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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这个世界的人性别分六种,从信息素来看分为三类,alpha,omega和beta,这里的人跟地球上的人不一样,他们都有各种独特的信息素,如同指纹一般。他们还有腺体,在脖子后面,信息素就从那个地方产生。当然,鹿鸣泽除外,他这个外来人口什么都没有。

    第三,也是最奇葩的地方,鹿鸣泽明确知道自己跟这里人说话方式不一样,但是所有的人,包括他现在暂住的家庭,从来不觉得他有口音,仿佛冥冥中有种语言转换器,把鹿鸣泽的语言风格自动转换成本地人习惯的,若是出现了不符合这个世界背景下的词语,还会自动转换成乱码从他嘴里吐出来,比如之前的“城管”。

    鹿鸣泽不太喜欢这样标新立异,周围的人都说翻译腔,就他一口正宗京片子,即使他们意识不到,鹿鸣泽自己也觉得别扭。还有一点,最明显,也是鹿鸣泽最不喜欢的——他没有信息素,这很影响他谈恋爱。

    鹿鸣泽喜欢男人,小时候没征兆,对男女感情没有感触。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正常的情感进程被学习耽误了。上初中时,小弟兄们忙着偷看女同学时候,他在学习;上大学时,寝室的大小伙子结伴看片时,他在学习……

    直到快三十岁了,鹿鸣泽才发现自己有点不正常。他也害怕过,迷茫过,试着交过女朋友,但是始终无法对女孩子产生性冲动。鹿鸣泽以为自己有什么硬件上的毛病,直到搞基这个词在网上越来越火,他才隐约明白了一点。

    但是在地球上,尤其在他那个传统文化氛围浓厚的家庭里,同性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鹿鸣泽只能借口工作忙一次又一次推掉父母安排的相亲。

    鹿鸣泽死后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据他观察,在这里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很正常,他渐渐开始放心地交男朋友,威廉是鹿鸣泽曾经的男朋友之一。

    然后,他像其他所有男朋友一样,傍上个omega劈腿了。

    鹿鸣泽很生气,知道真相后,生气变成懵逼。万万没想到在这里搞基居然还需要信息素,而他每个男朋友都会因为发情期不小心跟别的信息素发生性关系,从而导致跟!他!分!手!

    ——就像诅咒一样。

    鹿鸣泽没有信息素,他就算被勾搭跑了男朋友,舆论也不站他这边,发情期的alpha和omega因意外结合,甚至是受法律保护的。

    他第一次被劈腿时气得跑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后来想,那他不交alpha的男朋友,交omega和beta总行了吧。然而结果还是一样!总有信息素打扰他谈恋爱。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失恋的次数多了,鹿鸣泽就习惯了。

    鹿鸣泽认真谈过几次失败的恋爱之后,进入了一种感情上的贤者时间,他跟威廉分手的时候平静地告诉对方:“威廉,你可能是我最后一个男朋友。”

    ——突然觉得,一个人也挺好,他在地球上没谈恋爱,活得好好的。

    威廉会错意,以为鹿鸣泽对他情深难忘,安慰了他很久,只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鹿鸣泽很想打人。为了保持风度,鹿鸣泽保持微笑没说话,心里充斥着大段大段的国骂。如今再见这位,鹿鸣泽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只想让他滚。

    威廉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小声嘟囔着:“联邦政府确实不允许随地摆摊,影响市容,搞得环境脏乱差,还会传播疾病。”

    鹿鸣泽微笑着骂道:“去你二大爷的,这里不是联邦政府,是老子家门口。”

    总之他的国骂会因为两种语言的转换变得语无伦次,鹿鸣泽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威廉被骂得差点噎死当场——这种风格独特的脏话也是好久没听到过了。他不想再复习谈恋爱那会儿鹿鸣泽是怎么骂人的,借口不放心把拜伦一个人放在飞行舱里,匆匆跟鹿鸣泽告别。临走还自以为好心地嘱咐一句:“鹿,下次不要再偷听别人说话,幸好今天遇到的是我,如果是别的军官,你可会惹上大麻烦。”

    鹿鸣泽把刀狠狠砍在菜墩上:“路中央演琼瑶剧还有理了,下次人民群众跟你要赔款治眼瞎,你才要惹大麻烦了!”

    威廉走后猪肉摊迎来第一个顾客,是个头发花白的妇人,鹿鸣泽立刻挂起笑容,将准备好的脊髓棒子递过去:“珍妮小姐,这么早啊。东西早给您准备好了,您拿好。”

    老珍妮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勤劳的小鹿。”

    她撑开布袋子让鹿鸣泽放里面,又去摸自己的钱包,鹿鸣泽就在一旁微笑等着:“今天骨头剃得干净,收您一块钱。”

    老珍妮固执地摇摇头:“不行,不行……说好了是三块钱,每天都是三块钱。”

    老珍妮的钱包很旧,拿出来的硬币也有些发黑,但是她钱包上有一颗祖母绿色的圆形石头,不知道是不是宝石,却能隐约见到年轻时候漂亮的模样,就跟它的主人一样。

    这里的老人大多数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好体力,比一般人生活还要困苦,鹿鸣泽有时候想照应一下这位邻居,对方却坚持着不肯白拿,鹿鸣泽觉得她身上有种封建社会那时候大家闺秀特有的自尊心。

    鹿鸣泽随手扯了张油纸将巴掌大的一块肉包起来:“那给您饶块肥猪肉,我不会做这玩意儿,拿回去也浪费。”

    老珍妮这次没拒绝,朝他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显得很慈祥:“好孩子,不用每次都特别照顾我……对了,刚刚那是什么人?看背影像小威廉,他回来了?”

    “喝!您眼神可真好使!”

    老珍妮得意地笑笑。

    威廉以前也住这里,考上帝国军校后就再也没回来。鹿鸣泽本来是跟他一起考的军校,笔试环节甚至拿到全科满分的优异成绩,却在体检时因为没有测到信息素反应,被永远拒绝于帝国军校之外。

    为了避免信息素干扰行为的发生,帝国军校是不收omega当学生的,但是每年仍然有大量omega抱着侥幸心理,服用抑制剂报考军校,好一点的抑制剂,甚至能改变人的信息素类型,平民是得不到的,他们通常会使用一种廉价的抑制剂,这种抑制剂会直接抹掉信息素反应。而拒收无信息素反应的学生这条规则,还是那年刚出台的,鹿鸣泽实在太倒霉。

    那之后威廉留在军校,鹿鸣泽则被遣返,没过几年,他俩就分手了。

    鹿鸣泽被勾起那些令人不悦的记忆,皱起眉头,老珍妮拍拍他的手臂像是安慰:“唉……你是个好孩子,别再惦记他了。”

    鹿鸣泽哭笑不得,却没反驳:“行行行,我心里有数。”

    鹿鸣泽这几天的生意不太好,摆摊也只是随便摆摆,摆了一整天,到将近四点的时候,肉也没卖出去没多少。不过好在有几家固定要肉的客户,摆完摊他要给人家送过去。

    四点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鹿鸣泽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手上麻利地把剩下的猪肉往布里一包,掀开身后铁皮房的窗户扔进去,刀具之类也用布包起来塞到桌子底下。

    收拾好了之后,鹿鸣泽在桌前蹲下马步,展开手臂牢牢抓住桌子左右各一边,他低喝一声,用力往中间一挤,铁制的桌子就被挤变了形,然后三两下折叠起来,变成个看不懂形状的铁架子,往草垛里一塞完事。

    刚刚的哨子是这条街望风人的警报,警报一响,就说明巡警来了。鹿鸣泽动作快躲过一劫,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巡警来一趟犹如蝗虫过境,收慢点就被他们连吃带拿端走了,这边的巡警比地球上的城管可要下手狠。

    鹿鸣泽心里叹口气,忽然听到自己铁皮屋里咚地一声闷响,吓他一跳。鹿鸣泽猛转头过去,从窗外往里看,铁皮房内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那声闷响之后也没再有动静了。

    ——莫非家里又进耗子?

    第3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鹿鸣泽没看清屋内,巡警这时却赶到了,他回过头,跟他们笑着打招呼:“几位又巡街?”

    “为什么我每次都能遇见你在外面转悠,你难道在等我们?或者我们之中的谁?”

    鹿鸣泽脸上的笑容一僵:“呵呵,说笑了。”

    当年鹿鸣泽在帝国军校失去考试资格被遣送回来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他的身份跟着变得扑朔迷离,很多人猜测他是隐藏的omega。

    鹿鸣泽对此很想翻白眼,如果他真是omega,还不用这么悲催呢!

    鹿鸣泽真的很想要信息素,没有信息素的他,根本没办法跟字母君们同台竞争,总是被戴绿帽子很丢人的。

    流言不管你真相如何,它该传还是传,这个流言着实令鹿鸣泽的生活不平静了一段时间。

    这么多年鹿鸣泽从来都没经历过发情期,耐不住这是颗omega稀缺的星球,嘴巴痒口头调戏的、鸡巴痒管不住自己的alpha和beta如疯狗一般前仆后继找上门,跑到鹿鸣泽面前散发半天信息素,然后淫笑着要这样那样。

    鹿鸣泽很尴尬。

    他的身体对信息素什么反应都没有,尽管他也很想配合对方表现出“我好怕我怕得腿软”的样子,可惜什么都感觉不到。

    信息素对他来说连个屁都算不上,屁还有味儿呢,信息素在他闻起来连味儿都没有,更不会产生脸红心跳气喘不止等反应,信息素攻击在他看来就是中二晚期的公开处刑。

    看着这些手舞足蹈的猥琐男,鹿鸣泽都快尴尬癌了。

    如果对方是彪形大汉,他还不会这么尴尬,奈何这颗星球多数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跟小鸡子似的,鹿鸣泽一杀猪的,吃得好又天天干体力活,身高一米八,浑身腱子肉……妈的实在怕不起来!

    鹿鸣泽有个毛病,一尴尬下手就控制不住力度,每每尴尬得他把前来挑衅的人揍得半死不活,他也很无奈的。

    想到鹿鸣泽武力值的问题,其中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巡警拉了同伴一把,意思是让他趁人家没发飙之前赶紧闭嘴,他胖得像只狼蛛一样,见鹿鸣泽没过激反应,就探头探脑往铁皮房里看:“鹿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从上次被您拖走摊子,我哪儿还有生意啊,勉强糊口罢了。”

    大胡子巡警想起来上次过来拖摊子被鹿鸣泽一拳打到耳鸣的事,有些尴尬。

    鹿鸣泽说完凑上去,用身体把大胡子顶开,从屋里拉出根水管往木盆里放水。他见大胡子脸色不太好,探手摸过窗边的粗瓷茶碗,倒了碗茶递过去:“来来来,大冷天的,喝点茶水暖和暖和。您几位今儿怎么这么晚,有公干?”

    大胡子巡警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深深叹口气:“别提了,主星逃出来一帮宇宙海盗,联邦政府派出西维尔上校,抓到几个,却让主犯逃跑了。他们发出通知那个犯人很有可能逃亡到这里,要求加紧巡街……都是联邦政府要求的,最近可把我忙坏了。”

    另一个警员立刻出声提醒:“嘿!警长不是说这件事要高度保密吗?”

    大胡子当然知道要保密的事,可他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案子,已经忍不住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了一遍,现在没人再听他旧话重提,就开始逮着老百姓满足自己炫耀的欲望。

    警局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副德行,但是被当众将一军,大胡子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只好嘟囔道:“没事没事,他又不是外人,鹿老板嘴巴紧得很。”

    鹿鸣泽赶紧表决心:“您几位说的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我回屋拿肥皂去。”

    他背过身撇下嘴,这颗星球上的公务员们,几十年用不到他们一次,真来个宇宙海盗级别的大案子,分到这颗小星球也就是记人名的程度,还真能忙死啦,德行。

    鹿鸣泽并没有夸张,在他眼里,这颗星球是已经被抛弃了的。

    他们这里距离联邦政府很远,坐超光速飞行器去也要几天几夜才能到,有一些早就在主星实行的法律这边甚至都没有开始落实。联邦政府管不到这里,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懒得管。

    他所在的这颗星球位置偏僻,科技非常落后,但是鹿鸣泽知道,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是非常发达的,他曾经去过主星——以偷渡的方式。鹿鸣泽见过外面的世界,才明白这里的科技水平与外界相比,就是史前和未来的差别。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颗星球上的人甚至还吃不饱饭,所有人每天都在为填饱肚子疲于奔命,谁还有闲暇去发展科技。

    这颗星星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登记在联邦政府的档案里。

    更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喜欢叫它,斯诺。

    鹿鸣泽还记得询问这颗星球名字的时候,一位上百岁的老人用那双蓝色的,浑浊的眼睛望着天空,瞳孔里烙下雪花飘落的轨迹:“snow,这是我们的斯诺星,我们的家。”

    鹿鸣泽很理解联邦政府为什么放弃斯诺星,相比于大多数星球,斯诺星没有什么开发价值。

    这里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寒冬,粮食只能出产土豆和番薯,并且只在暖季收获,鹿鸣泽尝试过种水稻和小麦,一年下来连两碗都收不到,籽儿还都是瘪的,没有人会冒着饿死的危险去种那些明显长不出来的粮食。这里生长着的为数不多几种耐寒植物根本不能入口,动物倒是可以吃,只能以畜牧业为生,日常菜谱肉食为主。

    鹿鸣泽刚来的时候,每天喝奶吃肉,不是便秘就是上火。

    当然也有其他蔬菜的,很少,还非常贵,仅在有限几家餐馆里供应。鹿鸣泽隐晦地问过大白菜这种东西,这里人连听都没听过。斯诺星唯一有利用价值的自然资源是铁矿石,埋在雪山底下,任何机器都开不进来,只能靠人工一点点挖。这里的人有时候靠将铁矿卖给别的星球换钱,这是这颗星球唯一的额外收入。

    鹿鸣泽以前也想过要去挖矿赚钱,但是跟去一天后他就放弃了。太危险,有命赚不知道有没有命花,还不如安心卖猪肉。

    斯诺星很惨,斯诺星上的人也很惨,鹿鸣泽想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发展,但是联邦政府的公民们都有一片证明身份的晶卡,斯诺星的人没有。所以自然而然,这里治安异常混乱。

    所有被毁灭家乡的人,各地的流窜犯,只要登陆斯诺星,只要想在这里安家,就能在这生活下去,这里接纳任何人,但是在这里生活久了,就会失去人类的社会特征,要不然威廉的小宝贝儿omega怎么逃跑到斯诺星来了,呸。

    唯一离开斯诺星的正当途径就是考上帝国军校,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获得身份晶卡。名额有限,整个星球每年只收一名学生,择优录取。

    但是斯诺星上平均文化水平这么低,甚至没有复习材料,大多数人连初试都过不了,当年威廉用的复习材料还是鹿鸣泽偷渡去别的星球找来的,结果他自己没考上,让那个傻逼得便宜了,妈的。

    流窜犯与平民的聚居地不在一起,鹿鸣泽现在生活的区域都是老弱妇孺或者稍微有点劳动能力的普通人,他们生活贫困,抢都不值得抢,流窜犯们则聚集在北城,那里是完全的无政府状态,武力至上,更适合喜欢暴力的人生活,那个正在被抓捕的海盗如果真跑到这里的话,那就彻底安全了,能力强点的话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在这边巡警还能欺负老百姓,在北城巡警是用来给大佬提鞋的。

    所以,从斯诺星走出去的人是不受任何星球欢迎的——因为他们不能确定此人是否有犯罪前科,是否有潜在的危险性。

    鹿鸣泽回到铁皮屋里,拿了肥皂就要出去,他下意识往之前听到响动的地方看了一眼……嗯,什么都没有,大概真的是耗子。

    几个巡警在鹿鸣泽这里没有待太久,他们还有“公务”要忙,这些人走后,鹿鸣泽把包好的猪肉塞进背包里,穿好棉靴上路了。

    订货的两家人都住在东边,鹿鸣泽骑着自己改装的机车去,回来也得天黑,小破城镇经济不发达,面积倒是大。

    鹿鸣泽回来的时候还下起了雨夹雪,把他的棉帽子都弄湿了,暖季到了就这点不好,一下雨,这里的地面就变得泥泞不堪,特别是山路,坑坑洼洼的,还有大石头,鹿鸣泽骂骂咧咧地被颠了一路。

    “操!”

    他终于忍不住爆粗口,那一瞬间,他的机车好像压到了什么,高高飞起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鹿鸣泽的屁股差点给颠裂了。

    努力控制着机车不让它飞进排水沟里,在路边慢慢停下,鹿鸣泽跳下机车,拧开手电往来路上一照,发现自己压过去的东西正长条条躺在地上,从形状来看,竟然是个人!

    第4章 去掉眼睛倒像个政客

    鹿鸣泽等了半天也不见地上的人动弹,试探着蹲在他旁边,对方依旧没有反应。鹿鸣泽趁机对他进行搜身,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