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边缘》
第1章 那一日，全民狂欢
鹿不二又犯病了。
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似乎有千百根钢针同时扎进了神经里，身体仿佛也在一寸寸开裂坍塌，他深呼吸强忍着疼痛，硬是一声都没有喊出来，哪怕汗流浃背，指甲嵌进肉里。
他下意识想伸手拿药，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断药一周了。
哗啦一声，桌面堆满的空药瓶被他挥手打落，七零八落。
宿舍里寂静无声，紧闭的窗户在寒风中微颤，窗外是斑驳的楼墙，破旧的空调外机还在滴着水，干枯的老树顶上架着一蓬鸟巢。
他用了很久才缓过来，躺在床上大喘气，眼神空白。
松开的掌心里，全都是血。
墙上挂着泛黄的日历，画着一个个醒目的红圈。
今天是太阳历2046年7月17日，鹿不二抗癌的第三千零一天，而在断药以后他每天都要承受这种剧烈的癌痛，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理论上当他的抗癌药断了以后，他就离死亡不远了。
“鹿哥，我们走了啊。”
宿舍外响起了敲门声，何赛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担心问道：“你一个人留在学校真的没事么？实在不行你住我家吧，我回去跟我妈说一下，我们还可以一起等《净土》的公测，你不是等了很久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鹿不二打断了。
“行啦，宿舍没什么不好的，你回去就是了。”
对于鹿不二而言，这是世界上唯一还会关心他的朋友了，因此他更不能麻烦人家：“明天我去网吧找你，你再不走宿舍就关门了。”
何赛挠了挠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行吧，明天不见不散。”
他挥了挥手，转身跟走廊尽头的兄弟们汇合去了。
窗外的操场空荡荡的，黑暗在夜幕里氤氲开来。
如今学校里只剩鹿不二自己一个人，期末考试结束以后是寒假，大家都会离校回去跟家里团聚，没人愿意继续待在这个铁笼子坐牢。
尤其是气象台预警，今晚可能会出现近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风雨，远方的天际线被浓密的乌云笼罩，隐约有灼热的电光一闪而逝，似乎把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雷鸣声隐隐滚荡。
快下雨了，隔着一层窗户都能闻到强烈的土腥气，狂风卷起操场上的沙尘和落叶，有种要把全世界都给吞没的架势。
鹿不二回去把宿舍门给关上，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些袋子，里面是一堆速食品和日用品，堆得满满当当的。
“这小子……”
其实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希望挚友把时间或金钱浪费在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回到洗手间洗了个手，镜子里的自己苍白得像是个纸人，右手背上遍布红肿的针孔，看一眼都感到触目惊心。
掌心被指甲刺得伤痕累累，被凉水冲洗有种刺痛感，但对于习惯了癌痛的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对疼痛早已麻木。
十年时间，鹿不二已经适应了这种麻木生活，习惯了挤早晚高峰的地铁去打工，闻惯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对于天价的医药费账单也见怪不怪了，也渐渐看淡了自己的生和死。
生命里最后一段时间，他会在学校宿舍里度过。
因为鹿不二已经没有家了，他父母的遗照在墙上挂了十年，从当年的大平层挂到后来的出租屋和漏雨的小阁楼，最后是这个小宿舍。
还记得他五岁那年，脑子里被检查出一片阴影，明明已经动手术切除了肿瘤，没想到那东西来年又长了出来，这下就难倒了医院的主治医生。综合考虑下，再开刀的风险太大，只能采取保守治疗。
代价是要烧很多钱。
鹿不二的父母在一家网络科技公司担任的首席研究员工作，还能负担得起治疗的费用，却没想到在一次出差的途中，双双车祸身亡。
一下子全垮了。
最后就留下鹿不二一个人，独自挣扎到今天，山穷水尽。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最难治，那就是穷。
那个人说得没错。
鹿不二无法再负担起昂贵的抗癌药，癌细胞也早就扩散了，上个月还有庸医推荐他试一下祖传的符灰水，差点没给他气笑了。
喝了那玩意癌细胞确实活不了了，但尸体也特么招苍蝇了。
只能说，有的病，就是命。
因此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开始计数生命的倒计时。
他不怕死，只是不想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在生命结束之前，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鹿哥，你可别忘了《净土》的公测啊。”
何赛发来消息提醒他了。
时间是傍晚六点四十五分，距离《净土》的公测还有十五分钟，同学群里对那款跨时代网游讨论的热火朝天，他们早就预购了连接神经网络的虚拟头盔，已经在家里开始了调试。
大家似乎过得都很好，只是离鹿不二的生活很远。
鹿不二躺在床上，望向窗外发呆。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熙熙攘攘的长街就已经空旷下来，街边的小店也都纷纷歇业，平时喧闹的夜市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巷子里的居民楼纷纷打开灯，一座座高楼大厦在黑暗里亮起。
就像是黑暗的世界在刹那间被点亮了。
《净土》的公测发布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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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阴霾里，鹿不二平静的面容被手机的屏幕照亮。
“这是僭越的惩罚，他们惊扰了神的坟墓，神血蔓向大地，灾厄就此降临。天灾，地难，瘟疫……他们将神的骸骨埋入泥土，浇筑着通天的神树，以此打开天国的大门，拯救破碎的世界。”
欧洛拉科技的负责人出现在屏幕里，他的声音像是点燃矿井的火把，神秘的气息氤氲开来：“这就是灾难的起源，亦是新纪元的开篇，每一个文明不经历毁灭，就无法迎来重生。”
世界各地的荧屏都在投放着这场直播，欧洛拉科技负责人的面容在每家每户的电视机亦或是每个人的手机里出现。
鹿不二默默观看着直播，在孤零零的宿舍楼里都能听到外面小区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官方直播更是被铺天盖地的弹幕吞没。
分明描述的是可怕的灾难，却能让人荷尔蒙爆棚。
因为这是《净土》公测时发布的资料片，全网达到二十亿人观看，一百九十五个国家高度关注，简直就是一次全民狂欢。
“一切都是因为那尊神秘的古树。”
“相传太阳历2046年7月17日，一艘来自欧洛拉科技的北极科考船破开冰层，闯入了亿万年来无人踏足的禁地。在世界尽头，他们发现了一棵神秘的古老巨树，无意间触及了宇宙的真相！”
“关于神明，关于魔鬼，关于生命的起源和意识的存在。”
“新纪元就此起始，人类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科技大爆炸，我们用神的遗产打通天国的大门，以神的恩赐改变了整个世界！”
“但灾难也随之而来，人类在通往天国的路上，也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人类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清除灾害，在废墟里重建起了新时代的通天塔，辉煌的文明之光，照亮了美丽的新世界！”
这就是跨时代的网游《净土》，欧洛拉科技十年来发布的终极大作，实现了完美的神经感官模拟，根据元宇宙的概念创造出能够取代现实的虚拟世界，充分利用睡眠时间来给予玩家梦游异界般的体验。
甚至是舍弃现实世界，在虚拟空间里重塑人生，改变命运。
无论是财富的再分配，还是自我价值的再实现。
都不再是奢望。
不仅如此，这项技术还能够有效治疗人类的精神疾病，对大脑的开发很有帮助，从某种意义上是进化的钥匙。
因此才会引发全民的狂欢。
“虚拟世界就能改变命运么？话总是说的那么好听啊。”
鹿不二不这么认为，他之所以会关注这次的发布会，仅仅是因为欧洛拉科技就是他父母生前就职的那家公司罢了。
他的父母出车祸之前，就是这项跨时代技术的首席研究员，专注于神经感官的传导和思维领域的同步，甚至探究过一部分意识起源。
若非如此，也根本撑不起鹿不二高昂的医药费。
如果说鹿不二最后的一点时间里是有什么必须要做的，那就是亲眼见证一下这款跨时代技术的问世。
爸妈要是还活着，看到这款游戏问世，大概会很欣慰。
可惜的是，鹿不二没有钱购买虚拟头盔，无法在今天参与公测，只能等到明天去网吧，以临时租借的方式来体验一下。
倒也不是什么网瘾，他只是想进去看一眼。
看看父母这半生的心血。
手机里播放的直播被电话打断，接通以后响起了熟悉的破锣嗓子声音：“小鹿是吧？还在学校吗？哎呀我的天，这里有你的一个快递，赶紧的过来拿，马上大暴雨了，我得赶紧回家！”
那是学校门口老李的声音，鹿不二一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网购过了，不应该有他的快递才对。
没办法，鹿不二只能穿好衣服顶着狂风出门，一月份的寒风把他吹得瑟瑟发抖，校门口的保安亭都要被掀翻了，穿着军大衣的老李把一个密封严实的快递盒送给他，转身就骑上小电驴走了。
盒子很沉，密封得很好。
鹿不二一愣，发货方竟然写着欧洛拉科技的地址。
至于收件人的地址，还真是他自己。
奇怪。
他匆忙跑回宿舍，喘着气拆开快递盒以后，明显震惊了。
因为快递箱里，竟然是欧洛拉科技最新款的虚拟头盔。
这东西可不便宜，标配版的市场价在一万块钱左右。
这种最新款式，起价就是十万以上，而且有价无市，得靠抢。
但凡是让黄牛一掺和，价格又得翻倍。
当初何赛想要用攒的压岁钱买一个送给他，被他给臭骂一顿。
“不能是何赛这家伙买的吧？”
鹿不二心里泛起狐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那家伙就算要给他买，也不会买个最新款。
除非他愿意嘎个腰子。
“寄错了？也不应该，地址明明写的就是我的……还是说，欧洛拉科技竟然还记得老员工的家属？”鹿不二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当年父母有个关系好的同事姓苏，以前还挺照顾他的。
只是这些年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有音讯了。
他抱着尝试的态度拨通电话，可惜听到的只有盲音。
“真奇怪。”
不知道虚拟头盔是谁给他寄的，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鹿不二把玩着虚拟头盔，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毕竟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愿意花这么大的成本去谋害一个将死之人。
距离公测开服倒计时五分四十二秒。
鹿不二戴上虚拟头盔，把电线插在床头的插座上，略作调整好让神经枢纽贴合在自己的太阳穴，平躺在宿舍的铁床上。
虚拟头盔的按钮自带网络连接，头顶显示的绿灯代表已经接入互联网，海量的数据正在下载，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请戴上你们的头盔，启动意识数据连接。”
这座城市里回荡着欧洛拉科技负责人亢奋的高呼声，全世界的玩家们都屏住呼吸，期待着那个未知的世界，那段神秘的冒险。
“让我们倒计时三二一，迎接那个美丽的新世界！”
刹那间，整个城市的灯光都熄灭了，世界陷入了黑暗。
墙壁上的时钟戛然而止。
世界在鹿不二的眼中支离破碎，意识一片模糊。
他没有看到的是，这座城市已经被巨大的阴云所笼罩，无尽的暴风雨笼罩了天地，闪电和雷鸣贯穿了世界，地动山摇。
通天彻地的阴影贯穿了天空和大地，宛若火炬般燃烧起来。
那是一尊……巨大的黄金古树。
“人类火种保存系统启动成功，灵魂矩阵开启运转，生命体征正在冻结，身体机能开始休眠，即将封入茧中……”
第2章 那些破茧的人们
鹿不二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是模糊的纯白，他的大脑就像是被钝器锤击般阵痛，浑身的肌肉僵硬又酸痛，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
仿佛他在床上躺了很久。
久到白发苍苍，沧海桑田。
他发现自己被一种纯白的蚕丝所缠绕，就像是结茧的蚕蛹似的，好在并不是特别的难缠，翻滚了几圈以后自然而然就能扯开。
“进入游戏了么？”
恍若隔世的恍惚以后，他竟然感觉到虚拟头盔还戴在头顶，伸手一摸，果不其然。
“姓名鹿不二，编号75637，生命体征已解冻，身体机能已复苏，灵魂矩阵终止运转，人类火种保存系统已下线，为保证您的生存能力，请尽快接受神树洗礼，祝您好运！”
他用力摘掉虚拟头盔的瞬间，悚然而惊。
虚拟头盔内响起了冰冷的提示音，闪烁的红灯彻底黯淡下去，这代表着仅存的电量已经消耗殆尽，他的心却悬了起来。
“人类火种保存系统，什么意思？让我尽快接受洗礼？”
真是活见鬼，鹿不二有点搞不清状况，无论是缠在身上的蚕丝，亦或是虚拟头盔的提示音，似乎都表明他经历了非同寻常的事情。
他打量四周，眼前是一间破败不堪的房间，鬼知道被风雨侵蚀了多少年，脱落的墙壁露出狰狞的钢筋铁骨，家具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一些锈迹斑斑的铁制品，到处透着一股子霉味，很难闻。
混沌的记忆在脑海里闪回，他隐约记得自己之前观看了欧洛拉科技的发布会，戴上了父母留下来的那款头盔……
不，不对。
这个房间很眼熟，哪怕已经破败不堪，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他在学校的宿舍。
墙角里那堆散落的抗癌药就是最好的证明，每一个瓶盖上都被他做了记号，这些东西曾经就是他的命，绝不可能认错。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穿着的校服，而他的口袋里是手机和钥匙圈，一柄瑞士军刀，一张身份证，两包蛋黄派。
当他转身望向窗外的时候又再次被震撼了，因为漆黑的夜幕下是璀璨的繁星，星光点缀着荒废的操场，爬山虎如绿色瀑布倒挂在倾斜的教学楼上，长街外是报废的汽车，被灰尘和绿植覆盖。
荒芜的废墟里，昔日灯火通明的大厦只剩下嶙峋的骨架，在凛冬的寒风里摇摇欲坠，这一幕有种荒芜残缺的美。
“穿越了？”
鹿不二打了一个寒颤，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量，可惜却没有网络和信号，尝试拨打急救电话，听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盲音。
荒凉的世界里，他就像是被遗忘在了时间的尽头。
如果说这里是地狱，他都相信。
他尝试着走出房门，这是他们学校的一楼，残破的大厅里漏着寒冷的风，蜘蛛网随处可见，偶尔有灰尘簌簌抖落，蟑螂在地上飞爬。
宿舍楼已经变成了危楼，好在大门没有塌陷，出门就是杂草丛生的操场，校门口的铁围栏都锈烂了，一脚就能踹开。
废墟般的城市如此荒凉，学校边的高档小区被绿藤和爬山虎覆盖，长街上遍布凄厉的裂隙，被无数巨蟒般粗壮的树根所贯穿。
“这么大的树根？”
鹿不二震惊地打量着这些粗壮的树根，它们仿佛从世界的边缘蔓延而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唯有无尽的迷雾。
寒夜里能见度很低，迷雾在黑暗里弥漫。
太冷了，城市沦为废墟以后，温度会变得更低一些，此刻的气温大概有零下十度，哪怕是羊毛绒的加厚校服，也有点顶不住。
雾的尽头隐有光源，如此的温暖明亮，却不知道是什么。
寒冷逼迫他朝着光源的方向前进，头顶断裂的电线杆上却隐有响动，一只漆黑的乌鸦振翅飞走，黑色的羽毛抖落，像是漆黑的匕首。
鹿不二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乌鸦，要说这是老鹰他都相信。
惊鸿一瞥里乌鸦的眼瞳是血红的！
对街的爬山虎里响起簌簌的声音，仿佛有巨物在断裂的墙壁上攀爬游动，深青的鳞片有规律的开阖，抖落浮灰。
那是蛇！
当一座城市里不再有人类活动以后，城区里的建筑就会被植被所侵占，动物也会逐渐从山林里回归，寻找新的栖息地。
只是这个过程或许需要几百年！
鹿不二意识到了这座城市里的危机，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瑞士军刀，沿着墙角朝着光源快步潜行，穿梭在巨大荒芜的城市里。
寂静里，忽然响起了狗吠声。
鹿不二放缓步伐靠在墙角，探出头能看到一条狗在街角低头蚕食着腐肉，偶尔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一张腐烂的面容！
它的眼瞳同样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卧槽！
他被惊得倒退半步，无意中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恰恰就是如此细微的响动却惊到了正在进食的怪犬，它精准锁定了目标的位置，狂吠着一路奔袭而来，龇牙咧嘴。
鹿不二强压下心里的惊惧，藏在墙角的位置埋伏，趁着怪犬冲出来的一瞬间，飞起一脚踹在它的腹部，把它踹飞了五米远。
一击得逞以后他转身就跑，没想到跑不了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沉重，胸腔里火辣辣的疼，呼吸急促。
仿佛狼群聚集在一起的嚎叫，黑暗里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瞳。
见鬼，刚才怪犬的狗吠声召集了狗群，这些畜生已经如狼群般有了组织力和纪律性，它们从不单独活动，永远都是群殴。
鹿不二只能转身在废车散落的马路上逃窜，连滚带爬跳上了濒临坍塌的车顶，而怪犬们在他背后一路狂奔尾随，有一次他的脚踝险些被咬到，好在他能仗着高度优势反击，居高临下一顿猛踹。
他左手倒握瑞士军刀防身，右手抄起一根能用的钢管挥舞，打狗棒法重击怪犬们的狗头，没想到还颇有成效。
打狗棒法凌空挥舞，狗头脑袋开花。
鹿不二边打边撤，恰好一头格外壮硕的怪犬凌空扑向他的面门，他反手用钢管挥舞敲打，却不料竟被它一口咬住，无法挣脱。
幸亏鹿不二早就有所准备，瞄准怪犬的左眼一刀就扎了进去，浓腥的鲜血一下子喷洒出来，它呜咽一声彻底软掉，一击毙命。
令人没想到的是，怪犬们却趁着这个机会一拥而上，四面八方是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尖锐的獠牙滴着口水。
有那么一瞬间，鹿不二以为自己要被狗群给撕碎。
砰的一声枪响，一头怪犬的头颅爆开，狗群被吓得明显一懵。
街道外一栋残破的教堂大门被打开，男人握着手枪大踏步走出来，连续开枪命中怪犬们的头颅，大吼道：“快过来！”
鹿不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除他以外的人。
黑暗里还冲出两个同伴，抱着灭火器对着怪犬们一顿猛喷，大量的干粉喷得他们晕头转向，更致命的枪声还在不断的响起。
鹿不二趁势用钢管打飞了身边的怪犬，一头冲向黑暗的大门。
砰，背后的大门关闭，鹿不二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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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鹿不二而言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倚着大门气喘吁吁，门外传来怪犬们的嘶吼和挠门声，惊得他浑身冒冷汗。
黑暗里亮起手电筒的光辉，他的双手却被人给控制住，尤其是后脑勺传来的冰冷触感，那是枪口的感觉！
“说，你是什么人？”
持枪的人大口喘着气问道。
鹿不二一愣，一时间竟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到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容，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
这批人里有保安，也有强壮的健身教练，但也有上了年纪的大爷，还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他们都有配备着武器，比如电棍菜刀钢管之类的东西，大概是用来自保的。
打手电筒的老男人仔细看了他一眼，尤其是看到他校服胸口上的标志时，愣了一下：“咦，他是个学生，还是峰城二中的。”
鹿不二借着灯光也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顿时生出一种异样感。
因为这是他们学校门口杂货铺的张老板。
虽然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却还是一眼能够认出来。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眼熟的人。
“我口袋里有学生证。”
鹿不二冷静下来：“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张老板从他口袋里取出了他的随身物品，当两包蛋黄派都翻出来的时候，楼道里的人呼吸都明显变得急促了，两眼放光。
“好了，他还是个学生，别吓着他了。”
张老板犹豫了一下，把东西重新塞进他口袋里：“松开吧。”
鹿不二感觉到两边的人离开，背后的枪口也被移走了。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持枪的人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东海路警署的治安官，我叫安柏。大家都有着差不多的遭遇，所以必须要警惕一些。我们不确定你的身份，不知道你是不是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
鹿不二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人显然也是莫名奇妙出现在这片废墟里的人，神情里带着恐惧和茫然，发现新人也是一问三不知，纷纷都泄了气。
“我们也不知道。”
张老板幽幽叹了口气：“大家都是戴上虚拟头盔以后就来到了这里，醒过来的时候被蚕丝裹得严严实实，周围已经是末日啦。”
“所以你是刚醒过来么？我们比你醒过来的要早几天，大家都是顺着光源的方向前行才凑到一起的。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各种各样变异的野兽袭击，还有的人……死掉了。”安警官低声道。
鹿不二能想象到他们经历的危险，即便他过去的十年始终被病魔的阴影所笼罩，却从未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的残酷和血腥。
而且跟他有同样遭遇的人，看来还不少。
大家的共同点就是，全部戴上过欧洛拉科技的虚拟头盔！
等等，还有何赛！
何赛和同学们也都买了虚拟头盔，此刻说不定也在经历跟他一样的危机。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就感受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要我说，你们就是小题大做，万一我们真的是进入了虚拟世界呢？万一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么？你们现实一点，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觉起来就世界末日了，怎么可能？”
楼道尽头一个衣衫褴褛中年人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银行卡：“小伙子，你手里有两个蛋黄派是吧？这些银行卡里每一张卡都有二百万，只要你把吃的给我，你就可以拿走其中一张！”
鹿不二再次愣住了，看起来这个中年人很有钱，而且在废墟里不知道饿了多久，刚才蛋黄派被搜出来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
二百万，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一笔钱，足够他继续治疗很久。
如今却廉价到，只要两个蛋黄派就可以换到。
这时候张老板却把他往后一拉，呸了一声：“少特么忽悠孩子，就你个大傻叉还觉得这是游戏，你自己大腿上的划伤看不见？游戏会这么真实么？我们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这时候要钱有个屁用？再说，你说这卡里有二百万就真有？你咋不说有一个亿？”
他转身说道：“孩子，把那俩蛋黄派藏好了，别被其他人抢走。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能救你的命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老板自己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楼道里的人们面面相觑，唯有那个中年人眼角抽搐，踏前半步。
安警官不动声色的给手枪上膛，中年人的脚步僵住了。
“我还有十二颗子弹。”
安警官面无表情说道：“大家心里有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克制住。团结在一起，我们才有机会活下去，跟各自的家人重逢。我的职责是保护大家，并不想看到大家自相残杀，更不想把枪口对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希望你们能理解。”
鹿不二心中微微一动，察觉到了这位警官在警告众人的时候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无形之间宣告了对他的保护。
原来区区两个蛋黄派已经不再是零食了。
而是足以让人生存下去的，弥足珍贵的食物。
第3章 这根本不是游戏
碍于枪械的威慑，那个中年土豪悻悻地坐了回去，他旁边的同伴也都重新缩回角落，悄悄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鹿不二悚然而惊。
大家都是落了难才会抱团在一起，彼此间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绝非可以信任的伙伴，真要到了生死关头，指不定发生什么。
安警官望向少年，轻声询问道：“鹿同学，你的食物哪来的？”
鹿不二犹豫片刻：“随身带的。”
安警官沉思道：“果然是这样，我们的随身物品都没有风化和腐烂，从衣服上也能看出这点，我想是因为包裹住我们的茧，对我们形成了一种保护。除了茧中的东西，其他的都无法保存下来。”
张老板幽幽说道：“我从城西一路走过来还看到了直升机和坦克的残骸，到处都是弹孔，还有爆炸的痕迹。很显然，在我们无意识的时候，外面似乎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包括那些动物……”
如此恶劣的环境里，大家唯一依仗的就是智慧。
当幸存者们互相交流了已知的情报以后，不难推断出眼前所见的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他们从茧中苏醒以后，外面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久远到可能超乎他们的想象。
鹿不二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欧洛拉科技的项目是他父母生前研究的，可那些被留下来的资料里也没说过会有这种情况。
“这地方也不宜久留，但外面有狗群，所以……嗯？”
安警官在黑暗里踩到了什么东西，清脆到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循声望去，那是一具骷髅架子，被残破的布料所包裹。
“新的？”
他们吃了一惊，这可是难得的发现。
这里的新，只是相对而言，因为他们一路走来发现的都是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的东西，而这具骸骨最多也就有七八年的样子。
但问题在于，这具骨骼畸形得像是怪物一样，而且早已经发霉了，根本没有人敢上去触碰，生怕染上什么病原体。
“长得可真特么磕碜啊。”
张老板被吓得不轻，那股子霉味熏得人发呕。
安警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触碰这东西。
只有鹿不二是个胆子大的，他凑上去摆弄了一下这具尸体，在布料的夹缝里找到了一些死者的遗物，比如随身携带的匕首和金色的树状徽记，最值得关注的就是一本遍布灰尘的手记。
“上面写的什么？”
安警官凑过来，帮他打亮了手电筒。
鹿不二看着那些字迹，发现居然还是汉字。
“5月4日，这是伟大的一日，我终于接受了神的洗礼，在梦中见到伟大的神树，感受到了那神圣的律动，触及超凡。”
“这是神的馈赠，是阿卡夏圣教的恩赐，本以为我完整的掌握了神圣律动以后，进化的大门便会向我开启。但我错了，我发现我所掌握的律动是错误的，它没能让我进化，反而毁灭了我……”
“当时的我痛恨这畸形的样子，我的父母和妹妹因此而厌恶我，我的上级和同事因此而疏远我。我被迫进入了异端审判所的监狱，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接受无休止的治疗和实验……”
就是这么三段话，却看得人们头皮发麻。
本以为在这个荒芜的世界里看到人类文明的痕迹是一件喜事，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诡异，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畸形？”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门外的那些怪犬。
包括那些变异的生物。
而鹿不二却想到了之前在虚拟头盔里听到的那些提示音。
神树和洗礼！
这是两个关键词。
“8月16日，我在监狱里邂逅了她。天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畸变如此严重的人，但我并不畏惧她，甚至觉得她是那么美。她声称她的名字叫蝶，蝶是一种美丽的生物，但人们往往畏惧它放大后的可怖，殊不知那才是她真正的，不被人理解的美丽。”
“蝶帮助了我，让我意识到了如今的我才是最美好的样子，我开始学着欣赏自己，这畸变的美是如此的令人陶醉。”
“我越是沉迷于这畸变，越是发现阿卡夏圣教的虚伪，那满嘴谎言的伪神欺骗了我们！祂用神圣律动把世人变成如此丑陋的模样，却对如此美丽的我施以暴行！祂不配称之为神，祂是伪神！”
“我要逃出去，我要把我发现的秘密告知这个世界，我要让畸变的花开满每一个角落，为了如此美丽的我，为了如此美丽的蝶……”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泛黄的纸页上涂满了鲜血。
总感觉日记的主人到最后疯了一样。
一个生病畸形的人，在某一天遇到了自己的同类，然后就像是疯了一样沉迷于畸变的自己，甚至还产生了不一样的信仰。
“呸，无意惊扰，死者为大！”
张老板被吓到了，带着众人对着骸骨行大礼。
鹿不二吃惊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只有废墟。
在他们未曾抵达的地方，还有文明的痕迹！
“你们看，这里的尸体不止一具。”安警官又在废弃的教堂里寻找，这里遍地都是畸形的骸骨，有头骨只有一半的，也有多了二十多根脊椎的，还有的生出了第三只手的，相当古怪。
大约有二十多具尸体，无法判断出死因。
鹿不二去检查了一下，每一个人都戴着一枚金色的树状徽记。
只是那些徽记都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
可见这群人对这个徽记所代表的意义的憎恨。
“这里还有一座神像！”
张老板指着黑暗的深处说道：“啥玩意啊这是？”
当手电筒的灯光打过去，一座古朴残缺的石雕赫然在光芒里显现，那是一尊巨大的六翼大天使，却如树般生长出枝杈和根茎，躯体表面依旧光滑，通体铭刻着神秘的符号。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是石雕上涂抹的字迹。
“骗子！”
“背叛我们的伪神！”
“玷污信仰的怪物，祂应该像我们一样，畸形才是真正的美！”
真疯狂。
这座雕塑的背后是一条暗道，大概是教堂的后门。
门把手上还有凝固的鲜血，地上是残留的脚印。
“看样子，这是一群异教徒，而这里的主流教会应该叫……阿卡夏圣教。他们为了心中疯狂的执念来到这里，有人死在了这间教堂里，也有人从这里离开了。”鹿不二分析道。
“而且这间教堂保存得很完整，大概是十几年前建的。”
安警官低声说道。
张老板他们懵了，如今他们所在的城市都风化了，这里却凭空多出一座十几年前的建筑，这也太过诡异了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可以从这里出去。”
安警官提议道：“避开那些狗，去寻找那些光源。”
是啊，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光源。
因为他们都是朝着光源赶过来的，如果说城市里还有别的幸存者，那么大家都会在终点相遇，也有可能跟故人和亲人重逢。
“走吧，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前进。”
安警官见众人情绪紧张，招呼道：“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还是老规矩，我在前面给大家带路，男人跟在我身边，老张负责断后。老人学生和女孩就在队伍最中间，随时保持警惕。”
没有人提出异议，就连那个中年土豪也跟在队伍里。
临行前，安警官望向鹿不二：“一起走么？”
鹿不二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安警官点点头：“注意安全。”
他们推开教堂的后门，一行人在荒凉的长街上小心翼翼地前行，果然避开了那些疯狂的狗群，一走就是六个多小时。
鹿不二发现大家话都很少，只有那个中年土豪总想买他的食物，时不时就带着几个同伴围过来，有几次险些都发生了冲突。
唯一的值得庆幸的是，鹿不二沿途经过了怀西路的银座华府。
这是峰城二中的学区房，包括何赛的不少同学都住在这里，而这附近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一堆动物尸体。
很明显，有人在这附近活动过，不知道是不是何赛。
这让鹿不二心里感到了安慰，希望他平安无事。
越是靠近光源的方向迷雾就越浓郁，刚才有人险些掉进地缝里，好在安警官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拉了上来。
按照目前的形势，没人知道能不能回归原来的世界，其实安警官也没必要再恪守治安官的责任，但他还是尽可能的带领队伍保护大家，即便他看起来已经非常疲惫了。
“大家小心点。”
安警官示意众人都走在他背后，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步伐却有点踉跄摇晃。
“低血糖了吗？”
鹿不二意识到他已经精疲力竭，索性把一包蛋黄派递给他。
安警官明显一愣，然后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自己留着。”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蛋黄派上，正当那个中年土豪想要上来抢夺的时候，张老板立刻说道：“停停停，你们看前面。”
他们都感受到了温暖，寒冷的空气不再让人瑟瑟发抖，贯穿地面的树根也是如此的暖和，像是木炭般可以抱着取暖。
光芒穿透了迷雾，照亮了他们前方的寂静墓园。
他们竟然走到了一处坟地。
“喂，找到光源，我们就通关了对不对？我们出不去，一定是因为游戏的bug，等老子回到现实以后，肯定要把欧洛拉给告得倾家荡产！”那个中年土豪主动脱离队伍，走在最前面。
看样子他坚持认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款游戏。
安警官无可奈何，挥了挥手示意人们跟上。
“喂，你们看，这是什么！”
有人虚弱地抬起手指。
鹿不二转身望去，墓园里屹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
安警官示意人们过来查看，石雕上有一段斑驳的字迹。
“腐尸滋养阳春之气，便散发为花朵，吐出柔和气息。日光如同芳香，花朵有似繁星，将死亡燃得通明，讥笑土中蠕动的蛆虫。”
鹿不二轻轻念诵最后的八个字：“往生之地，生命禁区。”
这句话隐约透出一股子诡异不详的意味，幸存者们感觉到毛骨悚然，似乎他们在逐渐接近某种可怕的禁忌。
“哈哈哈，终于被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前方响起了中年土豪的欢呼声。
众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只见一栋坍塌的楼房里结着一枚巨大的茧，黑暗里它是如此的素白无暇，仿佛被遗落在时间尽头的遗珠。
中年土豪跪坐在它的面前，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大部分人却不觉得这是回到现实的契机，因为他们都是茧中出来的，更倾向于认为这是还没有醒来的幸存者。
“怎么还有人没出来，这是难产了么？”
张老板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咋没从茧里出来呢？”
“神特么难产，这是人话么？”
鹿不二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爷要出去！爷要出去啦！”
有个年轻人冲了过去，发了疯似的撕扯着虫茧。
也有人对视一眼，认为茧里的人或许带着食物，一拥而上。
随着虫茧上的蚕丝被剥离，茧中竟然沉睡着一位白裙的少女，她的黑发如瀑般散落，精致的睡颜如此安详，肌肤如雪般素白无暇，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仿佛在睡梦中祈祷。
这一幕像极了沉寂千年的壁画，栩栩如生。
荒凉破败的世界，茧中沉睡的少女。
神秘的气息氤氲开来。
那个年轻人惊艳于她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美，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痴迷般欣赏着她诱人的曲线，不知该如何是好。
鹿不二却在虫茧被打开的时候，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对了，他想起来了。
早年他曾经在郊区的火葬场打过工，亲眼见过不少发烂发臭的尸体，所谓的尸臭就是这种味道，直击你的灵魂，让你永生难忘。
他隐约意识到了危险，可惜已经晚了。
因为茧中的少女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便如同风化了千年的干尸般迅速干瘪下去，仿佛地狱里的极恶之鬼，睁开曼妙阴森的眼瞳。
咔嚓一声。
那个年轻人的头颅像是西瓜般被咬碎，浓腥的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迸溅出来，像是喷泉一样喷溅到人们呆滞的脸上，糊成一团。
仅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直挺挺地倒下。
鹿不二的侧脸也沾了一滴鲜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冷汗狂流。
有人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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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鹿不二的通关方法
转瞬即逝的瞬间里，茧中的少女俨然变异成嗜血的怪物，白色的裙子也已经风化脱落，暴露出病态般苍白的皮肤，还有瘦骨嶙峋的躯干，奇长的四肢血管凸起，指甲尖锐如刀锋。
尤其是它的牙齿，如鲨鱼般锋利尖锐，染着鲜血，触目惊心。
“张老板，谁让你说人家难产的？”
鹿不二喃喃说道：“这下出事了吧？”
张老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起！”
可惜的是，道歉根本没用，干尸已经冲入人群大开杀戒了！
“快跑！”
安警官大吼着开枪，分别命中了干尸的头颅和心脏。
没想到干尸的脑袋和心脏被贯穿以后，竟然还没有死亡。
甚至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在近距离亲身感受过死亡，更不会有被鲜血和脑浆喷了一身的绝望体验，更重要的是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狰狞可怖的东西，光是那股子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就足以把人给臭懵。
因此凑在前面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就被干尸一把扑倒在地。
这下就相当于给干尸开了自助餐，那些毫无反抗力的人们就像是待宰的羊羔般等着它大快朵颐，只有剩屠杀的命运。
如此血腥的场景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给吓得精神失常，更无法分辨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我不玩了，我柜子动了，这特么得让九叔来啊！”
有个小姑娘来不及逃跑被一把扑倒，身边的保安大哥抄起电棍就冲上去救人，没想到大功率的电流颇有奇效，电得干尸一阵抽搐。
“能打，能打！再跑下去大家都会死！”
张老板灵机一动指挥道：“不如趁机会弄死它！”
这句话唤醒了幸存者们的残留的理智，他们急忙在废墟里寻找武器，有人捡起了钢筋，也有的人干脆抄起碎砖，一拥而上！
鹿不二心脏狂跳，刚准备冲上去，就看到干尸的诡异笑容。
就在安警官要把枪口塞进它嘴里的一瞬间。
干尸仰天尖啸，仿佛地狱里的恶鬼在高歌！
高频率的声波震动贯穿了人们的大脑，仿佛直击灵魂深处。
他们的耳边尽是尖锐的嚣音，剧痛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武器都已经拿不稳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后退。
干尸在尖啸时已经撕裂了小姑娘的喉咙，它痛饮鲜血以后变得更加的凶猛，转瞬间就撕碎了保安大哥，朝着剩余人的方向扑过来。
那个中年土豪的大腿被骤然撕裂，惨叫着一头栽倒下去。
鹿不二也没能避免这种尖啸声，那种剧痛就像是钻进了他的脑子里，眼前是狞笑着扑来的干尸，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来，他转过身拔腿就跑，却没想到那个已经重伤的中年土豪猛地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嘴里大喊着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救我！救救我！”
这下子鹿不二想逃也逃不掉了，那具可怖的干尸如猛兽般把他扑倒在地，枯萎的面容染着鲜血，咧嘴露出鲨鱼般锋利的牙齿。
浓腥的口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幸存者们见状更是吓破胆，尖啸的痛苦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每个人的七窍都流出鲜血，神情恍惚得像是濒死一样。
没有人会来救鹿不二。
恐怖的音啸里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击能力，包括安警官和张老板。
这是鹿不二距离地狱最近的一次，只是当他脖子即将被撕裂时，他的表情却从痛苦的恍惚里清醒了过来。
因为他习惯了。
多年来的抗癌已经让他对痛觉感到麻木，更令人感到震惊和迷茫的是，尖啸声所带来的那种痛楚，跟他这些年所承受的癌痛是一样的。
甚至于跟他断药以后所承受的剧烈癌痛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从小就是在痛苦里长大的。
所以他懂得如何在痛苦里挣扎。
乃至反击！
当众人都被尖啸声折磨到濒死时，鹿不二却抬起了右手，手里握着的赫然是那柄瑞士军刀：“叫啊，你再给我叫啊？”
干尸猩红的眼瞳里流露出迷惘的神情，似乎有点无法理解。
一柄瑞士军刀没入了它的脖颈，一寸寸撕开它的躯体！
那种尖锐的音啸声戛然而止。
鹿不二的反击起效果了，生死关头他的肾上腺激素飙升，被病魔折磨得孱弱躯体终于爆发出久违的力量，也激发了他的凶性！
凶狠一点，不要害怕。
他对着自己说。
他伸出右手，摸索到了滚落到地上的电棍，开启最大功率！
砰！
那具干尸的头颅被命中，巨大的电流让它痛苦尖啸。
鹿不二一脚把它踹翻在地，左手拎着钢管右手握着电棍，交替着砸向它的头颅，每一击都极尽凶狠，清脆的颅骨开裂声不断响起。
他扔掉武器，双手举起一块石砖，重重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干尸的后脑被彻底砸扁！
“痛吗？”
他压抑着喉咙里的低吼：“这才哪到哪？”
最后鹿不二摇摇晃晃地起身，一脚踩住它的脊椎骨，双手再抱住头颅，像是拔葱似的卯足了力气，用力一拔。
“这特么才叫痛。”
咔嚓一声，干尸的脑袋被活生生拔了下来，皮球般滚落在废墟里，吓得大伙儿连连后退。
鹿不二一屁股跌坐在地，顺带着一脚踹在那个受伤的中年土豪脸上，这一踹那是相当的精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白痴。”
少年躺倒在地上，肩膀已经被撕扯的血淋淋的，还有一枚断裂的指甲卡在血肉里，几乎是捅了一个对穿，触目惊心。
委实说他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惨烈的一架，他深呼吸憋一口气，抬起颤抖的右手，缓缓捏住那枚尖锐的指甲，用力一拔！
鲜血飙射出来，仿佛抽走了一根骨头。
他的眼前一阵发黑，任由鲜血流淌出来，远处的光源在脸上洒落温暖的光，当痛感消弭以后浮现出的是无尽的疑惑。
他不知道父母生前研究的项目为什么会让他在茧中沉睡那么多年，更无法理解干尸的尖啸为何会引发癌痛，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
对于鹿不二这种命不久矣的人而言，他从未想过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旅途，竟然会是如此的荒诞离奇，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真特么扯淡。
·
·
众人终于剧痛里清醒过来，劫后余生般抬起头，嚎啕大哭。
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同伴真的死去了以后，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和恐惧，因为那些残缺的尸体就近在眼前，仿佛在诉说着死者生前的绝望，亦或是身处这个残酷世界的下场。
安警官如释重负，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竖起了拇指。
“真能打啊小鹿，你这战斗力，再来几具干尸都不在话下！快快快，我来给你看一下，你怎么都不知道止血呢？”张老板摇摇晃晃地上去检查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包云南白药贴上去，用布条包扎。
没人知道少年是怎么完成反杀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真奇怪，我们都是从茧里出来的，为什么同样都是茧，这里的茧包裹的却是一群怪物？”安警官起身，环顾四周。
张老板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到不远处的方向，愣住了。
啪的一声。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鹿不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瞬间，他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因为废墟里到处都是结着纯白的茧，当尸体里流出的鲜血蔓延过去的时候，它们竟然鼓动了一瞬间，仿佛沉寂的心跳复苏。
“张老板！”
鹿不二咬牙切齿：“你这张嘴！”
一具干尸都难搞，更何况是一群！
“我特么真该死啊！”
张老板脸都绿了，哭丧道：“既然都难产了，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胎死腹中算了，别特么出来祸害人了啊！”
“快走快走！尽量不要出太大声音，快跑！”安警官强撑着起身，用尽力气拉起了剩余的同伴们，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往前面赶。
问题是已经来不及了，纯净的茧在风中摇曳起来，千丝万缕的蚕丝随风脱落，栩栩如生的尸体暴露出来，转眼间风化干瘪。
它们宛若新生儿般睁开眼睛，猩红的竖瞳倒映着整个世界，已经枯萎的鼻子微微耸动着，仿佛在寻找新鲜的活物。
糟了！
众人如坠冰窟，这么多的干尸根本解决不了。
危急时刻，鹿不二忽然发现那些干尸在风中细嗅的过程中，竟然掠过了那个倒地的中年土豪，仿佛没看到它似的，抬脚跨过。
那白痴显然是没死的，只是身上受了重伤，到现在还在一抽一抽的，刚才大家急着逃生也就没人去搭理他了。
鹿不二急中生智，视线锁定在土豪背后的尸液上！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重伤的中年土豪因为沾染了尸液，所以才会被干尸们所无视，极有可能是被当成了同类！
“别急着跑！把尸液沾在身上再说！”
鹿不二决定赌一把，他身上本来就沾染了一部分的尸液，但还臭的不是那么明显，因此他直接捡起干尸的头颅，用石头砸开。
就像是砸椰子似的把干尸的头砸开一个口，直接从头顶往下浇！
“呕！”
也就是张老板他们胃里没东西，否则当场就得吐出来。
鹿不二给自己浇完以后，就抱起干尸的头颅往他们的身上泼尸液：“看那个白痴土豪，尸液大概率能规避干尸的嗅觉！”
“有道理，大家都别嫌恶心，活下来再说！”这下子安警官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掏出了干尸的胃袋，把尸液挤了出来。
他们的手脚很麻利，短短十秒钟时间就把队伍里的所有人搞得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臭不可闻。
还没被干尸杀死，就差点被自己臭死了。
但效果非常显著，那些干尸在风中细嗅，竟然没有丝毫追上来的意图，而是茫然地在迷雾里穿梭，寻找着猎物。
尤其是张老板还让大家学着干尸的姿势走路。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大伙儿还是乖乖照办。
主要还是被吓怕了。
越靠近光源的方向，那些蠕动的茧就越多。
甚至茧里还会伸出一双双惨白干瘪的手，在空中如藤蔓般曼妙的挥舞，惊悚至极。
鹿不二时刻保持着警惕，因为一旦干尸嗅到了活人的味道，他们一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这种游走在钢丝上的感觉相当煎熬。
他们不敢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迷雾越来越淡薄，巨大的光源仿佛近在咫尺，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饥饿和寒冷让他们不可能逃向别的地方。
近了，越来越近了。
巨大的光和热渐渐显现出轮廓。
鹿不二甚至还嗅到了一种神秘的异香，仿佛檀香和麝香或沉香混合在一起的奢靡味道，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里，顷刻间就洗尽了他的疲惫和伤痛，甚至连恐惧都忘记了，恍若置身于天国。
越是凑近光源的方向，他所嗅到的诡异香气就越浓郁，那种味道是如此的奢靡尊贵，所谓神所用的香料大概也不过如此。
像是在召唤着他们这些迷途的羔羊。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在前方听到了什么声音。
“曾几何时，这里是丰饶的土地，知识在这里随意分享，资源靠人们自己争取。直到他们在这里建立了新的文明，让伪神的阴霾蒙蔽了真正的光辉。人们痴迷于错误的进化，忽略了真正的美。”
“那虚伪的皮囊令人作呕，我们却冠以畸变者的名号！何其讽刺，一切都是因为伪神的虚假，让我们蒙受冤屈！”
“所谓的新世界已经腐朽，没有秩序，没有戒律，没有信仰！僭越者假借神名，重建这地上的国，他们必受责罚，在这废墟之上！”
“凡僭越的，必受责罚！凡僭越的，必受责罚！”
苍老的声音在迷雾的深处竭力呐喊，佝偻的黑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面前是虔诚跪拜的信徒，跟他发出同样狂热的呼喊。
有人！
前方有人！
“救救我们，带我们出去！带我们出去！”
那些人的呼唤声点燃了幸存者们求生的欲望，他们眼里倒映着明亮的光热，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连滚带爬。
鹿不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听清了那些人呼喊的内容，具有浓烈的宗教意味，恰恰就是教堂里那些怪东西的同伴！
他想要阻止，但是来不及了。
“今日，我们要让神树回归原初的姿态，以生命之茧里的生命作为祭品，愿我们在天国的父庇佑我们，回归真正的天国！”
当众人冲出迷雾，无尽的光辉扑面而来。
鹿不二的眼瞳也被灼热的光明所照亮，一瞬间颤栗不已。
因为他们看到了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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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传说中的隐藏道具
那是一尊如火般燃烧的巨大古树，千丝万缕的光屑如瀑布般垂落，它的藤蔓仿佛世上最华美的丝绸，屹立在废墟里的姿态就如同降落人间的神明，俯瞰着悲苦的大地。
摩天大厦的残骸在它面前是如此的卑微渺。
鹿不二被古树的光辉和异香笼罩，仿佛灵魂飞升到了天外，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变得强劲起来，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仿佛抵达了天国。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温暖和寒意。
温暖来自于神树。
寒意，来自于树下的古老祭坛。
那些信徒就跪拜在祭坛前，他们披着月白色的长袍，背后用鲜血涂抹着骸骨的轮廓，乍一看就像是用裹尸布裹起来的尸体。
一位苍老的祭司站在祭坛的最中央，一枚血红的心脏吊坠捧在他的手心，它宛若活物般鼓动作响，流出汩汩的鲜血。
血的颜色在黑暗里熠熠生辉，仿佛玛瑙般瑰丽妖异的色泽。
当血液滴在荒芜的土地上时，泥土就变得漆黑粘稠，仿佛地狱般的色泽，
鹿不二终于明白了。
教堂里未曾埋葬的尸骸，那本诡异的日记，黄金古树下疯狂的信徒，一切不言而喻。
他们卷入了一群异教徒的仪式。
这里的茧，显然已经被他们当了祭品，因此茧中的人才会难产，破茧而出以后还会变成嗜血狰狞的干尸。
也就是他们运气好，在茧中的时候没有被找到，否则这时候多半也被当成了祭品，变成一具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了。
祷告声戛然而止。
那个苍老的祭祀抬起头来，半边的面容是病态般的苍白，另一半却如同干尸般腐朽溃烂，眼瞳里毫无情绪。
那些白袍信徒们也回过头来凝视着他们，一张张腐烂的脸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神情空洞，眼神森然。
安警官和张老板他们一个急刹车，强行止住了脚步。
“我说我们迷路了，您信吗？”
鹿不二高举双手。
咕嘟一声。
所有幸存者们都被这阵仗吓怕了。
看来他们抵达的并非是温暖的天堂，而是可怕的地狱。
老祭祀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嘶哑说道：“这里还有尚未被污染的活祭品，纯净无暇的破茧者，上好的祭品！”
信徒们从地上爬起来，袖中探出锋利的匕首。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群人称呼他们为破茧者！
很明显，对方大概率知道他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眼下似乎没有交流的机会了。
“抓住他们！”
老祭祀一声令下，信徒们蜂拥而出。
安警官咆哮道：“快跑！”
“散开，快散开！”
鹿不二带着同伴四散奔逃，这座废墟里有许多的断壁残垣，非常适合躲猫猫，那些狂信徒们个体战斗力很强，但数量不是很多。
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短时间肯定是做不到的。
没想到那群信徒们的速度奇快，即便他们已经提前逃跑，却还是在短短一瞬间就被追上，当锋利的匕首刺穿后背，惨叫声不绝于耳。
砰！
安警官再次开枪，一枪崩掉了一位信徒的脑袋瓜。
“没想到还有枪械这种违禁品。”
老祭祀森然道：“夺过来！”
鹿不二眼神闪烁，想到了墓园里的那些干尸，大吼道：“快，往回跑，那些干尸应该是无差别攻击，我们可以趁机逃跑！”
在战力悬殊的时候，就要把水给搅浑！
不得不说鹿不二的提议的确让人眼前一亮，安警官和张老板招呼着众人往回跑，迷雾里却出现了一群黑影，还有混乱的脚步声。
鹿不二心中一凉，没想到回去的路竟然被堵住了。
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干尸狂奔而来的声音。
完蛋！
当迷雾散去，冲在最前方的人连滚带爬，像是被人赶鸭子赶过来的一样，而他的背后是丧心病狂的干尸们，嗜血狰狞！
鹿不二却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心说不会吧。
“鹿哥？”
那个家伙赫然是何赛，如今的他浑身沾满了雪水和污秽，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泥鳅，显然他这一路走来也不简单。
果不其然，何赛也来到了这片废墟里，他们也是沿着光源所在的方向赶了过来，最终跟其他的幸存者们汇合。
“终于找到你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何赛神情亢奋得像是一头公牛，他的背后也跟着一批幸存者，看起来整体的生存率还挺高的，大概是没经历过干尸的袭击。
鹿不二大概能理解他。
这种鬼地方能见到最好的朋友的确让人百感交集，尤其是他们一路逃难过来发现了同胞，还是在如此庄严神圣的古树下重逢，大概会有种浩劫余生终见陆地的解脱和庆幸，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只是当何赛跑到树下的时候，脚步却戛然而止。
以老祭祀为首的信徒们齐刷刷转过头来，疯狂狰狞的眼瞳注视着他们这群可口的羊羔，咧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现在你还想两眼泪汪汪么？”
鹿不二抹了一把脸，没好气说道。
“我淦！”
何赛的表情逐渐狰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快跑啊！”
幸存者们一哄而散，信徒们微笑着一拥而上。
“鹿哥，你先走！”
何赛怒吼一声，从背后取出一柄超大号油锯，开足马力的时候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仿佛挥舞方天画戟的吕布冲了回去，当即就把信徒们给吓到了，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鹿不二总算是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当真战神也。
“鹿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遇到了班长他们么？那些干尸太特么渗人了，个顶个的生猛，我跟他们走散了！”
“没有，我谁都没遇到，你这油锯哪来的？”
“我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军用装备箱，里面有不少东西，但是能用的不多……对了，鹿哥，你怎么这么臭？你吃屎了吗？”
“闭上你的臭嘴，想活命就跟我贴近点！”
他们背对着背叙旧，颇有种在战壕里聊家常的感觉，但四周并不是枪林弹雨，而是虎视眈眈的狂信徒们。
那些干尸们终于发动了袭击，主要攻击的目标就是那些新来的幸存者，因为他们没有涂上尸液，所以一瞬间就被撕裂了。
而那些狂信徒们竟然也不会被攻击，大概率是因为他们身上也是腐烂的，散发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像极了尸体。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那个老祭祀却盯上了这对难兄难弟，他握着那枚血红的心脏吊坠，一个虎扑冲了过来。
“鹿哥，小心！”
何赛大吼道：“你背后！”
鹿不二急忙甩出电棍，当头一棒！
却不料老祭祀伸出枯槁的右手，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他的电棍，任由电流迸射却巍然不动，手掌微微发力，一点点把棍身捏扁！
“卧槽，这老登好大劲！”
鹿不二破口大骂，然后就被一拳轰在了小腹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给掀翻出去，像是皮球似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何赛见状挥舞着油锯冲了上去，结果也是被一拳锤翻。
“仅仅是被神树洗礼，还没有掌握神圣律动的你们，根本就没有开启真正的进化之路，你们……还不是真正的破茧者。”
老祭祀扔掉干瘪的电棍，随手扔在地上：“而我是踏上真正进化之路的破茧者，我拥有的力量，你们无法想象。”
何赛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大骂道：“这老登废话怎么这么多，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么？”
鹿不二的小腹也是翻江倒海，打着滚嘶哑说道：“大概觉得自己优势很大吧，你玩斗地主有王炸的时候不也经常嘲讽我么？”
话音刚落，老祭祀浑身骨骼发出爆响，大踏步地走向他们。
那种残忍嗜血的眼神，仿佛是在欣赏的血食。
“老安，救救孩子！”
张老板连滚带爬，大喊道：“快用那个炸死那老登！”
安警官正在掩护同伴撤退，闻言望向老祭祀所在的方向，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手雷，那是他们路上捡的保命底牌。
但这一刻他犹豫了，因为他生怕把两个孩子也炸死。
鹿不二恰好瞥见那枚手雷，脑海里灵光一闪，强撑起身体冲了出去，敞开双臂挑衅着：“来啊老登，有种来弄死我！”
这种扭曲信仰的狂信徒通常很容易被情绪支配，被挑衅的情况果然变得愤怒起来，如同饿狼般袭向他的脖颈！
而鹿不二不躲也不退，反而笑了。
老登，中计了。
之所以要冲出去，是因为要用自己的肉身做诱饵，既要跟何赛拉开安全的距离，还要保证老祭祀能百分百吃到这颗手雷。
当然，也是用自己的生死去逼迫安警官抛出那颗手雷。
这时候哪怕不炸，他也会死。
还不如直接炸！
这下容不得安警官再犹豫了，他一把拔掉拉环，抛出手雷。
也就是在这一刻，老祭祀的双手锁住了鹿不二的脖子，那枚划过半空的手雷却恰好在他的后背炸开，三点一线！
砰的一声，仿佛闷雷滚滚。
无论是老祭祀，还是鹿不二都被气爆掀翻出去。
鹿不二被爆炸的余波震得脑壳发懵，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重影，耳边也是一片尖锐的嚣音，世界天旋地转。
安警官的手雷丢得很准，他只是被爆炸的余波给震伤了，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也很要命，但对他而言还在可以忍受的范畴。
“鹿哥！鹿哥！”
耳边隐约传来何赛的呼唤声，分明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鹿不二勉强抬起头，赫然发现那个老登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过来，这家伙脑袋都被炸没了一块，浓腥的鲜血横流，凄厉恐怖。
见鬼，这都不死。
他头皮发麻，却刚好看到那枚血红心脏般的吊坠一路滚了过来，最终落到自己的手边。
残留的理智让他意识到自己找到活命的方法了。
那枚血红的心脏吊坠绝不简单，它渗出来的血液能污染土地，既然这群疯子要用这东西来祭祀，那他就可以挟吊坠以令信徒！
只是当他伸手抓住吊坠的时候，却仿佛握住了一块滚烫的烙铁。
那枚血红心脏的吊坠竟然在他掌心搏动起来，仿佛在刹那间拥有了生命一般，最终却融化成了一片灼热的血水。
只留下一片烧灼的印记，宛若沉寂的心脏般，触目惊心！
没了！
原本老祭祀也被炸得头昏目眩，看到这一幕直接失了智了。
“你这丑陋的生物，怎敢触碰我等的圣物？”
老登疯狂地咆哮着，抬起枯槁的双手想要掐死他：“把那东西给我！”
“我说它自己没的，你信吗？”
鹿不二骂道：“还有，到底谁丑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危急时刻，他坐在地上疯狂后退，不停拍打着地面。
何赛失去了他身上的臭味掩护，已经被干尸们发现并包围起来，但在危急关头却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武器！
可惜油锯已经被炸飞了，他背后还背着一个箱子，但翻来覆去的找也找不出有用的，最后只能掏出了一把……信号枪。
“扔过来，扔过来！”
鹿不二用余光瞥到那把信号枪，低吼道。
何赛不知道信号枪有什么用，但也只能给他扔了过去。
鹿不二一把抓住信号枪，那个老祭祀已经冲过来锁住他的喉咙，那张近在咫尺的腐烂面容，狰狞如恶鬼。
安警官和张老板想要救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鹿不二没有用信号枪反击。
而是对天发射。
砰。
迷雾被红光照亮。
当鹿不二即将被掐死的时候，信号枪的红光照亮了老祭祀和信徒们的眼瞳，他们疯狂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鹿不二知道自己赌对了。
试问一群疯狂的信徒在禁地里秘密举行仪式，最怕的是什么？
当然被正统教会发现了。
鹿不二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敌人给引过来，毕竟之前的战斗已经制造出足够多的动静了，只差临门一枪。
当然，赌输了也不亏，无非就是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敢赌！
黄金古树的光辉下，浓腥的鲜血沿着干枯的大地蔓延，仿佛滋养着地底深处的树根，雪雾里刮起了大风，金色的藤蔓摇曳如龙蛇。
隐约有风声响起。
不，不是风声。
幸存者们抬头望天，只见直升机的阴影从天而降。
“呼叫主城区，这里是编号B537搜救小队。往生之地出现生命灾难，即将执行清除任务，营救幸存破茧者，汇报完毕。”
隐约有刀鸣声响起，骤然打破了恐怖的尖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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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跨越时光的思念
鹿不二的眼瞳被稍纵即逝的寒光所照亮，那个老祭祀的头颅瞬间高高飞起，浓腥的鲜血迸溅出来，洒落在黄金的光辉里。
黑色兜帽的男人们从天而降，大开杀戒！
这一幕对于幸存者而言就像看到天神下凡，那些戴着兜帽的男人们穿梭在废土里，手起刀落掀起一道道寒光，如同割草般轻而易举的斩断狂信徒的头颅，溅起的鲜血如烟花般四溅。
那些干尸也在刀光剑影里四分五裂。
兜帽男们的呼吸如潮水般汹涌，气势惊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来自何方。
但是这一刻，他们就是这个废墟里的救世主。
尤其是那个看似是首领的男人，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腰间挂着一柄染血的太刀，漫步在混乱的战场上，神情寡淡冷漠。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兜帽男没有对任何幸存者下手，他们的目标似乎就只有那些畸变的信徒和干尸，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事实证明鹿不二的判断是对的，因为这些兜帽男的胸前也佩戴着金色的树状徽记，大概率就是那本日记里记载的阿卡夏圣教。
“何赛，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鹿哥，但你身上的臭味让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难兄难弟瘫坐在废墟里对视一眼，都笑了。
安警官和张老板也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幸存者们抱在一起嚎啕大哭，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一路走来的恐惧和彷徨尽数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心里泛起绝境逢生的颤栗。
随着战斗逐渐接近尾声，兜帽们也在打量着这群幸存者。
“难得一次性有这么多的破茧者存活，可惜质量参差不齐。”
“大多数都是低能种，但只要有一个高能种就赚了。”
“这群人赶上了畸变者制造的生命灾难，还能在这么多异鬼的围攻下活下来，肯定有好苗子在，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看似首领般的男人淡淡说道。
恰好此刻，迷雾里冲出了一个人，竟然是那个受了重伤的中年土豪，他连滚带爬的冲出去，大喊道：“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只要你们把我带出去，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救救我！”
这个中年土豪最终摔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男人的脚踝。
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嗯？”
男人低头望向他，冷厉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厌恶至极的表情，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左轮枪：“谁允许你碰我的，劣等种。”
砰！
一枪。
鹿不二等人震惊的视线里，中年土豪被一枪爆头，脑子开花。
寒意在他们的心里弥漫开来。
原本以为他们遇到了救世主，但现在看来这群人也绝非善类。
尤其是兜帽男打量着他们的眼神。
就像是在欣赏货物，或者是猪圈里的牲畜。
这让他们放松的心弦，再次紧绷起来。
男人瞥了一眼他们震惊的表情，默默地收起了左轮枪，带领下属向着那尊燃烧的黄金古树跪拜，沐浴在灼热的光辉里，虔诚祈祷：“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果然如此，黄金古树是他们的信仰。
不容玷污的信仰。
“我叫青木，一位来自阿卡夏圣教的审判官，现在我代表至高联邦将你们记录为第583274批破茧者，破茧信息记录在神根城根据地，作为净土里的人口资源，你们被征用了。”
青木抬起一根手指，下令。
这一刻，包括鹿不二在内的幸存者们全部被控制了起来，一架直升机破开迷雾，降落在他们的背后，寒风刺骨。
“保险起见，再去检查一下，如果有精神出现紊乱现象的劣等种，就地格杀。”
青木冷漠吩咐道：“武器什么的也都收走，省得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闹事。”
安警官出于本能反应抬枪戒备，却因为伤势过重而踉跄了一下，最终被一脚踹翻在地，鲜血和泥土混合黏在脸上。
“放弃吧警官先生，现在这个世道已经不再需要治安官了。”
男人弯腰捡起他的配枪，嗤笑着跨过了他，淡淡说道：“没必要为了别人送死，这东西我就先替你保管一下。”
“快快，把手举起来！”
张老板强撑着抬头，用尽全力举起手，压低了声音提醒。
砰砰砰！
枪声响起，幸存者里至少有八个人被当场爆头。
鲜血喷溅在众人的脸上，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呆滞起来。
“这已经不是你们所熟知的世界了，有人觉得这里是天堂，但也有人认为这里是地狱。这就是净土的生存法则，弱者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每个人都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重新得到做人的权利。”
青木淡淡说道：“进化权，经营权，信仰权，耕种权，持械权，休息权，择偶权，交配权，生育权，阅读书籍权，触犯律法权……一切权利，都要靠你自己来争取，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他指着已经死去的中年土豪：“没有资格获得神树洗礼的人，就会被判定为劣等种，没有任何可以赋予他的权利，包括生命。”
巨大的信息轰炸着鹿不二等人的三观。
“而你们不同，你们是有资格在净土里活下去的人，是人类文明的火种。”
青木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浇灭了他们回归曾经生活的，最后一丝希望。
“欢迎来到五百年后，诸位。”
·
·
这一天，鹿不二的世界观崩塌了。
当然，其他人崩的，或许比他还要严重。
一路走来发现的种种迹象隐约表明，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这个猜测得到了确凿的证实，能够回归原本的正常生活的希望便彻底破灭了，以至于情绪彻底崩溃。
五百年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文明，秩序，事业，家庭，全部毁于一旦！
这群人里只有鹿不二这种孑然一身的短命鬼还算有点承受力，无论是安警官还是张老板，亦或是身边的何赛，全都陷入了绝望。
青木的说法极具说服力，因为这支小队显然不是正常人类，他们飞奔的速度像是风一样快，刀术又是那么的凌厉，轻而易举就能够斩杀那些干尸和狂信徒，就像是割韭菜一样简单。
有这种能力，杀你如屠猪狗，自然也没必要骗你。
而正如他们所说的，所有的幸存者都被征用了。
一架直升机带领他们离开往生之地，前往名为神根城的城市。
机舱里的气氛压抑至极，幸存者们都保持着沉默的绝望，迷茫地望着辽阔荒芜的大地，思念着曾经的家庭和家人。
鹿不二蜷缩在机舱的角落，他没有家人可以思念，唯一的朋友也在身边，但他还是用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就像是一场梦。
而右手掌心的心脏灼痕却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至于即将抵达的神根城，他们一无所知。
内心只有迷茫和彷徨。
没有逃跑的可能，大家的武器都被搜刮了，连贴身物件都没了，像是耳环和戒指以及手表之类的物件，包括钱包和手机都未能幸免。
看来这是青木等人惯用的捞油水伎俩，从破茧者的手上搜刮一些有用且值钱的东西，很多首饰都是黄金和钻石制成，属于硬通货。
安警官也没法阻止，倒是张老板很有眼力劲，硬是把自己一颗后槽牙给拔了下来献上去，那是纯金制成的假牙，在哪都是硬通货。
这么做当然是希望青木他们多照顾一下。
对此青木也只是一笑，觉得这中年人挺上道。
毫无悬念，鹿不二的蛋黄派也被夺走了。
青木根本不客气，一口气就吞了两个，欣慰的表示这东西如今在净土里也是很少见了，只有那些上位者们才有资格享用。
这把鹿不二看得一阵肉痛，早知道还不如分了呢。
听青木他们私下讨论，地球在五百年前发生了可怕的灾难，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已经死去了，唯有戴上了虚拟头盔的人才能活下来。
幸存者们都不相信，尤其是何赛。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父母家人都没有戴上虚拟头盔。
难道他们都死了吗？
“一个虚拟头盔，为什么能让我们沉睡五百年？”
当青木听到他们的质问，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当年的我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后来当我理解了一切以后，我也不理解把我带走的那位审判官为何愿意为我解惑。等我当上审判官以后才发现，用事实摧垮你们天真的奢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冷笑着从一位幸存者身上拿走了断电的虚拟头盔，感慨道：“当神树从古老的地层里拔地而起，古老的神辉映照世界各地，为末日带来了希望……而祂的根茎里藏着一种神奇的寄生虫。”
他拔掉头盔内部的神经枢纽，一把扯出了电线扔在地上。
只见电线的断口里竟然全都是纯白的蚕丝，一起被甩出来的竟然还有一只已经枯萎死去的蚕虫，被风一吹就碎成了齑粉。
“这就是时茧虫，因为它的存在我们才能活到今天。”
众人面如死灰，何赛眼里的光芒也在一点点熄灭。
鹿不二感到一阵恶寒，他没想到欧洛拉的虚拟头盔里怎么会藏着这种诡异的虫子，而这种鬼东西竟然是贴合在人类的大脑上的！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苏醒时裹住自己的蚕丝，很显然这不是个例，大概率每一个虚拟头盔里都有一只蚕虫。
太荒唐了。
他父母生前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人类火种保存系统？”
鹿不二隐约想到了什么。
青木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可以说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系统，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黄金古树……当然，不止那一棵。”
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里，安警官提问道：“这么说来，欧洛拉科技推出的《净土》自始至终都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场针对末日保护剩余人类的计划？而是否值得被拯救的标准，竟然是有没有购买虚拟头盔？这是否太过荒唐了一点？当时发生了什么？”
青木嗤笑道：“你觉得灾变前的那些上位者，真的没有提前得到真相么？拥有一定地位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购买头盔？凡是有价值的人，九成九都会活下来，无论他们是否知情。欧洛拉科技既然推出了这项计划，就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至于剩下的那些可怜虫，就只能看命了。”
一瞬间，幸存者们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尤其是鹿不二，他的虚拟头盔是临时收到的。
欧洛拉科技里，有人想要救他的命！
“至于当时发生了什么……欧洛拉科技当年发布的资料片里不是都提到了么？”
青木笑容玩味：“只是你们没当回事而已。”
巨大的惊惧在脑海里炸开，每个人都毛骨悚然，欧洛拉科技发布的资料片在脑海里闪回，线索串联起来。
“头儿。”
有人凑过来，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毕恭毕敬说道：“往生之地的信息碎片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接入神圣智体网络，开始分析。”
青木接过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由数据报告，他们临行前拍摄了往生之地，结合着战斗里留下的种种线索，逐步解析。
这个角度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平板电脑的屏幕，所谓的神圣智体网络竟然根据他们留下的战斗痕迹，还原出了具体的逐帧图像。
从他们踏足往生之地开始的所有画面，都完美重现。
不少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尤其是安警官。
直到青木看到了有人能顶着干尸的尖啸声反杀的那一幕。
“嗯？”
青木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包括他的下属们也都凑过来看。
因为这群幸存者在经历了那种尖啸声的袭击以后，都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表现出极度的痛苦，唯有鹿不二是个例外。
当年这支小队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更能感同身受。
承受着那种级别的痛苦还能保持战斗力，就跟一个正在分娩的女人能挥舞着拖把跟歹徒搏斗一样离谱，说出来谁都不信。
“头儿？这怎么回事？”
下属很是吃惊，扭头询问。
“按理来说，只有掌握了神圣律动并完成第一阶段觉醒的破茧者才能够无视这种低级异鬼的侵蚀……当然，高能种除外。”
青木看完战斗回溯，转头望向机舱的角落。
“这群破茧者里居然有两个高能种。”
鹿不二和何赛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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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欢迎来到新世界
自从青木带人空降清场再到把幸存的破茧者们带上直升机，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变化，就像是恶狼看到了可口的小羊羔。
甚至还舔了舔嘴唇。
这让鹿不二和何赛感到一阵恶寒。
“别紧张，这对你们而言算是好事，阿卡夏圣教通常会根据预言派人出去寻找净土里最有价值的破茧者，花费巨大的资源帮助他们提前破茧。因为要重建文明，需要那些伟人的帮助。至于剩下的人，破茧的时间是完全随机的，死在茧里的也不在少数。”
青木翻转平板电脑，摄像头扫描了他们的视网膜，屏幕内开始载入信息：“净土里的人被分类成三六九等，在座的各位多数都是低能种，倘若拥有独特的技能，会被判定为中能种。具备战斗天赋的人，就是相对稀有的高能种。数据库五百年已经建立，查起来很方便。”
当数据信息加载完毕，鹿不二和何赛的信息赫然出现在屏幕里，这大概率是五百年前启动人类火种保存系统时录入的，从出生年月再到家庭情况，以及教育学历和体检报告等等，应有尽有。
鹿不二无法理解的是，自己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而已，按理来说不该具备所谓战斗的天赋，更不应该是高能种。
谁会把一个癌症晚期的人定义为稀有人才。
但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他发现，平板电脑显示的数据库里，他的个人信息明显被篡改过，绝大多数的资料都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唯独在体检报告和医疗就诊方面，竟然显示的是一切正常，最多就是亚健康。
鹿不二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结合着如今他得知的种种信息，他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收到欧洛拉科技的虚拟头盔了。
因为有人想要救他！
原本他是不在人类火种保存系统的名单里，毕竟这是应对灾变的拯救计划，容不得人道或是圣母。他自己都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别人更不会浪费资源，让一个将死之人沉睡到五百年以后。
这么做没有意义。
但有人为了救他，特意在欧洛拉科技的数据库内篡改了他的信息，甚至还给他寄来了带有时茧虫的虚拟头盔。
这个人会是谁？
“何赛，对吧？”
青木饶有兴趣说道：“你用油锯杀死了一只异鬼？”
何赛强迫自己从崩溃的情绪里恢复过来，轻声道：“异鬼？”
“就是你们遇到的干尸。”
“嗯……是的。”
“那种低阶异鬼会发出一种令人感到剧烈疼痛的尖啸，通常会让人痛不欲生，我们把他们称之为挽歌。理论上，没有掌握神圣律动的破茧者，是没有办法战胜它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疼痛么？我没感觉到。”
何赛是如实回答的，他的确是跟别人不一样。
青木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那多半错不了，这就是天生适合战斗的高能种，哪怕是进化层次在一定程度上高于你的异鬼，也不会对你产生影响。想来，鹿不二同学也是一样的情况吧？”
鹿不二对上他的视线，脊背微微发凉。
因为何赛的情况跟他明显不一样。
他是能够感受到那种尖啸所带来的疼痛的。
只不过因为他习惯了，所以能忍而已。
他心思急转，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因为被当成高能种大概率是好事，说不定能够拥有更好的待遇，甚至能找到治病的希望。
就算治不了病也没关系，哪怕在何赛身边帮他一把也好。
“看来这次的运气不错，中能种也有不少，具体还要回到神根城，让伟大的神圣智体来评判。”青木饶有兴趣的瞥了一眼张老板和安警官他们，至于剩下的低能种他看都懒得看。
说完以后，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对自己的下属低声吩咐道：“通知主城区，让他们带着异端审判庭的审讯官来接新人。这群人接触了尸食教的信徒，需要把记忆抹掉……不能让城内的人，知道那群家伙的存在。”
下属犹豫道：“既然他们接触到了那群疯子，为什么不直接放弃？虽然他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保险起见。”
青木却摇头说道：“送上门的功勋，不要白不要。更何况我们这次出来，什么都不带回去，上面也总要起疑心。”
下属心中一凛，明白了。
绝大多数的幸存者都沉浸在三观破碎的震撼里，没有人关注他们用唇语偷偷交流的内容，但鹿不二隐约分辨出了一个关键词。
尸食教。
这应该就是今晚遭遇的那群畸形信徒，全程的经历就像是噩梦一般，唯有掌心那个烧焦的心脏灼痕还在时刻警惕着他。
看起来，青木他们对尸食教的人非常忌惮。
鹿不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掌，那枚献祭用的血红心脏是在他掌心诡异失踪的，消失前还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灼痕，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个被怀疑或者是调查。
但至少目前没什么事情。
青木在他们身上搜刮检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发现。
轰隆一声。
直升机遇到了强气流，机舱里的人剧烈晃动起来。
鹿不二的头磕了一下，无意中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寒夜里的迷雾被风吹散，东边的山脉被初升的太阳映成耀眼的金色，繁茂的森林被千丝万缕的阳光穿透，山下是巨大的城市，被高耸的围墙环绕。
那是一座钢铁堡垒般的城市，乍一看文明程度丝毫不亚于五百年前，巨大的金属城墙屹立在天空和大地之间，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宛若迷宫一般，给人一种八卦图的错觉，古典和科技并存。
教堂的尖角，钟楼的一隅，大厦的玻璃幕墙，都是他们所熟悉的建筑风格，只是在五百年后的今天多了一丝沧桑和破败。
那些巨大的金属壁垒是如此的斑驳破败，有的甚至已经彻底坍塌，巨大的缺口就这么暴露出来，隐约能看到迷雾外有变异的兽群奔腾而过，偶尔还有腐烂的尸鬼在废墟里穿行！
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就是……神根城！
净土里的人类根据地，文明的痕迹！
经过了之前遇到的种种，他们再次见到城市，沐浴在文明的光辉里，就仿佛浩劫余生终见陆地，甚至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卡巴拉生命之树现世五百年，地球上的生态和地质已经被彻底改变，许多早已灭绝的古生物都已经复活，甚至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威胁性极大。但对人类威胁最大的当然还是异鬼，无论是人变异而成的，亦或是……那些东西！”青木解释了壁垒存在的原因。
当直升机越过高耸的城墙便开始了降落，神根城的居民们已经蜂拥而至，宽阔的主干道两侧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的服饰跟五百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相对要朴素的多。
他们呐喊着什么，激动的挥舞着双手，甚至还有人举着横幅。
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了，根本就看不清。
“他们是来迎接我们的么？”
何赛神情迷茫，因为那些人太热情了。
“迎接？是，但又不完全是。”
青木等人笑道：“每当有破茧者被接到聚集地的时候，那些还心怀希望的居民们就会蜂拥而至。但他们不是出于热情，而是想要看一看，新来的破茧者里……有没有他们的家人。”
这一下子，何赛愣住了。
安警官和张老板他们也抬起头，激动的望向舷窗外。
鹿不二心中微微一动。
“跟家人……团聚么？”
何赛的眼神却黯淡下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在人类火种保存计划里，他只是凝视着这座巨大的城市，眼神空白。
“鹿哥，我们回不去了，对么？”
他低声说道。
鹿不二刚想要安慰他，就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往后余生，请多多指教。”
“什么意思？”
“我是说，当孤儿这事，你比较有经验，可以指导我……”
“何赛。”
“怎么了鹿哥？”
“你说你为什么没被那异鬼给咬死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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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净土的秩序是由一个名叫至高联邦的组织来维系的，他们以神权构建了文明的基础，因此阿卡夏圣教的地位神圣不可侵犯，最核心的城市名为天主城，其下还有四大附属城。
神根城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神根城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凛冽的寒风足以把人掀翻，枯树叶翻转着坠落，凭添一份萧索。
城里的居民却不畏严寒，裹着厚重的大衣堵在城门的两侧，若不是有黑衣的守卫们阻拦，怕是要一窝蜂涌出来。
当直升机降落以后，鹿不二从机舱里走下来，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眼前的场面给震撼到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能挤在最前面的人都是青壮年，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期待。
他们兴奋的呼喊着名字，高举着手里的横幅。
横幅很破旧，上面写着的是他们口中呼喊的名字。
包括幸存下来的破茧者们，他们的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期待和激动，在茫茫的人海里寻找着什么，也在呼喊着某些名字。
就像是双向奔赴的两波人。
只可惜……奔错了。
鹿不二很快就发现，那些居民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了，期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也不再挥舞手里的横幅，更是停止了呐喊。
因为幸存下来的人一共就那么二十多个。
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亲人。
当然，那群幸存者们眼里的光也消失了，神情难掩失落。
“这场面看的人不是滋味啊，鹿哥。”
何赛轻声吐槽道。
鹿不二嗯了一声，如果他不是孤儿的话，经历了五百年的沉睡，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家人重逢，无论天涯海角。
所以他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渴望亲人，渴望重逢。
大抵是因为他们原先所在的城市，距离神根城的位置并不算远，即便沉睡了五百年也有再次相逢的可能性，所以才心怀希望。
安警官茫然的环顾四周，忽然听到背后的呼吸急促起来。
张老板忽然挤开他，踮起脚尖朝着人群里张望。
“爸爸！爸爸！”
令人感到压抑的寂静里响起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张老板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在某个横幅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强烈的第六感让他拼了命的往前挤，这个时候沉默的人群也骚动起来，不少人纷纷低头抬脚，让开一条路。
那是大约十岁的小女孩，眉眼间透着青涩和稚嫩，淡粉色的棉服略显陈旧，在地上爬得满身是灰，像一只小奶猫似的。
这一刻，鹿不二他们明显感觉到，张老板的心都要碎了。
“冉冉！冉冉！爸爸在这里，在这里啊！”张老板一个大老爷们当场就哭了出来，发疯似的脱离了队伍跟这个小女孩拥抱在一起。
短短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却震撼到了每一个人，再寻常不过的呼喊和拥抱，却跨越了五百年的时光，沧海桑田，父女相认。
忽然间，鹿不二的眼神变了。
因为守在主干道两侧的一位黑袍人抬起了头，他的面容竟然是泛着寒光的钢铁，眼神里亮起机械的红光：“检测到违法行为，根据《至高联邦社会关系法》第四章第12条规定，该目标不具备组建家庭权，目前涉嫌非法组建家庭及拐卖人口，请立刻停止你的行为！”
这位黑袍人抬起金属臂，坚硬的铁棍朝着张老板的后脑抡下！
鹿不二下意识地伸出手阻止。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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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圣智体的评判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鹿不二几乎是本能伸出手阻挡，而围观的人里都发出一声惊呼，因为他的手一旦被铁棍砸中，非伤即残。
却不料黑衣人的铁棍在距离他手掌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顿下来，兜帽下的钢铁面容发出冰冷无情的声音：“检测到高能人种，暂时解除攻击模式，即将重新锁定目标，开始索敌……”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个执法者竟然是机器人！
“鹿哥！”
何赛冲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背后，这时候他才发现主干道两侧的执法者都在这一刻扭过头来，钢铁面具的眼洞里亮起红光。
“请立即停止你的行为！请立即停止你的行为！”
张老板惊恐地抱着女儿，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黑衣红瞳的魔鬼，他无法理解自己跟亲生骨肉相认到底有什么错，他觉得天王老子来了他都理直气壮，便大吼道：“我没有犯法，我没犯法！这是我的女儿，你们可以去做DNA检测，这明明就是……”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冲过来给了他一拳，把他砸倒在地。
“神经病！现在这是我的女儿！神圣智体分配给我的女儿！”
那是个满脸胡茬的壮汉，一把拎起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姑娘，拎小猫似的拖回路边：“下次再乱认人，看我收不收拾你！”
执法者们看到这一幕无动于衷，红色的机械眼转动起来，无休止重复着机械音：“合法维护自身权益，给予认可！”
他们重新守在道路两侧，把围观的人群给隔开。
小姑娘已经被那个壮汉带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远去。
而张老板被打得七荤八素，冒着金星的眼睛直到看着女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坍塌了一样，彻底瘫倒在地。
“鹿哥，你没听刚才那个壮汉说什么？那个什么神圣智体，把小姑娘分配给他当女儿了？这个鬼地方，家人居然还能分配！”
何赛也惊呆了。
“这特么还能再扯淡一点么？那明明就是张老板的女儿，我之前在学校门口还见过呢。”鹿不二感到荒唐至极，他有种冲动想要去做点什么，但是面对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又有种无力感。
然而再联想到青木之前说的那些，他又隐约明白了什么。
净土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这里被绝对的秩序所限制，五百年前的那一套放在今天已经不管用了，无论你当年曾经拥有过什么，如今都会被统统否定，你需要重新证明你的价值，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等等。
“按照这个说法，如果在净土里努力证明自己，岂不是可以娶到别人的老婆？嗯，有点变态……”鹿不二小声嘀咕道。
安警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虽然现在看来你们高能种在这里是有优待的，但谁也无法保证具体能得到多好的待遇……至于老张，看命吧。”
眼下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张老板没因为涉嫌拐卖人口被带走就不错了，大概是这类事时常发生，因此才不会被追究。
说来也扯淡，跟自己的女儿相认，竟然涉嫌拐卖人口。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真可怜啊。”
青木带着下属从他们身边走过，尤其是用眼角的余光扫到倒地不起的老张时，唇边笑容嘲弄：“走吧，记得把他给带上。”
执法者的压制下，蜂拥而来寻找亲人的居民很快就散去，因为按照规定他们能在这里停留十分钟，一旦到时间了就必须离去，否则就会因为涉嫌妨碍公务而被审判，由此可见净土的苛刻律法。
但明天，乃至以后的每一天。
他们或许仍会来到这里，日复一日的等待，守望。
至于张老板被一拳打懵以后，脑子似乎终于被打醒了，哪怕被搀扶起来了也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再哭喊着要回他的女儿了。
只是鹿不二却看到，他握紧的拳头里，全都是血。
鹿不二能明白，那是无能为力的感觉。
或者说是不甘心的感觉。
当年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以后，也有过类似的心情。
“第583274批破茧者，欢迎来到净土。”
当围观者散去以后，空旷的主干道上响起冰冷的机械音，四面八方都是无人机在盘旋，摄像头对准了他们每一个人。
通过主干道进入城内以后，最先看到的建筑竟然是一座座军营，肃杀的军人们正在运送物资，有指挥官在负责指挥调度，他们所配备的武器普遍都是制式的刀剑和左轮手枪，
也难怪那群居民不能在这里久留，原来这是军区。
鹿不二却敏锐的发现，这些军人看起来普遍年龄都偏大，有的头都已经秃了，也有人满脸都是皱纹，亦或是弯腰驼背。
最夸张的就是有个明显是炊事班的军人，竟然是拄着拐杖来运输食材的，刚走没两步就摔了一跤，嘴里却嚷嚷着我还能行。
“净土里征兵……都是用老人的吗？”
何赛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二十一世纪好少年，对此表示震惊。
“呵。”
青木头也不回，嗓音却变得寒冷起来：“他们可都不是老人，有些甚至跟你们是一样的年纪。别幸灾乐祸了，或许有一天你们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这就是进化，所要付出的代价。”
众人吃了一惊，却不解其意。
那些军人对他们的到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
军营的尽头是一座辉煌的圣殿，看起来像是古罗马的万神殿，殿堂前是披着白袍的牧师，他们高举着火把，虔诚的祷告：“我父在天，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黑衣的老神父为他们打开了殿堂的大门，黄金的辉光扑面而来。
那种朝圣的感觉一如在往生之地里所见的黄金古树，殿堂里供奉是一尊圣洁无暇的天使，祂的双手捧着一枚巨大的金色水晶，棱角分明的晶体宛若镜面般折射出辉煌的光芒，如日之升。
“得见神明，荣幸之至。”
老神父在胸前划了一道十字，虔诚祈祷。
青木也第一次收起玩味的姿态，表现出了自己的虔诚和尊重。
“神圣智体？”
鹿不二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看来这座圣殿里供奉的并非是所谓的天使，而是那枚巨大的金色水晶，也就是神圣智体。
根据青木他们的说法，所有的破茧者来到净土以后，都要接受神圣智体的检验，方才能够确定自己的才能和司职。
约莫三十人就站在殿堂内，他们的衣衫褴褛，遍布血迹和泥土，神情里透着迷惘和彷徨，显然也是刚刚抵达净土的破茧者。
鹿不二的眼神微变，因为这批破茧者里赫然就有他的熟人，起码有十个人都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峰城二中的校服非常的显眼。
有隔壁四班体育专业的校霸，有以钢琴和芭蕾出名的漂亮学姐，也有他们七班的学霸班长，包括几个家境非常富裕的纨绔富二代，甚至还有一个已经毕业两年升入大学的老学长。
没想到大家苏醒的时间都差不多，而且都聚集在了神根城。
何赛刚想要出声打招呼，就被他给拦下了。
“嘘，不要太声张。”
那批破茧者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到来，回头了看了一眼以后，眼神里都泛起异样的情绪，但都强行克制下来。
大家都意识到净土的律法很严苛，生怕会犯什么错。
神圣智体悬浮在半空中转动，晶体竟然浮现出繁复细密的纹路，像是神经或是网络的条纹似的，倒映出每个人的脸。
鹿不二眼瞳微微收缩，因为神圣智体浮现出的纹路，赫然就是曾经欧洛拉科技的标志，这让他的心里浮现出更大的疑惑。
如今在五百年后的净土，欧洛拉科技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以青木他们的表现来看，对所谓神圣智体的敬畏如敬神明。
“愿伟大的神圣智体，为我们指引前行的方向。”
老神父跪拜在地，凝视着悬浮在半空的神圣智体，眼瞳竟然泛起了诡异的金色，如出一辙的繁复纹路在他的瞳孔深处隐现。
他浑身痉挛起来，宛若触电一般。
然而无论青木还是他的下属，亦或是在场的牧师们。
都对此无动于衷。
良久以后，老神父终于不再痉挛，眼瞳也渐渐恢复正常，他以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已得到神启，感知到神的旨意。”
这位老神父转过身，望向面前这批破茧者，视线落在那位校霸的身上：“高里，低能种，强壮的身体素质是神赋予你的才能，你将肩负起运输物资的使命，前线物资队可以实现你的自我价值。”
那位校霸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在净土里可能是最低的那档，而他被送往的地方是前线。
前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战场！
“不！你们明明收了我的手表，我不要去前线，不……”
他刚想要为自己争取，就被旁边的牧师们强行捂住嘴拖走。
这群牧师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每个人都身强力壮。
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
“安娜，低能种，音乐和舞蹈是神赋予你的才能，你要继续在艺术的道路上前行，雅典娜歌舞厅可以实现你的自我价值。”
那位漂亮学姐的眼神变了，当年她学习音乐和舞蹈是为了跻身上流社会，如今却被分配到了歌舞厅那样的地方！
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朱黎，低能种，神没有任何赋予你的才能，除了你健康的身体以外，你一无所有。因此你将会被额外赋予交配权，生育权及组建家庭权。你将会被划分到人口资源库，为繁育下一代而做准备。”
“林修，中能种，土木工程是神赋予你的才能，你拥有优秀的学历和知识储备，在建筑与施工等领域的天赋非常优秀……”
那位老学长的眼神亮了起来，很显然他的价值是最高的！
五百年前他还嫌弃的专业，如今在净土里终于翻身了！
然而老神父的下一句话就是：
“西城打灰地可以实现你的自我价值。”
“……”
老神父的宣判下，破茧者们的命运被无情裁定，他们被当成资源一样分配到各个岗位，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有的人自持天赋却跌落尘埃，也有的人看似平庸，却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职业。
“到你们了。”
青木转过身来，淡淡说道。
牧师们的引领下，众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上前接受命运的宣判，只有鹿不二和何赛被单独带走，引领到神圣智体的面前。
“神父大人，两位高能种，这批里为数不多的好货，大概也是入冬后最后一批。”
青木微笑道：“烦请您带领他们感悟神圣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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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苟延残喘不如轰轰烈烈
鹿不二总算是明白了，如今的世道弱者想要人权是不可能的，因为别人根本就不会把你当人去看，你只是被人随意分配的资源而已。
哪怕是高能种，也会被人当成货品来形容。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又没有办法反抗。
“神圣律动是什么？”
何赛这人性情直率，有话就说，不懂就问。
老神父深深地瞥了他们一眼，平静解释道：“对于已经接受过神圣洗礼的你们而言，那是从平凡踏入超凡的契机，亦是走上进化之路的钥匙。那是神赐予你们的宝藏，或许是其他人努力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恩赐，你们应当感激。”
这一刻，破茧者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尤其是峰城二中的同学，他们在被带离殿堂的时候听到了有关高能种之类的言论，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二人。
如果只是何赛的话，也就算了。
鹿不二这个病秧子竟然也是高能种。
怎么可能呢！
“所谓神圣律动，便是人类模仿神树的呼吸和心跳，促使自我的精神进化，进而压榨你的全身细胞，激发出生命能量的过程。”
老神父转过身，面向神圣智体，发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
神圣智体凭空颤动起来，剔透的晶体里竟然浮现出一尊燃烧的古树，寂静里响起了呼吸声和心跳声，仿佛天籁之音。
鹿不二脑海里一片轰鸣，仿佛被扑面而来的威压给震慑住了，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无尽的光辉所笼罩，唯有那尊古奥的神树拔地而起。
他的视线里，那尊古树仿佛也拥有了呼吸和心跳，宛若圣洁的天使般曼妙的舞蹈，踏着一种奇异的律动，一步步飞升天堂！
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瞳也被映成了辉煌的金色，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在无意识状态下疯狂的抽搐，痛苦地跪倒在地。
原本稚嫩秀气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却多了一丝不该有的威严，甚至隐隐有些狰狞。
何赛的眼瞳也是如出一辙的金色，扑通一声跪倒下来，喉咙里压抑着痛呼。
“该不会出事吧？”
安警官有些担心，这两个孩子是他一路走过来同患难的同伴，在经历了生死以后自然而然的也建立了一些感情。
能成为高等种，拥有更好的待遇，当然是好事。
他不会嫉妒。
但是他很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有得就必有失，很多人都会羡慕其他人的辉煌成就或是美满的人生，却忽略了他们在背地里所支付的惨痛代价。
哪怕你什么都没付出，也必然有别人替你付出。
尤其是在净土，这个经历过灾变的残酷世界。
给你好的待遇，那就必然要你去做事。
“老安，如果这两个孩子能撑下来，是不是就能拥有更多的权利了？”张老板抬起头，望向少年们的眼神，有些空洞。
“我不知道。”
青木眼神变得凝重了，皱起来的眉头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他当然不在乎眼前这对难兄难弟的死活，但他关心自己的功勋。
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告诉这些新来的破茧者。
比如，卡巴拉生命之树系统之所以不会一次性释放所有破茧者，除了由于个体的体质不同进而导致所需的沉睡时间不一样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信心能够终结这个世界上的灾变和浩劫。
因此才要逐批释放破茧者，避免人类集体灭亡。
根据神圣智体的分析，每个世纪都需要一批足够优秀的破茧者来扛起时代的大旗，这项任务落到基层以后就相当于搜救小队的绩效考核，他们必须定期搜寻一些好苗子，送到上面去。
青木所率领的小队，绩效还尚未达标。
倘若不够格，不仅仅无法得到功勋，甚至还会受到责罚。
而相对于他们这些踏入超凡的破茧者而言，功勋就意味着生命。
寂静里隐约响起了颇有节律的呼吸和心跳。
神圣智体下的两位少年终于不再颤抖痉挛，他们的呼吸和心跳趋于一致，仿佛暗合某种古奥的节律，最终渐渐隐去。
看到这一幕，青木的唇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没看错。
对于鹿不二而言，他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的世界是坍塌破碎的，唯有一尊燃烧的古树照亮黑暗，祂的呼吸和心跳是如此的令人着迷，仿佛藏着宇宙的真理，亦或是世界的秘密。
正当他沉迷于这种旋律的时候，他的右手掌心变得灼热起来。
掌心的烧灼印记，竟然也在这一刻强有力的搏动起来！
就像是藏匿在黑暗里的魂魄苏醒，呼吸和心跳一起复苏！
截然不同的律动，不再庄严肃穆，而是狂暴躁动！
鹿不二梦中的古树坍塌烧尽，漆黑的灰烬被风吹起，宛若魔鬼般曼妙的舞动，祂的呼吸和心跳也是如此的强劲，仿佛地狱的胎动！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圣殿里的老神父觉得两个少年都已经进入了状态，微微颔首说道：“没错，的确都是适合战斗的高能种，他们已经习惯并记住了这个旋律，等到冥想的时候进入律动的状态，即可完成觉醒。”
此刻一位黑袍的佝偻老人从殿堂外走进来，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嘶哑说道：“青木队长，听说有新来的需要记忆清除？”
“黑山先生，您来了。”
青木嗯了一声：“那两个高等种，还有这些家伙……”
安警官和张老板等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那个黑袍的老人阴冷诡异，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师，令人不寒而栗。
黑山先生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站在了殿堂尽头的圣像前，沐浴着神圣智体的辉光，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怀表。
他在怀表上轻轻一弹，时针转动起来。
殿堂内的破茧者们都听到了尖锐的声音，仿佛有钢针扎进了自己的大脑深处，短期的记忆变得斑驳破碎，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
包括鹿不二和何赛也受到了影响，从铺天盖地的幻觉里恢复过来，大脑痛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浑身都是冷汗。
略微的失神以后，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唯有鹿不二看着掌心的烧灼印记，联想到大概梦里梦到的魔鬼，似乎能回忆起什么。
黑山先生看了他们一眼，确认不该有的记忆已经被清除以后，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临走前压低声音说道：“青木。”
青木神情一变。
“祭祀殿那边有大人物要见你。”
说完，黑山先生转身离去，再未停留。
青木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芒，微微欠身目送着老人离去。
“恭喜二位，你们即将踏入超凡的领域，铭记神的恩赐，牢记神圣的律动，当你们渴望力量的时候，即可自我觉醒。”老神父弯下腰来，分别为他们佩戴上了一枚金色树状的徽记。
鹿不二他们平复了心情以后，梦里的神圣律动仿佛已经铭记于心，深深刻在记忆里。
想忘记都忘不掉。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是阿卡夏圣教的一员了。
“作为高能种，你们在城市内享有部分权利。”
老神父继续说道：“但你们享受了特权，那就要尽到相应的义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们作为即将踏入超凡领域的破茧者，自然而然要承担起守护人类领土的义务。”
“你们将前往西城守护坍塌的城门，负责清理变异的野兽与异鬼，那里是高能种的聚集地，亦是天才的绞肉机。”
他顿了顿：“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这就是高能种要付出的代价。
鹿不二和何赛也都吃了一惊，他们在乘坐直升机来的路上，都看到了神根城西面那座坍塌的金属壁垒，还有城外横行的野兽群。
守护城门，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要前往战场。
甚至要跟那些鬼东西厮杀！
“既是为了人类，也是为了你们。只有身处战场，才能够快速积累功勋，否则踏上超凡之路的你们……也没有几年可活了。”
老神父的一句话，仿佛惊雷般炸响在少年们的耳畔。
“什么意思？”
何赛喃喃说道：“没有几年可活？”
这句话当然也刺激到了鹿不二，自从他苏醒以后对新的文明有所期待，是因为这里有可能有新的方法能够根治他的病。
但听到老神父的说法以后，他的心却微微一沉。
“神圣律动的原理我已经为你们讲解过了，本质是加剧细胞的分裂。而人体是有极限的，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每一次细胞的分裂都会让染色体的端粒缩短，你会变得愈发衰老。”
老神父淡淡说道：“踏入超凡领域以后，每一次力量的提升，都意味着细胞的加速分裂，你的衰老速度会非常的快。”
鹿不二总算知道外面那些军人为何如此衰老了，原来这就是神圣律动的副作用。
甚至这位老神父都未必有实际年龄那么大。
“唯有圣教独有的神树髓液能够为破茧者们补充生命能量，维持着正常的生命体征和寿命极限。只不过，那东西是天才的专属，亦或是具备突出贡献的破茧者，才有资格享受的东西。”
老神父漠然说道：“诸如青木，也只兑换到了两瓶而已，而他的年龄只有二十九岁，但看起来却已经接近了中年。”
何赛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不久之前他还向往着能够拥有超凡的力量，就像是电影里的超人一样，拯救世界。
但他从未想过神圣律动竟然会让人提前衰老。
根据老神父的说法，神树髓液大概是很难兑换到的东西，而且前提还要你先得到了力量以后，做出卓越的贡献，累积功勋。
而鹿哥的身体，是绝对承受不住的。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果踏入超凡领域，他会死得更快。
而不踏入超凡领域，他又没办法在战场上生存下来。
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寂静的殿堂里，鹿不二面无表情，眼神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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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踏上不同道路的人们
日暮的时候，鹿不二抱着一堆文件从圣殿里走出来，高耸入云的金属壁垒投下一片阴影，遍地尘埃的地面上明暗交割。
“鹿哥，要不然还是跟他们商量一下，不行就换个职业。只要你不在战场，那就用不着逼着自己进化。等到我赚到足够的功勋以后，给你兑换一瓶神树髓液不就行了？那东西能修补细胞，说不定……”
何赛也抱着一堆文件，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鹿不二摇头回应道：“没有意义，老神父说所谓的神树髓液只能够用来修补过度消耗的细胞，因此无法根治我的病。”
至于换个职业，必然是不行的。
那些低等种要求换职业，结果全都被拖走了。
之前还有个峰城二中的富二代想要逃跑，结果当场就被抓了回来，一分钟的时间就给他判处了流放罪。
当场判罚，当场执行。
那个富二代直接就被逐出城门外了。
以净土的恶劣环境，他在墙外大概活不过三天。
那家伙被放逐前还在哭喊着请求帮忙，但昔日的同胞如今却都像陌路人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真惨。
何赛也不说话了，低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石，低声说道：“鹿哥，我知道我爸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很伤心。因为我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五百年前，就像是只分别了一天。但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就会很难过，很怅然。”
“而如果你不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孤身一人了，举目无亲，满目破败，”
他顿了顿：“说起来很自私，我希望你能活下来……最起码，孤儿不能就我自己。”
“你这是人话吗？”
鹿不二无声地笑了笑：“别去想那些事情，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么？人要学着享受当下，至少今天我们当了一回人上人。”
他们两个在五百年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如今到了净土，反倒成了高贵的高能种。
比如他们怀里抱着的那堆文件，就是在净土里能享受到的权利。
教会还赠送了一本法典，为他们普法。
比较离谱的事情就是，他们作为高能种是拥有组建家庭权的，附带的还有交配权和生育权，听起来那是相当的禁断。
更离谱的就是，至高联邦还帮他们分配家人，而且不容拒绝。
因为权利也是义务。
“好奇怪的法律，我可不想突然多个陌生的爹妈出来。”
何赛吐槽道：“这算哪门子好待遇？”
“很正常的事情，本来好的待遇就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尽义务，分配家人是因为他们觉得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你拖着那些能力偏弱的人活下去，算是一种强行捆绑。如果我没猜错，给你分配的家人也会精挑细选，让利益最大化，让资源分配的更融洽。”
“所以我没得选么？这鬼地方一点自由都没有啊。”
“无论在什么地方，无权无势想要自由，都是奢望。再者，你没看那本法典么？如果我们无法证明自己的价值，不能履行相对应的义务，就会被剥夺现有的一切，重新定义。”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未必会得到新的父母，也有可能得到一个老婆，甚至有可能是别人的老婆，是不是很刺激？”
“卧槽！”
多则七天少则三天，他们就会见到新的家人。
只希望能是个正常人。
当然，他们的烦恼，也是别人的奢望。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以后你们多多保重，为人处世要小心一点，这个世道是真的已经变了。”安警官和张老板跟他们挥手告别，他们作为中能种倒是不至于被拖走，还算给了点尊严。
至于低能种，为了防止他们逃走，都是被押送着离开的。
安警官被分配到了执法者小队任职，负责维护那些机器人，需要一段时间的考核，才能够获得感悟神圣律动的权利。
而张老板则被分配到了某个财团旗下的商会打杂，自从他见到自己的女儿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明显是受了刺激。
“别担心我，我没事。”
张老板察觉到少年们的担忧，抬起头强撑起笑容：“我会努力工作，尝试着证明自己的价值，到时候一定把我女儿给抢回来。”
“加油啊，张老板。”
何赛给他打气道：“到时候我们会帮你的。”
鹿不二也微微颔首：“等我们有办法以后。”
“你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们。”
安警官和张老板挥了挥手，跟他们告别，转身离去。
其实凭借之前在往生之地里结下的情谊，他们完全可以求帮衬的，毕竟高能种的确不常见，是优质的人脉。
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似乎还是守着五百年前的价值观。
孩子就是孩子。
哪怕成了高能种，也是孩子。
成年人，当然不能给小孩子添麻烦。
“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何赛忽然说道。
“人生就是这样，大家都要为了生存而奔波。”
鹿不二轻声说道。
这次一别，可能以后就不会再见了。
他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牧师们走到他们的面前，微笑说道：“两位，我们负责将你们带到西城们，顺便领取专属于你们居住的土地以及物资。”
这些牧师对他们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因为他们既是特权者又是奉献者。
神根城的安全，还需要他们这些高能种来守护。
鹿不二沉默片刻，望向城西的方向。
前路生死未卜。
他真的能在这片净土里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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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根城总共分为四环，最核心的一环内有阿卡夏圣教的光辉圣殿，也是城主府所在的地方，同时聚集着大批量的优秀人才，以及各大财团和商会，是经济最好人气最繁华的地带。
至于二环就是许多联邦机构的所在地。
譬如审判庭和基建部亦或是资源分配局以及生产结构部等等，也有大量的城市住宅区和一些商业圈的存在。
这里聚集的大多是那些拥有相对体面工作的人。
耕种区和养殖区也在这里。
到了三环就是底层人的聚集地了，这里鱼龙混杂也最难管理，有大量的贫民窟和灰色的产业链，譬如街头的酒吧和地下的赌场，再者就是打黑拳的道馆，私人性质的雇佣兵团。
至于四环，那特么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了。
那里时常遭受袭击，金属壁垒坍塌后更是要人命。
只能用绞肉机来形容。
青木从四环一路来到了二环，就像是穿越了截然不同的三个世界，破茧八年的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感慨，因为他早已经习惯。
街边车水马龙，二环的有钱人也能买得起汽车。
马路上的红绿灯变化，对街的餐馆飘来一股子炸酱面的香气。
青木穿过幽静的公园，秋千上的小情侣看到他的着装吓得远离了一些，远处学校刚好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各回各家。
一切都仿佛五百年前。
直到青木抵达了一座宛若钢铁堡垒的黑色建筑，他通过戒备森严的大门，穿过地下的幽暗隧道，在一扇铁门前驻足。
还没等敲门，门后的人就问道：
“听说这次遇到了尸食教的异端？”
那个声音苍老而有力。
青木恭敬回答道：“是的，大人。这次我们的运气不错，他们恰好就是上次逃跑的那群异教徒，特征都对得上。”
门后的声音又问道：“都杀了吧？”
青木再次回答：“一个都没留，带回来的破茧者们也进行了记忆清洗，确保这件事情不会对外泄露出去。”
短暂的沉默以后，老人却再次说道：“你们带回来的那些土壤已经经过了检测，的确是受到了污染。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真正想要污染的东西，是往生之地里的生命之树！”
青木一愣，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想要污染伟大的生命之树，那绝非是一场简单的仪式，那群异教徒看似弱小，却掌握着可怕的禁忌物！”
老人压抑着愤怒询问道：“我问你，东西呢？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偏偏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你罪该万死！”
青木的喉咙上下滚动，冷汗狂流。
他大意了，只觉得杀死那群人就好了。
没想到那群弱小的家伙，竟然掌握着禁忌物！
扑通一声，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双膝跪地。
“本来以你的功勋，足够换到一瓶神树的髓液。”
老人嘶哑说道：“但现在，我要你去把那个东西找回来。立刻，马上，去找回来。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这一次，青木失去了平日里的玩味和戏谑。
那双略显沧桑的眼瞳里，满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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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神根城西。
坍塌的壁垒灌进来呼啸的寒风，城外是随风弥漫的寒雾，建筑施工队正在扛着器具撤离，医疗队抬着担架上的尸体在废墟里狂奔，远处是冲天而起的炮火和枪声，还能听到呐喊和嘶吼。
不时还有苍老的军人顶着寒风在运送战时物资。
这么大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最可怕的就是城外的枪声和炮火，寒雾里能够看到不少模糊的背影，被火光照亮。
隐约能看到他们的眼瞳，都是森严的金色。
枪声，哀嚎声，嘶吼声，轰鸣声，混合在一起。
鹿不二刚刚来到这个号称天才绞肉机的地方，带着茫然的神情环顾四周，扑面而来的寒风就把一张废报纸糊在了他的脸上。
他摘掉脸上的废报纸，看清了眼前的恶劣环境。
即便他早有准备，但他的心态还是崩了。
“你管这叫我们居住的房子？”
他指着面前的断壁残垣大吼：“你确定？”
何赛也破防大吼道：“猪圈都比这强吧？”
废墟里没被毁掉的建筑不多，他们面前的破棚子在寒风里摇摇欲坠，旁边放着俩木箱子，据说是他们的物资。
这里触目所及之处都是废弃的建筑，甚至连一盏路灯都没有，也绝不会有什么水电，只有枪械和火炮的火光。
“二位是神选的高能种，当然有能力克服这种恶劣的环境。如果对房子不满意，可以选择亲手搭建。如果对物资不满意，可以自行兑换。如果对环境不满意，那就从这里脱颖而出。”
牧师们微笑说道：“欢迎加入第三城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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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军部服役的第一天
破败的城门口回荡着冰冷的机械音：“新兵何赛，新兵鹿不二，欢迎加入第三城卫军超凡战斗序列，你们有二十四小时战备时间！”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看到无人机，它们盘踞在凛冽的寒风中嗡嗡作息，泛着红光的摄像头锁定了心态炸裂的少年们。
鹿不二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在有二十四小时的战备时间，也就是说他们是可以休息的，虽然条件过分简陋，但也聊胜于无。
这棚子里有一张发霉的木板床，一套折叠式的桌椅，储物用的柜子还挂着一把锁，最有价值的就是取暖用的壁炉了。
“我靠，这特么的全都是灰。”
何赛在棚子边找到扫把：“鹿哥，我先来帮你打扫一下。”
鹿不二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体质弱扛不住，摆手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先看看生活物资，否则咱俩都得饿死。”
何赛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俩大箱子没开，当他凑过去准备开箱的时候，神情却出现了变化：“鹿哥，锁被人给撬开过。”
鹿不二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打开物资箱看了一眼，箱子里最醒目的就是他们的加绒军装，其厚度足以抵御这个寒冷的冬天。
日常用品也有不少，比如加厚的水带和热水的水壶，做饭用的铁锅和吃饭用的碗，再就是寻常的洗漱用品和劈柴的斧子以及打火石。
“米只有三分之二，面包少了一半，蔬菜两袋，蛋白棒呢？能量粉呢？维生素呢？合成肉呢？鸡蛋呢？油怎么就剩个底了？”
“咱们两个人，只有一套防弹背心和防弹头盔。”
“还好，左轮手枪还在，但是子弹少了一大半。”
“军用匕首被人换过，特么的给了个旧的……嗯，我这个佩剑已经生锈了，剑锋上还缺了个口儿，何赛你的呢？”
“鹿哥，我这个剑锋都特么已经没了！”
破棚子里，这对难兄难弟对视一眼，都懵了。
“鹿哥，这跟文件上写的物资清单不一样啊，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想让我们来当廉价劳动力，故意来欺骗我们，给我们画大饼？”
“不会，以他们所掌握的权力，根本没有必要欺骗我们。根据我的判断，净土里的这套模式是在追求极致的效率，但问题在于他们似乎也无法保证制度到了底层还能被百分百的遵守。”
“啥意思？”
“简单来说，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本该属于我们的物资，被私利熏心的某些人给克扣下来了，明白了么？”
“卧槽。”
当时那些牧师们是在西城的军营仓库里拿了货，把箱子和钥匙一起给他们的，全程都是公开透明的，不可能有时间来动手脚。
那剩下的可疑对象，就只有第三城卫军的长官了。
“真特么不是人啊。”
何赛喃喃说道。
“确实，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然而，这是一个以价值来衡量生命的世界，只要你比他们强，那你就有话语权。所以你需要强大起来，才能出这口气，先换军装！”鹿不二脱掉衣服换上那套漆黑的军装，消瘦的身板一下子就被武装起来了。
多了一丝笔挺和干练，还有不属于少年的凌厉。
“防弹背心和防弹头盔是你的。”
他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平静说道：“不要不好意思跟我争，也别因为我是病人就担心我。我这条命不值钱，而你才有大好的前途，你必须活下来。我早晚都是死，你活下来我才有希望不是么？”
何赛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鹿不二把自己的佩剑也跟他换了，左轮手枪的子弹也分给他一部分，自己只留了二十枚左右，用来防身是足够了。
何赛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想法都比较天真。
但他不一样。
他见惯了人情冷暖，也隐约读懂了净土里的生存法则。
目前来看他能活下去的概率微乎其微，如果找不到治病的法子的话，他就会尽全力获得更多的功勋去换取资源，把东西留给挚友。
再用自己的死，唤醒何赛。
这样也算死的有价值了。
虽然……很不甘心。
“劈柴，生火，做饭，快快快！”
鹿不二知道时间不多，他们还要时间来休息：“这些事我还在的时候可以帮你做，但是我不在了以后就需要你自己来做了。所以好好看着，这些生存技能你都是要学会的，集中注意力。”
他拎起斧子劈柴，再用打火石来生火，架起了铁锅熬了一锅粥，除了撒了点蔬菜之外，什么都没加：“肯定比不上你以前在家里吃的那些，但现在能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
何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看在眼里，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他喝下那碗粥的时候，眼眶有点发红。
因为他意识到了，人总归是要经历生离死别的。
鹿不二本来就没有太多时间了。
如此寒冷的冬天喝下一碗热粥还是很治愈的，尤其是燃烧的壁炉给他们增添了一抹暖意，可惜这个破棚子四面漏风，还是很冷。
结果他们刚吸溜到一半，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本就坍塌出一个巨大缺口的金属壁垒，塌得更加彻底了！
这对可怜的兄弟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金属碎块轰隆一声坠落在地，狂风席卷着尘埃如同海潮一般扑面而来，扬了他们一身的灰。
两碗粥也没法喝了。
“鹿哥……”
何赛欲哭无泪。
鹿不二实在是绷不住了，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全军警报，检测到大规模异鬼入侵，常备军伤亡率已达60%！西城壁垒破碎程度超过70%，立刻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新兵何赛，新兵鹿不二，你们有十秒钟战备时间！”
见鬼！
砰的一声，炸裂的碎石迸射而来，当然还有被血肉模糊的尸体，猩红的血雾在半空中爆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一滴血溅射在何赛的脸上，他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这就是绞肉机。
或者说，这就是战场！
“走！”
鹿不二一把抓着他俯卧在碎石堆里，心脏狂跳。
哪怕有过往生之地的经历，但他们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被送到城卫军以后甚至没有教官的教导，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只见坍塌的壁垒边，大地轰然颤动起来，烟尘里似乎有一尊巨大的怪物在泥土里横冲直撞，沿途所经之处的地面纷纷塌陷！
难怪，这么高耸坚硬的壁垒也会塌陷。
原来是有怪物可以钻进地面，从地底贯穿了地基！
坍塌的壁垒下还有不少幸存的军人，他们扛着重机枪对着烟尘里的怪物疯狂扫射，却根本造不成任何杀伤，只是徒劳的浪费子弹。
一位须发皆白的中年军官拿着对讲机，他的嗓音通过无人机回荡在废墟的上空：“废物们，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就是高阶的异鬼。卡巴拉生命之树不仅保存了人类的火种，也重新改变了这颗星球的生态和环境，许多史前的灭绝生物纷纷回归，比如这头怪物。”
“它的名字叫做地龙，是目前对于城市安全威胁最大的一种异鬼……当然，也不是你们这群废物能够解决的。”
他顿了顿：“原晴少校，拜托您了。”
无人机响起了一个狂野沙哑的女性嗓音。
“地龙交给我，你们负责清理剩下的杂鱼！”
这一刻，半空中亮起了一道灼热的闪光！
“那是什么东西？”
何赛惊呆了。
鹿不二抬起头，就是这一眼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黑影。
女军官栗色的短发在寒风里舞动，妩媚的脸上带着狂野的笑，只见一道道繁复如矩阵般的纹路在她的肌肤上蔓延开来，直至侵蚀了她手里的一柄铁弓，弓和箭躁动地咆哮起来，大放光芒！
轰隆一声，那柄铁弓仿佛脱胎换骨，流淌着炽热的火焰！
“睁大狗眼看好了，这就是破茧者在进化之路上得到的馈赠，神树赋予我们的权能，即命理和魂刃之间的共鸣！”
那位中年教官嗓音冷漠，毫不掩饰对士兵们的鄙视和厌恶。
原晴少校在半空中拈弓搭箭，燃烧的箭矢在射出去的一瞬间宛若铁炮开火，仿佛流星拖曳着尾焰坠落大地，轰鸣不已！
烟雾里爆开一朵蘑菇云，伴随着巨兽的哀嚎声。
不仅如此，半空中亮起了十余道灼热的闪光！
毁灭的箭矢铺天盖地，炸响声宛若雷鸣。
“原晴少校威武！”
“这就是第三界的实力，胜利界居然有这么强大吗？”
“废话，原晴少校的命理本来就非常的优秀，配合那柄名为灼热之鬼的铁弓，哪怕是地龙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也扛不住的。”
军人们在废墟里欢呼起来，他们的呼吸都保持着神圣的律动，眼瞳里也泛着隐约的金色，显然都是踏入超凡的破茧者。
或者说，高能种。
“好帅啊。”
显然，何赛的中二之魂已经被唤醒了。
鹿不二理解他。
哪个男人在年少的时候不会幻想自己拥有超能力呢？
如今这扇门恰好就在他们的面前打开了。
以最残酷，也是最壮观的方式。
而且最让人心动的是，他们也有可能拥有那种力量！
恰好此刻，烟尘里隐约出现了一道道黑影，它们血红的眼瞳在黑暗里亮起来，恐怖的尖啸声宛若海潮般迸发，像是海妖的悲歌！
异鬼！
他们冲进来了！
伴随着刀剑的破空声，那些身为高能种的军人们一拥而上，俨然无视了异鬼们的挽歌，迅速展开了一场无情的屠杀！
刀光剑影，照亮了少年们的脸。
然而异鬼们的数量着实是太多，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群尸潮。
一头异鬼狞笑着穿越了废墟，精准锁定了废墟里的少年。
“鹿哥，让我来。”
何赛热血沸腾，呼吸和心跳骤然变奏，他的意识仿佛飞升到了天外，感受到了体内数十万亿的细胞在沸腾分裂，咆哮着释放力量！
只是一瞬间，他的瞳底深处闪现隐约的金色，一拳轰出！
“耗油跟！”
砰的一拳，异鬼的下巴被他击碎，高高飞起！
何赛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拔剑，一剑贯穿了它的喉咙！
无人机在空中注视着他，发出冰冷的声音：“新兵何赛，恭喜完成进化，抵达第一界层，起源界！”
“鹿哥，听我说，我来保护你，别进入那个节奏！”何赛进化以后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被吓得脸色苍白，因为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生命力的流逝，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鹿不二震惊地抬起头，赫然看到他的鬓角已经变得霜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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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神圣律动的鸣奏
须发皆白的中年教官也听到了来自无人机的汇报，事实上他很早就收到了来自教会的消息，也提前得到了两个新兵的信息和资料。
但作为第三城卫军的教官，他自然不会亲自来接新人，甚至都不屑于派人来接待。
这里的生存规则就是这样，对于高能种而言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没有生存能力的，只能是废物罢了，一文不值。
“请求连接神圣智体网络，分析何赛的细胞分裂极限。”
他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说道。
其实阿卡夏圣教在关于进化之路上隐瞒了非常多的信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树髓液的确能够为修行神圣律动而导致衰老的人体补充生命力，但已经分裂到极限的细胞却无法拯救。
简单来说，当一个人的细胞分裂到了极限，只能通过神树髓液来挽救濒危的生命，但却无法让他继续在进化之路上走得更远。
因此人体的细胞分裂次数，就变成了天赋的唯一证明。
极少数的破茧者天赋异禀，他的细胞分裂次数可以突破上限，这让他足以承受神圣律动所带来的副作用，因此他能够在进化之路上走的很远，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最终站在时代的顶端。
而大多数人的身体并不支持高负荷的分裂。
正因如此，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诞生了。
珍贵的神树髓液，当然要分配给天赋更好的人。
但是至高联邦和阿卡夏圣教，是不会对外公开这个秘密的。
它就像是一个潜规则。
懂的人，自然懂。
“分析完毕，何赛的人体细胞极限在45到65轮之间，无法突破人体极限。如若加以培养，预计可以抵达第五界层。”
耳机里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中年教官的表情变了，低声呢喃道：“好家伙，到头来我成废物了？这又是一个来抢资源的狠角色么？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他的神情变得阴沉下来，观望着废墟里的战场，看着手底下的兵在异鬼群里浴血厮杀，目前已经有不少人身负重伤。
今夜出现的异鬼数量格外的多，多到已经明显不正常了，如果不是有原晴少校在的话，第三城卫军大概率是要全军覆没的。
包括地龙这种巨型异鬼的出现，似乎也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而作为教官他却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准备。
“只剩下一个还没觉醒。”
他自言自语道：“鹿不二。”
焰火炸裂的轰鸣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
·
何赛被一只干瘪的异鬼扑倒，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脖子都磕在了碎石尖上，殷红的鲜血渗出来，火辣辣的疼。
如果不是防弹的背心和头盔，他可能已经死了。
虽然已经进化，但他的战斗经验还是不足，眼看着就要被撕裂咽喉的时候，一把断裂的剑贯穿了他面前的异鬼，一剑开瓢！
鹿不二气喘吁吁地拔剑，回头抬起左轮枪的枪口连续射击，他的枪法并不是很准，但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逼退背后的异鬼们。
“鹿哥你冲出来干嘛，这里很危险，赶紧躲着！”
何赛着急了，这么多的异鬼连他都招架不住。
更何况是鹿哥。
“想让我当拖油瓶，还是等下辈子吧再说。”鹿不二把他扶起来，在枪林弹雨的废墟里面穿行，兄弟俩的军装都已经沾上了浓腥的血液和恶臭的尸液，但却已经无法再规避异鬼们的袭击。
不，严格来说，是何赛不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神圣律动的原因，踏入超凡的破茧者哪怕沾染了尸液还是会被攻击，甚至会让异鬼变得更加疯狂。
鹿不二的情况要好一些，但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异鬼们给包围了，他哪怕逃跑也没有地方跑，除非找个地方趴着等死。
太多了，异鬼的数量多到不可思议。
这些异鬼的身上都还挂着蚕丝，明显是从茧里出来的。
就像是被那群人……
“等等，被那群人？我为什么要说被那群人？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破茧者在茧里为什么会变异，他们是怎么变成这幅姿态的？”鹿不二的头痛欲裂，记忆里似乎出现了一片空白。
恰好这个时候，一只异鬼迎面扑了上来，抓住了他的脚踝！
“鹿哥小心！”
如今的何赛在体能和感官上全面进化，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掏出左轮手枪就是一顿连射，打烂了那只异鬼的脸。
然而鹿不二的脚踝已经被利爪贯穿，他强忍着痛转身，反手把佩剑插进了它的后脖颈，狠狠贯穿了颈椎骨，才把它给彻底杀死。
这里的高能种们基本都在近身作战，他们的剑术或者是刀术明显都是训练过的，只有他们两个菜鸟还在用最原始的方法作战。
好吧，倒也不是只有他们。
还有人比他们的情况更糟，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兄弟俩搀扶着前进，何赛双手握着刀在左侧砍杀，鹿不二握着两把左轮手枪开火为他掩护，当年上小学的时候他们被高年级的孩子欺负时就是这样，挨打是在一起，揍人也是在一起。
然而子弹根本经不起这么消耗，尤其是在枪法烂的人手里。
如果是安警官的话能够做得更好。
鹿不二眼看着子弹耗尽，顶着一只异鬼的尖啸，用碎石砸烂了它的脑袋，而他自己也的肩胛骨也被贯穿，鲜血汩汩流出。
“何赛，我不行了，你快点走。”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因失血太多而体力不支。
更重要的是，马上要到二十四个小时了。
他的癌痛基本是每天定时发作。
一旦癌痛发作，那么他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这个时候不能再拖兄弟的后腿了。
一头异鬼从他背后袭来，却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说什么鬼话呢？想让我抛下你，下辈子吧。”
何赛红着眼把他给背起来，嘴里大喊着：“我答应过叔叔阿姨的，一定要把你给照顾好。有些事你不提，不代表我忘了。当年我家做生意赔了钱，是你爸妈帮忙垫了七八万，不然我家房子早就被法拍了，这些年我也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他恶狠狠地抄起双刀：“那毕竟是你治病的钱。”
刀锋破开空气，在寒风里划出一道道弧线。
异鬼们的脖颈被撕裂，浓腥的鲜血飙射起来。
竖劈，横扫，纵斩，斜挑！
最简单的剑术，在力量的加持下却有着惊人的杀伤力。
何赛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狗熊一样横冲直撞，试图在断壁残垣的废墟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但触目所及之处都是异鬼。
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七八万又治不好我的病，没必要放在心上。”
鹿不二强撑着抬起左轮枪，艰难命中了一只异鬼。
两枪胸口一枪头，他的枪法进步的很快。
这些涌进来的异鬼不减反增，鬼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看起来更像是一次有组织的进攻，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些鬼东西就没有智慧。
越来越多的异鬼包围了过来，宛若黑压压的潮水。
而他们是潮水里为数不多的礁石。
到了这一步也别管什么道德了，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
靠着那些经验丰富的高能种们，才有机会活下来。
“哪里来的这么多异鬼？”
“不对劲，快请求支援！”
“原晴少校，柏木教官！请求支援！”
何赛背着鹿不二一路砍杀过来，却发现这些高能种也顶不住异鬼群的袭击被逼得节节败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仿佛万炮齐发！
无数道箭矢如火炮般炸裂开来，磅礴的气爆直接把他们两个给掀翻出去，然后狠狠拍在断裂的石壁上，震得头晕目眩。
何赛直接被一根钢筋贯穿了小腹，这个过程快到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当他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了鲜血在弥漫。
“何赛！”
鹿不二头晕目眩，连滚带爬地起来，心急如焚。
因为他看到了一只格外健壮的异鬼正在狂奔而来，它的身高大概在两米左右，体重至少在一百五十公斤以上，简直像是一辆重型的坦克，甚至连它的同类都被它踩在脚下，当场碾死。
而这个怪物的目标赫然就是无法脱身的何赛！
“鹿哥……”
何赛的嗓音变得极其沙哑，他强行挣扎着想要起身，那根钢筋一寸寸脱离他的身体，剧痛却让他当场脱力。
只能看着那头强壮的异鬼撞开碎石堆，野兽般奔袭而来。
“鹿哥，再见……”
他抬起鲜血淋漓的脸，露出笑容：“以后这世上就你一个孤儿了。”
“他妈的，要当孤儿就咱们俩一起当，谁也别想跑！”鹿不二听到这句话彻底愤怒了，他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多活一天或者两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却非要抱着那点虚无缥缈的希望，试图在净土里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他想活下去。
想知道父母生前到底在研究什么。
想知道到底是谁让他活了下来。
想知道他的病为何治不好。
想知道一切的一切。
然而他却即将害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鹿不二这个拖油瓶，何赛不可能陷入绝境。
他最讨厌被当成拖油瓶，但最后还是成了拖油瓶。
相比之下，他宁愿去死。
死亡并不可怕。
他只是想死的有意义一些，仅此而已。
神圣的律动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那个频率，那个节奏。
无所谓细胞的分裂。
也无所谓所剩无几的寿命。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噩梦降临了。
鹿不二眼前一片漆黑，剧烈地疼痛仿佛千万根钢针扎进了大脑，浑身上下每一寸组织都在痛，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地狱。
而他是地狱里孤独受难的孤魂野鬼。
时间已经到了，癌痛再次如魔鬼般准时缠上了他，他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剧烈的抽搐。
前所未有的绝望。
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病。
如此痛恨自己。
“我……去你妈的！”
这一刻，鹿不二的眼瞳深处泛起了愤怒的金色，神圣的律动终于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呼吸和心跳的频率骤然变奏。
进化……开始了！
然而在癌痛的折磨下，他却如虾米般痛苦地蜷缩痉挛，抽搐翻滚。
不行，这样下去还是救不了何赛。
有那么一瞬间。
他右手掌心的心脏印记鼓动起来，神圣律动的节奏出现了诡异的变化，意识深处再次浮现出燃烧的古树，黑色的余烬如同曼妙的魔鬼般翩翩起舞，仿佛高唱着末日的挽歌。
鹿不二也感受到了那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细胞正在沸腾燃烧，像是被煮沸的大海，潮声滔天，汹涌澎湃。
自从断药后就愈演愈烈的癌痛竟然如潮水般褪去，蔓延到全身的癌细胞，正在疯狂分裂！
痛苦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
仿佛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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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进化的少年们
第三城卫军所属的军人们都听到了那个沉重的脚步声，尤其是作为教官的柏木，他最初只是想给手底下的人一点教训，但没想到异鬼的数量会如此之多，甚至多到局面已经有些失控了。
如果今天部队出现严重伤亡，那么他无疑会被问责。
当他大踏步地冲出去准备出手的时候，却有点来不及了。
伴随着呼啸的劲风，何赛终于看清了那头壮硕如牛的异鬼，即便它浑身干瘪却依旧能鼓起强健的肌肉线条，仿佛一辆势不可挡的战车般向着自己冲撞而来，甚至还发出嘶哑的怪笑声。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绿巨人吧？”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何赛觉得自己是要去见阎王了。
砰的一声，何赛被吓得一激灵，却看到那头异鬼如炮弹般砸进旁边的碎石堆里，沉重的体型几乎把地面都砸出一个深坑！
关键时刻有人用肩膀把那头异鬼给撞飞了出去。
那个人赫然是……鹿不二！
鹿不二抬起泛着金色的眼瞳，如此圣洁的辉光却映衬得他如魔鬼般狰狞冷酷，他孱弱的躯体仿佛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新生，骨骼能够承受更多的压力，肌肉变得更加结实，器官机能大幅提升。
神圣律动并没能救他。
反倒是他掌心的诡异印记的跳动，让他涅槃重生。
与其说癌细胞是在分裂死亡，倒不如说是被他掌心的心脏印记给强行吞噬了，而在这个过程里恰好释放出进化所需的生命能量。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癌细胞在咆哮，释放出狂暴的力量。
肾上腺素飙升，狂暴的力量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鹿哥？”
何赛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鹿哥到最后还是踏上了进化之路。
而且看这架势和姿态，相当的狂暴。
“新兵鹿不二，恭喜完成进化，抵达第一界层，起源界！目前在起源界层已积累生命能量积累15%，建议立刻终止神圣律动！”
鹿不二呼吸声宛若融入了寒风里，转身望向了碎石堆里的异鬼，随手抄起两块砖头就冲了上去，当头就是狠狠一砸！
砰砰！
两块砖在异鬼的脸上被拍了个粉碎！
鹿不二骑在它的身上，双手摆拳蓄力，左右开弓！
每一拳都像是重锤砸在那头异鬼的脸上，它似乎是某种特殊畸变的物种，还保留着生前一些本能，把双手护在了身前。
然而根本没用，这种异鬼本就是人类畸变而成的，最多只是具备了能够干扰大脑的尖啸，以及野兽般的肢体能力。
而鹿不二已经成功踏上了进化之路，哪怕仅仅是一个所谓的界层，都跟之前有着天壤之别，严格意义上说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鹿不二抓着它的手腕一寸寸掰开，另一只手的手肘狠狠砸落！
砰！
异鬼的脑袋被砸出了一个凹陷！
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般的肘击，瞄准的都是眼窝和下颌乃至太阳穴之类的要害，哪怕是异鬼的身体也扛不住这种残暴的打击，干瘪的脑壳就像是椰子一样寸寸开裂，流出浓腥的鲜血。
完全就是小混混打架的方式，却相当的凶残。
第三城卫军的高能种们都看到这里的残暴战斗，他们中不乏有久经战场的老手，却也都看得心惊肉跳，眼瞳微颤。
那头格外壮硕的异鬼他们都看到了，但没有人打算上前迎敌，主要是因为目标看起来皮糙肉厚，想要彻底杀死需要费一番功夫。
这个过程里极有可能被其他的异鬼偷袭。
但如今这头异鬼居然被新人给一顿暴揍。
他们不难意识到，这次的新人是个狠角色！
那位名叫柏木的中年教官更是眼瞳剧烈收缩，驻足在原地。
“鹿不二目前已陷入神圣暴动状态，无法分析人体细胞分裂极限，无法判断是否突破人体极限，建议送往医务部进行单独鉴定！”
无人机的冰冷嗓音回荡在耳机里，柏木吃了一惊。
“鹿哥，小心背后！”
何赛的提醒声响起。
鹿不二也听到了背后的风声，他头也不回的挥拳横砸，不偏不倚砸飞了一头想要偷袭他后心的异鬼，动作凌厉狠辣。
这个时候那头壮硕异鬼咆哮着起身撞向了他的额头！
砰！
鹿不二被这一记头槌撞得微微后仰，这头异鬼嘶吼着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朝着脖子咬了过来。
可惜依旧没用，鹿不二仅用一秒钟就缓过劲来，凭借蛮力一把挣脱了它的双手，竟是也以一记凶狠的头槌砸了回去！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鹿不二把它再次砸倒在地上，还把它给强行翻了一个身，从背后锁住双手牢牢固定，任凭它野兽般剧烈挣扎也无动于衷，只是听着它徒劳的嘶吼，无能狂怒。
异鬼奋力挣扎，但被少年从背后踩住了双手。
鹿不二死死板住它的下颌，用力一拔！
咔嚓一声！
异鬼的头颅被他硬生生给拔了下来。
最棘手的异鬼就这么被解决了。
对于鹿不二而言，就像是当年在乡下拔萝卜一样简单。
战场上短暂的陷入了沉默，以柏木教官为首的人赫然看到这个少年麻木地起身，捡起了丢在地上的两把佩剑，继续往前走。
少年的面前，是寒雾里无法确定数量的异鬼。
“鹿哥，回来！快回来！”
何赛怎么呼唤也无济于事，他用力挣脱了小腹的钢筋，喃喃说道：“完了，鹿哥杀疯了！怎么感觉他脑子不怎么清醒呢？”
鹿不二现在确实不怎么清醒，寒雾里的异鬼在他的视线里若隐若现，爆棚的肾上腺素激发出他最凶残的一面，抄起佩剑就往前冲。
那些异鬼在他的眼里就是待宰的牛马。
哪怕是以一敌多也无所畏惧，两柄佩剑被他用得仿佛切菜一样，沿途飞速收割着异鬼们的生命，彻底杀红了眼！
“全体听令，城门口集结，开始清场！”柏木教官终于下令，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杀入寒雾里，刀光剑影闪烁起来，大开杀戒。
显然这位教官跟新人们不是一个级别的，无论是力量和速度亦或是经验都不在一个层面，有了他的加入局面终于勉强被控制住。
恰好此刻，坍塌的壁垒外响起恐怖的爆响声。
隐约夹杂着一声惨绝人寰的悲鸣。
烟尘里一道庞然大物呜咽着倒地，烧焦的血肉和鳞片迸溅得到处都是，浓郁的焦糊味道弥漫开来，战斗终于结束。
“总算是把你给炸出来了，累死老娘了。”
原晴气喘吁吁，湿透的额发黏在娇媚的脸上，破碎的军装被她给扯了下来，露出贴身的黑色小背心，白皙的肌肤，迷人的腰线。
如此惊艳的一幕，跟她手里的灼热铁弓形成鲜明的冲突。
扑面而来的烟雾把这位年轻的少校呛得不轻，她挥手扇了扇鼻端的那股子糊味，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冷冷哼道：“原来所谓的地龙，竟然就真的是变异的巨型穿山甲，怪不得这么皮糙肉厚。”
地龙这种生物她还是第一次见。
听她的军团长老爹说，古生物的变异和习性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地龙这种生物之所以会频繁袭击人类的城市，就是因为它们在过去的几千年里被捕杀了太多，把仇恨刻在了基因里。
而那些由人类变异而成的异鬼，之所以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杀戮欲望，极有可能是因为生前的负面情绪累积而导致的。
这也是目前天主城灾变研究院的最新学说。
然而书本里描述的地龙终究是虚无的。
因为记载在纸张里的怪物不是活物，也不会想要杀了你。
唯有战斗中的亲身体验，才能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可怕。
“见鬼，时间拖太久了，那群草包根本撑不住。”
原晴染血的娇颜浮现出一丝惊愕，解决地龙用了她太久的时间，几乎就耗尽了她的体力和精神，而城内还有大批的异鬼。
如今看来，那些异鬼还是没有被清理掉。
虽然大家都是高能种，但也有优劣之分。
她是从号称联邦圣城的天主城来的，之前都在家里的安排下学习修行，所享用的资源也都是最顶级的，只是因为抗拒家族联姻才被老爹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历练一段时间而已。
因此她才能在二十岁的年纪，达到第三界层。
反观第三城卫军的高能种们，连一个第二界层都没有。
好吧，柏木算一个，但他根本就靠不住。
她架起铁弓往回走，寒雾里果然还有异鬼的背影，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数量有多少。
正当她准备拈弓搭箭的时候，却看到一颗干瘪的头颅高高飞起。
只见一个疯子般的少年沿途砍杀而来，两柄佩剑都已经砍到崩刃了，剑身上还沾满了浓腥的尸液，臭得像是从下水道里出来的。
原晴被这个架势给震住了，看到少年背后成堆的异鬼尸体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似显妩媚的眸子微缩，似乎极为震惊。
这是何方神圣？
从未见过如此狠人，逮住一头异鬼就连砍带劈，用佩剑钉死在墙上还不算完，还要抄起碎砖把头给砸瘪，再活生生把头给拔下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美诠释着什么叫凶残和暴力。
堵在城门口的异鬼，竟是被他一个人给杀完了。
直到最后一头异鬼惨死在原晴面前，她的心里第一次对于这种不算生命的畸形怪物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喂，你疯了吗？”
原晴发现他对着一具尸体疯狂输出，出言制止。
鹿不二却抬起头来，抓着碎砖的右手骤然抬起来。
呼啸的风掀起原晴的额发，她的眼神毫无波澜，冷冷说道：“人不大，胆子不小，有本事你真的拍老娘一板砖试试？”
扑通一声，鹿不二虚脱昏厥，碎砖也跌落在地。
原晴看着他倒在自己的面前，冷哼一声。
恰好此刻，烟雾里又冲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嘴里嚷嚷着：“狗日的异鬼，你要是敢动我鹿哥，我日你祖宗十八……”
原晴冷冷看着拍向自己的板砖，光洁的额角微微鼓起。
板砖悬停在半空中，何赛看清了面前的女军官，心里一凉。
一股尴尬的麻意从头顶蔓延到脚底，他用尽自己这辈子的聪明才智，把板砖往自己的脑门上一拍，当场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原晴眼神寒冷，看着这两个生面孔，显然都是新人。
“立刻喊医疗队过来。”
她小声嘀咕道：“神圣暴动……粪坑里竟然还有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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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神之种的异变
深夜两点半，原晴站在城门口的废墟上，朝自己的副官吩咐道：“赶紧让资源局的人过来一趟，派出最好的解剖师分解了门口的那头地龙。再让古生物研究部分析它的行为逻辑和亲代情况，最好能找到它的巢穴。如果一百公里内没有别的地龙，城门就可以重建了。”
副官微微颔首：“明白，原晴少校。”
地龙属于二阶的畸变异鬼，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组织都可以被当成制作魂刃的素材，在净土里算是相当珍贵的资源了。
明天一早，这具地龙的尸体就会被运走，解剖成千百份，经过加工处理，存入物资库。
破茧者们可以用功勋换取它的素材，打造专属的魂刃。
第三城卫军的高能种们望向倒在城外的庞然大物时满心震撼，再望向这位妩媚狂野的女军官时，眼神里满是狂热和敬畏。
原晴倒是很享受这种崇拜的眼神，她在家里的时候可就从来没有这种众心捧月的体验，因此她尽可能保持着高冷，穿行在废墟里。
每走一步，都尽显女军官的凌厉和风采。
“呕。”
后勤队的在处理异鬼尸体时，忍不住的干呕。
原晴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真没用。”
然而当那股子臭味扑面而来，她自己也有点想吐的冲动。
这前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这段时间搞得她皮肤都比以前差了，还要抽出时间回去找顶级的医生来做护理，再采购一些护肤品。
“原晴少校。”
柏木站在高塔顶端，看着被焚烧的尸体，行了一个军礼。
“伤亡情况？”
原晴登上高塔，懒得跟他客气。
“高能种里轻伤六人重伤九人，后续晋升上来的中能种死亡三十五人，重伤七十四人，有三十人生命枯竭，已经不能用了。”
“这么严重？”
“是的，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异鬼数量竟然会有这么多，我已经尽可能的补救，但还是架不住如此庞大的异鬼潮。”
“是么？”
原晴跟他共事了一段时间，自然也清楚这人的德性，冷冷说道：“我父亲曾经说过，优秀的指挥官要珍惜士兵的性命，否则他只是躲在军衔庇护下的懦夫。我不希望我的部队，再有这样的伤亡。”
当然，她知道自己说了大概率也是白说。
像神根城这样的地方，尤其还是最底层的前线，这里的军官通常都不把士兵当人，更害怕自己的位置被有能者代替。
如果不是她今天独自斩杀地龙，死伤只会更加严重。
“那两个愣头青新人呢？”
原晴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问道。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已经让医疗部在进行救治了。”
柏木面无表情说道：“确实是两个好苗子。”
原晴嗯了一声：“既然是好苗子，那就要保护好。尽快统计出他们今晚的军功，立刻结算在信息库里，走加急流程，越快越好。他们能得到的资源，要尽快落在他们的手上，明白么？”
柏木低下头，应和道：“明白，少校。”
“今夜的事情不太正常，我会请人来调查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异鬼。营地里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休息。”原晴拎着铁弓转身就走，今晚也已经很累了，她只想回到自己的住所，好好洗个热水澡，脱掉衣服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再美美的睡一觉。
只是她刚踏出半步，脚步就顿住了。
栗色短发下的妩媚容颜，浮现出一丝惊愕的神情。
柏木的表情也骤然变了，当即转过身。
“天呐。”
他们都听到了，大地坍塌的声音。
远方的地平线上尘埃滚滚，尘埃里似乎有十余道巨大的黑影隐现，黑压压的尸潮如同海水般蔓延而来，伴随着恐怖的嘶吼声。
异鬼入侵。
大规模的异鬼入侵。
数量多到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倘若这批异鬼潮抵达城市，毁掉的可不仅仅是西城门那么简单，整个西面的金属壁垒都有坍塌的风险，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快去通知城主府，立刻联系莱纳大主教。”
原晴俏脸苍白，下令道：“不，先去请龙雀先生过来！”
·
·
西城的营地里燃烧着篝火，后勤队连夜赶过来处理了异鬼们的尸体以后，顺带着把战场也清洗了一下，那股尸臭才勉强散掉。
医务部也对伤员进行了处理，轻伤的都已经包扎完毕，重伤的全部抬上担架送走，顺便送来了一批紧急的医疗物资，比如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之类的，如果有需要的可以自己去挂点滴。
寒风萧瑟的破棚子下，鹿不二躺在睡袋里昏迷不醒，额头上缠绕着绷带，右手背上还插着针头，输液管的另一头是一袋葡萄糖。
何赛今晚就守在这里，往壁炉里添着木柴，啃着面包。
“真特么扯淡啊。”
想想今晚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而这很有可能变成他们以后的日常。
何赛听这里的高能种们说，第三城卫军每一次紧急集结都要做好赴死的准备，活下来的人们都会围坐在篝火边烤火取暖，每个人再煮点东西来填饱肚子，条件好的还会开一瓶酒来庆祝。
这倒是很奇怪的现象，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人情味，大家的确是战友，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争夺功勋的竞争者。
很快何赛就明白了，因为第三城卫军的副官带着军用设备来到了营地里，把无人机拍摄的战斗画面投影在空地上。
“数人头咯！”
据说副官在这里的人缘还是很好的，为人处世还算公正和善。
如果换成柏木教官在这里的话，那么他们大概就会跟小鸡似的缩起头来，谁也不敢乱说话了，生怕会受到责罚。
第三城卫军每经历一场战斗，上级都会以数人头的方式来计算功勋，考核每一位士兵的临场表现，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这是我的人头！”
“放屁，那头异鬼是我斧子砍死的，你的子弹根本没用！”
“这得是我的了吧？”
何赛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隐约明白了什么。
鹿不二始终觉得他涉世未深，很多时候还都比较天真。
他承认。
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相比于鹿不二，他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
那就是脸皮够厚！
“放屁，这明明是我鹿哥的人头啊！”
“这个也是，如果不是鹿哥先把它给撞翻的，你早就被它给偷袭了，哪里轮得到你来抢人头？人头不能这么算吧？得按贡献来！”
“看到这没有？谁说鹿哥没有挨到那头异鬼的，头发丝明明已经碰到了，按照你们刚才的逻辑，不是谁最后碰到就是谁的人头吗？”
“这个也得是鹿哥的，明明异鬼都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到了！什么，你们没发现？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关我们屁事！”
一位老兵终于受不了了，回过头面无表情说道：“什么都是你们的呗，头发丝碰到都能算是人头，你还要不要脸？”
不少士兵都在摩拳擦掌，能在这里混下去的都不是善茬，经历过一场血战后心气浮躁，很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怕死的小鬼。
只是当余光瞥到棚子里昏迷不醒的少年时，他们却陷入了迟疑。
鹿不二发疯的一幕，还在深深刻在他们的记忆里。
万一这个疯子苏醒以后再次发疯报复，他们可未必吃得消。
副官始终面无表情，眼角却微微抽搐，待在第三城卫军半年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新人，因此他无奈说道：“该是你们的功勋，绝对是少不了的。你还是先去照顾一下你的朋友吧，他是非常罕见的神圣暴动症，前期的修行必须要多加小心。”
何赛一愣：“神圣暴动症是什么？”
副官沉默片刻，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对于生命能量的适应都很强。这样的人，自我修行的速度往往会比一般人快，这也是他战力突出的原因。”
“但代价就是，他目前无法驾驭这种狂暴的生命能量，打起架来会像是不要命的疯子，用不太准确的话说……就像脑溢血。”
他微笑说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后续慢慢适应，总能慢慢控制住，你得让他学会修身养性。”
何赛听得似懂非懂，微微颔首：“明白了，谢谢您，副官大人真是好人，祝您鸿运齐天，前途似锦，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副官的眼角再次抽搐。
在座的高能种们表情都出现了变化，从这位副官的耐心程度上就能看出这个愣头青的天赋不错，否则根本没必要多浪费口舌。
至于躺在棚子里的家伙，竟然还是个罕见的神圣暴动症。
这样的竞争力可有点强啊。
“散了吧，功勋的事情我自有定论。”
副官看了一眼手表，忽然说道：“新人留一下，本来按照规定，你们的社会资源会在明天早上八点送达。但由于你们的功勋评级已经发生了变化，我需要去重新审核一遍，所以要耽搁一段时间。”
高能种们逐渐散场，他们已经在第三城卫军里混了一阵，当然不至于住城门口附近的破棚子，而是在更好的位置搭建了木屋。
何赛一愣，守着他们的破棚子问道：“啥社会资源？等会，不会是分配给我们的家人吧？卧槽，我是要多个爹，还是多个妈？”
副官笑了笑：“有可能还会多个老婆呢。”
·
·
深夜里，鹿不二终于苏醒了过来，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眼前依旧是那个破旧的棚子，蓬头垢面的男孩蜷缩在睡袋里倚着墙角睡着了，旁边的壁炉里燃烧着木柴，在寒风里散发着一股暖意。
“何赛？”
他轻声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是睡死了。
他努力回忆着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大概是自己在危机关头决定利用神圣律动进化，癌痛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发作了。
接下来就是他掌心的心脏印记跳动，神圣庄严的律动变得诡异阴森，他的意识深处再次出现幻觉，仿佛看到了魔鬼在起舞。
他尝试着握紧拳头，力量的存在是如此的真实，曾经因为绝症而饱受折磨的身体已经不再孱弱，如枯木般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神圣律动救不了他，而他掌心的诡异印记却可以。
等等！
鹿不二感到头皮发麻，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癌细胞是无限分裂的，岂不是可以无穷尽的释放出生命能量来辅佐进化！
不仅如此，当癌细胞分裂死去，还能消弭他的癌痛。
他没必要再担心进化之路会损伤寿命，因为他找到了漏洞！
恰恰是这个漏洞，可以让他在进化之路上走得很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不二很清楚，自己的癌症并没有被根治，他隐约能记起来自己体内的癌细胞是被吞噬的，因此癌痛才会如潮水般消弭褪去。
这让他彻底规避了神圣律动的副作用，还能得到进化所需的生命能量。
他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掌心，烧伤的烙印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掌纹的脉络却出现了变化，仿佛一枚隐隐跳动的心脏。
“这特么又是个什么东西？”鹿不二发现自己的掌心血管里流淌着一缕漆黑的物质，宛若活物般游动流淌，诡异至极。
更诡异的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跟这缕漆黑物质的联系。
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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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苍白无瑕的少女
寂静的黑暗里，鹿不二掌心的漆黑物质如活物般鼓动，沿着他的血管脉络流淌，从指尖的皮肤钻了出来，花朵般聚拢绽放。
千丝万缕的，就像是灰烬一样。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恐怖幻觉，那尊伟岸的黄金古树燃烧殆尽以后，就只剩下这种漆黑的灰烬，随风飘摇。
“当初那枚献祭用的心脏吊坠，并没有在我的手上消失，而是以某种方式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正因如此，神圣律动才会变化，出现那种诡异的旋律。而这个心脏吊坠在吞噬了我体内的癌细胞以后，不仅释放出了我所需要的生命能量，还诞生了这种物质？”
他不确定这种诡异的物质是什么，只能给出合理的推断。
随着他的心念微动，千丝万缕的灰烬回归了掌心。
将近十年的抗癌，他终于等到了一线转机，哪怕暂时还无法确定能不能根治癌症，但他的确有了在净土里活下去的资本。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蓬勃生机，就是最好的证明。
进化后的生命能量在修补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比以前健康了太多，曾经被癌细胞所破坏的组织器官都得到了修复，战斗所受的外伤也基本愈合得差不多了，精气神相当饱满。
“进化之路，第一界层，起源界。”
这就是他目前所抵达的位阶，当前所强化的似乎就是纯粹的肉体，他尝试着握紧拳头积蓄力量，觉得自己能一拳打爆一头牛。
当然，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还远远不够。
他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尤其是昨天异鬼潮的袭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那些异鬼显然是刚刚破茧的，也就是在茧中就已经畸变，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异教徒们的污染，跟当时在往生之地的情况类似。
而当他来到神根城以后，竟然把那群异教徒忘得一干二净。
显然有问题。
谁在他的记忆里动了手脚，又试图隐瞒什么？
鹿不二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空里弥漫着苍茫的雾，高耸的金属壁垒被一线阳光照亮，寂静的军营里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鹿哥，你醒了？”
何赛也从睡梦中苏醒，看到他醒过来很是惊喜：“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那种很明显的，衰老的感觉？你是不知道，昨天真的吓死我了，我真怕我睡过去以后，再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僵了……”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动：“我好的很，暂时不用担心我，神圣律动对我的负担没有那么大，暂时还能活一段时间。”
关于这点他还是没说实话，毕竟那枚心脏吊坠是异教徒们的东西，很有可能牵扯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别人。
有什么问题他自己承担就好了。
“真的假的？说好的一声兄弟一起走。”
何赛惊喜地从睡袋里爬起来围着他转，确实没发现早衰的迹象：“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当乱世孤儿的，你可要说话算话。”
鹿不二以手扶额：“你这话说的确实是铁血孤儿，不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不仅不会死而且很凶猛，打你两个不是问题。”
说完他捡起一块木桩，双手用力一撕。
咔嚓一声。
木桩应声碎裂，碎成了两半。
何赛不服气了，他也有样学样捡起一块木桩，用力一撕！
木桩毫发无损。
“不会吧，差距这么大？”
何赛的脸绿了：“我成弱鸡了？”
“倒也不是，我的力气也不会比你大很多，但恰好超过了木桩能承受的极限压力而已，所以不用灰心，过一阵子你也可以。”
鹿不二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何赛，你还记得当时咱们在往生之地里遇到了什么吗？那群异教徒你还记得么？”
何赛一愣：“什么异教徒？”
果然，这家伙忘记了。
鹿不二摇头道：“没事，我随便说说的。”
这是他们来到净土以后的第二天，先是往壁炉里添了点柴火，接着煮了两碗青菜粥搭配白面包对付了一下早饭，再把满是血污和尸液的军装脱下来洗了洗，架在篝火堆上烘干。
相比于五百年前的世界，生活质量是直线下降。
简直就像是难民。
洗完衣服以后，棚子里的水都不够了，好在营地里还有可以打水的水井，他俩拎着水桶一路小跑，冻得浑身哆嗦。
哪怕走上了进化之路，也还是扛不住如此严寒。
营地里陆陆续续也有人起床了，他们居住的都是精心搭建的木屋，早饭吃的都是燕麦粥和烟熏火腿，甚至还有咖啡和早茶。
看得孤儿们直咽口水。
“咦，军营里没有晨跑么？怎么连教官都没有？”鹿不二看到绝大多数的高能种们吃过早饭，干脆就躺在门口的椅子上晒起了太阳，丝毫没有军人们的干练的风气，而是透着一股子慵懒。
“我也不知道啊，就算是这些老兵没人管，可我们是新兵啊，怎么没人来给我们训练？”何赛表示无法理解，很是茫然。
一位已经秃头的中年士兵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嗤笑道：“多大的脸还要人来单独给你们训练啊？看来你们还不了解净土的技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日复一日刻苦训练，我们的体能都随着界层的进阶而提升，至于战斗的经验和技巧……直接兑换记忆晶片就好了。”
“记忆晶片是什么东西？”
“最便宜的十个功勋一枚，入手后附着在眉心上冥想即可，神圣律动会让你感知到它所蕴含的记忆，再把记忆植入你的脑海里。”
那位中年士兵好心科普道：“届时，记忆晶片里的技巧就会变成你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每天刻苦锻炼。我来到净土四个月，就掌握了四种剑术和六种近身格斗术，甚至还包括枪斗术。”
鹿不二吃了一惊，没想到净土里还挺赛博的。
何赛好奇问道：“兄台，敢问贵庚啊？”
“二十岁！”
中年士兵对自己那是相当的自信，笑容灿烂：“很年轻对不对？我叫周意，跟你们是一个地方的，听口音就能听出来吧？之前我在科技街那边住，五百年前是程序员，以后多多关照！”
说完，他拎着水桶就走了。
鹿不二目瞪口呆。
“确实年轻啊，程序员修行神圣律动，Buff叠满了。”
何赛喃喃说道。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记忆晶片听起来的确是好东西，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先换这玩意……何赛，我们有多少功勋？”
何赛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的功勋目前还在统计。对了鹿哥，你得小心一点，昨天那个副官跟我说……”
他把昨天得知的，有关神圣暴动症的事情说了出来。
鹿不二一愣，心想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昨天变得那么暴躁，事实上他至今都有种躁动的感觉，想要释放体内澎湃的力量，情绪相当的不稳定。
头顶响起了无人机的盘旋声，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二等兵鹿不二，三等兵何赛，请立即前往军需库领取你们的资源！”
何赛瞪大眼睛：“咦，我们不是新兵了？我成三等兵了？鹿哥，你为什么是二等兵？等等，我知道了，你昨天杀的异鬼多！”
鹿不二沉吟片刻：“先去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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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城卫军的军需库当然不会建立在城门口，而是在营地外一公里处的军事禁区里，这里到处都是戒备森严的哨塔，马路上还有装甲车呼啸而过，还能听到士兵巡逻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不得不说，净土的军区在传递指令方面的效率无可挑剔。
无人机通报以后，鹿不二和何赛一路上畅通无阻。
根本就没有人阻拦他们。
而在阿卡夏圣教发放的法律文件里，他们是没有自由出入军营的权利的，倘若没有特殊指令的话，一辈子都要待在那里。
营地里还有不少士兵都接到了通知去军需库领取资源，他们显然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了，因此一路上都表现得很淡定，还有人在讨论起这次的资源分配，谈话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我老婆病危，今天尸体就被拖走了。我积累的功勋很多，上面应该会给我分配一个新的过来，希望是个年轻漂亮的。”
“我年纪大了，倒是想要个女儿来照顾我，可惜我的功勋值应该是不够，还是留着换神树髓液吧，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我。”
“我只希望不是个拖油瓶就行，我可没空照顾他。”
这些高能种们似乎都已经被净土里的规则所同化，沧桑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阴翳的眼神仿佛野兽似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的衣服上还有劣质的酒气和烟味，很难闻。
何赛还是个单纯的少年，自然不太喜欢这群人，下意识远离了他们，转念间又想起副官昨天对他说的话，一时间有点恍惚。
“你的老婆要来了。”
鹿不二低声提醒道。
所谓的军需库仿佛是一座巨大的藏品馆，道路两侧都有荷枪实弹的守卫把守，正门口的副官已经抱着一堆文件，等候了多时。
“来得还算准时。”
副官看了一眼手表，招手示意道：“进来吧。”
来到军需库以后，高能种们就明显收起了散漫的姿态，隐隐还有种谨小慎微的感觉，显然是在畏惧着军部的上级们。
副官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层层的金属门，每当通过一道门就要接受激光的安检扫描，四面八方的摄像头转动着锁定每一位士兵，沿途所经之处是戒备森严的办公区，高级军官们出入往来。
“不要乱看，也不要乱说话。”
副官把文件分发给每个人，带着他们抵达了一座露天别院，这里就像是修道院般安详宁静，鸟语花香的庭院里生机盎然，圣洁的天使石像坐落在水池中央，喷泉迸射出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按照文件上的号码，找到相对应的房间。”
鹿不二的文件号码是十三，至于具体的法律条例足足有二十页之多，一时半会根本就看不完，只能先找到对应的房间再说。
“鹿哥，我走了！”
何赛的文件号码是二十七，明显是在另一个方向。
至于剩下的高能种们明显就不是第一次来这座修道院里领取资源，轻车熟路的按照对应的号码找到了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鹿不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抵达了十三号房间，尝试着转动门把手，房门轻轻打开，阳光扑面而来。
明媚的阳光里，冰雕玉琢的少女抬起眸子，瞳仁苍白无暇。
“初次见面，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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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三号的档案
十三号房就是一间简约的宿舍，敞开的玻璃窗里灌进来寒风，白色的窗帘在风里摇曳，朴素的铁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最显眼的是一座桦木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有序排列，油墨香浓郁。
素白的房间，素白的少女，几乎融化在了阳光里。
“请坐。”
少女乖巧得像是布偶娃娃，她起身把唯一的木椅让了出来，冰雕玉琢的小脸没什么表情，苍白的瞳孔被阳光映得几乎透明，肌肤是素白得像是晶莹剔透的冰，反衬得一头瀑布般散落的黑发格外惹眼。
她站起来的时候，大概也有一米六那么高。
雪白的长裙散落开来，纤细单薄的身段像是一株莲花。
的确是很美好的一幕，鹿不二却觉得有点违和。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房间给人一种监狱的感觉。
是的，就是监狱。
虽然他居住的环境更加稀烂，但却并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
而在这个房间的宁静氛围里，他却嗅到了窒息和绝望的味道。
因为房间实在是太整洁了，放眼望去连一粒灰尘都找不到，明显是被人强制要求的，可见这里的规矩有多么严苛和病态。
当然不止如此，少女手腕上的割痕，手臂上的淤青，乃至小腿上尚未痊愈的疤痕，都证明了她曾经遭受过虐待。
可能来自别人，也可能来自她自己。
鹿不二作为病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个女孩不是天生就白得吓人，而是严重缺血。
而且还营养不良。
“你叫我兄长？”
鹿不二没有坐，而是盯着这个女孩。
“是的，你是我的兄长。”
少女面无表情回答道：“我是你的妹妹。”
鹿不二抬杠道：“你为什么是我的妹妹？”
少女瞥了他一眼，平静回答道：“鹿不二，性别男，出生于灾变前2029年1月14日。身高187厘米，体重68公斤，就读于峰城第二中学，学习成绩优异，曾获得校长奖学金。七十二次逃课记过，八次打架处分，一次早恋警告。父母早逝，早年因为……”
“停！”
鹿不二打断了她：“你能背下我的履历？”
“是的，卡巴拉生命之树系统在启动前保存了你所有的资料，由神圣智体网络分析处理。我不仅能背下你的履历，也记得你的穿衣喜好，饮食习惯，兴趣爱好，性癖取向……”少女回答得很认真。
“最后一项就免了吧，你这个年纪不用懂那么多。”
鹿不二头皮发麻，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在戴上欧洛拉的虚拟头盔之前把电脑里的东西都删干净，包括网上的浏览记录！
大数据是真害人啊。
没想到，少女却平静回答道：“按照《至高联邦公民法》规定，我今年已满16岁，已经可以承担成年人的责任和义务，目前我已经掌握了进入高能种家庭所有的技能，请尽情使用我。”
最后一句话听着有点怪怪的。
“这么说，你就是我得到的……”
“社会资源，或者说……家人。”
“你会跟我组建家庭？可我住在军区的营地里。”
“我已获得进入军区营地的资格。”
“可是那里的生活环境很差。”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鹿不二以手扶额，至高联邦的律法制度真是荒唐。
他再次摸出那份复杂的文件，一页页审阅起来：“好吧，看来我们真的已经成为了合法意义上的家人。我们甚至都已经有了家庭户口，我是这个家庭的户主，而你是除我之外唯一的家人。”
只是当他看到文件的最后一页时，眼瞳却微微一缩。
因为那是女孩的个人档案。
档案里的她没有名字，而是被称之为十三号。
“警告，十三号，个人能力评级为劣等种，主要表现为大脑发育障碍，性格思维存在严重缺陷，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因行为怪异曾经遭到多个家庭驱逐，有自虐自残等倾向。目前经过治疗后病情趋于稳定，倘若再次出现上述异常行为，可上报人口资源局进行处理。”
档案里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至于关于十三号的个人的资料，根本就没有任何记载。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孩。
“你叫十三号？”
“是的。”
“你没有名字么？”
“曾经有。”
“叫什么？”
“思娴。”
“思娴？姓氏呢？”
“没有姓氏，我不是破茧者，我是在净土里出生的。对于净土里出生的低能种而言，我们的姓氏随着家庭的变化而改变。”
鹿不二微微颔首，净土的存在已经超过五百年，当初第一批破茧者自然而言也会留下后代，他们是没有经历过当年那个时代的。
“所以你现在跟我姓？”
他想了想：“鹿思娴？”
赋予了姓名以后，女孩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波澜。
“好的，鹿思娴。”
鹿思娴微微欠身：“兄长大人以后的生活由我来负责。”
鹿不二已经将近十年没有体会到拥有家人的感觉了，而且对于这种尊称非常的不适应，便强调道：“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兄长大人？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或者喊我哥哥也可以。”
鹿思娴倒也不矫情，平静说道：“好的，哥哥。”
当然，这句哥哥喊得毫无情绪。
鹿不二总觉得哪怕让她喊主人，她都会表示无所谓。
只能说，真听话啊。
这就是至高联邦的律法，会把一些生来就具备缺陷的低能种加以培养，以一种废物再利用的方式分配给高能种们使用。
美其名曰组建家庭。
鹿不二叹了口气，却发现少女弯下腰来，在他掌心仔细地嗅。
“喂，你做什么？”
他吃了一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行为怪异？
鹿思娴在他的手掌心仔细闻了闻，轻声说道：“哥哥刚刚跟异鬼战斗过么？你的右手上，有股异鬼的味道。”
这一刻，鹿不二浑身的血液都凉了，眼瞳剧烈颤动。
见鬼，这女孩是什么东西？
这都能闻到！
要知道他的右手，可是藏着他目前最大的秘密。
鹿思娴抬起头来，困惑地凝视着他。
“没，没什么。”
鹿不二沉默片刻，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惧，默默攥紧了自己右手，抬起头望着空白的天花板，避开了少女的身体。
看着这么瘦，发育得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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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鹿不二总算是明白了至高联邦的这套玩法。
因为至高联邦推行的律法，在人口资源这方面追求的是最合理的分配，往往都是在各个领域都最为匹配的一批人在一起组建家庭，这样能够让生产力经过排列组合的方式变得最大化。
比如瞎子和聋子，单独都很难生存，凑在一起反而能活下去。
当破茧者们来到净土以后，大多数都是孑然一身的，想要快速适应并且融入这个时代，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家庭捆绑。
恰好净土里还有那些由于各种缺陷而无法匹配到家庭的人，他们就成了分配给破茧者们的最优人选，反正都是挑剩下的。
因此他们才会被当做物品一样分配出去。
对于破茧者而言，他们拥有了可以照顾自己生活的家人。
当然，佣人更准确一些。
而对于这些可怜人而言，他们也得到了高能种的庇护。
也就等同于跨越了阶级，享受了一部分高能种的权利。
真残酷。
兄妹俩穿过阳光明媚的花园，喷泉里喷洒着晶莹的水珠，花园的土壤里生机盎然，有嫩绿的枝芽钻出来，还有蚂蚁在攀爬。
离开了这里以后，可就没有那么暖和了。
军营的环境对于这里，简直就是难民窟。
鹿不二自己算是扛造的，鹿思娴多半是悬了。
“哥哥，我来帮你拿文件。”
“哥哥，停一下，你的鞋带开了。”
“哥哥，这边走，请让我来帮您带路。”
鹿思娴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布偶娃娃，乖巧听话。
偏偏是这么听话的女孩，鹿不二却非常的不适应。
“我不是废物，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做。”
他纠正道：“你不用像个工具一样，能不能有点情绪波动？”
鹿不二无奈的训斥，鹿思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听着。
恰好此刻，何赛迎面出来了。
鹿不二抬起头，震惊地望向他。
两大孤儿对视一眼，表情都很有意思。
“鹿哥，你听我解释……”何赛的身边赫然跟着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正亲切地挽着他的手，帮他整理着衣领，温柔体贴。
少年的表情羞涩又扭捏，欲拒还迎。
恰如花园里生出的那抹嫩绿枝芽。
“何赛，你居然还真领了一个老婆？”
鹿不二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布偶娃娃，委实无法理解兄弟俩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恭喜，你要成为男人了。”
“大我十岁，而且还是别人的。”
何赛憋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想的……”
好家伙，只能说神圣智体网络也太会来事了。
灾变之前的何赛，曾经就表示自己想要一个成熟御姐类型的女朋友，没想到一晃五百年以后，居然在净土里当了一回曹贼。
伤风败俗啊。
“快点走，你在修道院里是怎么学习的？”
门廊里响起了男人呵斥声：“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女儿，你要为了我的生活质量而服务！哭什么哭，再哭今晚没你的饭吃！”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修道院，背后跟着啜泣的小女孩。
鹿不二震惊地抬起头，看到小女孩的脸上赫然有个巴掌印。
他默默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怎么会？”
何赛脸色苍白：“那是张老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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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往生之地的异鬼潮
根据鹿不二在法律文件上看到的条例，这座修道院里可分配的人口资源都是军需品，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达到可以被分配出去的标准，而每一批的达标率，往往不足百分之三十。
这种苛刻的训练对于成年人而言都未必能受得了，更何况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显然，何赛也读完了那份法律文件，因此才会如此吃惊。
“阿冉啊。”
何赛身边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据说是因为三番四次离家出走，才被他的家人送回到福利院。这种被遣返的小孩子通常不会再分配给普通家庭，而是会接受更严格的训练。她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评级会稍微高一些，是二等兵的资源。”
她强调道：“我是三等兵的资源。”
鹿思娴发现众人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歪着头平静说道：“我是一等兵的资源，通常不会分配给二等兵。但因为哥哥是罕见的神圣暴动症患者，因此破格得到了我的使用权。”
原来如此。
“鹿哥，怎么办啊，张老板的女儿还不到十岁，那个兵痞子会对她好么？而且那可是前线啊，太危险了！”何赛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三好少年，来到净土以后也没改掉当年急公好义的性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目前来看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我们目前不确定，她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障她的安全。先观望一下吧，看那个兵痞子对她怎么样。”
鹿不二想了想：“再想办法通知老张。”
其实具体的情况，他心里已经猜到了。
小姑娘来到五百年以后的净土，始终都是孤身一人，被分配到了新的家庭，却因为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从而屡次离家出走。
直到被现有的家庭遣送回福利院，这才被分配到了这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那次相遇害了她。
也害了老张。
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父女相认总不能是错的。
天王老子来了，都是这个理。
“可是如果那个兵痞子虐待她怎么办？”
何赛凑过来偷偷问道：“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鹿不二沉思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前线战场上，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对？如果那家伙真的虐待了小姑娘，指不定他哪天就死在异鬼的手下了呢？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是要有报应的。”
说完，他招了招手，领着自己的布偶娃娃就走了。
只留下何赛和他名义上的妻子留在原地，总觉得刚才那番话里有种耐人寻味的味道，仿佛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总觉得鹿哥好像已经有打算了。”
他挠了挠头：“喂鹿哥，等等我！”
得到应有的人口资源以后，理应要前往信息库去进行登记，顺便可以查询自己的具体功勋，以及稀缺物资的排期等等。
修道院的最深处就是所谓的信息库，看起来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聚会所一样，有专门的牧师为军部的军人们服务，据说净土的原住民在得到神圣洗礼的资格以后也会来到这里登记教籍，顺便受洗。
等到掌握神圣律动以后，就会进一步得到军籍。
这里是只有军人才能出入的地方，高能种的家人们会被集中送回营地，由此可见不同阶级的区别待遇，真的是无处不在。
在副官的带领下，高能种们在这里排队等待。
排队的时候，何赛充分发挥了社交能力，压低声音说道：“鹿哥，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带走张老板女儿的家伙叫卢瑟，一个混血串子，不是破茧者……而是柏木教官的侄子，关系户。”
鹿不二眯起眼睛：“看起来还挺难搞的啊……”
啪的一声。
卢瑟随手把自己的手拍在前台上，拽着脸说道：“查询功勋值，兑换一瓶高级麦芽酒，再要两枚宗师级记忆晶片。”
说着便摸出自己的圣徽。
高能种们对视一眼：“几个菜啊，要酒也就算了，还要两枚宗师级记忆晶片？你的功勋值够不够啊？别出丑了啊。柏木教官向来公正，你到时候可别去找人家哭鼻子啊。”
卢瑟瞪眼：“你们不信就看着。”
没想到前台的牧师，礼貌说道：“抱歉，您的功勋值不足，目前累积的功勋只有一百五十四，并不足以兑换到您所期望的物资。”
高能种们一阵哄笑。
然而卢瑟却并不生气，只是说道：“没关系，那就把我的日常所需品上调一个等级就可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晋升一等兵？”
牧师回答道：“还需要累积八百四十六点功勋值。”
卢瑟转身就走了，丝毫不在意战友们的嘲笑，甚至唇边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低声说道：“一群白痴。”
恰好这一幕，被鹿不二给捕捉到了。
“鹿哥，鹿哥？”
何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鹿不二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
“你看，理论上他想要的东西，应该需要非常多的功勋，他自己会不知道自己最近杀了多少异鬼么？可他偏偏要这么问，还要被其他人嘲笑，偏偏一点儿都不生气。跟他之前领走张老板女儿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一样。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暴躁的人才对。”
“对啊，他为啥不生气呢？”
“我有办法打听，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等到鹿不二和何赛去核实功勋的时候，他们哥俩加起来就四百多功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兑换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在副官的建议下，他们还是先升级了日常用品。
之前他们的日需品级别是下级，如今换成了中级。
耗费了一百的功勋，但愿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剩下的三百功勋，他们兑换了两枚内含近身搏斗术的高级记忆芯片，用来提升自身的作战能力，属于自我价值的投资。
“鹿哥，你怎么换两枚一样的？”
“你一枚，我一枚。”
“可是功勋大多数都是你的。”
“闭上嘴，别吵吵。得到记忆晶片以后，也不要过于懈怠，每天保持锻炼和警惕，不能跟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哦，知道了……”
鹿不二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那群异教徒的存在让他对西城区前线的安危表示担忧，这个时候必须要尽快的提升实力。
否则的话，很有可能生存不下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变故很快就发生了。
因为当天下午，整个军事禁区内都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第三城卫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重复，第三城卫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
·
第三城卫军驻地的军事禁区深处，位于地下一百米的停尸房里，随着白炽灯闪烁着亮起来，照亮了尸体旁的人们。
“呕。”
原晴实在是受不了这股浓郁的尸臭，哪怕她戴着护目镜和防护口罩，也依旧被恶心得不行，扶着椅子一直干呕。
“怎么，怀孕了吗？”
有人坐在轮椅上，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是个白发苍苍的年轻男人，分明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沧桑感，他披着漆黑的兜帽，衬里却是一件白大褂，黑和白的颜色格外的和谐，仿佛他身上只有这两种颜色。
以青木为首的审判官们都站在他的背后，沉默的跟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望向他背影的眼神里，隐约透着畏惧。
“龙雀先生，你如果不会说话可以闭上你的嘴。”
原晴冷冷说道：“现在的你，未必能打得过我！”
名为龙雀的男人也不介意，摆手说道：“我都坐在轮椅上了，当然打不过你了。我只是让你转移一下注意力，人在极端情绪的作用下，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忽略环境的干扰的。”
他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铁床上的腐烂异鬼，淡淡说道：“女孩子确实不适合来这种地方，这就是你非要逞强的代价。”
原晴冷着脸在旁边不说话。
“原晴少校，喝口水吧。”
一位年轻俊秀的军官殷勤地递上水杯。
“在这喝水，恶不恶心？”
原晴翻了一个白眼。
年轻军官吃了瘪，不说话了。
停尸房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龙雀拿着放大镜，还有手术用的刀具在翻弄着尸体，良久以后才笑道：“嗯，查出来了，所有的异鬼由于外在因素畸变的，七十二个小时之前还是茧中沉睡的人类。有人用特殊的手段污染了他们，甚至还掌握着控制他们的方法。”
这头异鬼的大脑已经被切开了，显然是被做了脑神经的研究。
没人知道龙雀是怎么发现的，但谁都没有质疑他的说法。
“有人能污染异鬼，甚至还能够控制他们？”
年轻军官面色变了。
茧中沉睡的人类，对于如今的至高联邦而言始终是个难题。
因为这些时间之茧大多数都在往生之地里，一旦有人类大规模的进入那里，就会引发很可怕的生命灾害，甚至唤醒某些沉睡的怪物。
而分批次派人进入往生之地，效率又太差。
贸然挪动时间之茧，也可能会导致茧中的人类发生变异。
因此救援时间之茧这件事的成本就会大到难以想象。
只有被确定的顶级人才，才会得到这种待遇。
通常情况下，至高联邦都会定时派人出去寻找。
能带回来一个算一个。
但现在，这些往生之地的时间之茧，竟然被污染了。
“所以说，这次的异鬼潮，跟污染有关？”
年轻军官低声说道。
龙雀抬起头，淡淡说道：“也有可能跟圣山有关。”
这一刻，停尸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圣山这个词，惊到了他们。
“青木，你们最近刚刚从往生之地回来。”
龙雀抬起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青木沉默了片刻，摇头：“我除了带回一些破茧者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那些破茧者有可能有线索，我可以去问问。”
他的下属们也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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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个叫龙雀的男人
当警报声回荡在西城的时候，鹿不二回到了前线的营地。
破败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完了，施工队悬挂在金属壁垒上进行修补，杂工队负责在城门口设置陷阱和战壕，物资队的人带来了军人们所需要的用品，他们忙得是如火如荼，在警报声里汗流浃背。
第三城卫军全军警戒，据说是异鬼潮要来了。
“这是要出大事了吧？”
何赛喃喃说道。
“不知道，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我们保护好自己就行。”
鹿不二摇头说道：“卢瑟和阿冉看到了么？”
何赛左顾右盼：“没有啊，话说我们怎么想办法通知老张？”
鹿不二施工队里精准的找到了一个打灰工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面包走过去，回头说道：“你看这个家伙眼不眼熟？”
何赛吃了一惊：“打灰学长！”
曾经的高材生林修如今在净土里过得并不好，施工队里他只是并不起眼的一员，因为工作经验不怎么丰富的原因，偶尔还要被工头训斥，即便累得精疲力竭，还是要强迫自己工作。
当鹿不二和何赛找上他的时候，他如受惊的兔子似的吓了一跳。
“二位军爷，我错了！”
他诚惶诚恐地鞠躬，明显这两天经过了一番社会的毒打。
哪怕是面对昔日的学弟，也是如此的谨慎卑微。
鹿不二的心里有点感慨，没想到仅仅是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让人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他把手里的面包递出去，安慰说道：“没事，我们不是来找你茬的，我们是你的学弟啊！学长，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一个地方出来的，就是要互帮互助对不对？”
何赛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你看，在净土这都是好东西，只要学长帮我们一个小忙就行。”
林修看着两块白面包咽了咽口水，他这两天都是吃白粥过的。
“什么忙？”
“你去找到摩根财团旗下的商会，有个中年男人姓张，以前是我们学校小卖铺的老板，还记得吧？这个人很好找，当初他在抵达神根城的时候，还涉嫌人口拐卖呢。你找到他以后，帮我们给他带句话，就说他女儿在西城前线，成为了军需品，但不用太过担心。”
鹿不二想了想：“因为我们在帮他照顾女儿。”
何赛明白了，这是九真一假的谎话。
真话是张老板的女儿确实成为了军需品。
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不难得知。
但假话就是，张老板的女儿目前是被他们照顾的。
这是善意的谎言，否则指不定老张能急成啥样。
“行，我们帮你们。”
林修狼吞虎咽把两个面包吃掉了，转头继续回去干活。
带话这种事虽然没有被禁止，但他生怕惹上事。
“以后有人欺负你，找我们帮忙啊。”
鹿不二瞥了一眼施工队的工头，何赛冷笑着摩拳擦掌。
那个工头的脸色明显变了，以后大概是不敢继续作威作福了。
解决了这件事以后，他们再次回到营地，愣住了。
因为曾经的破棚子已经不见了，五十米外的地方被人用碎石堆砌起了两座石屋，缝隙处还用泥浆填充，甚至铺上苔藓做了点缀。
尤其是门口还做了木制的门框，木板拼凑出来的木门也用了苔藓填充，用铰链牢牢的固定起来，门后还时不时响起锤钉子的声音，烟雾从门旁的铁质管道里冒出来，飘上了天空。
“哥哥，欢迎回来。”
鹿思娴从预留的窗户里探出头来，俏脸上沾着泥浆：“之前的棚子所在的位置很危险，所以临时挪到了这里。马上要进入深冬，只用住棚子会冻死的，石屋的保温性会更好一点。”
另一边的石屋是何赛的便宜老婆搭建的，这个女人正站在门口温婉的笑，手里还有做菜用的铲子，可谓是相当的贤惠。
不得不说，作为军需品她们都是非常合格的。
要知道搭建石屋的工作量很大，哪怕有棚子的框架在。
一天的时间搞定，真的很难。
“那啥，鹿哥……”
何赛又有点扭捏，他现在都不敢进那个房间。
鹿不二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着一把给他推了进去：“以后各住各的房间，别想晚上在我这里蹭……没有你睡的地方。”
“不，鹿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恭喜你踏入成年人的第一步，加油！”
砰的一声，隔壁石屋的房门关闭了。
鹿不二回到自己的石屋里，看到自己的军装已经挂在壁炉上烘干了，炉子里烧得很旺盛，旁边是堆放整齐的木柴。
濒临坍塌的铁床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张相对的木板床。
被褥都叠得的整整齐齐。
“这些都是你做的？”
鹿不二迟疑片刻：“其实你不用这么累……”
鹿思娴抬起头，平静回答道：“我不是进化者，如果不尽快改变居住环境，进入深冬以后我就会冻死，所以我没得选。”
“……”
鹿不二尴尬了。
下一刻他表情微变。
物资箱！
鹿思娴拎着两个沉重的物资箱放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说道：“其中一个是军区的牧师们送过来的，另一个是之前的。”
鹿不二松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发现东西都没少。
而新的物资箱上的锁没动过。
他打开箱子，这次的食物就有不少了，除了基础的米面粮油之外，还有不少泡面之类的速食品，搭配着真空包装的火腿肠和卤蛋，当然还有蔬菜包和能量棒，以及巧克力等等。
看得他直流口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密封的纸盒，盒子里赫然躺着一枚金色的破碎晶片，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记忆晶片。
这是高级的记忆晶片，据说内含联邦内最流行的一种综合格斗术，包含数十种拳种流派长，对于新手而言提升巨大。
鹿不二现在就有点想试试记忆晶片，但他还是说道：
“先吃饭。”
鹿思娴已经把饭做好了，给他煮了一碗泡着卤蛋的泡面，而她自己却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粥，只是多放了一点糖而已。
最离谱的是，鹿不二察觉到她在煮粥的时候，都在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己的神色，只要稍有不对她就打算停下来道歉。
甚至连糖都只放了一点点。
“你就吃这个？”
鹿不二问道：“为什么不多吃点？”
鹿思娴抬起眸子，回答道：“因为没有得到允许，在以前的家庭里，我是只能吃剩饭的，来到这里能喝粥已经很好了。”
她顿了顿：“更何况哥哥还让我吃糖。”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起身拆开一通泡面用热水泡开，再撒上调料包放在她的面前：“以后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这碗粥给我喝一半。”
他吐槽道：“别搞得我像是虐待小孩一样。”
鹿思娴低头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泡面：“可我是成年人。”
“说你是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鹿不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太习惯这种拥有家人的感觉，但如今这个石屋都是人家搭建的，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哥哥，真的可以吗？”
“可以。”
“谢谢。”
“不客气。”
吸溜一声，鹿思娴把最后一口泡面吸进嘴里，顺带着把面汤也给一饮而尽，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家伙，她以前怕不是因为能吃才会被退货的吧。”鹿不二把只剩一半的白粥推过去，三秒钟之内就被她给炫的一干二净。
真离谱
·
·
当天夜晚，石屋里的烛光熄灭。
鹿不二终于结束了这一天，舒舒服服躺在了他的木板床上，把玩着手里的记忆结晶，准备开始夜晚的自我修行。
隔壁暂时没传来什么动静，看来何赛还没准备迎来蜕变。
房间里呼吸声多了一个，鹿不二感到有点不习惯。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长时间的孤儿生活让他对一切事物都充满警惕，包括他认领的便宜妹妹，都是他戒备的对象。
鹿不二修行神圣律动需要冥想，融合记忆晶片亦然。
因此他打算等着小姑娘睡着以后再说。
鹿思娴显然还没睡，虽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并不均匀的呼吸还是暴露了没睡着的事实。
鹿不二理解她，来到一个新的陌生环境睡不着很正常。
更何况还是跟一个男孩子一起住。
鹿不二很有耐心，他可以等。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鹿思娴的呼吸声始终没能均匀下来。
鹿不二实在是绷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他都快睡了。
他无奈地起身，赫然发现对面的床边有一抹寒光。
那是玻璃片的反光。
鹿思娴竟然还握着一个玻璃片！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原来这个小姑娘也在警戒着他。
“到底怎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在睡着的时候还要握着一枚玻璃片呢？能把人逼成这样，就是这世道的错。”鹿不二没有办法了，他带着记忆晶片起身出门，打算在外面冥想。
这也是防止鹿思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伤害他。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至于外面就安全多了，起码有无人机在空中徘徊巡逻。
趁着夜色，鹿不二把记忆晶片贴在额头，呼吸和心跳的频率渐渐进入了节奏，神圣律动在他的身上显现，他痛苦地痉挛起来。
果不其然，他掌心的诡异印记再次搏动起来，强行改变了神圣律动的节奏，他体内的癌细胞再次被吞噬，生命能量释放出来。
如此痛苦的过程，一边摧毁他又一边强化他。
他可以做到与癌共存，并且借助癌的力量让自己进化。
而在他的额头上，记忆晶片骤然碎裂，海量的记忆涌入了他的大脑，就像是洪水决堤一般冲击着他的神经脉络，把一种本不该属于他的本能，深深根植在他的意识深处，强行融合。
马伽术，空手道，截拳道，柔道，散打，泰拳，太极，八极。
无一例外都是从五百年前的世界传承下来的格斗术。
暴力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正当他沉浸在格斗的技巧里无法自拔时，有人推醒了他。
“鹿哥，醒醒！”
鹿不二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
何赛正在他的身边，满脸都是气急败坏。
“怎么了？”
鹿不二没好气问道：“夫妻生活不和谐？”
“这哪跟哪啊！”
何赛急道：“他妈的，我的记忆芯片是个低级的！”
鹿不二一愣，脸色变了：
“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我只学到了普通的军用格斗术。”
“他妈的，欺人太甚。”
鹿不二血压起来了，上次有人克扣他们的物资就算了。
这次居然还有人对他们的芯片动手脚！
要是抓到是谁干的，鹿不二早晚锤死他。
只是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去哪里说理。
“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军部有人在以权谋私，克扣士兵们的物资给自己谋私利，但我暂时没有证据。这时候如果想找人举报都不知道找谁，而且他可以反咬一口说东西是被我们私藏的。”
鹿不二气得红温了：“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其实我隐约猜到是谁干的了，但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我们只有变强了以后，才能去锤死他丫的！”
何赛用力点头：“行，我先去打探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他们的营地被火把照亮。
黑衣的审判官们包围了这里，阴冷的杀气骤然弥漫开来。
何赛被这个阵仗吓到了，连连后退。
鹿不二也紧绷了起来，神情紧张。
“哟，好久不见。”
青木看着他们俩，嘲笑道：“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黑衣审判官的尽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人，无声地微笑。
“龙雀先生，收着点。”
原晴少校双手抱胸倚着墙壁，淡淡说道：“这都是新人，没听过你们异端审判所的大名，别把我手底下的好苗子给吓死了。”
“放心，我有分寸。”
龙雀的双手搭在椅子边，望向石屋前的少年们。
“晚上好，我来问你们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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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异常监督管理局
鹿不二警惕地望向轮椅上的白发男人。
因为他听到异端审判所这个名字，就知道这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他目前最大的依仗除了自身的癌细胞，就是当初在那群异教徒中夺来的诡异祭品，而那东西目前已经融入了自己的掌心。
异端，审判。
什么是异端，又什么是审判？
一旦被查出什么东西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什么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何赛茫然回答道。
青木冷笑一声：“什么都没问，就说自己不知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规矩，根据初代神圣君主签订的《原始契约》，隶属于阿卡夏圣教的异端裁判所在面对自然灾害和生命灾难时，具备无限执法权。”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认定你们有知情不报的嫌疑，有权无限期的羁押你们，采取各种刑讯逼供措施。倘若因为你们的隐瞒，进而导致出现重大事故，你们将会被剥夺教籍与公民权。”
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他话痨，而是的确有这么做的必要。
绝大多数的破茧者对于净土的律法了解得极其有限，说白了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法盲，无知者自然无畏。
就好像灾变前隐居在山区村子里的老大爷，你连跟他用普通话交流都很费劲，更别指望他能理解那些条条框框的法律了。
因此必须要让这些破茧者了解律法是什么，才能够威慑他们。
“所以呢？跟我们俩有啥关系啊？”
“……”
青木没有耐心了，闪电般拔刀横扫，试图来一个下马威。
然而转瞬间，他的刀却被人轻轻抓住了。
没有人看清龙雀的动作，他似乎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轮椅就鬼魅般滑动了好几米，随意一抬手就抓住了破空的刀锋。
这一幕落在鹿不二和何赛的眼里，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退下吧。”
龙雀淡淡说道：“异端审判所也不比之前，别动不动就剥夺别人的教籍和公民权，这一套放到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他顿了顿：“当然是直接杀了更省事一些。”
鹿不二和何赛：“……”
分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火炬上的火光却摇曳起来，寒冷的杀气却如同海潮般弥漫开来，几乎让少年们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呵，开玩笑的。”
龙雀笑了笑：“我答应过原晴少校，尽量温和一些。”
一袭军装的原晴火炬下冷哼一声，眼前这哥俩是她手底下为数不多的好苗子，而且明显带着一股子少年气，跟那些油腻圆滑的兵痞子并不是一路人，就像是杂草堆里生出的两朵小鲜花。
她看着也算顺眼。
“这种伎俩可未必能吓到他们。”
她阴阳怪气道：“这两位当初可是差点用板砖把我给拍死。”
鹿不二明显愣住了，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反观何赛却满脸羞耻，低头搓揉着自己的衣角。
“居然还有这种事？嗯，也难怪，一个是神圣暴动症，打起架来就把脑子给丢了，另一个……嗯，就算不打架也不太聪明的样子。”龙雀观察着两个少年，虽然微表情有点变化，但总体还算镇定。
乱世孤儿们不乐意了，怎么还侮辱人呢！
“第一个问题。”
龙雀竖起一根手指，认真询问道：“你们都是从往生之地回来的人，一路走来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比如破茧的异鬼，又或者是被污染的土地，又或者是某种仪式？”
何赛想了想：“有啊。”
他很诚实地把当时的经历描述了一遍。
只是在鹿不二听来，却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一段。
也就是跟那群异教徒相遇的事情。
“你呢？”
龙雀的视线投了过来。
鹿不二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当时往生之地里不止有他们这批破茧者。
当然还有青木，以及他的下属们。
“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青木他们也失去了当时遭遇异教徒的那段经历。第二种可能，我们之所以会失忆，就是青木他们做的。无论哪一种，我都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否则会引火上身。”
逻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以后，鹿不二也缓缓说出了当时的经历。
当然，对于异教徒的事情，只字不提。
兄弟俩回答完问题，龙雀默默用手敲击着轮椅扶手。
“好吧，第二个问题。”
龙雀再次问道：“你们在往生之地有没有见过一座山？”
“山？”
何赛摇了摇头。
鹿不二也耸了耸肩，这玩意是真没见过。
龙雀陷入了沉默，良久以后疲惫地挥了挥手，淡淡说道：“好吧，劳烦两位了。如果以后想起了什么遗漏的细节，欢迎随时找我汇报。只要在军营里报出我的名字，没有人会拒绝为你们传递消息。”
“虽然异端审判所恶名远扬，但我保你们相安无事。”
说完，他自己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青木等人深深看了一眼石屋前的两个少年，也跟着一起离开。
只留下原晴和她的副官站在火光下，目送着他们离去。
“真吓人啊。”
何赛汗流浃背：“那个家伙坐着轮椅，怎么还这么厉害？”
鹿不二摇了摇头，刚才他可什么都没看清。
“那是龙雀先生，当年神根城的第一天才，哪怕到了天主圣城都稳压那些大家族出来的子弟，一度被册封为圣徒，假以时日有望成为神圣君主。可惜，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地方来，当个大裁决长。”
原晴瞥了他俩一眼：“异端审判所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掺和，但也不要知情不报。他们之所以会上门，只是想知道往生之地里的情况而已，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尤其是，你们是我手底下的兵，他们也要给我面子。这件事，事关整个神根城，谁也没法置身事外。”
鹿不二想到了今天营地里响起的警报声，心中微沉。
“长官姐姐，是不是要出事了啊？”
何赛搓着手问道。
眼前这位女军官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似乎随时都会翻着白眼骂你一声傻呗，但她的确是非常漂亮，身材饱满丰盈，妩媚不失野性。
少年慕艾，对于这样的大姐姐的好感总比那些糙老爷们强。
所以能抱大腿就尽量抱。
“长官姐姐？果然，还是你们这些五百年前的破茧者们会说话。可惜从你这个浓眉大眼壮如熊的家伙嘴里说出来可不怎么动听，要是你旁边那个的话，倒是能接受。”原晴眼波流盼，嗤笑道。
何赛连受打击，当场自闭。
“因为昨天的那群异鬼么？”
鹿不二忽然问道。
原晴也不介意透露给他们一些消息：“嗯，大规模的异鬼潮要来了，如果守不住城门的话，对于整个神根城都是灭顶之灾。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支援……至于你们，尽可能变强自爆吧。”
撂下这句话，女军官转身离开，在副官的保护下离开了营地。
营地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鹿哥。”
何赛忽然说道：“你为啥不跟她举报，有人克扣物资的事？”
鹿不二心事重重，心不在焉说道：“委实说，我还不太相信她。因为能做这种事的人，必然是手眼通天。第三城卫军里，绝不只有我们俩的物资被克扣过，其他人难道没有尝试过么？”
“甚至有可能，这都是前线的潜规则。”
他叹了口气：“凡事都不要做那个出头鸟，先观望一下吧。”
·
·
深夜，异端审判所。
龙雀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投影设备播放出荒原上弥漫的烟尘，还有尘雾里巨大的黑影们，宛若潮水般触目惊心。
“根据我的分析，目前已确定大批时间之茧遭到了污染，对于人类未来的火种储备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时间之茧里的人类变成了异鬼，会产生二次危害。当异鬼们的暗质大量聚集，荒神级的异鬼也有被唤醒的可能性，那就是三次危害。如今异鬼潮集体向神根城进发，明显是受到了操控，亦或是被某种东西所吸引，那东西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
“我想您也应该明白，能够污染时间之茧的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来自于圣山。但圣山的入口已经封闭了很多年，即便是我再回去也未必能找得到正确的路，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操作。”
“守护圣山的秘密，是神根城历代的使命。如今这种情况，我想有必要再次派出探险队前往往生之地，寻找圣山的入口。唯有如此，才能够确认圣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当年在这座城市里得罪了太多人，调查起来举步维艰，如果想让我继续调查，那我需要更多的线索，以及各个部门的配合。”
他对着录音笔说完了所有的话，然后敲了敲桌面。
一位黑衣的审判官走过来，接过录音笔：“送给大祭祀？”
龙雀嗯了一声，眺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深沉。
自然灾害，生命灾难，始终是困扰人类的一大难题。
然而如今的神根城，也要面临这种巨大的危机了。
看似目前只是一次异鬼潮，但其背后隐藏的东西可能会很可怕。
毕竟……涉及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圣山。
稍有不慎，神根城有可能覆灭。
之前的几个案例，还历历在目。
比如海对面瀛洲城一座大名鼎鼎的富士山，喷发的时候迸射出大量的火山灰几乎淹没了整个城邦，前几年还有一尊荒神级的异鬼从岩浆里爬出来，咆哮着撕裂了大地，号称净土固拉多。
再比如，还是海对面的瀛洲城，海底深处一万米的位置也存在着一尊荒神级的异鬼，经常引发恐怖的地震和滔天的海啸，有几次都快把岛屿给整沉没了，因此而得名净土盖欧卡。
有的是触犯神明禁忌所付出的代价。
有的是人类早年肆意破坏环境而留下的恶果。
也有的是人类自身的欲望和贪婪，引发的内斗。
“唉。”
龙雀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异端审判所后门的铁闸门打开。
青木趁着夜色独自一人离开，再次前往了西城前线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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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青木的突袭
鹿不二回到石屋以后，倚着房门怔怔出神，在心里喃喃说道：“像是至高联邦这样政教合一的联盟，教会一般不插手世俗事务，然而一旦教会要强行干涉的事情，那必然是超脱世俗的大事。”
比如那群异教徒。
比如在他掌心消失的心脏。
这几天他看了不少相关的法律文件，对至高联邦的律法制度也有所了解，也很清楚自己卷入了多么麻烦的漩涡里。
床上的被子被掀起来，鹿思娴抬起头来，精致的脸在夜色的微光里一片瓷白：“哥哥是被异端审判所调查了么？”
显然她一直都没睡。
鹿不二心不在焉回应道：“是啊，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大多是关于往生之地的事情，事实上我都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是干嘛的。”
鹿思娴一本正经回答道：“往生之地就是生命禁区，属于不再适合人类踏足的区域。五百年前的灾变结束以后，随着卡巴拉生命之树诞生，地球上多出了一种名叫暗质的东西，它能够污染任何一种形式的生命体，并且将其进行重塑，异鬼就是由此而来。”
鹿不二吃了一惊：“你居然知道？”
鹿思娴认真回答道：“我已经经过系统化的学习。”
鹿不二来了兴趣，拉了一把椅子坐过来：“继续讲。”
“通常人们会以为异鬼是由一些生命体畸变而来，实际上这是并不准确的说法。因为变异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体内的暗质。暗质拥有自我进化的特点，因此异鬼才会有不同的等级区别。”
鹿思娴歪着头回答道：“极个别的异鬼，在特殊情况下对同类也具有攻击性，它能够吞噬同类体内的暗质，完成自我进化。最后进化成非常可怕的东西，有的甚至能毁灭一座城市，嗷呜。”
微弱的烛火里，她抬起双手虚握成爪，做出了凶狠的表情。
当然，这不是故意卖萌，而是为了更生动形象的表达。
虽然看起来确实很蠢萌。
尤其是配合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鹿不二想到了自己干掉的那只个头特别大的异鬼。
或许就是属于此类。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看到山？”
鹿不二百思不得其解。
鹿思娴想了想：“或许他们想问的是圣山。”
“圣山？”
“圣历198年，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尚未加冕前，曾是游离于城邦外的流浪者。直到某一天，他和他的拾荒者小队找到了一张灾变前的藏宝图，循着地图上的指引踏上了寻求神迹的旅程。在一头独角兽的带领下，穿越了无尽的迷雾，走过了一座座往生之地，最终见到了一座隐藏在特殊维度的山，继承了神话时代的遗产。”
“听起来就像是神话故事，但也确实合乎逻辑。因为当初人类在北极找到的生命神树，只是神灵遗产的最主要的一部分。没有人知道那个神代的文明从何而来，但它的遗迹绝不止有这些。康斯坦丁从圣山里走出后，得到了神赐般强大的力量，开创了新的时代。”
“当康斯坦丁加冕神圣君主以后，册封了他的同伴为神根城的城主，由此建立了神圣家族，即罗素家族。罗素家族自得到册封以后，就肩负着守护圣山秘密的使命，即便如今他们的家族已经没落。”
“直到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晚年癫狂身亡，圣山的秘密都未曾公布于世。但在过去的七十年里，圣山屡次发生未知的异变，驻守在神根城的罗素家族，曾屡次派出小队前去调查，清除异变。”
鹿思娴就像是机器一样背诵着她所知道的内容。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些也是上面让你学的？”
他总觉得这种级别的事情，绝非是低能种所能接触的。
连他都未必够级别。
“不记得了。”
鹿思娴歪着脑袋想了想：“总之就是能想起来这些事。”
鹿不二想起她的资料上的那些警示，一时间有点犯嘀咕。
“圣山的异变是未知的，那么他们怎么在知道清除？”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鹿思娴摇了摇头：“圣山的异变是未知的，但是异变的原理是肯定的。因为根据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留下来的资料，圣山是一座遍地都是暗质的圣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随手撕下一卷手纸，用笔在上面涂画。
鹿不二却发现她在画画的过程中，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她的瞳仁本就偏白，这么一来就显得有点诡异，甚至是隐隐透着狰狞。
那幅画是非常的抽象，传说中的圣山像是魔鬼的尖角伸向天空，山体却流淌着漆黑粘稠的物质，像是石墨又仿佛燃烧的余烬。
鹿不二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这就是所谓的暗质，跟他掌心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再联想到鹿思娴之前嗅过他的掌心，嗅到了异鬼的味道！
原来如此。
鹿不二终于知道自己掌心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鹿思娴没有回答，她的眼神变得呆滞又空洞，神情疲惫。
仿佛智商被清零了似的。
似乎刚刚画出那幅画，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鹿不二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了，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低能种，是不可能接触到关于圣山的知识的，更别说画出那座山的样子。
为了保险起见，肯定是给她掐死是最好的。
但是鹿不二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样。
有机会的，还是要查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然总觉得不安心。
“鹿思娴？”
“哥哥。”
“你是不是很累？”
“嗯。”
“那去睡觉吧。”
“哥哥呢？”
“我也去睡觉。”
“哦，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你在我被窝里埋炸弹了？”
“没有炸弹。”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忘记了……”
鹿思娴显然是敷衍的回答，就像是脑瘫儿一样呆呆傻傻的，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滚落了下去，裙摆翻了上来，露出雪白的肌肤。
鹿不二无奈把她抱上床，她的体重很轻，像是小猫一样。
希望她睡一觉起来能恢复正常，否则他心态可就崩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隔壁的房间却响起了咚的一声。
鹿不二吃了一惊：“难道何赛那家伙开车了吗？”
没想到又是重重的碰撞声，仿佛拳拳到肉。
房门被撞开，一声痛苦的闷哼。
鹿不二意识到出事了，急忙打开门看了一眼。
何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捂着小腹痛得直吸气，话都说不出来。
“哟。”
男人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扭头说道：“又见面了。”
黑暗里，男人抬起了头颅，露出一张熟悉又冷酷的脸。
青木！
鹿不二第一反应是自己因为说谎而暴露了，但立刻就发现事情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对方是孤身一人折返回来的。
大概率是想打个出其不意。
这种行为，很大概率不代表异端审判所。
“你想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说道：“放开何赛。”
青木狠狠地踩了下去，巨大的力量让何赛发出一声痛呼。
“可以，把你们拿走的东西给我。”
青木舔着嘴唇，嘶哑说道：“那位安警官和姓张的老板都已经交代了，我要的东西就在你们的手上。我知道你们可能已经忘记了那东西是从哪来的，但你们应该知道，它不属于你们。”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一字一顿：“拿出来。”
巨大的惊惧在脑海里炸开，鹿不二的思绪如狂风暴雨。
青木的这句话，彻底点醒了他。
原来如此，他的谨慎是对的。
青木根本就没有失去往生之地的那段记忆。
如果鹿不二今天坦白表明自己还保留着有关异教徒们的那段记忆，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给盯上，绝不会有好下场。
龙雀会不会保他是个未知数。
而青木的背后，大概率还有着别的势力。
鹿不二猜测他们要的东西就是那个心脏吊坠。
可惜他已经交不出去了。
阴冷的杀意扑面而来，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
青木说安警官和张老板已经招了，大概率是诈他的。
这就是一个囚徒困境的小把戏。
安警官和张老板都不知道东西在他手里，根本就没法交代。
除非是被拷打以后没办法了，把锅甩给了他。
青木估计认为他们四个是一个团体，才会故意套话。
也就是说，青木大概率也不知道东西在谁手上。
更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鹿不二平静说道：“我没有拿你们的东西。”
青木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拧转腰身一记凌厉的扫腿砸了过去！
砰！
这一脚砸碎了旁边的木桩，鹿不二在关键时刻侧身闪过。
呼啸的劲风撩起了他的额发，暴露出他微缩的瞳孔。
“嗯？”
青木明显有些意外，连续的扫腿如狂风般突脸！
砰砰砰！
鹿不二面对这种攻势，冷静地用交错的双手格挡，格斗的本能已经根植在他的脑海里，他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格斗家般娴熟地抬肘上挑，不偏不倚架住了对方最后一击猛烈的劈腿。
砰的一声，他的重心下沉，屈膝卸去了从天而降的力道。
青木的眼神变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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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命理的力量
鹿不二架着双臂格挡，感觉到对方施加在右腿上的力道正在放松，正当他也准备卸力后撤的时候，却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鞭腿！
对手的每一击都凌厉狠辣，无一例外都是朝着他的面门去的，好几次都从他的眼前呼啸掠过，掀起的一道道劲风如刀割面。
最后一记势大力沉的正蹬腿轰向他的胸膛，虽然还是被他用双臂的肘关节格挡下来，但巨大的力道却震得他两条胳膊酸麻不已，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一根木桩，再也无路可退。
青木抢步过来，右手出拳上挑，直袭下颌！
砰！
鹿不二双手交错护住下巴，结结实实地握住了对手的拳头，趁着这个机会拧转腰身，全身如一根麻绳般贯通发力，膝顶反击！
可惜就在这招膝顶要命中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
随着木桩的应声碎裂，鹿不二被震得踉跄倒退。
关键时刻是青木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直接用拳头把他给顶得飞出去，就连木桩都再也承受不住，从中间断裂开来。
迎面而来的是凶猛的拳击。
左摆拳，右摆拳！
乃至，寸拳！
鹿不二陷入狂暴的攻势里只能被动防御，身体却渐渐承受不住这种势大力沉的轰击，或许这就是硬实力上的差距。
根据估算，青木大概是第二界的破茧者，跟他差了一个位阶。
而且这家伙只是用近身格斗术，还没有拔刀！
“高级记忆晶片，也弥补不了你跟我的差距，如果你就这么被动防御下去，我可以把你活活震死。”青木根本没有停下攻势的想法，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压迫着眼前的少年，拳拳到肉。
然而打到现在连他也略微心惊。
这才几天啊，曾经随手就能捏死的菜鸟，却已经能够顶住他的近身攻势了，这种神速的进步对于新人而言也太快了。
鹿不二心脏狂跳，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起来，眼底泛着愤怒的金色，显然是神圣暴动症已经开始发作，战斗的本能被唤醒。
在暴雨般拳击的间隙里，他找到机会拧身甩腿！
砰！
青木错愕地倒退半步，右手衣袖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别指望我只挨打不还手。”
鹿不二嘶哑说道：“这一脚换我一个蛋黄派，你还欠我一脚。再说一遍，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打到现在了居然都没人发现。
“你指望着别人会发现？我既然来了这里，那就有办法屏蔽无人机的锁定，当然也能让别人听不到……呵，你听说过，吸音石么？”青木从怀里取出一枚用绳子悬挂的磁石，在他面前微微摇晃。
似乎就是这东西，吸走了他们战斗时所发出的声音。
接下来，青木一个猛撞突袭！
这次对手的速度太快，鹿不二在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口仿佛被巨大的攻城木给锤了一下，气血翻涌。
他眼前一黑，以手撑地稳住身体，大口地呼吸。
“大家都是高能种，但我的天赋好像不如你。”
青木冷冷说道：“可惜你没时间赶超我了。”
很显然这家伙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才会有如此高姿态。
然而，鹿不二其实还能打。
因为他沉睡他身体里的，名为暗质的诡异物质竟然躁动起来，从掌心的血管脉络流入了身体内部的结构，消除着他身上的淤青肿块。
甚至还涌出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野兽般的本能即将爆发出来。
若不是他强行压制，恐怕会当场失去理智。
这是怎么回事？
青木以为他是被打到没有还手之力了，实际上他是惊讶于体内的神异变化，感受着暗质涌入体内以后爆发的力量，一时间有些失神。
“我再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再不交出那东西的话，届时你就会先听到那位安警官的死讯。执法队的巡警，每天都要执行危险的任务，要是突然有一天牺牲，也不足为奇。”
青木似笑非笑说道：“至于那个姓张的老板，可就一辈子都没有见到女儿的机会了。当然，还有你的好朋友……何赛。”
他转头瞥了一眼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少年。
“我当然也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他顿了顿：“当然还有你，以及你的新家人。”
鹿不二隐约明白了。
青木之所以留手，其实就是因为无法确定那个东西在谁手里，只是暂时把怀疑的目标放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才有了今晚的拷打。
也就是说，这家伙就是个无头苍蝇，根本没有线索。
否则的话，青木应该会直接找到他，逼他把东西交出来。
没必要再去找其他人。
“活下来不容易，别因为怀璧其罪把命丢了。”
青木丢下这句话，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似乎这些人在他的眼里就像是随手都可以捏死的蚂蚁，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然而当他踏入黑暗里以后，却摸着被踢到的手腕，眼神阴翳。
鹿不二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良久以后，他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到石屋前：“怎么样？那家伙应该是没下死手，起来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事。”
何赛被他给扶了起来，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他妈的，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啊，敲完门直接把我拽出来一顿揍。”
打斗的动静已经惊到了何赛的便宜老婆，石屋的窗户前出现了一张略显担忧的妩媚面容，被细微的烛火照亮。
“我没事，回去睡觉。”
何赛摆了摆手，示意女人回避。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吐槽道：“可以，御妻有术啊。”
何赛脸黑了，恶狠狠反击道：“鹿哥啊，我特么都被人揍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调侃我，你到底是不是人！”
鹿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行，至于你挨的揍，当然不会白挨，以后我得给你找回场子……不，不需要以后，明天我就想办法治他丫的。这狗东西吃了我俩蛋黄派，居然还来找茬。”
何赛却犹豫了：“鹿哥，那家伙势力大，要不就算了？反正他要的东西，我们也没有，他早晚都得放弃的。”
鹿不二却不这么想。
因为青木是不在乎他们的命的。
如果他们真的什么都拿不出来，反而才有生命危险。
因为青木会杀了他们灭口，防止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忍让是不会得到尊重的。”
鹿不二轻声说道：“凶狠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手段。”
目前他有两个办法，核心都是举报。
第一，把今晚这件事举报到军部。
这条路大概是行不通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什么德行，万一人家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那你就完蛋了。
更何况，人家只是来揍了你一顿，没把你怎么样。
就算是举报到军部，也解决不了这件事。
第二，那就是把往生之地里的真相，举报给异端审判所。
直接捅到龙雀那里。
但这么做，就要赌对方的人品了。
鹿不二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还记得往生之地里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异端审判所而言他是有价值的，也有筹码。
“何赛，你觉得那个龙雀像好人吗？”
鹿不二忽然问道。
“我感觉，不像。”
何赛想了想：“有点可怕。”
“没关系，明天做个实验，试探一下。”
鹿不二知道举报只是权宜之计，打铁还需要自身硬。
只要实力提上去了，根本就不惧怕别人的威胁。
原本的他只打算利用来自神秘吊坠的诡异律动，配合体内的癌细胞无限压榨出生命能量来快速进阶，如今的他却找到了暗质的使用方法，说不定可以成为他变强路上的另一大助力。
“先回去睡觉，明天听我计划行事。”
鹿不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打发挚友回去休息。
他今晚还要继续修行。
·
·
翌日清晨，鹿不二是被隔壁酥麻的呻吟声吵醒的。
“嗯？何赛想通了？”
昨晚的事情让鹿不二有了紧迫感。
他修行了一整晚的神圣律动，生命能量在他的体内如潮汐般起落，除了略显疲惫以外并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是不知道在进化之路上的进度累积得如何，也不清楚距离下一个阶段还有多远。
他起身打水，准备去刷牙洗脸，忽然发现隔壁屋子的门没关。
何赛趴在床上，女人正在给他按摩。
“哟，马杀鸡啊。”
鹿不二调侃道。
何赛不停翻白眼，不知道是酸爽还是疼痛。
“我家以前是在三环开按摩馆的，跟父亲学过一些手艺。”女人温婉地回答，看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贤妻良母。
妻子没有必要跟丈夫一个姓，所以她保留了以前的名字。
安妮。
“鹿哥，我怎么感觉我腰膝酸软浑身无力，还有点眩晕耳鸣的症状，昨晚还一直冒冷汗，浑身发冷，该不会是被揍出毛病了吧？”
何赛有点担心。
鹿不二刚准备说什么，背后就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
“如果是遭到殴打，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鹿思娴仿佛木偶般起床打水：“你这应该是肾虚。”
她明显还没从昨晚的状态里彻底恢复过来，看起来还是有点呆呆的：“哥哥早上好，记得二十分钟后来吃早饭。”
说完她就回屋了。
何赛面红耳赤，头皮发麻。
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安妮的表情。
鹿不二看到他没有因为昨天被揍的事情产生心理阴影就放心了，转身环顾营地的时候就发现后勤部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过来干活了，听说他们今天还有其他军团的人来入驻，还会运来重型的城防武器。
看来事情确实很严重。
第三城卫军的力量根本不够，居然还要抽调其他的兵团。
想来也是，这里的高能种也就那么二十人左右。
再加上其他中能种，也不超过一百个人。
更多的还是作为低能种的炮灰。
只有多个军团的力量加在一起，才有可能抵御大规模异鬼潮。
大约半个小时后，打灰学长言而有信，真的带来了一封信。
张老板的一封信。
好消息是，张老板没什么大事，只是被揍了一顿而已，如今他在摩根财团的商会旗下混得还算可以，目前已经有晋升的苗头了，尤其是听说了女儿的事情以后，言辞诚恳地请求他们多多照顾。
坏消息是，安警官被打得重伤住院，差点就没了。
“他妈的，那个青木太畜生了！”
何赛看完信以后，义愤填膺。
“记住我说的话，按照计划行事。”
鹿不二平静说道：“他蹦跶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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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驱虎吞狼
鹿不二今天的早饭是青菜粥配卤蛋，搭配一个能量棒。
前线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能保证果腹感和军营的营养。如果有人舍得用大量的功勋去兑换的话，还有烧鸡牛排或者烤羊腿之类珍馐美食，当然那就属于奢侈品的范畴了。
高能种的确是有优待的，但也需要你证明自己的能力来争取。
而不是给你评一个高能种，就能混吃等死。
“鹿哥，我回来了！”
何赛屁颠儿的从营地里打探消息回来，进化以后他的自愈速度还可以，突出一个肉厚加抗揍：“我打听到了，除了咱们之外其实有不少人都遭遇到物资缺斤少两的情况，有个活的最久的老兵已经遇到十多次了。但之前，也有人去闹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鹿不二低头整理着军装和装备，抬起头问道：“怎么说？”
何赛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军需库那边的解释就是，整个军部的物资储备都不足，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特殊时期，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还有几次，是军部的特殊军团强行征用了我们的物资，所以东西到手里就这么多。有问题可以反馈，上级会给予补偿。”
“怎么补偿？”
“比如加快军衔晋升的排期，或者是加快神树髓液的排期。”
“这不就是画大饼么？”
“是啊，大家都苦不堪言，但又没什么办法。”
“说白了就是在打太极，我想也有人明白这是某些人在中饱私囊，但无权无势也根本就反抗不了，只能不了了之。”
鹿不二摇了摇头：“这群狗东西。”
有人的地方就有贪婪，没想到在五百年后的未来，还是无法杜绝这种从上到下一层层捞油水的情况，神圣智体倒是给点作用啊。
“我听说，神圣智体奉行的是神的意志，那是一个覆盖整个至高联邦的巨大网络，它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何赛迷茫说道：“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鹿不二想了想：“或许在这套制度被推行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考虑到了人性的不确定因素呢？总之，在我看来，求人不如求己，没有任何一套制度能让你永远满意，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
“那我们还要信神么？信神也没法补偿我们的物资啊。”
何赛一脸傻白甜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按照他们的那套玩法，你不该去祈求神补偿你失去的物资，而是应该去抢走别人的物资，再请求神宽恕你。”
鹿不二耸了耸肩：“学会了么？”
何赛若有所思：“鹿哥，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当了十年的孤儿，这些东西想不懂也难。毕竟这个世界会反复毒打你，直到你肯长记性为止。”
何赛挠了挠头：“那我们……该去抢别人的吗？”
鹿不二沉思片刻：“我们不主动去抢，但如果谁特么抢我们的，我们就去十倍百倍的抢回来！别废话了，张老板的女儿怎么样？”
何塞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里面有他刚刚去录的视频。
至高联邦并没有没收他们的手机，主要是这东西在净土里已经没啥用了，你也找不到配套的充电设备，也无法接收通讯信号。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以净土的文明发达程度，手机上所有的功能都有了更好的替代品，压根儿就不需要这落后的东西了。
鹿不二看到视频以后，眼神就变了。
视频里寒风呼啸，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衣服在木屋门口劈柴，那把斧子都快有她高了，她举起来格外的卖力，手上都是冻疮。
而且左脸的肿胀到现在都没消，面黄肌瘦的。
很明显，她并没有被当成家人对待。
反观那个卢瑟，就慢悠悠地在屋门口喝酒晒太阳。
根据营地里战友们的说法，卢瑟这个人平时好吃懒做喜欢投机取巧，打架的时候从来不冲在前面，而是喜欢在后面抢人头。
这要是放在五百年前的网上，得被人喷成筛子。
人人得而诛之。
“鹿哥，我看他很不顺眼。我刚才找到他的时候，让他对小姑娘好一点儿。结果他居然说关我屁事，妈的我真忍不了了。”
“所以才要搞他啊。”
“按照昨晚说的计划行事？”
“嗯。”
无人机盘旋在石屋的顶端，柏木教官冰冷的声音响起：“二等兵鹿不二，三等兵何塞，你们有十五分钟战备时间，城门口集结！”
“机会来了，鹿哥。”
何赛舔了舔嘴唇。
鹿不二嗯了一声，正好他有个东西想要顺便试一下。
·
·
伴随着营地里的警报声，第三城卫军的士兵们集结在城门口，他们的呼吸声宛若兽吼般摄人，泛着金光的眼睛盯着迷雾里的异鬼。
起雾了，行尸走肉般的异鬼在雾气里穿行，海妖般仰天高歌。
“这次有几十只异鬼游荡在城门口附近，阻碍了城门口的布防，尽快把他们都清理掉。对于你们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明天就会有大人物来这里检阅。”
柏木教官说道：“不要给第三城卫军丢脸。”
“收到，长官！”
这是一次日常的清剿任务，危险系数不是很大。
尤其是对于高能种们而言，更是砍瓜切菜。
对于鹿不二和何赛而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也简单多了。
鹿不二在完成进化以后，那种骇人的尖啸声就再也无法对他产生影响了，他用大踏步地走在了最前面，握着佩剑在迷雾里开路，异鬼们嘶吼着朝他逼近，他也感受到了战斗所带来的兴奋。
拔剑，横扫，竖劈，斜挑！
斩击，再斩击！
一道道剑光划破迷雾，溅起一蓬蓬鲜血。
这就是进化之路带来的馈赠。
每修行到一个新的界层就可以免疫一定等级的精神侵蚀。
何赛就跟在他的后面，不紧不慢地用左轮手枪打掩护，
兄弟俩很有默契，很快就拿到了七颗人头。
“那家伙就是新人？”
“神圣暴动症，看起来还挺凶的。”
“他妈的，人头都被他给抢走了。”
刀剑撕裂血肉的声音，轰鸣的枪声，混合在一起。
第三城卫军的高能种们都不善茬，能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手段，不到一百只异鬼在他们面前还真的不够看。
除非出现更高级更强大的，具备特殊能力的异鬼。
“第三颗！”
卢瑟拎着斧子气喘吁吁，就看到雾气里飞溅的鲜血，那个神圣暴动症的少年如同绞肉机似的，在异鬼群里疯狂绞杀。
他顿时起了歪心思，也想跟上去捡点人头。
而这一切，都被何赛看在眼里。
鹿不二眼瞳里泛着狂暴的金色，神圣暴动症最大程度上释放出了他的凶性，他用佩剑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抛下战友们冲进了迷雾的最深处，眼前的雾气里赫然出现了一头壮硕的异鬼。
出现了。
他强行克制住杀意，在心里喃喃说道。
根据鹿思娴的说法，异鬼们也存在着同类相食的情况。
这是他们体内的暗质在作祟，可以吸收同类的基因优势进化。
而昨夜的战斗里，鹿不二体内的暗质也出现了暴动的情况。
这让他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说不定，他也可以借助暗质的力量，变得更强！
风呼啸了起来。
异鬼尖叫着挥臂横扫，森然的利爪向着少年袭来。
鹿不二侧身一剑斩断了它的指甲，再以一个猛烈的抢身撞进了它的怀里，以肘关节作为进攻武器，重击胸骨！
咔嚓一声，异鬼的胸骨断裂，可它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猛的把少年扑倒在地，伸出双手想要撕裂这新鲜的血食。
然而鹿不二却并没有被它的重量压垮，反手用佩剑贯穿了的额头，体内爆发出更惊人的力量，一下子将其掀翻。
他掌心的心脏印记跳动起来，暗质从指尖钻了出来。
“死！”
只见鹿不二狠狠把手插入了它的胸口，指尖的暗质如同嗅到了最新鲜的食物般雀跃着钻了进去，疯狂吞噬着它体内的某种东西。
暗质！
鹿不二感觉到了，那就是被暗质所污染的基因。
因为鹿不二释放出去的暗质仿佛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自然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它的存在，也能感受到它因同类相食而愈发的壮大。
好极了，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
他体内的暗质，也能够进化！
迷雾的遮挡下这一幕根本没人注意，看起来只是鹿不二把异鬼掀翻了，顺便说了点掏心窝子的话，并没有任何异常。
当鹿不二释放出去的暗质把这头异鬼的基因吞噬殆尽以后，如活物般变得更加的壮大了，它毫无留恋地回归本体，诡异的律动再启！
这一次，他明显感受到了脑海里的狂暴杀意。
就像是昨晚面对青木时那样，生命能量疯狂的暴动。
就像是魔鬼在咆哮。
然而不一样的是，鹿不二的双手竟然出现了异变，狰狞的青筋鼓了起来，指甲如钢铁般坚硬森然，隐隐透着一缕黑芒。
“什么鬼？变成八神庵了？”
他惊讶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是异鬼的特征！
反观被夺走了暗质的异鬼，仿佛被抽走了脊椎的蛇一样瘫软下去，巨大的身体平拍在荒地上，捡起一阵沙尘。
正当鹿不二愣神的时候，迷雾里冲出了一个碍事的家伙。
卢瑟抡起斧子，就要砍向那头异鬼的脑袋！
然而就在这时，何赛瞄准了他的斧子，砰的一枪！
巨大的动能震掉了卢瑟手里的斧子，他在惊怒之下骤然转过身，怒吼道：“谁开的枪？不怕误伤吗？你他妈的疯了吗？”
何赛一改往日的傻白甜，摆出一副痞子混混的架势，一把推在他的肩膀上，吊儿郎当说道：“我开的枪，怎么了？你特么想要抢我鹿哥的人头，我射你一枪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啊！”
他狠狠啐了一句：“我呸，抢人头的狗东西！”
卢瑟果然愤怒了，一把推在了他的胸口上，把他推了趔趄。
“你是想打架吗？新人？”
他满脸豪横，目露凶光。
然而被他这么一推，何赛竟然不生气，反倒是轻轻地笑了。
鹿不二抬起头看到这一幕，也笑了。
因为何赛的军装敞开着，白色的衬衫上已经有了沾满血的掌纹。
卢瑟的掌纹。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战友们从迷雾里冲了出来，大吼道：“快快快，教官发火了，还有三十只异鬼没清理完，你们在干嘛？”
后方响起柏木教官的咆哮：“废物们，我刚刚明明说过要你们不要出岔子？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任务结束以后，每个人都去营地里跑一百圈！如果再敢闹事，每人扣除一百点功勋！”
柏木的眼神很是阴冷，死死盯着在战场上闹事的两人。
握紧的拳头，骨骼噼啪作响。
“妈的，晦气！”
卢瑟转身捡起了自己的斧子，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何赛吹着口哨，一副不服就打我的表情。
“怎么样，你衣服上没有你的指纹吧？”
鹿不二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何赛也低下头，用唇语说道：“放心，我保证没有碰过我胸口。写信举报青木的时候，把我胸口上那块布剪下来就行了。鹿哥，你这招可真够阴的，明明是匿名举报，却偏偏要嫁祸给卢瑟。”
他迟疑了一下：“但是，异端审判所真能查到么？”
鹿不二呵了一声：“这衬衫也是军服，材料都是特质的，再加上有卢瑟的指纹。异端审判所要是查不到，那就是一群白痴。”
何赛这就放心了，阴笑着说道：“回头我就写信交给打灰师兄，让他找到张老板送出去。如果龙雀是好人，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顺便解决掉这个卢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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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举报信
下午一点的时候，第三城卫军终于把城门口聚集的异鬼们清理干净，后勤部终于可以继续修补城门或是设置陷阱，医务部的牧师们也带着医用设备，从后方赶过来为伤员们处理伤口。
鹿不二总共斩获二十四颗人头，换算成功勋是二百四十点，不如初次进化的那次数量多，但更大的收获在他对暗质的掌控。
那就是暗质可以吞噬其他的畸变基因，强化自身！
尤其当暗质跟自己融合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变异，目前最突出的就是他双手的指甲，简直堪比金属化的利爪般锋利，轻轻一刮就可以在防弹背心上留下抓痕。
至少比他所拥有的武器要好用。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素质也会大幅度提升连五感都变得敏锐了许多，就像变成了异鬼。
以后遇到危险，这也算是他的保命底牌。
因为这种变化他必须要隐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乱用。
万一被人发现，把他也给当成异鬼，那可就出事了。
“鹿哥，我这次攒了九十点功勋，还没有你一半多。”
何赛气喘吁吁地收起武器，满头都是大汗：“这些异鬼个体实力不强，但是聚在一起是真难对付，尤其是那爪子，好疼啊。”
“等到你兑换到货真价实的记忆晶片或许会好一点。”鹿不二的视线落在城门口的爆炸痕迹，以及开裂的幽深地缝上。
这里曾是原晴少校和那头名为地龙的异鬼战斗的地方。
很显然，由人类畸变而成的异鬼，是最低级的。
除了强韧的生命力之外，唯一拿得出手的武器就是他们的爪子。
而如今的鹿不二，也有了同样的能力。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可惜，吞噬了那头壮硕的人形异鬼以后，再去吞噬其他普通的人形异鬼，已经没有作用了。如果能遇到其他品种的异鬼……”鹿不二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或许他可以凭借所拥有的暗质，继续吞噬更多异鬼们的基因，从而加强自身的能力，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只可惜目前他能接触到的，都是只是最低级的人形异鬼而已。
更高级的异鬼，他压根就接触不到。
当然就算接触到了，也未必打得过就是了。
“鹿哥。”
何赛轻轻提醒了他一句。
鹿不二抬起头来，挑了挑眉。
只见卢瑟拎着用麻绳捆起来的异鬼人头，冷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阴阳怪气道：“像你们这样急着抢功勋的新人，我倒是见多了。可惜活下来的人倒是不多，自己掂量着点。”
“如果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可就会被重新分配给有能者了。”
他似有所指道：“我记得你们俩的家人，都还不错。”
何赛面色变了，刚想要上前口吐芬芳，就被拦了下来。
“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也就归别人所有了对不对？”
鹿不二抬手挡住准备上前的发小，无所谓的笑了笑，反唇相讥：“仗着自己先来几天，吓唬谁呢？”
卢瑟的眼神变得阴冷下来，咬牙切齿。
然而伴随着集结的号角声响起，柏木教官已经准备收队了。
“等着瞧。”
卢瑟冷笑一声，绕过他们返回营地。
鹿不二吹着口哨，一眼就看到了跟随着施工队过来的打灰学长。
“嘿嘿。”
何赛笑道：“确实应该等着瞧。”
·
·
临近日暮，张老板从废厂街的商会里出来，他戴着一顶复古的棉帽，裹着厚重的棉大衣，兜里揣着一封西城前线送来的信。
当然，还有他赚到的，足足一百二十点的功勋票。
别看一百功勋值不算多，作为中能种所担任的职位，能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内有如此积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为了庆祝今天的指标顺利完成，大家一起去玫瑰酒馆聚餐！”工会的老工头在商会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周围的杂工们都纷纷鼓起掌，却难掩神情里的那抹肉痛。
听起来像是团建，实际上是员工们买单，宴请工头。
然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想在这家商会里混下去，那就千万不能得罪了工头，否则什么脏活累活你都得干。
还得罚你去那些黑窟窿里收房租。
所谓的黑窟窿，就是三环里那些鱼龙混杂的地带。
那里的很多商铺都属于他们商会，但租客都是一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地皮流氓，做着一些不入流的肮脏生意，以此谋生。
新来的老张就被打发去黑窟窿里收租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哎呦，杰克老大，玫瑰酒馆可是个好地方，但是他们家的烤肉可不太行，都是一些最低端的合成肉。不如这样，我再添上我这两天的工资，专门请您去阿巴克酒馆吃鸡肉怎么样？”老张谄媚说道。
名为杰克的老工头瞥了这家伙一眼，得意地笑道：“哟，很懂事嘛，早知道这样，还用得着去黑窟窿收租嘛？不过……阿巴克酒馆可是挺贵的，你这两天的工资可付不起啊。”
“要是不够，我可以给您打个欠条嘛，剩下几天的工资都补给您怎么样？就当是我透支工资，来报答您的提携和提点。”
老张的笑容依旧灿烂。
老杰克满意地笑了：“行吧，大家都听好了，今天老张一个人要请我们所有人去阿巴克酒馆吃饭，大家快谢谢老张啊！”
“感谢老张！”
“老张真是好人！”
杂工们也都欢呼雀跃，今天的工资总算是保住了。
甚至还能吃一顿昂贵的烤鸡肉。
作为中能种，他们的生活质量不算恶劣，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张听着他们的笑容，却撇了撇嘴。
一顿烤鸡肉，对如今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自从得知女儿的情况以后，他就在想方设法的往上爬。
这些人以为他被打发去黑窟窿里收租是受罚，实际上却是对他最大的馈赠，因为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更容易赚到钱。
因为黑窟窿里的那群地痞流氓，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文化，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只是凭借一股子狠劲在底层混生活。
只需要略施小计，就能够忽悠得他们团团转。
比如老张表示自己可以多宽限一段时间的房租，但又谎称商会准备根据住户交纳租金的情况，推出一套信用评级系统。
信用好的可以得到福利，信用差的可能被强行驱逐。
这下子可就馋坏了那些只知道耍横的地痞流氓，这群人争先恐后排队交租，甚至还有人补交了前几个月拖欠的租金。
还不忘多给他塞点功勋票打点一下。
对于地痞流氓就要这样，跟他们耍横是没用的。
打一棒子再给个枣才是硬道理。
你压迫他们，只能让他们一致对外。
而你让他们自己卷起来，他们就忘记了自己流氓的身份。
也就不会再反抗了。
至于许诺给流氓们的事情，当然是不作数的。
老张都被打了，还讲个屁的信用。
反正以他的能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虽然很对不起下一个收租的人，但这个世道谁能顾得上谁呢？
“走了老张！”
老杰克和工友们在前面招呼道。
“来了来了！”
老张再次露出笑容。
之所以推荐去阿巴克酒馆，是因为那里距离异端审判所的位置比较近，正好可以顺道把信送出去，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务必要让异端审判所注意到，而且信件上不能沾上我的指纹，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怪不得不直接让那个打灰的小子去送信，看来是不信任他。”老张虽然不知道小鹿和小何为什么要他送信，但他们既然在军营里帮助自己照顾女儿，那么再危险的事情他都要帮。
当然，也不能让人查出来信是他送的。
因此才要让工友们陪他一起。
大家都是好朋友，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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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异端审判所。
一位外出执行任务的审判官回来，赫然发现在城门口洒落着一堆信封，每一封信上都用笔写着三个大字，举报信！
这位审判官皱着眉头，弯下腰把这些信都收集起来，发现绝大多数的信都是空心的，只有一封信里夹着东西：“嗯？还挺有脑子的，看起来像是怕我们没注意到，才特意留了很多封空心信。”
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举报者，昏黄的灯光照亮宁静的街巷，却只是看到往来过路的行人，还有一些推着小车的商贩。
“今天下午有谁来过？”
这位审判官望向门口的守卫：“这些信你们没发现？”
两个守门抱着枪械，面面相觑：“没有谁来过啊，至于路过的人那可就太多了，我们也没注意到底是谁留下的。”
审判官皱着眉，直接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块染血的布料。
当他看清了布料上的内容时，面色骤变。
“卧槽！出大事了！”
审判官几乎是咆哮着冲上进门内，连滚带爬地沿着楼梯狂奔，只留下门口目瞪口呆的守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异鬼之潮出现的原因找到了！”
“往生之地里有异教徒在举行污染仪式！”
“有人知情不报！刻意隐瞒生命灾难成因！”
“立刻通知龙雀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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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该死的卢瑟!
异端裁判所的办公室里，龙雀坐在轮椅上揉着额头，看着定格在傍晚六点半的时钟，轻轻叹了口气：“行了，准备下班吧，看来大祭司今天不会给我回复了，凡事只能靠我们自己。”
桌子对面站着两位助手，一男一女。
女孩看起来是个花季少女，兜帽下是一张点缀着彩妆的脸，即便黑白相间的行刑服也能看出浮凸有致的好身材，背后捆着七把刀。
男人如巨熊般憨厚沉默，随身带着一把沉重的铁锤。
他们胸前的证件表明了各自的身份。
审判官，蔷薇。
审判官，达蒙。
“长官，你的人缘为什么这么差？”
“可能是因为长官前年把大祭司的表哥送了火刑架吧。”
“那也不至于这座城市里人人都躲着长官啊。”
“可能是因为长官当年把这座城市里大部分的达官显贵的家人都送上过火刑架吧，比如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蔷薇提出疑问，达蒙给出回答。
直到龙族抬起眼睛，他们俩才识趣地闭嘴。
这一刻，一位审判官的大吼声响彻了整个楼层。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撞开，那位审判官一个滑跪撞在了办公桌上，双手捧上了一张染血的布料：“报告长官，紧急情报！”
龙雀的视线定格在这封信上，眼神骤然变化。
“圣历534年12月29日，往生之地出现生命灾难，有人试图以献祭的方式污染卡巴拉生命之树。大地腐烂，大量时间之茧腐坏。由异端审判所的青木审判官带队进行清剿，并对幸存者进行记忆清除。”
他轻轻念出信里的落款：“来自一位热心的匿名网友？”
蔷薇和达蒙对视一眼，同时按下了办公桌上的按钮。
大批的审判官们同时收到集结的命令，立刻赶往顶楼。
青木本来正在休息室里悠哉地喝着咖啡，听到之前大喊大叫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此刻又接收到了审判官的集结命令，迷茫不已。
他立刻拿起佩刀和配枪上楼，每一位同事都已经站在走廊里。
这些人以一种诡异又冰冷的视线望向他。
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办公室的房门打开，蔷薇和达蒙推着轮椅出来。
龙雀平静地抬起眼睛，展示手里那块染血的布料：“高级审判官青木，你已涉嫌妨碍公务罪与包庇异端罪，《原始契约》规定，隶属于阿卡夏圣教的异端裁判所在面对自然灾害和生命灾难时，具备无限执法权。你刻意隐瞒生命灾难成因，将被立即革职收押。”
轰！
青木脑子仿佛炸开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在往生之地里做的事情，竟然还有目击者！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始至终都有个人在幕后盯着他。
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恐惧感油然而生。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青木就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双手滑动轮椅上前，抬起的右手里缭绕着灼热的火焰，高温扑面而来！
没有人动手，因为跟不上龙雀的速度。
曾经的龙雀是名震整个联邦的超级天才，哪怕如今已经废了大半，但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审判官能够匹敌的。
低级的审判官，往往都在第一界层，起源界。
高级的审判官如青木，则在第二界层，荣耀界。
龙雀如今能发挥出的实力在第三界层，胜利界。
这就是卡巴拉生命之树体系，进化之路的前三阶段。
起源，荣耀，胜利。
当青木意识到危机的时候，他的体表泛起树根般盘根交错的纹路，青绿色的脉络涌现出蓬勃的生机，但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防守或者是反击，而是非常果断的逃跑，绝不恋战！
咔嚓一声，龙雀伸出的右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灼热的温度直接把青木的手臂给熔断了，令他发出一声哀嚎。
这就是差距。
每一位进化者，都拥有命理的力量。
而命理，则是人类对自然之力的感悟，亦有区别。
有的是来自天象。
诸如风雷或者雨雪。
有的则是来自地脉，诸如岩石或者树木，以及火焰。
刚才的一瞬间，就是命理之间的交锋。
青木所掌握的命理是来源于树木，其特性本来就注定被火焰所克制，再加上界层上的差距，自然而然就只能溃败了。
但在断臂的那一刻，他从手里抛出了一枚金属圆球。
砰的一声，灼热的亮光照亮了整个走廊，所有人的眼睛都仿佛被闪瞎了一般，耳边也都响起了尖锐的嚣音，极度不适。
青木一个虎扑撞碎了走廊的玻璃，从七楼一跃而下。
“强能灼磷闪光弹？”
龙雀轻声呢喃：“有这种违禁品，看来你背后还有人啊。”
当然，背后没有人指使，也不敢知情不报就是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柄黑色的手枪，盲射！
只见灼热的纹路蔓延到这柄黑色的手枪上，枪口射出的竟然不是子弹，而是如炎龙般灼热的吐息，轰然袭向楼下！
轰的一声！
爆炸把青木给掀翻在地，他的半个身体被烧焦了，却依然保持着行动能力，因为他体表的青色脉络在流淌，源源不断赋予他生机。
“残废的死瘸子，你能杀得了我？”
砰砰砰
又是七八枚强能灼磷闪光弹炸开，整个街道都被光芒照亮。
路过的商贩和行人一阵惊呼，仓皇逃窜。
“长官，我去追！”
蔷薇翻身跳下楼，沿着地上的痕迹遁入街巷里。
达蒙则看着窗外，摇了摇头：“长官，那个青木不对劲，作为一个高级审判官，他身上有太多好东西了。”
龙雀嗯了一声：“随身带着军用禁品，背后肯定有大人物支持。先在全城发布通缉令，尽快找出信是谁写的，把证人保护起来。”
达蒙一愣：“您的意思是，把这封信送到证物研究所？可是如果青木背后的有大人物的话，或许会跟我们同时拿到线索。”
对方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龙雀瞥了一眼那封信，无声地笑了笑。
军装衬衫，染血手印。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封匿名信，反而是有指向的。
“那就看看查到的证人是谁。”
龙雀平静说道：“如果我想保他，他想死都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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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垃圾桶的盖子被掀翻，伤痕累累的青木从满是污秽的木桶里爬出来，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两的审判官，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么快。
“他妈的，是谁举报的？谁背叛了我？”
他环顾四周，确认那个该死的女人没追过来，才松了口气。
龙雀真的太可怕了，哪怕已经不复巅峰时期的实力，却依旧能在一击之内重创他，哪怕是他的命理都无法修复伤势。
如果不是那个刽子手想抓活的，恐怕他根本没机会逃出来。
青木从未如此愤怒过。
断了一只手，肋骨也被炸裂了几根，半边身子都被灼伤。
他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剧烈的疼痛，让他感到窒息。
他从垃圾桶里跳出来，用凶恶的眼神喝退了巷子里的野狗，再疲惫地靠在角落，任由恶臭的泔水从身下流淌而过。
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
“警报，发生C级叛逃事件！异端审判所所属，高级审判官青木背叛教会，目前已被革除公职与教职。该目标攻击性极强，进化程度在第二阶段！提供线索的目击者，可获得功勋奖励。”
“警报，发生C级叛逃时事件……”
完了。
这下子，全完了。
谁也保不住他，他的人生将会毁于一旦。
整个神根城，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或许他可以逃出城，迁移到大陆外的城邦。
比如海对岸的瀛洲城，亦或者是曾经的澳洲，如今的囚岛。
好吧，这些城邦都太远了，他大概率会死在路上。
如果能活下来，他很可能成为游离在城邦外的拾荒者。
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不甘心。
青木仅剩的右手摸向口袋，拿出了一个卫星电话。
拨通，放在耳边。
良久以后，卫星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那个苍老的声音，仿佛透着淡淡的嘲弄。
“请您救我。”
青木低声说道：“别忘了，我是为了您做事的。”
卫星电话里的老人漠然说道：“你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干净，偏偏留下了目击者来举报你，你又能怪得了谁呢？”
“可是……”
“这些年我给没给你好处？”
青木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筹码。
“八年来，被龙雀盯上的人，哪个能善终？你很清楚，我们隐瞒的事情，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当年圣山的事情，是困扰了他八年的梦魇啊。哪怕是我，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他给查到。”
老人轻声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是谁举报了你。”
青木眼里爆发出凶光：“谁？”
老人回答道：“第三城卫军，二等兵，卢瑟。”
青木吃了一惊：“柏木的侄子？我记得柏木不是您的……”
老人嗯了一声：“所以我要你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你顺利的进入军营。我会让柏木把卢瑟带到一处秘密地点，由你亲自来审问他，处决他。”
青木握紧了卫星电话，指节噼啪作响。
“至于你之后是生是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老人挂断了电话：“记得把身上的证据都处理掉。”
死寂。
良久之后，青木强撑着起身，看了一眼口袋里的东西，冷笑道：“我帮你办事，出了事你不救我，还想让我销毁证据？”
想的美。
他拄着佩刀，尝试着深呼吸。
烧焦的脸露出狰狞的表情，咬牙切齿说道：
“卢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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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根城西，第三城卫军营地。
阿嚏。
卢瑟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
啪的一声，他的脸被打歪，腮帮子红肿起来。
“狗东西，我跟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你还差那点功勋吗？你还差点人头么？如果暴露了你的真实实力，我该怎么跟上头交代？”柏木甩了甩右手，仿佛一头暴怒的巨熊。
卢瑟被打得晕头转向，只能低头认错。
“叔叔，我错了。”
他认错认得心不在焉。
“我们是为上面做事的，能从中间捞点油水就不错了。”
柏木冷冷说道：“以后一定要低调，就让别人以为你是个废物，是个白痴，是个傻子，明白么？做了亏心事，还敢当出头鸟？”
卢瑟低着头不说话。
柏木看了一眼不成器的侄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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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螳螂捕蝉
警报声回荡在西城门的上空，无人机群如同漆黑的乌鸦般汇聚在一起，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营地里的每一个角落，无休止的重复：“警报，发生C级叛逃事件！异端审判所所属，高级审判官青木背叛教会，目前已被革除公职与教职。该目标攻击性极强，进化程度在第二阶段！提供线索的目击者，可获得功勋奖励。”
目前保存完好的金属壁垒上，执法者们得到命令，一双双猩红眼瞳亮起，纷纷架起了怀里的狙击枪，瞄准着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第三城卫军也响起了守卫的号角声，全军戒严。
当鹿不二听到警报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老张已经把举报信送到异端裁判所。
而作为大裁决长的龙雀，也已经做出了他的表率。
这也就证明，这个人是可信的。
“目前龙雀的可信程度在百分之五十，起码是个愿意做事的人，而不是装模作样，不会跟违法者们沆瀣一气。”
鹿不二轻声呢喃：“青木啊青木，汗流浃背吧？”
又有谁谁能想到，当初在往生之地里把他们当成蝼蚁蔑视的审判官，如今却成为了神根城的通缉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然，青木的背后，明显是有支持者的。
否则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他们那批破茧者的记忆。
更不可能在深更半夜，在无人察觉的情况潜入军营。
“接下来的重点是卢瑟，他们需要多久才会查到布料上的血迹和指纹属于谁？又会对这个所谓的证人，采取怎样的措施？”鹿不二也没把别人当傻子，如果上面真的要彻查，很容易查出端倪。
因为卢瑟的确什么都不知情，也没有情报的来源。
以至高联邦的科技水平和修行体系，未必查不到鹿不二身上。
因此必须要做另一手准备。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鹿不二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彻底落山之前，张老板会在今天晚上送出第二封信。
至于卢瑟也要保持高度关注。
无论他是受到保护还是遭到报复，都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何赛已经去盯着了，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
鹿不二推开房门，回头瞅了一眼，吩咐道：“我今晚可能有点事，晚上你自己煮东西吃。鹿思娴？鹿思娴？说话！”
没人搭理他。
鹿思娴呆萌地坐在椅子前画画，眼神又隐隐变得诡异起来。
的确行为怪异。
鹿不二拿起军服出门。
窗外天寒地冻，寒风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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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龙雀坐在轮椅上头，审视着被轰炸的街道，轻声说道：“看样子，青木背后的支持者不简单，给他的资源也不少。这家伙的命理很成熟，掌握的术式也不算低级，否则他逃不出去。”
如果不是自身实力过硬，再多的强能灼磷闪光弹也白搭。
“长官，跟丢了。”
蔷薇气喘吁吁地回来，香汗淋漓：“这家伙挺能跑。”
“毕竟是有资历的审判官，不是你这种小年轻能比的。”
达蒙接到了一位审判官的信件，拆开看了一眼以后，说道：“长官，举报人找到了。第三城卫军，高能种，卢瑟。”
顺便他递上了一份资料，那是举报人的个人档案。
龙雀不紧不慢拆开看了一眼，当今在神圣智体网络的监控下，每个人都是没有隐私的，上到你的职业履历和价值评级，下到消费习惯和兴趣偏好，所有的痕迹都会被记录在案，最后给出一个综合评价。
而卢瑟的个人评级是，恶劣。
这跟他自身的贡献无关。
也跟高能种的价值无关。
神圣智体网络对于一个人的综合素质的评价，往往是根据普世的价值观来评定的，基本都能得到大众的认可。
对于一个遵纪守法善良热心的公民，评价往往是良好。
对于那种偷鸡摸狗素质低下的乖戾混混，评价大概率是恶劣。
“严重家暴倾向，曾更变过三十四次家庭成员，曾在面对异鬼时拿战友当肉盾……嗯，基本可以确定，真正的证人不是他。”
龙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家伙只是个幌子，他在近期没有外出记录，更没有接触过营地以外的任何人。”
为了保险起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银色的硬币。
只见他把硬币往天上一抛，最后再用掌心接住。
定睛一看，正面！
他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果然，占卜硬币也认可我的猜测。看起来，真正的举报者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至少他的心思很缜密。”
蔷薇和达蒙一愣：“什么意思？”
“这家伙不确定我是怎样的人，所以做了这么一个局来试探我。只要青木被通缉或者被抓捕，基本就能证明我的立场。当然，他到目前为止也不完全信任我，除非能看到青木被审判，或者是死亡。”
龙雀把玩着手里的硬币：“至于那个卢瑟，我们就不要管了。那家伙嫁祸给了这个人渣，那我就送他一个顺水人情。”
他叹了口气：“只希望那家伙识趣点，能多提供一些线索。”
蔷薇似乎听明白了：“这是在测试长官的人品？”
达蒙嗯了一声：“不止如此，还想同时解决青木和卢瑟。”
恰好这个时候，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商会工人从街边路过，不经意间滑落了一封信件，被寒风席卷着吹过来，落到异端审判所门口。
守卫的士兵看到信以后，立刻变了脸色：
“长官，新的信件！”
龙雀唇边挑起一抹笑容。
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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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的木屋前，阿冉打了一个可爱的喷嚏，她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继续拿起半人高的斧子，笨拙地劈柴生火。
一下，两下，三下。
扑通一声，她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小姑娘的眼睛都泛泪花了，但还是艰难地爬起身来，等到干柴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以后，再抱进屋子里的壁炉里，开始生火。
火很快燃烧起来，屋子也渐渐温暖。
但她却不能在屋里继续待着，转身拎起两个水桶去打水。
“阿冉！”
这个时候，有个素未谋面的大哥哥走了过来，跟她打招呼。
阿冉吓了一跳，却抿着嘴不说话。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拜托我来看看你。”
何赛蹲下来，看着小女孩的脸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阿冉后怕地看了一眼背后，小声嘀咕道：“那个叔叔不让我跟别人说话。每次我跟别人说话，他都会用皮带抽我。”
何赛血压起来了，这个人渣！
“没事，偷偷的，他今天敢打你，我就打他！”
何赛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面包和巧克力：“饿不饿？”
阿冉眨巴着眼睛，用力点头。
何赛看这小姑娘面黄肌瘦的，就知道她吃的肯定不怎么样，便把巧克力和面包一起递给她，没想到却被拒绝了。
阿冉眼神很渴望，但还是摇着头：“我爸爸不让我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就这么一句话，何赛心都要碎了。
“你只叫老张爸爸啊？”
“嗯啊。”
“你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了。”
“你之前在之前的家庭里，都不喊别人爸爸吗？”
“不喊。”
小姑娘还挺倔的。
何赛左顾右盼，没有发现那个人渣的影子，便问道：“现在领养你的那个混球儿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人？”
阿冉乖巧说道：“他被他叔叔叫走了，好像是去东边的仓库附近吧。他们经常偷偷摸摸的去那里，我也不知道去干嘛。”
何赛面色一变，心想出事了。
“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晚上我再来找你。”
事关重大，得赶紧回去告诉鹿哥。
他刚准备起身回去报信，却听到了轰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狂风吹灭了营地里的火把，强能脉冲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漫天的无人机都出现了故障，摇晃着坠落。
“敌袭！”
营地里响起了副官的大吼声：“注意躲避！”
军用帐篷里，原晴少校拎着铁弓大踏步地走出来，然而整个营地里却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寒风呜咽着呼啸，寒意刺骨。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眯起眼眸：“强能脉冲波，谁能调动这种级别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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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西城营地里陷入了漆黑。
卢瑟被吓了一跳，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叔叔这么急着让我来这里干嘛，下次取货不是在三天之后么？真是的，烦人。”
他抱怨道：“等到哪天比他强了，看他还敢不敢打我。”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地下仓库，里面存放的都是一些废弃的军械，因为荒废了太久始终没有人管理，就成了他们偷油水的秘密基地。
原本仓库的入口大门是有锁的，今天锁却被打开了。
“嗯？”
卢瑟握紧了手里的钥匙，尝试着推开铁门。
吱呀一声，里面漆黑一片。
“叔叔？”
卢瑟一边走下去，边喊道：“柏木叔叔？”
他摸出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狭长的甬道。
然而当他下到最后一阶的时候，黑暗里却伸出了一只手！
锁喉！
砰的一声，卢瑟被按在了墙上，后脑勺被撞出了鲜血。
一记猛烈的膝顶袭来，重击他的小腹！
他干呕一声，如虾米般蜷缩起来。
接下来是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小腹，血流不止。
“说！”
偷袭得逞的青木抬起一张被烧焦的脸，咆哮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为什么要举报我？谁给你的消息？”
然而没想到的是，卢瑟在剧痛里嘶吼起来，眼瞳里泛起隐约的金色，他的身体骤然如岩石般坚硬，然后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下子把青木给踹懵了，踉跄着倒退几步。
“岩石属，你竟然凝聚了命理？”
想从起源界晋升到荣耀界，仅仅是积累生命能量是不够的，必须要凝聚自身的命理，掌握自然之力，方可进阶。
这些西城前线的兵痞子真是卧虎藏龙。
不可思议。
青木在错愕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柏木和卢瑟都是为那位大人做事的。
这些年他们背地里偷运物资，估计是没少偷油水，尤其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居然还会隐藏实力，始终低调做人。
“神经病，谁他妈的举报你了？”
卢瑟勃然大怒：“既然你发现了这个地方，那你就给我死！”
说着，他如猛虎般扑了上去，浑身如石头般硬化！
青木碰到了硬茬，眼神变得阴翳起来，如今的他身负重伤，还缺少了一只手，真想要制服这家伙的话，恐怕要付出点代价了。
好在他有吸音石，可以帮他掩护一段时间。
青木吐出一口血沫，阴冷道：“二等兵，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
·
无论是卢瑟还是青木，他们扭打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阶梯顶端的铁门再次被人推开，有人悄悄地走了下来。
狭长的甬道里，鹿不二看着黑暗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耳边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感谢阿冉，真是个心思细密的小姑娘。
他掌心里的暗质融入血液的循环里，俨然进入了异鬼化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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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没有癌症
黑暗的甬道里，鹿不二侧身在拐角口，旁观着狗咬狗的战斗。
这种体验非常有趣，两个浑身浴血的家伙扭打在一起，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极具爆发力，彼此间又愤怒地嘶吼咆哮着，发出去的声音却被吸音石给吸走，就像是在观赏一部哑剧一样。
除了看乐子之外，他也意识到了两个人的战力都很强大。
没想到卢瑟还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狠角色，他的体表覆盖着坚硬的岩石，这样他的攻击和防御都得到了惊人的提升。
而青木也是展现出了跟上次不一样的手段，只见他的伤势被青绿色的光芒所修复，纵然身受重伤也依然能够占据上风。
近身格斗，剑术交锋。
再到最后的命理对抗。
这种战斗力，已经远远超出普通的高能种了。
“何赛在卢瑟的手里撑不过五个回合，这就是长久以来贪污资源所得到的力量么？柏木应该是幕后的黑手，但绝对不是主使。等等，柏木教官把卢瑟喊到了这里，而他自己却不在。也就是说，青木和柏木，很有可能效忠的是同一个人？”鹿不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战斗终于接近白热化，青木作为荣耀界的进化者使出了不一样的手段，只见他的半边身体竟然泛起褶皱的树皮，碧绿的藤蔓从他右手五指探出来，短短一瞬间就分叉成了数十道！
卢瑟砸下的拳头恰好被藤蔓所缠住，不得寸劲！
“什么？”
他又惊又怒，想要抽回拳头却有心无力。
“这就是术式的力量。”
伴随着青木的狞笑，藤蔓悄然蔓延到了对方的全身：“像你这种第一阶层的弱者，哪怕掌握了命理，也无法完成术式。因为命理的力量只能局限于你的体表，做不到像我一样外放。”
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卢瑟发现那些碧绿的藤蔓不仅能束缚着自己的行动，甚至还能钻进他岩石化的皮肤，深入到血肉里。
那是钻心般的疼痛，他奋力挣扎却被捆住了手脚。
只能发出无力的哀嚎。
青木听着他的哀嚎声，神情终于变得愉悦起来了。
刚才的战斗打得极其窝火，卢瑟岩石化后的拳打脚踢几乎快把重伤的他给打崩了，而他的生命能量又已经濒临枯竭，只能寻求机会使出能够决定胜负的术式，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好在，笑到最后的人是他。
“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青木愤怒咆哮，无数道藤蔓骤然收紧。
卢瑟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几乎要被勒断了，挣扎着说道：“我没有害你，你他妈的是找错人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木根本不信，继续收紧了藤蔓：“谁向你传递的信息？”
他不是傻子。
卢瑟不可能知道往生之地里发生的事情。
必然是有人告诉他的！
这一刻，卢瑟忽然用两根手指从口袋里夹出一枚手雷。
青木面色骤变，不得不骤然收紧藤蔓！
令人悚然而惊的声响里，卢瑟的头一歪，脖子被扭断了。
青木收起藤蔓，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上。
该死的，还是没能套出有用的情报。
但好在人是杀了，仇也报了。
短时间内，他曾经做的事情不会被捅出来，那么对他的追杀力度也就不会提升，他还是有机会逃出城外，成为一名拾荒者。
风声骤然从背后袭来。
青木悚然而惊，骤然拔刀回斩！
黑暗的角落里，鹿不二抬起自己的右手，异化的利爪划破空气发出尖啸，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迎面斩来的太刀！
咔嚓一声！
那柄太刀竟然被斩断了！
鹿不二的利爪划出一道寒光，骤然抹掉了男人的脖子！
当鲜血泼洒到墙壁上的时候，青木捂着喉咙跌坐在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没想到角落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而且他不明白，自己的太刀是怎么被斩断的。
只是当他看到那只森然的利爪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异鬼！
不，不对！
那是一个人！
来不及思考，青木被一股巨力给推到了墙壁上，后脑上撞击狠狠磕在墙面凸出的地方，连续十次的剧烈撞击几乎让他脑袋开裂。
伴随着利爪撕裂血肉，他的胸膛竟是被直接贯穿了！
剧痛让他发出痛苦地咆哮。
这一刻，他也看清了偷袭者的脸。
“没想到吧？”
鹿不二嘶哑说道。
当暗质在体内循环的时候，异鬼的力量大幅度增强了他，即便没有凝聚所谓的命理，但也足以让他完成这套偷袭的动作。
“是你，竟然是你！”
这一刻，青木全都明白了：“你的记忆，没有被洗掉！”
鹿不二根本懒得理他，没想到这家伙的生命力竟会如此顽强，哪怕被抹了脖子都没有立刻死亡，甚至还能够开口说话。
因此他必须要把对方的心脏给刺穿，才算保险。
可惜他委实是没做过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经验。
即便他的利爪相当锋利，却依旧被结实的胸肌所阻拦。
这大概率是因为青木的命理导致的，否则必然能一击穿心。
然而就在这时，剧痛骤然袭来。
鹿不二略微一晃，发现一根尖细的藤蔓插入了他的胸膛。
“松手。”
青木抬起血红的眼睛，虚弱说道：“放我一马，我会离开这里。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管，我还可以把我用不到的功勋给你。”
这下子局面僵住了。
双方都有机会杀死对方，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以啊，你先放。”
“不行，你先放。”
“三二一，一起放？”
“好，三二一！”
然而当倒计时数完，鹿不二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只见他瞬间从背后抽出匕首，一刀斩断了贯穿了胸膛的藤蔓。
而就在这个瞬间，青木却如蛮牛般暴起，一把扑倒了他！
鹿不二想要摘除心脏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青木已经到了濒死状态，想要一击贯穿他的心脏也很难。
因此他们都选择了别的方法。
只见他们死死抱在一起，翻滚在遍地灰尘的走廊里，肢体都再也排不上用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咬绞杀。
青木再次探出一根藤蔓，狠狠扎进了鹿不二的肩膀。
鹿不二却翻身过来，一肘锤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这一肘把青木都给锤懵了。
这家伙，怎么不知道痛的！
按理来说，人在受到的攻击的时候都会有个僵直，不仅仅是因为力道的冲击，也是身体感受到痛苦时的本能失神。
问题是鹿不二根本就没有这种僵直，你上一秒刚用藤蔓给他的胸膛穿了个对穿，他下一刻就反手一肘子锤了过来。
“你吃我两个蛋黄派，我只还了你一下。”
鹿不二恶狠狠说道：“这是第二下！”
砰！
一记凶猛的头槌，双方都头破血流。
鹿不二纵然眼冒金星，却依旧发了疯似的继续用着头槌。
砰！
“你特么还敢把安警官给打住院了。”
青木被砸得暴怒，奋力蹬腿想爬起来却被再次砸在地上。
“你特么还敢来营地揍我发小。”
砰，又是凶狠的一砸！
“现在想和解，晚了。”
鹿不二轻声说道：“你死了，我照样能拿到你的功勋。”
正当他准备再砸一下的时候，又是一道藤蔓贯穿了他的小腹。
那根藤蔓把他往后一扯，扯了一个趔趄。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青木就已经挣脱起身。
只见这家伙凌空翻转，一记扫腿下来！
鹿不二左侧的太阳穴中招，当即被踢翻在地。
青木抄起他的匕首骑了上来，试图一刀穿心。
关键时刻，鹿不二却抬起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右臂，这个时候刀尖已经刺进了胸前血肉里，只差一寸就能够捅破心脏了。
伴随着锋利的指甲探出，青木的手臂骤然被刺穿。
他握刀的手颤抖起来。
即便是有命理的加持，也快撑不住了。
鹿不二知道他的命理能够治愈自身，因此才打算速战速决。
但没想到青木的生命力太顽强了。
顽强到令人感到恶心。
“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你就非要杀我吗？”青木破口大骂，濒死状态下他的脑子也不清醒了，唯有愤怒和憋屈。
“你当我傻啊。”
鹿不二嗓音嘶哑，一字一顿说道：“你要是不死，就会拿我的事情去跟你背后的人谈条件，我脑子抽了才会放过你。”
“你不来杀我，我怎么知道是你？”
只见青木断裂的手臂处竟再次涌出藤蔓的枝芽，他面容剧烈地扭曲起来，愤怒咆哮：“你不要命了吗？”
鹿不二狠狠吐出一口血沫，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我一个快死的人，还要什么命？老子得病这十年就学了一个道理。”
他顿了顿：“谁招我，我就干谁。”
这一刻，双方在僵持的过程中，骤然暴起。
鹿不二骤然探出左手，斩断了刺穿他前胸的匕首。
他的右手松开，任由断裂的匕首扎了下来。
可惜因为刀身被斩断，只是扎进了他的伤口，没能刺入心脏。
青木因为惯性扑倒在少年的身上，他刚准备操控那些藤蔓蔓延开来，就感觉到自己被死死的抱住，一对尖锐的利爪刺穿后心！
鹿不二就像是撕木桩那样，用那双利爪狠狠撕裂了他的后背。
剧痛让青木眼前一黑，那些锁住少年脖颈的藤蔓也没能收紧。
这一刻，鹿不二感觉到男人紧绷的身体变得松软了。
因为青木最后的力量用尽了，那些藤蔓也无力脱落。
“你他妈的，是真的疯了啊。”
青木低声说道：“只差一点，就是我赢。”
鹿不二一把将他推开，踉踉跄跄地骑在他身上，尖锐的爪子抵住他的心脏：“我都说了，老子不怕死。不如在你死前，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他放弃了你，我可以替你报仇。”
所谓报仇都是屁话。
因为青木背后的人肯定会继续针对他。
想从他手里得到某个东西。
因此鹿不二才用这种话术，想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情报。
伴随着心脏被刺穿，青木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太多的不甘和愤怒此刻都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青木转而问道：“你说你快死了？一点儿都不像。”
视线变得黯淡，意识正在陷入沉睡。
鹿不二冷冷说道：“我得了癌，活不了多久了。”
然而听到最后这句话，青木的眼神就变得惊悚起来。
这是鹿不二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种情绪。
接下来，青木说出了人生中最后的那句话。
“癌？怎么可能……净土里没有癌症，无论是破茧者，还是原住民，只要你能接受神圣洗礼，你就不可能得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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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命理·天象雷霆
巨大的震撼让鹿不二短暂的失神，涉及到生死的问题他终于变得激动起来，刚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却意识到已经晚了。
因为青木已经停止了呼吸，表情却异常诡异。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鹿不二知道，他看的东西就是自己。
“净土里没有癌症，按照他的意思就是说，人类在进化以后就不可能得癌了？还是说，得了癌症的人就不可能进化？无论哪一种，我似乎都是个例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少年心乱如麻。
但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处理现场。
一个仓库，两具尸体，遍地的痕迹。
鹿不二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疲惫，褪去了异鬼化的状态。
开始舔包。
卢瑟身上的东西不多，但搜出了一枚记忆晶片，一把钥匙。
很好。
至于青木的随身物品就有很多了。
一大叠功勋票，一部卫星电话，一瓶看似水银的溶液，一枚存放在金属盒里的记忆晶片，一本附带夹层的异端审判所的缉拿手册。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瓶金色的血液。
哪怕在密封状态，鹿不二都能感受到甘甜的诱惑。
此刻已经来不及细想，他赶紧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口袋里，在仓库里仔细寻找了一下，赫然在墙角发现了油桶和打火机。
这显然是青木准备的。
这家伙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鹿不二回忆着五百年前电影里毁尸灭迹的方法，把油桶里的汽油浇灌在两具尸体上，然后点燃打火机，随手扔了进去。
火焰熊熊燃烧，蔓延到仓库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还不算完，鹿不二捡起断裂的太刀，放进火焰里加热。
待到刀锋被加热到宛若烙铁般滚烫以后，他直接把红热的刀身贴在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袭上脑海，他的表情却只是微微抽搐。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种惊悚的处理方法，直接用高温的刀身把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给烫焦，从而避免血液继续流淌出来，他绝不能一路流着血出去，否则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鹿不二做事讲究一个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一次栽赃嫁祸，同时解决了青木和卢瑟。
也暂时解决了掌心的印记所带来的危机。
可一旦这里的痕迹暴露，那就会前功尽弃。
毕竟第三城卫军里，还有一个柏木教官。
柏木和青木背后的主使，是同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继续用我所得知的情报跟龙雀交易。只要有异端裁判所来帮忙掩护，那么这件事暴露的概率就微乎其微。等以后我成长起来，也就不怕这件事被人发现了……”
拥有癌细胞的无限分裂，以及暗质所带来的馈赠。
鹿不二有信心迅速变强。
处理完伤口，火焰越烧越旺。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卫星电话却响了起来。
鹿不二悚然而惊，犹豫了一下以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活着的人，是谁？”
他的嗓音含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鹿不二知道这就是幕后主使，便掐着嗓子冷笑一声：
“你爹。”
“……”
电话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鹿不二直接挂断电话。
再把卫星电话的电池给扣下来，装进口袋里。
鹿不二趁着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之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阶梯，沿途继续撒上汽油，最后在楼梯口捡起了自己的军装。
他非常谨慎，下场之前还把衣服给脱了，避免打斗中破损。
仓库外一片漆黑，他用尽全力关上铁门，再把锁给锁上。
远方已经亮起了火光，营地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明显是有大部队在巡逻，隐约还能听到狗吠的声音，不由得让人警惕。
鹿不二边走边处理脚印，最后绕到一处建材工地里，强行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摸着黑绕回了营地，加入了巡逻的队伍。
·
·
当那间仓库里冒出了浓郁的硝烟时，城卫军们终于发现了异常，他们匆匆忙忙通知了消防队，迅速组织灭火扑救。
断电，着火。
谁都能看出，这两件事里有着联系。
异端审判所的审判官们也抵达了现场，可惜火势烧得太过凶猛，等到灭火以后只剩下两具焦黑的尸体了，其他的痕迹一概消失。
因此他们只能把焦尸带走，带回去辨认身份。
自始至终，柏木教官都站在军队的最后方，冷冷看着被搬运走的两具尸体，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同归于尽？”
怎么可能。
如果是同归于尽，又是谁处理的现场呢。
甚至连门都锁了。
“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柏木教官毛骨悚然，仿佛背后有不存在阴魂盯着他。
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坐立难安。
侄子的死，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惋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比起自己受到牵连来说，肯定算是好事。
但让人感到疑惑的是，明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异端裁判所只是派出了一批最普通的审判官来清理现场，至于那位凶名在外的大裁决长根本就没有出现，甚至连他的贴身下属都没有看到。
这让柏木愈发的感到困惑。
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到军营大帐里汇报道：“原晴少校，基本排查清楚了，是有外来者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了营地，至于死者的身份暂时还无法确认。”
他顿了顿：“经过清点以后，卢瑟失踪了。”
副官抬起头，微微一愣。
卢瑟是柏木的侄子。
原晴坐在军工椅上，抬起妩媚凌厉的眸子：“卢瑟是谁？”
显然这位年轻的女少校还记不住自己手底下的兵，毕竟她才刚来到前线不久，本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肯定不会在意一些普通的高能种，尤其是那种没什么素质和涵养的兵痞子。
“你的意思是，其中的死者有一个是卢瑟？”
原晴从平板电脑里调出了相关的档案，冷冷说道：：“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营地里的人，不惜借用违禁军需品干扰营地基础设备，就为了杀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兵痞子？”
柏木教官低着头不说话。
如果只看卢瑟表面上的价值，那么这个结论确实很蠢。
虽然卢瑟表面上的实力不止这点。
但在原晴看来，这就是高射炮打蚊子。
纯属扯淡。
“查。”
原晴冷冷说道：“查查卢瑟最近都做过什么，如果你没那个脑子的话，可以去请求异端裁判所的人来查。总之，我要一个答案。”
柏木教官微微颔首，行了一个军礼：“明白！”
·
·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重重关上。
鹿不二硬是加入了巡逻的队伍，撑到事情结束以后才返回房间，他倚着木门缓缓滑下来，几乎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
包括脸色，也苍白得像个纸人。
门外响起何赛的敲门声和呼唤声，但他都没精力搭理了。
鹿不二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去做了什么。
但当那两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何赛估计已经猜到了。
所以才会这么担心他。
而鹿不二不想把他给牵连进来。
关门的动静惊动了鹿思娴，她抬起精致的小脸，眼神困惑。
只是看到鹿不二的脸色时，她似乎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鹿思娴从床上爬起来，踮起脚尖把窗户给关好，然后从医疗箱里取出了绷带和烫伤药，还摸出了镊子和棉球，还有医用酒精。
“哥哥受伤了吗？”
她面无表情说道。
“这你都知道？”
鹿不二轻声说道。
“血的味道，烧焦的味道。”
鹿思娴一本正经回答。
鹿不二这才想起来，这小姑娘是狗鼻子，特么属军犬的。
这下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鹿不二本来也是在警惕这个小姑娘的，但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任由她把自己军服脱下来，只剩一件染血的衬衫。
之所以不在仓库里脱衣服，是因为他不能只穿外面的军服，否则就会被人看到他衣冠不整，从而引发不必要的怀疑。
“这件事我不会对别人说。”
鹿思娴平静说道：“哥哥可以不杀我灭口吗？”
鹿不二一愣，这种话怎么都不应该被她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鹿思娴解释道：“以前的家庭里，也看到过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差点被当时的父亲掐死。所以我会很乖巧的，我不会说出来。”
看得出来，她虽然像是个布偶娃娃一样没什么感情，但对于活下来这件事是非常执着的，否则她也不会半夜睡觉的时候都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生怕自己在睡梦中受到别人的伤害。
鹿思娴把少年身上的衬衣脱下来，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这一刻，小姑娘愣住了。
“怎么了？”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
鹿思娴眨动着眸子：“哥哥不痛么？”
鹿不二想了想：“痛，但是习惯了。”
鹿思娴看过他的个人资料，也知道他父母出车祸以后留下了很大一笔的遗产，但却浑然不知他得了癌症需要治疗的事情。
因此在被分配过来之前，她还以为自己要伺候一个难缠的少爷。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人。
跟她一样，吃过很多苦的人。
鹿思娴把那件染血的衬衣丢进燃烧的壁炉里，转过身来帮少年处理着伤口，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就是共犯了。”
鹿不二无声地笑了笑：“这算是投名状吗？其实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明天偷偷去举报我的，为什么不这么做？”
鹿思娴摇了摇头：“首先我要活过今晚，其次如果我举报了你，既不会得到任何的奖励，以后也没有家庭会接纳我了。更何况，哥哥对我很好，哥哥允许我跟你一起吃饭，允许我睡在床上。”
原来如此。
鹿不二抬起手，第一次摸了摸她的头。
鹿思娴没有躲开，只是把他扶到床边，替他处理伤口。
“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鹿不二忽然说道：“以后睡觉，就不用攥着玻璃片了，扎手。”
鹿思娴一愣，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窘迫的表情。
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她低头哦了一声，声音很低。
鹿不二笑了，这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啊。
人嘛，还是要有点感情才可爱。
“对了。”
他从军服里摸出两个药瓶，问道：“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从青木身上拔下来的。
第一个瓶子里装的是金色的血液。
第二个瓶子里装的是水银般的溶液。
他都看不懂。
“神树髓液。”
鹿思娴的第一句话，让他的心里莫名的一颤。
这可是好东西啊，鹿不二
“另一瓶是能量溶液，用来测试进化者的命理属性。很昂贵的东西，需要很多功勋来兑换，但不允许私人售卖。”鹿思娴直接把能量溶液的瓶盖打开，从他身上搞了一滴血，准备滴进去。
只不过在真的滴进去之前，她抬头观察了一下少年的眼色。
得到肯定的眼神以后，鹿思娴才把他的血滴进了溶液里。
只见水银般的溶液骤然变色，甚至隐约泛起了一丝丝的电光。
鹿不二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好奇。
今夜，青木和卢瑟的战斗，他看得一清二楚。
命理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不渴望是不可能的。
其实如果不是青木先被人重伤，又耗费巨大的代价杀了卢瑟，鹿不二哪怕借助异鬼的力量，也是不可能将其杀死的。
“这就是哥哥的命理属性。”
鹿思娴轻声说道：“相当稀有的天象系，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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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潜伏在城市里的尸食教
鹿不二默默凝视着瓶中冒着电光的溶液，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渴望和向往，但却提出了灵魂拷问：“命理，到底是什么？”
鹿思娴想都没想就解释道：“简单来说，进化者的生命能量是有隐藏的属性的，这种属性就是命理的基础。至于如何凝聚命理，就是要完整的挖掘出潜藏在体内的这种属性，形成组织结构。”
她歪着头，黑发如水般倾泻：“大概就像是人体的免疫系统或者消化系统一样，你的生命能量经过质变以后，也会形成一套系统。”
这个系统就是命理。
鹿不二明白了：“天象系又是什么？很罕见么？”
“天象系，举例如雷，风，雨，雾，火，光……基本都是人类能观测到的自然现象。有一种理论是说，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把这些自然现象的记忆在了基因里，通过神树的力量具现出来。”
鹿思娴解释道：“除此之外还有造物系，例如岩石，金属，花草，树植等等，也是相对稀有的。再往下，就是强化系，诸如强劲，迅捷，坚实，感知等。这种也是最为常见的。”
原来如此，看来鹿不二的天赋还是不错的。
“那我该怎么尝试凝聚命理？”
他好奇问道。
鹿思娴眨动着眸子：“在雷暴天气，听雷看雷的同时，尝试修行神圣律动，但是效果不会很好。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可以去尝试兑换记录了雷暴天气的命理晶片，近距离感悟雷霆的力量。”
“记忆晶片和命理晶片是有区分的么？”
说到晶片，鹿不二想起了什么。
他翻出了自己的战利品，两枚记忆晶片。
其中一枚是卢瑟的记忆晶片，当他触碰到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冰冷的声音：“高级芯片，内含近身格斗术！”
这东西对于鹿不二来说没卵用。
他有点怀疑，这玩意本该是何赛的那枚。
明天扔给他算了。
另一枚是青木的记忆晶片，触碰到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子寒冷感。
“这是命理晶片？”
鹿不二触电般收手：“可惜不是雷霆系。”
青木那家伙是审判官，可能仗着公务之便到处搜刮东西，这些本来可能是他打算拿出去卖掉的，只是没想到今天死在了仓库里。
包括那叠功勋票，加起来足足有两千二。
当前阶段，鹿不二暂时解决了生存下去的危机，但很显然幕后还有黑手在搞鬼，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盯上他。
他必须要加快成长速度。
无论是通过暗质吸收异鬼的基因。
亦或是尽快的掌握命理的力量，晋升第二界层。
“这些东西该怎么转手卖出去换成我所需要的资源呢？”
鹿不二感觉头都大了。
“哥哥如果有信的过的人，可以去地下黑市里交易，那里是神根城的三不管地带，存在违禁品的交易。很多教会成员和联邦要员，都会在外出的时候私藏一些东西回来。有的是灾变前的珍惜物资，也有的是死在废墟里的进化者的遗物，甚至是异鬼的素材。”
鹿思娴思考了一下，给出了方案：“包括很多的商队，在出入城内的时候也会把一些无法交易的违禁品送到黑市。”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你都知道？”
鹿思娴平静说道：“之前的家庭曾经就在黑市。”
鹿不二沉默片刻：“你到底换过几次家庭？”
鹿思娴很诚实：“六次了。”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鹿不二又摸了摸她的头：“去睡觉吧。”
他的伤口也都处理好了。
布偶娃娃的优点就是听话，说睡就去睡。
只见她乖巧地转身爬回自己的床，白色的睡裙衬托出窈窕青涩的曲线，裙摆下露出白皙的脚踝，泛着瓷白的色泽。
鹿不二默默地收回视线，他意识到兄妹二人一直挤在这个小房间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毕竟男女有别，也该有点隐私。
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等到鹿思娴睡着以后，他才摸出了最后一件战利品。
青木的缉拿手册。
这似乎是异端裁判所的审判官执行任务的缉拿手册，上面记载着被通缉的犯罪人员，罪犯的罪名多种多样，很多他都没听说过。
直到他发现，这本手册里夹着一份名单。
名单上还染着血。
鹿不二打开这份折叠的名单，悚然而惊。
这份名单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被打了一个猩红的叉号，明显是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处决了，但其中有个人让他感到非常的眼熟。
前几天他还见过。
死老登！
那群异教徒里的老祭祀。
这家伙可谓是鹿不二来到五百年后最初的恐惧了。
这一次，鹿不二得知了他的名字。
“姓名：约翰·摩尔。”
“性别：男。年龄：79岁。种族：白人。”
“进化等级：第一阶层，起源界。”
“曾担任东城区七号圣殿的觉醒神父，因寿命到达极限而寻求极端方式延长寿命，神根城人体雕塑杀人案主谋，精神状态极度癫狂，后在逃亡途中受到尸食教蛊惑，在体内植入暗质，成为异端。”
“备注：尸食教主张追求永恒的生命，以进化谬误的畸形外表为美，无法沟通，极度危险，凡所见者，赶尽杀绝！”
鹿不二看完这部分的情报以后，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群人信仰的教会叫做尸食教。他们在体内植入暗质，成为了异端？原来如此，怪不得那群人的脸是腐烂的。等等，我的体内也有暗质，为什么我没有变成那种畸形的模样？”
“这大概是青木故意留下来的东西，如果他死了的话，也能给人留下一些线索，算作是对幕后主使放弃他的小小报复？”
可惜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目前可以得知的是，神根城内外存在着一个阴影教会。
这个教会的名字叫做尸食教。
青木当初之所以会在往生之地里出现，大概率就是去追杀这群异端教徒的，只是碰巧发现了一批破茧者，顺手救了而已。
但最重要的是，青木让人洗掉了他们的记忆。
“这就意味着，青木幕后的主使者，并不希望尸食教的事情发酵？然而，这个幕后主使又要追杀这群尸食教徒？真是矛盾。”
鹿不二揉了揉眉心，这件事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包括他手心里的心脏印记，在融入他体内之前绝非是凡物。
像老登这种第一界层的老弱鸡，不可能掌握这种级别的东西。
真烦。
如果尸食教的存在威胁到了城市的安全，那么作为前线士兵的他们当然也是最先受到影响的。正因如此，这件事情最好还是要交给异端裁判所来解决，尽可能的避免生命灾难出现在城门口。
鹿不二的手里掌握着线索，这件事的进展取决于他。
但他也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让幕后的人注意到。
想安全的解决这件事，鹿不二的心里有个最合适的人选。
龙雀。
鹿不二摸出纸和笔，把所有有关尸食教的信息都写下来，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剧烈的癌痛再一次袭上脑海，他捂着额头竭力保持着清醒，呼吸和心跳的诡异律动再启，进入到深度冥想的状态。
·
·
异端裁判所，地下一层停尸房的走廊里。
龙雀疲惫坐在轮椅上，抽了整整一晚上的烟，眼神深得让人看不懂：“畸变的异教徒，以畸形为美的信仰，能够污染时间之茧的献祭，妄图污染生命之树，想来城外的异鬼潮必然跟他们有关。”
他轻声说道：“有种不详的预感啊。”
达蒙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年，很清楚他的性格。
只有心事重重倍感压力的时候，他才会不停地抽烟。
直到烟头堆满整个烟灰缸。
蔷薇从停尸房里走出来，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长官，已经查清楚了，死者果然是青木和卢瑟。卢瑟是被青木杀死的，青木是被神秘人杀死的，很经典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过，从尸检情报上来看，青木也是在挣扎了一段时间才死去的。”
达蒙一愣，恍然大悟：“这就意味着，神秘人的实力并不算很强，符合真正的举报者的特征，我们要不要……”
神秘人之所以会用栽赃嫁祸的方式举报，肯定是没有自保能力。
否则不可能如此谨慎。
“这个神秘人很有趣，心思缜密。”
龙雀抬起眼睛：“还有别的线索么？”
蔷薇迟疑了片刻，拿出了一张照片：“青木身上的。”
达蒙接过来一看，确认道：“这是异鬼的抓痕。”
龙雀的眼瞳微微一缩。
“长官，这人大概率就在第三城卫军团，要不要揪出来？”
良久的沉默以后。
龙雀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关于这个神秘人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你们立刻去第三圣殿，找到当时为那批破茧者启蒙的老神父，调取当天出入圣殿的记录报告，要尽快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目前，神秘人跟他的合作非常的默契。
时机成熟，对方会自己现身的。
贸然去搜查，只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而龙雀本身，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缘不太好。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关于尸检的报告，你们也做点手脚，除了异鬼身上的抓痕之外，不要把其他的线索留给别人。”
蔷薇和达蒙一愣，长官这是要帮那个神秘人打掩护。
“如果我们不查，第三城卫军也会查。尤其是原家，他们家族的人素来喜欢较真，尤其是自己营地里出了这样的事情……”
龙雀摆了摆手，捻灭了手里的烟头：“以原家人的脑子，冲锋陷阵还可以，查案……就算了吧。今晚你们就把修改过的报告送过去，我倒是想看看，以原晴那小姑娘的脑子，能查出什么来。”
·
·
当夜，异端审判所的尸检报告，送到了第三城卫军的军团部。
原晴少校表示高度重视，她结合着仓库里的线索，以及新得到的尸检报告，给出了一个足以震惊整个神根城的结论：
——第三城卫军的驻地，藏着一头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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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鹿不二的摊牌
翌日清晨，鹿不二从冥想里醒来，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换好衣服来到石屋外透透气，结果就听到了营地里流传的重大消息。
“第三城卫军的营地里，隐藏着一只具备智慧的异鬼！”一位老兵满脸严肃地警告战友们：“这可不是我信口开河，昨天仓库里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两具尸体中的其中一具，就是被异鬼给杀害的！尸体上的抓痕都拍出来了，我今天也是刚刚看到的！”
“什么，你问我是谁推理出来的？这还用问么？”
“当然是原晴少校了！”
“现在已经全军戒严啦！”
营地里隐藏着一只异鬼，那就意味着大家都不再安全。
这消息如瘟疫般传播开来，搞得人心惶惶。
鹿不二听得目瞪口呆，默默把双手揣了口袋。
原晴少校还真是……断案如神啊！
他听了一会儿墙角，总结出了两件事。
第一，异端裁判所根本就没有派人来。
第二，异端裁判所给出的证据，非常的有限。
就好像是故意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了一样。
“果然，龙雀是聪明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掩护真正的证人，也就是避免我暴露在外界视线里。或许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昨天的事情跟我有关系，但偏偏什么都不说，送了我一个顺水人情。”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他们心地善良。
而是因为鹿不二有用。
还好他手里握着大量的证据。
算是有谈判的筹码。
异端裁判所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种暗示。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都这么帮你了，要么就识趣一点儿自己站出来，要么就赶紧把证据一股脑的交出来。”
如果这群人没耐心了，可能就要真的找过来了。
“鹿哥！”
何赛披着军服从屋子里出来，满脸的关切。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隐约猜到了一些。
虽然鹿不二什么都没说，但仓库的事情显然是他干的。
“我没事。”
鹿不二示意他噤声，然后把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何赛低头看了一眼：“卧槽！”
他环顾四周，极度紧张：“鹿哥，舔包了？”
那瓶金色的血液就跟黄金一样瑰丽，让人联想到当初在往生之地里看到的伟岸神树，傻子也知道一定价值不菲。
至于记忆晶片，相比之下就没那么让人震撼了。
“能救你命的东西。”
鹿不二给了一个眼神，你懂的。
何赛面色大变：“那玩意？卧槽，你咋不喝？”
鹿不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昨晚干了五瓶了。”
何赛目瞪口呆，旋即喜笑颜开。
他当然开心了。
鹿哥不用死了，那他就不会自己一个人了。
鹿不二心想这大傻子真好糊弄，随即叮嘱道：“高级记忆芯片你抽空自己消化了，我还得到了一大笔功勋票。今天就想办法花掉，给你买一瓶能量溶液，测试一下你的命理属性。”
何赛好奇问道：“命理到底是啥？”
他听人说过好几次了，很是好奇。
鹿不二皱眉：“你老婆没跟你说嘛？”
何赛摇头：“安妮说她不知道，低能种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她们这些所谓的军需品，只了解过一些基础的知识而已。”
鹿不二眼瞳微微一缩，骤然转身望向石屋。
“鹿哥，怎么了？”
“没事，走吧。”
无人机群在营地里盘旋，漆黑的摄像头锁定了他们。
“确认目标无威胁，解除警戒锁定。第三城卫军所属，二等兵鹿不二，进化层度确认为起源界，生命能量积累百分之三十！”
“确认目标无威胁，解除警戒锁定。第三城卫军所属，三等兵何赛，进化层度确认为起源界，生命能量积累百分之十！”
这下子何赛是信了，他目前积累了百分之十的生命能量，就已经长出了一些皱纹和白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当了几年程序猿似的。
反观鹿不二却依旧风华正茂。
要说他干了五瓶神树髓液，的确合理。
这些无人机明显是在监控着营地里的每一个角落。
试图寻找藏匿起来的异鬼。
远处的军帐里，还能听到原晴少校的怒吼和咆哮。
简直像是一头母狮子。
其实在军营里出现这种级别的美女，大家都会生出一种癞蛤蟆吃天鹅肉般的心理，只要能抱上她的美腿，就能一飞冲天。
然而绝大多数人看到这脾气，都会打退堂鼓。
尤其是鹿不二。
如果让原晴少校知道那只异鬼就是他……
鹿不二打了个寒颤。
因为第三城卫军里戒严，因此后勤部也受到了严格的排查。
半个小时以后，打灰学长才跟工友们姗姗来迟。
只是这一次，打灰学长一看到哥俩找过来，犹豫了一下就说道：“二位，以后就不用让我特意去传话了。你们要找的人啊，已经获得了进入军事禁区的权利，现在就在后面排队呢。”
得益于传话的报酬，他最近吃得算是不错。
也没有再挨工头的欺负了。
“老张来了？”
何赛吃了一惊。
鹿不二也很意外，但还是把食物送给了打灰学长。
大概十分钟以后，牧师带领的物资队就来发放日常用品了，这支队伍里跟着一个非常眼熟的中年人，正跟同事们有说有笑。
看起来，人缘相当不错。
好家伙，这家伙居然混进了物资队了。
仅仅用四天！
“老张！”
鹿不二和何赛直接凑上去打招呼。
他们在营地里都是高能种，见见熟人是没问题的。
至于物资队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而且那些牧师知道老张跟高能种关系好，也就不敢欺负他了。
“哎呦！”
老张看到这对少年，顿时喜笑颜开，用力挥着手：“几天不见，可把我给想死了。怎么样，在这营地里没受欺负吧？”
这家伙看起来红光满面，不仅没看出任何的憔悴和消瘦，反倒是比之前胖了一些，明显是在城里混得相当不错。
这不由得让鹿不二高看了他一眼。
有些人，到哪里都饿不死。
“老张，我们还担心你呢，没想到你混得可以啊！”
何赛很是惊喜。
“嗨呀，都是多少年的打工人了，人情世故这方面我还是能拿捏好的。再说了，那群商会里的老油子和小兔崽子，玩心眼也玩不过我。你们放心就行，我在外面混得很不错，攒了不少钱了。”
老张笑着回答道：“今早之前，我还去看了看老安，顺便帮他换了一家诊所。他现在修养的不错，你们可以放心。”
那就好。
少年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初经历过入城事情以后，他们还在担心这个中年人。
当时的老张就默默发狠，一定要当人上人，夺回女儿。
如今看来他做的很好。
只用了四天，就得到了再见女儿的资格。
“走吧，带你去看看你想见的人。”
老张费尽心思混进军事禁区，当然不是来见朋友的。
最主要的还是想看看他的女儿。
兄弟俩都心知肚明，当即带他去了曾经属于卢瑟的木屋。
卢瑟死了后，阿冉再次变成了名义上的孤儿，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家庭分配给她，所以她就暂时居住在这间木屋里。
日常生活不用担心，她靠着那些物资自己能活下去。
此刻是早上十点，冬日的阳光洒在小院里。
吃过早饭的阿冉坐在屋外的木桌上发呆。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走出来。
老张停下了脚步，隔着二十米的距离默默看着女儿。
阿冉也愣住了，默默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只是这一次，没有哭喊，没有尖叫，没有崩溃。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不需要拥抱，也不需要嘘寒问暖。
有些时候，只要确认对方还好，就已经知足了。
“不过去抱一下吗？”
鹿不二忽然说道。
“放心，这里是军营，没有执法者。”
何赛说道：“谁敢说你，我们揍他。”
张老板却摇了摇头，笑道：“看着她还好啊，我就放心了。我就不过去抱她了，省得对她再产生什么影响。”
木屋前，阿冉在阳光下笑了笑，向他们挥了挥手。
“那啥，我女儿在这里，多亏你们照顾了。”
老张转过身来，朝兄弟俩深深鞠了一躬。
何赛赶紧把他扶起来。
“其实实不相瞒，阿冉上一个父亲是个人渣，没少虐待他。不过你放心，那人渣昨天已经死了。”鹿不二也坦白了。
老张一愣，顿时联想到了昨天的那封信。
他是个聪明人，隐约猜到了什么。
尤其是少年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让人不寒而栗。
老张沉默了片刻：“那你们可要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就行，我一定帮你们做好。”
鹿不二向前抱了抱他，顺手把东西递给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接着帮我送一封信，还是送到异端裁判所。顺带着，这里还有一枚命理晶片，以及两千二的功勋票。我需要一瓶能量溶液，以及一枚记录了雷暴天气的命理晶片，能帮我解决吗？”
这个过程里，何赛不停东张西望，确认他们没有被看到。
老张一愣，然后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虽然出去的时候需要过安检，但是他有信心能混过去。
毕竟门口的守卫，都是收了他的钱了。
这样一来，鹿不二就放心了，后退几步吩咐道：“何赛，今晚我有可能就不回来了，出了任何事都不用担心我。”
何赛一愣：“鹿哥，你要去哪？”
鹿不二笑了笑：“去见一个人，是时候跟他摊牌了。”
他的余光扫过军营，忽然愣住了。
因为在军营的空地上，柏木教官就坐在椅子旁。
阴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鹿不二微微一笑，抬手抵在胸前，行了一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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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瞒天过海的谎言
当鹿不二掐着时间，差不多就是老张把信送到的十分钟以后，第三城卫军的军事基地再次戒严，因为异端裁判所介入了调查。
包括他在内的四十位士兵都被带进了军师基地的议事楼。
接下来，每个人都要小黑屋排队接受审问。
鹿不二所处的小黑屋里密不透风，斑驳脱落的墙壁悬挂着生锈的铁架，凝固着血斑的刑具都挂在上面，看一眼都触目惊心。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门缝里泄进来的一丝光线。
这种鬼地方一般只有犯下军事罪名的人才会被关进来接受审讯，无论你是否真的有罪，来到这里都得脱一层皮。正因如此，绝大多数被带进来的人，在路上都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大概过了五分钟，审讯室的门开了，强光扑面而来。
鹿不二看到了健硕的壮汉，还有高挑的御姐。
壮汉倒是没什么特点，除了特别的高大壮实之外。
看起来就像是低配的绿巨人。
那位御姐倒是很亮眼，黑白相间的审判服被她刻意改短了一些，灰色百褶裙下能看到圆润瓷白的大腿，再往下是一双黑色高筒靴。
以前学校里也有些漂亮女孩会刻意改一改校服，上半身的拉链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裤子收紧能衬托出腿部的优美线条。
“我觉得应该就是他了。”
达蒙闷声说道。
“可不是么？”
蔷薇冷笑道：“一般人看到我们都被吓得哭爹喊娘，只有这家伙面不改色还一直盯着我的腿看。喂，有那么好看吗？”
达蒙摩拳擦掌，蔷薇把玩着腰间的匕首。
根据龙雀长官的说法，在大量的士兵里找出他们所需要的证人并非是难事，只需要精准的找到那个一点儿都不害怕的就行了。
他们的运气不错，审到第十五个就找到了。
鹿不二嗯了一声：“确实好看，但是我能看到你大腿上有些青色血管，这是很明显的静脉曲张。有可能是因为你站久了，也有可能是你太爱显摆整天露个腿，导致着凉。总之，你该注意一下了。”
蔷薇一愣。
达蒙微微颔首：“确实是她太爱显摆。”
说完她就被刮了一眼。
“你见到我们，不害怕？”
蔷薇眯起美眸，冷冷说道。
鹿不二平静说道：“你们是我找来的，我为什么要害怕？只是我有点意外，为什么来的不是龙雀，而是你们。”
达蒙人倒是还蛮好的，解释道：“因为龙雀先生行动不便，所以拜托我们来。不用担心你会暴露，我们会严格保密。”
蔷薇没好气说道：“为什么不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非要报出一整个部队让我们挨个查？知不知道，审判官的时间很宝贵？”
鹿不二一本正经说道：“我是证人，你们当然要保护我。如果你们一群人来找我，别有用心的人就会知道我的身份。到时候如果他们来杀我灭口怎么办？你们失去了证人，我也丢了命。”
达蒙认真说道：“蔷薇可以保护你的，她精通验尸和医术，也懂得伪装和潜行，完全可以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
蔷薇得意地抬起雪白的下巴。
鹿不二迟疑片刻，询问道：“二十四小时，你们是认真的吗？我上厕所洗澡的时候呢？难道她就不上厕所洗澡了吗？”
“……”
鹿不二幽幽叹了口气，双手敲击着桌面，一字一顿：“不要怪我谨慎，而是尸食教事关重大，马虎不得啊。”
实际上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尸食教的名字。
也压根不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
说出这些，只是为了增加一些谈判的筹码。
既然是谈判，那就不能表现得像个犯人一样。
不卑不亢才是男人本色。
尸食教！
听到这个名字，达蒙和蔷薇对视了一眼。
“立刻带走。”
达蒙沉声说道。
“嗯。”
蔷薇从包里掏出一条黑丝袜，套在了少年的头上。
搞得鹿不二像是愚蠢的银行劫匪。
“我有个问题……”
鹿不二闻到了丝袜上的味道，很是迟疑。
“你如果想问这丝袜是不是我穿过的，那你就死定了！”
“……”
两位审判官带着他上楼，通过了一层层的守卫安检，最终在一个走廊过道里看到了熟悉的轮椅，以及白发苍苍的男人。
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亮了龙雀的脸，他低头把玩着一枚白银的硬币，直至看到两个下属带着证人过来，才缓缓抬起头来。
“又见面了。”
龙雀的视线似乎穿透了丝袜，看清了少年的脸。
眼神似笑非笑。
鹿不二察觉到两个审判官松开了他，便整理了一下丝袜头套的角度，疑惑说道：“看你的语气，好像知道是我？”
龙雀笑了笑：“其实收到第三封信的时候就猜到了。我调取了往来的监控，发现每次异端判决所门口出现信件时，都会路过一群摩根商会的工人。我又调查了那群工人，发现那里有一个中年人，跟你是同一批破茧者。那家伙，也是青木去调查过的。”
当初他们在前线营地里见过一面。
其实那个时候龙雀就有预感，他们会再次见面的。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正是因为当初在营地里的不信任，才有了今天的合作。
“原来如此。”
鹿不二也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一次两次可能不会被注意到。
但第三次一定会。
异端裁决所又不是傻子。
“我想你也知道，第三次送信就一定会被我注意到。”
龙雀淡淡说道：“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么？”
鹿不二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愉悦。
“那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了。”
他蹲下身，从军靴里抽出一张纸，随手递出去：“这是有关尸食教的一部分信息。你们必须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当然也保证我朋友们的人身安全。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定的进化资源。”
龙雀听到尸食教的字眼，眼瞳微微一缩，继而说道：“你们的安全，我会尽我所能。但资源方面，不要狮子大开口。我刚回归这座城市不久，根基不怎么稳定……只有那点工资，很穷的。”
他顿了顿：“蔷薇，接一下证据。”
蔷薇看了一眼那张纸条：“达蒙，接一下证据。”
达蒙也想学他们说话，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别人了。
只能硬着头皮照办。
“接下来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鹿不二询问道。
龙雀摇了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是我能直接摆平的。这次来，主要是带你去见一些真正的大人物，帮你争取自由出入营地的权利……当然，还得摆平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最后一句话是用唇语说的。
眼神意味深长。
鹿不二耸肩：“昨天的事情关我屁事。”
龙雀微微颔首：“这就对了。”
·
·
轰隆一声，走廊尽头的大门打开。
这是一间巨大的会议室，仿佛是五百年前的法庭一样，高台上端坐着四位大神，外貌气质体型都差别巨大，但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年迈的军官，他稀疏的头顶上竟然燃烧着火焰，眼瞳里也流动着灼热的火光，面目如忿怒金刚般威严可怖，体型壮硕得像是个高配版的绿巨人，眼看着就要把椅子给坐塌了。
他面前的鎏金牌子，标注了他的身份。
神根城卫军总司，原烈。
第二位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入土的样子，戴着一副老式的玳瑁眼镜，浑身都沾满了煤灰。
像是特么从煤窑里挖出来的尸体一样。
诺亚机关大主教，莱纳·因巴斯。
第三位是一位冷厉的年轻人，英俊笔挺，器宇轩昂。
城主府机要秘书，威廉·罗素。
最后一位是最让人感到敬畏的，因为她戴着圣洁的玉石面具，黑发宛若瀑布般散落，月白色的祭祀服宛若流水般散落下来，神圣庄严的气质充斥在会议厅的每一个角落，朝见她如朝圣。
神圣大祭司，莲华。
除了这四位外，还有一个眼熟的身影在旁听。
那个人赫然是原晴少校。
蔷薇和达蒙推开门，进来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大人物们微微颔首，算是对下属展现出相对温和的一面。
当鹿不二戴着丝袜头套进来的时候，大人物们明显一愣。
但还是对他嗯了一声，大概是想让他不要太紧张。
以前就有证人在见到高层以后吓得胡言乱语之类的情况。
当龙雀坐着轮椅进来的时候，大人物们冷哼一声。
明显表现出了不满和敌意。
这特么什么人缘？
砰！
桌子直接被拍出一个手掌印。
原烈率先发难，怒吼：“龙雀，这就是你带来的证人？如果只是见我们也就算了，今天大祭司在这里，你就让他打扮成这样？”
剩下三位高层都很淡定，仿佛已经习惯了。
整个会议室都回荡着沉雄的咆哮，地板都在剧震。
龙雀挠了挠耳朵：“事发仓促，没有做太多的准备。相比于礼节而言，还是证人的安全更重要。当然，现在就无所谓了。”
鹿不二的丝袜头套被他一把拔下来。
“昨天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龙雀淡淡说道：“各位自己审吧。”
四位高层同时瞥了这个少年一眼。
原晴少校吃了一惊，没想到所谓的证人是她手底下的兵。
当压力给到鹿不二的时候，他沉默了片刻，一改不卑不亢的表情，低下头沙哑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四位高层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原晴少校双手抱胸，没好气说道：“让你说你就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你要知道，你见到的这四位都是谁。如果你因为说出实情而出了事，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放心，今天这里的人，都会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宣誓保密，由神圣誓约来见证，任何人不得违背。”
鹿不二抬起头：“真的？”
会议厅里一片死寂，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龙雀轻声咳了一下，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鹿不二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当初我们从往生之地里出来的时候，的确遇到了一群异教徒，险些被他们杀死。幸亏青木审判官及时赶到救了我们，清理了那群异教徒。”
“但在我们进入圣殿掌握神圣律动以后，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失去了相关的记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记住那些事的，但我非常的害怕不敢跟任何人说。哪怕龙雀先生亲自来求证，我也不敢说。”
他顿了顿：“因为青木就在现场，我怕他事后报复。”
原来如此，倒也合理。
会议厅里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就在龙雀先生离开的当晚，青木又折返回来殴打我和我的朋友，确定了我们什么都不记得才离开。只是这一幕被一旁上厕所的卢瑟听到了。第二天，卢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威胁我们，把事情的真相透露给他。否则的话，他就让他的叔叔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鹿不二说谎讲究九真一假。
反正卢瑟已经死了，锅都往他身上推，谁也查不出来。
“迫于无奈，我们只能坦白了当时的情况。”
鹿不二低声说道：“后面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
这一刻，鹿不二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大祭司的身上。
沉默了良久以后，大祭司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嗓音听不出年纪，分明如天籁般动听，却又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没有说谎。”
她淡淡说道。
高层们微微颔首，看来这是一个诚实的年轻人。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就说通了。异端裁决所收到的举报信，全部都是卢瑟写的。卢瑟为什么要针对青木？极有可能是为了敲诈或者勒索，以及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青木通过某种渠道，确认了举报者的身份，偷偷潜入了营地，试图杀死卢瑟。”
原晴少校蹙眉，分析道：“看来这个卢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异端教会的成员。不然，他没有理由做这件事。而青木大概率也跟这个异端教会有关系，出于某些利益上的矛盾而反目。如此一来，双方就有了敌对的理由。”
“至于那头异鬼，或许卢瑟以及他的幕后势力在操纵。”
她的美眸变得明亮起来：“嗯，青木拿捏着异端们的证据，想要为自己争取利益。卢瑟作为异端的棋子，准备除掉他灭口！”
卧槽，好精彩的推理。
鹿不二简直想抱住她的大腿喊她一声姐姐。
龙雀坐在轮椅上，竖起了大拇指。
“很好，跟我的猜想一样。”
他抬起头，发自内心地赞叹道：“我必须承认，我要收回我当年的评价，原晴少校不来当审判官，真的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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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命理晶片的作用
事实上，鹿不二在踏入会议厅之前还有点忐忑，他担心自己当着联邦和教会的大人物们的面撒谎，有可能会被当场拆穿。
没想到龙雀当场表示不要担心，他已经都打点好了。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但鹿不二还是觉得有点不够保险，毕竟他说的都是现编的谎话，难保不会在逻辑和细节上出现问题，万一被看出来就完蛋了。
然而龙雀却表示，你要相信原家人的脑子。
接下来，龙雀讲了一个小小的故事。
大概就是在八年前，原晴少校的梦想还是成为一名异端裁决所的审判官，但因为屡次无法通过面试考核，无法获得正式编制。
而当时的面试考核标准是只有两条。
第一，进化者。
第二，智商超过八十。
无奖竞猜，原晴少校到底哪条不达标呢？
直到两年多以后，因公务缠身的龙雀被这女的烦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便下令更改了初级审判官的考核要求，让她去跟异鬼的腐尸同床共枕睡一晚上，这才成功地把她给恶心跑了。
话虽如此，原家也是不可小觑的大家族。
虽然智商上差点意思，但战斗力可是个顶个的凶猛，尤其是在面对异鬼的问题上，甚至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
这个东方家族的祖宅里有一副对联。
上联，冲冲冲。
下联，杀杀杀。
横批，干干干。
嗯，一看就非常的有文化！
很显然，原晴得到了龙雀的背书以后，眸子都亮起来了，感受到了推理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轰隆一声！
会议厅再次颤动起来，浮灰簌簌抖落。
原烈在听完侄女的分析以后当时就应激了，咆哮道：“有异鬼？异鬼在哪里？冲冲冲，杀杀杀，干干干！一个不留！”
剩下三位高层都面不改色，淡定地拂去落在桌上的灰尘。
鹿不二被震得耳朵嗡嗡的，当即决定一定要把自己的能力好好隐藏起来，一旦被这些家伙发现，可能会被生吞活剥。
相比起异鬼，显然原家人要更可怕一些。
“目前还没有找到异鬼的线索，但目前有了原晴少校的推理，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破获此案。根据我的分析，西城外逼近的异鬼潮，跟城内出现的异鬼，以及那个名为尸食教的教会，都有着联系。”
龙雀平静说道：“城外也要加强戒备，我们面对的并不仅仅是异鬼潮，而是一个异端的教会。而他们，掌握着操控异鬼的方法。”
这可是大事。
砰！
原烈一拍桌子：“这群混账！”
威廉秘书率先开口：“我会将这件事汇报给城主府，神根城将进入隐藏战备状态，尽可能的把权限都开放给你们。”
莱纳大主教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说道：“行吧，既然这样，诺亚机关也会全力配合，正好最新款的焚城炮也进入试验阶段了，就拿西城外的那群异鬼们来试一试好了！让他们尝尝科技的厉害！”
说到武器的时候，这老头儿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最后是莲华大祭司，轻轻地嗯了一声。
龙雀再次开口，嗓音平静：“最后，我想为证人取得自由出入军营的权利。他是从往生之地归来的人，曾经亲眼见过那些异教徒们的祭祀。在查案的过程中，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帮助。”
说完，他轻轻敲击了一下轮椅。
鹿不二立刻得到暗示，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不想去，万一我死了怎么办？那群异教徒太可怕了，我还是觉得打异鬼安全。”
原晴少校双手抱胸，深深看了他一眼：“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发疯的时候想拿板砖拍我的狠劲去哪了？只有弱者才会犹豫，强者都是勇往直前。你要知道，高能种也分优劣，只待在前线一生都会碌碌无为，而在你面前的，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无论是军衔的提升，还是公民权的升级，亦或是进化之路的晋升，包括像我一样得到稀有的魂刃，眼前这几位都可以帮你解决。”
她顿了顿：“只要你能立功，少不了你的奖赏。”
来了，画饼来了。
然而我要怎么破案，抓住我自己么？
鹿不二知道差不多了，便说道：“原晴少校会保护我么？”
原晴微微颔首，妩媚的眸子里尽显凌厉：“当然，我们原家人一诺千金。如果谁想要杀你，那我就先一箭射爆他的脑袋。”
如今看来，鹿不二也只是一个迷茫无助的孩子而已，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心机，会有同龄人的彷徨和不安也是正常的，跟她所见的那些油腻兵痞子截然不同，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诱导和安抚。
“好吧，有原晴少校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最终，鹿不二很不情愿地妥协了。
接下来在四位高层的许可下，军部特意给他颁发了自由出入营地的证书，好让他配合异端裁决所调查异端案件。
龙雀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冷哼。
“谎，我帮你圆了。跟你不对付的人，我也帮你拦在外面了。当年答应你的三件事，只剩下最后一件，你好自为之。”
那是大祭司的声音。
·
·
入夜的时候，鹿不二扶着耳朵里的耳机，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吐槽道：“造孽啊，人家智商本来就不怎么高，我们还这么忽悠。这不是纯欺负人么？我总觉得，我的道德水平已经突破了下限。”
会议已经结束了。
仓库纵火杀人案也已经基本告一段落。
不会再有后续的调查了。
少年如释重负。
耳机里响起龙雀的声音：“道德下限本就是用来突破的。如今这个世道，你要想不多长点心眼，除非投胎投得好。”
我怀疑你还在暗示原晴少校。
求你了，放过她吧！
“其实我觉得，柏木教官已经在怀疑我了。只不过，他目前没有证据，贸然过度关注我，反而会显得他自己很可疑。但如果你们明天把我带走去查案的话，他就会知道真正的举报者是我。”
鹿不二压低声音：“到时候该怎么办？”
龙雀回答道：“这就是为什么要原晴少校出面了，她可是来自天主城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姐。在神根城军部，还没有人敢惹她。在外面，有我们的保护。在军事禁区里，有她的保护。”
他顿了顿：“如果柏木敢动你，那他就上钩了。”
鹿不二吐槽道：“好好好，拿我当诱饵是吧？”
好一个钓鱼执法。
龙雀淡淡说道：“你想要往上爬，想要彻底解决这些隐患，保证自身的安全，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白天还有的是你要忙的。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通知我。”
通讯挂断。
鹿不二回到了营地里，那些被带走审问的士兵们也都跟着他一起回来了，这群人都是一副从鬼门关回来的表情。
“太可怕了，好在我什么都没做。”
“幸亏来的人不是龙雀长官，否则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妈的，那个刽子手怎么又回到神根城了？说实话，这家伙回来以后，我有点想降级的冲动了。宁可做个中能种在外面混日子，我也不想离这家伙这么近，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龙雀长官做过什么，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害怕？”
“呵，你们这些新人不懂就对了。当年我也是听一个老兵说的，那个刽子手当年也跟我们一样，都在前线里待过。只是因为八年前圣山出了异变，他们作为炮灰去镇压灾变。当时的队伍里啊，就只有龙雀一个人活着回来了，而且自从他回归以后，性情大变……”
“怎么个性情大变？”
“你们知道罗素家族是怎么衰落的吗？其实……卧槽，不行不行，不能多说了。你们懂的都懂，我话就到这里了。”
鹿不二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从圣山回来的人？”
目前跟龙雀相处下来，他也没有觉得多么可怕。
当然，龙雀这人相当腹黑，心也够脏。
但他也差不多。
所以谁都别嫌弃谁就是了。
只是听这些士兵们的说法，龙雀这个人似乎有一段隐秘的过去。
有时间的话，可以问问原晴少校。
嗯，两边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回家。
火把的焰光下，何赛已经坐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这家伙跟做贼一样左顾右盼，揣着东西惴惴不安。
“鹿哥，你可算回来了！”
何赛赶紧凑上来，像是叼着鸡的黄鼠狼：
“老张刚把你要的东西送来！”
鹿不二眼前一亮：“命理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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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掌控雷电的少年
何赛用力点头，却又面露迟疑，低声道：“虽然东西已经送到了，但是老张人似乎被揍了！而且啊，根据老张的说法，他采购这些东西根本不用那么多钱，但却被黑市的人给扣光了……”
鹿不二一愣：“黑吃黑？他人呢？”
“差不多吧。”
何赛说道：“人刚走，说肯定给咱们讨回公道。”
鹿不二摇了摇头：“这人啊，是真的实诚。没关系，明天我就有自由出入军事基地的权利了，大不了找机会陪他走一趟。先拿着东西各回各家，我来教你能量溶液到底该怎么用。”
少年们在石屋前交头接耳了一会儿。
趁着夜幕降临，他们揣着东西，各自回了房间。
鹿不二推开门，温暖扑面而来。
鹿思娴穿着白色的睡裙，在壁炉面前生火做饭。
“今天心情好，这两天咱们都吃肉。”
鹿不二这次物资箱里是有鸡肉的，也时候该给小姑娘补一补发育了，不然她浑身上下一点血色都没有，半夜起床活像个女鬼。
“喔。”
鹿思娴呆萌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去解冻鸡肉了。
这个小姑娘的厨艺不怎么样，烹饪一些简单的料理还是可以的，加以调料的辅佐勉强能炖出一碗冒着浓香的鸡汤来。
“吃饭吃饭，多吃点。”
“哦。”
“鹿思娴，你为什么只喝汤？”
“我不爱吃肉，哥哥。”
“怎么有人不爱吃肉的？必须吃！”
“不，我不想吃。”
“你是哪里来的尼姑吗？不吃肉怎么发育？”
“我可以不发育……”
鹿不二以手扶额，指着她碗里的鸡腿说道：“鹿思娴，你看这是什么？是鸡肉吗？错，这是素鸡，你可以吃的！”
“素鸡是什么？”
鹿思娴用鸡汤泡着米饭一顿猛炫，得了空才疑惑地抬头。
“……”
鹿不二没办法了，从口袋里摸出了金属盒，盒子里赫然是一枚金色的记忆晶片，触摸到的时候有种触电般的酥麻感。
错不了了，这就是记录了雷暴天气的记忆晶片。
命理的力量，近在咫尺。
鹿不二把命理晶片贴在额头上，屏气凝神回忆着神圣律动的频率，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洪水决堤般涌入大脑，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脉络，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在脑海深处响起，仿佛巨兽咆哮。
他仿佛置身于雷暴的中央，四面八方都是灼热的电光，滚滚雷鸣在耳边炸响，自身仿佛也要跟电闪雷鸣融为了一体。
咔嚓一声，命理晶片碎裂了。
这一刻，少年变得呆滞了，眼瞳闪烁着炽热的电光。
他的瞳仁仿佛被电光给融化了，只剩下恐怖的眼白。
氤氲着闪电和雷暴。
他体内的生命能量，也在这一刻完成了转变。
鹿思娴被吓了一跳，歪着头仔细的观察着少年。
只见鹿不二浑身都窜起了千丝万缕的蓝色电流，一头碎发也都倒竖起来，仿佛触电似的痉挛颤抖，非常的恐怖。
这个时候，鹿思娴发现自己的头发在电流的作用下悬浮起来，头顶的一根呆毛竖起，不停地左右摇摆，非常调皮。
然后她发现，睡裙的裙摆竟然也被掀了起来。
她默默地把裙摆给按下去，乖巧坐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不二脑海里的电闪雷鸣终于消弭，体内轰鸣的生命能量也渐渐变得驯服起来，体表流窜的电流骤然消散。
他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大口地喘着气。
“卧槽，好恐怖。”
他看着双手尚未完全消散的电弧，喃喃说道：“就这么简单吗？这么贵的一个命理晶片就用完了？我掌握命理了？”
如果按照武侠小说来类比。
生命能量就是基础的内力。
而命理，就是你所掌握的武功招式。
掌握命理的过程对他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神奇。
而对于身体的变化，他也是始料未及。
“对于有天赋的进化者来说，就是这么简单。但这只是第一步，后续还需要更多的命理晶片，来加强对命理的刺激。”
鹿思娴眨巴着近乎纯白的眸子，认真说道：“天象系的命理大多都是这样的，这些属性并不仅仅是稀有，而且比较难以驾驭。甚至在命理凝聚和质变的过程中，会感受到极度的痛苦。”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解释道：“如果进化者的天赋很好的话，那么命理也会对自身的性格产生一定的影响。”
鹿不二心想难怪，他只是完成了自身潜在命理和雷暴天气的初次共鸣，就已经被电得浑身酥麻酸痛了，一般人还真遭不住。
如果命理会对性格产生影响，那么怪不得原晴的脾气那么爆。
等等！
鹿不二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鹿思娴，我本身就有神圣暴动症的情况下，又掌握了天象系的雷霆命理，那我打起架来的时候，还有救吗？”
鹿不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鹿思娴陷入了沉默。
“哥哥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有救。”
“可你的眼神分明在说，没救了，等死吧！”
“对不起。”
鹿不二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很有可能此后他再跟人打架的时候，都会处在一种失了智的状态，希望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
最起码天象系强啊。
鹿不二能够感受到，流淌在自己体内的生命能量里隐隐多了一丝雷电的力量，这就是他自身构成的一部分，不需要任何人教他如何掌控，就跟他在平常活动身体时用力一样，收放自如。
有意思。
这就是命理的力量。
当初青木和卢瑟使用的超凡之力，如今也被他所掌握了。
虽然他能释放的电流很微弱，但他不着急。
他有很多机会慢慢增强自己的命理。
只见他浑身一震，浑身就冒出了千丝万缕的电弧。
这种状态下，他觉得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有爆发性的增长。
湛蓝色的电流噼啪作响。
鹿思娴的发丝和裙摆漂浮起来。
鹿不二觉得这可太好玩了，仿佛自己成为了闪电侠。
他再浑身一震，电弧骤然湮灭。
鹿思娴的发丝和裙摆落了下来。
再震，电弧再起。
鹿思娴的发丝和裙摆再次漂浮起来。
“哥哥。”
“嗯？”
“没事，你开心就好……”
·
·
第二天早上，鹿不二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昨天晚上玩电玩了个通宵，都快把体内的生命能量榨干了，愣是忘记了癌痛发作那回事，结果又硬顶着虚弱的身体，强行修行了到天亮。
虽然身体状况还不错，但精气神难掩疲惫。
“何赛！何赛！”
鹿不二上完厕所回来洗漱，顺便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无人回应，房门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鼾声。
跟他昨晚听到的雷鸣声差不多。
安妮真可怜啊。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鹿思娴托你照顾一下啊！”
鹿不二大喊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营地。
然而等到鹿不二离开以后，石屋里响起了扑通一声。
何赛倚着房门无力地滑落在地，抹了一把眼泪。
“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安妮蹲在他身边，帮他擦了一下眼泪。
何赛沉默了良久，低声说道：“那都是鹿哥拿命换来的。其实我都知道，他最近做了什么。但他不跟我说，也不让我参与。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想在死前多做点事。”
他颓然说道：“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个废物。”
安妮转身望向桌子上的能量溶液。
昨天何赛把血液滴进去以后，那瓶能量溶液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他的命理，没有属性。
“能瞒多久呢？”
安妮轻声问道。
“不需要多久，我会想办法证明我自己的，我也不想做废物，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帮到鹿哥，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何赛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却变得越发的坚定。
他起身打开石屋，营地里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今天是神根城卫军四大军团集结的日子，营地里多了许多棚子和帐篷，也有一些陌生的士兵在忙碌，直升机在营地的上空盘旋，金属壁垒上全都是机械工程师，在城头上开始布防。
只是这一次，布防的武器却让人震撼不已。
因为那是一门门巨大的，仿佛龙首般狰狞的巨炮！
“快快快，大家快点跑！”
“诺亚机关的人又来抓人了，我可不想被炸死！”
“不好，莱纳大主教来了，营地马上就要爆炸了！”
何赛很想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但士兵们都在逃跑。
根本没人搭理他。
他茫然地在营地里穿梭，只听到机械音回荡在上空。
“第四代焚城炮，灭世之火麒麟，开始调试！”
何赛皱着眉：“啥玩意，这么中二的名字？”
当所谓的焚城炮被吊在城头上以后，机械师们竟然不站在原地继续调试或测试，而是纷纷转身就跑，抱头鼠窜。
这一幕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像极了过年的时候你点燃炮仗转身就跑的样子。
“缺少测试员，缺少测试员！”
只见一个糟老头在半空的直升机上，举着喇叭咆哮道：“测试员都去哪了？赶紧把他们都抓回来！谁都不准跑！我莱纳以我的人格起誓，这一次绝对不会爆炸！没有老子的武器，你们这些大头兵拿什么去跟异鬼搏斗？你们再不就位，我就去找你们长官举报你们！”
何赛看着这一幕，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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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军事基地的正门口，鹿不二看着道路两侧如雕塑般站立的守卫，终于知道所谓的自由出入的通行证到底是什么。
嗯，就是他的脸。
不仅如此，这些守卫们还都朝他敬了个礼。
毕竟他现在是二等兵。
而这些守卫们，大多都是后续晋升过来的中能种。
地位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就像当时在圣殿里，老神父们说的那样。
在前线，你没什么特殊的。
但是回到城内，你就是大爷。
这真是稀奇的体验，在营地里憋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出去的机会。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放学的时候，大家还都在自习室里写作业，而你已经请了病假背着包，迈着六亲不认的离开学校了。
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蔷薇骑着一辆摩托车在基地门口等候多时了，只见她戴着黑色的头盔，黑色皮质的机车服，勾勒出惹火的身材曲线。
“二等兵。”
她没好气说道：“上车。”
鹿不二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能不能态度好点？”
蔷薇翻了个白眼：“姐姐今天本来应该休假，约了闺蜜一起去逛街喝咖啡，是长官非要我来接你，怕你在路上出事。”
鹿不二一愣。
听起来城内的生活，似乎跟五百年前没什么区别。
“上车，抱紧我。”
“好的。”
这还是鹿不二第一次被美女开车接走，他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把手搭在了女人的腰上，手感有种惊人的柔软。
“你要是敢乱摸，你就死定了。”
蔷薇轰着油门，骤然加速俯冲下街道。
卧槽！
鹿不二被扑面而来的风吹乱了头发。
这特么简直就是在飙车。
“喂，你是破茧者吗？”
他顶着风大吼。
“是啊。”
蔷薇也大喊。
“那你五百年前一定是暴走族。”
“哈哈，多谢夸奖。”
“我之前也有个朋友开摩托跟你一样快。”
“然后呢？”
“我休眠之前，他坟头的草就有半米高了。”
“……”
摩托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穿过幽静的小巷，经过熙攘的市场，再掠过空旷的十字路口，路边从低矮的居民楼再到高耸的商业大厦，经过公园和广场的时候能看到老人带着小孩在嬉闹。
除了城内的宗教元素外，似乎一切跟五百年前没有变化。
当摩托车驶过繁华的商业街，能看到巨大的圆形商场，还有电影院和练歌房的招牌，旁边是熟悉的健身房，人流穿梭。
一时间，鹿不二迷失了。
直到摩托车在异端裁决所的大门前停下来。
鹿不二被吹得灰头土脸。
“怎么样，刺激吗？”
蔷薇笑了笑，把一个袋子递给他。
“这什么？”
“换衣服，你穿着这身军服，太显眼了。”
“哦。”
异端裁决所的门口，龙雀坐在轮椅上等候多时了。
达蒙推着轮椅站在他的背后。
“上午好，二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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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一次配合查案
异端裁决所顶层的办公室里，龙雀把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风来吹动他的白发，他面无表情说道：“根据对青木的缉拿手册的调查，我们找到了约翰·摩尔的全部资料。东城人体雕塑杀人案的记录也找到了，但当时缉拿的罪犯却并不是他，而是一个替罪羊。”
“即便是在五百年后的今天，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不少审判官迫于上级的压力，在无法破案的情况都会倾向于找一个替罪羊顶罪。”
他强调道：“但这次的情况显然不一样。东城人体雕塑案结案以后，他们依旧在对真凶保持着追查。从这点来看，的确是某些人出于某些原因，想要掩盖一些事情，试图私下解决。”
这个白发苍苍的男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理出如此多的资料，显然是一夜没睡，已经熬出了黑眼圈，神情难掩疲惫。
当然，鹿不二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俩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就像是经过了九九六高强度工作的打工人，浑身上下一点儿活力都看不出来。
当然，鹿不二是因为修行和病情。
而龙雀是为了工作。
看得出他是个非常敬业可靠的人，做事也大概率靠谱。
这样性格的人，其实是会给人好印象的。
就是不知道这座城市里的人为何都对他谈之色变就是了。
鹿不二脱掉军服，换上一身加厚的长款风衣，随口问道：“可是你作为异端裁决所的长官，居然不知道这种事么？”
达蒙和蔷薇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其实……长官三个月前才回来，上一任的大裁决长劣迹斑斑，已经被他送上火刑架烧死了。”
鹿不二一愣，这还真够狠的。
怪不得以龙雀的手段，手底下还能出这种事。
看来异端裁决所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是他的心腹。
他在这个城市里的根基并不算稳。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尸食教的出现一无所知。
“顺便一提，当初你们进入第三圣殿，为你们启蒙的觉醒神父，还有一位姓黑山的审讯官，已经全部人间蒸发了。这条线索目前已经中断，只能从老约翰的人际关系里寻找蛛丝马迹。”
龙雀把翻开文件的一页：“老约翰曾经收养过六个孩子，其中四个都已经死了，还有两个行踪成谜。根据资料显示，这两个人一个叫萨沙，另一个叫巴伦。昨天我调查了青木的住所，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大概是在半个月前，青木抓住了萨沙，把他囚禁了起来，拷问出了一些相关的线索。接下来，青木就外出执行了搜救任务。”
至于萨沙的结局，想都不用想。
肯定是无了。
鹿不二明白了：“也就是那次，青木找到了我们。事实上，青木就是去追杀老约翰的，我们只是运气好，刚好碰到了。”
他指着文件上的一个人说道：“这么说来，老约翰最后的一个孩子，就是仅存的线索了。这个巴伦，可能也知道点什么。”
作为副官的达蒙和蔷薇看了这小子一眼。
不得不说，思维还算跟得上。
“启动大数据搜查么？”
蔷薇抬起眸子问道：“但是通报需要时间。”
达蒙摇了摇头：“长官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龙雀咳嗽了一声，抬手示意道：“的确，我没有耐心等上面那群人一层层的通报。更何况，如果这个巴伦躲进了地下街区，哪怕用大数据也根本搜不到……所以，得用点特殊手段。”
这么一说，蔷薇和达蒙就明白了。
“二等兵，今天看到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出去。如果你向上面举报的话，你也会跟着一起连坐，知道了吗？”
鹿不二一头雾水，就听到墙壁的轰鸣声。
龙雀背后的书架自动移开，暴露出隐藏在后方的暗格。
总共六个暗格。
龙雀转身，伸手触摸一个暗格：“我个人认为，只要不伤及无辜者的利益，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当然，手段也不分优劣，就像是工具不分好坏，主要看在谁的手里使用。”
他顿了顿：“以及，目的是什么。”
暗格自动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圈养在玻璃瓶的蜥蜴！
看起来就像是五百年前的红眼鹰蜥，区别在于它是通体血色的，看起来就像是玉石一样通透，泛着晶莹的光泽。
鹿不二掌心的暗质明显变得躁动起来。
他的脑海里也同步产生出了一种饥饿的感觉。
异鬼！
那只蜥蜴竟然是异鬼！
好家伙，这要是被原家人发现了，岂不是要被原氏三连。
冲，杀，干！
怪不得要保密。
异端裁决所的大裁决长，私下圈养异鬼。
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指定是要被送上法庭的。
“红眼血蜥，一阶的异鬼，濒危物种。别看它很小，战斗力却很强。它还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就是能够通过血液的味道，追溯确定其本体的范围。而它的嗅觉范围，足足有五十多公里。”达蒙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把玻璃瓶的瓶盖打开，放出了红眼血蜥。
“哟，好久不见。”
蔷薇逗弄了一下这只异鬼，把一瓶血打开给它闻了闻。
鹿不二迟疑了一下：“这是……巴伦的血？”
龙雀嗯了一声：“底层的低能种，每人每月都有一次献血的机会。捐献一次血液，就可以得到十点功勋，也算是一种低保。昨天我连夜突击了医疗部的血液存储库，运气不错，找到了。”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这就是捷径。
“顺便，有件事要告诉你。”
龙雀转过身来，平静说道：“关于尸食教的事情，也不只有我们一方在调查。虽然这件事，理论上是我们异端裁决所的管束范围。然而，执法局一旦能确定有人不法势力聚集，也有权介入。”
鹿不二挑起眉毛。
“其实就在昨天，执法局的查尔斯局长就要求参与会议，而且还要带着柏木教官。你可以品一品，这是为什么。”
龙雀点燃了一根烟：“从某种意义上，执法局和异端裁决所，还算是互相竞争的两个部门呢。查尔斯局长，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尽快。一旦被执法局的人找到线索，我们可能就什么都查不到了。青木幕后的人，或许就会操控着执法局，把这件事情彻底抹掉。”
龙雀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赞赏：“是的，就是这样。如今的异端裁决所被我整顿以后，那人要是再敢插钉子，很容易就会被我发现。因此，他就会把手，伸向我无权干涉的部门。”
鹿不二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要快。
当红眼血蜥嗅到了血液的味道以后，明显变得活跃了起来。
爬上爬下的，还有点可爱。
“那么接下来，分组行动。”
龙雀竖起两根手指：“我跟达蒙一组，你跟蔷薇一组。我们在暗处掩护，以叔侄的身份掩护……嗯，我是侄子。”
达蒙板着脸：“我是叔叔。”
鹿不二迟疑了一下：“那我们……”
蔷薇娇哼一声：“我们是母子，我是妈妈，你是儿子！”
鹿不二眼角抽搐：“为什么不是父子？我是爸爸，你是女儿。”
“臭小子，我看你是想找打。”
“我也忍你很久了。”
“我让你一阶，出去比划比划？”
“行啊。”
这个时候，龙雀抬起头，面无表情说道：“有的时候我真想一枪崩掉你们两个的脑袋。把嘴闭上，立刻出发。”
·
·
轰隆一声。
蔷薇骑着摩托车行驶在长街上，街边的景象飞速抛向身后，红眼血蜥就趴在她胸前的口袋里打盹，明显没有找到目标。
“别看了，等到你哪天真的能在军部里脱颖而出，你就会发现你在这座城市里是有特权的。这些看起来衣着靓丽的人，都会把你当大爷给供着。虽然……你也不能揍他们就是了。”
这女人发现后视镜里的少年始终在左顾右盼，笑着说道：“但你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守护城邦的英雄。想当你女朋友的女人，也能排满这一条街。毕竟，谁不想嫁一个高能种呢？如果高能种能平步青云那就最好不过，如果活不了几年了，也能留一笔遗产。”
鹿不二默默收回了视线：“我也不是很向往，那种生活我也没体验过。只是看到他们比较好奇，总觉得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因为这里是一环和二环之间。”
蔷薇淡淡说道：“等你到四环边就知道了，简直就像是从天堂到了地狱。尤其是地下街区，可以说是无序之城。”
鹿不二微微颔首，他忽然看到一环内有三座巨大的雕塑，看起来比自由女神像要高得多，而且更加的伟岸威严。
只是没有雕刻具体的面容。
“那是什么？”
他好奇问道。
“哦，历代神圣君主的雕塑。”
“为啥没有脸？”
“因为没有资格觐见他们的真容。”
“他们很伟大么？”
“第一任神圣君主是一个东方人，灾变后带领着人类开拓了新的时代，那是人类秩序的基石。他最先发掘出了命理的用法，赋予了全人类保护自己的武器。你的脊梁，就是他给的。否则的话，我们大家还都是异鬼的食物。别说建立文明了，活着都费劲。”
“他不在了么？”
“嗯啊，至高联邦尚未建立之前，就已经牺牲了。”
“第二任呢？”
“第二任神圣君主也是一个东方人，不折不扣的枭雄。那时的人类文明处在相当混乱的阶段，各大财阀组织林立，试图建国的人也不在少数。后来，他开发出了命理术式的用法，以铁腕的手段和无敌的力量，横扫了整个世界，建立了至高联邦。如果他还活着，现在的世界大概不会是这样。神权，不会大于人权。”
“第三任呢？”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康斯坦丁。”
鹿不二一愣：“你说啥？”
蔷薇回答道：“我说，除了名字，别的我都不知道。这位神圣君主的存在似乎是一个禁忌，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
鹿不二吃了一惊，他家里的小姑娘都知道这件事。
他现在意识到不对劲了。
先前鹿思娴表现出来的种种，都证明她绝非普通的低能种。
“现在的神圣君主又是谁？”
鹿不二询问道。
“没有，神圣君主不是每个时代都有的。”
蔷薇翻着白眼：“宁缺毋滥懂不懂？”
“所以怎么样才能成为神圣君主？”
“很简单，只要你有凌驾于宗教和世俗之上的绝对力量就可以。当年，欧洛拉科技的初代开发人员根据神代传承下来的力量，建立了阿卡夏圣教。而各大财阀家族，参与建立了至高联邦。关于全人类未来的发展走向，只要你能压过他们，那你自然就是老大。”
他们一路聊着天，从一环来到了四环。
自始至终，红眼血蜥都没有反应。
想来也对，巴伦一个低能种，肯定混不到繁华地带。
最大的概率，就是贫民窟。
直到临近下午的时候，蔷薇把摩托车停在了四环的菜市场门口，她胸口的红眼血蜥明显变得躁动起来了。
“找到了？”
鹿不二如释重负：“我还担心他死了呢。”
蔷薇翻了一个白眼：“谁不是呢？”
“走吧，去地下黑市。”
她笑道：“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地狱。”
只见她刚走下摩托车，拔出了车钥匙。
巷子里立刻冲出了四个彪形大汉。
他们抡着铁棍，当即就要往她的头上砸。
蔷薇躲都没躲，自顾自摘掉了头盔。
砰砰砰砰！
鹿不二拳打脚踢，四个彪形大汉当场被撂倒。
街边摊子上的小贩大惊失色，围观的人们立刻一哄而散，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视线却死死盯着那辆摩托车。
“身手和反应都不错嘛。”
蔷薇似笑非笑：“本来我还以为你不行呢。”
她在不行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因为鹿不二看起来病恹恹的。
“我到底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鹿不二翻了个白眼：“区区偷车贼而已，你以为我反应不过来？想当年我在工地里搬砖的时候，那群人连我的臭鞋都偷，早特么习惯了。所以，哥们不用你来带我见识地狱，因为哥们一直都在地狱。”
他转身望向脏乱差的菜市场，嗅着熟悉的味道。
哥们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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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异端们的踪迹
来到了贫民窟以后，鹿不二才算是真正回到了曾经属于他的地方，他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的烂菜叶的味道，街边下水道上散落着处理过后的鱼类内脏，旁边剁肉的时扑面而来的肉沫。
街头小吃的叫卖声，争夺摊位时的咒骂和推搡。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的气息。
“这里是四环边，三环最外围。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获得了经营权的低能种，但还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那些在地下开赌场的，还有打黑拳的，以及非法交易的，才是玩真的。”
蔷薇淡淡解释道：“他们都没有合法的经营权，都是私下交易。正因如此，也就不会有任何的保障，遇到黑吃黑也没办法。”
鹿不二明白了。
老张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们两个来到菜市场以后，明显被很多人关注着。
还有不少流氓看到有漂亮女人出没，准备偷摸跟上来揩油。
结局无一例外，都被鹿不二给锤翻了。
他们一路来到市场的尽头，这里有一部老旧的电梯，可以直接通往地下一百米的位置，那里就是黑市的所在地。
电梯下沉摇晃，灯光忽明忽灭。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鹿不二看到了地下街区的全貌。
破旧的钢铁穹顶，仿佛来自旧时代的电路悬挂在天上，一盏盏老旧的煤油灯照亮昏暗的上空，宛若俄罗斯方块般堆叠起来的房子，混乱不堪的街道，墙角里堆积成山的垃圾，还有往来的行人们。
“简直像是看到了里约热内卢或者新德里的贫民窟。”
鹿不二轻声说道：“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那些地方。”
“差不多，但这里聚集的可不仅仅是贫民，甚至不乏有高能种出没。比如那些趁着外出作战，当了逃兵的高能种。他们在外面混不下去，就会通过各种非法途径偷渡回来当黑户。”
蔷薇耸肩：“至高联邦也不太想管理这里，首先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多，势力盘根交错。其次是这地方可以自行消化内部矛盾，也方便某些大人物们做事。最后是，就算清理了这里也没有用，总有为了利益选择铤而走险的人。他们要么暴动，要么重新聚集。”
“我明白，很多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总会爆发出各种惊人的潜能，那是过着安逸生活的人永远都想不到的。”
鹿不二微微颔首：“没想到在净土里也是一样。”
“现在的问题在于，这里这么大，去哪找那个巴伦？”
蔷薇安抚着怀里的红眼血蜥，蹙着眉。
鹿不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审判官？”
蔷薇瞪眼：“刚过实习期，怎么了？”
“怪不得，一看就没什么经验。”
鹿不二摊开手：“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闷头查肯定是查不下去的。所以啊，要找靠谱的线人。”
“怎么找？”
蔷薇一愣。
“你真的通过了审判官的考核么？”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你智商超过八十了？”
还没等她发怒，他就找到了一处商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能量棒，微笑着递了过去：“兄弟，我找个人，摩根商会底下的工人，昨天在你们这被打的。姓张，叫张一恒，是个中能种。”
看铺子的中年人一愣，急忙把能量棒揣进怀里，随手一指：“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我昨天亲眼见他被打呢！这不，看到这条路了没？顺着这条路走到头然后右拐，他正跟人掰扯呢。”
鹿不二笑了笑，转身朝女人投去一个眼神，大摇大摆地离开。
蔷薇蹙着眉，忽然发现这个少年自从来到了街区以后，俨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摆出了一副流氓般的架势。
跟这里格外的融洽。
“长官，看起来还不错。”
蔷薇对着微型麦克风汇报：“是个好苗子。”
耳机里响起达蒙推着轮椅的声音，龙雀淡淡回答道：“过早当家的小孩子都这样。”
·
·
老旧的煤油灯下，两拨人正在摊位前对峙。
“不行，你今天必须把剩下的功勋票还给我。你知道你扣下的谁的钱吗？我只是个中间人，惹了军部的军爷，你一个小小的二道贩子，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老张鼻青脸肿，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边跟着一群年轻的小流氓，各个拎着钢管。
都是他花钱雇的。
对面的老大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秃头老，外号叫胖头蛇。
他手下也是一群浑身纹身的流氓，摩拳擦掌。
“什么功勋票？不就是那个价格吗？你要的货，我已经给你了，剩下的都是我的辛苦费啊，大家都是干着掉脑袋的活，不容易。”
胖头蛇冷笑道：“你特么是不是还想找打啊？别指望你那军爷了，他们都在前线出不来，还能为了你过来干我不成？你倒是把他喊来啊？他要是能来，我今天就把头塞进屁股里！”
“你说什么？”
老张也怒了，站起来跟他对峙。
“还钱！”
“什么钱？不知道。”
“你今天必须还！”
“他妈的，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口浓痰，吐到了老张的脸上。
老张勃然大怒，却又不敢指挥小弟冲上去。
因为他给的钱，只是来撑场子的。
如果真要打架，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胖头蛇也看出了此人外强中干，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狞笑道：“敢在我这里闹事，我看上次是没给你点教训啊！”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一拥而上。
老张看到他砂锅大的拳头要砸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要遭了，他吓得急忙闭上了眼睛，这时隐约有风声从耳边响起。
啪的一声，胖头蛇的拳头被接住了。
“老张。”
鹿不二笑了笑：“下午好啊。”
老张睁眼睛，明显一愣。
鹿不二的右手一用力，顿时响起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胖头蛇也是个中能种，虽然没有掌握神圣律动，但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非常能打的了，但这一刻他的拳头竟然被活生生捏碎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下们见状抄起武器就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胖头蛇怒吼道：“放肆！”
手下们急忙停住，面面相觑。
胖头蛇不是傻子，对方明显是个进化者，而且相当强大。
最主要的是，鹿不二在捏碎他拳头的同时，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左轮枪，轻轻转动了一下弹仓，把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上。
胖头蛇是个有见识的人，认出了那是军用品。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军用品的，只有一种人。
“军爷！军爷！”
胖头蛇汗流浃背：“误会，都是误会。”
“你不是说我来不了吗？我来了。”
鹿不二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笑了笑说道：“怎么说？现在表演一个吧，把头给塞进屁股里吧，我还等着看呢。”
蔷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群没见过女人的下属都看呆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能种的特权，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差距，还有地位的天然压制，他的背后代表的是军部，乃至教会和联邦。
这种地痞流氓看到他，就仿佛看了活阎王。
当然，如果胖头蛇知道，旁边还跟着个审讯官。
嗯，可能会吓得尿裤子。
胖头蛇脸都绿了，急忙说道：“军爷就别拿我开涮了，我真要是表演了，您和您的女伴不得恶心吐了啊？阿四！你们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给我拿钱！多拿点，赔偿一下这位军爷！”
他颤抖说道：“人家军爷碰了我一下不得洗手啊？赶紧给人家洗手费！还有这位张工，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快快快快！”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作为地下黑市里的人，他简直太油了。
当军爷真的来了的时候，他是绝对没有办法硬碰硬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断臂求生，赔钱就完事了。
否则，以他干过的违法勾当，被当场枪毙都是轻的。
老张这下子真的惊了，他知道高能种有特权，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群下属们几乎把保险箱里所有的功勋票拿出来了。
总计三千四的功勋票，不得不说他们这行油水不小。
“小鹿啊，你怎么来了？”
老张接过那叠功勋票，想都没想就递给他。
鹿不二只是抽了一张面值五百的功勋票，其他的都还了回去：“哦，没什么，来陪我女儿查点事，顺便来看看你。这些钱你拿着就行了，以后拿到经营权了去做点生意，我很看好你。”
蔷薇勃然大怒：“臭小子，你说什么？”
老张明显流露出感动的神情，其实当初圣殿一别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跟这个年轻人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
没想到人家还一直惦记着自己。
鹿不二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理由。
首先，当初老张在废墟的教堂里，帮衬过他。
其次，老张本人也是个人才，是可以让钱生钱的。
后续的晋升需要大量的资源。
老张或许可以帮他解决一部分这方面的问题。
也算是一种投资了。
胖头蛇捂着被捏碎的拳头，痛到已经快要翻白眼了，他的下属们急忙过来帮他处理，却因为啥也不懂反而帮了倒忙。
他现在只希望军爷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再也不要回来。
把他当成个屁，放了就行。
“这个人，认识么？”
鹿不二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巴伦的旧照。
“这人应该就在地下街区。”
蔷薇双手抱胸：“提供线索，有功勋奖励。”
老张和他带来的人仔细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鹿不二和蔷薇对视一眼，看来还得继续找。
这个时候，胖头蛇也看到了那张照片，思索了片刻以后，面色大变：“军爷！军爷！我认识啊，这个人的名字我不记得，但是他半个月前来这里找过工作，现在在一家孤儿院当杂工！”
鹿不二一愣。
唰的一声，蔷薇一步踏过去，踩住了这家伙的肩膀。
“你确定？”
胖头蛇痛得再次颤抖起来，却咬着牙说道：“我确定，绝对错不了，因为这家伙当时带着几个小孩，给人印象很深！”
蔷薇扭过头。
鹿不二微微颔首。
他们的耳机里都响起了一个声音。
“准备，收网。”
·
·
地下街区的孤儿院，其实更像是一个收容所。
破败萧索的小院用铁栅栏给围了起来，遍地都是捡来的垃圾和废品，纯木质的联排小屋也已经很旧了，就连房顶都已经破了很多洞，因为不用担心下雨的问题倒也勉强能住。
瘦弱的孩子们在分拣着垃圾，彼此间沉默不语。
灰袍的年轻人从屋里出来，把面包分发给每一个孩子。
这里的气氛沉默又压抑。
到处都渲染着绝望。
啪的一声。
房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脱落下来。
年轻人刚一回头查看，就被人用枪口抵住了脑袋。
“巴伦·摩尔？”
蔷薇用左轮手枪对准他的后脑勺。
巴伦背对着她，默默抬起了双手。
“还是被找到了么？”
他似乎早有预料，疲惫地叹了口气。
房顶上，鹿不二默默地站起身，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孤儿院。
那些吃着面包的孩子们也抬起头看着他。
鹿不二看到他们的眼神时，愣了一下。
因为那种眼神太阴暗了，根本就不像是孩子所能有的。
“看来你知道有人会来找你。”
蔷薇冷冷说道：“那你也清楚你养父都做了什么。”
巴伦保持着举手的姿势，低声说道：“我养父疯了，但是跟我们没有关系。当初他的寿命要达到极限，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蛊惑，转去信奉了那个可怕的宗教，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样子。自从他变成那个样子以后，他就已经疯了。我的哥哥们，都是被他杀的。”
“自从东城人体雕塑杀人案以后，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有人在追杀我的养父，必然也会来找上我，我活不了多久。”
他顿了顿：“我只能带着孩子们逃。”
蔷薇皱着眉，瞥了一眼那些小孩子：“孩子？”
巴伦诚恳说道：“我养父本来要收养的一批孩子，我意识到他不对劲，就决定把小孩们偷偷转移走，避免他们出事。”
蔷薇寒声说道：“你知道你哥哥萨沙已经死了么？”
巴伦明显愣住了。
蔷薇看着这个破败的小院，还有无辜的小孩子们，大概是觉得这里没什么危险了，便收起了自己的手枪。
巴伦并非是危险分子。
他只是害怕被人灭口，所以带着孩子们藏在这里而已。
看起来，他们的生活很艰难。
“姐姐，吃面包吗？”
孩子们凑上来，乖巧问道。
蔷薇心一软，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却爆喝一声：
“小心，他们不是孩子！”
因为当小孩子们伸出手的时候，鹿不二看清了他们的手指。
到处都是老茧。
就像是干了几十年苦功的工人。
小孩子不可能有这么厚的老茧。
而且他们的眼神太阴暗了。
那是……成年人的眼神。
蔷薇吃了一惊，因为最靠前的一个小孩抬起头，表情骤然变得狰狞可怖，一拳锤在了她柔软的小腹上，把她给锤飞出去！
剩下的小孩子们一拥而上，纷纷抽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这些人不是小孩子。
而是侏儒！
巴伦也转过身，如猛虎般扑向了女人。
稍纵即逝的瞬间，鹿不二的右手掌心跳动了一下。
他感知到了暗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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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鹿不二:你的能力我要了
当蔷薇撞在铁栏上的时候，侏儒们就已经一拥而上，用匕首分别抵住了她的眉心和喉咙，包括心脏和脾脏都要害。
巴伦骤然转身，低吼道：“不想她死就放下枪！”
一把左轮手枪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
鹿不二保持着举枪瞄准的姿势，面无表情说道：“麻烦你搞清楚一点，你挟持的人明明是她，凭什么要让我放下枪？”
砰砰砰！
两枪心脏一枪头，巴伦的身体却发出金属碰撞般的声响。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家伙怎么回事！
轰隆一声，四个侏儒就被轰飞出去。
蔷薇作为一个第二界层的审判官，当然不会被这么轻易的拿下，只见她浑身爆发出汹涌的蒸汽，震开敌人以后十指交错握紧双手，掌心的缝隙里凝聚出一发沸腾的白汽，蓄势待发！
术式·蒸汽炮！
这是荣耀界进化者的专属能力，命理的进阶，术式的力量。
只听一声巨响，巴伦被一炮轰进了木屋里！
“小心，那家伙有古怪。”
鹿不二右手掌心的暗质狂跳，明显是有了进食的欲望。
“老娘就这么没魅力吗？你居然不救我？”
蔷薇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转身望向被轰飞的四个侏儒，只见他们像是恶鬼一样爬起来，浑身的骨骼都在发出爆响。
被蒸汽烫伤的皮肤，竟然在快速愈合。
“不不不，我这是相信你的实力和魅力。”
鹿不二随口说道：“加油，你是最棒的！”
“哼。”
蔷薇明显变得慎重起来：“这些家伙确实不简单。”
忽然间木屋再次炸开，巴伦以惊人的速度飞来一脚！
鹿不二胸口中招，当场被轰飞到垃圾堆里，生死不知。
蔷薇却眼疾手快挡下了锤向她的一拳，却被一股蛮力给震得后退半步，四个侏儒当即如野狗般扑上来，展开了围攻！
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看清楚了。
巴伦的灰袍被炸飞以后，露出了已经彻底腐烂的身体，只是不知为何他体表变得异常的坚硬，被蒸汽烫伤的皮肤也在飞速治愈。
联想到鹿不二之前提交的线索，她骤然惊觉。
“尸食教徒！”
尸食教徒的特征，就是半身腐烂！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猎犬啊，那群骗子派你们来灭口的吧？”巴伦满脸都是疯狂的狞笑，宛若野兽般扑上去撕咬乱抓，即便他的每一击都被挡了回来，他的情绪却愈发的疯狂起来。
“可惜，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咆哮道：“我，得到了神的力量！”
漆黑的血管在他的体表流淌，让他身体变得更加强壮。
“你们竟然真的把暗质植入了体内？一群疯子，神经病！”蔷薇已经拔出了匕首连续命中敌人的要害，锋利的刀刃却无法划开这些家伙的皮肤，只能徒劳的溅起一连串密集的火星。
反倒是那些侏儒灵巧地走位，时不时给她一拳。
让她莫名的恼火。
然而就在垃圾堆里，鹿不二好像听到了有人在骂他。
刚才巴伦的一脚，起码也是第一界层的水平。
生命能量的累积程度绝对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而且还有暗质的加持。
嗯，暗质。
鹿不二本来就在发愁，自己找不到新的异鬼来吞噬。
现在倒好，你特么自己送上门了！
只见垃圾堆里响起了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声。
蔷薇和巴伦都吃了一惊。
那家伙竟然没死！
鹿不二睁开泛着金光的眼睛，如同破笼的野兽般袭来！
左勾拳，右摆拳！
膝顶，扫腿！
四个侏儒再次被一股蛮力给砸飞出去。
正当蔷薇被迎面而来的一拳震得倒退的同时，就看到陷入神圣暴动症的少年从她的身边掠过，呼吸和心跳宛若雷霆。
“小心，你不是他的对手！”
蔷薇惊呼一声！
“真是不自量力的士兵，你只配在清理那些无脑的异鬼！”巴伦迎着冲过来的少年再次轰出铁拳，滂湃的力量狂涌出来。
他的命理是，强劲！
稍纵即逝的瞬间里，鹿不二眼瞳里氤氲着狂暴的电弧，浑身冒出了湛蓝色的电光，只见他以惊人的速度俯身躲开了砸向他面门的拳头，蓄力已久的上勾拳骤然轰出，拳风炸裂开来！
这是他第一次把命理用作施展。
而他的命理，最大的特点就是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砰！
巴伦的下巴当场被打碎，整个人也倒飞出去，再次砸进了后方坍塌的小木屋里，厚重的尘埃被溅了出来，烟雾四起。
这一幕把蔷薇都看呆了。
“命理！”
她失声说道：“还是雷霆系？”
可惜的是，鹿不二欣赏不到她震惊的表情了，本来就患有神圣暴动症的他，再加上命理对他产生的性格影响，已经彻底失了智。
这一刻仿佛原家人附体，他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冲，杀，干！
鹿不二骤然狂奔出去，只留下一连串闪烁的电弧。
电弧还没湮灭，他就已经跳进废墟里了。
巴伦痛苦地翻滚，碎裂的下颌竟然在短时间内迅速修复，意识恢复的瞬间他看到冒着电光的少年走过来，双手还握着俩板砖。
他一改刚才的嚣张，转身就跑！
鹿不二当然也不会放弃近在咫尺的猎物，拔腿就追。
“喂！”
蔷薇刚想去追，就发现身边的四个侏儒再次爬了起来。
耳机里传来平静的指令：“放心，鹿不二交给我们。你负责解决你身边的四个侏儒，务必要抓住活体，明白了么？”
蔷薇嗯了一声。
既然长官都发话了，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
·
巴伦四脚着地在地上狂奔，他的半身都已经腐烂了，另一半身则突出漆黑的血管，这根本就不像是人类了，而像某种动物。
当他从街角里冲出来的时候，黑市里的商贩们都被吓了一跳。
“卧槽，有怪物！”
“这他妈是异鬼，少见多怪……等等，异鬼？”
“啊，救命啊！快去上面举报啊！”
板砖从半空中飞来，砸在怪物的后脑勺上，摔成粉碎。
巴伦仰天怒吼，继续逃跑。
只见这怪物在大小摊位上反复横跳，飞速狂奔。
轰隆一声，垃圾桶被人撞翻到半空。
鹿不二在泥地上漂移转弯，踩着墙根再度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仿佛一道稍纵即逝的湛蓝色虚影，掀起呼啸的狂风。
黑市的商贩再次看呆了。
尤其是在摊位上等待的老张，连续被两股狂风吹乱了头发，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从未想到进化者之间的战斗如此惊人。
而正在接受治疗的胖头蛇差点就吓尿了。
幸亏他识趣。
不然以人家这速度，撞一下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地下街区的马路上，运送货物的货车还在平稳的行驶，就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速超车，吓得司机老寒腿都发作了。
鹿不二在血怒的状态下依旧无法追上，便随手拔起一个合成肉商贩的摊位支架，朝着前方逃窜的背影就扔了过去。
只听嗖的一声，钢管破空而去，骤然贯穿了巴伦的小腹！
这就是爆发力的优势，连硬化的身体都能贯穿。
扑通一声。
商贩的合成肉摊子也直接塌了，一堆肉散落在地。
鹿不二看都没看一眼就发力追击，当他消失以后半空中却飘落下来一张面值为二十的功勋票，落在了即将崩溃大哭的商贩面前。
商贩悲伤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因为这是他半个月都赚不到的钱啊。
“刚才好像是军爷在追击罪犯吧？”
隔壁的商贩说道：“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平啊。”
地下街区里经常发生这种事，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神仙打架，遭殃的就是普通人。
人家撞翻你的摊位，事后不来找你茬就已经不错了。
毕竟强行告你个妨碍公务，你也百口莫辩。
至于你的损失，那就忍着吧。
然而合成肉商贩却是第一次见到愿意给赔偿的军爷。
当鹿不二追上去的时候，巴伦已经逃到电梯旁。
那根钢管已经被他拔出来，小腹上的血洞触目惊心。
巴伦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他的面容遍布着漆黑的血管，眼瞳也是如墨一般的深沉，半边腐烂的身体透着一股子恶臭，俨然已经彻底不当人了，把自己当成了异鬼，或是野兽。
一种恐怖的力量正在改造他！
他似乎是想拖延时间，嘶吼道：“你想不想知道我……”
砰！
鹿不二一步破空而来，抓住这货的脑子就往墙上砸！
这一下把巴伦给砸懵了，即便硬化的脑袋还是嗡嗡作响。
这家伙竟然不按照套路出牌。
到底疯狂的人是你还是我！
然而他的治愈能力还是很强，转瞬间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咆哮道：“别以为我跟我的养父一样！老东西只不过是在外面制造异鬼大军的炮灰而已！我所掌握的力量，要比他更完美！”
如果是常态状态下的鹿不二，肯定会开始分析。
原来尸食教们分别在城内城外都有活动。
当初的老祭祀的任务就是在往生之地里制造更多的异鬼。
“你们都会死，这座城市也终将被埋葬。”
巴伦挣扎着起身，竟是打算用蛮力来压倒面前这个疯狂的少年：“伪神，骗子，僭越者，都将被平等的死亡所惩罚！啊，愿伟大的创生母巢庇佑我，赐予我朽鬼的力量，完成进化！”
这一刻，他的体表变得愈发的坚硬，自愈速度变得更快。
小腹的血洞已经接近痊愈！
然而就在这一刻，利爪再次撕裂了伤口。
鹿不二的右手沿着他小腹的伤口钻了进去。
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里，响起了少年沙哑的声音。
“啊，愿伟大的创生母巢庇佑你，赐予你朽鬼的力量。”
鹿不二顿了顿：“帮助我……完成进化。”
你的能力我很喜欢。
但现在，它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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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龙雀的真正实力
巴伦的异变戛然而止，因为他觉得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自己的身体里，疯狂吞噬着他体内的力量，蚕食着他的精神。
他舍弃了做人的尊严把自己当成嗜血的野兽，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进化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他因此不会再因弱小和卑微而受人欺凌，反而能咆哮着去报复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
他付出这么大代价才得到的东西，如今正在被剥夺。
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为何要恐惧地逃跑了。
不是因为鹿不二的血怒。
而是因为这家伙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
那是猎食者，看到猎物的眼神！
非常的病态和变态。
要说鹿不二会吃人，他都信！
此刻的鹿不二的确嗨到飞起，因为他的暗质经过了大量的进食以后，体积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化，论大小足以覆盖他整条右臂。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觉到暗质得到了某种进化，利爪的表面宛若金属般坚硬，仿佛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铠甲，坚不可摧。
这让鹿不二的右手可以更加轻易的撕裂敌人的身体。
尤其还是在巴伦的身体也处在硬质的状态下，即便是异化的利爪在刮擦骨骼的时候也会有些磨损，但也依旧能强行突破。
要是当时对战青木的时候有这种力量，何至于如此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当鹿不二的暗质疯狂进食的时候，一股陌生的精神冲击涌上他的脑海，无数记忆碎片炸裂开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间阴暗的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被牢牢锁定在拘束架上，四面八方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放轻松，巴伦·摩尔。你的身体天赋，远远比我想象得要好的多，至少比你的养父要强。来吧，吃掉这些腐肉，只要你能活下来，你就能得到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力量。”
那个人的声音轻柔优雅，宛若魔鬼。
当拘束架被旋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具仿佛被骨质铠甲所覆盖的腐烂尸体，分明是一具腐尸，却透着诡异的香气。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力量吗？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初始异鬼，朽鬼。它所赋予你的不朽之力能够让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男人说完以后，硬是割下一块腐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剧烈的挣扎着，无意中看到了实验室天花板。
千丝万缕的金色颜料勾勒成古老的壁画。
那是一朵宛若钢铁铸就的巨大莲花，祂如神明悬浮在半空中，垂落的藤蔓贯穿了大地，无数信徒跪地膜拜，仿佛在无声高歌。
巨大的恐惧，巨大的威压，巨大的震撼。
这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要炸开了！
“目标正在完成转化！”
“暗质正在融合，契合度百分之七十四！”
“该目标无法掌握异鬼术！该目标无法掌握异鬼术！”
男人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来也是个废物吗？算了，把他拖走吧，先提取实验样本，然后扔进绞肉机里。”
就在这个时候，微弱的声音响起。
“功勋票，治病，救人……”
男人回过头来，嘲笑道：“你在说什么？你的兄弟姐妹们，不都是一群畸形么？他们是用作实验上好的材料啊。至于你来参与实验的报酬，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了么？让你觐见伟大的天神·创生母巢，已经是这种蝼蚁这辈子的幸运了，你应该感到荣幸。”
恐怖的哀嚎声彻底终结了记忆的碎片。
鹿不二如梦初醒，就像是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
恰好此刻，再次退化到正常人类的巴伦咆哮着起身，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被他下意识地一拳轰倒在地上，电弧闪烁。
巴伦被锤翻在地上，脑壳子嗡嗡的，爬不起来了。
“你是想要治病，然后参与了某种实验？谁的实验，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鹿不二不知道为什么在吞噬他体内暗质的时候，能够看到他曾经的经历，那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最深的绝望。
巴伦似乎被他一拳锤懵了，无法回答。
这下子就有点尴尬了。
新手第一次出任务，下手没个轻重。
就在这时，巴伦却吐出一口血沫，嘲笑道：“这你都知道？看来你不是一般的猎犬。天象系，雷霆。这么好的天赋，为什么要去给那群人当走狗？为那些畜生卖命？你明明是……吃过苦的人。”
鹿不二一愣。
巴伦早就发现了。
他手上的那些老茧，还有胳膊上的疤痕，皮肤的色泽。
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吃过苦，是可以一眼看出来的。
“这是罪恶的城市，这是错误的世道。我做好人的时候，你们欺压我。我做坏人的时候，你们指责我。如今我已经获得了尊严，绝对不会屈辱的被你带回去审问。”巴伦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顿了顿：“我在地狱等你。”
鹿不二的耳机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鹿不二，侧身！”
鹿不二悚然而惊，仿佛看到了某种东西的反光。
他骤然转身，电弧闪烁。
砰！
巴伦的脑袋被一根骨刺贯穿。
至死，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嘲讽的笑容。
鹿不二的脸上被溅满了鲜血，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赫然看到头顶破旧矮楼的房顶上站着一位穿着白色祭祀服的信徒。
就是这位信徒抬手发出了那根骨刺！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街区的商铺里，那些本在看戏的商贩都摘掉了围巾和帽子，扯掉身上的厚重棉衣，露出惨白的祭祀服，高唱着诡异的词汇。
他们同时抬起手，密集的骨质在指尖增殖。
蓄势待发。
关键时刻，蔷薇拖着用绳子捆在一起的四个侏儒从角落里冲出来，恰好就看到少年被一群异教徒包围的一幕，吃了一惊。
“长官！”
耳机里传来达蒙的声音：“长官已经就位。”
黑暗里亮起了灼热的光焰。
“烧天，壹式。”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响指，灼热的火焰印记覆盖了整个街区，每一个异教徒们都看到巨大的火光从地底喷涌而出，轰然炸裂！
“堕天，贰式。”
那些浑身燃烧的异教徒们在地上翻滚的时候，空中凭空多出了无数道灼热的火焰之矛，如流星般从天而降，贯穿了他们！
爆炸掀起的塑料棚下，龙雀淡然地坐在轮椅上，一头白发被火光撩起，暴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容，还有流淌着熔岩般的眼瞳。
只见他手里握着一剂针管，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左腿。
咔嚓。
仿佛响起了骨骼破碎又重组的声音。
龙雀浑身剧烈地颤动，竟是奇迹般从轮椅上站了出来，他的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般狂暴，仿佛擂鼓一般，震耳欲聋！
这他妈的是……神圣暴动症！
那位站在破旧矮楼顶上的异教徒看到这一幕，抬起彻底腐烂的面容，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失声呢喃：“圣徒，龙雀！”
“圣徒？”
龙雀跟他隔着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却能够轻而易举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他漠然地抬起头，冷冷说道：“那名号我早就不用了。”
砰！
火焰炸裂。
鹿不二就看到一道燃烧的影子跟他擦肩而过。
热浪扑面而来。
龙雀沿途所经之处的街区燃起了火焰，火势在顷刻间就蔓延到了每一个商铺，那些躲在暗中的小贩纷纷尖叫起来，惊呼着灭火。
本以为这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病弱男人。
没想到当他真正爆发出实力的时候，却如此高大伟岸。
轰隆一声，只见一道灼热的火焰巨剑从天而降。
那位异教徒的下半身被当场斩断，却没有鲜血流出来。
因为伤口在一瞬间就已经碳化了。
“该目标涉嫌非法实验罪，非法信仰罪，非法传教罪，故意杀人罪等罪名。我以异端裁决所的名义宣布，你已被逮捕。”龙雀抬起手抓着这位异教徒的脖颈，根本不让他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当然，哪怕异教徒想反抗也有心无力。
灼热的火光里，这个白发的男人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这个时候，执法队的机器人们姗姗来迟，包围了整个街区。
查尔斯局长的声音被喇叭扩散出来。
“龙雀，你的人在干什么？你在制造恐怖事件吗？”
回应他的是，是寒冷的声音。
“我在查你查不到的事情，白痴。”
龙雀暴躁的呼吸和心跳渐渐消弭，下意识摸向胸口的微型麦克风，却发现那东西已经被他的命理给烧毁了。
“达蒙，蔷薇。”
他拔高声音：“清理现场，补偿商贩们的财务损失。”
鹿不二的心跳和呼吸也渐渐平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龙雀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没想到？”
鹿不二无话可说。
“看好我们的战利品，别让执法局的人抢走了。”
龙雀一手拎着昏死过去的异教徒，单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站在屋顶眺望着巨大的地下街区，眼神里却透露出淡淡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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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类的本质是……
不得不说，龙雀的确是非常有先见之明。
地下街区的战斗才刚爆发没多久，执法局的监察们闻着味就过来了，包括那些披着黑袍的机器人们，他们手持枪械迅速包围了整条长街，头顶盘旋着嗡鸣作响的无人机，可谓是全面封锁。
“维护现场秩序，立刻收容罪犯！”
查尔斯局长在人群的最末端，看起来是一个冷厉古板的中年男人，最醒目的特点就是瞎了一只眼，刀疤贯穿了他的整张脸。
鹿不二立刻就被一群监察给围了起来。
一把枪直接指向他的脑袋，让他的眉头皱起来。
“把人放下。”
那位监察声色俱厉。
鹿不二耸了耸肩，丝毫不慌。
因为这是龙雀要解决的问题。
他正好也想看看，这位大裁决长会如何应对。
“这些人的确是罪犯，但他们犯的是宗教罪，应该由异端裁决所来负责。等我们处理完了，这些人可以交给你们。”龙雀拎着那个昏迷的异教徒，缓步回到了他的轮椅上，轻轻坐了下来。
他叼着烟，轻轻吐出了一口烟圈。
街角里冲出了大批的审判官，跟监察们遥遥对峙。
“你们想要做什么？造反吗？按规矩，异端裁决所在执行缉拿行动的时候应该优先上报执法局，在监察们的监督和协助下进行活动。你们坏了规矩，我不追问你们的责任就已经不错了。”
查尔斯局长望向被破坏的街道：“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地下街区也是城市的财产，地下街区里的人也是生命！”
然而，审判官们根本不为所动。
反倒是达蒙和蔷薇无视了四面八方指向他们的枪支，已经把还活着的异端们捆了起来，送进了一辆厢式货车里。
“那你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死人了吗？”
龙雀抽着烟，慢条斯理说道：“平时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把地下街区里的人当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在你眼里就是生命了？少来道德绑架我，地下街区里爆发冲突和命案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来管理。查尔斯，你一年能来这里几次？你找到这里，还要开导航呢。”
查尔斯眼瞳微缩，他的平板电脑上还显示着路线图。
没想到这种细节都被发现了。
“地下街区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不用你操心。至于越权行动的事情，你可以去祭祀殿举报我，我也不在意。”
龙雀扔掉烟头，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剂针管，声音贯穿全场：“现在……你已涉嫌阻碍异端裁决所的缉拿行动。”
查尔斯看到他的针管，眼角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
“你已涉嫌非法营救异端教徒。”
监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头儿怎么还不下命令。
“你已涉嫌非法勾结异教。”
执法局的人们汗流浃背。
“你已涉嫌叛教罪。”
龙雀的声音不大，每一句话却仿佛重锤。
狠狠锤在他们的心头上。
“你已被锁定。”
龙雀抬起头，漆黑的眼瞳锁定着对面的所有人。
针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腿上。
查尔斯局长脸色铁青，招了招手。
“收队！”
终于是承受不住压力了。
这位局长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带着人转身离开。
啪的一声。
那位监察的枪被拍落在地上。
鹿不二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不敢开枪瞎举什么？”
巴伦的尸体被少年提溜起来，扔进了厢式货车里。
本以为，龙雀会用各种手段和话术来糊弄对方。
没想到他靠的，竟然是实力。
“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曾自嘲，净土里的一切规则都不是为了弱者而准备的，因此他必须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规则的保护。而当他终于有资格用规则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再需要那些东西了，反而成了违反规则的人。”
龙雀坐在轮椅上，跟他擦肩而过：“但他从不觉得强权本身是原罪……真正有罪的人，是那些滥用强权的人。”
鹿不二一愣。
“以暴制暴，是对这个病态世界最好的疗法。”
龙雀瞥了他一眼，终于收敛了杀意，似笑非笑说道：“病友，你在神圣暴动症发作的时候，也能保持神智？”
当时鹿不二掀翻摊位时还不忘留下那张功勋票的那一幕，显然是被躲在暗中的他给看到了，否则他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只是血压飙升，又不是真疯了。”
龙雀抬起眸子望向燃烧的街区，轻声感慨道：“真难得啊，这年头还在乎底层人死活的，已经不多了。”
“我自己也是底层人。”
鹿不二无所谓地摊开手，话锋一转：“再说了，那点钱跟帮你们异端裁决所办事的报酬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义正严词说道：“我的报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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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裁决所的地下，坚固的黑色监狱里血迹斑驳，走廊里燃烧着的千百根蜡烛，一扇扇金属门上悬挂着锁链，微微摇晃着。
门内隐约传来嘶哑的低吼声。
“长官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蔷薇挑起眉毛，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达蒙低声说道：“当年长官也是从地下街区里出来的，为了那些人做了很多事，也杀了很多人。本以为，那群人的生活或许会得到改善，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回来以后，那里还是那个样子。”
龙雀坐在轮椅上，似乎没有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
事实上当他来到地下街区的时候，就已经命令手底下的人开始彻查了，他对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也有一套独特的办法。
最后他如愿以偿得到了结果。
但是这个结果却让他感到悲凉。
因为最后冒出来的异教徒们，无一例外都是地下街区里的人。
“到底是怎样的生活，让他们不惜把自己变成魔鬼？”
龙雀轻声呢喃。
鹿不二心中一动：“这是罪恶的城市，这是错误的世界，我做好人的时候，你们欺压我。我做坏人的时候，你们指责我。”
龙雀他们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巴伦临死前对我说的。”
其实鹿不二印象最深的，是他看到的那些记忆。
不知道为何，吞噬暗质的时候，他能看到宿主的相关记忆。
那应该是巴伦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再回忆起来的时候，他提取出了关键词。
创生母巢，朽鬼。
进化链。
异鬼术。
他不知道这些名词是什么，或许能在异端裁决所找到答案。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会把自己变成那样。”
龙雀转移了话题：“我没想到，你已经初步凝聚了命理，还是罕见的天象系。既然如此，之前给你准备的报酬，也就没用了。”
鹿不二想到这个男人今天所爆发出的恐怖实力，颇为向往说道：“你们说的术式，是不是就是命理的进阶运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前得到术式的使用方法，等我晋升第二界层的时候使用。”
龙雀瞥了他一眼。
达蒙和蔷薇也都流露出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
鹿不二皱眉。
“天象系非常稀有，雷属性则更加少见。放眼整个神根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一般拥有这种命理的人，都是天主城的超级天才们。如果你能够展现出你的天赋，未来你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龙雀淡淡说道：“我是火属性，怎么会有雷属性的术式？”
鹿不二一愣。
这是他没想到的。
“我倒是有个熟人，跟你一样也是雷属性。”
龙雀话锋一转。
“在哪？”
“你得去圣山里找，她死了很多年了。”
“……”
鹿不二无言以对。
前几天，鹿思娴还跟他提到过圣山，那是神根城负责守护的神秘之地，第三代神圣君主发迹的圣地，可望而不可及。
探究那个秘密的人，很少有活着回来的。
而他的眼前，恰恰就有一个。
“不过，军部里还存留着她的档案，可能也有她留下来的记忆晶片吧。虽然已经过去太多年了，但雷属性的进化者始终没有出现过。如果你能得到足够的赏识，你可以去军部兑换。”
龙雀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眼神变得缅怀起来：“她曾经也是追逐神圣君主之路的候选圣徒，不仅仅是她留下来的术式，包括她的命理进阶路线，你也可以参考一下，对你大有好处。”
鹿不二狐疑问道：“她跟你什么关系？情侣么？”
龙雀摇了摇头：“我姐姐。”
“至于我答应你的报酬，要先欠着了。”
他停顿了一下：“刚赔了一笔钱，我很穷的。”
鹿不二忽然意识到。
他之所以愿意赔偿那些商贩，很大原因是因为数额少，对他不痛不痒，不如求个心安。
如果他穷到揭不开锅，他会赔偿吗？
他不知道。
而龙雀不一样，他是哪怕没钱了，也要赔。
“时间紧迫，执法局的人今天果然出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获得了怎样的力量。”龙雀打开一间牢房的大门，黑暗深处是用拘束衣束缚的尸食教徒。
鹿不二眼神微微变化。
实际上，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有一部分答案了。
“长官，来之前已经有人审问过他们了。”
达蒙汇报道：“但开不了口。”
“不开口？”
蔷薇狐疑道：“真的假的？”
异端裁决所的审讯手段早已名声在外，只要进了他们的监狱就没有开不了的口，很少有能在这里守口如瓶的人。
那得是什么超级硬汉？
黑暗里，穿着拘束衣的尸食教徒，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即便遍体鳞伤，也就这一句。
再厉害的审讯手段，面对神经病都是没用的。
或者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他们的身体异常坚硬，异化以后自我愈合能力很强。”
龙雀分析道：“这群人不怕痛。”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尸食教徒低声念诵，像是魔怔了一般。
人都是有弱点的，但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有。
至少肉体上似乎无懈可击。
至于精神上……
等等！
鹿不二双手抱胸倚着墙壁，忽然灵机一动。
“乖女儿，去给爸爸拿一块腐肉过来，越臭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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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创生母巢，圣山突变
异端裁决所素来以恐怖的审讯和刑罚出名，然而这次却是真的遇到了撬不开的铁嘴了，绝大多数的刑法连目标的硬质化身体都破不开，至于精神逼供更是一点儿用都没用，纯属对牛弹琴。
甚至连用家人威胁都没有用。
直到鹿不二大马金刀地坐在审讯台前，直面被拘束衣束缚的尸食教徒，淡淡说道：“就你想从我背后射死我是吧？”
尸食教徒也不回答，就死死地盯着他，体表泛着金属般坚硬的色泽，显然已经是做好了再次接受一场酷刑的准备。
“别紧张，大家都是文明人。”
鹿不二微笑说道：“我不……呕！”
这个时候，一盘腐烂的臭肉拍在了他的面前。
蔷薇和达蒙后退到大门前，转头问道：
“长官，让他来能行么？”
龙雀默默敲击着轮椅扶手，也很好奇少年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让这些疯子似的尸食教徒开口：“让他试试吧，万一有惊喜呢？”
鹿不二强忍着恶臭，走到了尸食教徒的面前，冷笑道：“别给我装傻充愣，我知道你们所信仰的神明就是异鬼，也知道你们所掌握的力量也是来自一种异鬼，对不对啊？”
此言一出，龙雀他们都眯起了眼睛。
“可惜你的那位朋友临死前就说了这么多。”
鹿不二给自己戴上了手套，微笑说道：“但其实我知道，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获得这力量的……吃肉，对吧？”
听到吃肉，那位尸食教徒的脸色终于变了。
也就是这一刻，鹿不二捏着他的嘴，把腐肉塞了进去。
“给我吃！”
尸食教徒剧烈地挣扎起来，半边腐烂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恶臭，体表仿佛凝聚出了一层硬质的金属皮，仿佛铁甲般迅速蔓延开来。
无数的血管脉络浮现出来，仿佛勾勒出了某种图案。
他咬着腐肉仰天咆哮，面容也变得扭曲畸形，被硬质的铁甲所吞噬，仿佛一头狰狞的野兽一样，甚至长出了一对牛角！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铁链剧烈晃动，几乎要断裂了。
蔷薇和达蒙都震惊了，没想到吃腐肉真的有用。
“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异鬼，至少在异鬼图鉴上没有它的存在。目前看来，它所掌握的能力是硬质，坚硬的身体。”龙雀给这位尸食教徒拍照，如此重大的发现，当然是要记录下来的。
“病友。”
他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要给他们吃腐肉？”
鹿不二摘掉手套，嫌弃地往后退。
“追巴伦的时候，他对合成肉表现出了恐惧和厌恶。”
当然，这是他临时胡编的。
真正的原因是，巴伦的记忆也被他给吞噬了。
龙雀忽然看到了尸食教徒身上的血管脉络，淡漠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一丝变化，沉声说道：“这是……进化链！”
鹿不二也认识这种血管脉络勾勒出的图腾。
甚至他还见过完整的。
就是在巴伦的记忆里，天花板上刻下的诡异的壁画。
“进化链是什么？”
他好奇问道。
龙雀沉默片刻，低声解释道：“简单来说，异鬼这种生命并不如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在你的认知里，异鬼都是由地球上的生物变异的。但还有一些，我们将其命名超古代种。祂们是从双极冰封里复活的古老生物，得到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进化成了神明。”
“没人知道那些古老的伟大生命是如何诞生的，但祂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每一代的神圣君主，终其一生都在跟祂们战斗。人类的新纪元开启以后，我们称祂们为天神，其意为不可对抗的神明。”
他摇了摇头：“每一位天神，都象征着一条进化链。这条进化链上，是祂在不同阶段下表现出不同特征的生命形态。比如鸡这种生物，我们可以把它分为三个形态。母鸡，小鸡，鸡蛋。虽然这三种阶段看起来差别很大，但祂们的确都是鸡，你明白了么？”
鹿不二隐约明白了：“说白了，亚古兽，暴龙兽，机械暴龙兽，战斗暴龙兽，都是一条进化链上的。假如你看到了亚古兽，那么它就有可能进化成战斗暴龙兽，是这个意思吧？”
龙雀有些恍惚，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了他。
“没错，天神是不死的，而且能够独自繁衍出一整条进化链。比如一只究极体，可以繁衍出一百个完全体，一千个成熟期，一万个成长期，十万个幼年体。哪怕你把祂们都杀死，只要有一只成长期存在，它依然可以再次进化成究极体，成为天神。”
他顿了顿：“哪怕有一点点基因在都可以。”
鹿不二转身望向那位尸食教徒，若有所思：“所以说，他身上的纹路，实际上就是进化链。如果连你都没见过他变成的这种异鬼，那就是说有一条全新的进化链出现了，而它的尽头是一尊天神？”
“病友长官。”
他忍不住问道：“天神有多强？跟你比起来呢？”
龙雀面无表情说道：
“如果是现在的我，祂一根指头就能碾死。”
鹿不二吃了一惊。
但本质上他并没有什么实感。
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顶不住大家一起死。
怕个锤子。
如果说，朽鬼就是进化链上的初始形态。
那么，创生母巢大概就是进化链上的终极形态了。
“错不了，的确是新的进化链。”
龙雀低声呢喃：“我只希望暂时没有完整的进化链出现。”
蔷薇和达蒙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吩咐下属去给那些尸食教徒们喂腐肉，看一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呃。”
鹿不二挠了挠头：“其实已经有了。”
龙雀骤然抬起头。
“我在往生之地的教堂里，看到过类似的图腾。”
鹿不二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而且是完整的。”
没办法，毕竟能看到别人记忆的这种事没法解释。
“还能画出来吗？”
龙雀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进化者的生命形态区别于普通人。
记忆力也会更强一些。
“幸亏你问的早，过两天我还真忘了。”
鹿不二豪气地拍巴掌：“笔墨伺候！”
十分钟以后。
达蒙看着这副惊世之作：“这幅画还真是……”
蔷薇冷冷说道：“一坨答辩！”
龙雀黑着脸，纸上是一副非常抽象的现代艺术作品。
但你无法分辨出这是什么。
只能理解成幼儿园级别的涂鸦。
“给他拿一枚高级绘画晶片。”
这位大裁决长实在是绷不住了。
“你们特么的根本就没有审美……”
鹿不二表示强烈的不满。
又过了十分钟。
学习了新技能的鹿不二满意地展示着自己的画作，解释道：“这次错不了了，巴伦临死前说过，他所掌握的力量来自一种名为朽鬼的异鬼。而尸食教徒们所信仰的神明，名字叫做创生母巢。”
这幅画上是一朵宛若钢铁铸就的巨大莲花，祂如神明悬浮在半空中，垂落的藤蔓贯穿了大地，无数信徒跪地膜拜，仿佛在无声高歌。
龙雀看到这副画的完整线条以后，眼神就变得颤动起来。
达蒙和蔷薇甚至说不出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尸食教徒看到这副画，骤然变得癫狂起来。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他仰天狂呼，双手猛地拍打着桌面。
走廊里的每一个囚室内，尸食教徒们的眼瞳翻白，都在用手拍打着桌面，无数掌声汇聚在一起，仿佛奏响了诡异的旋律：“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顷刻间他们都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掌声里，就像世界毁灭前的鸣奏曲，走廊上的蜡烛忽明忽灭，诡异的影子如妖魔般乱舞。
一股可怕的气息从远方传来。
令人颤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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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534年12月31日，神根城正式开始了对异鬼潮的抵御。
城邦中心的圣瓦西里大教堂举行了盛大的弥撒，无数信徒们在巨大的广场上虔诚祈祷，神圣智体的光辉仿佛照亮了大街小巷，也映照在一座座伟大君主的雕塑上，他们的背影顶天立地。
整个城市里都回荡着大祭司的空灵遥远的嗓音：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当她的祈福声回荡在巨大的金属壁垒上的时候。
号角声响起了。
神根城四大城卫军在此集结，战功最为杰出的四位少校带领军队守卫在城门口，他们点燃了火把，火光照亮了迷雾。
原晴作为战力最出色也是地位最高的军官，默默把手抵在了胸口，也念诵道：“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巨大的金属壁垒上，何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临场还不忘复习已经背了一整天的操作手册，他的面前是巨大的焚城炮。
跟他一样作为操作员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即便所有人的身上都穿着特质的防护盔甲。
然而诺亚机关研制出来的东西，谁都说不好。
远方响起了恐怖的嘶吼声，迷雾里出现了巨大的黑影，隔着很远也能看到一双双凄厉可怖的眼瞳睁开，仿佛深渊的裂缝。
数不清的异鬼从地平线狂奔而来，它们的面容是腐朽的，神情是狰狞可怖的，如海妖般纵声高歌，音啸贯穿了寒风。
这一幕仿佛地狱的大门洞开。
群魔蜂拥而出。
原烈总司站在直升机上，并没有用扩音器，怒吼声却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为了人类的未来献上心脏，这是我的曾祖父留下来的祖训。然而他当年也并不相信这种鬼话，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义务，为了这个世界的存亡而战。我想，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边看边吼：“每个人生命都只有一次，你有什么拼命的理由？你在负重前行，却是为了别人的岁月静好。你在前线拼死搏杀，官老爷们却在城内饮酒高歌。”
这种话在这个政教合一的联邦内，的确是大逆不道。
也就是只有作为神圣家族的原家人敢说了。
然而恰恰是这种话，却偏偏能说到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拼命？
我们都没有未来，为什么要为了人类的未来赌上性命？
“然而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如你，如我，如我的曾祖父，我们踏上战场付出生命，难道是为了神明和信仰？错，真正能让我们为之而战的，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流血，我们牺牲，是为了守住这个有我们家人的世界。破茧者们要守护还在茧中的家人，原著民们要守护活在净土里的家人。那是崇高的理想，那是不容玷污的信念。”
原烈的声音贯穿全场：“我们不愿意让他们活在满目疮痍的世界，我不愿意让我女儿成为异鬼口中的食物，也不想让异鬼毁灭我赖以生存的家园。我们是军人，我们踏上了这条路，我们唯有战斗。”
这其实是原家在指挥作战时的惯用开场白。
绝大多数的老兵都已经听习惯了。
何赛却听得热血沸腾。
原来这就是战斗的理由。
这就是信念和理想。
虽然他的家人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有最好的朋友。
“全军出击！”
原烈怒吼：“冲，杀，干！”
纸条被他丢在风里，只有最后三个字是他真正想说的。
莱纳大主教的声音通过喇叭贯穿寒风。
“开炮！”
无数道耀眼的十字划破夜色，万炮轰鸣，天地剧震！
只听轰隆一声，荒芜的大地被恐怖的天火所覆盖，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简直就像是陨石从天而降，毁灭了一切。
然而在金属壁垒上，同样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巨大的焚城炮在发出了恐怖的炮击以后，竟然被恐怖的后坐力把炮管给炸穿了，每一位操作员都被炸飞出去，场面极度惨烈。
唯有何赛躲在唯一完好的焚城炮下，瑟瑟发抖。
“救命啊！”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他的吼声。
因为恐怖的蘑菇云被寒风吹散，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海市蜃楼般神异的现象，在无尽的烟尘和迷雾的背后，竟然有一座流淌着无穷黑暗的山，宛若恶魔的犄角般探向天空，没入云霄之外。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座山竟然闪烁着诡异的纹路。
仿佛是莲花或是藤蔓，繁复交错。
而在荒芜的战场上，无数燃烧的异鬼狂奔而来，体表凝聚着硬质般的铠甲，腐烂的脸上透着一丝丝骇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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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鹿不二:该我装逼了
龙雀坐着轮椅来到了天台，冲天而起的火炮照亮了他的脸，远方的海市蜃楼倒映在他的眼瞳里，像是映出了地狱般的景象。
他的眼神微微颤动，流露出迷惘和震怖的情绪。
即便蔷薇和达蒙，也很少看他流露出这种眼神，即便他已经不复当年的强大，却依旧能保持着处变不惊的风度，因为那是他多年来经历过无数生死才磨练出来的定力，深深印刻在心里。
对于这种人而言，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让他失态。
那就是重温当年的梦魇。
这一刻，他们也终于知道，长官为何对尸食教的事这么重视。
原来是因为圣山。
最早龙雀的猜测就是对的。
异鬼潮，果然跟圣山有关系。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山？”
鹿不二也眺望着远方的天空，右手掌心的印记在疯狂躁动，仿佛是在欢呼雀跃，又像是在警告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来了。
而且这座圣山的样子，跟鹿思娴画的一模一样！
“是啊，这就是圣山。”
龙雀闭上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淡然，他轻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也是我跟你的缘分。如果不是我担心是圣山的异变才导致了异鬼潮的出现，我想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鹿不二耸了耸肩：“病友的缘分么？”
轰隆一声。
恐怖的炮火炸裂开来，整个城市仿佛都在颤动。
“焚城炮，诺亚机关制造出来的武器。”
龙雀平静说道：“这个时代，还是需要科技的力量。包括进化者在第三界层所需要的魂刃，也需要他们的机械师来制造。”
鹿不二看到万炮齐发的场面也被震撼了，那是无数道划破夜空的燃烧流星，刹那间迸发出的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城市。
巨大的蘑菇云轰然升起，隔着金属壁垒都能看得到。
又是一声巨响，远方的金属壁垒竟然出现了裂痕。
“这是因为敌袭么？”
鹿不二心想这也太惊悚了。
异鬼的反击竟然来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这么牛逼。
“不是敌袭，应该是焚城炮过热导致的爆炸。”
龙雀摆了摆手：“正常操作而已。”
鹿不二是真的震惊了：“炮弹是一次性的也就算了，火炮本身居然也是一次性的？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
龙雀瞥了他一眼：“炮兵也是一次性的。”
“……”
鹿不二眼角抽搐：“所以说，这么恐怖的炮击，异鬼潮应该已经被成功阻击了吧？哪怕不能全歼，但也能消灭三分之一？”
龙雀皱着眉：“不，我想失败了。”
一道巨大的圣洁光柱照破黑云从天而降，千丝万缕的圣光横向蔓延开来，构筑成通天彻地的巨型屏障，横架在金属壁垒外。
苍穹之上，隐约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宛若圣灵。
鹿不二感受到巨大的威压。
那张脸似曾相识，似乎是大祭司的面具！
“大祭司出手了，那就意味着前线的战况非常糟糕。但想来也正常，前线的异鬼很可能也已经变异了。不仅仅是最低级的朽鬼，很有可能还有别的未知的高阶异鬼存在，都属于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
龙雀幽幽说道：“还好我们这边有所进展。”
鹿不二若有所思：“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还不去汇报情况？如果城市沦陷了，大家不是一起死翘翘么？”
龙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件事不能由我去做，首先我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缘不太好，其次是别人会认为我别有用心。更何况，就算我上报了这些事，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顿了顿：“这座城市不欢迎我，但可以欢迎你。”
鹿不二一愣。
“所以这件事要你来做，才能把好处最大化。”
龙雀平静说道：“我会让人跟你一起，把这些尸食教徒带回军部。剩下的一些，我自己留着做一些研究。如果能找到有效针对他们的办法，我会立刻通知你过来，你就是我的代言人。”
说完，他递过来一枚银色的徽章。
“这是？”
“异端裁决所的代行证。”
“哦，从今以后我也是审判官了？”
鹿不二饶有兴致说道：“抓人不需要证据？”
龙雀无声地笑了笑：“只要你够强，那就没问题。”
“但在你回去之前。”
他忽然抬起拳头：“还有一件事要做。”
砰的一声，鹿不二被锤倒在地，脑壳嗡嗡响。
你特么！
龙雀微笑着解释道：“如果你不受点伤回去，怎么才能体现出你协助破案的不易？你要让上面的人看到你在流血你在牺牲，他们才会把资源给你。本来，今天的行动是让你吃点苦头，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得多，居然愣是没受什么伤……”
鹿不二一脸懵地爬起来，心想也有道理啊。
“那一拳肯定不够，不如多来几下？”
他抬起头：“乖女儿，来捅爸爸一刀！”
达蒙和蔷薇都愣住了。
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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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的军队们今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梦魇。
守城作战时所向无敌的焚城炮第一次失去了作用，因为当火炮从天而降的一瞬间，那些恐怖的异鬼们竟然进化出了金属骨骼般的盾牌，仿佛古代盾战的士兵般整齐划一地举盾格挡！
这一幕惊呆了整个军部。
炮火砸落到盾上，恐怖的爆炸把异鬼们炸飞出去。
然而这些异鬼仿佛进化出了坚硬的铠甲，防御力提升了十倍不止，爆炸的威力竟然并不足以破甲，只能让它们燃烧起来。
不止如此，异鬼潮里还有更加可怕的存在。
那是巨灵般魁梧的怪物，头顶着恶魔般的犄角，壮硕的躯体也是被硬质的铠甲所覆盖，它能够释放出恐怖的荆棘来，仿佛巨大的羽翼一般保护自己，还能一次性射出棘刺，对抗漫天的火炮。
炮弹都无法杀伤，那么子弹也就失去了作用。
本想去捕获样本的部队，却因为海市蜃楼的出现，被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尖啸声干扰了神智，直升机当场坠落。
那是异鬼们的挽歌。
如此多的异鬼聚集在一起，它们的挽歌是致死性的。
目前只出现了这两种异鬼，就打乱了整个战局。
大量的普通异鬼迎面而来，配合着地龙这种难缠的东西，最近的一波距离城门已经不到八公里，好在被地面部队防御了下来。
当然，若不是大祭司施展了神迹，他们会伤亡惨重。
此刻一道天然的圣光屏障隔绝了异鬼们的去路。
也给了军部喘息的时间。
作为城卫军总司的原烈，直接就被叫去了祭祀殿。
免不了的，就是一顿问责。
作为神根城军部的最高指挥官，他肯定要负第一责任的。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烈的老秘书在军部大楼门口怒吼：“为什么派出去的侦察兵，没有发现这是新的异鬼种？为什么这些异鬼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愣是没有人发现？为什么你们负责整个战区的战况，却对整个生态环境的变化视而不见？为什么反应这么慢？你们是猪吗？”
这位老秘书在军部里多年了，积累了相当高的威信，因此才有资格口吐芬芳：“原总司的一世英名，就要被你们这些蠢货给毁了！你们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的吗？你们的脑子都被狗啃了吗？还有你，原晴！你以为你是来玩的吗？你是来当兵的！”
他抬起枯槁的右手：“我他妈一巴掌抽死你！”
灰头土脸的军官们都站在他面前挨训。
原晴打头第一个，她栗色的短发黏在脸上，满脸都是灰尘和鲜血，湿透的军服也沾满了尸液，纵然曲线玲珑也让人生不出旖念了。
她的拳头握紧，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其实他们可以反驳。
因为他们事先对战区的生态进行过考察。
异端裁决所那边的汇报，也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青木的事情发生。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没有人敢为自己找理由。
在军部，只有无能的人才会为自己找借口。
“看看那些被担架抬走的士兵！”
老秘书怒吼：“那都是你们手底下的兵！就因为你们的愚蠢，现在他们都死了！等他们下葬以后，你们所有人都去他们的墓碑前下跪！你们要忏悔！忏悔自己的无能和愚蠢！”
医务部的牧师们汗流浃背，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让他们彻底忙昏了头，一个个担架被带了出来，大多数都是负伤的伤员，有的是急需急救的重伤者，也有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的死者。
军部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伤亡了。
原晴咬着朱唇，低下头说道：“明白。”
少校们也低着头应答，但内心却乐开了花。
这次原家可要遭重了。
虽然说，在天主城的本家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在神根城，他们的势力肯定会受到打击。
军官们的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直到原家的小姐空降过来抢功勋以后，搞得大家都像是在陪太子读书一样。
尤其是柏木，他的职位是直接被抢走了的。
而老秘书之所以愤怒，也不仅仅是因为士兵们的死亡。
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原家这次很有可能失势。
军部的总司和副总司之间，就像是教宗和副教宗一样。
明争暗斗，勾心斗角。
原家人没有玩党争的脑子，但靠着赫赫战功能保住主导地位。
然而今天过后，很有可能就不一样了。
一念至此，老秘书更加愤怒，妙语连珠。
骂的这些军官们狗血淋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家伙鬼鬼祟祟地从外面溜进来。
“站住！”
柏木看到了来者，眼神寒冷：“你去哪了？”
鹿不二刚一回来，就意识到军部的确出大事了，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老登在口吐芬芳，为了避免惹火上身他选择偷偷溜走。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教官给一顿输出。
“逃兵！”
柏木冷冷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军部发生了什么？前线的战况如此惨烈，你却私自离开了军部，为了躲避战事吗？”
事实上，鹿不二和柏木都没说过话。
作为士兵和教官，他们仅限于见过几面而已。
但因为卢瑟的死，柏木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这才屡屡针对。
无论是当初会议时，执法局的人要求旁听。
还是今天缉拿尸食教徒时，执法局的出现。
大概率就是柏木和他背后的人，在暗中搞鬼。
因此柏木看到这个少年回到军事基地，立刻开始找茬。
当然也是为了让老秘书别再喷了。
这一刻包括原晴在内，军官们都扭头看了过来。
鹿不二抬起被绷带缠绕的脑袋，一本正经说道：“柏木教官这句话就不对了，我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去协助调查，怎么就成了逃兵呢？我虽然不在前线，但我也在为前线的战事做贡献啊。”
他顿了顿：“我是有在做事的，就不像某些人一样明明在前线也没有什么用，到头来还要在这里挨骂……”
最后这句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变成了小声嘀咕。
听清楚的柏木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军官们也在内心惊呼。
这是在说谁呢！
哪怕是原晴，眼角都抽了抽。
“我看你是假借协助调查之名，想要离开前线吧？”
柏木冷声说道：“你做出的贡献在哪？”
鹿不二微微一笑：“我就等着这句话呢。”
他拍了拍巴掌：“兄弟们，把证人都给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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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狠人的自我修养
军事禁区内，异鬼收容所。
这里就像是一个斗兽场，牢笼的四面八方被电网所环绕，粗壮的锁链牢牢缠绕着唯一的囚徒，也就是今日缉拿的那位尸食教徒。
对于这位尸食教徒而言，今天无疑是十分屈辱的，他把自己的灵魂和肉体献给了伟大的创生母巢，靠着祂赐予的力量获得了尊严和自由，到头来却还是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抓起来观赏。
他怒吼道：“萨塔，阿巴……”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块腐肉塞进了嘴里。
鹿不二冷笑道：“你巴你马呢？”
四周的看台上，军部的高级军官们基本都在场，随行的还有诺亚机关的机械师们，以及医疗部的一些神父和牧师。
包括那位口吐芬芳的老秘书。
明明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是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鹿不二回到军事基地的时候就发现每一个人都垮着个批脸，直到他看到被担架抬出来的伤员和尸体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
看来前线的战况确实不太理想，也难怪龙雀会在临行前跟他说，他手里掌握的信息是目前军部最需要的。
“这家伙是个来自地下街区的黑户，神圣智体网络里并没有他的档案。当然，在地下街区，这样的家伙有很多。但之所以把他带过来，是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尸食教徒。”
鹿不二拔出左轮手枪，指向这个尸食教徒：“很奇怪对不对，若说城外的拾荒者里出现了异端信仰，倒也情有可原。但问题在于……这批尸食教徒是直接出现在神根城内的。”
此言一出，柏木强撑着镇定，默默捏紧了拳头。
原晴抬起眸子，眼神骤然锋利起来。
她想到，之前曾经出没在军部里的那头异鬼。
“所以呢？”
老秘书板着脸说道：“这能说明什么？”
鹿不二直接开枪，清空了弹仓。
伴随着枪声响起，七发子弹射出，却仿佛打在钢板上。
尸食教徒毫发无伤。
“这么近的距离，子弹却无法造成有效杀伤，高温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作用，因为没有子弹烧灼的痕迹。不得不说，这家伙的防御力惊人，是人类未曾发现过的异鬼。”鹿不二收起手枪。
他抬起拳头，朝着尸食教徒的颈关节就是一顿锤！
一拳，两拳，三拳……直到第十拳！
咔嚓一声。
尸食教徒怒吼，颈关节发出濒临断裂的脆响。
“当然，即便是这样也不是真的打不动，当他体表这层硬质承受的力度到极限的时候，也就遭不住了。但如果是更高级的异鬼呢？他们的防御和韧性肯定是更加强大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战场上出现的异鬼，跟他们应该有着同样的能力。”
鹿不二收回了手：“你们可以抓几个样本回来对比一下。”
老秘书吃了一惊：“难怪焚城炮不管用了！”
诺亚机关的机械师们都在不停地做着笔录，今天焚城炮的失利极有可能导致他们的预算遭到削减，必须要尽快改良升级。
现在他们所见的，就是最宝贵的数据。
“更重要的是，你们看这家伙身上的血管纹路。”
鹿不二抓着尸食教徒，展示着他身上鼓起的血管：“在座的各位都是精英，他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秘书盯着那个纹路看了半天，老脸骤变。
在座的高级军官们霍然起身。
他们都是受过高级教育的进化者，不可能不知道进化链的存在。
那些所谓的天神们，要凌驾于荒神之上。
可谓是这个世界的终极梦魇！
“进化链！”
原晴踏前半步，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肩膀。
“你在哪发现的这些异教徒？”
鹿不二嘶的一声，表情似乎痛苦至极。
原晴触电般松开手，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状态不对。
浑身缠绕着绷带，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别动。”
原晴直接扯开了他的军服，赫然看到他的肩膀上被戳了一个血洞，距离心脏三厘米处有一道刀伤，小腹上还有四处枪伤。
至于头上绑的绷带，简直像是被人锤子给锤的。
要不是进化者的生命力确实非常的顽强，加上经过了及时治疗和处理，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了，根本撑不到现在。
“怎么回事？”
女军官美眸里闪烁着寒光，冷声质问道。
很难想象鹿不二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现在。
换做是她，都未必能撑得住。
鹿不二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说！”
原晴逼问道：“不要担心得罪人。”
鹿不二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今天上午，异端裁决所的龙雀长官带着我去地下街区执行缉拿任务，没想到半路杀出了执法局……”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执法局的监察和机械守卫来抢夺罪犯，还不惜动用了枪械和武力。
当然，他也就说到了自己被人用枪指着。
剩下的什么都没说，自己脑补去吧。
原晴听了以后果然怒不可遏，美眸里泛着寒光，一字一顿：“这群狗东西，竟然连我的兵都敢打？查尔斯疯了么？”
她拎起那柄巨大的铁弓：“我现在就去射死他！”
卧槽，您这么莽的吗！
“停停停！”
鹿不二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原晴少校，您别急。为了我这么个二等兵，去得罪执法局，根本不值。更何况现在战事紧张，前线也需要您的战斗力。我想说的，并不是我受伤这件事。而是你要明白，前线出现的异鬼，跟城内出现的这些异教徒，掌握着一样的力量。”
“这些异教徒，把异鬼的暗质移植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指向城外的方向：“这些异鬼看起来跟普通的异鬼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上却是全新的物种。这也就意味着，这次的战事失利，主要责任并不在于军部，而是在于城内的部门。”
不得不说，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茶。
好在他也不是主谋。
龙雀才是。
伤是达蒙打的。
话是蔷薇给他改的。
鹿不二只是被逼无奈，他还是五百年前那个三好少年。
“执法局，异端裁决所。”
老秘书在旁边怒发冲冠。
异端裁决所刚刚经过了整顿，龙雀是刚上任的。
你能赖他，但是他绝对不是首锅。
“好啊好啊，怪不得总有人想要隐瞒那些异教徒的存在，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城外的异鬼出现了变异，就愣是把这么大的事给压了下去，最后把屎盆子扣到了我们军部的头上？”
老秘书拄着拐杖，一顿猛敲：“执法局，查尔斯！”
要知道，军部的副总司，跟执法局的关系是很好的。
按理来说原总司应该也去拉拢异端裁决所。
但谁成想如今异端裁决所的话事人是龙雀。
放眼整个神根城，都没有想去挨他。
“快，立刻去前线寻找异鬼的尸体样本回来比对。”
老秘书下令：“我要在今晚之前，得到结果！”
军官们面面相觑，纷纷兴奋起来。
这下好了，虽然前线的战争失利，但总算不用背锅了。
而且他们也知道了失利的原因，相信下次肯定能打回来。
“等等。”
老秘书忽然回过头，望向少年。
鹿不二只觉得他目光炯炯，毛骨悚然。
“你，很不错！”
老秘书死死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鹿不二把手抵住胸口，行了一个军礼。
“二等兵，鹿不二。”
老秘书微微颔首：“你做的很好，但现在你是一等兵了，我做主分配给你额外的一千五百点功勋值，这是你应有的奖励。除此之外，你还会进入新兵优化序列，神树髓液优先级调到最高。”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龙雀，但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能被龙雀选中协助调查的人，必然有其天赋。
如今的鹿不二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老秘书虽然是给原家办事的，但毕竟不是纯血原家人。
他有脑子，当然知道什么人要拉拢。
“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老秘书转过身，看着那些愣在原地的军官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川剧变脸，口吐芬芳：“都愣着干什么？刚才没听到我说话？聋了吗？赶紧给我冻起来，像驴一样动起来！”
军官们转身就走，生怕被这老头给活吃了。
鹿不二腿一软，险些晕倒在地。
这次他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为了卖惨，他愣是强行把自己弄成了重伤。
就是为了这样的效果。
但硬顶到现在，也有点顶不住了。
“还能行么？我带你去医务室。”
原晴消气了以后，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罕见的温和，朱唇轻启：“为什么早点不说？再拖下去，可能会出事。”
鹿不二摆了摆手：“这点小伤而已，不算什么事。毕竟如果真的不做出点贡献来，我恐怕就成为某些人口中的逃兵了。”
即将离开的柏木脚步顿了一下，脸色僵硬至极。
尤其是，原晴少校冷冷看了他一眼。
眼神锋利如刀。
柏木暗骂一声，转身离开。
待到众人都离开以后，原晴默默蹲下身来，扶着少年的胳膊，看了一眼他身上伤势，面无表情说道：“你难道就不怕痛么？”
鹿不二摇了摇头：“习惯了。”
原晴不是破茧者，她是净土里长大的人。
她从小就经过严酷的训练，接受原家的强者教育。
你的实力可以弱小，但你的骨头不能是软的。
尤其是破茧者们，五百年前的生活太过优越，导致他们来到净土以后很不适应，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碰就碎。
但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坚强和韧性，是她从未见过的。
曾经的原晴，很羡慕老爹手底下的狮心骑士团。
能指挥那些铁血的战士们，是莫大的荣耀。
如今原晴的手底下，也有具备这种素质的好士兵了。
以后培养起来，可以带回去跟老爹炫耀。
原晴板着脸，故作深沉说道：“记住，你是我手底下的士兵。如果以后谁还敢跳你的脸，你就回来跟我说，我一箭射死他。”
那你能先把柏木给射死么？
“好的，少校。”
“嗯，乖，带你去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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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姐姐，我爱你
离开异鬼收容所的时候，鹿不二还是有点恋恋不舍的，因为他很想知道所谓的异鬼收容所里面都关押着怎么样的物种。
说不定他掌心的暗质还能够进化。
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也就只能作罢。
相比于暗质的进化而言，还是他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一旦贸然行动被人发现了端倪，那他很有可能直接被开除人籍。
不如忍一忍，稳住发育。
尤其是他现在刚立了功，还有美女军官陪伴。
就应该享受当下。
然而十分钟以后，他就后悔了。
“卧槽。”
即便是以鹿不二的忍耐力，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赤裸着上半身躺在病床上，那些被缝合的伤口全部崩裂开来。
“少校，您真的会拆线吗？”
“当然，我们在前线的都懂得处理伤口。”
“为什么我看着跟其他牧师不太一样？”
“我们原家祖传的拆线手法就是讲究快准狠，只要线拆得快，伤口就反应不过来，痛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忍忍就好了。”
“要不您还是找个牧师来吧？”
“为什么？”
“我怕我待会儿僵了。”
“闭嘴！”
原晴拿起一卷绷带塞进他的嘴里，抬起染血的手继续暴力拆线，然后拿起一瓶粘稠的绿色液体，直接往伤口里灌：“这可是从多种异鬼身上提取出来的疗愈药，一千功勋一瓶。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从你的功勋档案里扣。姐姐帮你买的单，感动么？”
她看过五百年前留下来的古籍。
古籍上说，对待下属，要礼贤下士。
要降低自己的身份，尽可能的表现出亲和力。
才能让下属对你死心塌地。
原晴的长相身材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凶了点。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
所以她才会尽量让自己柔和一点。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凶就是了。
鹿不二深呼吸，感受着伤口飞速愈合，长舒了一口气。
呵呵，当然不敢动了。
他强撑着起身，露出微笑：“谢谢少校姐姐。”
美女军官亲自替他拆线，这个过程委实是苦不堪言，唯一能享受的就是她软嫩的手指，明明是当军人却有如此细腻的肌肤。
想来大概是踏上了进化之路的缘故。
“我觉得你是个人才，所以不想你就这么废了。你要知道，在前线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尽可能的不要受伤。这跟五百年前的足球运动员是一个道理，一旦你的伤病多了，别人就会赶超你。”
原晴斜了他一眼，流转的眼白妩媚又野性：“一旦你的修行进度或者功勋的累积落下来，就很难再赶超别人了。”
鹿不二听到这里确实有点感动了。
眼前这位女军官确实是跟大多数人不一样的。
你在她的身上，闻不到那种势利的感觉。
“夏言秘书已经让你进入了新兵优化序列，你很快就能够测试自己的命理属性，从而掌握命理的力量了。”原晴敦敦教诲。
“呃，关于这个。”
鹿不二默默地抬起右手。
“怎么了？”
原晴歪着头，栗色的短发倾泻下来。
“其实今天龙雀长官已经帮我凝聚了命理的雏形。”鹿不二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只见他打了一个响指，指尖亮起耀眼的电光。
夜色下的电光是如此的闪耀，照亮了女军官娇媚又不失凌厉的容颜，尤其是那双错愕的凛然美眸，仿佛被映出星辰。
天象系，雷霆。
原晴用了很久才缓过神来，眼神从错愕转而变成了怪异，她默默低下头审视着病床上的少年，然后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
鹿不二看到她那双带着血迹的手伸过来，一时间有点发怵。
“别动。”
原晴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
最后伸出手，谨慎地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嗯，是活的。”
她狐疑地嘀咕道：“这地方居然还真的会出现天象系？为什么神圣智体没有计算到你的存在，派出队伍专门去营救你的茧呢？这么好的苗子，万一死在了往生之地，岂不是太可惜了？”
鹿不二一愣，他隐约猜到是为什么了。
因为他的档案极有可能是被篡改过的。
毕竟癌症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被记录。
其他方面也有可能被掩盖。
“有意思，真有意思。”
原晴朱唇翘起，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灼灼的。
城卫军团里出现了一个天象系。
这是什么概念呢？
大概就是从哥布林窝里救出来一个无损的显卡一样离谱。
“既然你已经凝聚了命理，那我就会更改你的资源配给，多给你配发一些命理晶片。哦对了，我记得八年前，神根城还有一个雷属性的超级天才。她留下的术式，还存放在资源库里呢。”
原晴抬起一根葱指，轻点着朱唇。
这一刻，鹿不二的眼里，这位女军官一点儿都不凶了。
反而非常的可爱。
不，是太可爱了。
栗色微卷的短发，娇媚凌厉的容颜，水润的眸子，莹润的朱唇。
长得简直就像他的记忆晶片一样美丽。
“但为了你能安稳发育，你凝聚出命理的事情，我不会对外公布。你自己使用的时候，也小心一点儿。以前东方有句古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天象雷霆在这里，太过显眼了。”
原晴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哦对了，还有！”
鹿不二被她突然拔高的声线吓了一跳。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不是龙雀的人！”
原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美丽又蛮横：“这也是为了你好，最近的行动结束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龙雀这个人，离他越远越好。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方便告诉你。我只能说，龙雀是曾经试图加冕神圣君主的圣徒。所谓圣徒，放眼整个联邦也就只有七个。”
“也就是说，当年的他是全联邦最强的七个年轻人之一，无论是智谋还是心性，亦或是手段和实力，都无可挑剔。他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在追逐那个名号的过程中，可以牺牲他身边的任何人。”
她强调道：“他的家人，他的战友，他的老师，一路走来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踩着死者的尸体活了下来，而且变得越来越强。曾经的他是距离神圣君主之位最近的人，如果不是那场可怕的变故，他也不会沦落到这里。有人说，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再次进入圣山。只要得到圣山里的秘密，他就能重新回到巅峰。”
鹿不二的心跳骤然加速。
“如果你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他总有一天也会牺牲你。”
原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的有点多了，你好自为之。”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那个白发男人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地下街区的人基本跟蝼蚁没有区别。
然而一个连蝼蚁都愿意尊重的人，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就在这个时候，原晴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喂，干嘛？”
她的语气再次变得蛮横起来。
“对比结果出来了么？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证明前线出现的异鬼潮，的确跟城内尸食教徒的活动有关。”
她美眸亮起来，嗓音里多了一丝肃杀的意味：“明白，我会立刻调集队伍，突破圣光壁垒捕获二阶异鬼样本，保证完成任务！”
鹿不二听到二阶的异鬼，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
两眼放光。
“小家伙，姐姐要出去执行任务了。你今天带来的情报非常重要，我代表全体军部感谢你做出的卓越贡献。接下来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上级要求我们立刻前往前线捕捉二阶异鬼的样本回来研究。”
原晴转身就走：“拜拜，好好养伤！”
今天的战斗正好让她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终于可以去发泄一下了。
鹿不二看着她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二阶的异鬼离自己远去。
“等等！”
他立刻跳下病床：“姐姐，能带我一起去么？”
原晴一愣，摇了摇头：“虽然以你的实力，确实有资格加入队伍。但考虑到你的伤势，还是在这里休息就好了。”
这可是个好苗子，她可不想就这么折了。
“不，您不能这么对我！实话说，战场才是我最渴望的地方，在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退缩这两个字。弱者才会犹豫，强者只有勇往直前。我不去前线，怎么积累功勋，不积累功勋怎么变强？”
鹿不二指着窗外，义正严词说道：“那些异鬼屠杀我们的战友，试图破坏我们的家园，还想要屠戮我们的亲人！我见到他们，我内心的热血就会被唤醒，脑子就只剩下了三个念头！”
原晴挑眉：“哪三个念头？”
鹿不二严肃说道：“冲，杀，干！”
原晴美眸微亮，原来是同道中人啊。
也是，神圣暴动症再加上天象系雷霆命理。
不是莽夫才奇怪。
这一刻，她望向少年的目光越发的欣赏起来。
那眼神……仿佛在看自家人。
“好吧，我破例允许你加入队伍。”
“我爱你，少校姐姐。”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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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金属壁垒上，莱纳大主教望向已经报废的焚城炮，脸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怒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要致力于造出每一位士兵都能用的火炮吗？为什么他们一注入生命能量，这玩意就会爆炸？还不是因为炼金矩阵不匹配！”
这位佝偻矮小的老人急得直跳脚。
机械师们也只能低头挨骂。
喷了足足十分钟以后，莱纳大主教深呼吸。
“好吧，这是我的问题，我没能制造出具有普遍适应性的炼金矩阵，这才牺牲了我们可怜的炮兵们，我是个废物。”
莱纳大主教幽幽叹气：“炮兵们怎么样了？”
“倒是没死，但是都被吓出心理阴影了。”
“战争创伤综合征吗？”
“还要更严重一些，看到我们就吓得尿裤子。”
“这可怎么办，以后可找不到操作员了啊。”
“岂止，我们的预算都要被消减了！”
“可恶，我们明明是在为人类世界做贡献！”
“爆炸才是艺术！他们懂个屁！”
机械师们义愤填膺。
就在这个时候，金属壁垒的废墟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找到了一门完好无损的焚城炮。
他们本以为这玩意已经彻底报销了。
而在焚城炮下，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满脸都是灰尘，缩在碎石里瑟瑟发抖。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莱纳大主教看到此人，明显愣了一下。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看了一下完好无损的焚城炮。
对于他这种老机械师而言，一眼就能看出武器的使用情况。
“炼金矩阵没有损坏？”
他转身望向那个灰头土脸的家伙：“你是怎么做到的？”
何赛根本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嚎。
“孩子，你怎么没被炸死啊？”
莱纳大主教激动问道。
“难道我应该被人炸死吗？你说的是人话吗？”
何赛咆哮道：“你是人么？”
莱纳大主教被喷得满脸唾沫星子，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焚城炮之所以爆炸，是因为炼金矩阵并没有做到普适性，无法适应那些炮兵们的生命能量属性。你是什么属性的啊？”
“你管我是什么属性，关你屁事，我呸！”
何赛被遗忘在城头上四个小时还要被戳痛处，这一刻终于破防怒吼：“我没有属性怎么着？有本事你炸死我啊！来啊！”
这一刻，机械师们都愣住了。
莱纳大主教也愣住了。
“怎么可能炸死你呢？”
半响，他一把捧起少年的脏脸，像是抓到鸡的黄鼠狼，亲切说道：“看看我，我是你的老师啊，我的好学生！”
何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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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美好的东西
无人机响起了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尊敬的一等兵鹿不二，目前你已成功加入调查作战序列，你有四小时准备时间！战备物资与设备已经发放，请注意查收！四小时后，请到第六停机坪集合！”
鹿不二晋升了军衔以后，就连军备系统都对他客气了不少，他拎着从军需库兑换来的物资，慢悠悠回到前线营地。
映入眼帘的，是惨烈的战场。
西城壁垒的缺口外，能看到巨大的圣洁光幕。
无法计数的异鬼如潮水般被阻拦在光幕外，一具具腐烂的躯体聚集在一起，只能让人联想到地狱里的恶鬼。
真是可怕。
前线受伤的士兵们基本都被抬到了医务室，所以之前才没有牧师来给他疗伤，这种情况医疗系统肯定是过载的，倒也可以理解。
而在金属壁垒上，架在高墙上的焚城炮还在冒着烟。
黑烟滚滚，隐约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有人从烟尘里连滚带爬的出来。
仿佛背后有大虫追赶。
鹿不二一愣，只觉得那家伙有点眼熟。
但看到被灰尘覆盖的黑炭般的脸，又不太敢认。
“鹿哥救我！”
那家伙仿佛看到了救星，崩溃大哭。
鹿不二吃了一惊，却看到了他背后追赶的东西。
根本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物种，只见它一袭红衣四脚着地，以飞快的速度在地上飞爬，时不时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声嘶力竭地呼唤道：“我的好学生，别跑啊！我是你的老师啊！快停下，让老师好好的看看你！你就是诺亚机关的希望！不准跑！回来！”
一群机械师们宛若丧尸般在后方追赶，嘴里流着哈喇子。
“卧槽，有异鬼！”
“什么异鬼，那是莱纳大主教！”
“什么？他老人家是怎么了？”
“可能是疯了吧，诺亚机关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鹿不二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何赛把他当成了柱子，围绕着他逃跑。
莱纳大主教丧心病狂地在后面追赶。
“鹿哥，快帮我干掉这老头！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小子，快帮我抓住这愣头，本大人重重有赏！”
这才一天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不二困惑不已的时候，后面赶上来的机械师交代了原委。
所谓的焚城炮，就是诺亚机关制造出来的新型火炮，他们将超凡的力量运用到现代的科技里，从而制造出一种名为炼金武装的究极武器，可以对异鬼造成大规模的杀伤，减少士兵们近身战的频率。
然而这种武器的使用，必须要由进化者注入生命能量。
也就是需要炮兵来手操。
但因为技术的不到位，才会导致焚城炮爆炸。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焚城炮的炼金矩阵不具备普适性，每一位士兵的隐藏属性又不一样，直接就会导致类似电路短路一样的故障。
砰的一声，就炸了。
“你们的武器爆炸，关我屁事！”
“有了你的加入就不会爆炸了！我虽然也算是半个无属性进化者，但终究还是残留着一些属性，并不是纯粹的无属性。但你不一样，一看你的属性就非常的干净，快让老师来测测你的纯度！”
“我不，我拒绝！”
“你是珍贵的无属性进化者！当兵参军不是你的路子，跟在我的身边才能发挥出你的价值！你是注定要成为伟大的机械师的人，你的心血将印刻在机器上，就像是给它们注入了灵魂。它们轰鸣，它们咆哮，它们欢呼！它们就像是你的孩子，会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疯狂的老头，描述起机械师的工作时，竟然还有点浪漫。
看来的确是非常热爱这项事业的人。
但何赛根本不领情，一路哭爹喊娘地逃跑。
鹿不二大概懂了。
何赛不知道为何被抓去当了炮兵。
好在没伤到也没被炸死，就是被吓破胆了。
而莱纳大主教发现了机械师的天才，然后就失了智了。
“你们慢慢玩，我回去忙了。”
鹿不二乐了。
反正前线的战事紧张，哪怕是高能种都随时有可能死亡，再加上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恐怖威胁，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包括他在内，也只能想办法变强，然后生存下来。
这时候何赛如果能离开前线，也算是好事。
诺亚机关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太靠谱，但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是很高的，只要何赛能抱上大腿，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毕竟是诺亚机关口中的天才嘛。
石屋门口，安妮尴尬地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
“不用管他们，跑累了总有一个妥协的。”
鹿不二看到这女人，吩咐了一句：“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好好了解一下以后再慎重考虑。但无论他怎么选，我都尊重他。”
安妮一愣，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请您回去看看思娴那个孩子吧。今天的她……似乎有点不正常。”
鹿不二吃了一惊，转身推开了房门。
·
·
幽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隐约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鹿不二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能够看到窈窕的少女蜷缩在墙角，似乎在用手里的木炭，在木板墙上奋力涂抹着什么。
她是那么的投入，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鹿不二没有选择打扰她，而是擦亮了打火机。
光芒照亮墙壁，他却愣住了。
因为墙壁上全都是用木炭画的画，淋漓着黑暗的圣山如恶魔的犄角般探向天空，千丝万缕的黑色物质如血管般蔓延下来，最后勾勒成一道触目惊心的图腾，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畸形的莲花。
圣山下是恐怖的群魔，她用的线条非常的简单，寥寥几笔却能描绘出一种抽象的恐怖，晕染的黑色就像是魔鬼在尖叫。
这些魔鬼的行迹，赫然就是莲花的藤蔓！
鹿思娴在画画的时候非常专注认真。
不，与其说是认真，倒不如说是狰狞。
她的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仿佛中了邪似的。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鹿不二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非比寻常。
首先是她异于常人的报告。
其次是她知道的超凡知识太多了。
最后，她甚至知道有关第三代神圣君主的隐秘。
这显然不可能是一个作为军需品分配过来的低能种。
直到这一刻，她甚至喊出了尸食教徒的口号！
如果不是男女有别，鹿不二都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腐烂了。
当然，他手上的暗质没有跳动。
大概率证明，这个女孩是干净的。
“鹿思娴？鹿思娴？”
鹿不二不得不去打断她。
鹿思娴扭过头来，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画这些东西？”
“做噩梦了。”
“噩梦里的东西为什么要记下来？”
“因为害怕。”
“画出来就不害怕了吗？”
“妈妈教过我画画，画画可以静心。”
“你嘴里喊的口号是什么意思？”
“不是口号。”
“那是什么？”
“不朽信仰。”
鹿思娴抬起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向墙壁上的那幅画。
鹿不二扭头望去，看到的是创生母巢的图腾。
这一刻，他才理解了尸食教徒们喊的东西是什么。
不朽信仰！
说的是创生母巢么？
他犹豫了一下，起身把墙上的画记录在了小本子上，然后擦起一块湿抹布把墙上的所有痕迹全部擦掉，绝不能暴露在外界。
没想到鹿思娴一旦不画画了以后，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手脚并用在床上疯狂倒退。
鹿不二吃了一惊，急忙抓住她的手。
却不料她就像是应激的小猫，一把抓伤了他的手腕。
鹿不二看着手腕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眼瞳微微一缩。
这小姑娘爆发出来的力量，可不像是个普通人。
鹿思娴缩在墙角满脸惊恐，把头发埋进了臂弯里。
鹿不二看着这一幕，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把纸和笔都递给她，轻声说道：“好吧，让你画。但是不要画这么恐怖的东西了行不行？噩梦里的东西就让他去死好了，你可以画点美好的东西。”
鹿思娴接过纸笔，双手依旧是颤动的，朱唇微动。
“没有美好，没有美好……”
鹿不二摇了摇头，伸出双手拥抱她，叹了口气：“怎么会没有美好呢？其实我曾经也是个病人，得了治不好的绝症。但支撑我活下去的，恰恰就是那些美好的东西。比如你小时候的家，比如你的爸爸妈妈，比如夏日的蝉鸣和星光，冬日的阳光和积雪。我小时候家门口五毛钱一根的冰棍，还有一起在院子里踢足球的小伙伴。”
“就算那些东西已经不在了，但恰恰因为你失去了，它们才显得格外美好对不对？而且总有一天，你可以把它们给找回来。”
其实鹿不二不太会哄孩子，说出来的也都是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然而鹿思娴却真的安静了下来，不再表现得那么惊慌失措，而是默默地抬起头，在纸上画出了寥寥的几笔。
太阳，平原，山脉。
河流和木屋，草圃和围栏，羊群和牧羊犬。
还有手牵着手的三个小人。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就变得欣慰了起来。
果然小姑娘的心里还是有一些美好的东西的。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显然不是在城内能够出现的东西。
以鹿思娴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离开神根城。
那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这些？
总不能又是噩梦吧。
“这是哪里？”
鹿不二摸了摸少女的头，轻声问道。
鹿思娴默默蜷缩在他的怀里，嗓音低沉。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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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姐姐暖和么?
鹿不二不是很会哄孩子，好在这小姑娘自己稳定了下来，最后给她喂了一片医疗箱里自带的安眠药，让她好好睡一觉。
“真要命啊。”
他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少女，叹了口气：“不行，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早晚出事。她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发神经？难道是因为异鬼潮的出现？还是因为所谓的圣山出现了异变？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创生母巢，不朽信仰，尸食教，异鬼潮。
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编织开来。
而如今他似乎也在这张网络里越陷越深，无论是他融入他掌心的诡异印记，亦或是这座城市里潜在的幕后黑手，包括前线所带来的危机，乃至他如今拥有的家人，都与之息息相关。
但好在，线索终归是隐隐串起来了。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所带来的危机。
然后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地位。
说不定能在阿卡夏圣教的体系里，搞清楚父母的研究。
以及他的癌到底该怎么治。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打开了今天兑换的物资箱。
四枚记录了雷暴天气的命理晶片。
这也多亏了原晴少校，帮她更换的物资。
否则他手里又会多一瓶没用的能量溶液了。
而且这次不一样的是，物资箱里还附带了说明书。
说明书上记录了晋升第二界层的条件。
其一，生命能量积累达到百分之百。
其二，生命能量彻底命理化。
对于任何一位进化者而言，体内的生命能量都会形成一个循环，不仅限定了你持续作战的续航能力，还决定了你的出力。
所谓的进阶，就是在让生命能量在当前的循环阶段累积到极限，接下来就是由量变引发的质变，从而全方位的进行一次升华。
届时，生命之环就会扩大，所释放的能量也会更加强劲。
说白了，蓝量变多，输出变强。
而当进化者全身的生命能量都命理化，这才算是彻底掌握了对于自身超凡之力的运用，将其融会贯通，形成细胞记忆。
至此，即可在进化之路上踏出第二步。
荣耀界。
鹿不二目前的生命能量累积可能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了，对于一个新人而言这是非常恐怖的，家里有矿都不敢这么玩。
理论上他的癌细胞分裂没有上限。
又不用担心折损寿命。
唯一的问题就是每天癌痛发作的时候都是强制修行，而且根本就停不下来，再这么下去他的生命能量很快就会累积到百分之百。
到时候怕是要把人给吓死。
“重生之假装我是富二代，神树髓液当尿撒？”
鹿不二摇了摇头，捏起一枚命理晶片，开始了今日份电疗。
要说这雷属性的确好用，但修行过程也是真遭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戒网瘾呢。
四枚命理晶片下来几乎把他给电麻了，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电流，稍微一动弹就噼里啪啦的，浑身酸痛不已。
好在效果是显著的。
他能够感觉到雷电在体内奔流咆哮。
眼瞳里都氤氲着电光。
如今的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变强了。
起码不用暗质，也能够击败当时的卢瑟。
消化了这次外出办案的奖励以后，接下来就是出任务之前的最后准备，他从物资箱里翻出了所需要的装备。
夜视镜，呼吸器，防寒服，近身刀具套装，还有一把改良过后的霰弹枪，以及应急的医疗急救包，二十四小时军用口粮。
最后就是一个厚重的旅行包，用来装东西的。
鹿不二这次想要出去参加任务，首要原因当然是想去吞噬更强大的暗质来进化，其次是想看看外面的异鬼潮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能够找到关于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线索。
尤其是融入他掌心的那个印记。
这玩意绝对不简单，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老约翰的手里。
“尊敬的一等兵鹿不二，请到第六停机坪集合！”
鹿不二全副武装，背上旅行包准备出门，临行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给沉睡的少女裹好了被子，在壁炉里添了把火。
最后才推门离开。
随着房门轻轻的关上，鹿思娴却睁开了苍白的眼瞳。
鹿不二手腕上的血迹，还滴落在床头上。
小姑娘凝视那滴血，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自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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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地里一片死寂，何赛从篝火堆里探头探脑出来，鬼鬼祟祟溜到了屋子门口，扭头说道：“安妮，那奇行种走了没？”
安妮刚打了一桶水回来：“莱纳大主教吗？他已经离开了，临走前还留了一封信。只要你想通了，随时都可以去找他。其实如果不是大祭司传唤他，他今晚本来打算睡门口的。”
何赛吃了一惊：“这奇行种还挺接地气。”
安妮委婉说道：“为什么对他老人家这么抵触呢？”
“我靠，那奇行种可差点把我给炸死！”
何赛吐槽道：“而且这奇行种智力有问题。”
“嗯？”
安妮好奇问道。
“奇行种说诺亚机关需要我，只要我成为他的学生，他和我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到时候不是一加一的效果，而是一乘一！”
何赛摊开手：“这特么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而且正常人，谁那么走路啊。
安妮倒也没说什么。
虽然何赛成为机械师以后，她的待遇也会水涨船高。
但她还是尊重这个少年的想法。
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她对他就像是对弟弟一样照顾。
“哟，这不是安妮吗？死了老公以后，居然分配给了这么一个小屁孩？要不要我去跟上级申请，给你更换家人啊？”营地里的军人从身边路过，满身都是难闻的酒气，还有一股子烟味。
每次大规模的战争以后，这些高能种们都会放纵一下。
抽着烟喝着酒，也就口无遮拦了。
安妮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嘴唇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何赛听了以后一怒，冲上去冷冷地跟他们对视。
老婆被调戏，谁也忍不了。
那些军人们看清了他的脸，也愣了一下：“我靠，这不是那个疯子带的拖油瓶吗？晦气晦气，走走走！”
何赛愣住了。
这群人说的疯子，显然是鹿不二。
而他，却成了拖油瓶。
沉默了良久以后，何赛忽然问道：“鹿哥呢？”
安妮细声细气地说：“出去执行任务了，临走之前他拜托我照顾一下她妹妹，还让我转告给你……无论去不去诺亚机关当机械师，他都尊重你的决定，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了。”
何赛闻言，默默地蹲下身，抱着头。
看来是他太没用了。
鹿哥一个病人，整天出生入死。
白天出去协助办案，晚上又要出去执行任务。
明明都是同龄人，他能背负的东西却比自己多很多。
来到净土以后，何赛明明想要照顾他的。
却没想变成了这样。
不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妈的，信在哪？”
何赛一咬牙，发狠道：“被炸死就被炸死吧，老子要去找奇行种当机械师！我要给鹿哥打装备！给他出到六神装！”
话还没说完，垃圾堆里突然被掀开。
何赛被吓了一跳，特么的有老六！
莱纳大主教满脸是污渍，臭得像是异鬼一样，大笑道：“哈哈，我的乖学生，为师在这里呢！就等你这句话呢！”
“卧槽，你特么不是被大祭司传唤了吗？”
“传唤个屁啊，不把你带走谁也别想让我离开！”
“那你就在垃圾堆里潜伏？”
“不然怎么能让你放松警惕呢，桀桀桀！”
莱纳大主教手舞足蹈，一群机械师们从角落里蜂拥而至，他们载歌载舞原地蹦迪，就像是精神病院里出来的一群疯子。
偏偏这群疯子的地位还很尊贵。
巨大的反差，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何赛看着这家伙贼眉鼠眼的笑容，觉得人生有些幻灭。
以前他只在网上看过黄鼠狼的照片。
但现实里从未见过那东西长得具体是什么样。
而今天，他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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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在停机坪上轰鸣，螺旋桨翼呼啸着席卷寒风。
好特么的冷！
鹿不二顶着狂风前行，总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吹跑了，幸亏戴着夜视镜还能睁开眼睛，迎面看到高挑曼妙的女军官。
“过来。”
原晴看他瑟瑟发抖，朝他勾了勾手指。
这位女少校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却只穿着一套紧身的墨绿色军装，开领的领口露出背心的背带和雪白细腻的肌肤，绑着匕首的腰带束缚着盈盈一握的腰肢，一双大长腿被裤子裹住也极为惹眼。
她什么都没带，就背着一个巨大的铁弓。
鹿不二一靠近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仿佛靠着壁炉取暖一样惬意。
除此之外还能嗅到一股暖香。
“暖和么？”
原晴翘起朱唇。
“这就是火属性的好处么？”
鹿不二感慨道：“还真羡慕啊。”
“火属性也属于天象系，相对来说也算稀有。”
原晴双手抱胸，眯起美眸：“而且火属性的适用性很强，不仅仅能够战斗，还能克服各种恶劣的条件。当然，火属性的代价就是变得脾气暴躁，容易导致内分泌失调之类的……甚至还有人污蔑我们火属性命理的进化者智商低，纯属胡说八道。”
鹿不二一愣：“龙雀长官也是火属性，咋没人说他智商低？”
原晴也是一愣，然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鹿不二头皮发麻，找补道：“因为他心眼坏，城府深！”
原晴微微颔首：“嗯，还是我们心地善良。”
说完，她绕到少年的背后，把他的旅行包打开。
“干嘛？”
“别动。”
原晴把机舱里的军粮和护肤品什么都一股脑的装进去：“我出门不爱背包，这些东西就由你来负责，算是我把你带进来的报酬。”
鹿不二明显感觉包沉了不少。
“您出去执行任务还要带护肤品？”
他目瞪口呆。
“当然，我是女人，就算当了兵也要注重保养！”
原晴娇哼一声：“小心点，我护肤品很贵的！”
鹿不二很早之前看过一篇文章。
大概是说，女孩子愿意把随身的东西交给你来拿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对你亲近信任。
要不然就是把你当舔狗工具人。
当年何赛追女孩的时候就是这样，人家每次到漫展的时候就约他一起，把一堆沉重的杂物都交给他拿，事后大家一起吃饭也不带他。
等到人家跟男朋友官宣了，何赛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这净土里长大的女孩子，应该不至于吧？
就在这个时候，剩下的高级军官们也已经陆续抵达，包括他们带来的一等兵，大家都站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人里，鹿不二绝大多数都不认识。
除了柏木。
这家伙最近诸事不顺，板着个脸不说话。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现在正式公布任务。”
原晴打了一个响指，无人机把异鬼的图像投影在黑暗里。
鹿不二看到那家伙的一瞬间，眼神就变得热切起来。
好酷的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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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该出点攻速装了!
原晴用无人机展示的资料里，赫然就是那种如巨灵般魁梧的怪物，它头顶魔鬼般的犄角，通体覆盖着硬质的铠甲，肩膀上能释放出漆黑的尖锐荆棘，像是恶魔的羽翼一般，淋漓着黑暗。
“这是一条全新的进化链，可能涉及到一位未知的天神，与之相关的情报，已经送去了天主城。目前的生命灾害等级被判定为a级，但后续的灾害等级极有可能会提升。我们对这条进化链上的异鬼了解有限，只知道它们最原始的形态叫做朽鬼。”
她竖起一根葱白的手指：“这是它们的第二阶形态，唯一的目击报告在四小时前，只能确定它的身体也具备着硬质化的能力，能够生长出荆棘般的翅膀，还能释放出尖锐的倒刺。”
接下来就是关于这种异鬼的详细数据。
身高接近三米，体重估算在二百五十千克。
攻击模式未知，弱点部位未知，进食喜好未知，种群数量未知。
生态分布也是未知的。
主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才要去调查。
军官和士兵们就顶着呼啸的寒风默默听讲。
原晴瞥了他们一眼，发现军官们基本都能承受得住，但是有几个士兵却已经被风吹迷瞪了，很显然是实力不太够。
然而队伍成员已经敲定，现在想把人踹出去也晚了。
像这种高功勋的任务，军官们往往都会带上自己的信得过的心腹来分一杯羹，不仅能多分点奖励，还能多一个帮手。
原晴作为领队是不能带人的。
鹿不二之所以能进来，名义上是算作柏木带的。
但实际上跟柏木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捕捉到这种异鬼的样本，最好是活体素材，要是条件不允许的话，带着尸体回去也没关系。”
原晴下令道：“总之，你们要全力以赴。”
“收到。”
“充其量就是二阶而已，保证完成任务。”
队员们纷纷响应。
柏木却望向队伍最末尾的少年，皱眉说道：“你为什么要加入队伍？你是否对你的实力过于高估了？尤其是今天刚刚受了重伤，你是来拖累队伍的吗？想靠关系混功勋，也别祸害你的战友！”
他沉声道：“这次出去不要添乱，你对战场一无所知！”
鹿不二不乐意了，也不惯着这货，反驳道：“我确实对战场一无所知，但是您对这条进化链怕是一无所知吧？朽鬼的情报还是我带来的呢，怎么这时候就忘了呢？你知道这条进化链的尽头叫什么吗？你知道怎么区分出朽鬼吗？你跟它们近身战斗过吗？”
柏木被怼的哑口无言。
鹿不二耸了耸肩：“刚破茧的新兵对于战场不了解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要是什么都了解了，还要教官干嘛？当然了，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您肯定手把手把经验传授给您手底下的兵了对吧？毕竟只有那种没本事还喜欢叫的人才喜欢拿经验来欺负新人。”
柏木眼瞳微缩，这是在内涵谁呢！
鹿不二微微一笑，人畜无害。
再说了，大家都是为了功勋来的，是个屁的战友。
柏木要是给他发工资的老板，叭叭两句也就算了。
一个屁都不教的教官还嘚瑟上了。
收收爹味吧。
众人吃了一惊，看来这俩人很不对付啊。
时间紧任务重，原晴没有在意这些，或者说以她的脑子也没有处理这事的能力，打了个响指说道：“登机，准备出发。”
狂风呼啸，队员们纷纷钻进机舱。
直升机轰鸣着起飞，逆着狂风越过了五十米高的金属壁垒，把灯火通明的巨大城市甩在了后方，飞向炼狱般的荒原。
在地面的时候，只能感觉到异鬼潮的压迫感。
然而当居高临下的俯瞰，密密麻麻的异鬼潮就如同地狱里的群魔一样，它们疯狂拍打着圣光构筑的屏障，仿佛奏响了灭世的交响。
鹿不二坐直升机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满目疮痍。
而这次他坐直升机离开，这里已经变成了地狱。
一旦他们掉下去，就会被当场撕成碎片。
这也是为什么要乘坐直升机的原因，他们必须飞过异鬼潮，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捕获那些落单的异鬼。
要是往异鬼潮里面冲，哪怕是在边缘作战，都是死路一条。
“做好准备。”
驾驶员说道：“挽歌要来了！”
这一刻，鹿不二再次听到了恐怖的尖啸声。
不仅仅是他，其他的士兵们都抱着头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有人咬着牙七窍流血，有的人已经抱着头开始打滚。
这就是异鬼的挽歌对人类的伤害。
当初的何赛作为高能种，面对那些不入阶的异鬼时，是免疫的。
但异鬼潮里有二阶的异鬼，它们聚集在一起发出的挽歌，对于第一界层的进化者来说已经足够造成伤害了。
只有鹿不二还能保持着坐姿，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这种程度的痛苦他承受得住，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过度关注，他还是装出一副极度痛苦的表情，大口喘着粗气。
“战场上瞬息万变，指不定哪天就会出现在进化层次上高于你的异鬼。所以你们要学会习惯，至少在面对仅高于你一阶的异鬼时，不能立即丧失行动能力，而是要做到有能力逃走。”
这也是原晴按照军部的规矩对新兵们的历练。
鹿不二的表现，让她的眼前一亮。
“素质不错啊。”
原晴看在他刚刚伤愈的份上，勾了勾手指：“过来坐。”
机舱里非常的寒冷，只有原晴是个人形自走火炉。
只有靠近她，才会舒服一点儿。
但是基本没有人敢挨着她，主要是怕被打。
只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屡次献殷勤，先送巧克力又送小点心，结果只得到了一个不耐烦的白眼，以及一个冰冷的滚字。
听机舱末端的军官们小声议论，这位年轻军官就是那种想吃软饭的典型，据说上个月还在原少校的宿舍楼底下弹了七天的吉他求爱，可惜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最后差点被风吹出面瘫。
当初原少校来的时候，只是用美貌和暴力惊艳了所有人，后来人们得知她的背景以后才惊为天人，吸引了不少软饭男。
“为你我受冷风吹？”
鹿不二摇了摇头，这净土里的原住民求爱方式真原始。
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他收敛心思，再次瞥了一眼荒原上的异鬼潮。
这一刻，他忽然愣住了。
因为异鬼潮并不是乌泱泱的汇聚在一起，而是有着明确的分布路线，从高处往下俯瞰的时候，赫然就像是一个图腾！
创生母巢的图腾！
这跟鹿思娴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只是由于是夜晚，能见度很低。
只能看到一部分，再远就看不到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鬼潮里的魁梧怪物们竟然抬起了头，漆黑的眼洞里倒映出划破夜幕的直升机，露出了一个骇人的笑容。
“姐姐。”
鹿不二轻声呢喃：“你看他们是不是在看我们？”
不仅仅是原晴，包括所有军官都扭头望去。
“喔。”
有人面色呆滞：“好像是的。”
异鬼潮里的魁梧怪物们微笑的同时，也纷纷抬起了肩膀上的荆棘翅膀，无数尖锐粗壮的棘刺在恐怖的震动中喷薄而出，仿佛井喷而出的墨迹般遮蔽了视线，撕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快快快！转弯！”
众人咆哮道。
驾驶员吓得尿都出来了几滴，操作着直升机转弯。
机舱内一阵剧烈的摇晃，天旋地转。
“我来。”
原晴扯开安全带，狠狠拉开了舱门，架起了铁弓。
拈弓搭箭，吐息灼热。
这位女军官的眼瞳变得炽热起来，巨大的铁弓上的弓弦燃烧起来，架起的一枚细小箭矢也燃起了烈火，一箭射出！
轰！
仿佛红莲般的箭矢炸裂开来，热浪滚滚！
灼热的火焰照亮了机舱，也吞噬了冲天而起的棘刺。
“少校，小心！”
直升机险些侧翻，因为那些恐怖棘刺雨从另一侧袭来。
因为直升机的猛烈旋转，原晴竟然被甩飞了出去！
“小心！”
众人惊呼一声，原晴一手抓住了舱门，但没抓稳。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一把冲出去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强行吊在了高空中，寒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冰火两重天。
军官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右腿。
然后用安全带给他捆上。
原晴一头栗色的短发在风中狂舞，瞥了一眼荒原上恐怖的异鬼潮，感受着少年的手掌在剧烈的摇晃里逐渐不稳，大声说道：“放手，不用管我。我死不了，不会落到异鬼潮里。”
作为第三界层的进化者，她有办法利用爆炸把自己炸开。
会受伤，肯定不会死。
“没事，我抓得住。”
鹿不二大吼道：“姐姐，你能单手射箭么？”
隐约有电流声响起，通电！
原晴的手在过电以后收缩，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掌。
女军官的美眸微亮，雷属性竟然还可以这么玩！
“不行，你来帮我拿箭。”
原晴大吼道：“在我腰包里，很小的。”
鹿不二摸索着她的细腰，帮她取出了那些金属箭头。
原晴用嘴咬着接过来，架在了燃烧的弓弦上。
高温灼热，却并没有伤害到她。
轰！
又是一箭射出，再次焚尽了那些恐怖的荆棘。
众人面色骇然，如果没有这女人，恐怕他们都得死。
然而就在这时，灼热的火焰里竟然有漏网的棘刺射了出来！
咔嚓！
机舱被贯穿，柏木的右臂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越来越多的棘刺从下方射上来，险些击穿了油箱！
“赶紧找地方降落！”
柏木怒吼一声，他的右手搭在舱壁上，无数根藤蔓蔓延开来，缠绕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保证众人不会被甩出去。
也有人施展了术式，在机舱外覆盖了一层岩石。
增加了一些防御力，但也没什么卵用。
直升机所过之处，地面上的棘刺就会迸射开来。
背后还有铺天盖地的棘刺划破天际。
甚至连直升机的前方，都出现了大量飞射而来的棘刺。
他们飞到哪，异鬼射到哪。
搞得他们只能上下乱窜，左右摇摆。
“我根本找不到地方降落！”
驾驶员都失了智了，大声咆哮。
这种情况下，原晴那种堪比炮击的箭矢都有些力不从心。
因为她的攻速太慢了！
“这特么的简直就像是飞机大战，必须找个缺口突围！”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小姑娘的那幅画，这些异鬼的行迹路线是按照创生母巢的图腾来排列的，那就一定有缺口。
他努力回忆着那幅画，忽然灵光一闪。
“驾驶员，你的两点钟方向！”
他大吼道：“别特么到处乱窜了，一直往两点钟方向前进！”
驾驶员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直升机宛若失控的鸟，一头扎向驾驶员的两点钟方向。
这期间，红莲的箭矢不断的爆炸，尽可能抵挡着棘刺的攻击。
就在这个时候，直升机变得平稳了起来，甩开了后方的棘刺。
因为前方射过来的棘刺竟然大幅度的减少了，原晴的轰击只需要解决左右两边的棘刺，不用再分别顾及其他方向。
“原少校，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出点攻速装。”
鹿不二气喘吁吁地趴在机舱里，满头大汗。
原晴也是冷汗淋漓，喘着粗气说道：“攻速装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
直升机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油箱漏油了。
“准备跳伞！”
驾驶员大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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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鹿思娴的画
当直升机警报响起的时候，仪表台上显示的油量就迅速下降，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内就已经降到了零点，引擎失去了动力。
这架直升机就像是折翼的鸟儿一样失控坠落下去。
机舱里的都是军人，果断背上了降落伞包，一跃跳出舱门。
正当这群人以为自己要被铺天盖地的棘刺射成筛子的时候，巨大的爆炸把他们给震飞出去，恐怖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无数棘刺也被火焰所吞没。
那是原晴少校的轰击，正是这次恐怖的爆炸把他们震飞出去，虽然有人被震出了内伤，但也总比被棘刺直接射死要好。
终于他们逃离了那些棘刺的射击范围，随着一朵朵降落伞在半空中打开，高空中响起了女军官畅快淋漓的笑声。
“刺激吗？”
原晴笑得非常嚣张，妩媚又不失野性的容颜被火光照亮，她一头栗色的短发在风里狂舞，美得像是浴火的精灵：“这就是战场，你要面对死亡迫近的恐惧，但也会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尽情享受吧士兵们，欢迎来到壁垒之外的世界，睁大眼睛看好了！”
这一刻恰逢日出，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阳光席卷整个世界。
黑暗的荒原在刹那间被点亮。
来到神根城的时候，鹿不二是从往生之地横跨了山脉，沿途只见到了茂盛的森林和城市的废墟，而在这一刻他却被震撼了。
因为他跨越了幽深的地缝，在半空中看到了被日光点亮的冰层。
嶙峋的冰山被日光映成金色，山脊上的玉树琼花仿佛从神话或仙境中来，深不见底的冰峡像是通往地心深处，寒风裹挟着冰棱漫过天边，乍一看就好像纷纷扬扬的雪，雪里隐现着白熊的影子。
河流的表层已经冻结，遍地都是冰晶雪花。
这凄美的一幕仿佛是世界尽头。
呼啸而来的寒风，却透着自由的味道。
死亡的威胁也不在了，那些恐怖的异鬼潮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方，现在回头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潮水。
如今从茧中苏醒的鹿不二掌握了力量，对于这个新生的世界也不再畏惧，脱离了城市的规则以后，他第一次真正拥抱这个世界。
五百年前的他被生存的压力压垮，从没有机会出去走走。
而这一幕景象，却仿佛洗尽了他过去十八年的阴霾。
“很漂亮对不对？”
原晴在他的身边，顶着狂风说道：“我没有见过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画面就是这样，因为我在战场上长大。作为高能种，我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在城市内享受安逸。但那些城里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探索这样的世界。”
“五百年前拔地而起的古树，被强行改变的生态环境，肆虐了几百年的灾难但也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蓬勃的生机。因此有人说人类才是这世界的病毒，没有人为干涉的自然就该生机蓬勃。你们熟知的神农架，百慕大三角，亚马逊雨林，撒哈拉沙漠，喜马拉雅山脉，如今都已经是另一幅样子了，你难道就不好奇嘛？”
她大声说道：“神明的遗产，天神和异鬼，进化的真相。只要变得够强，就可以走遍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去看各种各样的美景，见识各种各样神奇的生物，跟各种强大的怪物战斗！”
这位女军官来到壁外的世界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像是疯丫头一样尽情的欢呼撒欢，沉浸在自然的美好里，无法自拔。
鹿不二也能理解，她一看就是那种骨子有野性的女孩子。
她不会被束缚在壁垒里，天生就是在冰原上奔跑的精灵。
或许人类本来就不该被繁琐的日常和沉重的工作所束缚，如果有一天能够抛开别人给你灌输的那些价值，去大胆地体验一次世界的美好，那时或许就会真正明白活着的意义。
那一刻，你才是自由的。
“正因如此，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选择生活在壁垒外。联邦的人称他们为流浪者或者拾荒者，但我却很羡慕他们。”
原晴轻声说道：“因为他们是自由的。”
她指向冰原上的一些遗迹，解释道：“这就是流浪者们的生活痕迹，他们会在荒原上建立部落，过着打猎和放牧的原始生活。”
鹿不二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
因为这一幕，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对了，鹿思娴的画！
太阳，平原，山脉。
冻结的河流，木屋的残骸，腐烂的围栏。
如果说鹿思娴本来是生活在壁外的世界，那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现在来不及细想了。
当他们平稳落地，降落伞也收拢凋零。
原晴在积雪里踩来踩去，根本不像是死里逃生的样子。
至于柏木他们的心态就没那么好了，每个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对着天空比划着十字，感谢神明的救赎。
“这是哪里？”
“神根城西北侧，日落雪原，坐标356.547！”
“咦，这里不是那群原始遗民们的地盘吗？”
军官们议论纷纷。
原晴抬起眸子，审视着这片荒原，摇了摇头：“看来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躲避异鬼潮的原因。就算不是，也有可能是在躲我们。毕竟，神根城的高层，对于这些遗民的问题一直很头疼，究竟是收编还是驱赶，亦或是放任不管，至今没下定论。”
鹿不二好奇问道：“原始遗民是什么？”
原晴瞥了他一眼，淡淡解释道：“这就要跟你普及一下了，新兵。流浪者顾名思义就是单独流浪在壁垒外的群体，他们往往是独行或者少量结伴，数量并不会很多。至于实力，也很难做具体的区分。他们没有合法身份，通常比较凶狠，威胁很大。”
“而拾荒者们，大多数是成规模聚集的，他们一般躲藏在城市的废墟里，规模是相当大的。你可以把他们看成是一些小说里的，不入流的帮会。他们之所以存在，有时候会依托于……反抗组织。比如，尸食教，他们就属于一种反抗组织，但目前来看威胁并不算大。”
她顿了顿：“至于原始遗民不同，五百年前的灾变时期，没有被封存的一部分人类侥幸活了下来。他们靠着地球上现有的资源，艰难地对抗着自然灾害和生命灾难，在夹缝里寻求生路。”
鹿不二一愣，他还以为五百年前的那群人会直接死亡呢。
“若干年后，这些人有了信仰，他们所信奉自然的力量。他们不再依赖科技，而是回归了原始的生活。这个过程里，他们还探索过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秘密，深入到世上未曾有人踏足的禁地。”
原晴感慨道：“可以说，如今文明的建立，在早期是离不开他们的帮助的。甚至连第一代神圣君主，都是在他们的引导下完成了进化。阿卡夏圣教的成立之初，也多亏了他们提供的超凡知识。”
鹿不二大概明白了：“只不过这群人无法适应重建后的文明，因此没有选择加入联邦，而是独立在自然界里生存？”
原晴嗯了一声。
“怪不得叫原始遗民。”
鹿不二环顾四周，只见一片荒凉的废墟。
“我们的运气不错，直接降落到了他们的地盘。”
原晴双手抱胸：“这些原始遗民非常在乎自然生态，说不定知道点什么。对于我们捕获异鬼，能提供不少帮助。但是他们对我们未必友好，前几次神根城派人来跟他们沟通，反馈都不好。”
“原少校。”
柏木板着脸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军官们面面相觑，这附近一片荒芜，唯有白茫茫的冰棱。
偶尔能看到一些动物，但显然是没有异鬼的。
除非不要命了回去找异鬼潮。
“既然来了，就去找找那群遗民。”
原晴明显就是没有线索，瞎指挥。
然而大家也没办法，谁让她的官儿最大呢。
热知识，部落的聚集地一般都在河流附近。
因此河畔才有如此多的生活痕迹。
其实极端环境下也并非无法生存，只要在地下挖出一个深坑，用木头搭建一个木屋，铺设防水布和隔热的苔藓，再制作出能往外面排烟的壁炉，室内的温度完全可以达到三十度以上。
鹿不二之前看过不少这种荒野求生的视频，河畔的遗迹里果然有一些这样的地下庇护所，只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
屋子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遍地都是生活垃圾。
很明显，生活在这里的遗民们已经迁徙走了。
“这里有痕迹！”
有人说道：“卧槽，尸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丛林里挂着一具具森然的白骨。
他们的身上挂着破烂的衣服，散发着一股子霉臭味。
“献祭么？”
众人一致望向女军官。
原晴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
只见她独自一人偷偷来到角落，从口袋里翻出一个记事本，翻了半天以后，似乎找到了什么，折返回来时便胸有成竹了。
“这不是献祭，这是原始遗民独特的殉葬方式。鬼知道他们的信仰的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被杀害的同胞，就会挂在树干上，让他们回归自然。如果是自然死亡，才会正常埋葬。”
原晴笃定说道：“所以他们是被杀的。”
“异鬼杀的？”
鹿不二感觉不像。
如果是被异鬼杀的，那么尸骨不会如此完整。
“这里还有一座石碑。”
柏木沉声说道：“似乎是墓碑。”
鹿不二过去看了一眼，碑文他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但是石碑上图腾，却似曾相识。
那是宛若无数血脉勾勒出的图腾。
恰恰就是创生母巢最核心的一部分！
“这是原始遗民们所使用的独有文字，每一个部落的文字可能都不一样，但其实都殊途同归，是根据神树的树纹创造的。”
原晴迟疑了片刻：“夏言秘书曾经教过我，好像叫萨……”
“萨塔，阿巴路亚？”
鹿不二盲猜。
众人纷纷望向他，没想到一个新兵竟然会知道这些。
原晴一愣：“好像是。”
“昨天缉拿的尸食教徒嘴里就念叨过。”
柏木摇头：“没什么稀奇的。”
鹿不二笑了笑：“那您来翻一下具体是什么意思啊？”
柏木脸色僵住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朽信仰。”
鹿不二耸肩：“教官，现在是谁没用呢？”
目前的线索让他认为，这支原始遗民可能跟家里的小姑娘有关系，因为他们信仰的自然图腾，赫然就是创生母巢。
不知道跟圣山有没有关系。
而他之所以能找到这里，都是因为那幅画！
柏木教官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这个新兵三番四次挑衅，让他非常的恼火。
就在这个时候，丛林里忽然射出了一支箭矢。
啪。
原晴徒手抓住那支箭，冷笑道：“关，关什么庙前耍啥来着？”
鹿不二纠正道：“关公庙前耍大刀。”
下一刻，数十道箭矢从密林里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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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往生部，不朽之力
鹿不二都快被射出应激障碍了，他迅速反应过后找了一根粗壮的树干做掩体，破口大骂道：“怎么又他妈是射箭！”
这支探查队的队员们也是恼羞成怒，大吼道：“我看到了！这特么的是异鬼！不对，异鬼怎么可能会射箭？它们进化了？”
军官们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在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就已经在试图分辨敌人的位置，也有眼尖的在冰雪的掩护下看到了袭击者们的具体容貌，当场就被一张张腐烂的脸给吓了一跳。
嗖嗖的破空声里，箭矢接踵而至。
他们也没有时间仔细看。
“原晴少校，请求反击！”
柏木沉声说道。
原晴低头瞥了一眼被她抓住的箭矢，这很明显是人为制造的武器，以她的智商都看得出来，思衬一秒以后下令道：“准备射击，先压制一下他们的进攻，再用近身战突破，尽量留活的。”
队员们得到命令，当即卸下背后的枪械，火力全开！
大人，时代变了！
这就是文明对原始碾压，先进和落后的差距。
枪口喷薄着火焰，子弹横扫了冻结的密林，把一些倒塌的灌木和断裂的树桩纷纷打炸，袭击者们惊得嗷嗷怪叫，不停地后撤。
嘴里还说着类似于方言的东西。
“不是异鬼。”
原晴下令道：“去，把他们抓过来！”
忽然间，一道道利箭破空，拖曳着零星的火光。
轰隆一声。
鹿不二面前的巨树被炸断，连他本人都差点被炸死。
血压起来了。
伴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的嘶吼，泛着金色的眼瞳在烟尘里睁开，仿佛怪物挣脱了牢笼。
“听我指挥，全体……”
柏木大吼一声，背后却有人骤然突破出去。
谁特么听你指挥！
鹿不二浑身冒出了电弧，仗着爆发力纵身越过灌木丛，歪头躲过迎面而来的箭矢，精准捕捉到了隐藏在草丛里的偷袭者。
那家伙披头散发，面容赫然是腐烂的，厚重的兽皮裹住魁梧的身体，脖子上是触目惊心的刺青，还挂着一堆泛黄的兽牙。
简直就像是原始人。
这不是异鬼，因为鹿不二掌心的印记没有跳动。
这个原始人挥舞着一根骨棒砸了过来，势大力沉的一击掀起了可怕的音啸声，很明显也是第一界层的进化者。
鹿不二的命理本并不具备防御的能力，却依旧只是抬起右手简单地格挡，任凭那根坚硬的骨棒砸了下来，发出一声碎裂的脆响！
只不过碎掉的并不是他的右手，而是对方的骨棒！
硬质化！
鹿不二抬起的右臂已经变得坚硬如铁，只见他握紧的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在原始人震惊的目光里一拳轰出！
砰的一拳，这个原始人被一拳砸飞出去，头都被锤掉了！
不对，被锤掉的不是头，而是一张人皮面具！
原来如此，这些人是拨了异鬼的脸皮来伪装自己。
鹿不二翻过栽倒的巨树正准备乘胜追击，却发现那个被他锤倒的原始人已经爬不起来了，此刻正翻着白眼大喘气呢。
少年吃了一惊。
首先是惊讶于自己的力量。
第一阶层的进化者，他已经可以一拳秒杀了。
其次是惊讶于这个原始人的长相。
漆黑浓密的头发，病态般苍白的皮肤，尤其是近乎透明的瞳孔，哪怕涂抹着鲜红的颜料和狰狞的刺身，也给他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鹿思娴！
恰好此刻，那些原始人见到同伴被抓，纷纷把弓箭对准了他。
然而他们却遭到了大规模的火力覆盖。
最终被打得抱头鼠窜，只能仓皇地逃进灌木丛里。
原晴冲上去追了几步，发现这些灌木丛非常的深，而且巨大的木头中心都是空心的，可以让人像兔子一样转来转去。
那些原始人钻进去以后连影都看不见了。
她皱着眉挥手拦住追上来的同伴，回忆着父亲的敦敦教诲，有样学样道：“古话说穷寇莫追，我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贸然追上去很有可能踩到陷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柏木等人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被一群原始人埋伏，搞他们很窝火。
这个时候，鹿不二已经提着唯一捕获的俘虏走过来了。
柏木板着脸，训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
“干得好！”
原晴却表示非常欣赏，朱唇微翘：“士兵就应该像这样，英勇无畏，冲锋陷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谋略都是无用功。”
柏木直接就不说话了。
鹿不二也算是弄明白了，原家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军纪或者战术之类的东西，主打一个大力出奇迹，莽出一片天。
“姐姐，你看这家伙。”
他把俘虏提起来：“眼熟么？”
原晴来到神根城的时间不久，摇了摇头说道：“看起来就是落日雪原上的原始遗民，但具体是哪一支就不知道了。”
调查队里有资深的军官，仔细分辨了一下以后，皱眉说道：“这是往生部的原始遗民。这群人世世代代都会潜入往生之地，从而接受神树的洗礼，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以放牧为生，非常懂得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下保护自己。之前一直用牛羊肉等物资，来跟教会换取族人掌握神圣律动的机会。往生部非常善于战斗，会用异鬼的脸皮来进行伪装，对于异种的习性非常了解，但也是非常友好的部落。”
“神根城里也有人跟他们接触过几次，除了交换日常所需的物资之外，还询问过他们是否想要进入城内生活，但被拒绝了。”
他狐疑说道：“这群人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柏木冷声说道：“既然这群人先下死手了，那就先打断他的两条腿，然后把他吊在树上，看他的族人会不会来救。”
说完，他就从腰间掏出了左轮手枪。
即将开枪的时候，枪口却被抓住了。
鹿不二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士兵，你要做什么？”
柏木严厉说道。
“我让你动了么？”
鹿不二依旧没有表情。
“我做事还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柏木冷冷说道：“我是你的上级！”
鹿不二不为所动，攥着枪口的右手一寸寸发力。
咔嚓一声，枪口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是我抓回来的俘虏，怎么处理轮不到你。更何况，原晴少校说过，这群原始遗民很有可能知道点什么。如果贸然把他们得罪死了，只是损人不利己而已。包括刚才的冲突，原晴少校也在克制。”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不如先审一审。”
这也是龙雀之前叮嘱他的事情。
既然柏木已经在怀疑他了，不如就把事情继续闹大。
一再挑战柏木的底线，直到他忍无可忍。
就会露出破绽。
“嗯，很好。”
原晴再次称赞道：“我们是军人，又不是一群暴徒。”
柏木却对此嗤之以鼻，无非就是初来乍到的新兵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已，他们根本就没见识过世界最残酷的那一面。
所以才会反对他的做法。
人性这种东西，在当今的世界一文不值。
“五十米范围内，警戒。”
原晴下令道。
军人们抱着枪械散开，四处巡视着暗处的敌人。
驾驶员带着医疗包走了过来，尝试给那个往生部遗民急救。
“卧槽，得亏是进化者，这脑壳子都被锤瘪了。”
这位驾驶员兼职着医疗兵，抬起头望向一旁的少年，震惊说道：“小兄弟，你手劲是有多大啊？这得快第二界层了吧？”
包括柏木在内的军官都循声望去，眼神怪异。
对啊，鹿不二还是新兵。
怎么就这么猛？
“别别别，别捧杀我。”
鹿不二面露微笑：“我是菜鸟，菜鸟！”
他在心里叫骂，本来想要低调发育的，非要让他装杯。
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震惊和赞叹。
半响，那个往生部遗民终于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爬起来想跑，结果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脚踹翻在地上。
鹿不二踏前半步，一脚踩住他的胸口不让他逃跑，缓缓俯下身打量着他，面无表情说道：“萨塔，阿巴路亚！”
往生部遗民明显脑子不清醒，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回应道：“库嘿，萨拉鲁哈！”
军官们都愣住了。
你俩搁这对暗号呢？
鹿不二脑子都大了，怎么又来了一句加密对话。
他掏出左轮手枪抵住对方的额头，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给我说，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往生部遗民也愣住了，你不知道你特么跟我说什么！
虽然是原始遗民，但也不是没有智力的傻子，只见他迅速理解了眼前的形势以后，用晦涩的语言说道：“你们不知道？等等，你们不是尸食教徒？嗯，的确没有闻到尸臭的味道。”
他的鼻子耸动起来，像是野兽。
“尸食教徒？”
原晴瞪着美眸：“你在骂谁呢？”
众人对视一眼，明白了。
原来这群人认为他们是尸食教徒。
怪不得会毫不犹豫地袭击他们。
原晴直接取出了军官证，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至高联邦政体，神根城隶属，圣盾城卫军部。识字么？我们来调查异鬼潮的相关情报，现在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保你平安无事。”
本以为军部的震慑力是足够的。
但没想到，这个往生部遗民竟然激动了起来：“你们是军部？你们竟然是军部？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们为什么放任那些疯子四处污染环境？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你们为何袖手旁观！”
“那群疯子污染了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破坏了我们的家园，夺走了我们的家人，让我们被迫四处流浪！”
他越说越激动，面色涨红：“那群人甚至玷污了我们的信仰，亵渎了伟大的神灵！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只见他双手交错抵住肩膀，双膝跪地，叩首膜拜。
“库嘿，萨拉鲁哈！库嘿，萨拉鲁哈！”
鹿不二有样学样，倒是没跟他一样下跪。
这下子，往生部遗民不乐意了，怒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学我？你不准玷污我们的信仰！”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知道啊，不就是不朽信仰的意思么？但是我的确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要把你吊在树上，然后放掉你的血，让你的族人来救你了。”
往生部遗民还算淳朴，确实是被他的残暴给吓到了。
“下一句的意思是，证得永生。”
他低声说道：“我们是往生部的遗民，世代信仰着泥板文书上记载的古老神灵。虽然绝大多数人认为祂不存在，但我们坚信祂就在这片土地上。如今出现的异鬼潮，已经证明了这点。”
“那些可怕的异鬼都发生了变异，得到了神灵的力量。”
“它们具备了不朽之力！”
“永生的力量！”
军官们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是不朽之力，什么又是永生的力量？”
鹿不二好奇问道：“你的神灵到底是啥？”
往生部遗民不满他的语气，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的诡异图腾，骄傲说道：“这就是我们的神灵！祂是世间最原始的生命，拥有永恒的生命和不朽的躯体！祂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祂丢失了祂最重要的核心，可以让祂无限增殖的西八！”
鹿不二震惊了：“西八？你还是个韩国人？”
军官们解释道：“原始人没文化，他说的不是西八。”
那人顿了顿：“他想说的应该是细胞。”
鹿不二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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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尸食教，堕落掌司
这位往生部遗民胸前的图腾，恰恰就是创生母巢的象征，只是看起来要简略粗糙一些，并没有那种神圣庄严的威压。
一谈到他所信仰的神灵时，他流露出的激动和虔诚也不像是装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并非是在胡诌八扯，而是他的部落里真的有与之相关的传说，毕竟以他的文化水平也大概率不知道细胞是什么。
更别提把细胞说成西八了。
只是鹿不二的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无限增殖的细胞，这特么说的不就是癌细胞嘛！
而且联想到净土里没有癌症，他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尤其是，这个往生部遗民的用词。
丢失！
创生母巢丢失了祂的核心。
神灵的核心是癌症么？
以鹿不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来看，超凡力量是在灾变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因为人类的贪婪而触发了它而已。
那么他的病，是否与之相关。
又是否，跟他父母的当时的研究有关？
“现在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鹿不二恶狠狠说道：“不然我就把你挂在树上放血！”
往生部遗民扭过头，硬气说道：“不行，这是我们部落的隐秘，传出去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
说完他就要咬舌自尽。
没想到原晴一脚踢在他的腮帮子上，把他给踹翻在地。
“下次我就会把你满嘴的牙踢碎。”
女军官冷冷说道：“给我老实点。”
这愣头青却根本不吃这套，挣扎着就要撞死在树上，被一群军官死死地按在地上收拾了好一顿，却还是在负隅顽抗。
众人都懵了，这原始人怎么跟个倔驴一样。
鹿不二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嘴上说着不告诉我们，实际上是编不下去了吧？你所谓的信仰都是瞎编的对不对？”
果不其然，这愣头青当场就应激了，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部落世世代代信奉着古老的神灵。那是沉睡在圣山里的伟大存在，祂拥有永垂不朽的力量。相传得到祂馈赠的人，会拥有不老不死的生命。百多年前，有人曾经在我族的帮助下，前往圣山得到了无与伦比的伟力。我族的老人说，那个男人用那种力量征服了世界！”
军官们对此嗤之以鼻。
神特么征服世界。
那是只有神圣君主才能做到的事情。
等等！
包括柏木在内，他们都想到了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他们声色俱厉，严厉呵斥道。
愣头青憋屈道：“我没有胡说八道，那是真的！根据我族先知的说法，那個男人是数百年来唯一得到圣山认可的人。他注定是世界的引导者，是探索进化之路的先驱，可以飞升成神的存在！我们部落里至今还留着他的画像，还有他赠与的圣物！”
“我族就是靠着那个男人的圣物，才能延续至今。但如今那圣物已经失效了，终于有人开始觊觎我族的秘密……”
他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哀伤起来。
那是一个大男孩所流露出的，最纯粹的忧伤。
原晴陷入了沉默，她也是神圣家族出身的大小姐，自然知道这个愣头青所说的都是真的，关于那位如今不能被提及的君王。
鹿不二隐约也猜到了那个得到圣山认可的男人是谁，便继续加大力度道：“但这依旧不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愣头青彻底怒了：“我呸！这你都不信，你把我杀了就算了，等你遇到那些不朽化的异鬼你就知道了。他们都得到了不朽之力，打都不动！那些朽鬼看起来跟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体却已经不朽化。还有那些更加可怕的荆棘鬼，一射就把你给射成筛子。”
“那些可怕的尸食教徒屠杀我们的族人，得到了我族守护了几百年的秘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们现在还在四处污染着大地，不仅能污染生命之茧，就连附近的流浪者和拾荒者都被残害了。”
他怒骂道：“等着吧，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
然而还没骂痛快，他就发现军人们都不说话了。
鹿不二摊开手：“伱看，这不就审出来了吗？”
甚至连他们要捕获的异鬼名字都知道了。
荆棘鬼！
军官们无言以对，只能竖起一根拇指。
高。
实在是高！
“这就把话套出来了？”
原晴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原理？”
鹿不二耸了耸肩：“对付这种愣头青，你就不能来硬的，必须要激怒他。五百年前有个电影，他明明只吃了一碗粉，付了一碗粉的钱，但你就要污蔑他，说他吃了两碗粉，只付了一碗的钱。等到他急了以后，就会自己剖开肚子给你看了。”
原晴微微颔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学到了。”
鹿不二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姐姐，有没有可能，你也是属于这种人呢。
“不过，既然这个部落知道这么多的隐秘，为什么联邦没有派人来调查过？如果这愣头说的男人真是那位的话，上面应该很重视。”
鹿不二狐疑说道。
原晴摇了摇头：“这可能就是他提到的圣物的作用。所谓的圣物，也可以说是禁忌物。就是某些具有特殊性质，进化过后的物质。比如隐匿特性，甚至可以让人忽略他们的存在。”
原来如此！
鹿不二长见识了。
愣头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愤怒说道：“你们这些卑鄙的城里人！还有，我不叫愣头青，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古察！”
“好的，你不是愣头青，你是呆头鹅。”
鹿不二把他给提溜起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古察涨红了脸：“你再怎么骗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了！因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族的规矩森严，只有族长和长老才有资格得到信仰的传承。而我听到的，只是一些相关的传说而已。”
鹿不二嗯了一声：“原来你只是个小喽啰，那就带我去见你们的族长吧。这不是商量，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古察奋力挣扎着，愤怒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在我族巅峰时期，你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族的先知，那可是第五界层的强者。还有我族的长老们，也都不是你们能够战胜的。”
看，这呆头鹅又说漏嘴了吧。
鹿不二乐了。
军官们却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往生部竟然这么强。
看来他们真的有某些具备隐匿的特性。
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
“所以呢，你们的先知和长老是怎么死的？”
鹿不二挑眉问道。
“自然老死的！”
“享年多少？”
“最长寿的……四十七岁吧。”
“嗯，你们信仰不朽和永生，最长寿的享年四十七，我不太好评价……对不起，你们特么的这是往生部吧？”鹿不二实在是绷不住了，他不是个喜欢嘲笑别人的人，但这也太搞了。
原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倒是听说过，五百年前的养生专家，似乎并不怎么靠谱。其实在五百年后，也差不多。”
军官们对视一眼，密林里顿时弥漫起快活的空气。
只有古察的怒气值在飙升，红温过载。
鹿不二收敛了笑容。
好吧，想到家里的小姑娘，他还是要严肃一点。
“听着，既然尸食教徒这么危险，仅凭你们肯定是无法阻止他们的。你说的事情，我都相信你，但你要带我去找你的族人。”
鹿不二面无表情说道：“立刻，马上。”
事关他的病情，他必须要上心一些。
顺便还能弄清楚鹿思娴的身世。
一举两得。
忽然间，密林的深处亮起了火光，爆炸声冲天而起。
箭矢破空声，血肉撕裂声，凄厉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
“敌袭！”
柏木骤然抬起头：“不对，好像是……”
往生部的族人被袭击了！
不仅如此，密林里还传来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古察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呢喃说道：“来了！尸食教的疯子们来了！这么强烈的尸臭，来的人绝不只是普通的教徒，起码都是堕落掌司级别的！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族人！”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笑道：“这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袭击我们的下场，这下子被人掏屁股了吧？下次还敢不敢了？”
说完，他就直接撒手了。
古察连滚带爬的就往前冲，什么都不顾了。
军官们刚才还觉得纳闷。
按照一般的剧情，鹿不二应该这么说：“像你这么弱小，去了也是没有用的。我们一起去，拯救你的族人！”
但现实是，鹿不二直接放他去打头阵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跟着他就好了。”
鹿不二摊开手：“走吧，别让他死了。”
虽然是尸食教徒，但他也不虚。
原晴就是一个人形自走炮，走到哪轰到哪。
怕个锤子。
不知不觉间，原晴的指挥权似乎已经被蚕食了。
但以她的脑子完全没反应过来。
“走，去看看！”
原晴下令道：
“往生部民，全部带走。尸食教徒，一个不留。”
·
·
阳光被树枝切割得支离破碎，男人踏着轻柔舒缓的步伐，穿行在浓密的灌木丛里，手拎着一柄挂着锁链的镰刀。
刀刃上，还在滴着鲜血。
铁索缠绕着一个中年往生部民的脖子，拖着他往前走。
“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我们有着相同的信仰，信奉着伟大的创生母巢，难道不应该并肩协作吗？阿卡夏圣教把你们当成猴子一样的原始人，把我们当做畸变的牲畜，你我同病相怜。”
他抬起头，露出半边腐烂的脸：“秘密不是用来守护的，而是拿来利用的。看看你都弱成什么样子了，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族人。不如你告诉我，你的母亲藏在哪？放心，如果我找到她，我是不会杀死她的。我只想知道，她那个天赋异禀的孙女，去了哪里！”
嗖的一声，一柄利箭射来，被他用镰刀挡开。
那个射箭的往生部民正准备继续攻击，忽然就被一个尸食教徒从背后偷袭，随着尖锐的匕首贯穿后心，他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阿四！”
中年部民目眦尽裂，强行挣扎。
这一幕在密林里时不时就会发生，往生部民们被一群腐烂的尸食教徒所包围，几乎是一面倒的遭到了屠杀。
灌木丛的最深处，一位满脸刺青的老妇人红着眼睛，握着拐着准备冲出去，却被一旁的族人死死的拉住，捂住了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愣头青一样的青年冲了出来，挥舞着断裂了一半的骨棒，大吼道：“堕落掌司！给我去死！”
堕落掌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一甩镰刀。
一道寒光闪过，古察的半身都鲜血被撕裂，鲜血横流。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枪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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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荆棘鬼现身
堕落掌司明显感觉到不对，架起他所俘获的中年部民挡在身前，子弹呼啸而来打在他背后的树干上，木屑炸开。
柏木最先冲了出来，他的双手蔓延出粗糙的树皮，生出了十余道带着倒刺的藤蔓，如同鞭子一般抽了过去，掀起一阵尖啸。
镰刀横空划过，狠狠斩断了他的藤蔓。
堕落掌司刚准备反击，那些被跌落在泥土里的藤蔓却骤然生根发芽，千丝万缕的细藤窜了起来，死死勒住了他的脚踝。
接下来是柏木势大力沉的一记踢腿！
砰！
堕落掌司肩膀中招，倒退的同时用镰刀撑地稳住了身体，再抬起右手挡住了呼啸而来的一拳，喉咙滚动间吐出一口唾沫！
柏木吃了一惊，骤然侧身闪躲。
然而他的手臂却被唾液溅射到了，防寒服骤然被腐蚀。
硫酸！
他的皮肤都被腐蚀，好在木属性有着自我修复能力。
堕落掌司抬起头，半边腐烂的面容死死盯着他。
“柏木，居然是你！”
他阴冷说道。
柏木抬起头，震惊说道：“纪伦！怎么是你！”
军官们正在飞快清理着尸食教徒们，他们每个人都是二阶的实力，因此战斗几乎是摧枯拉朽的，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毕竟在场的只有二十多个尸食教徒而已。
数量并不多。
直到听到声音，他们才扭头望去。
大家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尸食教的掌司似曾相识。
抛开腐烂的半边脸不谈，另一边他们很熟悉。
曾经也是军部的一位高级军官，因为细胞分裂次数达到了极限，自身的寿命也不久了，因此申请了退役，退居二线。
多年不见，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有什么惊讶的，我还活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更何况，我还变得这么年轻力壮。虽然我的位阶不能再提升了，但不朽的力量一边摧毁着我，又一边强化着我。赋予我，又一次的新生。”
纪伦笑道：“不如你们也来信教吧，在阿卡夏圣教的体系里是不会有出路的。你们这些人，还能活多久呢？”
他顿了顿：“柏木，你也快到极限了吧？”
柏木的表情阴晴变化，刚准备冲上去就迎来一口浓痰。
忒！
一大口硫酸扑面而来，柏木纵身躲过。
军官们大吼一声：“士兵们，清理这些异教徒！”
他们必须优先斩杀对方的最强战力！
却不料灌木丛里一阵簌簌声，一颗颗腐烂的脑袋冒了出来，露出鬼魅般诡异的表情，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
该死，这群狡猾的尸食教徒还有埋伏！
柏木疯狂躲避着可怕的硫酸，怒吼道：
“还在等什么？”
纪伦吃了一惊，骤然转过身。
只见巨树上有人跳了下来，一拳砸了下来！
砰！
纪伦伸手接住了这一拳，却被巨大的力道震得一颤。
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
鹿不二抬起的眼瞳里亮起隐约的金色。
神圣暴动症，怪不得！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
纪伦冷声说道：“给我死！”
他抡起巨大的铁镰，狠狠砸了下去！
鹿不二眯起眼瞳，抬手格挡！
只听一声金属碰撞的闷响，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倒退一步。
纪伦再次疯狂地斩落镰刀，刀光如潮！
面对这种攻势，鹿不二也只能被他的力量所压倒，只能被动地架起右臂防御，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金属的碰撞声是如此的骇人。
毕竟这是位阶的差距。
这个堕落掌司也有二阶！
问题在于，他是作为士兵里的佼佼战力来掩护的。
柏木却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很明显，他是在期待少年被镰刀给斩死。
砰！
最后一击，巨大的镰刀斩落，依旧斩在少年的右臂上。
无论如何发力，都不得寸进！
“什么东西这么硬？”
纪伦都吃了一惊，这种强大的防御力简直让他想到了朽鬼，他对付一個小家伙竟然用了十秒钟的时间，倘若这期间有人对他发起进攻，那么他必然会陷入极度被动的局面。
实际上鹿不二根本没有护具，全靠右臂的硬质化硬接。
不，严格来说，这是不朽之力！
对不起，你走神了！
鹿不二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狂暴的电流汇聚在右腿上迸发出来，赋予他顷刻间的爆发力，拉近了身距。
电流再汇聚到右拳，寸拳轰出！
千鸟齐鸣的电流尖啸里，纪伦的小腹中招，骤然如虾米般蜷缩起来，浑身被电得酸麻不已，他的命理并不具备任何防御力。
“闪开！”
森林里响起了冰冷的女声。
鹿不二当即闪身，然后比出了一个中指。
轰隆一声。
纪伦被一箭穿心！
“第三界层，胜利界。”
他踉跄着转过身，看到了密林尽头的火光。
灼热的火焰燃烧起来，瞬间把他变成了一个火人。
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凄厉可怖。
密林的尽头，原晴站在树梢上拈弓搭箭，铁弓上燃烧的火光映衬着妩媚不失野性的容颜，眼瞳里尽是狂暴的战意。
本来她应该是直接出手的。
但为了安全起见，众人还是一致决定让她观察一下四周，省得被人从后面偷袭。
就这还费了半天唾沫呢。
以第三界层的实力，出手就是秒杀。
更何况有鹿不二做掩护。
柏木倒退几步：“目标已被斩首！”
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可惜。
没能借着这个机会弄死鹿不二，只能等下次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锁链捆绑的中年人却挣脱了束缚，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快走快走！不要靠近他，他是母体！”
包括古察在内，那些幸存下来的遗民们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地位明显要显赫一些的老妇人钻出来，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快离开他！他的体内有一只异鬼！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燃烧的纪伦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不朽信仰，证得永生！
他的祭祀袍被燃烧殆尽，胸前赫然被植入了一块巨大的血肉，看起来就像是心脏的印记一般，剧烈地鼓动着，即将破体而出！
“荆棘鬼，要出来了！”
那个中年部民大吼一声。
柏木破口大骂，他离得这么近，这群人居然不早说！
鹿不二骤然兴奋起来，还有这种好事，这群人不早说！
咔嚓一声，纪伦的身体竟然被当场撕裂了。
一头恶魔般壮硕的漆黑怪物咆哮着破体而出，短时间内暴涨到了接近三米的高度，只见他通体淋漓着血液，背后的荆棘疯狂蠕动。
柏木离得最近，一把被它锁住了喉咙！
荆棘鬼如同巨人般强壮，强大的力量让这位教官都无法挣脱，他只能徒劳地生出藤蔓，缠绕在那条粗壮的手臂上。
但根本于事无补。
“快，救援救援！”
军官们斩杀了面前的尸食教徒，大声吼道。
然而鹿不二也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呆坐在原地。
燃烧的箭矢轰然袭来！
荆棘鬼的狰狞面容浮现出愤怒的神情，背后蠕动的荆棘如同翅膀般撑开，牢牢挡住了自己的后背，放任箭矢爆炸开来！
轰隆一声巨响，它背后的荆棘被烧成了焦炭。
而它本体却毫发无伤。
转瞬间，尖锐的黑色荆棘再次生出，翅膀恢复如初！
而柏木已经被掐的翻白眼了！
“该死！”
原晴暗骂一声。
因为有队友在场，她无法施展全力。
如果她全力一击，可以秒杀荆棘鬼。
但这一带都会化为灰烬。
危急时刻，往生部的那位老妇人竟然带领着族人，祈祷道：“愿伟大的创生母巢平息您的愤怒，愿您在地上的化身展示慈悲！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这群人竟然拿出了铁锤和金锣，敲锣打鼓。
鹿不二震惊了。
干什么，这是要给柏木奔丧吗？
还有这种好事。
然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往生部民们敲打的节奏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那个独特的节奏响起的瞬间，荆棘鬼竟然发出了暴躁的怒吼声，覆盖在他身上的暗质竟然隐隐有了崩溃瓦解的症状，就连背后的荆棘翅膀都一寸寸脱落下来，不复刚才可怕的威严。
鹿不二敏锐的发现，那种频率也觉得很不舒服。
甚至连他右手的暗质都在躁动。
覆盖右臂的硬质微微颤动，但却并没有解除！
当荆棘鬼痛苦咆哮的时候，柏木终于找到机会。
只见他脖子上伸出无数细藤，硬生生撑开了怪物的手臂。
当他翻滚逃窜的瞬间，燃烧的箭矢再次破空而来！
咔嚓一声，箭矢直接撕裂了怪物的后背。
荆棘鬼的脊背轰然炸裂，露出焦黑的血肉和狰狞的脊骨，这种巨大的伤势让它怒吼着踉跄了几步，转身锁定了密林里的女人。
接着如蛮牛般发起了冲锋！
“掩护原晴少校！”
军官们纷纷拔刀，铺开了阵型，死死包围了荆棘鬼。
“什么鬼？玩怪物猎人么？”
鹿不二被敲锣打鼓的声音搞得头痛不已，但还是强撑着走到了前方，右手的暗质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了最鲜美的食物。
下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荆棘鬼抬起头颅，恶魔般的面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那种笑容，仿佛来自地狱。
原晴眼神凛然，赫然看到丛林里的尸体蠕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异鬼不止一头！
军人们面色骤变。
鹿不二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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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暗质进化，荆棘鬼!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尸食教徒的尸体们被活生生的撕裂，浑身染血的怪物们咆哮着破体而出，雄浑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足足有八头荆棘鬼，只是体型相对矮小瘦弱，半身并未被不朽化的铠甲所覆盖，裸露着狰狞的血肉，但也是嗜血的猛兽。
这一幕，几乎惊呆了所有人。
只见它们如野兽般四散奔跑开来，以蛮横的姿态径直冲向往生部遗民的所在地，遍布荆棘的翅膀猛烈挥扫，狠狠地把他们拍倒在灌木丛里，强行中断了演奏到一半的古怪频率。
最为魁梧的荆棘鬼恢复了力量，鼓动着荆棘的翅膀轰然一震，狂风暴雨般的棘刺随着气浪的炸裂喷薄而出。
军官们顿时反应过来，生命能量涌动，命理具现。
他们有的浑身泛起坚硬的岩石，也有架起藤蔓编织的盾牌来格挡，还有汇聚着巨量的泥土来防御，或是干脆利用身体素质躲避。
那是不亚于机关枪扫射的射速，棘刺所贯穿的树木纷纷拦腰倒塌，这些二阶的军官们竟然一时间也被压制了。
当棘刺扑面而来时，原晴朱唇轻启吐出一口热气。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颗巨大的火球就这么凭空具现出来，仿佛巨石般沿着灌木丛推进，沿途所经之处皆为焦炭！
恐怖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蘑菇云吞没了那头最魁梧的荆棘鬼。
漫天迸射的棘刺也终于不再射出。
“重组阵型，解决掉他。”
原晴呼出一口气，再次拈弓搭箭。
眼下的情况必须优先解决战力最强的异鬼。
至于剩下的那些，只能靠士兵们和往生部民了。
虽然以他们的战力来看，局面似乎不容乐观。
这时候那些不完全体的荆棘鬼还在人群里大肆屠杀，即便是凝聚了命理的士兵们也无法阻挡，有的被当场撞飞，有的被踩踏重创。
死伤更惨重的是往生部的遗民们。
看似是首领的老妇人看到被撞飞的族人们时，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绝望的神情，直到怪物冲到了面前也没有逃开。
就在死亡临近的时候，电流炸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鹿不二一次性释放了体内的电流，湛蓝色的电光弥漫在体表，以一记沉重的铁山靠撞飞了一只怪物，转身就追了上去。
那头进化不完全的荆棘鬼撞在一块巨石上，半身裸露的血肉已经被电流炸得焦黑，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一道黑影所覆盖。
鹿不二直接用了咏春拳里的日字冲拳，这种拳法的优点就是拳速很快，尤其是他拳头上汇聚着狂暴跳跃的电弧，每打出一拳都爆出炸裂的声响，就像是铁炮开火轰击在怪物的身上。
每一拳都击打在怪物没有覆盖铠甲的脆弱部位。
打蛇打七寸！
这种级别的荆棘鬼似乎位于一阶和二阶之间。
进化了，但没有进化完全。
因此在力量上并不能够压倒他。
相反，在他融合了暗质以后，他在力量上是占优势的！
荆棘鬼愤怒咆哮，它本是雪原上的顶级掠食者，此刻却被压在一块石头上暴揍，巨大的怒火让它强撑着抬头，试图反击。
然而这一刻，它却感受到了恐惧。
因为面前那个人类更像是凶残的掠食者，无论是眼瞳里氤氲的狂暴电光，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尤其是那种兴奋的表情。
异鬼吃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怖！
下一刻，鹿不二抬起右手，寸拳轰出，打穿血肉！
暗质，咆哮！
只见鹿不二右手的暗质如恶魔般破体而出，狠狠钻进了怪物的体内，探出千丝万缕的漆黑物质，深入吞噬。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感受到了暗质吞噬的基因反馈而来。
他的右臂竟然也泛起了黑色的血管，如同狰狞的图腾一般蔓延开来，漆黑的硬质铠甲疯狂的增殖，肩胛骨的位置剧烈疼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体而出。
暗质进化了，但这还不够。
鹿不二抽回血淋淋的右手，一拳砸在怪物的脑袋上。
失去了力量的荆棘鬼再次退化成了普通的异鬼。
下场自然是被一拳砸瘪了脑袋。
鹿不二转过身望向还在战场上厮杀的八只弱化版荆棘鬼，无论是队伍里的士兵还是往生部的遗民都被他残暴的气势所折服。
一时间分不出谁才是异鬼。
“放着我来！”
即将被荆棘鬼咬死的士兵们听到一声怒吼。
鹿不二大踏步地冲上前，抓住那头荆棘鬼就是一顿爆锤。
拳拳炸裂！
这就是雷属性的强大之处，电流可以麻痹敌人的身体，还能通过高温爆炸造成巨大的冲击，反过来还能增强自身的力量。
倘若到了二阶掌握了术式，那杀敌效率会大大提升。
当然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体内的暗质。
一旦异鬼被他捅穿身体，暗质就会被他所吞噬。
换句话说，他就是异鬼杀手。
鹿不二连锤带捅，斩杀到第三只荆棘鬼的时候，他所吞噬的暗质已经能够覆盖整个右臂和肩膀，尤其是肩胛骨的位置。
暗质的铠甲已经增殖出了森然的棘刺。
如果说，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核心力量是不朽之力，那么他已经得到了同样的能力，不仅是利爪变得更加锋利，手臂上也具现出了更坚硬的铠甲，甚至连棘刺都已经进化了出来。
战局已经被他打了回来，其他人也得以喘息。
“继续敲鼓！”
鹿不二留下这句话，骤然发起了冲刺。
往生部的老首领顿时反应过来，招呼着幸存的族人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锤子和金锣，再次奏响了那个古怪的频率。
“快，快演奏往生曲，不然大家都要死！”
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响起，剩余的五头荆棘鬼明显受到了影响，它们变得焦躁痛苦，抱着头颅踉跄几步，浑身铠甲退化。
鹿不二的暗质也在痛苦尖叫，他的状态受到了影响。
但暗质的融合状态却并没有解除。
这给了士兵们绝佳的机会，他们在加持了命理的状态下变得奋勇起来，强行控制住了异鬼们，大吼道：“兄弟，干死他们！”
很显然，鹿不二的表现已经征服了他们所有人。
毕竟此时此刻，他正在逮着一头荆棘鬼爆锤。
顺便还在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直到听到了队友的呼唤，鹿不二才抬起头来。
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他随手拔出一根插在地上的棘刺狠狠投掷出去，骤然把两只荆棘鬼给捅了個对穿。
他狂奔而去，双手跳动着电弧，刺入异鬼们的心脏。
暗质，继续吞噬！
大量的暗质在他的肩胛骨的位置暴动。
仿佛想要咆哮着释放出力量来。
鹿不二几乎压抑不住怒吼的冲动，只好双手抓着异鬼们的脑袋狠狠砸在一起，就像是碰碎了两颗西瓜似的。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了。
可惜最后的两只已经被士兵们配合往生部遗民斩杀了。
暗质很明显已经随着宿主的死亡而沉寂。
不再能作为养分吞噬了。
灌木丛里的场面一度惨烈至极，但好在因为某个狂魔的力挽狂澜，死亡率被控制在了最低的范畴，大多数都是重伤。
鹿不二沉浸在荆棘鬼的力量里，但却因为吞噬的暗质不够具现出完整的荆棘翅膀而恼火，那种感觉就像是游戏下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结果断网了，又或是做某种运动时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在神圣暴动症和雷属性的影响下，他的血压蹭蹭往上涨。
往生部遗民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只觉得他那种残暴的眼神就仿佛异鬼似的，要是杀得不够痛快，可能就要把友军给杀了。
解决了危机以后，队友们正想过来庆祝。
要不是鹿不二，他们今天可能就要入土了。
但当他们兴奋地冲上去时，却压根没人敢跟他说话。
尤其是抢了人头的家伙，更是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战场出事了！
只见那头魁梧的荆棘鬼浑身被烧成焦炭，双手被两根粗壮的藤蔓束缚，脚下陷入了泥泞的土壤里，半身已经石化。
柏木的主攻，再加上两位军官的协作，形成完美的控制。
原晴拈弓搭箭，积蓄着必杀一击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密林的深处亮起一道道血色的眼睛。
原晴骤然转身，赫然看到十头荆棘鬼正在踏步而来！
而且全都是进化完整的状态！
“走，立刻离开！”
原晴大喊：“不要留在这里碍事。”
已经没有办法了，局面已经超出了控制，她必须要施展全力，直接毁掉这片密林，至于她的下属，只能自求多福。
能跑多远是多远。
正当她积蓄力量的时候，异变陡生！
那头荆棘鬼骤然挣脱了束缚，露出诡异的笑容。
它仿佛是具备智慧的。
之前一直在示敌以弱！
荆棘鬼一把抓住了面前的军官，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笑容，再在他惊恐的目光里掰开了他的嘴，慢慢低下头。
“呕！”
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荆棘鬼咆哮着吐出了漆黑粘稠的物质，仿佛尸液般的恶臭灌入了那个军官的嘴里，无数零星的汁液喷溅出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名军官曾经还在机舱里向原少校示好，这一刻却如同地狱里唯一受难的灵魂，体表竟然泛起了漆黑的血管，身躯一寸寸隆起！
咔嚓一声，这位军官的身体被撕裂了。
荆棘鬼借助他的躯壳重生，伤势痊愈！
而它原本的身体如同干尸般枯萎干瘪，坍塌下去。
这他妈的是，借尸还魂！
这些异鬼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轰隆一声，狂风暴雨般的棘刺再次喷射出来，四面八方的军官们都在攻击范围内，有的被当场贯穿，也有人及时躲开。
荆棘鬼的目标却不是他们，赫然就是密林里的女少校。
它咆哮着发起了死亡冲锋，灌木丛剧烈颤动。
原晴震惊地回过头，显然也是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她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
仿佛超出了她的认知。
但此刻她必须保持着开弓蓄力的姿势，因为她要优先毁灭前方袭来的敌人，至于自己的背后，只能尽力一搏了。
只见她再次呼出一口灼气，巨大的火球凭空具现。
轰隆！
火焰在荆棘鬼的面前爆炸开来！
关键时刻，荆棘鬼却一跃而起，用背后的翅膀作为盾牌牢牢地挡在了面前，让它代替自己承受了剧烈的爆炸！
当烟雾被冲散，几乎碳化的荆棘鬼依旧在冲锋。
他的荆棘翅膀已经被烧毁了，显然是受了重伤。
但他冲锋的姿态依旧是悍不畏死！
这就是人类对抗异鬼最吃亏的地方。
人往往不能跟异鬼去换命，因为不值。
原晴美眸微缩，原家人的性格生来就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因此她决定采用最决绝最惨烈的方式，在箭矢在自己脚下引爆！
谁生谁死，听天由命！
只是就在这一刻，电光炸裂开来。
正在冲锋的荆棘鬼被一道湛蓝色的身影撞飞出去。
那个人赫然是……鹿不二！
最要命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还有一个人带着战斗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
很好！
原晴抬起灼灼美眸，捏住弓弦的手骤然松开。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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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尸食教的真相
原晴射出的一箭，森林里燃烧的火光仿佛日出，酷烈的高温席卷开来，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波，把周遭的一切摧毁殆尽。
“卧倒！”
柏木和军官们大吼一声，骤然被恐怖的冲击所掀翻。
那些往生部遗民们也在关键时刻钻进地洞里，死死拥抱着身边的同伴，仿佛这就是浩劫前的最后一秒，生命中仅剩的时刻。
作为施术者的原晴也被这股恐怖的爆炸所吞噬，但她在最后关头凭借惊人的跳跃力一跃而起，射出一道铁索勾住远处的巨树，靠着拉拽的力量及时逃脱，然后朝着林子的深处奔袭而去。
那是鹿不二和荆棘鬼滚落的方向！
事态紧急，她不能拯救所有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
如果能选的，肯定会选择鹿不二。
不仅仅是因为惜才，而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他是唯一还保留着战斗意志，不惜舍弃生命也要来掩护她的人。
只可惜巨大的冲击波还是把她掀翻出去，狠狠砸在树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永远无法打败你自己。
原晴修行的路子就是这样的，玩的就是一个爆炸。
正面输出，一骑当千。
在这种地方，确实只能束手束脚。
而在灌木丛外的斜坡里，鹿不二正在跟荆棘鬼扭打在一起。
一米八七对三米二。
一百四十斤对五百斤。
细狗对壮汉。
一阶对二阶。
按理来说鹿不二是完全没有胜算的，但是这头荆棘鬼已经是被重创的状态了，连翅膀都被炸成了飞灰，处在虚弱状态。
他并不是没有机会。
荆棘鬼愤怒咆哮，狰狞冷酷的面容还烧着火苗，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试图掰开他的嘴巴，寄生到他体内。
鹿不二的脸颊几乎被捏碎，下巴也被掰开。
荆棘鬼腥臭的嘴已经逼近了，血红的眼瞳满是杀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
鹿不二冒着电弧的右手刺入了他的胸膛，所有的电流汇聚在一点集中爆发，骤然造成了短暂的麻痹效果。
利爪探出，撕开血肉，寸寸深入！
“哥们捡漏啦。”
鹿不二嘶哑笑道。
暗质如魔鬼般探出，死死咬住了怪物的心脏，疯狂吞噬！
这头荆棘鬼果然具备着一定的智慧，震惊地睁大了血红的眼瞳，感受着体内的暗质正在疯狂地流逝，双手竟变得无力起来。
鹿不二的防寒服被撕裂，右臂赫然遍布着漆黑狰狞的血管，坚不可摧的硬质铠甲蔓延开来，响起了血肉撕裂的惊悚声响。
他的右肩胛骨处，仿佛有漆黑的浓墨骤然喷薄而出！
那是无数粗壮坚硬的荆棘，仿佛翅膀般冲天而起，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狠狠切割着怪物的身体，鲜血喷溅而出。
鹿不二仰天咆哮，发出的却是怪物般带头金属质感的嘶吼，体内的暗质前所未有的狂暴，只想尽情的释放野性和暴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汹涌的记忆强硬地冲进了脑海。
疼痛带来了遥远的记忆，他仿佛又来到了那座幽暗的实验室，能够闻到隐约的尸臭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周边是操作着仪器的研究员们，他们的白大褂上沾染着一丝丝的血迹。
又来了。
吞噬暗质时的记忆。
以第一视角，去体验他人的人生。
“曾几何时，你曾是军部的新星，有希望晋升第三界层的天才。可是呢？你只是在一次战斗中受了伤，无法痊愈的旧疾让你再也无法做回以前的自己。你渐渐的在资源的竞争中落后，再也无法追上那些曾经远不如你的人。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纪伦。”
优雅的年轻人摇晃着一瓶红酒，笑道：“你可真难看。”
鹿不二跪坐在地上，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和疼痛感想让他站起来，但他根本就做不到，因为这只是一段记忆，无法操控。
“我渴望力量，我想要晋升，我想要不朽！”
他控制不住自己，开口苦苦祈求道：“我受够了这种遭人白眼的生活！我无法接受那些曾经受我帮助的人反过来霸凌我，这个世界对弱者是没有同情的。我们不去掠夺别人，别人就会来掠夺我！”
“是的，这就是这個世界的法则，你不去掠夺别人，别人就会来掠夺你。你不做坏人，就会有坏人来迫害伱。我们做好人时，他们欺辱我们。我们做坏人时，他们却审判我们。”
年轻人仰头往喉咙里灌酒，笑道：“这是她教给我的真理，她曾经在绝境中破茧成蝶。也让我们这些处在黑暗里的人，学会了品尝痛苦和绝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变得强大。”
“她……对，还有她！她可以赋予我力量！”
鹿不二再次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年轻人摇头说道：“那是我们尸食教的至高存在啊，现在的你怎么配站在她的身边，分享她的光辉呢？但她让我来送你一份礼物，一份能够让你重获新生，重新踏上进化之路的礼物。”
他拍了拍巴掌：“只要你攫取了她的力量，你就可以成为尸食教的一位掌司。至于是否更进一步，就看你的潜力了。”
研究员们打开了一个密封的休眠舱。
这个休眠舱看起来就像是棺材一样，区别在于连接了非常的线路，荷枪实弹的守卫看守着它，神情却像是在畏惧着某种怪物。
当休眠舱打开，就像是掀起了尘封的棺材盖。
雾气弥漫开来，休眠仓里躺着一具苍白的人形。
拘束衣束缚着她纤细瘦弱的身体，裸露的苍白肌肤贴着电极和线缆，四肢竟然是被人用钢钉贯穿的，像是在钉死棺材里的恶鬼。
一根线缆插在她的手腕上，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她的血液。
一根输液管插在她的手腕上，为她注射着某种药液。
强大的电流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幼小的躯体。
可是她就像是已经习惯了，纹丝不动。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崩溃，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小孩子应该遭受这样的虐待，甚至你都无法想象这个小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残忍的酷刑每一项都足够让人致死。
当鹿不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天塌的声音。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很稚嫩，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样子。
但长相依稀跟他认识的某个人相似。
那是……鹿思娴。
“这就是她送给你的礼物，非常罕见的变异体。她的体内看似没有暗质，实则每一个细胞都是暗质。她无法进化，但却有时候能爆发出非常惊人的力量。最近两年，她跑出去好几次呢。我考虑过接下来把她彻底变成一个植物人，只是担心会损害她的能力。”
年轻人抬起女孩的手腕，拿出一柄刀抵在她的血管上：“这是十三号，我们最完美的实验体，往生部的族人。按理来说，我们一般不会把新血赐予教众，毕竟这会伤害我们的实验体。但鉴于你曾经是天才，我也就破例一次……让你，吃个痛快吧。毕竟之前的实验体都失败了，说不定你有可能掌握伟大的异鬼术呢？”
鹿不二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几乎想要咆哮出来。
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低下头，看到了胸前植入的一块腐烂血肉。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便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咔嚓！
女孩的手腕被一刀割开，鲜血汩汩流出。
停下，停下来……
别这么做，她只是个孩子……
这不是真的，这都是骗人的记忆。
无数个念头在鹿不二的脑海里闪现。
然而鹿不二还是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宛若吸血鬼狠狠啜饮着她的鲜血，感受着狂暴的力量涌入体内，如获新生。
记忆里的当事人有多么欢欣雀跃，鹿不二就有多么的怒火冲天。
别人伤害了你，你就去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
为什么要去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为什么要把她关在休眠仓里。
贯穿她的四肢。
用电流击穿她的身体。
你给他注射药物，你抽取她的血液实验。
你还甚至还要亲自吸她的血。
尤其是鹿不二还是以第一视角体验了一遍，这种感觉仿佛他就是施暴者一样，哪怕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做，但依旧感到自我厌恶。
因为他无力改变这一切。
无法干涉过去发生的事情。
这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但是鲜血入喉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罪恶。
隔着浓郁的雾气，苍白的女孩睫毛微颤，只见她抬起了眼瞳，她的瞳仁几乎是透明的，泛着一丝丝的空洞的哀伤。
手腕被割裂，鲜血被啜饮。
她却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她不是感觉不到，而是习惯了。
这种经历只有鹿不二能明白。
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更能感同身受。
就在这个时候。
他隐约听到了女孩的呢喃声。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
“爸爸，妈妈……”
·
·
记忆支离破碎。
鹿不二仿佛在飞速的远离这个世界。
远离休眠仓里的少女。
只是在记忆彻底破碎之前。
那个年轻人端着酒瓶居高临下的姿态。
研究员们冷眼旁观的冷漠姿态。
纪伦野兽般贪婪的姿态。
鹿不二都记住了。
“我记住你们了。”
他发出嘶哑的嘶吼声：“我记住你们了！”
梦境里无力的绝望终于点燃了现实里滔天的怒火，伴随着鹿不二的一声沙哑的嘶吼，他右肩胛骨的荆棘骤然膨胀增殖。
荆棘的翅膀溅起血液和火花，奋力甩向天空！
咔嚓一声。
荆棘鬼的头颅高高飞起，浓腥的鲜血喷溅出来。
鹿不二的侧脸被鲜血染红，狰狞的荆棘翅膀在背后蔓延尖啸，疯狂切割着剩下的无头尸体，直到将其切成了零碎的碎片。
鲜血如雨般坠落，落在了他的脸上。
却未曾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鹿不二不知道这是否是命运的安排，非要让他在吞噬暗质时亲身体验宿主的记忆，从而去窥见隐藏在过去的那段隐秘。
但他接受了这命运。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并且为那段记忆而感到愤怒和耻辱。
“我们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鹿不二看着滚落下来的丑陋头颅，恶狠狠说道：“接下来我会把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老鼠一个个的揪出来，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砰！
那颗头颅被他一脚踩爆。
“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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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魔女
当原晴滑下斜坡的时候，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景象。
来晚了。
荆棘鬼已经被切割成了碎块，结着冰晶的草丛里流淌着鲜血，遍地断裂的硬质棘刺，当然还有蹲在血泊里的少年。
可想而知这里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战斗，但最终的结果无疑是好的，异鬼已经死了，而她的下属还活着，虽然状态不太对劲。
鹿不二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正在用一根棘刺沾着异鬼的鲜血，在雪地里勾勒着什么，稍微有点走神。
他的生命能量已经平稳，暗质也驯服着沉睡在体内。
二者似乎达到了一种饱和的状态。
目前来看，鹿不二能吞噬多少暗质，大概跟他生命能量的累积有关，一旦二者达到了平衡就无法再继续进化下去了。
想要再次让暗质进化，需要提升生命能量。
当然现在的暗质已经能够覆盖整个右臂，还进化出了荆棘。
已经够了。
“新兵？一等兵？”
原晴见到他没事以后，便松了一口气，双手抱胸喊了他好几遍都没得到回应，便抬手狠狠拍了他一下：“鹿不二！”
鹿不二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吧？”
原晴凑过来，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睛，戳了一下他额头，蹙眉说道：“别是被异鬼给打坏了脑子吧？智商这东西谁都救不了。”
原来您也知道啊。
鹿不二摇了摇头：“放心啦姐姐，我没什么事情，那头荆棘鬼已经被你给重创了，所以我解决起来也不是很困难。”
原晴一听这话就开心了，美眸弯起来绝美的弧度，笑眯眯说道：“这样的吗？哈，我就说嘛，跟在姐姐身边，保你平安无事。不过你也干得很不错，我父亲曾经说过……每一个具备胆识和勇气的士兵，都是军部的宝藏。这次的任务，你的表现很出众。”
不仅仅带头干掉了八头弱化版的荆棘鬼。
还完成了一头荆棘鬼的斩杀任务。
回去以后，大概能晋升下士了。
这军衔的晋升，还真是快啊。
“是么？那就好。”
鹿不二忽然指向雪地里的图案：“姐姐，认识他么？”
原晴这才发现他画的竟然是一张人脸。
融合了高级绘画晶片以后，鹿不二的画画水平直线上升。
只要被他记住的东西，基本能做到九成还原。
“没见过。”
原晴晃着脑袋：“我来神根城也不久，这是谁？”
鹿不二蹲下身，凝视着雪地里那张年轻优雅的脸，轻声说道：“尸食教的高层，把那些人变成异鬼的罪魁祸首。我想，他应该是在研究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刚才……见了他一面。”
原晴吃了一惊，骤然警戒起来，环顾四周。
“他走了。”
鹿不二随口扯谎：“我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他。”
原晴倒是没脑子怀疑他的谎言，毕竟尸食教徒能在这里设置如此多的埋伏，要是还有人躲在暗中观察，倒也不足为奇。
“倒是可以让异端裁决所去查一查。”
她分析道：“只要有具体长相，没有龙雀查不到的人。”
好家伙，没事离远点，有事找龙雀。
真让你给玩明白了。
密林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灰头土脸的军官和士兵们赶了过来，他们身上的伤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基本都无大碍。
“原晴少校！”
柏木松了口气。
还好原少校没事，否则原总司怕是要活撕了他们。
然而当众人看到鹿不二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
这家伙最后可是一个人扑上去引开了那头荆棘鬼，没想到最后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没怎么受伤，真是不可思议。
尤其是柏木，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之前跟异鬼们作战的那一幕。
鹿不二的身上迸发出来的是电弧！
那是命理的力量。
天象系，雷霆！
这可是极其稀有的命理，放眼整个神根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如今却出现在了他们队伍一個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手里。
柏木的眼神微变。
如果是这种实力的话，的确有可能杀死他的侄子。
甚至青木的死，说不定也跟他有关系。
原晴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侧身过来把少年给挡住，冷冷说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场情况怎么样？”
“报告长官，还有一头半死不活的荆棘鬼，已经被您给烧成烤肉了。我们目测还有一口气，但必须要尽快送回研究所。”
一位军官汇报道。
那位驾驶员兼医务部，一个人费力地拖着巨大的担架走过来。
担架上捆着一只烧焦成碳的怪物。
赫然就是荆棘鬼。
真是难缠的东西，烧成这样都死不了。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往生部的遗民们从密林里钻出来，竟然又拿起弓箭对准了他们，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面对异鬼的时候，大家是盟友。
异鬼被消灭了，大家又是敌人了。
古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看着对峙的两波人，有点着急。
虽然那群军人揍了他，但终归是没杀他。
他能看出来是没有恶意的。
往生部遗民的老首领拄着拐杖，开口说道：“我叫古讳，是往生部的族长，你们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枪声打断了。
鹿不二对天开了一枪。
柏木被吓了一跳，踏前半步呵斥：“你疯了吗？”
却不料被少年反手一推，直接推了个趔趄。
“别吵吵。”
鹿不二知道他此刻已经重伤了，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便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军官和士兵们都下意识地给他绕道。
不仅仅是因为鹿不二之前的表现折服了他们。
还因为他们看出了，原少校对他颇为关照。
证据就是，原晴到现在都没发话。
就等于是默许了鹿不二的行动。
往生部的族人们如临大敌，他们都见过这个少年如狂魔般屠杀异鬼的样子，此刻看到他一步步逼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鹿不二无视了那些弓箭，二话不说抬起左轮手枪，抵住了老妇人的额头，一字一顿：“我问，你们答，不然杀光你们。”
仿佛配合着少年的威胁，原晴默默架起了铁弓。
一簇火焰燃烧起来，倒映在往生部族人们颤动的瞳孔里。
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原晴的实力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只需要一箭，就可以把所有人送上天。
“第一个问题，既然圣山里的神灵是你们世代守护的秘密，这些尸食教徒又是怎么知道的，并且跟你们有了同样的信仰？”
古讳沉默的时候，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想要说什么。
砰一枪，落在了他的脚下。
鹿不二不耐烦说道：“让族长说。”
古讳犹豫了片刻，低声解答道：“我们的确是信奉着伟大的不朽之神，但能够进入圣山的人，并不只有我们。百多年前，有位天命之人在圣山里得到了难以想象的馈赠，横扫了整个世界。此后有越来越多的人，也尝试着来到这里，试图窥探圣山的秘密。”
“最近的比如八年前，有一对姐弟就成功进入了圣山。那时我族已经没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敢贸然靠近。姐姐死在了里面，弟弟却活了下来，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在那以后，圣山似乎就出现了某种异变，陆陆续续有人进入圣山，但都没有回来。”
她叹息道：“直到我的长子和他的妻子，在进入往生之地探索的时候，无意中救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很美，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她仿佛失去了记忆，像是个新生儿一样懵懂，但醒来后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学会了我们教给她的一切。”
众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鹿不二却隐隐猜出了什么。
那对姐弟，很有可能是龙氏姐弟！
看原晴微妙的表情，就可以得到印证。
“那个女人非常强大，帮助我族解决了很多麻烦的问题，也让我们的生活过的越来越好。她的脑子里，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知识，每次遇到困难时，都会派上大用场。我们也在逐渐尝试帮她恢复记忆，随着她的状态越来越好，她能想起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但如今看来，她不应该记起那些事的，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灾难了……”
古讳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指着圣山说，她想要回去。我们都被吓到了，因为她用的词是回去。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女人看到我的我族人在感悟神圣律动的时候，说了一番话。”
“她说，所谓的神圣律动，不过是神赐予人类虚假的恩赐而已。那是束缚，也是枷锁。所谓进化者，根本不过如此，真正强大的力量远远不在这里，她要去拯救那些真正能够进化的人。我们本意味以为这是戏言，但直到有一天我们看到，她把一块异鬼的血肉，移植在了一位拾荒人的身上，成功地让那人变异了！那是极其恐怖的一幕，那女人却在肆意的笑，她以强大的力量俘虏了许多人，把他们变成畸形的样子，让他们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直到精神崩溃发狂。”
说到这里她流露出恐惧的表情：“她声称打开进化的钥匙，开启圣山的秘密。我们太过害怕，便进行了一次迁徙，把那女人留在了部落里。又过了一个月，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女人神秘失踪了，我族世代埋藏在地底深处的泥板文书也不翼而飞。再到后来，荒野上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宗教，四处污染生态环境，制造异鬼。”
“荒野上甚至还传出了一个传闻，如果你在半夜看到了一个红衣女人笑着问伱想不想变美的时候，那你就最好赶紧跑。”
那就是尸食教。
如此诡异的女人，让在场的人们都不寒而栗。
听起来就像是怪谈故事，骇人听闻。
鹿不二思索片刻：“第二个问题，尸食教为什么追杀你们？”
古讳又犹豫了一下，认命般叹息：“因为尸食教想要我的孙女，他们觊觎着那个怪胎的力量，想要靠着魔女来对抗阿卡夏圣教。”
鹿不二眼瞳微缩：“说下去！”
古讳皱着眉：“关于我族世代有一个传说，那就是信仰不朽神灵的族裔里，每过六十年就会出现一位天生神力的魔女。但那不是恩赐，而是诅咒。因为神认为我们的信仰并不够虔诚，所以降下灾祸来惩罚我们。魔女就是不详的征兆，她的力量是一种灾难。”
“这是我的家事，本不该告诉你们。但既然你们执意想知道的魔女的事情，那就自求多福吧。一切沾染上魔女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她一出生，就导致我族的没落。先知的病逝，长老们的暴毙，还有她发病时画出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全部变成了真实。”
她嗓音微颤：“那女人曾派人来向我们索要魔女，我出于对诅咒的恐惧，决定答应他们。但她的父母却不同意，执意要带着她离开。等我带人追上去的时候，只见到了他们夫妻俩的尸体。”
鹿不二一愣。
“是的，他们被杀了，那女人为了夺走魔女，甚至不惜恩将仇报。然而当魔女被带走以后，她竟然好几次从跑了回来。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尸食教的人已经潜入了神根城，理论上她也应该会被囚禁在城里才对！我们太害怕了，便将她又送了回去。”
古讳低声说道：“直到四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想，她应该是死了吧？魔女都不长寿，死了也是好事。”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露出了庆幸的表情。
那些族人们显然也赞同首领的言论。
总之一提到魔女，他们的眼神就会闪过厌恶或是畏惧。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放下了枪，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摸出手机，把之前拍摄的往生部族的照片全都删掉。
“本来还想给你找个家。”
他幽幽吐出一口气：“但现在你是真的没有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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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超额完成任务
最初鹿不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他以为自己帮家里的小姑娘找到了家人，说不定可以帮她争取到一些权益，让她回到真正的家。
只是现在看来，她的家人并不欢迎她。
以前倒是听说过，有流浪猫狗在被抛弃以后，还能想办法跋涉几十公里回到原来的家。但这里是灾变后的世界，成年人都很难独自生存，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居然能逃到壁外，跨越荒原，回到家乡。
多么的不可思议。
这是多执拗，要吃多少苦啊。
虽然鹿思娴跟他也没认识几天，但人家愿意为他搭建屋子洗衣服做饭，还帮保守秘密给他包扎伤口，教给他很多超凡知识。
他们这支队伍能活到现在，还都靠人家的那幅画。
否则他们未必能冲出异鬼潮的包围。
而且这姑娘长得也可爱，平时不言不语，像个布偶娃娃。
哪里不好了，怎么就是魔女了？
如果说魔女给人带来不幸，鹿不二怎么就没事呢。
相反，遇到小姑娘以后，他的运气一直都不错。
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一枪崩了面前的老妪。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没有必要。
这帮原始人没接受过教育，脑子迂腐得都发臭了。
讲道理也讲不明白。
崩了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没有用。
对于这种封建遗老，那就只能把小姑娘养得很好，然后再到他们的面前，狠狠地吐一口唾沫，骂两句再走。
当然了，鹿不二等不到以后。
“我觉得吧，凡事不要都怪在魔女身上，毕竟她也离开很久了对不对？如果你们这部落一直都在走霉运，你应该反思一下你们的神是不是不喜欢傻呗。”鹿不二耸了耸肩，语气那是相当恶劣。
谁都没想到鹿不二会蹦出来这么一句。
原晴最先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弓箭都差点儿没拿稳。
战友们都不觉得好笑，就是觉得大腿很痒，必须要狠狠地掐。
只有柏木是真没笑。
因为他觉得有一天这么被骂的人会是自己。
往生部的遗民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然而面对原晴的火焰，他们只能咬牙认怂。
古讳面色不善，冷冷说道：“你还有问题吗？”
“最后一个，今天他们为什么来追杀你们？”
鹿不二淡淡问道。
古讳想到这里，就流露出气恼的眼神，恨恨说道：“因为那个祸害不见了，可能是逃走的路上死了吧。尸食教的人认为是我们收留了她，因此三番四次派人来袭击我们，想让我们交出她。”
鹿不二问完了，转过身微微颔首。
原晴嗯了一声：“全体听令。”
军官和士兵们顿时严肃起来，杀气毕露。
“给我拿下。”
原晴淡淡说道：“一个都不准放跑！”
往生部遗民们面色大变。
尤其是古讳，不忿说道：“你们背信弃义！”
鹿不二扭头瞥了她一眼：“我好像只说了，你们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就不杀你们。但我没说不抓你们啊，对不对？你们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关于那位古老的神灵，我总得让你们吐出来。”
“哦对了，下次审你们的人就不是我了。”
他耸了耸肩：“那家伙比我可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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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根城，祭祀殿。
象征神圣的大祭司坐在首位，冷漠地俯瞰着下方争吵的人群，仿佛这個世界的喧嚣都跟她无关，眼前只是一群猴戏而已。
“行了行了，别吵了，烦死了！”
莱纳大主教最先跳脚：“我承认，这次焚城炮的失效，是我们的责任！但问题在于，谁特么知道异鬼潮变异了啊？而且，没有无属性的进化者，是我的问题吗？是诺亚机关的责任吗？错！那明明是伱们的责任，你们的体制找不出这样的新人，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最近新收到徒弟的奇行种也变得硬气了起来。
仿佛徒儿在手，天下我有。
哪怕是大祭司问责，他也不怕了。
莫副总司和他的秘书率先发言，对此次失利盖棺定论：“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很显然，原烈总司对战场的把控失误，对战局的预估有明显误差，总结为处事昏庸，办事不利。当然，考虑到原总司的年纪，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也是非常正常的。”
他停顿了一下：“我很愿意帮忙分担。”
原烈怒拍桌子，老秘书作为嘴替站了出来。
“你放屁！”
老人口吐芬芳：“别他妈的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是外部战场的责任吗？城市内部都出现了异教徒！他们的体内植入了暗质，已经几乎变异成了异鬼，你敢说这件事跟外部战场没关系？要我说，这次的异鬼潮分明就是一次由内而外的，人为制造的灾难！”
妥妥的甩锅。
这就把主要责任推给了异端裁决所和执法局。
大祭司冷漠的目光，落在了长桌末端对坐的二人。
查尔斯局长冷着脸说道：“前段时间，执法局收到线报，前往地下街区办案。然而异端裁决所越权行事，私自缉拿了十余位尸食教徒。我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又或者想要掩盖什么。”
龙雀早有准备：“不好意思，查出来了。”
啪，一个响指。
祭祀殿的牧师们抬着担架进来了。
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直接把人给恶心吐了。
大祭司都流露出凛然的眼神，深深看了这个白发的年轻人一眼，然后抬手轻轻一挥，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掩盖了那股子尸臭。
大家都看出来，这就是纯粹来恶心人的。
随着尸体上的白布被打开，被肢解的碎尸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位老神父念出了报告：“根据异端裁决所的拷问和分析，这些尸食教徒都是将暗质植入了体内，从而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异。而他们原本的身份，都是这座城市里的公民，分别在不同的岗位，但最后都因为使用期限到期，最终沦落到了地下街区。”
所谓使用期限，就是一个人劳动力的极限。
当你没用了，你就会失去你的岗位，重新进行分配。
最典型的就比如在战场上被废掉的士兵们。
“根据龙雀先生的审讯结果，这群人都接受过一个组织的传教，对腐肉有着极度的恐惧，会害怕消毒水的味道，也会对手术刀产生应激反应。尤其是面对药物时，会产生极端的情绪。”
老神父继续说道：“因此推断，尸食教已经渗透到了神根城内，以健康延寿或者金钱收买等手段，蛊惑这些失意的人们进行人体实验。他们有着完善的供应链，有着庞大的组织系统，还有非常尖端的设备。他们会善用各种方式包装自己，在阴影里活动。”
众人悚然而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所谓的尸食教就已经成气候了。
没有人质疑这个结论。
在神根城，乃至整个至高联邦。
你可以不喜欢龙雀。
你可以跟他敌对。
你可以试图杀死他。
但你不要质疑他的结论。
否则你就会变成公认的傻呗。
仅仅是通过一群发疯的异教徒，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的内容。
这种人真的非常可怕。
“我不在乎他们是谁，我只要知道他们的目的。”
大祭司的漠然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我要他们从世上消失。”
她的声音不再空灵遥远，而是变得酷烈霸道。
仿佛有另一个人格从她的体内苏醒了，展现出极度强势的一面。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能让大祭司开口说话，那么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
因为这不是上司在下达任务。
而是单纯的在叙述你们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也是接下来必须发生的事情。
如果事情没有如大祭司的愿。
那么她就会用尽一切办法强行干涉。
到时候的后果，可能会很糟糕。
举个例子就是，上面要求一个猪圈里不能有病猪。
如果养猪的人治不好，那么上面就会强行干涉。
她可能也治不好，但可以让你的猪圈里没有猪。
猪圈里没猪，就自然不会有病猪。
就这么简单。
毕竟大祭司是圣教掌握无上权力的六个人之一。
神圣君主的加冕，都需要他们的认可。
他们预知灾难的发生，抵抗着古老天神的侵蚀，能帮助净土里的人们驱散瘟疫，还能保证每年各地的粮食丰收，战争不利时还要消耗巨大的精神来协助战场，已经是接近神的存在了。
莲华则是六位大祭司最出名的一位，因为她所继承的力量是最为酷烈霸道的，而且还是从两个世纪前就存在的开拓者，曾经帮助人类从蒙昧的黑暗时代杀出一条血路，建立了如今的文明。
至高联邦和阿卡夏圣教彻底征服世界以后，莲华就被加封为神圣大祭司，成为了人类未来的守望者，直至今日。
如今她存在的方式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更接近于神灵。
但一个人真正的自我，就是来自于她最华彩的那段岁月。
很多人心里清楚，即便大祭司表面再怎么淡漠如水，但骨子里她一定还是那个铁腕霸道的开拓者，从未改变。
从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每一座城市里，都是大祭司和城主来共治。
一者司掌超凡，一者司掌世俗。
但在神根城的会议里，从没有城主的出席。
因为大祭司就是这么铁腕。
众人倍感压力，这件事再不解决，就要承受大祭司的怒火。
就在这个时候，军部的一位高级军官轰然推开殿门。
高层们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
如果不是突发事故，下属是不会来打扰会议的。
而突发事故在净土里，丝毫不新鲜。
“报告，壁外调查搜捕小队传来消息。”
军官以手抵胸，沉声说道：“任务超额完成！”
高层们对视一眼。
尤其是龙雀，流露出意外的表情。
“是的，超额完成任务，尸食教的起源和目的基本已经查明，小队带回了异鬼的活体样本，以及作为证据的往生部遗民。”
军官拿出了一根特质的钢笔，按下了上面的一个按钮。
钢笔投影出一段影像。
赫然就是鹿不二在落日雪原上跟往生部遗民的对话。
“目前小队已经失去了交通工具，请求祭祀殿的支援。”
军官严肃说道。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了投影里的少年身上，眼神微微一凝。
她依稀想起来了。
这就是龙雀拜托她出手保下的那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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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鹿不二的父母
祭祀殿内，投影笔还在播放着雪原上的录像。
这是那位驾驶员兼职医疗兵拍摄的，战斗的场面他倒是没有拍到，因为自身的实力跟不上，因此就在收尾时跟拍了对荆棘鬼的捕捉，以及往生部民所透露的，关于尸食教的起源和来历。
当古讳提及圣山的往事时，高层们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没想到当年的事还有人记得。”
原总司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八年前，沉声说道：“那次圣山的暴动就是一次血的教训！要我说，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让军队驻扎在荒原上！凡是觊觎圣山秘密的人，全部给他轰成碎渣！”
莱纳大主教附议：“这事儿请交给诺亚机关来做！”
莫副总司眯着眼睛，淡淡说道：“这可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城内的守卫也会出现空虚，一旦出了问题谁负得起这个责任？我们迄今为止都没有掌握真正能够进入圣山的渠道。这多年来，只有当年的龙氏姐弟拥有这种能力，但他们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具体的方法。”
这句话似有所指。
大祭司冷冷看了他们一眼，那种眼神弥漫着隐约的寒意。
众人纷纷闭嘴。
他们能做到这个位置，哪怕真的有人莽到不会察言观色，也能感受到那种若有若无的寒冷威压，便知道大祭司不想让他们讨论圣山。
倒是查尔斯扭头望向一旁的白发年轻人。
龙雀的姐姐死后，他就是唯一从圣山里活着回来的人，但他却声称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和路线，当年还此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于是八年前的事情，就成为了禁忌。
如今圣山再次出现异变，尸食教悄无声息的崛起。
一切似乎又成了一个轮回。
大祭司默默看着投影里的画面，听着他们的对话。
直到他们提到魔女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接下来，鹿不二的名场面出现了：“我觉得吧，凡事不要都怪在魔女身上，毕竟她也离开很久了对不对？如果你们这部落一直都在走霉运，你应该反思一下你们的神是不是不喜欢傻呗。”
高层们陷入了沉默。
祭祀殿这种神圣的地方，竟然会出现如此粗鄙之语。
然而就在他们尴尬的时候，更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投影笔卡了。
于是鹿不二最后的两个字就这么一直反复回荡。
“傻呗傻呗傻呗傻呗傻呗……”
那位军官吓得都快尿了，怎么就卡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大祭司沉默片刻，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神圣智体网络连接，出现了这次的任务考核评级。
“原晴，少校军衔，功勋占比百分之四十五。”
这是非常合理的，毕竟是队伍里的领袖。
以一己之力团灭十多头荆棘鬼，不给大头说不过去。
“鹿不二，一等兵军衔，功勋占比百分之三十。”
“柏木，准尉军衔，功勋占比百分之八。”
“周巡，准尉军衔，功勋占比百分之七。”
随着这次的任务评级出现，高层们都面面相觑。
区区一等兵，怎么能获得这么高的功勋？
“这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是我学生的兄弟！”
莱纳大主教摆摆手：“必然有过人之处！”
你的逻辑真是碎了一地。
众人怜悯地瞥了他一眼。
大祭司再一挥手，关于鹿不二的资料浮现出来。
“姓名：鹿不二。”
“生理年龄：十八岁。”
“破茧时间：七天。”
“位阶：第一界层，起源界。”
“生命能量累积：百分之五十。”
“命理：天象系，雷霆。”
祭祀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雷霆系，好久不见了。”
“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龙翎啊……”
大祭司微微蹙着眉，轻轻点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個人信息当然全部被调了出来，仔细审阅。
作为神圣大祭司，她的权限几乎是最高的。
这份档案，来自五百年前。
因此也包括了鹿不二的家庭信息。
大祭司看到了两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鹿哲，安弦……”
她轻声呢喃：“旧世界的先贤。”
莫副总司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道：“看样子，我们神根城，可能又出现天才了。这种人，竟然没有被提前搜救出来？”
原烈砰的一拍桌子，呵斥道：“注意措辞！什么叫神根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明明这是我们军部的天才，是我原家手底下的亲兵！我侄女亲自带的人，谁都别想抢！”
虽然智商可能不够八十，但弱智都会护食。
更何况是军部总司。
“这种晋升速度明显不正常，就算他的天赋足够高，对神圣律动的感悟很深，细胞分裂次数超过了极限，但他看起来还是很年轻。”
查尔斯局长冷着脸说道：“一定是有人给他开小灶了！”
龙雀一愣，忽然发现人们的视线都锁定了自己。
这关他什么事，他也蒙着呢。
没想到这家伙晋升速度这么快，他刚才还在想怎么圆。
这下倒好了，人家倒是先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对对对。”
龙雀平静说道：“是我开了小灶。”
查尔斯局长终于逮到了机会，输出道：“私自交易神树髓液是违法的行为，你强行越权进入地下街区抓人是违法行为，你强势威胁执法局阻挠执法是违法行为，你私自把前任大裁决长的家属抄家是违法行为。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也就算了，你还把他们吊在圣彼特大教堂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炫耀你其实是个异教徒么？伱回归神根城短短几个月，违法记录已经超过了数十次！”
龙雀淡淡说道：“天才难道不应该优待么？等到你来抓人，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我威胁你两句你就怕了，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至于抄了前任大裁决长的家，是因为他们一家在走私公民。至于圣彼特大教堂的事……好吧，我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你因为这点小事想要审判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倚着靠背，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那你就带人来抓我吧，虽然我感觉自己也上了年纪，但毁掉半个神根城也不是什么问题。”
在祭祀殿里抽烟，那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然而在座的高层们却都没有说话。
其实如今的龙雀已经是已经很温和了。
放在几年前，现在祭祀殿里应该已经多了一具尸体。
原因无他。
因为龙雀曾经是追逐神圣君主之路的人。
走上这条路的人，必须要具备一个必要条件。
那就是凌驾于世俗和宗教之上的暴力。
即便这暴力已经不复巅峰，但他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强行刺激自己恢复曾经的实力，当初在地下街区展露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被称之为圣徒。
不受律法约束，不受法律制裁。
“放肆。”
大祭司淡漠说道。
却也不知道具体是在说谁。
查尔斯局长忽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威压，汗流浃背。
龙雀也咳嗽了两声，摆手散去眼前的烟雾。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祭司的意思很明显。
到此为止。
至于偏向谁，那就很明显了。
那位来汇报的军官见大佬们终于不吵吵了，便颤颤巍巍说道：“长官们，我们的调查小队还在雪地里冻着……”
众人这才想起来，光顾着吵去了。
大祭司漠然地起身，抬起了素白玲珑的右手。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在胸前比划着神圣的十字。
包括龙雀在内，但他的动作极其敷衍，手里还夹着烟。
“觐见神迹。”
他们低声说道。
很显然，大祭司准备亲自出手了。
这也代表着她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大祭司凭空握紧手掌，千里之外一道巨大的光柱轰然照破云层！
·
·
此刻的鹿不二正在雪地里撩妹。
好吧，撩的是姐。
“五百年前的雪景，倒是没有这么壮观辽阔。那时候的我们会在学校里打雪仗，把雪从对方的领子里塞进去。打着打着，就急眼了。然后就会被可恶的教导主任抓去训话。”鹿不二在雪地里说道。
“教导主任？”
原晴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哦，大概跟柏木差不多。”
鹿不二回答道：“都是一类人。”
“唔，那确实很讨厌，但我没上过学。”
“嗯，以姐姐的智力，不用上学。”
“我也这么觉得。”
“我欣赏姐姐的自信。”
鹿不二看着荒原上的茫茫大雪，心想真是破案了。
这女人怕是一出生就在战场上，也没接触过什么人。
夸她还是损她都听不出来。
“但是很多人都觉得我蠢。”
原晴皱着精致的鼻子：“虽然那些谣言没有依据，毕竟我们原家世世代代磨砺跟异鬼的战斗技能，钻研异鬼的生态和习性，能做到这些事的家族，怎么可能会没脑子呢？”
鹿不二震惊了，没想到原家竟然还会搞研究。
这特么得研究出什么来啊！
原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按照我们原家的规矩，每一位原家的军人都会聘用一位助手来协助我们。”
原来如此，找个外置智力器官是吧。
鹿不二明白了。
“但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原晴努力斟酌着措辞，认真说道：“如今异鬼潮将至，我出于个人原因必须尽快积累战功，解决这次的灾难。所以我想邀请你来协助我，成为我将来的机要秘书，你觉得怎么样？”
鹿不二心想着是要让他来当这女人的脑替。
等会，你们原家世代研究异鬼……
可特么别我给逮住了！
要知道鹿不二如今掌握了暗质的力量。
虽然没有变成异鬼，但在力量的表现形式上差不多。
一旦暴露，怕不是要被切片研究。
但是……
这女人也太香了！
这容貌，长得像是他的命理晶片。
这身材，长得就像是他的术式晶片。
而且原家专门针对异鬼而特化的家族传承，说不定他们收容着非常多的异鬼标本，有助于他的暗质进化。
可恶啊，想拒绝但是又没有理由。
原晴见他没有立刻答应，双手抱胸竖眉道：“怎么，你难道不愿意？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我会好好栽培你，让你变强的。我们家可是神圣家族，你知道神圣家族是什么概念吗？这可是世俗权力的顶点，也能够深入到教会权力的核心，全世界就只有八个。我们真正所掌握的禁忌力量，你还远远没有看到。”
这也是她父亲曾经教过她的。
画饼！
当然，她是发自内心的。
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鹿不二迟疑了一下：“机要秘书都要做什么？”
“什么都做，但我也会给你自由。”
原晴想了想，手指轻轻点着朱唇：“就像我叔叔和他的秘书，他们基本每天都在一起，两个老家伙经常对喷，但相处得还算不错。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会比他们和谐一些。”
“不太好吧？”
鹿不二狐疑说道：“会不会太亲密了？”
原晴瞥了他一眼，唇边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刚才盯着我的腿和胸看的时候可不像是这么觉得。”
鹿不二：“……”
他看的明明是他的记忆晶片！
“总之就这么决定了。”
原晴戳了一下他的脑壳：“不准拒绝，坐下吃饭。”
鹿不二本来也没想拒绝，正好抱上这女人的大腿，城内针对他的那个神秘势力就算知道他是谁，也不敢再贸然对他动手了。
像上次青木的事件，应该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军部以外的地方有龙雀罩着，也很安全。
“我们难道不回去么？”
原晴翻了个白眼：“走回去？”
鹿不二心想也是，直升机都坠毁了。
如果走另一侧的城门，那特么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要等他们来接我们。”
原晴从军粮里取出一根蛋白棒塞进他嘴里：“多吃点，你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身体健康对于修行来说非常的重要。关于这点没有谁比原家人更擅长，我会慢慢帮你调理身体的。”
包括柏木在内的军官和士兵只能在一边恰柠檬。
很显然，经过这次的战斗以后，鹿不二得到了这位女军官的青睐和赏识，怕是要抱上大腿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原家人就是会对那种骁勇善战的人产生好感，如果你在勇猛的同时还有脑子，那就简直过于完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了他们。
原晴吃了一惊：“大祭司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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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军衔晋升
“大祭司？”
鹿不二想起了之前在会议厅里见过的那个女人，据说那是整个神根城里地位最高的人，连身为神圣家族的城主都被她压一头。
“别东张西望，赶紧行礼。”
原晴在胸前比划着十字，催促道：“快点。”
军官和士兵们也如同觐见神迹般虔诚，在胸前比划着神圣的十字，念诵道：“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至于那些被俘虏的往生部遗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世面，只见巨大的光柱从破开云层降落在他们的头顶，却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仿佛天国的大门打开。
“观音菩萨我都没拜过。”
鹿不二不情愿地撇嘴道：“我父在……”
他吊儿郎当地比划了一个十字，感受到通天彻地的巨大光柱仿佛扭曲了时空，雪原里的景象在剧烈的变化着，天旋地转。
只听轰隆一声。
当巨大的光柱散去，他们赫然发现自己穿越了时空，从壁外的寒冷雪原穿越到了温暖的殿堂里，看到了在座的大人物们。
“阿巴阿巴。”
鹿不二震惊了，这是特么的什么逆天手段！
他本来以为净土里的进化者所掌握的命理已经够强大的，但在这种穿越时空的神迹面前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根本就不够看的。
这就是大祭司的力量。
神……的力量！
这支调查小队中除了原晴之外，他们都没有过这种神迹般的体验，一时间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梦中，无法相信。
而那些往生部遗民们已经吓得跪拜了。
那头被五花大绑的荆棘鬼立刻被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拖走。
在祭祀殿里，不能出现这种丑恶的畸形生物。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执法局的监察和异端裁决所的审判官分别从左右两侧赶了过来，准备把这些往生部遗民带回去审问，但在抢人的过程中再次起了冲突，彼此间面色不善，僵持对峙。
如果不是在祭祀殿，他们就已经拔枪了。
“龙雀，什么意思？”
查尔斯冷冷说道。
龙雀抽着烟，淡淡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件事涉及到生命灾难，应该由异端裁决所来处理。”
查尔斯回应道：“但这也危及到了城市内部的安全。”
龙雀幽幽地叹了口气：“给你面子你不要，非要我说实话吗？我根本不想在规矩上跟你瞎扯，这件事不可能交给你处理。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查不出来。所以也就没必要耽搁时间，再让我给你擦屁股了，不然你既丢了面子，还会让我也觉得很不爽。”
查尔斯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祭祀殿内骤然寒冷下来。
大祭司瞥了他们一眼：“此事交给异端裁决所处理。”
对于二者的纷争已经算是盖棺定论了。
谁要是再叭叭，那就是有点不知死活了。
大祭司收回目光，落向了这支搜查小队。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低头致意。
只有鹿不二不知所谓地跟她对视。
不得不说，这位大祭司的眼睛还挺好看。
仿佛倒映着星空。
站在殿堂两侧的牧师们不停咳嗽提醒，愣是没有用。
兄弟啊，你怎么敢直视大祭司的啊！
直到良久以后，大祭司也没看出来，这个旧世界先贤的孩子除了天赋不错以外究竟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放弃了。
他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一位资历老的神父急忙出来打圆场：“大祭司的意思是，这次任务你们表现得非常好，甚至超过了我们的预期。你们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神会为伱们进行表彰。”
鹿不二有种独特的既视感。
仿佛看到了女皇和她身边的大太监。
原晴抬起头来，认真说道：“这次的任务，主要的功劳还是在于我身边的这位新兵。如果不是他的建设性意见，我们可能无法安全的脱离异鬼潮的袭击。尤其是这位新兵在危急关头悍不畏死的英勇表现……恐怕连我，都会葬身在荆棘鬼的腹中。”
她顿了顿：“我请求把我的一半功勋分配给这位优秀士兵。”
鹿不二一愣，这不是在睁着眼说瞎话嘛。
虽然这次行动的主要指挥是他，但他也不能当首功啊。
然而原晴却瞥了他一眼，明亮的眸子眨动了一下，隐约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让他嗅到了一股子软饭的香味。
嗯，这就是姐姐的好处啊。
居然把功勋让给他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唯有柏木变了脸色。
但也没敢在祭祀殿里说什么。
原烈一拍桌子：“好！这才是优秀的领导者该有的气度！”
老秘书简直乐开了花。
不错，他们家的大小姐终于会拉拢人了。
老家伙们当然知道，原晴是在说瞎话。
但这个人情，他们愿意给。
莫副总司和他的秘书对视一眼，淡淡说道：“可我记得，他只是西城前线的一名普通的一等兵吧？不如调到我名下来，跟我等一起负责后勤分配。军需库那边，刚刚好缺少一位高级军官。”
这就已经开始明着抢人了。
一正一副两位总司。
前者负责打架，后者负责后勤。
二者明争暗斗多年，互相蚕食权力，大家都习惯了。
今日他们再次拍桌子瞪眼，气氛剑拔弩张。
老神父眼看着大祭司不耐烦了，急忙说道：
“肃静！”
陪伴大祭司多年，老神父当然懂她的意思，便说道：“关于人事调配的问题，你们回去自行解决，也要尊重这位新兵的意见。祭祀殿同意更改神圣智体网络的功勋分配，给予士兵最公正的对待。”
老神父说道：“原总司，莫副总司，既然军部已经得到了朽鬼和荆棘鬼的活体样本，那就尽快找到针对他们的方法，大祭司愿意给你们三天时间，务必在大祭司的圣光壁垒崩溃前解决这個问题。”
原总司平息了怒火，沉声说道：“明白！”
莫总司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微微颔首。
“诺亚机关会配合你们研究出最新的武器。”
老神父说道：“这次……不要爆炸了。”
莱纳大主教翻着白眼，懒得搭理他。
艺术就是爆炸，这群人根本就不懂。
诺亚机关的东西要是不爆炸，那就不要诺亚机关了。
“执法局请尽快对城内的人口进行调查，倘若尸食教众已经潜伏进了城内，那么一定会留下痕迹。至于有关圣山的传说，以及往生部遗民们所隐瞒的秘密，就要交给异端裁决所了。”
老神父说道：“最后我以个人立场提醒诸位，你们在城市里如何明争暗斗，那是你们的事情。大祭司掌握着神力，但终究不是神明。在她为了城市的安危而呕心沥血的同时，请你们不要辜负她。”
大祭司端坐在殿内的最高处，通体弥漫着隐约的辉光。
众人这才明白，城外的圣光壁垒消耗了她巨大的能量，否则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挡住如此多数量的异鬼潮，保护城市的安危。
今日又展现了神迹，施展了一次远距离的传送。
对她而言，负担就更大了。
随着大祭司的摆手，她的身影宛若阳光下的积雪般散去。
鹿不二却听到了一声疲惫的叹息声。
为了保护城市都累成这样了还不忘把我们接回来？
这下子鹿不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跟着队伍里的军官和士兵们一起比划了一个神圣的十字，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了。
高层们纷纷致以敬意，然后从偏门离场。
“挺能干啊。”
龙雀坐着轮椅从少年面前经过的时候，似笑非笑说道。
鹿不二撇嘴：“我也想低调，可惜实力不允许……”
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他其实真不想被过多关注。
生怕这些高层们把他当成异鬼给灭了。
“我为了你，莫名其妙又多了一项罪名。”
龙雀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但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而是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出去，有没有查到新东西？”
“当然有，这一趟总不能白跑。”
鹿不二低声说道：“回头让我女儿来接我，这事慢慢聊。”
“女儿？”
龙雀愣了一下：“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
他摇了摇头，却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众人只见他们俩交头接耳，却听不清说什么。
原晴颇为不爽地双手抱胸。
总觉得自己精挑细选的人，要被抢走了。
如果鹿不二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百分之五十的生命能量积累，那么大概率就是龙雀在背后给他开了小灶。
可恶的家伙，居然来跟她抢人。
怪不得鹿不二之前会犹豫。
原晴内心犯嘀咕，琢磨着怎么继续把人心拉回来。
·
·
傍晚，一辆军用吉普车在夜色里飞驰。
“下士鹿不二，恭喜你完成初次壁外调查任务，由于您的功勋占比超过百分之五十，分配给您的功勋达到了三千点。当您累积的功勋总计四千二百点，请尽快到军需库领取您的物资。”
“由于您的军衔已经达到下士等级，已达成离开前线的条件。请您到军备办公室填写材料申报，选择您所倾向的岗位。”
“鉴于您的身份已升级，建议您立刻更换家人……”
鹿不二坐在副驾驶上，愣了一下。
“这些都是作为军官的待遇。”
原晴握着方向盘开车，在繁华的长街上横冲直撞，来来往往的车辆都会进行礼让，行人们都会投来注目礼。
“我可以离开前线了？”
鹿不二皱眉：“何赛怎么办？”
原晴撇嘴：“你不用担心他，他也已经被调离前线了，以后大概在军事基地的机械厂里待着，跟你离着也不是很远。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把你们俩的宿舍分配到一起，你俩可以继续穿一条裤子。”
鹿不二眼神一亮：“谢谢姐姐。”
“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为什么还要更换家人？”
“因为低能种家人已经配不上你了。”
原晴淡淡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换。”
鹿不二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如今他已经知道那个小姑娘的身份了。
尸食教的人如今还在寻找她……
不知道怎么，突然建议他更换家人，给了他一种危机感。
其实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只要跟鹿思娴撇清关系就行了。
反正只是神圣智体分配给他的家人而已。
相处时间不长，也没什么感情。
把她换掉，就能够明哲保身。
但他就是做不到。
尸食教的人招惹了他，那他要跟这群活畜生干到底。
谁怂谁孙子。
好在他已经成为军官了，一般人也不敢动他。
“一会儿把你回去收拾东西，会有人带你去搬家，今晚你就好好休息，进化之路的前端，一定要保证身体健康。”
原晴眉眼里多了一丝凝重，轻声说道：“我要去一趟异鬼收容所，今晚就不陪你玩了。”
鹿不二一愣：“这么晚了，不休息一下么？”
原晴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幽幽说道：“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啊，大祭司一共就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必须找出异鬼的弱点。那个该死的莫副总司，指不定还会耍什么阴招来下绊子……”
可是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啊。
这个时候，鹿不二忽然想到了往生部遗民们的鼓声。
只要让他们交出具体的频率，那不是就能帮到姐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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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约定
鹿不二再次回到军事基地以后，先是去了一趟军需库，兑换了最高级别的物资箱，以及足足十枚雷属性命理晶片。
就这，他还剩下了两千一的功勋值。
那是他打算留着兑换术式晶片的存款。
今晚他继续准备高强度的电疗。
军需库的接待对这位新晋的下士毕恭毕敬，毕竟看这么多的功勋就知道肯定是个能人，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报告长官，以后您就不用特意来这里兑换物资了。在军官宿舍里有专门为您服务的牧师们，这些跑腿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他们。”那位接待员的笑容比向日葵的灿烂，仿佛见到了亲爹。
跟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外卖是吧？”
鹿不二明白了，但还是不太放心，便拒绝了。
万一牧师把他的记忆晶片给掉包了怎么办。
这时候，那位接待员偷偷过来，低声说道：“如果您想要更换接家人的话，也可以跟我们说。您想要什么样子的？要是需要一位妻子的话，我们有非常优秀的对象可以介绍给您，保准您满意。”
鹿不二一愣：“怎么很想让我更换家人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里有猫腻。
“哦，是这样的。”
接待员也没隐瞒，坦白说道：“据说是上一批军需品的质量出了点问题，不少军官都在投诉呢。上面已经因为这件事受罚了，目前打算回收那批人，遣返回到福利院，重新培训。”
鹿不二皱着眉，这么说张老板的女儿也会被遣返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拦下来。
这件事需要警惕，毕竟尸食教如今已经渗透到了城内，鬼知道会不会有大人物也因为寿命到达极限或者无法进阶而投递叛变。
青木幕后的那个人，也是个潜在威胁。
他有点不放心，得赶紧回家看看。
“哦对了。”
鹿不二忽然顿住脚步，回头问道：“你们这有零食糖果之类的吗？又或者是小女孩穿的衣服和裙子，以及发卡什么的？”
接待员一愣：“您是说，家庭成员的生活用品吗？有的有的，而且以您的军衔，这些东西统统免费，要多少有多少！”
他表现得非常积极：“我这就给您去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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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前线里的篝火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爆响。
石屋的大门是敞开的，白裙少女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睡着了，她的身边守着一群牧师，还有十位披着红衣的机械师。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小姑娘睡觉，场面一度很诡异。
鹿不二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
很显然这些人是何赛留下的，那家伙如今已经被抓去诺亚机关当机械师了，临行前还没忘帮他照顾一下小姑娘。
这么看来，诺亚机关对何赛还是挺好的。
看到鹿不二回来以后，牧师们和机械师们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恭敬地俯身行礼以后，便悄悄地退下了，没有发出声音。
反观鹿不二就没有那么温柔了，直接把小姑娘给摇醒，喊道：“鹿思娴！鹿思娴！醒一醒，睡在这里干嘛？冻不死你。”
鹿思娴悠悠转醒，睡眼朦胧，略显呆萌。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哥哥已经回来了。
便乖巧回答道：“习惯了。”
“什么习惯了？”
鹿不二问道。
“小时候就是这么等爸爸妈妈的。”
鹿思娴轻声说道：“听家里的老人说，人们的每一次远行都生死难料，但如果有家人的注视和祝福，就会平安回来。”
这是往生部的说法吧，那群迂腐的老人讲的屁话。
他们都把你当魔女卖了，你却还记得那些没用的废话。
当然，鹿不二也读懂了这句话的另一番含义。
“你希望我平安回来吗？”
他好奇问道：“你认为我是家人？”
这是他失去父母后唯一一次，体验到有人在家里等自己的感觉。
鹿思娴认真点头：“哥哥是家人，神圣智体分配的家人。”
鹿不二挑眉问道：“那么之前的家人呢？”
“也是家人。”
“那你也会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吗？”
“嗯……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喜欢我。”
“你觉得我喜欢你？”
“至少哥哥对我好。”
“那你还挺容易满足的。”
鹿不二看着这个布偶娃娃般的少女，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说这就是魔女的话，其实也什么可怕的嘛，唯一表现出的病灶就是会做梦画画，也没见给他带来了什么厄运。
反倒是帮他死里逃生了一次。
“听着，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以后我来保护你，但伱只能为我一個人祈福。”鹿不二用力把她的黑发揉乱，终究还是没告诉她往生部遗民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从尸食教逃出来的。
也不知道她几经转折在过去的家庭里都遭遇了怎样的虐待。
但过去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这孩子的人生已经千疮百孔，没必要再知道那些伤心的事情。
“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可以发脾气，但也只能是为了我，不能是为了其他不相关的人。你的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你，至于其他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是我的家人。”
鹿不二认真说道：“听懂了吗？”
鹿思娴沉默了片刻，懵懂地点头。
“好。”
鹿不二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糖果：“这是你的礼物。”
鹿思娴吃了一惊，在她的人生已经快失去礼物的概念了。
曾经会给她带来一些小惊喜的，是她的爸爸妈妈。
包括鹿不二之前对她也没有这么好过，也只是仅限于把她当成普通的家庭成员来待，给予了她作为人的基本尊重。
但这一次，她似乎体验到了宠爱的感觉。
鹿不二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我还给你买了很多的裙子，冬天要到了整天穿个破睡裙感冒了怎么办？我可没工夫照顾你。听好了，虽然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跟着我就会过上好的生活。”
鹿不二把那些装着衣服的箱子摆到她面前，然后翘起了一根尾指，一字一顿：“谁要是欺负你，我就锤死他。”
鹿思娴愣了很久，轻轻翘起了尾指，跟他拉了拉钩。
很是呆萌。
鹿不二这才笑起来，把一块糖拆开，塞进了她的嘴里。
鹿思娴呆萌地眨巴着眼睛，荔枝味的糖在嘴里化开。
她没吃过荔枝，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总之很甜。
很甜很甜。
“换衣服，搬家了。”
因为这个石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他们什么都不用带，直接前往军事基地里的军官宿舍就可以了。
鹿思娴戴着毛茸茸的白色貂帽，裹上了厚重的雪白羊绒大衣，下身穿着加绒的长筒裤袜，踩着一双厚重的雪地靴。
鹿不二又把一条棕色围巾给她围上去，还给她戴上了手套。
冰雕玉琢的女孩一下子就变得精致起来了。
“这样就变得好看啦。”
鹿不二满意地笑了。
鹿思娴从他漆黑的眼瞳里看到了焕然一新的自己。
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陌生，认不出来了。
嘴里的糖化掉了，甜味却还在嘴里弥漫。
“走吧。”
鹿不二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向军官宿舍。
鹿思娴轻轻耸动着精致的鼻子，似乎嗅到了荒原上的味道。
那是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气味。
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独有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到了少年的侧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哥哥这次出去，见到了什么人吗？”
“没有，只有一群活畜生而已。”
“活畜生？”
“跟你没关系啦。”
“哦。”
“哥哥。”
鹿思娴收回视线，轻声呼唤的时候像是小猫一样乖巧：“我会很麻烦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我知道，但我也不喜欢那些人，我觉得他们是傻逼。”
鹿不二耸肩：“我最喜欢跟傻逼对着干了。”
鹿思娴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因此后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被她珍视为家，但最后的结局都不太好。
那个距离她越来越远的石屋，曾经是她最后的希望。
现在她也要离开了。
但她这一次她并不害怕，反而满心欢喜。
因为已经有人跟他许诺了家的意义。
只要跟着他走，哪里都是家。
鹿思娴抬起苍白的眸子，仿佛有狂风暴雨在眸子深处汇聚起来，少年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眼里的时候是灰蒙蒙的，仿佛笼罩着一层隐约的迷雾般黯淡，渐渐染上一层浓郁的黑色。
当初鹿不二准备去执行任务之前，是比这更加漆黑的色泽。
那是……死亡颜色。
“我会保护好哥哥的。”
鹿思娴忽然说道。
“说什么蠢话，我还用得着你保护？”
鹿不二拍了一下她的脑子：“人不大，口气不小。”
鹿思娴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细声细气的声音淹没在了呼啸的狂风里。
“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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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顶风作案
西城军事基地，七号军官宿舍。
鹿不二经过了一晚上的电疗，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进化者在修行神圣律动的过程中处在深度冥想状态，基本上可以代替睡眠。
军官宿舍的环境非常好，就像是五百年前精装修的公寓，甚至还有地暖来供应，修行了一晚上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扰。
癌痛依旧每天定时发作，强制他每天保持着高强度的修行，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实际上在成为进化者以后，对于疼痛的抗性也增加了不少，换做是以前的自己恐怕早就已经痛死了。
生命能量的积累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命理化的进度也已经持平。
“命理晶片还剩下七枚，接下来是可以尝试进阶了。”
他起身浑身一震，电流噼里啪啦的。
忽然间，鹿不二发现了睡在对面床上的少女。
她黑色的长发，已经被电得焦糊了一片。
很显然是昨晚他电疗时惹的祸。
“卧槽。”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赶紧找个剪刀给她剪了。
这样一来她一觉起来会发现自己变成了短发。
而不会发现自己头发糊了。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发现了她身边散落着的纸张。
那是一幅幅画。
“她昨天晚上又犯病了？”
鹿不二捡起那些画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第三幅画。
粗壮的血管宛若藤蔓般遍布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一直延伸到地下的深处，一枚巨大的血肉仿佛心脏般搏动，仿佛随时都要爆炸。
这枚巨大的血肉里，赫然镶嵌着无数白衣的尸食教徒！
第二幅画。
硝烟笼罩着燃烧的城市，巨大的神圣光柱在城市中央碎裂开来，遍地都是殷红的鲜血，人们被血液浸染，痛苦死亡。
一道光辉的背影四分五裂，如莲花般凋零。
第三幅画。
当圣光壁垒坍塌，异鬼潮蜂拥而出。
“见鬼，这不是真的吧？”
鹿不二扭头望向沉睡的少女：“她真能预知未来？”
如果这就是未来的话，那么神根城即将迎来毁灭性的灾难。
“鹿思娴？鹿思娴？”
鹿不二尝试推动少女，却根本推不醒。
试了一下呼吸和心跳，已经非常的微弱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犯病了！
鹿不二吃了一惊，急忙带她去了军事基地的医务室，那里有非常专业的牧师团队，号称哪怕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也能给你拉回来。
倒不是说他们的医术有多么的高超。
而是在五百年后的净土，科技和狠活实在是太多了。
医疗室的牧师看到小姑娘的情况以后，就立刻给做一个全身检查，他们的设备就像是两面对立的透光镜子，只要把人放在里面就自动悬空，身体的数据会随着光线的扫描而显现出来。
鹿不二不担心这姑娘被检查出什么来。
毕竟她能作为军需品出现在军事基地，肯定做过很多次检查。
那些都应付过去了，那就不差这一次。
“身体状况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脑损伤相当严重，她是生了什么病吗？这种情况更像是先天的缺陷，只不过近期才显现了出来。我们会给她开药，但这种情况下还是推荐您更换家人。”
牧师给了一份脑检测报告，也开了一些能够治愈脑损伤的药。
说实话，这脑检测报告，特么的根本就看不懂。
鹿不二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因为他觉得，这不是单纯的脑损伤。
而是魔女的能力而付出的代价。
也有可能是之前被囚禁实验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这下可把他给难倒了，毕竟他对超凡知识的了解很有限，昨天刚吹过的牛逼，今天就遇到了无法处理的难题，真特么的丢脸啊。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于别人。
“先去问问龙雀……”
抓瞎的鹿不二把小姑娘带回宿舍安置好，换上一身肃杀的军官装转身出门，路过诺亚机关的机械工厂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呼喊声。
“鹿哥你回来啦！”
何赛披着一袭红衣，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只不过头发都变成了爆炸头，满脸都是被炸的火药。
“鹿哥救我！”
何赛的背后追着一群机械师，仿佛在玩老鹰抓小鸡。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觉得很疑惑，仿佛穿越回了两天前。
“神经病！”
懒得理这二货了，鹿不二转身就走。
军事基地门口，机车服的美女已经骑着车在等他了。
“你就不能自己坐车去异端裁决所吗？”
蔷薇见到他就来气：“非要老娘起个大早来接你？”
“能负责接送一位尊贵的下士，是你的荣幸。”
鹿不二撇嘴：“再说我们不是父女么？你得尽孝啊。”
蔷薇凶巴巴说道：“我呸，明明是母子。”
“那你更应该来接我了。”
“你真不要脸。”
“废话少说，开车。”
“哦……”
·
·
今天的异端裁决所异常的繁忙，主要是一下子要审问三十多個往生部的遗民，这种工作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审判官们都通了个宵。
据说达蒙到现在还在审讯室里没出来。
蔷薇也是抽身才出去的。
怪不得怨气这么大。
鹿不二跟忙碌的审判官们擦肩而过，直接走进顶层的办公室。
一夜不见，龙雀似乎也憔悴了许多，黑眼圈是越来越严重了，桌子上散落着瓶瓶罐罐的药，还有一杯凉透的咖啡。
见到有人进来，他便把药都收了起来，抬起眼睛。
“来了？”
他招了招手：“坐吧。”
鹿不二狐疑问道：“你没事吧？”
不得不说，龙雀比起他更像是个命不久矣的病人。
生怕他哪天一不留神就猝死了。
“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累。”
龙雀平静说道：“这群往生部遗民的嘴很硬，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出有关圣山的所有传说和秘密，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他们隐藏的秘密很重要。”
鹿不二提醒道：“他们还有专门对付异鬼们的方法。”
“我知道，其实已经审出来了。”
龙雀回答道。
鹿不二由衷地佩服这家伙，确实效率。
“只不过，在我得到那个频率以后，也尝试敲打了一下，但却敲不出他们的那种效果。你听说过吗？有种说法是，唱歌会跑掉的人，其实不是嗓子有问题，而是耳朵有问题。”龙雀轻轻敲打着桌面，颇有节律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从舒缓再到紧凑，一气呵成。
鹿不二听着熟悉，但是跟当时听到的也不太一样。
反正他的暗质是毫无反应。
“我曾经是天主城非常著名的演奏家。”
龙雀回答道：“所以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问题。我认为是他们的耳朵结构不一样，又或者是大脑的理解能力跟常人有微妙的变化。因此……只有往生部的遗民们，才能敲出那种节奏。”
“而且这种频率相当古怪，根据他们个体的区别不同，有人只能敲出一小节，而族长却能敲出两到三个小节。”
他顿了顿：“根据他们的说法，越是连贯又持久的节奏，对异鬼产生的影响就越强。如果只是几个小节的话，用处不大。”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这的确是个问题。
就是不知道鹿思娴能敲出多少频率。
所谓魔女，说不定天赋异禀呢。
然而现在的魔女已经昏迷不下来。
“真头痛。”
鹿不二忽然看到了他背后画着的一幅画。
那是一个红衣的女人，黑发飘摇，侧脸模糊。
她站在雪里，视线却仿佛透过画看了过来，惊鸿一瞥。
作画的手法堪称神来之笔，恰恰能描绘出那种宛若妖精般的妖娆和魅惑，尤其是能感觉出那种隐约的眼神，触目惊心。
“这谁？”
鹿不二问道：“你的梦中情人么？”
龙雀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这是目前我根据所有的线索，侧写出的画像。尸食教的创立者，那个从圣山里逃出来的人。”
很显然，自从得知了尸食教的起源和来历跟圣山有关，他就对此事格外的重视，连夜整理出了线索，想要找出幕后黑手。
鹿不二震惊了：“就这点线索，你就能侧写出这些？”
龙雀摇头：“侧写主要是靠大量经验累积从而迸发出的灵感和直觉，确实是有逻辑可循，但对门外汉来说就很不可思议。”
鹿不二直接把一张画像拍在他的面前，认真说道：“伱先别抓尸食教的首领了，你先把这畜生给我揪出来行不行？”
这就是记忆里看到的，实验室里的年轻人。
此人对魔女进行了长时间的实验，肯定知道点什么。
“这谁？”
“尸食教的高层人物，绝对高于堕落掌司。”
“堕落掌司，就是你们杀掉的那个？”
“对，这家伙就在城市里，要尽快抓住他。”
龙雀忽然双手交叠，抵住了鼻梁，凝视着他。
“你对这件事好像很急切。”
他忽然问道：“有什么原因么？”
这就是跟聪明人对线的坏处了。
鹿不二叹了口气，也知道这家伙的洞察力很强，坦白说道：“好吧，是我妹妹出了点问题，这家伙可能知道点什么。当然，如果你精通医术，能看得懂这东西的话，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把小姑娘的检测报告拿了出来。
龙雀瞥了一眼，沉默地给他推了回去。
鹿不二耸了耸肩。
“这很明显不是正常的脑损伤。”
龙雀沉默片刻：“既然是你的秘密，我就不问你了。毕竟以你的性格，当你处理不了，或者需要我的时候，就会跟我坦白了。”
鹿不二松了口气。
毕竟鹿思娴是魔女，最好还是要隐藏起来。
虽然龙雀看起来是好人，但原晴的叮嘱他也记着呢。
“问题在于，今天不适合行动。”
龙雀忽然说道：“大祭司今日要去市中心举行祭天仪式，从而沟通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本体，补充流失的神力。这个过程中，她会处在最虚弱的阶段，整个城市的戒严程度会是最高的。”
他提醒道：“一旦我们贸然行动，可能就是顶风作案。你可别忘了，青木背后的人，可还在幕后盯着。虽然我猜测，他们本质上只是因为党争或者担心背锅，想把尸食教的事压下去，私下解决……但没想到最后却让尸食教愈发壮大，以至于最后无法收场。”
这个推测确实是合理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群人很有可能把黑锅再扣到他们头上。
那就很恶心了。
“今天不行么？”
鹿不二有点犯难，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撑得住。
龙雀看了一眼他紧锁的眉头，忽然就想到了当年姐姐在他生病的时候，似乎也流露出过类似的表情，眼神有些恍惚。
“我只是说不合适，但没说不行。”
他平静说道：“走吧，我帮你把他找出来。”
鹿不二吃了一惊：“你有信心？”
“只要他还活着的话。”
龙雀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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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祭祀典礼和地下暗道
龙雀扶着轮椅，滑动着走进了暗室：“大数据结果已经分析出来了，的确是个死人。安南，二十七岁，净土原住民，没有踏入超凡领域。他以前的身份是一个生物学家，就职于摩根财团旗下的诺森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七年前因为实验事故感染了病毒，救治无效而死亡。他的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已经被清空了，一时半会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也没什么用，如果能提供线索的人，一定会被他提前处理掉。毕竟是尸食教的高层，不会蠢到连这种事都想不到。”
他顿了顿：“想要找到他，就像是大海捞针。”
鹿不二给他推着轮椅：“所以找不到了么？”
“我还没说完，找到他的难度的确是大海捞针。”
龙雀淡淡说道：“但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暗室的大门打开，灯光扑面而来。
鹿不二发出了一声赞叹。
因为暗室的墙壁上到处贴着报纸和照片，密密麻麻的就像是糊了一张厚重的墙纸，无数的线索汇聚在一起，被他在右上角画了个圈。
“尸食教传教的优先目标，是最底层的民众，也就是地下街区。但地下街区足足有五千平方公里，我根据尸食教徒们对各种物品的反应，以及他们家中残留的物品，分析出了他们在入教前都遭遇了什么。即，尸食教的传教方式多种多样，但也有规律可循。”
龙雀轻声说道：“凡走过，就必留下痕迹。尸食教的高层是个有强迫症的人，有着非常精确的时间习惯。他传教的时间和地点，都遵循着某种规律，这也符合他高学历人才的特点。”
鹿不二望向他画出的那个圈，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要从这片范围内开始排查？”
龙雀摇了摇头。
只见他坐在暗室的桌后，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桌子上弹出一個暗格，格子里赫然是一个连接着电缆的金属头盔。
“自从上次孤儿院的事情以后，我就意识到地下街区成为了尸食教的孵化场。聚集在那里的人可怜又可恨，无知又愚昧。永远都是孕育灾祸的母巢，但那里也有一些……为了生活而迫不得已的人啊。”
龙雀认真说道：“我在那片区域安插了大量的摄像头。”
他把头盔戴在自己的头上，让电极贴合自己的太阳穴，随口介绍道：“这东西是天主城的发明，本来只是试用款而已，后来被判定为异端科技停止了生产。我利用它接入神圣智体网络，为我窃取大量的数据运算力，然后就能够分析最近这几天，那片街区的所有视频。”
鹿不二吃了一惊，那片区域至少也有八百平方公里。
龙雀按下了启动键，头盔上仿佛亮起了红色的眼睛！
整个暗室都被红光所照亮，他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剧烈颤动。
甚至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
那是海量的数据冲击着他的大脑！
直到他痛苦地咳嗽起来，七窍流出了鲜血。
那个头盔甚至出现了短路的征兆。
鹿不二毫不犹豫地伸手扯断了电线，一把摘下了他的头盔，迸射的电流根本伤不到他，因为他的命理不仅能够释放雷电，甚至还附带了对雷的抗性，已经在向着元素怪的领域发展了。
“没必要这么拼吧？”
他没好气说道。
龙雀抬起鲜血横流的脸，无声地笑了笑：“习惯了，圣山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件事，不要告诉蔷薇和达蒙。”
鹿不二皱着眉，总觉得这家伙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给玩死。
“不过有个好消息。”
龙雀擦了擦脸上的血：“我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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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街区，13号区域。
“怎么样老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张老板忙着处理摊子上的蔬菜，自从上次黑市的事件以后，他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为自己争取到了交易权和经营权，用小鹿的那笔功勋票做起了生意。
他瞄准的目标就是蔬菜。
对于贫民而言，蔬菜是比肉还能搞到的东西。
这东西大家都想做，但是没有渠道。
老张却可以仗着小鹿的军爷身份狐假虎威。
再加上他为人处世的圆滑，生意一下子就做起来了。
“还不错，还多亏了你这些天的照顾。”安警官住院期间得到了不错的治疗，如今已经恢复了公职，在地下街区里巡逻。
今日的地下街区不同以往，到处都是巡逻的无人机。
执法局的机器人们拎着金属棒徘徊。
时不时还有猎犬出没，左闻闻右嗅嗅。
“嗨呀，那你得感谢小鹿。”
张老板笑道：“要不是小鹿啊，咱们都没有现在的好日子。我打算过阵子提升了身份，就去人口资源局申请，把女儿要回来。”
安警官倚在摊子上，忍不住感慨道：“那孩子可真是不得了，我今天听同事们说，他昨天在壁外任务里立了大功。如今已经是下士级别的军官了。我见到他，也得喊他一声长官。”
他倒是没有什么羡慕或者嫉妒的语气。
只是欣慰于年轻人的进步。
他本就是孤儿，后来发奋图强考上了警校，成为了人民公仆。
他很热爱自己的职业，到了净土以后又成了监察。
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感受一下五百年后的奇迹。
“是啊，真厉害啊。”
张老板忽然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是出啥事了么？”
安警官笑道：“你今天是没去地表吧？所以没看到市中心那座巨大的光柱。大祭司要举行祭天仪式来补充神力，整个城市都戒严了。平时三不管的地下街区，今天都要被强行管控。”
张老板恍然大悟，原来是大祭司啊。
事实上自从他破茧以后，对于大祭司也是有所耳闻的。
底层公民素来怨气大，时常抱怨政策的不公和高层的欺压，但却很少有人对大祭司口出恶言，甚至把她看做是新时代的希望。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大祭司为了守护世界呕心沥血尽职尽责，大家能安稳的活下来，都仰仗着她所施展的那些神迹。
首先你得活着，再考虑活的好不好。
再其次就是，莲华大祭司是为数不多愿意干涉政务的神职人员。
而她的种种主张，实际上是更加民主的。
其中最核心的一点，就是针对资源的分配……
“有神圣君主的时代就是好时代。”
安警官想起了之前地下街区里流传的那句话，笑道：“没有神圣君主的时代，就只能期待大祭司来改变这个时代。”
街边响起了警报声，商贩们人人自危，立刻举起双手。
执法局的监察们大踏步地走过来：“东街燃气管道出现异常，全体集合包围现场，维修队已经提前赶过去了！”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因为地表的各种管道和线缆都埋在地里，只要你从地下街区抬起头往上看，就会看到无数交错纵横的钢管轨道。
安警官却提出了问题：“东街是哪？”
他是新来的，当然不熟悉路线。
地下街区错综复杂，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迷宫。
监察们也愣住了，他们平时也不来这地方。
而且用导航也导不明白，有些地方连路都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
张老板立刻举手：“我带你们去。”
监察们微微颔首，算这老小子识趣。
张老板已经把这一片都摸得门清了，当即带着监察们来到东街的尽头，头顶上空响起来了刺耳的尖啸，大量的蒸汽弥漫开来。
这条街里到处都是垃圾，通往穹顶的电梯也都生锈了。
根本看不到施工队的影子。
“人呢？”
安警官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摸向了配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脚下一空。
“卧槽！”
张老板的大叫声淹没在了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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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圣历535年1月1日，神根城的上空爆开了绚烂的烟花，大街小巷摆上了金色的圣树，信仰神树的人们会在教堂里祈福，亲眼见证着市中心巨大的光柱升起，那是象征着神圣的仪式。
每家每户的电视里都播放着仪式的画面，目送着神圣的礼车穿过城市的主干道，在无数欢呼和簇拥下，抵达市中心的广场。
鹿不二见证了万人空巷的景象。
怪不得龙雀说，今天行动就是顶风作案。
“这就是大祭司的人气吗？”
他喃喃说道：“太可怕了。”
“一般的大祭司还不会这么受欢迎。”
蔷薇说到这里也有点骄傲：“我们的大祭司是最传奇一位。”
达蒙嗯了一声：“也是最古老的一位。”
“那得多大年纪了？”
鹿不二摇了摇头，乘坐着电梯沉下地面。
今天龙雀给了他们最高的配置。
两位第二界层的高级审判官。
还有足足三十二位低级的审判官。
不仅如此，龙雀还给了他三枚赤红色的结晶。
鹿不二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但龙雀只是告诉他，关键时刻捏爆有惊喜。
他也只能把这玩意当做炸弹用。
“你们先去调查，我随后就到。一旦出现什么不可控的问题，我会强行突破。但你们记住，任务是次要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耳机里传来龙雀的声音。
“明白，长官。”
通讯频道里，审判官们应答道。
根据龙雀搜查到的线索，地点就圈定在地下街区的13号区域。
那个名叫安南的年轻人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附近，他甚至没有做面部伪装，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只是当他进入了小巷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随后又有大概五十个人先后来到了此处。
他们行迹是非常可疑的，其中必有猫腻。
鹿不二这次的行动非常低调，每个人都没有穿审判官的衣服。
连他自己的军服也脱了，换了一身黑色的羽绒服。
只是当他们急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东街被包围了。
执法局的监察们茫然地左顾右盼，神情疑虑。
“奇怪，人呢？”
“妈的，管道都泄露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来修？”
“万一上面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达蒙和蔷薇对视一眼，掏出了审判官的证件，向前询问。
那群监察懵了，却也不敢得罪两个高级审判官。
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一队监察来到了这里，莫名的失踪了？”
达蒙愣住了：“这里一定有暗道。”
蔷薇环顾四周：“我看是大变活人吧？”
鹿不二无奈说道：“你真的通过了审讯官的考核么？”
这种把戏太常见了，他环顾四周片刻，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们听没听说过，五百年前东南亚的都市传说？”
鹿不二忽然蹲下身，触摸着地面：“据说有一对新婚夫妇来到东南亚旅游，妻子在试衣间试衣服的过程中，突然人间蒸发。丈夫苦寻无果，若干年后却在一间猎奇店里看到了瓶中的妻子……那么她的妻子是怎么失踪的呢？很显然，试衣间里有暗道。”
蔷薇和达蒙看了过来，都仿佛明白了什么。
鹿不二忽然摸到了什么。
咔嚓！
大片地面忽然塌陷下去。
蔷薇惊叫一声，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
鹿不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乖女儿，有点不小心啊。”
蔷薇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找死啊！”
“地下街区，居然还有更往下的一层？”
达蒙立刻凑上来，发现这里就是一个非常简易的机关。
两块巨大的木板取代了地面。
只是木板上沾着一块地皮，灰尘都是用胶水粘住的。
很简单的障眼法，但是在地下街区里很好用。
因为这是三不管地带，平时没人注意到这里。
如果你不注意踩到了木板，就会直接跌落下去。
而这个地下通道的最右侧，其实是有梯子的。
只是在梯子上，却悬挂着一封信。
鹿不二把信摘下来，拆开一看。
龙雀亲启：
我尊敬的大裁决长大人，曾经追逐神圣君主之名的圣徒，恭喜伱发现了我给你留下的第一个彩蛋。看得出来，你很在意我们的存在，也很想知道当年圣山里的往事。这么多年来，你为此感到愧疚和痛苦，也是时候解脱了。请允许我，对你发起挑战。
挑战的赌注，即是这座城市的存与忘，也是我们的生和死。
——尸食教主祭，安南。
众人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当鹿不二读出这封信的时候。
耳机里响起了龙雀的声音。
“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挑战我了。”
他顿了顿：“下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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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天上掉下来的大祭司
狭窄的地下通道里遍布灰尘，达蒙打头第一个走在前面，他的命理也是岩石属，兼顾力量和防御，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蔷薇忽然脚步，眼神凛然。
鹿不二却没刹住脚步，直接撞了上去。
“你特么吓死我了！”
“你顶到我了。”
因为甬道的狭隘，鹿不二只能跟这个女人贴在一起，她温软的身体几乎就贴在他的身上，让人心里生出了一丝丝的旖念。
“乖女儿，你几天没洗澡了，怎么这么臭？”
“你去死，那明明是尸臭！”
黑暗里跟过来的审判官们也是佩服不已，这种阴暗幽闭的空间里很容易让人产生压抑和恐惧的情绪，他们却偏偏能够斗嘴。
前方的出口越来越宽阔，隐约出现了光亮。
鹿不二做好了战斗准备，忽然察觉到身边女人体温正在上升，随口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在发烫，害羞了么？”
蔷薇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毫不留情地回怼道：“放屁，老娘会害羞？那是老娘的命理，情绪昂扬的时候体温就会上升，蒸汽也就会随之释放出来。跟你放电的原理是一样的，懂了么？”
鹿不二明白了：“原来你是个蒸汽机。你好，我是瓦特。”
蔷薇一愣：“瓦特？小子，你找死！”
说着她一口咬了下来。
鹿不二肩膀吃痛，果断放电。
蔷薇被电得闷哼一声，只是听起来有点旖旎。
酥麻的感觉让她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
只是却没什么杀伤力，反倒是有点眼波流盼的意味。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突然意识到这命理有点不正经的用法。
“别闹了。”
达蒙顿住脚步，毫不犹豫地岩石化，顿时整个人变成了一個石头人，看起来就特么跟墨菲特一样，壮硕又智慧。
“看前面！”
幽暗的地下空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集会场所，白衣的教徒们跪坐在地，完成了祈祷以后，高声说道：“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他们抬起头，半边的脸都是腐烂的。
鹿不二右手的印记有了反应，感知到了暗质的存在。
只是暗质并没有进食的欲望。
嗯，一群垃圾。
这群尸食教徒的前方是一座用巨石堆积起来的祭坛。
祭坛上所供奉的是一个被白布遮挡起来的巨大物体。
它的体积大到几乎要撑裂了穹顶。
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相比之下，这些信徒聚集在一起的臭味都不算什么。
而在祭坛前方，还有一个人。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拎着一瓶红酒，高声说道：“不朽信仰，证得永生。愿伟大的创生母巢必有我们，赐予我们永恒的不朽之力，引领着乱世之下的迷途羔羊们，走向真正的天国！”
此人赫然就是安南！
“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信徒们再次高呼。
“信仰伟大的不朽神灵，它会满足我们一切的愿望。”
安南微笑说道：“杰克，你的妻子回心转意了么？”
一位尸食教徒恭敬回答道：“当然，如今的我已经今非昔比，谁也无法从我的手中夺走我的妻子。她如今被塑料膜包裹着，每天陪伴在我的身边，而且她停留在了她最美的样子。”
安南嗯了一声：“周立，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一位浑身腐烂的尸食教徒回答道：“感谢您的关心，我现在感觉到好极了，我衰竭的器官变得前所未有的健康，甚至踏上了进化之路。阿卡夏圣教无法赐予我的，您都给我了。”
安南继续问道：“慧娜，你得到自己想要的职业了么？”
尸食教徒们纷纷被点名。
这个年轻人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也知道他们的愿望。
就像是他们当初以各种渠道接触到这个伟大的宗教一样。
伟大的神，可以满足伱的任何愿望！
然而这种愿望的实现方式在别人看来，就过于畸形了。
比如被捆在祭坛前的监察们。
以及安警官和张老板，还有诸多的平民们。
黑暗的甬道里，鹿不二看到了他们，眼神微变。
达蒙和蔷薇连忙说道：“冷静，静观其变。”
毕竟人质在对方的手里。
而且对方人数众多，尤其是那个年轻人的实力。
根本无法确定。
“在座的各位都是神灵的子嗣，是我们最亲爱的同胞，只是生在了错误的时代，因此才遭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安南侃侃而谈：“只要纠正了信仰，就能得到尊严和尊重。”
他转身望向人质们：“你们呢？”
监察们都吓得面色苍白：“我们都愿意投降！”
张老板和安警官对视一眼，有意无意往后挪。
“你真的愿意加入我们，拥抱不朽与永恒吗？”
安南认真地望向一位监察：“你们带着武器，却不敢去拯救人质，反倒是立刻投降，这让我对你们的人品感到怀疑。你们加入了我们以后，真的能保证对主虔诚，甚至献出生命吗？”
那位监察犹豫了一秒。
这也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秒。
因为安南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抹了他的脖子，看着他捂住喉咙惊恐地倒下，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任何的犹豫，都是对我主的不尊敬。”
安南抓着他的衣领，走向那个被白布包裹的巨大物体：“我主缺少了最重要的核心，如今所需要的是大量的祭品，来维持祂的生机。只有最虔诚的信仰，才配获得如此殊荣，而你没有资格。”
白布被一把扯了下来。
那竟然是一枚巨大的血肉，宛若心脏般遍布狰狞的青筋和血管，千丝万缕的筋膜甚至侵蚀了坚硬的岩壁，仿佛没入到了地上。
而这枚血肉上，竟然镶嵌着无数白衣信徒们的尸体！
“看啊，这就是所谓虔诚的信仰，我们的同胞自愿成为我主血肉的祭品……而你，只能被当做养料而已。”安南一把将他扔了进去。
只见那个监察触碰到血肉的一瞬间，就被化成了一滩血水。
“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尸食教徒们再次高呼。
安南再次转过身来，望向第二位监察。
那人立刻说道：“我愿意！”
安南微微一笑，从祭坛边拿来了一块腐臭的肉。
“吃了吧。”
那人呕的一声就吐了，下一刻就被抹了脖子。
安南每每问向一个人，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要抹脖子的。
眼看着就要轮到安警官和张老板了。
就在这个时候。
那枚巨大的血肉隐隐搏动起来，仿佛有巨量的鲜血即将喷薄而出，散发出浓腥的血气和腐烂的尸臭，令人作呕。
“哦，圣胎快要爆炸了啊。”
安南愉悦说道：“今日以后，神根城里最碍事的家伙就要被炸得灰飞烟灭啦！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阻挡异鬼潮的攻势，它们将踏破西城的城门，屠戮城内每一个虚假的信仰。吞噬这些孱弱的血肉，从而进化成伟大的姿态，再以这座城市为核心，我主迎来重生！”
“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尸食教徒们再次高呼。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赫然就想到了今早看到的三幅画。
对啊。
如果尸食教是想毁灭这座城市。
最先要解决的，一定就是大祭司。
“我也不逗你们玩了。”
安南望向剩下的无辜平民：“你们就跟着一起陪葬吧。”
安警官忽然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一头撞了过去。
张老板吃了一惊。
“哦，没想到这群监察里竟然还有这么有骨气的人？”
安南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枚手榴弹！
鹿不二眼瞳里氤氲着电光，下意识握紧了左轮手枪。
就在这时候，他耳机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立刻动手，优先解救无辜平民！”
很好，这就是他期待的指令。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枚巨大的血肉，骤然如火山般喷发！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岩壁开裂坍塌，露出的竟然是无穷无尽的狰狞血肉，宛若心脏般剧烈的搏动，鲜血爆炸开来。
轰隆隆！
·
·
当神圣的礼车行驶在烟花绚烂的主干道的时候，远方的巨大光柱照亮了驾驶座上的老神父，以及后车座上白衣如雪的大祭司。
牧师和修女的队伍跟在礼车的后方，虔诚地祷告。
四面八方都是无人机，摄像头对准了他们。
神圣的画面将会转播到每家每户。
神的光辉，会给这座城市里的人带来生的希望。
阿卡夏圣教的高层们都已经聚集在市中心举办仪式了，四面八方的高楼上都安排了狙击手，执法队的监察和机器人排查着可疑目标。
包括城主府的罗素家族，即便在执政方针上有不同的意见，这时候也不得不派出族内的高级进化者，来维护现场的秩序。
毕竟这是大祭司最虚弱的时候。
一旦大祭司出现问题，整个城市都会完蛋。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莲华却轻声说道：
“亚伦，你跟了我多久了？”
那位在祭祀殿里代替她发言的老神父感慨道：“已经有四十年了吧？这四十年来，多亏了您的照顾了，我要感谢您。”
莲华嗯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老神父愣住了。
“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那是暗质的味道。”
莲华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失望。
老神父浑身颤动起来，一时间竟然泪流满面，颤抖说道：“原来您已经发现了吗？我对不起您，您赐予我了一切，我却背叛了您。可是我没有办法，她实在是太美了。我不爱她的主，但我却爱上了她。我无法拒绝她的邀请，我也想变得跟她一样，站在她的身边。”
“我愿意为您奉献我的一生，但我愿意为了她去死。”
老神父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腐烂的血肉。
“对不起。”
轰！
恐怖的鲜血如瀑布般冲破地面，顷刻间淹没了这座礼车。
原来老神父所谓的背叛，也只是当了一个定位器而已。
当鲜血吞没礼车，老神父的血肉当即融化。
莲华也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被鲜血腐蚀得灰飞烟灭！
这一天，神根城的人们看到了末日。
因为象征着神圣的光柱轰然炸裂开来，主干道上被恐怖的鲜血所淹没，而大祭司乘坐的那辆礼车，更是湮灭在了血光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城市。
大地轰然塌陷，牧师和修女的队伍轰然坠落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修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瞳仿佛星辰大海，如此的深沉广阔，却又是那么的疲惫。
恐怖的血光里，千丝万缕的圣光融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眼瞳再次变得威仪漠然。
“原来如此，一尊天神的血肉，已经养在地下很多年了吧。尸食教能有这种手段，哪里是什么新兴的异端小教派啊。”
这位修女轻声说道：“想要在这个时候让我死么？”
她向着幽暗的地底深处坠落，轻盈地像是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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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大祭司:酷
龙雀下令动手的一瞬间，嵌入岩壁的那团血肉喷薄出浓腥的鲜血，地下深处响起了剧烈的爆炸，血气弥漫开来。
这也打断了包括鹿不二在内，以及审判官们的出手。
安警官扔出的那颗手雷被一脚踹到空中炸开，而他本人也被爆炸的余波给掀飞出去，滚落到那些无辜平民的最中间。
当穹顶的碎石崩裂，他意识到不对劲，挣扎着爬起来说道：“不好！这里塌房了，大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张老板急忙把他给扶起来，急得脸都白了，抱怨道：“哎呦我的安警官啊，你还真是个老好人啊，胆子是真的大！”
“我在警校里学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向黑恶势力屈服。”
安警官狠狠吐出一口血沫。
即便嘴上抱怨，他们俩还是尽可能的掩护着那些无辜的平民撤退，就像是当初在沦为废墟的城市里一样，纯粹性格使然。
那些尸食教徒们浑然不惧从天而降的碎石，死死盯着他们。
“我当年被人欺辱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这种正直的监察？”安南看着这一幕，从腰间取下了一把左轮手枪，瞄准锁定。
“叔叔小心背后！”
那群平民里忽然有个小孩鼓起勇气大喊道。
张老板和安警官骤然趴下卧倒，子弹几乎擦着头发掠了过去。
恰好此刻，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向他们的头顶。
安警官眼神颤动，关键时刻把众人给扑倒在地。
他自己的后背，仿佛成了盾牌。
砰的一声，那块巨石被踢成粉碎，石屑炸裂开来。
绝处逢生的众人抬起头，看到的是浑身缭绕着湛蓝电弧的少年，他保持着高踢腿的动作，百斤重的巨石竟是被他一脚轰碎！
“小鹿！”
张老板和安警官都吃了一惊。
“好久不见啊安警官，还有你老张，怎么哪都有你？”
鹿不二活动着筋骨，任由碎石从身边砸落，望向了濒临坍塌的祭坛，以及那些尸食教的教徒们：“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张老板和安警官对视一眼，纷纷拉起那些平民开始撤离，继续他们留在这里，只能给少年添麻烦。
“天象系，雷霆？”
安南看到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那是相当的惊讶。
惊讶里，还带着一丝丝的羡慕和嫉妒。
“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龙雀呢。”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微微一笑。
“哦，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跟你有笔账要算。”鹿不二摩拳擦掌，察觉到背后众人正在离开，终于可以放心大干一场了。
安南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可不认识你这种小喽啰。原来如今的神根城是真的没什么人才了么？多亏我设计了如此精彩的计划杀死了大祭司，却没有一个够分量的观众在这里。”
这句话让鹿不二吃了一惊，大祭司竟然已经死了！
他瞬间联想到了今早看到的那些画。
鹿思娴画的那些画都是很精确的预言，可以帮助他更有指向性的完成目的，就像他昨天出去执行调查任务时一样。
这一次他的反应也很快了，不然也不会立刻通知龙雀。
他们很顺利的找到了这里，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今天死的会是大祭司。
这位传奇般的强者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是异端裁决所的审判官吧？龙雀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看你们都戴着耳机，一定能听到对不对？”安南忽然又兴奋起来，转身指着那个巨大的血肉，手舞足蹈。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兴奋说道：“这可是一位天神的血肉啊！它其实远比你们想象得大得多，目前整個地下的遗迹都已经被它给腐蚀了。你们所看到的，只是他用来释放血气的末端而已哦。”
这座祭坛所供奉的血肉，的确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因为在黑暗深处的那些岩壁甬道里，时不时就能看到它裸露出来的筋膜肉块，它就像是一条血红的巨蛇，贯穿了整个地下空间。
岩壁的缝隙和地上的泥土间都渗透着浓郁的血气。
仿佛被侵蚀得极为严重。
“当然，杀死大祭司以后，它就已经完成了使命。”
安南从口袋里取出一管血红的试剂：“现在我要让它炸开，整个地下街区都会轰的一声爆炸，然后地表也会坍塌……那些生活在地表的衣鲜亮丽的人，就会跟地下的臭老鼠们，一起升天了哦。”
正当众人想要阻止的时候，他把试剂随手一扔。
“开玩笑的，我现在怎么会那么做呢？”
他耸肩：“爆炸之前我就已经把试剂注射进去了。”
妈的，耍谁呢？
鹿不二骤然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动手！
轰！
只见达蒙一个野蛮冲撞，仿佛陨石般砸在那群尸食教徒的中间，巨大的冲击力把他们给撞飞出去，烟尘滚滚升起。
这一幕让人联想到四个字。
坚如磐石！
蔷薇从天而降，双手凝结成一发滚烫的空气炮！
砰的一声，蒸汽炸开，原地却没有了安南的身影。
“小心！”
鹿不二赫然抬起头，看到这家伙竟然悬浮在了空中。
安南猛的吹了一口气，狂暴的飓风骤然席卷了地下空间！
巨大的风压当即把众人给掀飞出去，炮弹般狠狠砸在了墙壁上，仿佛身体都要被细密的风刃给撕裂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鹿不二强忍着痛苦抬起头，赫然就看到对方借着风势俯冲而下，右手凝结着一道锐利的风刃，向着自己的脖颈切割而来。
雷电骤然尖啸，他凭借着爆发力侧身躲过，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安南轻而易举的握住了他的拳头。
“你猜猜我是几阶？”
他的手掌缭绕着一层气流，阻隔了电流的蔓延。
“我特么管伱是几阶。”
鹿不二的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般摄人，握紧的拳头里竟然亮起了一丝灼热的闪光，四分五裂的光和热散发出来。
龙雀给他的一枚晶片，被他捏碎了！
鹿不二的右手因为感受到了热浪而松开。
只见灼热的火龙凭空具现，咆哮着冲破了气流的阻碍。
轰隆！
安南被炸裂的火龙轰飞出去，半边身体已经烧成了焦炭，狠狠撞在即将坍塌的祭坛上，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一击重创！
鹿不二看着自己的右手，简直惊呆了。
原来那些晶片封印着龙雀的术式！
“这就是圣徒的力量吗？真的好强啊！”
安南纵声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哈！”
当达蒙和蔷薇再次从两侧俯冲过来，他忽然收敛了笑意。
“不跟你们玩了，拜拜！”
安南转身就跑，那团巨大的血肉轰然震颤起来。
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颤动，坍塌的穹顶上有碎石坠落。
时不时还有被污血烧灼的尸体砸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看穿着都是颇有地位的人。
他们从地表市区坠落到地下街区，又砸进地底的空间里。
就像是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而安南已经趁乱跑到了黑暗深处，那里有数不清的岩石甬道，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快要跑没影了，还有些尸食教徒跟着他一起跑。
就像是一群做了坏事的死小孩。
只是比死小孩要邪恶一千万倍。
“龙雀。”
鹿不二手里还有两枚晶片，氤氲着电光的眼瞳变得凶残起来。
果不其然，耳机里传达了他想要的指令。
“追！”
·
·
“喔我伟大的女神，你看到了么？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像我这种下水道里的老鼠，居然能杀死伟大的大祭司！我主的力量真是无所不能，原来当不朽的力量逆转，就能释放出无穷无尽的能量！”
安南在黑暗的甬道里狂奔，碎石滚滚从身边滑落，暴露出岩壁里那些狰狞的筋膜和血肉，看起来就像是在怪兽的腹中。
上空不时有巨石滚落，还有凄厉的尖叫声。
不时有人狠狠拍在地上，溅起猩红的血花。
这让他变得更加兴奋了。
这些坠落到地底的人里，不少还都是护送大祭司的亲卫队，亦或者是随行的牧师和修女，他们被炸裂的污血炸成了重伤，摔下来的时候用尽了各种手段保住了命，倒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赤水，把他们都杀了。”
安南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清理干净以后赶紧跑，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出去以后大家自求多福，万一谁被大祭司的学生，亦或是罗素家族的那些学院派抓到，我可是会引爆你们体内的暗质哦！”
说完他跑进拐角，消失无踪。
然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这群幸存者里，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一位干枯瘦小的尸食教徒留了下来，抬起半边腐烂的丑陋面容，凝视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幸存者，舔了舔嘴唇：“侍奉大祭司的人么？像你们这些高贵的大人物，平日里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吧？”
有位受伤的护卫刚想爬起来，却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鲜血泼洒出来，他仰天大笑。
“说起来，我还没品尝过祭祀殿的修女是什么味道呢。”
名为赤水的尸食教徒笑容阴森。
幸存者里，一位容颜清秀的修女抬起了头，她的眼瞳如同大海般深邃辽阔，仿佛汇聚着狂风暴雨，眼神彻骨凄寒。
她在人群里并不起眼，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修女。
但如果凝视着她的眼睛去看，却能感觉到莫大的威压。
莲华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好，本就亏空了能量的她还遭受了袭击，被迫施展了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以至于更加虚弱了。
残留的力量所剩无几。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机逃跑。
问题在于，这百多年来什么样的危机她没见过。
从未有一次像个懦夫一样逃走。
赤水并没有注意到这位的存在，而是抓住了一个年轻清纯的小修女，狞笑着撕扯着她的衣服，一口咬了上去！
那位小修女本就受了重伤，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
她只能绝望地哭喊，闭上了眼睛。
正当赤水要一口咬住小修女的脖子时，隐约有光亮起。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赤水的脸当即被圣光所灼烧，痛苦地嚎叫起来。
这一巴掌就像是威严的女校长在教训校外的小混混。
凌厉，狠辣，有力！
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抽不出如此响亮的巴掌。
莲华把小修女护在背后，嫌弃地甩了甩手。
总觉得自己的右手不能要了。
因为脏。
没想到这一击却激发了赤水的凶性，只见他骤然扭头望向这个该死的女人，像是饥渴难耐的猴子一样扑了上去。
“放肆。”
莲华看到他的眼神，眼神里寒芒闪烁。
这种肮脏丑陋的家伙，竟然用这种眼神来看她！
残留的圣光在体内凝聚，她的发丝和衣衫凭空鼓动起来。
赤水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半边身体已然不朽化，甚至生出了坚硬的荆棘，看起来是在向着异鬼的方向畸变。
而且隐隐有了荆棘鬼的特征。
莲华很有些吃惊，因为这条进化链所象征的能力很强大。
不朽之力！
一般的异鬼在被她的圣光触碰以后很快就会瓦解。
可是赤水却并没有，反而扑上来疯狂的撕咬。
莲华左右闪躲，事实上每一位大祭司都不是战斗的类型，她们施展的神迹固然不可思议，却并不适用于单体作战。
但在成为大祭司之前，她可是一直都活跃在战场上的。
她体内的圣光流淌在体表，骤然刺出右手！
咔嚓一声，赤水的胸膛被她刺穿，不朽化的血肉被腐蚀。
尖锐的利爪却沿着她的脸颊擦过，切断了她的一缕发丝！
这是近几十年来，莲华受到的最严重的伤势。
不，不止于此。
她的侧脸甚至浮现出了一丝细密的血痕。
震怒之下，千丝万缕的圣光散发出来，凝聚成锁。
赤水的双手骤然被锁住，手腕上嗤嗤地冒烟。
这家伙怒吼咆哮，强行挣断了圣光的锁链，却没想到迎面而来又是一道道圣洁的光箭，狠狠贯穿了他的肩膀。
剧痛让他面容扭曲，身体一抖甩出无数道荆棘。
莲华抬起右手，圣洁的光幕再现，挡住了这波攻击。
“你不是一般的修女！”
赤水面容狰狞道：“你是大祭司的学生？”
蠢货。
这是神力，唯有大祭司可以调动。
哪怕是大祭司选中的学生，在没有继任之前也没有资格染指。
除非大祭司把自己的力量分散出去。
莲华眼神寒冷，圣光凝聚成剑，一剑刺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地底再次震动起来，碎石滚落！
她的伤势复发，意识稍微恍惚，剑锋偏移！
赤水瞅准机会，一爪子抓向她的手腕！
咔嚓！
鲜血横流，光剑坠落！
莲华左手迅速抓住跌落的光剑，却见对方一个狠狠撞了过来！
砰！
莲华被撞到岩壁上，身体发出玉石般的碎裂声！
那柄光剑已经刺穿了赤水的身体，净化着他体内的畸变。
然而赤水却仿佛打定主意要跟他以命换命似的。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好像不亏。”
赤水露出疯狂的笑容，竟然想要抬起头来咬她一口。
莲华哪里受过如此侮辱，震怒不已。
就当她在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个困境的时候，甬道的尽头响起了一阵凌厉的破空声，还有电弧炸裂的声音，以及迅捷的脚步。
“嘿，发现一头活畜生，正义执行！”
轰隆！
一阵风掀起了莲华的额发。
她面前的尸食教徒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见赤水被人撞倒在岩壁上，腐烂丑陋的脸瞬间就遭受了十余次狂暴的拳击，就像是被砸扁的椰子似的，脑浆喷溅。
每一次拳击都带着狂暴的电弧，极尽凌厉狠辣。
赤水的脑袋都被电得冒烟了。
一顿电疗结束以后，鹿不二双手抱住他的脑袋。
用力一拔！
咔嚓。
尸首分离。
“好了，现在变成死畜生了。”
鹿不二眼瞳里氤氲着电光，环顾四周：“下一个是谁？”
幸存者们看着这家伙瑟瑟发抖。
总觉得比尸食教徒还吓人。
莲华默默地抬起眸子，注视着这个浑身冒电的少年。
仿佛被惊呆了。
“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虽然我是来追击另一头活畜生的，但保护无辜者的性命，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鹿不二体内暴躁的生命能量渐渐平息下来，狂暴的电弧从身上散去。
这修女看起来表情有点呆滞。
不知道是被他吓到了还是被他帅到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样，哥们刚才酷不酷？”
莲华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沉默了一秒。
“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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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大祭司是被气死的
自从莲华继承神圣大祭司之位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发生过肢体接触了，更何况还是被一个男人给拍肩膀，很明显她是被人当成了一个受到惊吓的普通小修女，但他没有任何发脾气的理由。
因为是她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小修女。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尸食教徒从这里走过去？”鹿不二大概描述了一下长相，很明显他打算继续追击。
莲华抬起白皙的手指，指向一条狭窄的甬道。
“哦豁，谢谢。”
鹿不二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莲华欲言又止。
“达蒙，蔷薇，我需要支援！”
鹿不二对着耳机说道：“立刻带人过来，这里有……”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机就被摘掉了。
“喂，你干嘛？”
鹿不二吃了一惊，因为他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莲华抬起头，破裂的穹顶上隐约能看到一丝丝的光，只要地底不再剧震就不会有碎石滚落下来，只有零星的沙砾飘落而下。
“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不相信任何人。”
莲华想了想，淡淡说道：“大祭司受到袭击，很明显是有多方势力在配合。而我们这些护卫一旦被那些势力发现，也难逃一死。”
今日这场袭击很明显是精心策划的，对方趁着城中的高级战力都在准备仪式的时候，引爆了一块天神的血肉，试图杀死她。
好在她早有准备。
神圣大祭司一旦消失，城里很多人都会坐不住。
有人会寻找她，也有人会想趁乱杀死她。
虽然那些人未必能看得穿她的身份。
但他们很有可能连大祭司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
鹿不二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和打扮，原来是祭祀殿的人。
“那怎么办，我把你们藏起来？”
他沉吟片刻：“我可以给你们挖个地洞！”
莲华瞥了他一眼，钻地洞这事可不怎么体面。
更何况有洞她也不会钻。
“这里快要爆炸了。”
莲华认真说道：“现在我以祭祀殿的名义宣布，你已经被征用了，士兵。立刻带我去寻找爆炸的源头，我要从根源上掐断它。”
为了保证可信度，她强调道：“这是大祭司的命令。”
“我救了你，你不说谢谢，反倒开始使唤我了。”
“嗯……谢谢。”
鹿不二有点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确认道：“想阻止爆炸很危险，你确定？”
莲华平静说道：“这是我的义务，我必须保证地底不会爆炸，否则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
行吧，无法拒绝的理由。
目前的形势紧急，既然如此他们也就只能选择合作了。
莲华跟这小子合作，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以鹿不二对畜生的仇恨值，不太可能投敌叛变。
而鹿不二根本就没指望这女人，他还是想独立行动。
一個修女而已，留下来照看伤员得了。
“那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鹿不二转身就跑：“走了。”
带着一连串的电弧，少年拔足狂奔。
莲华瞥了一眼剩余的幸存者们，吩咐道：“你们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她体表泛起圣光，迅速追了上去。
鹿不二本来还觉得那个修女追不上，转瞬间就听到了背后的风声，还有扑面而来的清寒体香，有点像是莲花的味道。
好家伙，还挺快。
不愧是侍奉大祭司的人。
莲华飞奔在黑暗的甬道里，星辰般的眸子变得璀璨起来，她的修女服在风中如海浪般起伏，扑面而来的风带着血腥气。
两侧是血肉模糊的墙壁，随时都要爆炸。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刺激感。
“你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鹿不二觉得有点奇怪。
“很长时间没有出来活动了。”
莲华回答道：“当然开心。”
鹿不二更好奇了：“伱就不怕死么？”
他不怕死，是因为在生死边缘徘徊太久了，已经麻木了。
哪怕人生只有一秒，他也想轰轰烈烈的活着。
莲华嗯了一声：“我是祭祀殿的人，我窥见过遥远的未来，以及我自己的死相。我会死在这里的概率，很低很低。”
没想到祭祀殿还有这种功能。
鹿不二却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未来。
他害怕既定的，无法改变的事情。
“好吧修女。”
他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莲华沉默片刻：“雪莲。”
接下来又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鹿不二始终盯着她不说话。
直到莲花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鹿不二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莲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她连这个少年的父母叫什么都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鹿不二，下士军衔。”
“好吧，下士。”
拐角的尽头出现了两位尸食教徒，显然是留下来的埋伏的。
他们双手握着巨斧，呼啸着斩落！
铛！
鹿不二抬起右手，结结实实挡住了两柄斧头的斩击，不朽化的身体硬度已经超越了合金，根本不畏惧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
电光炸裂开来，他一个凌厉的扫腿也如斧钺般斩落！
两位尸食教徒当场中招，被砸在了墙壁上。
鹿不二双手探出锁住他们的喉咙，用力一捏。
敌人双双毙命。
“真是特么的奇怪了，谁能想到地下街区的地底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这特么是谁建造的？”鹿不二甩了甩手，这地方一眼都看不到头，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次埋伏，必须得小心谨慎。
莲华看了一眼他的右臂，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环顾着四面八方，说道：“很显然，这地方已经有些历史了了，在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之间。有人专门在地下开辟了这里，但具体用作什么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鹿不二皱着眉：“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都在这生活多久了，还特么两眼一抹黑，这就过分了吧？”
他忍不住问道：“大祭司都不知道么？”
莲华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大祭司来到这座城市也只有三年而已，况且她平时里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没有心力关注其他事。而且这地方有古怪，就算她想关注，也查不到。”
“有那么忙吗？”
“大祭司的死因，往往都是过劳死。”
“那她老人家可真是不容易啊，就这么被炸死了……”
“老人家？”
莲华一愣，眼神里浮现出了难以遏制的羞恼。
她胸脯微微起伏，不说话了。
“怎么了？”
“没事，大祭司有可能不是被炸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被活活气死的吧。”
鹿不二脑子里开始冒问号了，狐疑问道：“什么玩意，怎么就是被气死了？你不会是大祭司吧？”
莲华果断否定：“不是。”
“合理，大祭司应该不会有你这么弱。”
“……”
莲华摆手示意他退后，眼瞳里氤氲着圣洁的光辉。
闭上眼睛，再睁开！
黑暗的地底甬道在她的眼里似乎变了一番模样，坚硬的墙壁上竟然亮起了无数诡异的纹路，包括那些裸露的筋膜和血肉上也泛着一丝丝常人所无法察觉的细纹，乍一看就像是蛛丝般细密。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视里，抬起手拼凑着那些纹路。
一个诡异的图案在她的眼里渐渐成型。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深沉起来。
鹿不二却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她眼里的圣光都看不到。
只觉得这女人中了邪一样挥舞着双手。
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喂，没事吧？”
鹿不二轻轻推了她一下。
莲华一下子从幻视里清醒过来，又懵了。
她灵视的时候，竟然被打断了！
你这小子……
然而看到他关切的表情，你又没法对他发脾气。
“隐匿庇护。”
莲华冷冷说道：“怪不得这个地下遗址没有人发现，它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而且被施加了隐匿庇护，如果不是意外踏足这里，几乎不可能发现它的存在。这是第三代神圣君主所掌握的权能之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地方就是他建造的。”
鹿不二一愣，忽然想起那些往生部遗民也有类似的庇护。
这一下子他就不怀疑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了。
莲华看了他半天，忽然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我第三代神圣君主是谁？”
这有啥好问的。
鹿不二回答道：“康斯坦丁啊，圣山里出来的那个。”
莲华瞥了他一眼：“人不大，懂得还不少。”
鹿不二微笑说道：“谬赞，谬赞。”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另一个名字。”
莲华转身向黑暗里走去：“叛逆的君王。”
鹿不二挑眉：“叛逆的君王？”
这个词似乎是个贬义词。
“我……大祭司曾经经历过三代神圣君主时期，分别是第一代神圣君主的末期，第二代神圣君主时期，第三代神圣君主时期。”
莲华淡淡说道：“只有第三代神圣君主的描述是最少的，因为他的存在是一个禁忌，已经被阿卡夏圣教的高层给抹掉了。甚至于，连康斯坦丁对于进化者开创的新体系，都被掩盖掉了。”
鹿不二隐约记得乖女儿跟他科普过。
想要成为神圣君主，就必须要有凌驾于世俗和神权的暴力。
想要做到这点，你自然要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答案就是进化之路上开创的新体系。
第一代神圣君主创造了命理。
第二代神圣君主创造了术式。
第三代神圣君主呢？
“如今看到这些把暗质融入体内的尸食教徒，以及这座地下遗迹里的隐秘庇护，我才知道他们到底想复制什么。”
莲华指着这里：“当年的康斯坦丁就是在这里进行研究的，那块血肉多半也是他留下来的。如果你不信，再往深处大概会有证据。”
鹿不二吃了一惊：“研究什么？”
“异鬼术。”
莲花的嗓音很轻，眼神却深得让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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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绝对的统治力
鹿不二听到异鬼术这个词，明显愣了一下。
“你知道？”
莲华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他的右手。
鹿不二走在深邃的甬道里，摇头说道：“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就是审问那些尸食教的活畜生的时候，偶尔听他们念叨过。”
莲华忽然停顿下来，抬手放在坚硬的岩壁上，用力一推。
那竟然是一间暗室，破损的培养皿已经蒙尘，线缆和电路都是断裂的，巨大的牢笼里是狰狞可怖的枯骨，手术台上有一具尸体。
笼子里的枯骨显然是来自于某种异鬼的。
而手术台上的尸体是人类，背后却生着一双骨翼！
可惜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资料留下来，只有不知道多少年前实验残留的废弃物品，但仅仅从这两具枯骨，就能看出一些门道了。
甬道的深处还有很多这样的房间，配置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区别在于异鬼和人类的尸骨形状各异，看起来奇形怪状的。
不止如此，甬道两侧还多了许多风化的枯骨。
魁梧壮硕，杀气腾腾。
他们披着铠甲，跪坐在墙角，怀里抱着枪斧。
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的守卫。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果然是康斯坦丁的手笔。”
莲华轻声说道：“他出身原始遗族，有着一些独特的信仰。他相信人死后，灵魂寄宿在骨骼里，埋入土壤方得解脱。但如果把尸骨拘禁起来，灵魂就永远不会熄灭，永远守卫在这里。”
她顿了顿：“他每过一处都会把自己的追随者留下。这些追随者们会认为这是莫大的殊荣，他们会得到不朽，等待着君王的回归。”
鹿不二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特么的神棍。
岩壁上时不时还能看到绘有古老神魔的破旧壁画，看起来就跟往生部刻在身上的图腾是一样的，赫然就是创生母巢的一部分进化链，最下方还有用某种原始文字记载的一些注释。
“能看懂么？”
鹿不二好奇问道。
“创生母巢，不朽的神灵，象征起源之力。”
莲华平静说道。
鹿不二知道肯定不止这点，只是她不愿意多说而已。
“所以说，异鬼术就是把暗质融合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不是跟他所做的事情一样嘛。
“差不多，但也不止这些，要做到完美的融合。尸食教徒的进化显然是畸形失败的，他们的身体会因此而腐烂，命不久矣。我曾见过真正掌握异鬼术的人，就相当于体内多了一种器官。”
莲华淡淡说道：“那个人……你也见过。”
鹿不二一愣，脑子里掠过了一道道身影。
第三代神圣君主，圣山里的古老秘密，异鬼术。
该不会是龙雀吧？
“等会儿，一种器官？”
鹿不二捕捉到了重点。
“是的，一种器官，每个人对暗质的适配性不一样，因此异鬼术只能掌握一种能力。那些掌握异鬼术的人，被称之为叛逆者。他们往往会选择四大进化链中的某种异鬼来进行融合。”
莲华双手抱胸，解释道：“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变成某种单一形态的异鬼来战斗，从而获得非常强大的力量。不仅如此，康斯坦丁还能把暗质给分离出来，然后膨胀很多倍，变成自己的傀儡。”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听起来跟自己的能力也不太一样。
但又有点相似。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这块血肉，大概就是实验品的副产物，暗质已经被提取走了，因此才失去了控制，侵蚀了整个地下空间。”莲华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宛若心脏剧烈搏动的声音，眼神变得凛然起来了。
“找到了！”
鹿不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快！”
轰隆一声，地底遗迹轰然震动起来，碎石簌簌滚落。
整个遗迹都在暴动，马上就要爆炸了！
莲华看了一眼他的手，已经习惯了这种肢体接触。
鹿不二带着一路冲出甬道，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宽阔广场。
巨大的圣象屹立在黑暗里，已经彻底被血肉和筋膜给侵蚀了，那些裸露的血管里流动着滚烫的血液，仿佛心脏般有力的搏动。
这就是血肉的核心，它增殖的肉块侵蚀了四面八方的岩壁。
到处都是狰狞的血管，强劲地跳动。
“哈咯！”
安南的声音响起。
他倒退着走路，走向广场正中央的石梯。
那座石梯的尽头是一座大门，似乎是唯一的出口。
“你们来晚了，这里马上就要引爆了哦！我劝你们不要动，否则的话我就会立刻把这枚血肉引爆，大家一起升天！”安南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個遥控器，上面有一枚红色的按钮，随时都会按下。
砰！
一枪打爆了他的手里的引爆器。
“你特么忽悠谁呢？”
鹿不二骤然冲了出去，电光闪烁间带来巨大的爆发力。
莲华眯起眸子，这小子一直都是这么莽的么？
“雪莲，赶紧想办法。”
鹿不二大吼道：“我只能给你争取三十秒的时间！”
莲华美眸里闪过一丝异样，她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血性的年轻人了，明明位阶远不如对手强大，却依然敢于挑战。
她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里弥漫圣光。
整个地下广场的结构在她的眼里纤毫毕现。
也仿佛看到了那尊圣像深处的血肉核心。
砰砰砰！
安南连开三枪，却全部被少年抬起右手挡住。
子弹打在手掌上，却仿佛碰撞到了钢铁。
“嗯？”
安南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刚才瞄准的目标，实际上是那个修女。
因为她看起来，好像有办法阻止爆炸一样。
但眼前这个军官有点太麻烦了。
“那你就去死吧！”
安南在之前的战斗里半身被烧焦了，只有右手还能够活动，便汇聚起一道巨大的风刃，朝着迎面而来的少年一斩而下！
轰隆！
风压切断了额发，鹿不二后仰滑步躲开。
他以手撑地稳住重心，缭绕着电光的鞭腿横扫出去。
“谁还不是个天象系呢？”
安南却凭借风带来的速度侧身躲开，右拳再次轰出。
鹿不二实际上很想动用不朽之力，但位阶的差距似乎的确太大了，因此他果断选择硬碰硬出拳，只是指尖夹着一枚晶片！
刹那间，安南似乎也看到那东西，眼瞳微微一缩。
轰！
巨大的火焰凭空炸开，蘑菇云冲天而起。
滚滚升起的烟尘里，安南的左眼被炸瞎了，只剩下了烧灼的眼洞，身上还窜着炽热的火焰，被他用一阵劲风给吹散。
“你就这点水平，还要去挑战龙雀啊。”
鹿不二恶狠狠说道：“喝了几个菜啊？”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电流闪烁。
忽然间，从天而降一道风刃狠狠撕裂了他的后背，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出来，巨大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略微恍惚。
安南翻滚落地，一步破空冲上前，试图用风刃割喉。
没想到鹿不二在受伤以后一点儿僵直都没有，一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捏碎了晶片的手掌赫然窜起灼热的火焰！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鹿不二抬起头，惨笑道：“这只手，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龙雀给的三枚晶片，分别有三种能力。
火龙的冲击。
火焰的爆炸。
还有燃烧在手掌的炽热火焰。
这种火焰伤不到他，却能够沿着敌人的手臂弥漫。
顷刻间，安南发出一声惨叫，右臂骤然化作了焦炭。
“你这活畜生在虐待别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吧？”鹿不二一把将他碳化的手臂扯了下来，接着一记狠辣的上勾拳！
砰！
电弧炸裂！
安南被打得飞起的同时，再次吐出一口飓风！
轰隆一声，鹿不二被狂风正面击中，胸膛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他像是断线的纸鸢般倒飞出去，狠狠跌落在地上。
两败俱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地底遗迹陷入了死寂。
那些血肉不再跳动，而是泛起了诡异的血红色。
大量的血气弥漫出来，浓腥得令人作呕。
“哈哈哈，要爆炸了，你们要玩完啦！”
安南踉踉跄跄地走上石梯，像是个摇晃的木偶人。
“螺旋，爆炸，升天！”
他肆意的嘲笑声回荡在寂静里：“蛀虫们，去死吧！哈哈！”
鹿不二抬起头，赫然看到那座圣像内嵌的血肉即将爆炸。
这个时候，莲华手里的耳机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鹿不二，你那边什么情况？祭祀殿的人来了，他们为了抑制爆炸，打算直接对整个地下空间进行大湮灭！”
那是蔷薇焦急的呼唤声，混合着达蒙疲惫的叹息。
鹿不二强撑着抬起头，鲜血糊满了整张脸。
他没有大吼着回应，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刻，莲华睁开了眼睛。
她什么都没说，把耳机扔了回去。
“我有办法了。”
她轻声说道：“要不要相信我，伱自己选。”
·
·
地下街区外，龙雀坐在轮椅上，对着微型麦克风说道。
执法局的查尔斯局长带领监察们封锁了现场，脸色铁青。
谁都没想到，这个最关键的节点上，大祭司会出事。
祭祀殿的反应很快，六位主祭在十分钟以内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这些都是大祭司的学生，实力清一色都在第四界层。
即完美界的进化者。
起源，荣誉，胜利。
这是一个分水岭。
而在这之上的第四个界层，就是完美界。
“龙雀裁决长，查尔斯局长，如今的情况已经很不能再拖了，我们不能让地下的那团血肉爆炸，否则整个地下街区都会完蛋，地表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两害取轻，动手吧。”
那位主祭是一个病怏殃的年轻人，哪怕自己的老师很可能已经死了，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不停地打着哈欠，仿佛快睡着了一样：“大湮灭以后，我还要赶回家睡觉。”
他的手里捧着一枚金色的莲花，在昏暗的巷子里熠熠生辉。
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剩下的主祭们都戴着面具，没有一个人说话。
龙雀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那个少年的消息了。
或许他此刻已经完蛋了。
达蒙和蔷薇还没撤出来，一旦那枚莲花沉入地下，他们都会死。
包括那些审判官，以及无辜的平民们。
不，不仅如此。
所谓的大湮灭，是祭祀殿的禁忌武器。
这东西的威力他是知道的。
不仅是地下，这附近的街区都会受到影响。
他们这些进化者是能撤离，但其他普通人不行。
“龙雀，你还在犹豫什么！”
查尔斯局长冷着脸说道：“死那么几个人而已，相比于整个地下街区和地表的安全，孰轻孰重你分不清么？”
他怒吼道：“再拖下去，我们都要死。”
六位主祭抬起眼眸，生命能量暴动起来，已经准备强行湮灭了。
“救援小组请注意，你们还有三十秒时间，立刻对地底深处的遗迹进行湮灭！这是命令！请注意，这是城主府的命令！”城主府秘书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通讯频道里，来自罗素家族的命令已然下达。
这个时候整个神根城高层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
又是所谓的电车难题。
一边是地底深处的下属，以及无辜的平民。
另一边是地表和地下千千万万的平民。
该如何是好呢？
这对于龙雀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正当他闭上眼睛准备认命的时候，耳机里却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相信我。”
鹿不二认真说道：“我能解决。”
不仅仅是鹿不二的声音，还重叠着一个冰冷的女声。
就是他们的声音，仿佛坠入湖面的陨石，掀起轩然大波。
“收到。”
龙雀骤然睁开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一管试剂扎在腿上。
狂风骤起！
轰隆！
地下街区颤动起来，仿佛有一股极其惊人的气势在节节暴涨。
“我以异端裁决所大裁决长的身份宣布，此时此刻地下街区东街救援小组的指挥权已被我剥夺。我将拒绝来自城主府的一切指令，现场一切试图对地下遗迹进行湮灭的行动，都将被视作异端行为。”
龙雀抬起的眼瞳里燃起了燎天的大火，赫然从轮椅上起身。
他的白发飘摇起来，高大伟岸的身躯仿佛笼罩了整个地下。
这一刻，六位主祭竟然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威压。
他们的气息竟然被压制了。
因为龙雀的生命能量波动竟然在节节暴涨！
第三胜利界。
第四完美界。
第五威严界。
第六……慈悲界！
不是吧，怎么又来一次！
查尔斯局长几乎被这股巨大的威压给吓到心脏骤停，怒吼道：“诸位主祭大人，快点强行突破！这家伙疯了，他疯了！”
六位主祭顶着扑面而来的热风，眼神骤变。
他们已经被巨大的压迫震慑，寸步难行。
龙雀的眼瞳里仿佛倒映着地狱，狂暴的暗质在他的体内动荡起来，他的背后竟然燃起了燎天的大火，森然骸骨从火焰里拔地而起！
这是……圣徒的力量！
这是，异鬼术！
正当那位病恹恹的主祭打算捧着莲花强行突破的时候。
“你已涉嫌非法阻碍公务罪。”
森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街区，仿佛恶魔在咆哮。
龙雀漠然开口：
“你已涉嫌非法屠戮公职人员与联邦公民罪。”
“你已涉嫌勾结异端破坏城市安全与宗教和平罪。”
“你已涉嫌叛教罪。”
每一句话都仿佛重锤锤击在众人的心底。
火焰里的骸骨巨人骤然咆哮，巨大的声音回荡。
“你已被锁定——”
龙雀抬起右手的食指。
这一刻他的指尖仿佛能够爆破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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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荆棘与雷霆
这一日，神根城市中心的上空闪烁着醒目的红光，刺耳的警报声无休止的回荡：“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重复，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
古典的修道院里演奏的弥撒音乐恍若海潮，男人抡起斧子在院子里劈柴，他劈砍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像是沉重的鼓点。
直到修道院的大门被人推开，城主府秘书带着人走了进来。
“城主大人。”
威廉俯身行礼，修道院门外是一辆辆急刹的礼车。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罗素家族的成员，每一位都身具高贵的教籍，在城内担任着不同的要职，维系着整个城市体系的运转，平日里无不光鲜亮丽气度深远，此刻却都惊慌失措地赶来了这间修道院。
“不用你们说我也看到了。”
城主把斧子插在木桩上，擦了一把汗：“异鬼术，又是很多年没见过了。果然，追逐神圣君主之路的人，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暴徒。仅仅是靠《圣弥赛亚契约》，是无法限制他的。”
“该死的，这家伙竟然公然在公众视线面前施展异鬼术！那东西是能给人看的么？这是禁忌中的禁忌，他简直疯了！”
“他一直都是这种狂徒，八年前的惨案你们都忘记了么？当年他能为了他的姐姐和他的战友们，在城内大开杀戒。而现如今他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还有什么是他在乎的呢？”
“我畏惧的是，万一他死期将至的那天拉着我们同归于尽怎么办？如果他用的药物强度再高一些，怕不是能恢复圣徒的水准。”
很显然，罗素家族的大人物们很清楚一点。
“你已被锁定……”
这句话，龙雀是说给他们听的。
指尖燃烧的火光，也是烧给他们的看的。
在座的只有作为城主秘书的威廉，不知道八年前发生过什么，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在学院里求学的少年而已。
但他也翻阅过一些档案，隐隐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自从龙氏姐弟进入圣山之前，那座禁地时常发生可怕的异变，每年都有大批的军人因此而死，对于整个神根城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直到那对姐弟进入了圣山，才平息了一切的异动。
但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没人知道圣山里发生了什么。
但自从龙雀活着回来以后，就对神根城开始了疯狂的肃清。
很多人都被他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这其中就包括位高权重的罗素家族。
这一晃，就是八年。
“随他去吧。”
良久以后，城主平静说道：“无论这男人当年跟我们有什么恩怨，但他的能力是没有人可以质疑的。既然他拒绝对地底遗迹进行湮灭，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正好，连我们都不知道地下街区的地底藏着那样的地方，既然它能保存下来，也能对它做做研究。”
一念至此，罗素家族的高层们心里就舒服多了。
至少不会是那么暴怒。
但还是心怀恐惧。
“对于龙雀这种命不久矣的人而言，这种实力他展现一次，也就少一次。他的确是不可控的威胁，但他很有用。”
城主盖棺定论：“尸食教的事情，还需要他来解决。”
他收回目光，转身问道：“尸食教那边就交给他吧，我们要做的是立刻介入军部事务，城外的异鬼潮……要来了。”
高层们面色剧变。
是啊，大祭司出事了，城外的圣光屏障，也消失了！
·
·
地下遗迹的最深处，伴随着安南狂热的呼唤声，那座被血肉彻底侵蚀的圣像释放出浓腥的血气，恐怖的能量波动宛若狂澜。
血气如雾，甚至还带着恐怖的高温。
“喂，快跑吧，像是丧家之犬一样逃跑吧？生路不就是在我这里吗？何必去管其他人呢？你一看就是新来的破茧者，你还没有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法则。这是一个巨大的黑暗丛林，弱者只有被强者吃掉的命运。只要你够强，你何必去在乎那些弱者呢？”
安南踉踉跄跄爬上石梯，竭力推动暗门。
纵然身受重伤，他却笑得癫狂嘶哑。
他的声音，就像是魔鬼的低语。
但是却失去了平日里的戏谑。
因为安南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鹿不二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圣像的位置走过去，扑面而来的血雾顿时把他吞噬进去。
“天神血肉的核心就在里面。”
雪莲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就被灼热的血气给烫伤了，尤其是之前被风刃切割的那些伤口，甚至都已经变得焦糊了。
他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浑身通红。
在莲华的认知里，除了因为病理而彻底感受不到的疼痛的人以外，没有人是真的不怕痛的，只有对痛的忍受程度不同而已。
而眼前的这一幕却超出了她的认知，鹿不二在浓郁的血雾里行走，要比光脚走在满是玻璃碴的地面上更痛，比身处高温的熔炉里更难熬，比遭受烙铁印身的酷刑更折磨，可他却偏偏又一声不哼。
从他的背影里，你甚至看不出他的恐惧。
只有一股子发自内心的凶狠。
这個少年只有十八岁的年纪，不知道他要吃过多少苦，才能承受住如此强烈的剧痛，强撑着疼痛一往无前。
“还差的远呢。”
鹿不二抬起头，露出被烧成焦黑的脸，笑容嘲弄。
即将爬上石梯的安南，感受到了巨大的嘲讽！
轰隆一声。
巨大的能量波动起来，鹿不二被震得倒退一步，头晕目眩。
“别怕，继续往前走。”
她轻声说道：“我会保护你！”
鹿不二根本不知道她要怎么保护自己。
除了何赛那个傻狍子之外，这个世界从未对他许诺过保护，无论面对怎样的绝境，自始至终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但是这一次，圣光却从他的身上亮起。
那种光芒是如此的温暖，仿佛帮他隔绝了灼热的血气。
治愈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风刃的切割伤，血气的烫伤，尽数修复。
他抬起右手，狠狠砸在圣像的一处裂隙上！
砰！
紧实的血肉被砸穿，尖锐的利爪向外撕扯！
砰！
第二拳砸下，继续扩大着圣像上的窟窿。
第三拳，第四拳，直到第十拳。
圣像终于被他砸穿，暴露出一枚嵌在粘稠血肉里的猩红血核。
第十一拳！
砰！
带着电弧的拳头砸在那枚晶体上，竟然没有将其打碎！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枚血核闪烁着灼热的红光。
即将爆炸！
还是晚了一步，鹿不二的眼前被灼热的红光所覆盖。
他的心脏仿佛已经停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寂静降临了。
黑暗的世界被圣洁的辉光所照亮，整个城市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她说：
“我主慈悲，怜爱世人。”
神迹就此降临，时间仿佛被彻底冻结，地下遗迹里弥漫的血气被光辉笼罩，仿佛凝固成了无数血色的晶体，晶莹剔透。
每一枚晶体，都倒映出那道圣洁的虚影。
那是一位圣洁尊贵的女性，她的身姿曼妙又不失伟岸，沐浴着光辉贯穿了地表和地下，整个城市都感觉到了那种神圣的威压。
“神呐！”
这一刻，哪怕是龙雀所释放出的火焰骸骨都感受到了巨大威压，他面前的六位主祭跪拜在地，发出虔诚的祈祷声，高呼神名。
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信徒们都在这一刻颤抖下跪，教堂里的弥撒音乐应和着他们的祈祷声，当庄严的旋律演奏到了最高潮，无尽的光明席卷了天上和地下，皆是来自那道拔地而起的神圣虚影。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祷告声随着风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也回荡在那些蜷缩在地底遗迹里的平民们心间。
光明照亮了张老板和安警官的脸，他们死死抱住怀里的几个少年和孩子，已经做好了下一刻就会被炸得灰飞烟灭的准备。
达蒙和蔷薇带着一众审判官挡在他们的面前，扑面而来的血气却在这一刻被冻结，漫天的血色棱晶是如此的璀璨闪耀。
恍若星辰。
那种威压，那些声音，笼罩了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却偏偏没有让鹿不二感受到丝毫。
他的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响起。
“鹿不二，我知道你也掌握着异鬼术，但我会为你保密。祭祀殿也会为你保密，大祭司绝不会让这件事泄露。”
雪莲的眼瞳里倒映出那尊通天彻地的神圣虚影，轻声说道。
“全力以赴吧。”
轰隆！
鹿不二右肩胛骨处的荆棘轰然暴涨，迸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无数坚硬的棘刺竟然闪烁着狂暴的电弧，湛蓝的光辉闪耀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把命理和暗质的力量结合起来使用。
不仅如此，圣洁的辉光笼罩着他。
仿佛赋予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无数荆棘带着雷霆，轰向了那枚猩红的血核！
轰隆。
圣像轰然炸开，那枚猩红的血核应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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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神之种的来历
砰的一声，那座伟岸的圣像崩坏，无数血雾骤然湮灭，甚至连渗入岩壁缝隙里的血肉在一瞬间枯萎坏死，沦为死物。
安南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不仅仅是因为感受到了本该死去的大祭司的力量，更多的是害怕这个少年的凶狠和执拗。
他不害怕敌人的强大。
因为无论面对多么强的敌人，打不过最多就是死而已。
你可以战胜我，但是你无法从内心击垮我。
但是这一次，他内心生出了一些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害怕呢？为什么你明明能逃跑，却偏偏要留下来赌上命来阻止我？有意思吗？惩恶扬善吗？我受人欺负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你这种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疯子跪坐在石梯的尽头，像是神经质一样歇斯底里，大声咆哮。
一块碎石正中他的额头，把他给打倒在地。
“哪那么多废话？因为老子看你不爽。”
鹿不二从消弭的血雾里走出来，右肩胛骨的荆棘已经尽数迸射了出去，那种感觉就跟加特林似的，还有强大的后坐力。
差点儿把他给颠麻了。
“你这颠佬畜生，等我上去再说。”
纵然有圣光的治愈，此刻的鹿不二也还是耗尽了体力，但他还是抄起一块碎砖就往上石梯上爬，像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魔。
巨大的恐惧在安南的心里炸开，他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和优雅，连滚带爬的推开了面前的石门，逃入了最后的实验室。
荣耀界被起源界撵着跑，这事儿放在净土里都稀奇。
但他真的是怕了。
简直像是遇到了命中的克星。
“你叫鹿不二是吗？我记住你了！哈哈哈，鹿不二，没想到这座城市里居然有比龙雀还有意思的人！这次我算你赢了，这间实验室里的东西，就当做是你的战利品吧，哈哈！”恐惧之中，安南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恢复思考。
这是他自己打造的实验室，绝大多数的资料都已经销毁了，有价值的东西也已经提前搬运走，剩下的东西可以留给别人。
就当成是第二回合的彩蛋好了。
他艰难地爬进通风管道，迅速滑落到黑暗里。
轰隆一声，黏土炸弹把管道的入口炸碎。
当鹿不二追上来的时候，扑面而来一股子灰尘。
“焯！”
这颠佬畜生真特么属耗子的，跑得倒是真快。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喂，伱能不能先来拉我一把？”
莲华冷冷地看着他。
她刚才透支了灵魂才强行换取的神力，基本都用来冻结爆炸和治愈他的伤势了，结果他倒是活蹦乱跳地跑去追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男人果然没一個好东西。
卧槽。
鹿不二这才想起来下面还有个人，急忙下去把她拉了上来。
“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莲华感觉到血压在蹭蹭的往上冒：“鹿不二！”
“呃，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白眼狼说话。”
“主要是我跟那畜生有仇。”
“我不听。”
莲华算是摸清了这小子的脾气。
以后想要做个鹿不二诱捕器，那可太简单了。
抓几个活畜生当诱饵就行了。
“你没事吧？”
鹿不二这才开始关心这女人。
莲华的状态很不好，面容彻底失去了血色，肌肤苍白得接近透明，身体轻盈得就像是羽毛一样，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吹走。
她抬起眼睛，没好气说道：“像我这种弱小的女人，想要承受神的力量还是太勉强了。如果不是大祭司相助，我们都已经死了。”
鹿不二一愣：“大祭司他老人家没死？”
莲华真想一巴掌扇死他。
然而想到他刚才顶着血雾一往无前的背影，她的眼神就变得柔和了起来，淡淡说道：“以后遇到事，可以不那么拼命，会死的。”
鹿不二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我们这才刚刚认识，没必要就这么说教吧？对于我来说，轰轰烈烈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让我看着那活畜生得意，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曾经的他因为绝症，苟延残喘了将近十年。
来到净土以后，总得换个活法。
至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精彩了起来。
莲华不想搭理他了。
鹿不二走进那间实验室，直接脱下衣服当袋子，把触目所及的所有文件都往里面装，看起来就像是闯入银行的劫匪。
“你在干什么？”
莲华忍不住问道。
“这可都是战利品，尸食教的研究资料，可不能留给别人。”
鹿不二随口说道：“这城市里可有不少内鬼，我得防着点。这些东西回头要带到异端裁决所，龙雀会跟我一起研究。”
内鬼……
好吧，的确有。
莲华眯起眼睛：“龙雀跟你关系很好？”
鹿不二一愣：“也不算吧，但是相处得很融洽。”
莲华心这天底下的乌鸦都一般黑，但还是劝道：“我建议你离他远点儿，倒不是说他会对你怎么样，而是别跟他学坏了。”
鹿不二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一份档案。
标注的是，十三号。
找到了！
鹿不二急忙翻开这份档案，发现这是一份脑部结构剖析图，还有神经系统的脉络以及精神状态的解析，密密麻麻的注释足有上万字。
莲华瞥了他一眼：“你看得懂？”
鹿不二摇了摇头：“字都认识，凑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莲华嗤笑道：“那你看得这么认真？”
鹿不二反问道：“你看得懂么？”
莲华淡淡说道：“看得懂啊。”
鹿不二望向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姐姐！”
放肆！
莲华差点儿就要训斥他了，但考虑到自己如今的人设，还是解释道：“这是针对往生部的魔女的研究报告，具体的术语我说了你也看不懂。简单来说……魔女在试验阶段出了问题，他们针对这种病症在寻找研究方法，研究颇有成效。因此这只是一份病理报告而已。”
她顿了顿：“关于魔女的身份和能力，一概都没有。”
怪不得会被当做垃圾丢掉。
然而这就是鹿不二想到的东西，他非常诚恳地说道：“那你能帮我解析一下么？看在咱们并肩作战暴打畜生的面子上。”
莲华眯起眸子：“你对这个感兴趣？”
鹿不二迟疑片刻：“我对医学很感兴趣！”
再也没有比这更没说服力的谎话了。
莲华懒得探究他的秘密，随手拿走了这份报告：
“东西我收下，回头找你。”
“谢谢。”
除此之外，实验室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鹿不二看了看实验室里的办公桌。
这显然是安南搞研究的地方，电脑都已经被搬走了，只剩下一个显示屏，旁边还放着一个厚重的小册子，不知道是什么。
鹿不二翻开那份册子，发现都是尸食教徒们的信息档案。
原来如此，安南记录了教徒们个人信息，怪不得能在集会的时候说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境遇，以此达到拉拢人心的效果。
然而直到他翻到一个教徒的信息时，愣住了。
“约翰·摩尔？”
他的思绪飘回了往生之地，也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老约翰的档案跟他们查到的没什么区别。
但却多了一段注释。
“老约翰，也是一个可怜人。他的前半生，都用来救助平民窟里的孤儿。后半生却因为寿命到达了极限，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而偏偏，本该属于他的神树髓液，被圣殿的另一位神父夺走。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年轻的神父恰恰就是他早年救助的孤儿，何其讽刺。”
“这种人即便得到了暗质的力量，依旧是没用的废物，因此我会安排他们带着圣物的复制品，前往往生之地，净化生态。”
最后一行字，却变得触目惊心的猩红。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这个老约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得到了谁的帮助？被他带走的，竟然是……圣物的本体！圣物怎么会可能被带走呢？我该怎么跟她交代？啊啊，我要杀了他！”
那行字迹如此的用力扭曲，可想而知下笔时的愤怒和暴躁。
鹿不二吃了一惊，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右手。
所谓的圣物，就是融入他掌心的那个东西。
原来那些外出污染环境的尸食教徒，拿到的都是圣物的复制品。
而老约翰，拿到的却是真品。
怪不得这东西会出现在那群平平无奇的异教徒手里。
原来这其中另有隐情。
“欺压，霸凌，掠夺……在五百年后的今天也不可避免。”
莲华轻声说道：“神圣智体甚至都默许了这种行为，因为祂认为绝对的公平就是绝对的不公平。没人知道祂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迄今为止也没有人推翻过祂的统治。只有在神圣君主存在的时期，神圣智体的权力会被挤压到最小。但……神圣君主也是会死的。”
鹿不二看着手册里记载的人间疾苦，摇了摇头。
他还是更好奇，圣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
而这本手册的最后，是一个人的详细照片和资料。
那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并非是尸食教徒，而是执法局的一员。
安南在这个人的照片上画满了叉号。
看起来触目惊心。
显然是压抑着极度的愤怒。
鹿不二明白了。
这就是安南刻意留下的东西。
就是要让他们看到这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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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大祭司的赏识
当来自大祭司的威压回荡在天上地下，无数信徒仿佛看到了神迹一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几乎淹没了整个城市。
东街的地下遗迹入口，龙雀抬起的指尖里跳动着灼热火光，一尊巨龙的骸骨早已具现出来，盘旋在他的身边，纵声咆哮。
这是第六慈悲界所带来压迫感。
面对如此可怕的威势，六位主祭中的那位病恹恹的年轻人，终究是没有选择强行突破，毕竟他本身的实力远远不够。
“主祭大人？主祭大人？”
查尔斯局长急得直跳脚，忽然发现这位主祭大人没动静了。
片刻后，长街上响起了一阵鼾声。
这位主祭竟然站着睡着了！
“师兄又睡着了，找个担架把他给抬走，丢人现眼！”
“反正老师还活着，地底遗迹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来操心。”
“快走，省得在这里继续丢人！”
剩余的五位主祭对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担架，抬着他们的师兄匆匆离去，祭祀殿的牧师和修女们跟在他们的身后。
只留下查尔斯局长在风中凌乱。
转瞬间，那股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势散去了。
龙雀重新坐在轮椅上，狂暴的生命能量波动再次坍塌下去。
重新回到了第三胜利界的水平。
盘踞在他身边的巨龙骸骨也散去了，酷烈的高温消弭。
查尔斯的冷汗如开闸，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
等待那些无辜的平民们从地下出来以后，纷纷跪倒在路边痛哭流涕，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被异教徒抓走以后从来没指望过能够获救，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被人当做生命重视的感觉。
查尔斯刚想吩咐手下去安抚平民，就看到他们纷纷起身来到入口的梯子上，把最后的两个人给拉了上来，真挚地道谢。
“谢谢你们。”
平民们真诚说道：“愿主保佑你们。”
安警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事，我什么都没做。”
张老板笑道：“你们要谢的可不是我们啊。”
达蒙和蔷薇带着审判官们爬出来以后，连忙环顾四周。
“那个安南还在地下，那家伙不会跟他打起来了吧？”蔷薇表现得很急切，妩媚的容颜满是焦虑，急得想要回到地下遗迹里找人。
“放心。”
达蒙拉住了她：“有长官的晶片在，他没事的。”
下一刻，地下就响起了一個异常嚣张的声音。
“赶紧来人，把我给拉上来。”
鹿不二在地底下喊道：“对了，哪个畜生下令要对地下遗迹进行湮灭的，这么白痴的命令也有人执行，让他滚出来跟我对线！”
查尔斯局长瞬间就变脸了。
因为对地下遗迹进行湮灭这事儿，是他申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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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在祭祀仪式的途中遭遇袭击的事情太过突然，但好在高层们的反应速度很快，来自地下遗迹的爆炸源已经被掐灭，叛乱的异教徒们也基本都清理干净了，虽然带头的没抓住，但也找到了线索。
此时此刻，查尔斯局长还在带队对地下遗迹里的痕迹进行勘察，把线索交由神圣智体网络来分析具体的情况。
这一次，异端裁决所倒是没跟他争了。
因为有用的证据都被鹿不二给带走了。
也就查尔斯这傻呗还在那查呢。
查到他入土也查不出个屁来。
“你看，执法局的行事作风，就只是在现场搜查证据，具体的案件分析，是交给神圣智体的。虽然说，神圣智体的确足够效率，但长久以来人的主观能动性就会降低，人也会变得越来越废柴。”
龙雀坐在路边摊喝茶，淡淡评价道：“作为卡巴拉之树的神力集合，神圣智体一直在自我进化，变得越来越完美，好让人类依赖它。但它所选中的，往往都是那些并不依附它存在的人。”
他顿了顿：“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追逐神圣君主的资格。”
“哦哦哦。”
鹿不二根本就没在听，疲惫地喝着茶，左顾右盼。
“你在看什么？”
龙雀忍不住问道。
“哦，我在地下遗迹里遇到一个人。”
鹿不二收回视线：“大祭司身边的修女，也能使用神力。”
从地下遗迹的实验室出来以后，那个名为雪莲的修女就跟他分道扬镳了，按照她本人的说法是因为外面人多眼杂，很有可能暴露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视线里，但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大概率另有隐情。
龙雀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神力，只有大祭司才能够使用。
当然这件事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就是了。
鹿不二这么一句话，就暴露出他遇到的人是谁了。
“好吧，大祭司的修女。”
龙雀面不改色说道：“她没跟你说我坏话吧？”
鹿不二好奇问道：“你们认识？”
龙雀嗯了一声：“算是老熟人了。”
“哦，她让我离你远点，她说你能变成异鬼。”
鹿不二盯着他仔细看。
他的右手掌心，并没有出现进食的欲望。
但也有可能是龙雀把暗质藏得很深。
如果他们都是一类人，那就能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相信吗？”
龙雀瞥了他一眼。
鹿不二也喝了一杯茶，分析道：“首先，我目前可以确定一件事，这座城市里出现的一切异常，都跟圣山有关系。而八年前，有一对姐弟曾经进入过圣山。此后，尸食教的雏形就已经出现了。而圣山秘密的核心，大概就是第三代神圣君主在里面得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异鬼术。”
龙雀流露出追忆的神情：“你知道的还不少。”
事实上，这位大裁决长大概率一开始就知道，城内出现的一切异常都跟圣山有关系，甚至有可能在尸食教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这群人在研究异鬼术，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而对于他是否掌握异鬼术这点，到最后他也没承认。
鹿不二也懒得问了。
反正他也有差不多的秘密。
谁也别刨根问底。
这样最好。
“所谓的尸食教，实际上就是在研究这种禁忌的力量，至于原因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但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确想要毁了这座城市。因为他们都是一群……被这个世界所放弃的人。”
鹿不二把那本手册拍在桌子上：“自己看吧。”
龙雀低头翻阅这本手册，上面记载着每一位尸食教徒的悲惨往事以及想要追求力量的原因，随便翻开几页，都是人间疾苦。
“也难怪尸食教的规模会这么大，他们所仰仗的并非是某种力量，而是利用了人类内心深处的不甘和愤怒。神圣智体的体系，为了追求极致的效率而把人类当成工具，逼迫他们舍弃情感。甚至把人类的勾心斗角，当做物种优胜劣汰的一环。但事实上，人永远不可能没有情感，当然他们承受了巨大的冤屈与不公时，就会堕入黑暗。”
他轻声说道：“当一个人失去了底线，也不被秩序和法律约束的时候，就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性，无论他是否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把手册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个被圈起来的照片。
“这人是执法局的，我会让达蒙和蔷薇去查一查。”
他忽然说道：“说来也有趣，尸食教能在城内进行那么多的实验，应该需要巨大的经费来支持，这笔钱从哪来的呢？”
鹿不二一愣：“对啊。”
“这就是线索。”
龙雀把手册收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鹿不二一愣：“你去干嘛？”
“去找那个说我坏话的人算账。”
龙雀推动着轮椅，转身离去：“有事通讯频道联系。”
转过身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唇边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平静地擦掉那滴血，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不比当年了。
用一次异鬼术，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鹿不二看到他略显疲惫的身影，忽然说道：“喂，伱注意一下身体。还有……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他知道，自己有时间阻止爆炸，是因为这男人的竭力阻止。
甚至不惜违背了城主府的意志。
这种信任是很难得的，
龙雀摆了摆手，头也不回：“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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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时候，莲华在繁华的街区逛街买衣服，她乔装打扮成刚刚放学的学生，穿着天蓝色的校服，背着粉色的书包。
书包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布偶猫。
很可爱。
从服装店出来以后，她先是去吃了一顿瀛洲岛风格的合成烤肉，又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份廉价牛肉卷，本想去零食店里逛一逛买点东西，却被昂贵的价格给劝退了，只能买了最便宜的棒棒糖。
“真贵啊。”
她轻声说道：“现在吃一顿烤牛肉的价格，能在五百年前吃一顿神户和牛。路边随手就能买到的零食，却成了上位者的奢饰品。看来还要继续加强对神术的钻研才行，物资的生产还远远不够……”
随着她在巨大的城市里穿行，她眸子里的神采渐渐冷淡下来。
仿佛人性在逐渐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威严的神性。
到最后，连那身稚嫩的校服，都掩不住她身上的威严了。
就在这个时候，路边有一个残疾人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您应该早点通知我的。”
龙雀用力咳嗽了一声：“万一您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以后，才放心下来。
不得不说，大祭司的心是真大。
事情都结束了，这才通知他赶过来。
一旦这期间大祭司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莲华漠然说道：“我在地下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龙雀知道她说的是谁。
否则的话，龙雀也不会如此决然的对抗城主府的意志。
仅凭鹿不二自己很难做到阻止那场爆炸。
但有大祭司的帮助就不一样了。
“像你当年。”
莲华又说道：“这可惜。”
龙雀不乐意了：“像我当年难道不应该是好事？”
莲华瞥了他一眼：“你应该对你自己有点自知之明。”
龙雀无奈说道：“您跟他说我坏话了吧？”
“我说的只是事实。”
莲华冷冷说道：“走了，去做事。”
龙雀微笑说道：“需要我帮您清理祭祀殿里的内鬼么？”
“就你这身体，还是算了吧。”
莲华淡淡说道：“我的时间很少，自己动手要更快一些，处理完这些异端之人，我还要帮别人翻译一份病理报告。”
这女人站在通往祭祀殿的主干道上，看着被地面上被炸穿的恐怖窟窿，一道辉煌的圣光从天而降，笼罩在她的身上。
稚嫩的校服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月白色的祭祀袍。
“处理完这些异端，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城主府那边，或许会借着机会重新夺权，他们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须谨慎。”
莲华抬起漠然的眼瞳，敞开双臂，衣袍鼓动。
这一刻，主干道尽头的祭祀殿，被无尽的辉光所照亮。
“我主之怒，必临到那悖逆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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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往生曲
深夜的时候，鹿不二还在地下街区的东街里吃烧烤。
“看你胃口倒是不错，害我白担心了。”
蔷薇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还有，你下次开嘲讽的时候能不能看着点形势？这也就是通讯频道被掐断了，否则让城主府的人听到，他们又该怎么想？我们异端裁决所的名声，已经够差了！”
虽然很生气，但是看到少年活着出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异端裁决所里太过压抑了，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有意思的编外人员，他们经常以母子或者父女相称，斗嘴斗得非常快乐。
再者，这小子人长得帅，天赋也好。
除了性格恶劣，没啥别的毛病。
达蒙闷头吃肉，虽然是劣质的合成肉，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我就不信了，大祭司都出手帮了我，那群人怎么好意思跟我指指点点？骂的就是他们，反正已经够差了，也不差那一点了。”
鹿不二耸肩：“负负得正嘛。”
好特么的有道理啊！
其实鹿不二也暗暗心惊。
从今天这件事，他看到了祭祀殿和城主府截然不同的做事方法。
前者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怜爱世人。
后者则也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不择手段。
一个要救所有人，另一个为了多数牺牲少数。
虽然没办法评价到底谁才是对的。
但以鹿不二的性格来说，他更喜欢跟前者相处。
如今大祭司刚刚出事，城主立刻就蹦出来了。
嗯，很难评。
“可惜啊，何赛那小子不在。”
张老板打了個酒嗝，把蔬菜放在隔壁烧烤摊上烤，顺便在合成肉串上撒点盐：“不然咱们当初那帮人，就算是凑齐了。”
安警官喝了一杯啤酒：“他人呢？”
鹿不二耸肩，吐槽道：“那家伙现在算是飞黄腾达了，但整天被一群奇行种撵着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肯定没事就是了。”
如今他们四个人，在城里混得都算是不错的。
鹿不二自己就不用说了。
何赛也一跃加入了诺亚机关。
张老板也重操旧业做了生意，他的蔬菜摊刚刚开张生意就已经很红火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填平成本，接下来除去进货成本就是纯利润了，在不久的将来还能继续扩大规模，完成产业转型。
到时候接回女儿，不在话下。
至于安警官在执法局……
伴随着直升机的嗡鸣声，闪烁红光的摄像头锁定了他们：“执法局初级监察安柏，鉴于你在地下街区东区的出色表现，目前已破格获得生命进化权，请立即前往第七圣殿感悟神圣律动。接下来你将获得教籍，前往第三城卫军前线完成历练与进化。”
安警官愣住了。
“哦，以后好像不能再叫警官了。”
张老板调侃道：“得叫一声军爷了。”
安柏转身望向少年：“小鹿成我的上司了？”
鹿不二也是一愣：“好像是。”
然而转念一想，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时候去前线可不是啥好事啊，大祭司出了问题，战场上的圣光壁垒塌了，前线的压力倍增。不行不行，我不吃了……我得赶紧回去看一看。”
别特么的回去的时候，军事基地都被异鬼给冲烂了。
他打了个酒嗝，转身就走。
达蒙和蔷薇也看了一眼时间。
执法局下班了，也是时候去突袭抓人了。
“达蒙办事我放心，至于乖女儿你……”
鹿不二严肃说道：“好好工作，不然放电电你。”
达蒙都迷惑成大小眼了，也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蔷薇喝了点酒，调笑道：“小子，你有这种癖好啊？”
恰好此刻，阴影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披着教袍的牧师。
达蒙和蔷薇吃了一惊，连忙把少年给护住。
直到他们看到来者的圣徽，才放下心来。
“祭祀殿？”
他们愣住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来自祭祀殿的第二主祭，我的名字叫司一贤，大祭司是我的老师。我受人之托，来履行她的承诺。”这位主祭说话的时候一板一眼，礼貌得甚至有点死板了。
就像是小学生读课文一样。
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报告，以及一枚铁质的令牌，一起交到了少年的手里：“这是来自祭祀殿的感谢和报酬，请收下。”
鹿不二一愣，下意识接了过来。
司一贤盯着他一言不发。
“还有事吗？”
“您……为什么不说谢谢？”
“好吧，谢谢。”
司一贤满意地点头，一步步后退，礼貌说道：“从今以后，祭祀殿欢迎您的随时拜访，凭此令牌可以自由出入。”
“自由出入祭祀殿？”
鹿不二也被他给带偏了，深深鞠躬：“好的，您慢走。”
司一贤也深深鞠躬：“好的，您不用送。”
鹿不二继续深鞠躬：“您慢走。”
司一贤比他还要深鞠躬：“不用送。”
“您慢走。”
“不用送。”
“再见。”
“再见。”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俩傻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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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乘坐公交车回到军事基地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没有被异鬼潮给冲烂，大概是军部的防御措施起到了效果。
只是在来的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的圣光从天而降，像是一柄柄利剑插进了市中心，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他仗着自己军爷的身份找了牧师询问，得到了答案。
大祭司在城内大开杀戒，肃清异端。
“真可怕。”
鹿不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用这样的力量。
说起来，雪莲所施展的力量，跟命理和暗质截然不同。
那似乎是神力，被称之为神术的力量。
相当的神奇。
大祭司用的也是这种力量，只是要更加强大酷烈。
鹿不二收起心思，低头看了一眼他新拿到的病理报告，果然都已经翻译成人类能看得懂的语言了，还总结出来了治病的药方。
“红地葵，双生金银花，噩梦睡莲根茎，异鬼血细胞溶液，地龙鳞片磨成粉……嗯，这些东西听都没听说过，大概也是净土里变异的动植物，这药方看起来还是走传统中医那个路子的。”鹿不二看到这些药材旁边有注释，大多数都是在军部医务室能买到的。
但是有一种东西非常的少见。
那就是红地葵。
想要根治鹿思娴的病，就必须要红地葵这种植物。
这种植物只在岩浆深处生长，本身有着极强的耐热性，还能够喷吐出灼热的汁液，而它的枝叶则能够修补脑损伤。
但这玩意，目前的军部只有原家人栽培这东西。
因为它不仅仅能用来入药，还能用来制作魂刃。
其稀有程度，是放在原烈的办公桌上养的。
“这可怎么办？”
鹿不二觉得有点犯愁。
以原晴跟他的交情，都未必能拿到。
毕竟他只是未来的秘书。
而不是老公。
“欢迎鹿不二下士回到第三城卫军基地！”
城门口的守卫恭敬说道。
鹿不二微微颔首跟他们擦肩而过，来往的士兵朝他行礼。
但是这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素未谋面的高级军官。
听士兵们说，这些高级军官都是城主府来的，他们负责接管军部的战况，以应对圣光壁垒破碎以后，异鬼潮的威胁。
“果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党争啊。”
鹿不二先是去了军需库开药，一下子耗费了他八百多功勋。
妈的，这地方没有医保，开药是真他喵的贵。
带着肉痛的心情，鹿不二把药材带回了军事基地的宿舍里，结果在又熬药的时候被臭得呕吐不止，险些当场去世。
“雪莲！”
他严重怀疑，这是那个修女在坑他。
否则这药汤怎么可能臭成这样。
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冷笑的脸。
没办法了，还是治病救人要紧。
鹿不二强忍着恶臭，把这碗药汤端了过去。
温暖的夜灯下，鹿思娴蜷缩在单人床上熟睡，还有点蹬被子。
鹿不二屡次尝试喂药都失败了，索性找了个大号的漏斗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把恶臭的药汤灌了进去，颇有种做化学实验的感觉。
等到药汤入喉，鹿思娴果然起反应了。
只见她痛苦地皱着眉，似乎做了噩梦，浑身微颤。
鹿不二有理由相信，这是被臭的，不是犯病。
半响，鹿思娴竟然真的有苏醒的迹象了，只见她纤长蜷曲的睫毛微动，睁开了近乎苍白的眸子，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少年。
还有他手里端着的碗。
“哥哥。”
鹿思娴茫然的起身：“怎么这么臭？”
“哦，没事，看你睡了一天，给你喂了一碗螺蛳粉。”
鹿不二随手把碗一丢，这玩意怕是洗不出来了。
鹿思娴沉默片刻，像是个呆萌的布偶娃娃一样从床上爬起来，头顶上还竖着一根呆毛，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而摇晃。
只见她来到厕所，当即呕吐出来。
鹿不二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吹着口哨。
良久以后，鹿思娴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走出来，面无表情问道：“哥哥，为什么我的头发变成短发？”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这是因为你掉毛了！”
鹿思娴认真说道：“我是人，不是猫。”
鹿不二又说道：“人也是会掉毛的。”
“掉毛应该是整根一起掉，而不是掉了一半。”
“你这是特殊的现象，是一种净土里出现的一种怪病，都怪你平时不吃肉，导致营养不良。营养不良，头发就会从中间断掉。”
“这样吗？”
“是的。”
“哥哥。”
“嗯？”
“哥哥，伱下次剪我头发，可以剪得整齐一点吗？”
“好的……啊等等，谁帮你剪头发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仿佛整个宿舍楼都在剧震。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异鬼潮要来了。”
鹿不二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梦到的。”
鹿思娴平静说道：“军部对于这种未知序列的异鬼了解有限，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应对的办法……继续守在这里，会死的。”
鹿不二想到了什么：“鹿思娴，你记不记得一个旋律？”
他开始回想起今天在异端裁决所里得到的那个旋律，轻轻用手指敲打了几个音节，他对音乐没什么涉及，敲出来的效果很差。
鹿思娴却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以后，伸出白皙却遍布疤痕的小手，在玻璃窗户上轻轻敲击起来，发出颇有节律的声响。
她的指节纤细，却敲得窗户微震。
轻快的旋律被她敲了出来，像是弹奏钢琴一样曼妙。
一个小节，两个小节，三个小节，四个小节……
无休无止，仿佛循环。
这个看起来像是布偶娃娃一样的少女，在演奏这个节拍的时候忽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苍白的眼瞳里多了一丝明亮的神采。
鹿不二体内的暗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痛苦地尖叫起来。
仿佛遇到了天敌。
这种痛苦要比当初往生部族人演奏那个频率时带来的影响要强十倍不止，很明显是可以用作战场上的，针对那些不朽化的异鬼！
鹿不二强忍着痛苦，变得惊喜起来：“你记得？”
“这是往生曲。”
鹿思娴认真点头：“爸爸妈妈教过我的，说能救我的命。”
鹿不二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啊，你要感谢你的爸爸妈妈，这东西真的能救你的命。我们用它去换给你治病的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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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某些可敬的坚持
鹿不二带着小姑娘离开宿舍的时候，可谓是神采飞扬：“戴好你的帽子和围巾，拉链系上了没有？你现在可是整个军部的希望啊！”
鹿思娴跟在他背后，提着雪地靴的拉链，有点笨拙。
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有点不习惯。
“哥哥，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当然了，今天暴揍了畜生，还废了他一只手。虽然没能把他给弄死，但也算是为你报仇了。怎么样，厉害吧？”
“报仇？是谁？”
“安南，记得么？”
“不记得了。”
“行吧。”
对于鹿不二而言，这就很没有成就感了，因为他所期待的是布偶娃娃立刻露出星星眼，然后扭动着身体称赞哥哥好厉害。
然而看到她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不过忘了也好，不开心的事情记它干嘛呢。
然而当他们走出宿舍楼，再次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鹿哥救我！”
何赛被一群奇行种追击，仿佛被大虫追赶似的。
这一幕让鹿不二和鹿思娴都觉得仿佛进入了某种时间循环。
“何赛，你在干什么？”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
“诺亚机关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每天制作的东西都有可能爆炸！他们这群神经，把牙刷剃须刀甚至马桶都做成了防御型武器！我特么蹲个大号都要小心爆炸，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何赛咆哮道：“而且他们一天让我消化七十多片记忆晶片！我特么现在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机械齿轮在嗡嗡的转！我现在每天都要给他们改进焚城炮的炼金矩阵，一天要工作十八个小时！睡觉的时候被窝里还有个奇行种往我脑门子上贴记忆晶片！”
但是该说不说，这家伙虽然精神上快要崩溃了，但看起来却是生龙活虎的，就从这跑路的速度来看，诺亚机关没亏待他。
“简直就是生产队的驴啊。”
鹿不二震惊了：“加油啊何赛！”
虽然苦点累点，但很显然这家伙已经是前途无量了。
“鹿哥，你还是不是人！他们现在又要抓我去前线实验新武器了，他妈的那么多的异鬼，我好害怕啊！等等，你们干什么，快放我离开，我不干了，我不当机械师了！”何赛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奇行种给当场逮捕，硬拖着拉到前线战场去了。
鹿不二和鹿思娴挥手送别，一路走好。
前线的警报声响起，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被调集到了前线。
军事基地里前所未有的空旷，只有后勤部的人开着卡车运送物资，大批的军用口粮和武器装备被卸下来，集中送往前线。
不仅如此，鹿不二还看到了许多邮差，他们的袋子里装的都是满满的信封，这在军事基地里可是十足的新鲜事。
“你好，这是什么？”
鹿不二拦下一位邮差问道。
“长官，您不知道么？”
那位邮差也很诧异：“这些都是遗书，因为士兵们要去前线跟异鬼肉搏了。自从大祭司出事以后，城主府来了高级将领，下令要士兵们直接去跟异鬼们近身搏杀……原总司他们正在抗议呢。”
说完这些邮差们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还要把士兵们的遗书封存起来。
“士兵近身跟异鬼搏杀，这玩意确实要命啊。”
鹿不二喃喃说道：“鹿思娴，这事很常见吗？”
鹿思娴一本正经说道：“根据我了解到的知识，这取决于将领的打法。进化者跟异鬼近身搏命肯定是不值的，因为异鬼的命并不值钱，无论是通过转化还是污染，亦或是细胞繁殖的方式，生命产出都远远要高于人类，可能只有破釜沉舟的时候才会选择这种战术。”
“我知道了。”
鹿不二来到前线以后，总算是知道为何异鬼潮还没打进来了。
因为一个人。
原烈。
荒芜的战场上，原烈手里握着一柄沉重的巨斧，独自站在干涸开裂的大地上，苍老的躯体在披上铠甲以后宛若巨灵神般魁梧，他面对着城门的方向，背后燃起的是滔天的烈焰！
恍若来自地狱的烈焰在大地上燃烧，仿佛蔓延到了天边。
一骑当千！
这位老总司竟然以一人之力，创造了一道烈焰屏障。
取代了大祭司的圣光屏障，抵挡异鬼之潮。
但问题是，大祭司靠的是神力。
原总司只是一個进化者，他是怎么做到呢？
前线里列阵的士兵们也不知道答案，他们也披着沉重的战甲，举着坚硬的盾牌和锋利的长矛，以敬畏的眼神注视着那位老人。
激昂的战鼓声回荡在城墙上。
这本该是他们冲锋陷阵的时刻。
但那个老人硬是以一己之力，拖住了战局。
“以这种方式来抗议吗？”
城主双手抱胸站在城头，感慨道：“原烈还真是执拗啊。”
眼下的情况，如果没人挡住异鬼潮，城市就会毁于一旦。
但原烈又不忍心看着他手底下的兵去送死。
于是他就只能以身作则，自己冲在了最前面。
“可是你已经六十五岁了，原烈。”
城主低声说道：“你又能撑多久呢？”
罗素家族的高级将领们看到这一幕，隐隐都生出畏惧感。
很难想象就这么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即便沧桑冷厉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水，铠甲下的躯体已经微微颤抖，但还是硬撑着那股滔天的烈焰，以这种方式来抗议。
又或者……是在争取时间。
“别忘了，原家也是神圣家族。”
有人说道：“没有圣物的支撑，他做不到这一步。”
也有人说道：“这样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有人叹了口气：“但这种坚持也是可贵的。”
甚至就连莫副总司都心生畏惧。
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终其一生都只能是副总司了。
诺亚机关的机械师们已经在城头上架起了调试过后的焚城炮，这次无论是火炮还是炮兵都不会是一次性的了。
因为诺亚机关找到了无属性的机械师。
莱纳大主教得意洋洋地站在城头，叫嚣着要一雪前耻。
而累成狗的何赛被众星捧月地架在中间，一脸的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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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本来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前线的，但是看到荒芜大地上屹立不倒的老总司的时候，心里还是肃然起敬。
虽然这个世界很扯淡，但有些人就是会闪闪发光。
有些坚持在某些时候会很可笑。
但也有时候，可以创造出奇迹。
“让开让开，我找原晴少校。”
鹿不二带着自家的小姑娘迈进军营帐篷，守卫们躬身行礼。
帐篷里的气氛相当的压抑，夏言老秘书眺望着投影仪里播放出的那道身影，已经是热泪盈眶，坐在椅子上哀声叹气。
高级军官们都站在推演沙盘前沉默不语，一堆没用的研究报告散落在面前，最终被人恼怒的一把火给烧掉了。
“明天！”
原晴咬牙切齿：“明天再研究不出来，就给我统统走人！”
这位女少校也失去了昔日的神气，此刻正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妩媚娇俏的脸上满是失落和不甘，细长的美眸低垂，睫毛微颤。
因为憋着一股子气，她头顶上的一根呆毛都翘起来了。
原因无他。
她尊敬的叔父现在正在拿命在前线阻挡异鬼潮。
而他们却连有效针对异鬼的方法都找不到。
等到叔父坚持不住了，前线立刻就会变成真正的绞肉机。
会议持续了二十分钟，大家都没讨论出结果。
以柏木为首的军官又被臭骂了一顿，此刻心里都憋着气。
“那些异鬼刀枪不入，防御力强到惊人。”
原晴嘟囔道：“士兵们怎么打嘛？”
有人伸手抚平了她头顶上的一根呆毛，微笑说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卸掉那些异鬼身上的铠甲不就行了么？”
“怎么卸啊？”
原晴本想发怒，看到了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微微一愣：“鹿不二？一整天没见到你，听说你跑去地下街区了？”
被人摸头的怒气瞬间消散。
众人循声望去，都微微皱起眉。
他们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新晋的下士。
天象雷霆的拥有者。
夏言眯起浑浊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少年得到了自由出入军营的权利，目前在配合异端裁决所来查案，不知道是否查出了什么。
“下士，伱来晚了！”
柏木上去就开始甩脸色。
鹿不二懒得理他，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搭在了桌子边，如此嚣张的举动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特么就不怕被骂吗？
然而无论是夏言还是原晴，都没有呵责他的打算。
鹿不二抬起一根手指：“你，出去。”
柏木发现他指的是自己，勃然大怒。
通常来说，嚣张的人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傻呗。
第二种是有足够的底气！
老秘书似乎想到了什么，下令道：“柏木，出去！”
帐篷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柏木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最终恨恨地甩手离去。
等到碍眼的人离开了以后，鹿不二微笑说道：“原晴少校，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落日雪原上对付异鬼的时候，往生部的遗民们曾经敲打过一段神秘的频率？在战斗中敲锣打鼓，这种行为看起来很蠢对不对？但偏偏，跟我们战斗的荆棘鬼，就受到了影响。”
原晴一愣，瞬间扑了上去。
咣当一声。
鹿不二被她给扑倒在地。
原晴骑在他的身上，美眸里泛起了异样的神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小家伙，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早说？”
这特么的是正常人的智商吧？
鹿不二被她坐的快喘不动气了。
鹿思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我早说也没用啊，我得把那段频率找出来啊。”
鹿不二咳嗽了一声：“现在也不晚啊。”
夏言秘术的眼睛里精光爆闪，认真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有克制异鬼潮的方法？那个什么频率，你记下来了？”
原晴也愣住了：“鹿不二，你不会骗我吧？”
她一屁股坐在少年的小腹上，像是被惊喜冲昏了头的小野猫。
“骗你干嘛？那东西叫往生曲。”
鹿不二再次闷哼一声：“所以我说，咱们也别放什么战鼓声了，根本没有卵用。我要接入军部的广播，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说完他抬起头，朝着自家的小姑娘眨了眨眼。
鹿思娴轻轻嗯了一声，但扭过头去不想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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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战场上的旋律
原晴迅速走出军帐，拿着对讲机说道：“通知瞭望塔的守卫，立刻进行清场，所有岗位负责人在五分钟之内离场。”
“动作要快，如果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有无关人等，你们全都给我等着受处分！我的助理在哪里？立刻去给我找一把电子琴过来，再去寻找两枚基础款演奏记忆晶片！”夏言秘书咆哮道。
自从得知往生曲的存在以后，这老头儿仿佛回光返照般恢复了活力，当即把手里的拐杖这么一扔，走路比年轻人都快。
这些都是鹿不二要求的。
首先往生曲属于军事机密，当然要尽量保密。
其次是电子琴，主要是为了装杯。
毕竟敲锣打鼓的委实不太好看，尤其是在战场上。
搞不好还以为是在奔丧呢。
而且鹿思娴表示，当年她的父母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演奏往生曲，甚至可以把那段独有的频率藏在一些民谣里，具备同样的效果。
因此鹿不二才选择了电子琴来演奏往生曲。
不用更高级的钢琴或者架子鼓，主要是因为太麻烦了。
现在时间紧迫，一时半会也搞不到。
现在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瞭望塔。
瞭望塔是用作临时指挥中心的地方，军部的命令通过通讯频道下达给前线的军官和士兵，还能用来观测战事变化或者全军广播等。
却不料在路上，遇到了一批来自出身城主府的高级将领。
那似乎是罗素家族的后代，据说之前都被压在了后勤部做一些文职，如今前线出了紧急情况以后，这才被调到了战斗岗位。
“原晴少校终于是要去瞭望塔下达战斗指令了吗？”金发的少女微微一笑，她披着黑色的大氅，修身的墨绿色军服衬托着浮凸有致的身段，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肃杀的感觉，反而有种雍容的贵气。
即便在前线，她依旧化着淡妆，妆容精致。
相比之下，原晴就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打扮，但容貌身材却并不输人丝毫，反而因为挺拔的身高压了对方一头，气质上更加凌厉肃杀。
“是啊。”
原晴冷淡说道：“这不是如你们的愿了吗？尤娜。”
尤娜微微欠身，优雅说道：“辛苦了。”
“这句话，你不应该跟我说，而是跟前线的士兵们说。守护圣山，分明是你们罗素家族的责任。如今你们的失职，却要那些士兵们的命来买单，不觉得丢脸么？”原晴没给什么好脸色，转身就走了。
夏言秘书也是冷哼一声。
直到鹿不二带着自家的小姑娘跟那位女军官擦肩而过，也没见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等到他们走远以后，尤娜身边的军官们才松了口气。
“我刚才真怕原晴一箭射死我们。”
“话说回来，原来原家的人也会妥协啊。”
“不然呢？原烈老总司能够坚持多久？为了争取那点无畏的时间，把命给搭上了，值得么？原家人不聪明，但也没蠢到这地步。”
尤娜转身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似乎卸下了伪装，唇角微微翘了起来：“来自天主城的大小姐平时那么神气，到头来还不是要妥协么？嘴上那么在乎前线士兵的命，结果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叔父。”
她轻笑道：“原家人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嘛，这么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既能让士兵去送死，也能保住自己的形象……”
军官们都不敢说什么。
毕竟两个大小姐，他们谁都不敢得罪。
一个是来自天主城的神圣家族。
一个是神根城本土的神圣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分量也很重。
俩大小姐之所以斗成这样，终归还得是雌竞这个词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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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塔上，鹿思娴消化完了记忆晶片以后，便流露出了一丝茫然的表情，双手本能地放在了电子琴上，仿佛接触这种乐器很多年了。
鹿不二小时候也学过弹琴，只是年纪大了以后都忘光了。
现在一枚记忆晶片，就让他找回了当年的手感。
“鹿不二，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小姑娘？难道就不担心她出事么？”原晴倒是不反感这個少年拖家带口，但前线这地方还是太过危险了，最好还是不要让家属凑热闹比较好。
夏言秘书已经在旁边准备录音了。
“哦，这往生曲啊，需要两个人来演奏。我之前教了我妹妹很久她才勉强记住那么几个节拍，笨得很。只要我把完整的曲目演奏一遍，你们就能把它录下来啦。”鹿不二随口胡扯道。
鹿思娴抬起眸子望向他，微微一愣。
就算再呆萌，她也明白了。
哥哥这是在保护她。
只要能演奏往生曲的人不是她，那么她就不会被人盯上。
他们倒是不担心往生曲这种知识产权会外泄。
就算有了录音，只要不是往生部的人，他们也学不会。
因为他们听到的频率，跟实际上的频率，是不一样的。
鹿不二记得自己休眠之前，曾经看过一个短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女孩在呼唤自己的猫咪。
但有人听到的是咪咪，有人听到的是咕噜。
非常的神奇。
总之从科学层面分析出的结论就是这样，但也不排除有什么超凡领域的因素就是了，比如只有往生部的血脉才能演奏出那种效果什么的，毕竟这个扯淡的世界，还有太多没有被探索的知识。
根据鹿不二的猜测，想要学到往生曲，只有一种办法。
比如此时此刻，鹿思娴即将用电子琴演奏往生曲。
你只要记住她按的键位就行了。
讲究一个死记硬背。
“那么我们开始了。”
鹿不二认真说道：“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原晴挑起眉毛：“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夏言秘书沉声说道：“只要往生曲真的有用，别说是红地魁的枝叶了，就算是连根拔了都没问题！我来做主，你不用慌！”
好！
鹿不二给了少女一个眼神。
鹿思娴乖巧地嗯了一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陷入了风雪的回忆里。
随着她素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下琴键，悲伤婉转的旋律便被弹奏出来，像是蜿蜒的溪流被风雪淹没，冻结成冰。
完全是即兴的演奏，没有参照任何的乐谱。
如此纯粹干净的旋律，就像是她空荡荡的内心。
也像是雪原上飘落的雪花，寒冷的冬天。
当旋律递进，悲伤却如河水般流淌。
节拍像是她一次次跨越荒原寻找家乡的脚步。
旋律如同她在承受无数次痛苦实验时流下的眼泪。
鹿不二沉默不语，因为他从她演奏的旋律里听出了她内心的荒芜和悲伤，大概是因为这是她父母曾经教给她的东西，让她想到了曾经魂牵梦绕的故乡，还有在黑暗里生不如死的体验。
忽然间，鹿不二把手搭在了她的双手上。
铛。
伴随着一个琴键被按下，截然不同的频率出现了。
仿佛寒冷的冬天里，生出了一抹嫩绿的枝芽。
生机盎然。
冰原上的积雪被阳光融化，新鲜的泥土暴露在空气里。
干枯的古树焕发生机，冒出碧绿的枝叶。
蘑菇和青笋一夜之间涌出。
牛羊在草原上汇聚。
鹿不二演奏的曲目是他曾经学过的一首钢琴曲。
来自挪威作曲家格里格的《春天》。
只是一瞬间就在荒芜空寂的旋律里添了一抹浓郁的色彩。
世界刹那间冰雪消融，生机勃勃。
鹿思娴忽然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少年的侧脸。
鹿不二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俯下来的身子仿佛在拥抱着她，在寒冷的冬天里了给了她一抹春天的暖意，演奏的旋律轻快流畅。
悲伤的旋律和轻快的旋律本该是冲突的。
只是在这一刻，悲伤却被轻快淹没了。
阳光席卷了荒芜的世界，带来了无尽的生机。
“好听诶……”
原晴托着腮凝视着这对演奏着乐曲的兄妹，惊讶地瞪大美眸，眸子里异彩连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前线。
甚至连夏言都只是按下了录音键以后就开始默默地欣赏这首乐曲，虽然演奏的技艺并不算多么高级，但胜在干净纯粹。
轻快婉转的音乐随着广播，回荡在了荒芜的战场上。
就在这一刻，原晴赫然起身，屏住了呼吸。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
夏言秘书凑到窗前，激动说道。
荒原上密集的异鬼潮赫然出现了暴动，痛苦不堪的吼叫声仿佛随着风飘到了城内，只要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它们身上的不朽化正在被解除，坚硬的铠甲一寸寸脱落，裸露出血肉。
那些靠近烈焰之墙的异鬼们当即被火焰烧成了火人。
蜂拥突击的异鬼们挣扎着咆哮，像是地狱里挣扎的恶鬼。
独自一人挡在前线的原烈听到了遥远的旋律，赫然看到大批的异鬼失去了不朽化的力量，被他的火焰给烧成了灰烬。
前一秒，士兵们亲自去前线拼杀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因为这条进化链上的异鬼刀枪不入，防御力极其强悍。
这一刻，士兵们已经不用再畏惧跟异鬼近身作战了。
因为异鬼们最大的依仗已经消失了。
原烈霍然转身，下令道：“全军出击！”
他怒吼道：“冲，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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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龙翎的术式
轰隆！
伴随着万炮齐发的轰鸣声，炮火如同流星般划破了天际，砸落在荒原上的异鬼潮里，炸得血肉横飞，浓烟四起。
原烈总司挥舞着巨斧迸发出滔天的烈焰，带领着发起冲锋的士兵们杀入敌阵，直升机掠过上空投下炸弹，沉重的装甲车在大地上横冲直撞，战况一时间异常惨烈，但优势是在人类的一方。
鹿思娴演奏完一曲，睁开了明亮的眸子。
看到战场上的情景，她的眼眸里也多了一丝神采。
似乎是因为拯救了前线的士兵而开心。
也或许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鹿思娴，干得漂亮。”
鹿不二悄悄竖起了大拇指鼓励她。
然而鹿不二猜错了。
鹿思娴之所以感到开心，不是因为她找到了自我价值。
更不是因为救了一些跟她不相干的人。
只是因为帮到了哥哥，所以她才感到开心。
鹿不二也把她演奏时按下的琴键给记了下来，但是因为他自身的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强大，具体的节拍还是没有记住。
他想学习往生曲，是因为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他是天象雷霆系的进化者，释放出雷电的时候会有电弧炸裂的声响，如果能控制这些声音演奏出往生曲的独有频率，就可以给对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异鬼造成巨大的伤害。
专属克制！
但一时半会还搞不定这茬。
往生曲的频率，还需要鹿思娴来帮他纠正。
这需要漫长的尝试才能达到投入战斗的效果。
而且他本身对雷电的掌控力度很差。
需要继续完成命理的凝聚，以及对雷电的驾驭。
“干得漂亮！鹿不二！”
原晴一把揽住了少年的肩膀，大力摇晃着他。
笑容很亢奋，还有点甜美。
如果说最初，这位女军官只是对他有点欣赏，那么在壁外任务以后就有了拉拢的意思，而这一次就是直观的有些亲近和信任了。
“只差一点儿啊，原家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要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让前线的士兵拿命去填，死了都没脸下去见祖宗。”夏言秘书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小伙子，做得不错。”
他转身打量着一边的少年，开始画饼：“你放心，我原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这次对于整个神根城而言，你都算是立下了大功。虽然如果原晴拿了这份功绩，说不定能够直接获得神圣加冕权，但我们还是会把你的功绩给如实上报，该是你的奖励，一点都不会少！”
“停停停！”
鹿不二听到这就受不了了：“不行，虽然功勋很诱人，但我还是不能要。这么大的功劳，还是留给姐姐吧。毕竟姐姐说过，她因为个人原因非常需要功勋。我就算了，我最近有点太嚣张了。”
他挠了挠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和妹妹。
一旦让人找到魔女的线索，他就会陷入危机里。
尤其是，尸食教的圣物还在他的手里。
必须要低调行事。
至于奖励，他不是不想要。
你们原家私下给就行了嘛！
原家人没脑子，你夏秘书还能不懂么！
原晴愣住了，惊讶地睁大美眸。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对方都记下了。
夏言秘书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么？”
“我当然确定。”
鹿不二耸了耸肩：“毕竟我将来是要做姐姐的私人秘书的，再说了以我目前的水平，高层给我再好的奖励，也只是拔苗助长而已。毕竟我现在只是一阶，完成了区区百分之七十五的能量累积而已。”
没想到话音刚落，原晴就瞬息而至，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卧槽。”
鹿不二直接懵了，这女人好大的力气。
“你都积累到百分之七十五了？居然有这么快？”
原晴摇晃着他：“龙雀给你开了多少小灶？”
咳咳。
夏言秘书及时咳嗽一声，示意她注意形象。
原晴这才收敛了，把他给放了下来，美眸里异彩连连：“既然这样，那岂不是快进阶了吗？别动，让姐姐看看你有没有白头发！咦，还真的没有！鹿不二，你是把神树髓液当水喝的吗？”
鹿不二被她给一顿搓揉，总感觉面子都丢光了。
尤其是鹿思娴在旁边看着，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丝警惕。
“好好好，既然身体没问题，姐姐就来帮伱进阶。进阶以后还有一段适应期，我会抽空来给你做营养餐。”原晴朝他眨了眨眼睛，至于眼神里的含义，大概是要给他开小灶了。
“嗯，既然你小子愿意把功劳让给原家，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虽然我觉得你不知道，神圣加冕权意味着什么。”夏言说道。
“我还真不知道……”
鹿不二摇了摇头。
“所谓神圣加冕权，就是追逐神圣君主之名的资格。”
夏言秘书感慨道：“最接近神圣君主之名的人，被称之为储君。其次，便是所谓的圣徒。再往下，就是神使。最末的，我们一般称之为使徒。分别对应着每个阶段中，掌握着至强暴力的人。比如原晴，倘若她得到了神圣加冕权，那么她就会成为一名使徒。”
“这就代表着，她在第一界到第三界的阶段里，是最强的那批人。她证明了自己的天赋和实力，有资格追逐神圣君主之位。”
他强调道：“等到她进阶以后，如果能再次证明自己，就会被称之为神使，在第四界到第六界这个阶段，也是最强大的一批人。”
“你知道龙雀为什么这么嚣张吗？”
原晴双手抱胸：“因为曾经的龙雀就是一位圣徒，距离储君乃至君主都非常接近。而且到了他们这個阶段，只要你输给任何人哪怕一次，都会丧失神圣加冕权，因为神圣君主必须是无敌的。”
鹿不二一愣，好像明白了：“因为龙雀是圣徒，所以他不受教条和律法的制约，肆无忌惮的使用暴力，甚至能质疑权威？”
“对，就是这样。神圣智体，作为卡巴拉生命之树本体所衍生出来的智慧体现，祂是可以自我进化的。祂甚至认为，如果有人能够推翻它的统治，就能让它变得更加完美。因为人是会死的，而祂是永生的。见证了人类中最强的个体存在，能够让祂学习到新的东西。”
夏言顿了顿：“原晴和尤娜关系不好，就是因为他们都在竞争神圣加冕权。而这种权力，只有祭祀殿有资格颁发。”
“原来如此。”
鹿不二恍然大悟：“龙雀居然是那么厉害的人么？”
原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嗯了一声。
夏言却感慨道：“其实当年，龙雀并非是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他的姐姐才是。龙翎的强大，让她还在神根城的时候，就已经名声鹊起。甚至还有来自天主城的大人物，百忙之中抽空来见她。”
说到这里，他似乎愣了一下。
“原晴。”
老人家忽然说道：“龙翎的档案，是不是还封存在军部。”
原晴一拍脑袋：“对哦，我之前还想起这件事来着，龙翎的进阶方法包括她所掌握的术式，应该还都被封存着。”
该死的，原家人的脑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就忘了！
鹿不二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心花怒放。
“你小子，有福了。”
夏言秘书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要知道龙翎的实力，那是得到了大祭司们的一致认可。只要她能突破大的位阶，就会被直接冠以相应的名号。不需要任何功勋或者战绩，来证明自己。”
原晴听到这也有点恰柠檬，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术式，理论上应该是在她所在位阶里，性能最好的。”
“所以说，我能得到她的术式么？”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
“理论上有点难，因为龙翎的档案属于机密，放在禁忌库里。”
原晴愁眉苦脸：“钥匙在我叔父那里。”
夏言翻了个白眼：“就你叔叔那个脑子，还能保管禁忌库的钥匙吗？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是放在我这里？虽然理论上，我也不能带人偷偷进禁忌库。但问题是……现在又特么的没人管。”
老人家豪气地拍着桌子：“走，我们去拿档案！”
原晴纠正道：“老叔，您这是偷。”
夏言瞪眼：“放屁，我这明明是拿！”
原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也没进过禁忌库，相当的亢奋。
没想到迎面一个拐杖敲到了她的脑壳上。
“你滚一边儿玩去，赶紧去战场上帮忙。”
夏言没好气说道：“我带小鹿去禁忌库偷……拿档案。”
原晴被敲了一下很委屈，吃痛地捂着脑袋，鼓着腮扭头说道：“鹿不二，进了禁忌库以后别忘记跟我说说里面长什么样！”
鹿不二深深鞠躬：“好的姐姐，姐姐放心。”
龙雀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都还不是天赋最好的。
那么他的姐姐得强到什么地步？
对于即将到来的进阶方法和雷属性术式，他更加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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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氪命进阶法
前线营地里的后勤部忙得热火朝天，炊事班已经在帐篷里架起了大锅，炖肉的香气弥漫在寒风里，炊烟往夜空中冒。
医务部的牧师们抬着担架你来我往，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忙碌，甚至有时间聊天对话：“不对劲啊，不是前线已经都开打了吗？怎么今天的伤员才就这么一点儿？虽然是好事，但也不正常啊。”
刚从战场跑回来的一位牧师气喘吁吁说道：“嗨呀，你听到战场上回荡的音乐声了吗？据说是有天才想办法解除了异鬼身上的铠甲，这仗瞬间就好打了。不知道谁这么天才，总之大家都在欢呼！异鬼收容所的研究员们都惊呆了，都在寻找是谁想出的办法。”
“右翼一营回撤补充能量，第二营立刻跟上！”
“左翼出现大量异鬼，急需战力支援！”
“指令撤回，原晴少校已经抵达战场！”
夏言秘书拄着拐杖穿越人群，走向军部大楼。
时不时还要用对讲机来指挥战况，显然对目前的战局很满意。
“夏秘书，我们就这么摸鱼真的没问题吗？”鹿不二看到战局稳定也就放心了，大家甚至还在讨论那个神秘的天才是谁。
虽然没讨论出结果，但大家在某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反正不可能是原晴。
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在职场上都习惯了员工做事领导邀功。
“没关系，理论上你作为军官，也是要去前线督战指挥的。但我已经把你调到了后援军的序列里，你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养精蓄锐。再者，你也是上面钦点的，负责调查尸食教的人，可以合法避战。”
夏言秘书带着他走到军部大门的门口，扫描瞳孔开门：“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军部也需要一个人，去盯着尸食教事件的调查进度。你是唯一的人选，更何况我们对你也很放心。”
话里话外，流露出一种态度。
现在你是自己人了。
“好的，我明白了。”
鹿不二心想这下子倒混成原家编外了。
只希望自己有一天不要风评被害就好。
“开启暗门，打开禁忌库通道。”
夏言带着少年走入军部大楼以后，却没有去乘坐电梯，而是在一个死角按下某个暗格，暴露出隐藏在地下的甬道。
无数道激光横架在甬道里，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夏言秘书抽出一张黑卡在甬道边的机器上一刷，激光纷纷消散。
“走吧。”
他吩咐道。
鹿不二就这么跟着他走，甬道尽头是一道金属阀门，需要用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门后是由机械守卫看守的电梯。
只不过这些机械守卫仿佛都休眠了似的。
再乘坐电梯进入地下，每一到一层都需要验证身份。
出了电梯还要通过十二道激光网，才能来到禁忌库的大门。
一套流程下来，鹿不二都快要崩溃了。
“毕竟是机密，习惯了就好。”
夏言又取出一把钥匙，插在了禁忌库的金属门上。
随着大门收入两侧的墙壁里，禁忌库的真容才显现出来。
与其说是仓库，倒不如说是收藏馆。
刚一进门就能看到，狭长的走廊里挂着一幅幅画像，下方标注着每个人的出生和死亡的日期，以及对应的军衔。
“联邦里每一位强大的进化者，都是从军部里出来的。这里挂着的，就是最杰出的那批人的画像。无论是教皇还是副教宗，亦或是圣徒和储君，哪怕是神圣君主，最初也要在军部跌摸滚打。”
夏言介绍道：“这里挂着的，就是这一百年来，联邦里出现过的最强大的进化者们了。我们一般只统计一個世纪，或者是一位神圣君主在位的时期，记录他们的荣光，还有人类的辉煌。”
鹿不二看着那些画像，直到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里摆放着三尊伟岸的雕塑。
每个人的形象都是戴着钢铁面具，披着威武的铠甲，双手柱剑。
“这是第三代神圣君主时期，最强大的三位。他们曾经一同追逐加冕之路，但只有其中一位笑到了最后。”夏言感慨道。
鹿不二却发现了端倪。
因为三尊雕塑其中的两尊，都面向了最中间的一尊。
中间那尊没有名字的，想来就是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
至于剩下两尊雕塑都标注了名字和职位。
“阿卡夏圣教第九任执圣官，宫禹。”
鹿不二轻声呢喃：“阿卡夏圣教第九任大教司，梅丹佐。”
“嘘，不可直呼其名。”
夏言低声说道：“这两位的职位，都是只有储君才有资格担任的。执圣官，实际上就是祭祀殿一系的守护者，负责守护人类疆土。而大教司，你也接触过一位，就是龙雀。但龙雀不是储君，只是破格代理了大教司而已，因为那个位置是空缺的。”
“无论是执圣官还是大教司，都是负责制衡神圣君主的。因为只有他们，才拥有相对接近的暴力。而教皇和副教宗，在名义上的职位高于他们，但实际上也是为了制约这两位的权力而存在的。”
他幽幽说道：“你明白了？”
鹿不二好奇问道：“空缺的？”
夏言解释道：“第三代神圣君主离奇死亡后，至高联邦和阿卡夏圣教发生了巨大的动荡。很多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埋在了无名公墓。不久之后，前任执圣官也就病逝了。前代大教司则孤身一人……进入了圣山，再也没回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圣山被彻底列为了禁地。”
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可怕的秘密，强调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去探究，追寻这个秘密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离奇死亡？”
鹿不二一愣，听起来怎么有种阴谋论的感觉。
第三代神圣君主发迹于圣山，却又离奇死亡。
净土内的势力格局震动。
前代执圣官病逝，前代大教司在圣山失踪。
“您也不知道神圣君主怎么死的么？”
鹿不二对此产生了兴趣。
根据雪莲的说法，那位神圣君主被称为叛逆的君王。
一定是做了某些事情，才会离奇死亡的。
可能是异鬼术。
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如今出现的尸食教，似乎就是在研究他留下来的遗产。
“我哪知道去！”
夏言瞪眼，八卦的心思又起来了：“不过我也有点眉目，第三代神圣君主应该是做了某些足以动摇净土体系根基的事情了。否则也不会被当成禁忌，消除了一切相关的痕迹。而罗素家族，就是那位君王的忠犬。伱知道么？被册封的神圣家族，都是住在天主城的。”
“唯有罗素家族，没有资格进入天主城。这是为什么？这不就是在防着这群人，不让他们进入教会的权力中心么？而且，罗素家族每一代的继承人，在年幼的时候都会被送去天主城当人质。”
他眯起眼睛说道：“你自己想想吧。”
鹿不二恍然大悟：“怪不得罗素家族这么急。”
“是啊，要是神根城出了事，不仅仅是罗素家族本职的失格，天主城那边也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暗中捣鼓什么。”
夏言冷笑：“比如今天发现的地底遗迹，他们可能就挺慌的。”
说完以后，他招了招手：“跟我来。”
禁忌库很大，收藏的档案也不计其数。
夏言带着他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一排排尘封已久的书架，每一个架子上都用标签贴着数字，从一到六。
“这些数字，代表着对圣山的探索。”
老人家说道：“自从大教司失踪以后，我们一共对圣山进行了六次正式的探索和清查。八年前的那次，就是最后一次。我们失去了公认的联邦第一天才龙翎，而她的弟弟龙雀，也因此性情大变。”
只见他在巨大的书架上寻找，找到了一个密封的保险柜。
再用瞳孔对准保险柜上的检测仪器：“解锁！”
没想到，保险柜却发出了回应：
“权限不足，拒绝解锁！”
夏言一愣：“申请使用总司权限！”
保险柜的检测仪器骤然黯淡下来。
夏言徒手抓住了保险柜的把手，用力一拽！
咔嚓一声，保险柜的柜门被打开了。
鹿不二目瞪口呆。
原来所谓的总司权限，就是暴力破解！
看老秘书这手劲，位阶也不低啊。
“习惯了就好，有的时候就要这么简单粗暴。申请总司权限，只是为了在暴力破解的时候，不触发警报和自毁等装置。毕竟这年头，除非设置炼金矩阵，否则哪有保险柜拦得住进化者呢？”
夏言秘书取出了一份档案，递给了他：“喏，你的了。这里面应该有龙翎留下来的记忆晶片，还有她修行时留下来的资料。”
鹿不二把这份档案打开，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
白发的女人坐在荒原上巧笑嫣然，她的笑容清纯迷人，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是那么的美好，浅蓝色的连衣裙在风里飘摇。
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
丝毫没有强者的气势。
个人档案上是她的家庭背景和成长履历，以及在军部累积的功勋和战场上的战绩统计，无懈可击的履历让人瞠目结舌。
“卧槽？”
鹿不二惊呆了。
“很惊讶对吧，别看龙翎长相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她跟你的脾气差不多，而且还喜欢四处挑战强者。原烈总司在压制位阶的情况下，在她手里就撑了一百二十七秒。莫副总司更惨，四十二秒完败。查尔斯局长全力以赴被她三秒绝杀，龙雀能在她手里撑到一百二十秒。”
夏言吐槽道：“当年龙翎还想借助大祭司的神力来磨砺自己，征得同意以后以一敌六面对六位加持了神力的主祭，总共用时九十七秒速通。那个时候她处在第三胜利界，在往生之地里撵着异鬼跑。”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
同为雷属性，为何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档案里还有一枚记忆晶片，存放在金属盒里。
鹿不二打开盒子伸手触碰的一瞬间，食指触电般一弹。
轰的一声。
仿佛天雷滚滚在他的脑海里炸裂开来。
他看到了一位白发的少女站在钟楼的尖塔上，迎面承受着从天而降的恐怖电击，整个夜色都在滚滚的雷暴声里震荡！
“卧槽，这特么是在玩命吧？”
他喃喃说道：“挨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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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散华，鸣雷，苍闪
仅仅是一瞬间的触碰，鹿不二就被记忆晶片里记录的雷暴声给震得头晕目眩，甚至连体内沉睡的雷霆都有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所谓天象系命理，即自然现象的具现化，但在进化者的手中，往往并不能将其威力完美还原。因为进化者的精神和肉体是有极限的，对于自然现象的理解也有限。就像人类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进化者也无法发挥出认知以外的力量。”
他低声念出了资料上的内容：“让精神和肉体跟命理融为一体，加深对命理的理解，才是提升战力的唯一途径。电磁力是宇宙中四大基本力之一，理解了这句话就能强化门命理么？事实上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根据五百年前的科学框架分析，你必须要理解电磁力是什么，它为何是宇宙的四大基本力，以及相关的他一切概念。”
“而在超凡领域，物理规则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类认知世界的方式不过那么寥寥几种，我们所见的只是我们以为的样子，而并非真实的样子。我们生活中用的电和体内所产生的电，并非是同一种东西。根据我的理解，命理并非是工具，而是我们身体的系统。”
“而雷电，就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需要接受雷电的灌溉，让自身跟它的性质愈发接近，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也就是元素化！”
嗯，听起来有点高大上。
元素化！
看来鹿不二对于命理的理解还是太过浅薄了。
“用你上辈子看过的武侠小说来讲，命理就是内功心法，术式就是武功招式，二者相辅相成，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每个人对命理的理解不同，就相当于修行了不同的内功，外功招式也就变了。”
夏言在旁边解释道：“龙翎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她对于命理的理解非常的超前，走向了元素化的这条路。因此她的术式，也就碾压性的强大。她留下的资料，或许能帮到你做到差不多的程度。”
“原来如此。”
鹿不二翻阅着这些资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对术式的研究。
结果又到了他抓瞎的领域了。
字他都认识，凑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而且还配合着雷电在体内循环的路线图，更是眼花缭乱。
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术式的名字。
起源术式，散华。
荣耀术式，鸣雷。
胜利术式，苍闪。
名字看起来都还挺好听的，不愧是女孩子的术式。
就是不知道实际上的效果如何。
“散华，你就理解为元素化的基础，可以大幅度提升你的身体素质，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亦或是速度，都全面提升。就像是在你身上形成了雷电的铠甲，猛的一批。而鸣雷，你就理解为超电磁炮就行了，我当年见过那女人用鸣雷轰人，伤害嘎嘎高。”
夏言吐槽道：“至于苍闪，我当年是没看清，因为当时术式爆发出来的闪光太耀眼了，差点闪瞎了我的狗眼。”
“真酷。”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每个阶段就只有一个术式么？”
“是的，别看术式只是单一的招式，但是它非常吃你的脑容量，每一个阶段的术式只有一种，这玩意贵精不贵多。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只会停留在起源界，有些人连命理都凝聚不出来，你就知足吧。正因如此，前辈留下的宝贵经验就非常重要……比如，要是没有龙翎的档案，你自己去进阶的话，或许就跟元素化无缘了。”
夏言感慨道：“毕竟这命理一旦成型都无法改变，又不是跟武功招式一样可以废掉重修。所以说，如果你也想踏上真正的强者之路，那么日后的每一步都要谨慎。龙翎的档案，也只能帮你走到第三胜利阶。至于剩下的路能不能走出来，就要靠伱自己了。”
“懂了，也就是说我也要被雷劈。”
鹿不二若有所思：“狠人不愧是狠人，就连进阶的方法都那么特别……等等，这大冬天的，我上哪去找雷去？”
如果没有雷，那么他岂不是要熬过一整個冬天才行。
夏言瞥了他一眼，笑道：“不要慌，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原家会亏待自己人吗？我们有科技啊！诺亚机关那边有武器，可以模拟太阳辐射，让空气分子发生电离，形成带电云层。”
鹿不二瞪大眼睛：“还有这种黑科技？”
“但是他们未必愿意拿出来。”
“那您说个勾八。”
“勾八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什么的意思。”
“原来如此。”
夏言微微颔首：“忽悠诺亚机关那群白痴还不简单，只要去找他们问一问第六代焚城炮的进度怎么样了，莱纳大主教就会红温。到时候再随便激他两句，他就会把新型武器拿出来实验了。到时候他们的武器一定会爆炸，你要的雷暴天气也就有了。”
“莱纳大主教有这么蠢吗？”
“你要相信他，他比这还蠢。”
“等会，如果这新型武器又炸了，何赛岂不是又要遭殃？”
“兄弟这玩意不用来坑，还能用来干什么？再说了，你这是帮他啊。诺亚机关越要用他，他的价值就越大。说不定哪天也能去天主城呢？对于这种年轻人，就要狠狠的加练！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嗯，太有道理了。”
夏言挥手示意少年撤退，提醒道：“你这档案赶紧藏好了！裤裆里还有没有地方？别特么被人发现了！在禁忌库里偷东西可是大罪，我明天还得复制一份假档案放在这里。”
鹿不二提醒道：“夏秘书，我们是拿！”
夏言流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嗯对，我们是拿，光明正大的拿。”
·
·
鹿不二走出禁忌库的时候，前线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军部大楼的大厅里，鹿思娴就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翻阅着军事基地里的报纸，肌肤素得有种透明的质感。
等到察觉有人出来了以后，她才抬起眸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就连起身的时候，双手都是放在膝盖上的。
“你这妹妹倒是还挺好看的，也很乖巧。”
夏言笑道：“这是刚来军部时分配到的家人么？这真是奇怪了，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居然会是个低能种？怕不是人口资源库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吧，有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就是会这样。因为受贿太多，要帮太多人办事，导致家庭的分配计划被打乱，你可能是捡漏了。”
这么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鹿不二感受到了危机感。
因为鹿思娴是魔女。
从尸食教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魔女。
而鹿思娴本身似乎有着预知的能力，说不定这就是她能屡次从尸食教逃脱，亦或者是活到现在的原因所在。
但尸食教一定也在追查她的下落。
说不定就已经查到了人口资源库，乃至福利院。
极有可能，鹿不二和鹿思娴已经被盯上了。
如此看来，背靠原家的选择太明智了。
因为一味的躲藏是没用的。
等到别人找到你的那天，你毫无反抗之力。
净土的生存法则，就是要证明价值。
只要暴露在大人物的视线里，就不会有人敢动他们。
“现在，就是展现技术的时候了，看好了。”
夏言拿起对讲机：“前线，汇报战况！”
他的耳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炮火和轰鸣混合在一起。
隐约夹杂着接线员的汇报声。
片刻后，夏言震怒道：“破解了这些异鬼的不朽化，伤亡率怎么还是这么高？传达我的指令，立刻让诺亚机关启动第六代焚城炮，湮灭之太阳风暴！我要对异鬼潮的后方，进行毁灭性打击！”
下一刻，耳机里就响起了不爽的叫骂声。
“夏言，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直接跳到第六代焚城炮？”
那是莱纳大主教的咆哮，隔着耳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夏言冷笑道：“莱纳，你是不是不敢啊？怕上级扣你的预算吧？你肯定是把第六代焚城炮给做成一次性的炸弹了吧？”
莱纳大主教勃然大怒：“放屁！我们机械师的事，能叫炸吗？你给我等着！兄弟们，给我把第六代焚城炮从装备库里取出来！我的好徒儿，今天诺亚机关的正名之战，就要靠你了！”
何赛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搞定了。”
夏言摘掉耳机，揉着生疼的耳道：“你等着你的雷暴吧。”
鹿不二目瞪口呆。
甚至连三无少女鹿思娴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夏言又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小助理从顶楼办公室里下来。
这位助理的手里捧着一个盆栽，那是一株红色带刺的植物，竟然还燃烧着零星的火苗，根茎还流淌着宛若熔岩一般的液体。
这就是所谓的红地葵。
原烈总司心爱的盆栽。
据说老总司爱护它，就像是疼爱自己的亲儿子。
夏言却看都不看一眼，一把薅下来大把的枝叶。
红地葵的枝叶肉眼可见的降温黯淡，变成了普通的植物。
“拿去吧。”
他摆了摆手：“等原烈那老登回来，我跟他解释。”
鹿不二牵着自家妹妹深鞠躬。
好家伙，有东西您是真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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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进阶，荣耀界!
当原烈扛着沉重的巨斧从战场回来的时候，铠甲上已经淋漓着浓腥的鲜血，浑身都是被劈砍的撕裂伤，却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疲软和虚弱，反而让他更加的生龙活虎，彪悍得像个年轻人。
目前前线的局势已经稳定，先锋军已经撤回来补给了。
后援军目前顶了上去，把战线继续深入推进。
目前异鬼潮已经被他们挡在了十八公里之外。
战果非常显著。
“你小子，今天斩杀了多少异鬼？”
“这伤口好像发炎了，别忘了提醒牧师上消炎药。”
“还有你，别在这睡，会特么感冒的，赶紧滚。”
每路过一位士兵，老人家都会拍拍他们的肩膀。
嘲笑几句，或者骂几句。
大家都很放松的大笑，享受着战后的喜悦。
对于这位老总司，每一位士兵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因为老总司是他们真正的战友，每次遇到大规模战斗都拼杀在第一线，尽可能保护前线的每一位士兵，年纪大了还是坚持身体力行。
这跟那些只会在背后瞎指挥却又帮不上忙的将领截然不同。
正因如此，原总司跟他们的上下级关系也会更加的亲密。
反观此时此刻，城主也在营地里慰问士兵，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政客来视察，并不能够起到安慰的效果，反倒是让人很紧张。
虽然城主的穿着也很朴素，并没有神圣家族的雍容气度，但他站在这里还是有一种违和感，因为他并不属于战场。
至于那些罗素家族的成员，就更不用说了。
据说自从大祭司来到神根城以后，罗素家族的权力就被一步步的挤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了，如今再次现身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仅凭之前让士兵们跟异鬼潮近身肉搏的指令来看，这一体恤士兵的姿态，就有点惺惺作态了。
原烈顿住脚步，跟这位城主面对面。
“原总司，辛苦了。”
城主微微颔首致意：“没想到原家竟然真的找到了破解不朽化的方法，只能说不愧是最擅长跟异鬼战斗的神圣家族。”
罗素家族的高层们都面面相觑。
尤其是人群里的尤娜，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果原家真的有破解办法，何至于要让原总司苦苦坚持那么久。
还是说，就那么点时间，他们就真的做到了？
怎么想都说不通，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呵。”
原烈懒得废话，绕过他们就走。
城主也不生气，温和说道：“既然战局已经稳定，那么还请您稍作休息。神圣议会将在半个小时以后召开，针对尸食教的问题，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务必要在一周之内将他们彻底肃清。”
他顿了顿：“否则异鬼潮或许会无穷无尽。”
原烈摆了摆手：“知道了。”
城主目送着他离去，半响后转身吩咐道：“去查一查，是谁找到了破解了不朽化的方法。反正……我不相信是原晴。”
罗素家族的高层们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原烈正准备走向军帐，迎面就看到了自己的老伙计。
夏言拄着拐杖，行事匆匆地走到他身边。
“怎么回事？”
原烈压低声问道。
“鹿不二，就是雷属性进化者，你侄女看上的那个新兵。他在查案的过程里，找到了往生部留下来的民谣，能够破解不朽化。但他为了保护自己，并不打算邀功，就把功劳送你侄女了。”
夏言迅速说道：“你侄女的神圣加冕权有戏了。”
“什么？”
原烈吃了一惊：“还有这种好事？没白拿人家东西吧？”
“你不会做人，我还不会么？”
夏言撇嘴说道：“我已经尽力拉拢他了，还偷偷带他去了禁忌库，偷走了龙翎的档案。他是珍贵的雷属性进化者，如果有希望达到元素化的层次，那么将来必然又是一个超级天才。而这個超级天才，最初是我原家培养起来的，算是我半个原家人！”
原烈一愣：“这成何体统，你明明是拿的！”
夏言无所谓说道：“你这没脑子的莽夫也知道怕啊？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是用你的权限进的禁忌库，是偷是拿都没区别。”
“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没死呢？”
“哦对了，我还把你养的红地葵给撅了一半。”
“什么？你撅我花干什么？”
“那小子需要，但也不知道用处。”
“伱这混账！”
“怎么？”
“你怎么不把另一半也送给他？”
原烈是没脑子，但他也不是纯种的白痴。
如果鹿不二能实现元素化，那就是第二个龙翎。
那可是世所罕见的天赋。
哪怕是他们原家，都没有如此暴力。
“你这老小子，记得提醒我侄女，让她多上点心。”
原烈哼哼道：“那个年纪的新人，肯定还是更喜欢年轻貌美的大姐姐，而不是即将入土的糟老头，懂了么？”
他还是显摆自己的智慧。
“你说什么？”
夏言勃然大怒。
然而就在此刻，隐约有钟声回荡在城内。
神圣议会要开始了。
“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就这样去见大祭司？”
夏言忍不住问道。
“我就这么去，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战场有多么的惨烈！”
原烈一副愣头青的架势。
“到时候被嫌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言听说今天的大祭司杀气很重，毕竟刚刚经历了一次袭杀。
这时候她要是看谁不顺眼，谁就真的倒了血霉了。
轰隆一声，金属壁垒上响起了恐怖的爆炸，数十道炽烈的闪光照亮了天穹，滚滚浓烟升上了天空，伴随着机械师们兴奋的惨叫声。
“混账！怎么回事？敌袭了吗？”
“淡定，是诺亚机关的第六代焚城炮炸了……”
·
·
夜色降临的时候，鹿不二已经坐在了宿舍楼的天台上，默默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感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尖叫。
脑颅深处仿佛有巨兽在咆哮。
这是他破茧以后的第十天。
也是他生命能量累积到百分之百的日子。
这种晋升的速度是非常变态的，据他了解已经超越了那些神圣家族的嫡系后代。毕竟就算有大量的神树髓液，常人也需要长时间的冥想来压榨细胞中的能量，因此高负荷的修行，会让人疲惫。
再者，根据每个人对神圣律动的感悟不同，压榨细胞的速度也会有所区别，有的人就会慢，也有人会特别快。
这就跟健身房锻炼身体一样。
不仅仅是讲究身体天赋，还得看你能不能遭得住。
大部分人练着练着，就练不动了。
毕竟你总要让身体进行休息。
但鹿不二的情况不一样，他每次犯病的时候都是强制修行。
根本停不下来。
那细胞分裂速度就特么跟开了十倍速一样。
每次都几乎把他的身体给撑爆。
而且压榨的是病变的细胞，也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只可惜随着身体的不断进化，他的病症似乎并没有减轻的现象。
反而疼得越来越厉害。
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我焯……”
良久以后，他从冥想的状态结束，浑身的生命能量已经暴动到了极限，最后一枚命理碎片在额头粉碎，电弧闪烁。
“哥哥，你还好吗？”
鹿思娴在天台的走廊里躲着，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
“好个屁，痛得要死。”
鹿不二浑浑噩噩地翻白眼，很显然他在起源界的范畴内已经达到了极限，命理化的进度也已经同步达成，此刻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生命能量，以及从细胞里蜂拥而出的恐怖电流。
“不过，你确定你要在这里陪我吗？”
他忍不住说道：“待会儿或许很危险。”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点头，一本正经说道：“我要留在这里。如果哥哥被雷劈死的话，我可以第一时间给你收尸。”
你特么真是我的好妹妹。
鹿不二眼角抽搐：“要不我把你送回福利院吧？”
鹿思娴摇着头：“不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眼眸里的少年并没有被浓郁的黑色所笼罩，也不是之前看到的朦胧的灰，而是一抹纯净的白色。
她知道，这代表着安全。
轰隆一声。
打雷了。
果不其然，诺亚机关的第六代焚城炮在爆炸以后，在高空中形成了雷雨云，滚滚雷暴声在天上响起，看起来规模还不小。
根据龙翎留下来的资料，这个时候只要在闪电落下的一刹那，把体内的积蓄的力量一口气释放出来，就可以精准的被雷劈中了。
龙翎的记忆晶片，可以帮助他瞬间了解如何进阶。
至于会不会被雷劈死，那就不知道了。
但无敌之路就摆在眼前，鹿不二不可能放弃。
这就是强迫症人群的尿性。
以前他玩游戏的时候也是这样，如果他知道当前副本里有一个最强的装备，那么他就会想方设法逃课，提前把它拿到。
能拿到最好的，谁特么还用差的。
宁可轰轰烈烈死在新手村，也不要苟延残喘活到最后挨人揍。
黑暗里的天际线被恐怖乌云所笼罩，一线炽热的电光硬生生撕裂了夜幕，伴随着恐怖的雷鸣声炸响，整个城市都被惊醒。
也就是在这一刻，鹿不二强行突破了桎梏。
轰隆一声。
一道粗壮的雷电劈了下来，硬生生击中了他头顶！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额头上的记忆晶片碎裂开来，狂暴的记忆如海潮般冲刷着他的大脑，伴随着无尽的炽热闪电和滚荡的雷鸣声，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颤动起来，尽情释放着雷电的力量。
无穷的雷电仿佛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笼。
从天而降的电光并没有直接击中他的大脑。
而是被狂暴的电流牵引着，一步步汇入了他的身体。
他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雷电海洋里。
生命的层次，进阶了！
铺天盖地的幻觉里，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金色的通天之路。
就像是树根般盘根交错。
而他在这条路上，踏出了第二步。
卡巴拉生命之树体系，进化之路。
第二界层，荣耀界。
伴随着灵魂和肉体的升华，他的生命层次终于得到了进化。
不仅如此，术式的记忆如同洪水决堤般汹涌而来。
鹿不二的大脑剧痛，身体几乎已经承受不住了，体内冒出的狂暴电弧迸发出湛蓝色的烈光，仿佛炽烈的铠甲般覆盖了四肢百骸，他的指尖汇聚着灼热的闪光，在黑暗里明灭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狂暴的力量摧垮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吼着，眼眸里是四分五裂的电光。
鹿思娴看到这一幕，抿了抿朱唇。
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玻璃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接着顶着炽烈的电光凑过去，轻轻把指尖的血液送进他的嘴里。
血液入喉以后，仿佛是世界上最甘甜的露水。
鹿不二体内的狂暴的电弧竟然变得驯服了起来，他的意识渐渐从无尽的雷电海洋里恢复过来，粉身碎骨的剧痛渐渐消弭。
他……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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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龙雀的危机
鹿不二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剧烈喘息，眼瞳里闪烁着四分五裂的电光，缭绕在身边的雷霆明灭不定，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进阶了！
他终于进阶了。
前所未有的喜悦感，不仅仅是因为实力上的提升。
他更加期待的，是自己的病情是否能得到改善。
因为自己的生命层次进化了，病说不定也能彻底压制。
甚至将其杀死也不无可能。
很多年前鹿不二听说过一个说法，真正让患者彻底治愈疾病的，往往都是他自身的免疫系统，而药物最多就是起到辅助作用而已。
他不知道这说法是否严谨，又是真是假。
但至少给了他希望。
正因如此，他这些年才会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保持好心态。
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他的病似乎并没有得到改善，甚至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因为进阶以后，他的头痛竟然更加的强烈。
隐隐约约的，仿佛听到了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咆哮，仿佛随时都要冲破桎梏，摧毁他的灵魂和肉体。
那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沉重的打击直接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明明已经进化了，病情反倒越来越严重，这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要与病共存，承受着无休止的折磨。
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希望。
“哥哥？”
鹿思娴蹲坐在他的身边，微微歪着头，短发倾泻。
鹿不二双手捂着脑袋，缓缓吐出胸臆间的烦闷之气，低声说道：“啊，我没事，不用担心我。鹿思娴，你听说过癌症吗？”
鹿思娴摇了摇头：“没有。”
特么的，听都没听说过。
看来在净土里，是真的没有人得这种病。
鹿不二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那些在休眠前就身患癌症的破茧者，然后问一问他是什么时候解决的病症。
净土里一定有这种人。
到时候就能判断出，他得的病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首先是父母当年的研究，其次欧洛拉科技的人类火种保存计划，还有五百年后的净土里已经没有了癌这种绝症，偏偏有他这个因为得到神秘人寄送的快递而活下来怪胎，像是个漏洞一样。
跟这個世界格格不入。
当然，他还有一个线索。
那就是从往生部那边得知的，关于创生母巢的秘密。
传说中，祂的能力核心，就是无限增殖的细胞。
嗯，还有希望。
鹿不二起身，忽然发现滴落在地上的一滴血迹。
鹿思娴手里攥着一枚玻璃碎片，指尖还在滴着血。
“你干什么了？”
鹿不二一愣：“自残么？”
鹿思娴心虚地收起玻璃片，把手也给收了回去。
鹿不二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赫然也摸到了一点血迹。
“你把你的血，喂给我了？”
鹿不二隐约想到了什么，吃了一惊。
刚才的进阶过程真的非常凶险，因为进阶过程里所汇聚的生命能量太多，导致释放出来的雷电几乎把他的身体给撑爆，但好在他最后感受到一抹磅礴的生机，借此感悟到了跟自然之力合二为一的感觉。
现在他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能是鹿思娴帮了他。
“没有。”
鹿思娴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实话！”
鹿不二皱眉。
“喂了。”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
鹿不二心里微微一紧，想到了之前吞噬的那段记忆。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你的血……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问道。
鹿思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养过小猫。有一次小猫得了猫瘟，已经快要奄奄一息了，只是舔了舔我膝盖上磕破的伤口，第二天就奇迹般的康复了。爸爸妈妈说，那是神赐给我的能力，但要对外人保密，否则会被坏人抓走。”
鹿不二眯起眸子，呢喃自语：“原来如此，难怪当时纪伦在植入了暗质以后，要吞噬她的血液。否则的话，他可能当场就死了。也无法做到把荆棘鬼养在自己的体内，把活人当成母体。”
再次望向少女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变了。
这就是魔女。
她的血能够帮人延续生命。
她的画还能预知未来即将发生的灾祸。
一般人或许会感到恐惧，但鹿不二却认为自己捡到宝了。
“你的这些能力，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要用，知道么？而且也不要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谁都不行。”鹿不二终究还是没跟这小姑娘置气，毕竟如果不是她的血，他未必能成功进阶。
至于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也没有意义。
不如尽快提升实力，把这个女孩保护好。
目前他已经是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了，等到他彻底熟练掌握了当前阶段的两个术式以后，实力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一拳就能打死一个柏木！
“知道了。”
鹿思娴回答道。
鹿不二掏出匕首，把染上血迹的那块地皮直接给撬走，揣在口袋里：“走走走，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家吃饭了……吃完饭以后你还要喝药，吃几个疗程下来你的脑损伤应该会好很多。”
“喔。”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实际上，当年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血有这种功效。
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至于她的猫，的确是无意中舔了她的血活下来的。
但她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以至于后来，都把这些事情给忘记了。
自从喝了那碗臭臭的药以后，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是在实验室里遭受虐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能力。
也包括安南是谁。
但她没有说。
否则以鹿不二的性格，很可能会因为她在实验室里的那段经历，从而禁止她再使用任何能力，那样的话她就没有用了。
·
·
神根城中心，圣瓦西里大教堂。
夜幕下的教堂依旧是如此的庄严神圣，金色的壁灯映得这栋建筑金碧辉煌，古老的圣像宛若守卫般林立，凝视着深沉的夜色。
教堂里回荡着管风琴演奏的弥撒音乐，像是在为死者祷告。
因为这座教堂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巨大的光矛把他们钉死在地上，鲜血被灼热的光辉所焚烧，凝固成斑驳的血迹。
这些尸体都是畸形的，丑态毕露。
以一种跪拜的姿势死去，像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这就是大祭司的愤怒。
今夜神根城举办了神圣议会，这是一座主城最高等级的会议，主要探讨的就是尸食教带来的威胁，以及该如何阻挡异鬼潮的突进，乃至究竟要怎样才能深入到圣山内部，搞清楚那里所发生的一切。
巨大的黄金晶体悬浮在教堂的中心。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大祭司脸上的玉石面具。
虽然受洗神力的仪式被毁，但她也不必再承担圣光壁垒的消耗，仅仅靠着体内残存的力量，依旧能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强大。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城主瞥了一眼右侧跟他并肩而坐的圣洁侧影，转而望向高层们：“我已经查遍了家族里留下来的资料，并没有找到有关地底遗迹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的确是他用来研究异鬼术的地方。目前，我们已经对地底遗迹进行封锁，针对现场的蛛丝马迹开始研究。”
在阿卡夏圣教里，有一位君主的名字是不能提及的。
因此才会用第三人称来代指。
“这些年，城主府为了避嫌，已经不再插手城内的事务，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如今面临着城市崩坏的危机，我想我们必须要站出来了。”城主稍微停顿以后，继续说道。
每个人听到这句话以后，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因为这句话是在明里暗里，指责大祭司的失职。
说好的共治，你非要大权独揽，那么你来。
出了这档子事，你负责。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情不能都怪大祭司。
因为大祭司来到这座城市也没有几年，很多事情都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的，目前最棘手的尸食教，显然就是圣山的烂摊子。
“你的意思是？”
大祭司甚至不屑于斜眼去看他一眼，淡漠说道。
“目前城内外的局势还算稳定，请大祭司在城内安心修养，直到可以进行下一次的仪式，补充神力。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清剿城内的尸食教徒。至于城外战场，已经有了显著的战果。战线会一直向前推进，直到把异鬼潮逼回一百公里以外，再想办法进入往生之地。”
城主回答道：“这段时间里，祭祀殿完全有时间安心准备下一次的仪式。至于城内的事务，可以交由城主府来负责。”
原来如此，在这等着呢。
原烈冷哼一声。
哪怕作为祭祀派的人，这个时候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反倒是莫副总司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无异议。”
“无异议。”
高层们纷纷表示赞同。
莱纳大主教翻着白眼，根本就不想掺和这件事。
执法局的查尔斯也微微颔首。
哪怕是龙雀都皱着眉，没有说什么。
正当全票通过的时候，大祭司却淡漠说道：
“我被袭杀的事情，是伱策划的么？”
她顿了顿：“亚瑟。”
亚瑟，神根城城主的名字。
全名亚瑟·罗素。
此言一出，整个大教堂都陷入了死寂，众人毛骨悚然。
太刚了。
这就是大祭司！
很难想象，城主听到这话，会是怎样的心情。
亚瑟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大祭司淡淡说道：“当年康斯坦丁走上那条叛逆之路的时候，罗素家族就是他手下的头号忠犬。如今他死了，你们却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地底遗迹里，全都是他留下的隐秘庇护，你们真的不知道么？尸食教想要的东西是异鬼术，圣山里的异动也跟异鬼术有关。而你们，恰恰就是跟这一切联系最密切的人。”
“揪出尸食教的人，不是你们。”
她顿了顿：“在战场上取得重大突破的，不是你们。”
亚瑟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
“我该怎么信任你们？”
大祭司漠然说道。
亚瑟似乎早有准备，坦然回答道：“最起码，我们是干净的。罗素家族没有染指异鬼术，没有触犯禁忌的力量。”
诸位高层似乎想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一个人。
长桌尽头抽着烟的龙雀。
“说到这里，我也在想一个问题。”
查尔斯忽然发难：“为什么龙雀裁决长一回来，这座城市内就开始有尸食教在活动，往生之地里也出现了异动。如果说这一切都跟异鬼术有关，那么我们这里恰恰就有一个人，掌握着异鬼术。”
死寂。
龙雀吐出一口烟雾，淡淡说道：“朝我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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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雪莲的探访
“如果幕后主使真的是龙雀，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异鬼术，他还要研究什么？异鬼术的进阶么？他是不是疯了？
“那不好说，万一他是想批量复制异鬼术的拥有者呢？要知道这东西对受体的要求非常严格，可不是谁都能掌握的。”
“是啊，万一他想放出圣山里的东西，也不无可能。”
“其实我觉得，龙雀最开始就知道，尸食教的真实目的是异鬼术了，但是他却偏偏压着不说，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龙雀甚至还违反《圣弥赛亚契约》，公开在城内使用异鬼术！这是要干什么？公然的挑衅吗？还是要宣战？”
由此可见，龙雀的人缘在这座城市里到底有多差。
除了保持沉默的，基本都在有意无意地把矛头指向他。
不得不说，龙雀的确是个值得怀疑的对象，因为他是当年唯一从圣山活着回来的人，甚至得到了那位叛逆君王的禁忌传承，以一个僭越者的身份在联邦和教会的体系内，掀起了腥风血雨。
而自从某次变故以后，他就受了严重的伤势，回到了故乡。
与其说是退隐，倒不如说是被放逐。
要说投身于异端报复世界，也不无可能。
但他仅仅用了几句话，就洗去了自己身上的嫌疑：“如果我是尸食教的幕后主使，这座城市早就已经毁了，不至于这么麻烦。”
查尔斯面色微变：“你在说什么？”
龙雀淡淡说道：“尤其是你这种蠢货，你以为我会给你查到我的机会？我想让你死，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阴沟里了。”
众多高层都陷入了沉默。
受了伤的圣徒，也还是圣徒。
以一位圣徒所掌握的暴力，倘若真的想要玩命的话，这座城市想要阻止他，恐怕会付出非常惨烈的代价。
再者，以人家的智商，甚至都不用跟你玩命。
“我倒是不介意你们把矛头对准我。”
龙雀摆了摆手：“想来就来吧。”
大祭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嫌弃。
像是对他此刻的遭遇感到恨铁不成钢。
亚瑟却在这一刻，抛出了杀手锏：“我已经向天主城申请，神根城即将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有关圣山以及尸食教等问题，需要龙雀裁决长配合调查，并提供异鬼术的详细情报和资料。”
伴随着那枚悬浮在空中的黄金晶体熠熠生辉，仿佛神明睁开了眼睛，俯瞰着在座的每一位高层，传达了神的旨意。
高层们纷纷起身，感知到了神圣智体传达的指令。
——神根城异端裁决所最高负责人龙雀，暂时停职接受调查，并提供异鬼术的资料和情报，配合清除异端与圣山异变。
“谨遵神谕！”
面对神圣智体的指令，高层们纷纷表示了尊敬。
众人不得不佩服，城主韬光养晦多年，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首先针对龙雀的停职调查。
倘若龙雀接受，那么大祭司的手中就缺少了一把利剑。
毕竟谁都知道，大祭司当年是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的。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太好，但二者依旧保持着一定程度的默契。
当然以龙雀的性格，必然会私下继续调查。
能查出来结果，对大家而言都是好事。
至于提供异鬼术的情报和资料……
众人想到这里，心脏也有点砰砰直跳。
然而龙雀的回应，却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停职，我可以接受。”
龙雀直接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推着轮椅转身就走了。
“但是异鬼术，想都别想。”
他用一种堪称僭越的，乃至大不敬的方式，回应了神圣智体。
高层们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震动不已。
这就是所谓的圣徒吗？
何其嚣张！
然而他们忽然发现，在座的还有一个人没有起身行礼，而且还是最不该的那个人。
那就是大祭司。
这位侍奉神明的大祭司自始至终都在闭目养神，对于神圣智体下达的命令视而不见，同样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敬意。
·
·
深夜里，结束了神圣议会的莲华回到了祭祀殿的阁楼。
回忆起那场议会，还真是有意思。
罗素家族表现出了不曾有的强势和急切，甚至还以城主府的权限，申请了神圣智体的介入。想来也是，这是那群人唯一的机会了，只有这样才能洗干净他们身上的污点，夺回应有的一切。
否则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回天主城。
哪怕在神根城，也没有办法当那個地头蛇。
“神圣智体，对于真正掌握异鬼术的人，还是要更加忌惮一些啊。罗素家族有没有歪心思另说，至少是干净的么？”
她唇边泛起一丝嘲弄。
这就是所谓神的逻辑。
门口是两位主祭在值守，作为大祭司的学生，他们的身份也都相当尊贵，按理来说不会负责守门这类的工作，但现在毕竟是非常的时期，随时都可能有异端制造恐怖袭击，必须要小心谨慎。
一位主祭在打盹，鼾声如雷。
另一位主祭倒是挺有礼貌：“老师晚上好。”
莲华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她的六个学生里，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本来她的心情就不好，再看他们更是添堵。
今晚寒风呼啸，她站在阁楼的天台上，摘掉了玉石面具。
暴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
这里的风景很好，能够俯瞰城内灯火通明的夜景，也就成了她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石桌上早已有修女提交过来的一份份报告。
她随手翻阅着那些文件。
地底遗迹爆破案的分析报告。
尸食教徒们提供的口供和尸检报告。
还有对尸食教的传教方式的调查结果等。
再就是从往生部遗民口中翘出来的有关圣山的传说。
没什么有营养的。
唯独前线的报告让她的眼前一亮，因为这次军部的作战非常成功，有人破解了异鬼们的不朽化，让战局的天平彻底倾向于人类。
“原晴？”
莲华看到这份报告，感到非常的荒谬。
这事说是谁破译的，她都信。
但如果原晴……那就算了吧。
然而很快，她就猜到真正破解了不朽化的人是谁了。
“怪不得要找我破译那份病历报告，原来魔女在你的手上啊。往生部的遗民，真正继承了圣山秘密的人，能谱出往生曲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尸食教苦苦寻找的魔女，居然沦落成了一个低能种，成为了被分配的家人，这还真是巧了。”
莲华自言自语道。
以莲华的能耐，当然能看出那份病理报告的蹊跷。
因为那就不是一般人能犯的病。
再结合往生曲的出现，她立刻就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魔女。
这样就不难推导出，真正破解不朽化的人是鹿不二。
而不是原晴。
毕竟鹿不二对那份报告相当关注，非常可疑。
但她并不打算拆穿这件事，而是顺水推舟，做个掩护。
当然，莲华也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鹿不二当初是因为信任她，才把那份报告给了她。
当然，说信任吧，也不能说完全信任。
以鹿不二那种讨人嫌的性格，大概率是觉得要是连祭祀殿的人都不可信的话，那他索性直接就不玩了，上票投降，爱咋咋地。
“这小东西。”
莲华想到地底遗迹里的经历，唇边泛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她又摸出那份病理报告，随手将其撕碎，扔在了壁炉里。
“司一贤，过来。”
她淡淡说道。
司一贤在一阵鼾声里走过来，深鞠躬：“老师请吩咐。”
莲华认真地想了想，吩咐道：“你去一趟人口资源部，找到一个人的档案，把所有的痕迹销毁，替换成别人的。那个人叫鹿思娴，身份编号78953。做的干净点，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司一贤不解其意，但还是拿出平板电脑查询了一下。
祭祀殿的权限非常高，可以无阻接入任何一个部门的档案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司一贤却发现了什么，认真说道：“老师，就在今天晚上，鹿思娴的档案被人查询了三十六次。”
莲华背对着他，眯起了一双眸子。
真不巧，晚了一步。
她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把你师兄喊醒，让他跟我出去一趟。”
莲华转过身，摇身一变。
绝美的容颜变得略显普通了起来。
仿佛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修女。
这一刻，莲华又变成雪莲了。
“我们去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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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天王老子也不行!
翌日清晨，原晴刚拖着疲惫的身躯，拖着鲜血淋漓的铁弓回到西城门口的营地，便迎来了这二十年来最重要的一天。
因为祭祀殿的牧师和修女们亲自来到了前线，在简单的慰问了军营里的军人和军官以后，便带着队伍来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进行了庄重的祈福和祈祷：“我父在天，愿尔名圣……”
那是阿卡夏圣教的祷词，她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么触动。
也从未像今天这么惊喜。
“低头，方能承其冠。”
祭祀殿的队伍里，一位容颜清秀的修女为她戴上了一顶古老的石制王冠，这便象征着神圣加冕权，赋予了她使徒的名号。
很多人都不知道神圣加冕权是什么，还以为是授勋仪式呢。
前线的士兵们都沸腾了，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反而大家都觉得这是实至名归，毕竟他们都见过这位女军官彪悍的战斗风格，昨天一夜斩杀了二百多头异鬼，也保护了很多战友的生命。
而且原晴少校是战场上为数不多的，愿意照顾新人士兵的。
只要拿柏木跟她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如果没有她，士兵的伤亡率会高很多。
有能力，承担更多的义务，做得无可挑剔。
当然也有人很酸就是了。
只有一些高级军官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心里酸的就像是恰了柠檬，但又压根不敢踏上这条血腥的强者之路。
他们很清楚，从你被加冕的那一刻开始，你再也就停不下来了。
从今以后，会有无数的天才死死盯着你。
准备挑战你。
击败你。
夺走你的王冠，踩着你的头去追逐更高的神圣名号。
想要获得神圣加冕权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得到祭祀殿的认可。
这很难。
尤其是在神根城，大祭司的眼光比天还高。
第二种，那就是击败那些已经获得神圣加冕权的人。
这也很难。
但并非是不无可能。
罗素家族的高级军官们脸色古怪，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但还是在人群里鼓起了掌，一时间掌声如雷动，淹没了军营。
“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明就是作弊嘛。以这家伙的脑子，怎么可能破解异鬼们的不朽化，这根本就不公平。”尤娜气得鼓起腮，这时候也没有办法上去阴阳怪气，会显得她非常的酸。
而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的原晴，则默默触摸着头顶上的石冠，并没有沉浸在战友们的掌声和喝彩里，而是抬起美眸不断眺望着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那个少年的身影，一时间有点失望。
但转念一想，那家伙今天应该也要进阶了。
她美眸微亮，向着面前那位修女颔首致意，认真说道：“麻烦替我感谢大祭司，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说完，她捧着自己的石冠，像是小野猫一样跑开了。
雪莲一言不发，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正好她也有事，懒得跟这疯妞在这里客套，纯属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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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在镜子面前穿戴好墨绿色的军装，晋升了荣耀界的他跟以前比起来确实不一样了。
身材更加笔挺，皮肤也更加细腻光滑，精气神都比以前好多了。
虽然因为病痛的折磨，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进阶以后的他，有了新的烦恼。
那就是来自身体的不适应，他现在无法把握好身体的力道，刷牙的时候把牙刷都捏断了两根，身体时不时就会感到一阵生长痛，而且食量也比以前变大了很多，普通的军粮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真烦。
“鹿思娴，过来喝药！”
他在厨房里熬药，一股恶臭再次弥漫开来。
有人偷偷掀开了被子，踩着拖鞋悄咪咪地往门外跑。
鹿不二像是拎小猫似的给她拎回来。
“鹿思娴，你要是再逃跑，我就要请你吃早饭了。”
“什么早饭？”
“棍棒炒肉。”
“哦……”
可怜的鹿思娴再次被塞了漏斗，强行灌了药汤。
这小姑娘喝了药以后，面无表情地往厕所走。
“你要是想到厕所偷偷吐掉，我就把你踹到楼下去。”
鹿不二坐在椅子上冷笑。
鹿思娴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大口喝水漱了漱口，认真询问道：“哥哥为什么会知道在想什么？哥哥会读心术吗？”
鹿不二撇嘴：“你玩的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他从桌上起身，肚子咕咕直叫，想着去哪搞点吃的。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的房门被敲响。
鹿不二打开房门，眼睛瞬间就直了：“姐姐？”
门口敲门的赫然是原晴，只见她一头栗色的短发微湿，妩媚的容颜透着沐浴过后的红润，只穿了一件截腰的白色休闲装，露出腰间平坦的小腹和迷人的腰线，超短裤下是一双雪白修长的腿，踩着拖鞋。
看起来就像是五百年前在健身房偶遇的美少女。
区别在于她的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
“闪一边儿去。”
原晴把他打发到旁边，自顾自地进来，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还不忘跟床边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姐姐，伱怎么来了？”
“刚从战场上回来，可以休息几天。现在是第三轮作战了，战线被推进到了二十八公里，至少不用担心异鬼会入城了。”
原晴回过头来，眼波流盼：“还要多亏了你。今天祭祀殿的人来了军营，赋予了我神圣加冕权，现在我已经是使徒了哦。”
“恭喜恭喜。”
“托你的福咯。”
原晴把保温桶打开，一股子浓香弥漫开来。
鹿不二瞪眼：“这是什么？”
他闻到了五百年前的味道。
“给你做的营养餐啊。”
原晴哼哼道：“你现在应该会感觉到浑身不适吧？而且还掌握不好身体的力道。那是进化以后的连锁反应，你正在二次发育。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個阶段更要好好的调理身体。”
“进化者在进阶的过程里，身体的负担是很大的，那些隐疾无法自愈，久而久之就会形成顽疾。这个时候，就需要药膳来调理。”
她把自己做的四菜一汤端了出来。
所谓的药膳，看起来跟五百年前的中餐区别不大。
莲藕排骨汤，清蒸鲈鱼，蒸羊排，桂花羹，佛跳墙。
但是所用的食材完全不一样。
因为净土里的动植物也已经进化了。
营养和口味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鹿不二破茧以后，第一次重温美食的美好，感慨道：“这么多食材，得用不少功勋值吧？这特么得多贵啊。”
原晴翻了个白眼：“如果这点东西能兑换神圣加冕权，那么这个世界上早就使徒遍地走了。虽然在净土里的饮食更讲究营养效率，不太注重口味，但也不至于缺到那种程度。那些商会里的中能种偶尔也能吃到五百年前的美食，就是没有你吃的营养价值大。”
她又把一盒草莓拿出来：“你吃的都是异种。”
鹿不二管不了那么多了，坐下来就是一顿炫。
“好吃么？”
原晴以手托腮，认真问道。
“嗯。”
鹿不二应了一声，招呼自家的小姑娘过来一起吃早饭。
鹿思娴哪里受得了这些东西，闻到肉香就躲得远远的了。
最后被原晴塞了两颗草莓，无神的眼睛才亮了起来。
嗯，这小姑娘喜欢吃甜食。
倘若有其他军官站在门口，大概会大跌眼镜。
因为原晴在得到了神圣加冕权以后，第一时间没有打电话向天主城的本家汇报，也没有去找原总司和夏老秘书，反倒强闯军官宿舍。
跟一个新兵厮混在一起。
忽然间，房门被敲响了。
“鹿不二下士，你好。”
一位军官带领着两位联邦官员，微笑说道：“这是来自人口资源局的两位调查员，我们有些事情要跟您当面道歉。”
说完以后，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异色。
因为他看到了宿舍里的女人。
原晴！
鹿不二啃着排骨，默默地抬起头。
人口资源局这个名字，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莫副总司的副官？”
原晴不爽地双手抱胸，有种投喂流浪动物被人打扰的恼火，毫不客气地说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蛋。”
那位军官畏惧这女人的气势，强撑着说道：“是这样的，在上一次的人口资源分配中，出了一些小事故。负责调度资源的官员，目前已经畏罪自杀了，罪名是贪污和受贿。因此，那次的人口分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们把本不该成为军需品的人，强行分配到了军事基地。这对很多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造成了困扰。”
鹿不二默默吐出一根骨头。
鹿思娴坐在床上，困惑地歪着头。
“所以？”
原晴挑眉说道。
“根据我们的回访调查，这些军需品大多数是不合格的。因此人口资源局决定，让他们重新回到福利院，接受二次培训。”
那位军官说道：“到时候，您可以重新选择您的家人。”
没有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也没有询问当事人对军需品的满意程度。
那位军官后退一步，两位来自人口资源局的官员一挥手。
军人们大踏步地闯入房间，直奔床边的小姑娘。
原晴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忽然间感受到背后的风声。
只见电光一闪，那些军人们被踹飞出去，狠狠撞在走廊上。
好快的速度！
原晴美眸里闪过一丝异色，这速度快到连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虽然她本就不是速度型，专攻的方向是群战。
但她可是第三界胜利界的进化者。
鹿不二的速度，快到有点不可思议了。
军官吃了一惊。
两位人口资源局的官员也愣住了：“你要干什么？”
“趁我没想把你们打进医院之前，赶紧滚。”
鹿不二重新坐下，继续喝着排骨汤：“道歉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你们要知道，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是我的家人了，不是你们人口资源局的所谓资源。你们在冒犯我的家人，这让我很恼火。”
他顿了顿：“朋友，请放尊重点。”
那位军官沉声说道：“配合联邦的公务，是你的义务。下士，你要知道这是来自上级的命令。劣质品，是不配留在军事基地的。”
唰！
一根筷子带着电弧，插在了他背后的墙壁上。
只差一寸，就能插进他的眼眶了！
鹿不二继续说道：“她是个人。”
那位军官震怒之下，招手示意更多的军人汇聚而来。
很明显，这群人早有准备。
“这是莫副总司的命令！”
军官有了底气，大踏步地走上前。
砰！
随着电光的炸裂，这位军官轰然撞碎了墙壁。
鹿不二抓着另一根筷子，扫了一眼在座的军官们，淡淡说道：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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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雪莲的保护
出了这档子事，原晴还以为自己要帮忙出手了。
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个必要。
鹿不二压根儿都没用术式，只是最简单的命理应用，再配合基础的格斗术，就已经快到连她都很难看清了，这要是全力以赴还得了。
那位军官明显已经被打懵了，他不理解自己是荣耀界的进化者，怎么就能被一个刚晋升不久的下士给揍成这个样子。
而且他的命理是迅捷，拼速度可从未输过。
只见他强撑着从坍塌的墙壁里出来，毫不犹豫地施展了术式，速度快到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一记凌厉的鞭腿横扫过去。
只是在鹿不二的眼里，这也太慢了。
他浑身电弧闪烁，轻而易举地侧身躲过头顶扫来的鞭腿，继而抬起拳头收拢在腰间，如铁炮开火般轰出了一拳！
砰！
那位军官直接被轰飞出去，这次连走廊的墙壁都撞塌了。
鹿不二甩了甩手，眼瞳里氤氲着电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人口资源局的两位官员咽了一下口水，紧张地一步步倒退到墙角，他们早年也是混过军部的，退伍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战斗过了，要是硬挨这小子一拳，恐怕不死也是半残。
“第二……荣耀界！”
军人们都愣住了。
这个下士才破茧几天，怎么就晋升到第二荣耀界了。
“净土里的人口分配政策，我不发表意见。因为有些人，如果不被分配到某些家庭里，的确就活不下去。但是我得说，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人。至少，他们的公民权，没有被剥夺吧？”
鹿不二轻声说道：“这个小姑娘是我的家人，我们的家庭关系受联邦的律法保护。你们说带走就带走，谁给你们的权利？”
那位军官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里带着畏惧。
剩下的两位官员进退两难，带着一群军人架在这里。
原晴托着腮，凝视着少年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学到了。
因为鹿不二看似直接暴起出手，但他的行为是合法的。
他是从法律的角度上，在保护自己的权益。
而并非无脑对抗上级。
这就代表着他破茧后的十多天里，认真研读了联邦的律法和教会的教条，很清楚的知道遇到危险时，该如何保护自己。
“现在……”
鹿不二从口袋里摸出左轮手枪。
“你已涉嫌非法勾结异端与非法拐卖人口罪。”
“你已涉嫌非法滋事罪。”
“你涉嫌叛教罪。”
众人听到这见鬼的语气，悚然而惊。
这简直就是龙雀一贯的口头禅，不管你是在做什么，只要忤逆了他的意志，就会给你下达一连串的罪名，最后把你跟异端联系起来。
接下来要是还敢乱动，明天就该准备好下葬了。
“你已被锁定——”
军人们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惧，冷汗狂流。
尤其是那位口吐鲜血的军官，终于在巨大的压迫感下崩溃了，大吼道：“我们走！我就不信我们都走了，他还敢杀了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汇报上级，让高层们来亲自处理这個狂徒！”
军人们把他给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两位官员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转身就跑。
原地只留下鹿不二目送着他们。
良久以后，他忽然说道：“卧槽，真的好爽啊。”
这就是龙雀所说的，暴力所带来的强权。
简直让人着迷。
这种暴力强权，只有在压迫坏人的时候才让人感到舒爽。
恃强凌弱，不仅仅是不道德，而且还没有意思。
同样是欺负人。
你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一点儿成就感没有。
反倒是暴揍那些欺男霸女的恶霸，那感觉才酸爽。
“鹿思娴。”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说道：“看到这群人没有？下次再不好好喝药，你就得跟着他们走，知道了吗？”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我不去。”
“你说不去就不去？”
“不去。”
原晴双手抱胸看着他们兄妹俩斗嘴，忽然发现这种被分配的家庭也是可以很温馨的，就像是两个被世界抛弃的抱团取暖。
然而她又忽然板着脸说道：“鹿不二，伱真是好的不学啊，这些东西学的倒是挺快。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异端裁决所！”
鹿不二有点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本该离去的军人们竟然又回来了。
“这么快？”
鹿不二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次连原晴都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然而那些军人们是倒退着回来的，像是一群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仿佛大白天的见到了女鬼一样。
尤其是那位军官，拿着对讲机的手都在哆嗦。
有人弯下腰，夺走了他手里的对讲机。
放在地上，抬脚一踩。
咔嚓。
对讲机碎了。
那是一位年轻的修女，清秀的容颜并不算多么出众，黑白相间的祭服衬托着曼妙玲珑的身材，有种浑然天成的寒冷气质。
就像是雪崖上的一朵莲花。
一位主祭跟在她的身边，仿佛梦游般打着哈欠。
“雪莲？”
鹿不二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雪莲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眼瞳微微一凝。
她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魔女。
鹿思娴此刻正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坐在床上，黑色的短发散落在冰雕玉琢的小脸上，看起来就像是布偶娃娃一样呆萌。
虽然很好看，但总感觉不太机灵的样子。
当然，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很出乎她的预料。
原晴。
而且这疯妞明显刚洗完澡，一副慵懒的居家打扮。
在一个男孩子的家里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又见面了。”
她想起自己如今伪装的身份，微微颔首。
鹿思娴不认识她，当然不会搭话。
原晴感到困惑不已，祭祀殿的修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起来，跟鹿不二还挺熟。
鹿不二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闭嘴，别来捣乱。”
雪莲懒得跟他叙旧，而是凝视着那位军官的眼睛，一字一顿：“现在回答我的问题，谁指使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位军官瑟瑟发抖，但强撑着没说话。
雪莲失去了耐心，淡淡说道：“叶子临，动手。”
那位名叫叶子临的主祭打着鼾，梦游般走上前抓住了那名军官的脖子，右手五指骤然发力，像是要捏碎他的喉咙。
鹿不二震惊了，祭祀殿的人怎么这么暴力啊。
原晴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都是跟大祭司学坏的。”
直到那位军官面色涨红喘不过气，才被放开。
雪莲再次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下一次我会让人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那位军官没想到自己会被祭祀殿的人给盯上，终于回答了实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收到了上级的指令，要我把上一批的军需品全部送回孤儿院，而且要快。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是柏木准尉怀疑，破解了不朽化的人，并非是原晴少校。随后莫副总司就下达了指令，剩下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啊！”
他顿了顿：“而是另有其人。”
原晴眯起了美眸，以她的脑子都想到了那天军帐里的事情。
鹿不二回来汇报成果的时候，还专门把他给请了出去。
柏木会怀疑，那是理所应当的。
不仅仅是柏木，很多人都会怀疑。
原晴也不在乎。
但问题在于，为何会针对到鹿不二本身，乃至他妹妹的身上？
鹿不二也觉得非常的奇怪，沉吟片刻在心里道：“不应该啊，想抓走魔女的人是尸食教。虽然他们在这座城市里也有渗透势力，但绝不应该是柏木和他幕后的人。当初的青木和柏木，都效忠于他们幕后的某个大人物。但那些人，是在想方设法的偷偷抹掉尸食教。”
两波人不是一个屁股。
逻辑对不上。
如果是柏木和他背后的人想针对鹿不二，不该对他妹妹下手。
如果是尸食教的人想抓走魔女，那就不该是柏木在背后搞鬼。
雪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淡漠说道：“滚吧。”
那位军官被吓得屁滚尿流，带着军人们连滚带爬撤离。
“这些人只是棋子，没必要拿他们开刀。”
雪莲的嗓音有种玉石碰撞般的质感：“放这些人离开，也是为了震慑他们幕后的人。祭祀殿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
鹿不二满脑子问号，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又为何来得这么及时。
“龙雀拜托我来帮你的，”
雪莲扫了少年一眼：“他猜到你有事了。”
锅甩得面不红心不跳。
鹿不二一愣：“他自己怎么不来？”
以龙雀的性格，要是知道出了事，直接就带人来抓了。
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谁敢反抗，统统活葬。
“他出了点事，目前已经被停职调查。”
雪莲提醒道：“你自己要小心了。”
这女人走进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膳，感觉还挺香的。
路过鹿不二的时候，她抬起手摸了摸。
分别触碰了额头和胸膛，然后捏了捏肩膀和胳膊。
嗯，进阶了，能量充沛，电能狂暴。
很好。
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魔女，脑损伤恢复得不错。
厨房里还有药液残留的恶臭。
她的唇边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笑容。
让这臭小子说她是老人家。
最后又瞥了一眼原晴裸露着的长腿，眼神微微严厉。
原晴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方神圣，那眼神比她亲妈都凶。
但她认识那位主祭。
祭祀殿的大师兄，据说当年修行命理的时候出了岔子。
导致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懒人。
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犯困。
但实力是很强大的。
比她还要强出一个阶层。
能让这位贴身护送，这修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到底怎么回事？”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
“因为神圣智体的干涉，龙雀因为异鬼术被列为了嫌疑人。”
雪莲想起了正事，淡淡说道：“小子，把右手伸出来。”
鹿不二心中一紧，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雪莲把细软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释放出一道柔和的圣光。
鹿不二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暗质在尖叫沸腾。
强行克制了出手的本能。
呵，算你有良心。
雪莲知道他是在克制着暴起伤人的本能，继续释放出柔和的神力，在他的手上编织着一道繁复的矩阵，仿佛纹身一般。
但没有纹身那么痛苦。
反而有点舒服。
“好了。”
雪莲挥手散去千丝万缕的圣光，光洁的额头渗出细汗。
鹿不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体内的暗质似乎变了样子，从黑暗浓稠变得圣洁纯净。
本质的力量并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是镀了一层膜。
“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人面前用那招了。”
雪莲做完这一切以后很有些疲惫。
看似不起眼的操作，实则需要非常精密的技术。
既要掩盖暗质的气息，还不能破坏它的本质。
尤其是不能伤到宿主。
相比之下，创造圣光屏障只是会消耗巨大的神力。
但不至于让她这么疲惫。
鹿不二愣住了：“你就是为了这个？”
雪莲没有回答，眼神却有些怅然。
当年龙雀的悲剧，不能在鹿不二的身上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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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带着姐姐去查案
原晴狐疑地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咬着葱白的手指，努力开动脑筋思考：“你们俩……刚刚做了什么？”
雪莲知道以她的脑子也猜不出来什么，随口编了一个谎言说道：“大祭司目前无人可用，只能这小子来帮忙做事。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让我来为他的右手施加神力的庇护，以备不时之需。”
这还是随口扯淡，因为神力这东西就不可能交给别人来使用。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回事罢了。
鹿不二暗暗心想：“嗯，当初在地底遗迹的时候，我的暗质就被发现了。好在祭祀殿那边似乎并不认为掌握着异鬼术的进化者会成为叛逆的因素，甚至还愿意给我打掩护，只要我能做事就可以了。这么说来，祭祀殿和异端裁决所，应该是某种合作关系。”
自从得知异鬼术的存在以后，他体内的暗质似乎就有了解释。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似乎并非是真正的异鬼术。
但只要暴露出来，在外人眼里就没啥区别。
主要问题在于，这种能力似乎非常被人忌惮。
比如龙雀，就因为掌握着异鬼术，从而被教会认定为异类，这就是他如今不受待见的原因，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他八年前在这座城市里做了某些事情，导致遍地都是仇家以及看他不顺眼的人。
如今鹿不二的处境似乎也差不多，无论是处事风格还是性格脾性也都不是很讨喜，再加上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以及异鬼术的存在，一旦暴露了以后大概率也是要跟这座城市里的掌权者翻脸的。
而龙雀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足够强。
反观鹿不二，还是在发育期。
“大祭司人还怪好的嘞。”
鹿不二由衷感慨道。
“那是当然。”
雪莲很满意，这臭小子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回去以后帮我谢谢她老人家。”
鹿不二拍了拍她的肩膀，义正严词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帮她解决掉尸食教的狗贼，替她报了上次恐怖袭击的仇！”
雪莲瞥了一眼他的爪子，突然就后悔今天来这里了。
“如今城主府在主导调查尸食教一案，神圣智体并不相信龙雀，但你目前是非常干净的，你从往生之地见证了尸食教的献祭，又参与了多次调查行动，他们没有理由剥夺你的调查权。而且你天赋不错，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会尝试拉拢你。”
她朱唇轻启，淡淡说道：“至于祭祀殿，明面上不会偏向于任何人，但你要记住你是在为了谁做事，这是我们的交易。”
鹿不二明白了。
今天雪莲的突然到访原来是为了这个。
无论是帮他遮蔽暗质的气息，还是解决掉某些势力对妹妹的调查，都算作是交易的筹码，目的就是要他帮忙查案。
因为祭祀殿之前合作的人是龙雀。
现在龙雀被停职了，只能换一个人扶持。
然而忽然间，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我在想，军事基地不太安全。祭祀殿能不能把我妹妹带走？我担心我在外面查案的时候，还会有一些心怀叵测的狗贼，想把我妹妹带走。”
军事基地里的人是信不过的。
哪怕原晴，有时候都要去战场作战。
总不能违抗上级指令，二十四小时在他宿舍里待着吧。
雪莲摇了摇头：“祭祀殿带回去一个人，太明显了。”
哦也是，这么做的话就是打明牌了。
尸食教徒连大祭司都敢炸，别的事情可能也做得出来。
“但我也可以做主，安排可靠的人暗中保护。”
雪莲思衬片刻：“一旦出现问题，我会随时通知你。”
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次出去，一定要查出尸食教徒以及柏木和他背后的幕后黑手的联系，必须要解决这个隐患才可以，否则我寝食难安……”
鹿不二暗暗下定决心。
“你们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雪莲临走前忽然停顿了一下，随手找来纸和笔写下了一個地址：“如果需要龙雀的帮助，你可以去这个地方找他。”
说完她转身离去。
那位主祭打着鼾跟在后面，一副梦游的样子。
等到这女人离开以后，原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总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咦，你不认识么？”
鹿不二一愣：“这是大祭司的贴身护卫。”
“没见过，我只是觉得她的眼神很严厉。”
原晴嘀咕道：“好像对我的穿着不是很满意。”
鹿不二打量了一下她清凉的装扮，严肃说道：“别管她，以后就这么穿！祭祀殿的人可能就是这么迂腐古板，我满意就行了！”
砰的一声，宿舍楼外响起了沉重的摔门声。
鹿不二和原晴都吓了一跳。
“她不会是听见了吧？”
“顺风耳吗？这都能听见？”
真离谱。
原晴转动着美眸，忽然想到了什么，期待问道：“小鹿，我今天休假诶。伱如果去查案的话，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不好吧？被原总司和夏秘书发现了咋办？我记得军事基地有纪律，禁止军官和士兵出去瞎胡闹。”
实际上他是很想带的。
带上原晴，就等于带了一只喷火龙。
而且还是第三界层的。
可以说是顶级宝宝了。
原晴瞪眼，很是兴奋：“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我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嘛，我装成你妹妹怎么样？呃……好像不太合适。”
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惹火的身材，嘀咕道：“或者姐姐也可以啊？不对，查案带家属是很奇怪的是吧？那我假扮成你秘书！”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鹿不二摇了摇头：“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原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等我，我去换衣服！”
鹿不二无言以对，只能转身望向缩在床上的小姑娘，叮嘱道：“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有事去找何赛哥哥，知道了吗？”
鹿思娴也习惯了他的忙碌，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只是拿出了一幅折叠起来的画，轻声说道：“哥哥，我昨晚又做噩梦了。”
鹿不二还以为她的病是强制发作的，看她今天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便确信了药物对她是有作用的，便顺手接过了那幅画。
这次的画把他给惊到了，因为画得非常的写实。
而且这个场景他是见过的。
地下遗迹的圣像前，白衣的教徒们跪拜在地，无声高呼。
红裙女人在祭坛上主导着祭祀，她的面前躺着两位双胞胎一样的少年，被千丝万缕的血管所吞噬，痛苦地挣扎着。
那些血管竟然是从地面的血肉延伸出来的。
那时候地底遗迹里的血肉还并未畸形，甚至还维持着不朽化。
但随着双胞胎的痛苦挣扎，他们的身体也在不朽化，遍布遗迹的血肉却枯萎下去，渐渐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畸形烂肉。
优雅的年轻人穿着西装，看着这一幕纵声狂笑。
“这是在移植暗质！怪不得那些天神的血肉里没有暗质！”
鹿不二吃了一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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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鹿不二带着原晴离开了军事基地。
果然如同祭祀殿所说的那样，鹿不二的调查权并没有被剥夺，路上还遇到了一些城主府一系的高级军官，要求他提供线索和证据，还要接受来自上级的盘查，配合对尸食教的调查行动。
他早有准备，提供了一些没用的证据糊弄了过去。
至于配合调查，他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推了。
出乎意料的，城主府的人也没强求。
很干脆的带人离开了。
“姐姐，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鹿不二在军事基地门口等军事专列的时候，左顾右盼。
“废话，城主府的人怎么真的相信你不想调查这事？肯定是他们派来盯着你的眼线，一旦你发现了什么，他们好邀功！”原晴对着梳妆镜整理仪容，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冷艳的女秘书，妩媚凌厉的容颜点缀着妆容，黑色的西装衬托着曼妙的好身材，皮鞋黑得发亮。
一顶黑色的礼帽遮住了她的容颜，只有她自己对着镜子能看到。
“姐姐，聪明啊，这你都知道。”
鹿不二觉得她的智力似乎提升了：“厉害。”
“没有啊，等你晋升第三界的时候，也就可以发现了。因为那个时候你的五感会很敏锐，想不发现他们都很难。”
原晴撇嘴：“有几张脸，我都在军部见过。”
好吧，原来是这样。
鹿不二心想她还是没有崩掉自己的人设。
军事基地门口的军用专列大概半个小时一辆，跟五百年前的公交车并没有什么区别，一路开往三环内的居民区。
路过闹市区的时候，能够看到巨大的投屏荧幕正在投放着广告，那是一位墨绿色军装的女军官，唇边的笑容妩媚又不失野性。
投屏荧幕下汇聚着大批的市民，恭敬地行着教礼。
嗯，很眼熟。
“姐姐，那是你么？”
鹿不二忍不住说道。
“啊？”
原晴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广告，一时间羞耻地捂脸。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投影屏幕上？”
“大概是因为加冕的缘故吧。在净土里，一旦有人获得了神圣加冕权，就是一个大新闻。五百年前有个国家叫美帝，他们每次的总统大选都备受关注……就是这个意思。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追逐神圣君主之路的进化者们，就像是一张血腥又刺激的天梯，每一个强者的出现都会让他们热血沸腾。相比之下，明星偶像只是消遣而已。”
“就像是超级英雄？”
“嗯，因为获得神圣加冕权的进化者是最强大的，有人能够在附近的瀛洲岛的海底阻止荒神的复苏，也有人能在遥远的囚岛剿灭异端组织。那些更加强大的圣徒，会跟荒神们正面作战。这种程度不亚于，五百年前的你突然看到了孙悟空在天上大战杨戬。”
“原来如此，如果能亲眼看到孙悟空大战杨戬，或者哥斯拉大战金刚什么的，那我对明星偶像什么的也会失去兴趣。”
“你是进化者，别看生活条件可能不如普通人舒坦。但你现在所用到的神树髓液和记忆晶片，已经可以买两套房子了。归根究底，你们是平等的关系。你为他们提供保护，他们为你提供资源。”
军用专列到站了，门口的站点是一家陈旧的医院。
龙雀刚好就坐在医院门口剧烈地咳嗽，被小护士指着鼻子骂。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麻烦的病人！”
小护士气得面色通红：“你再用那些药，神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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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龙雀的决心
龙雀在医院门口抽着烟，平静说道：“不要担心跟你无关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也不用你把我送进火葬场。”
说完他的烟就被拍掉了。
“吸烟有害健康不知道么？”
小护士双手叉腰：“不准抽！”
龙雀气定神闲地又点了一根烟，淡淡说道：“进化者又不会得癌症，至于其他的那些危害，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小护士被气得没办法了，忍不住说道：“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药，但从你的体检报告来看，你全身的器官都已经接近衰竭了。那种东西对你身体的损伤太大了，再这么下去的话……”
说到一半她就哭了：“我答应过你姐姐好好照顾你的。”
这个时候，有人忽然说道：“什么体检报告？”
小护士吓了一跳，手里的体检报告忽然就不见了。
鹿不二拿起体检报告瞅了一眼。
嗯，字都认识，凑在一起就读不懂了。
原晴也很好奇，刚凑过脑袋来看，体检报告就自燃了。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龙雀皱着眉，转瞬间就想明白了是谁泄的密了，只见无奈地摇头说道：“我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你小子最好离我远一点儿，省得沾包。还有……原晴少校，你以为打扮成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来你么？如果让原烈和夏言那两个老家伙知道，有伱好受的。”
鹿不二看着手里的灰烬，吐槽道：“这么玩就没意思了啊。你都被停职调查了，我不得来关心你一下么？孤家寡人一个，很不好受吧？”
“原晴是谁？”
原晴则压低了自己的黑色礼帽，装成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左顾右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龙雀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抽着烟。
现在是特殊时期，正常人都应该为了避嫌远离他。
鹿不二却还敢来往他面前凑，只能说头是真的铁。
偏偏还把原家的小姑娘给带来了。
让人哭笑不得。
他摆了摆手，示意小护士回去。
那个小护士跺了跺脚，红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
扭着小腰转身跑没影了。
“女朋友？”
鹿不二询问道。
龙雀摇头说道：“以前姐姐救助的一个孤儿。”
鹿不二恍然大悟：“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龙雀平静说道：“别担心跟你无关的事情。”
鹿不二耸了耸肩，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实际上是那种非常自我的人，拒绝一切人的亲近和关心，活得像是個幽灵。
“你得注意一下身体啊，不然怎么查案？我来看望你，你却垮着一张脸，真没意思。开心一点嘛，你被停职了，但还有哥们呢。”
“好吧，其实是祭祀殿的人来找我，通知我你被停职调查的事情，顺便委托我来继续调查。很显然，祭祀殿的人谁都不信，只相信你和我。但问题是，我也没什么头绪，也就只能来找你了。”
他摊开手：“我还顺便带了个打手。”
原晴抬起雪白的下巴，轻哼一声。
龙雀沉默了一秒，推着轮椅说道：“这人多眼杂，跟我来。”
他转动轮椅，绕到了医院的后门，走进一间库房。
“我承认，虽然我被已被停职，但我不会放弃调查。”
直到确认这里没什么眼线以后，他才说道：“神圣智体因为某些原因，怀疑我跟尸食教有关系。至于具体有没有关系，我只能说我主观上跟他们没有联系。但我不确定，我当年从圣山出来的时候，是否无意间做过什么，导致了今天的这个局面发生。”
“神圣智体要我交出圣山里的秘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圣山里的东西，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和不幸，不该被任何人染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彻底解决圣山的隐患，清理掉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和事，让一切因果在我这里终结。”
他抬起头，认真说道：“最后再带着圣山里的秘密去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种酷烈的寒意。
他不是在自证，而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就像是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告诉身边的人他会怎么做。
至于别人该如何选择，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我焯……”
不知道怎么，鹿不二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下意识藏了藏右手。
这番话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原晴对他的叮嘱。
如今的鹿不二也是暗质的拥有者。
而且龙雀大概率已经看出来了。
如果龙雀真的想要抹掉这一切，极有可能把他也给杀了。
当然，这得是龙雀真的是那种不择手段且六亲不认的人。
然而龙雀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别人的呢。
鹿不二猜测，这个男人之所以会对圣山那么执着，就是因为八年前的那段经历，让他失去了自己的姐姐，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人就是这样，有些人的一生看似漫长，但回过头来细想一下，他真正活着的时间可能就只有那么寥寥的几年而已。
就像是有些人说的那样。
从十八岁到三十岁，看似只有短短十二年。
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生。
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会极大的影响一个人的三观。
也会成为他心中的执念。
但是具体的的事情，鹿不二也不好问。
毕竟龙雀也不会说。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警惕一些。
目前他们是合作关系。
但以后就不知道了。
等等。
怪不得原晴不让自己接触这个男人。
也难怪她今天要跟着自己一起来。
鹿不二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看不清楚她具体的眼神，只能看到雪白精致的下颌，但她的站位很明显就是在保护自己的。
可能以原晴的智商，想不到异鬼术的事情。
但她就是在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昨晚，我已经让蔷薇和达蒙，去找了安南那本手册里标注的那个人。只可惜，我在凌晨的时候被强制停职，失去了对异端裁决所的控制权。现如今，代理的大裁决长是陈临。”
龙雀抽着烟，注意到了少年右手的小动作和女人不自然的身位，觉得有点好笑：“查尔斯局长分配的弟弟，第二荣耀界。”
鹿不二皱眉：“任人唯亲么？”
原晴冷哼一声：“城主府派系的人就是这样，把所有部门的掌权者都换成自己人，以为这样就能够掌控局面了。”
龙雀颔首：“所以蔷薇和达蒙可能遇到了点麻烦。”
鹿不二若有所思：“这该怎么解决？”
总不能让原晴去把他们一箭给射死吧。
“这倒是好说。”
龙雀忽然摸出了一张腐烂的人皮面具，黏在了脸上。
不仅如此，库房里还挂着一件白色的教袍。
“你在cos尸食教徒吗？”
鹿不二一愣：“卧槽，好想法！”
原晴愣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龙雀淡淡解释道：“既然我无法以公职身份进行调查，那就只能假扮成尸食教徒了。明面上我的行动可能还会受到限制，但现在我想杀谁就杀谁，根本不用顾忌。城主府的人，打错算盘了。”
原晴惊呆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你坐着轮椅诶。”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这是不是太显眼了。”
他忽然想到了那些药物。
龙雀的确是可以靠着药物重新站起来，还能够飙升战力。
但那种药，明显是有负担的。
“这你不用担心。”
龙雀的裤子里，忽然响起了机械运转的声音。
他竟然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站了起来，活动了几步。
“机械义肢，可以让我正常活动。”
他把两对耳机和麦克风递出去，吐出一口烟圈说道：“去找蔷薇和达蒙吧，可以稍微强势一些，没关系的。无论陈临想要做什么，我都会让他变成蠢货，衬托出你的睿智和强大。”
“行，那我们先走了。”
鹿不二戴上耳机和麦克风，转身就走。
原晴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白发男人，也转身离去。
只留下龙雀在角落里抽着烟，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龙雀的洞察力非常的敏锐。
无论鹿不二还是原晴的小动作，亦或是他们流露出的警惕，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原家的小姑娘，还挺会护食的。”
他笑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直觉倒是挺准，生怕我把人抢了，或者杀了。”
龙雀叼着烟转身来到库房的最深处，随手掀开了一块黑色的塑料布，只听哗啦的一声。
塑料布下，竟然是一具具尸体。
有人类的尸体，也有异鬼的尸体。
如果鹿不二也在现场大概会感到非常的惊悚，因为这些尸体的伤口他会觉得很眼熟。
全部都是他杀死的异鬼或者人类。
没想到这些尸体全部被龙雀收集了过来。
没有暴露在任何人的视野里。
显而易见的，鹿不二体内有暗质的事情早就被他看出来了，只是他一直懒得说而已。
“你又不是圣山事件的谋划或者参与者，我杀你干什么？再说你是为数不多信任我，愿意相信我的人。我把你看做我的朋友，你所拥有的力量，是你自己争取而来的。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你用这力量作恶，你只想按照自己的活法活下去。”龙雀回想起这个少年曾经的作为，无声地笑了笑，自言自语。
他给尸体浇上汽油，叹了一口气：“但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该帮你真正的走上这条路。”
他摘掉烟头，火焰在库房里燃起。
“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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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法局办公楼的天台上，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被吊在空中，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求求你们了，放我下来吧。我能说的都说了，那个叫安南的研究员，的确是我经手过的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我承认我收了钱，把那次事故的主要责任推给了他。”
五十米的高空，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行人们在长街上购物，还有中午放学回家的吃饭的学生，排着队走过斑马线。
他裤子都湿了，颤抖说道：“安南当时在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工作，已经做到了高管的位置。他确实是个人才，但是他得罪的人可是大老板啊！但是后来，那个大老板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说好给我的尾款也没给。这家公司本来应该倒闭的，但在前几年突然重新运作起来。我尝试过上门要债，但是根本接触不到他们的负责人。”
他顿了顿：“只听说他们的负责人是个女人，而且很美……”
达蒙抓着他的衣领，任凭他如何挣扎，手掌纹丝不动。
“所以说，安南是被你们给迫害成这样的？”
蔷薇倚在天台的栏杆上，随口问道：“那你怎么没死？”
以安南的性格，肯定会报复才对。
“这些年，我的老婆孩子，父母家人，一个个的失踪。我每天都害怕极了，我知道被我陷害的人，已经变成了恶鬼，上门来找我复仇。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杀我。”
中年男人说道：“为了躲避他，我每天都不敢回家，只有在执法局才能得到安全感。我还托人去调查了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我发现他们的资金来路不明，而且有挪用公款的迹象……”
蔷薇皱着眉，正想要说什么，天台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
一批审判官们包围了天台，左轮手枪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一天前，这些人还是他们的同事。
一天以后，却变成了敌人。
“你们在做什么？”
一位黑衣的青年从黑暗的楼道里走出来，寒声说道：“没有上级的指令，私自执行任务，还敢闯进执法局，对公职人员滥用私刑！”
代理大裁决长陈临没有给二人任何辩解的机会，下令说道：“立刻把他们两个拿下，送回异端裁决所的地下监狱，禁闭一周！”
达蒙和蔷薇的表情变了。
下一刻，审判官们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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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散华!
执法局办公楼的天台上，达蒙浑身已经岩石化，以魁梧壮硕的躯体为盾牌，默默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射击。
弹雨击打在他的身上，石屑崩碎。
“达蒙，再撑两秒钟。”
蔷薇躲在他的背后，默默积蓄着大量的蒸汽。
目前异端裁决所的局势很紧张，他们的直属上司被调查，在没有得到指令的情况下暂时不能对昔日的同僚下手，否则会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甚至有可能坐实了勾结尸食教的罪名。
如果袭击了代理上级，那这个罪名会更重。
所以他们只能想办法释放一次高温蒸汽，试图逼退众人。
只不过，代理的大裁决长陈临似乎看头了他们的想法，冷笑一声：“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放弃抵抗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这人竟然一步踏出，浑身骤然变得红热起来。
一拳轰出，热浪炸裂！
蒸汽！
这家伙的命理，也是蒸汽的力量！
在达蒙震惊的视线里，高温蒸汽轰然爆发，把他轰飞出去。
蔷薇见状也不能再留手，一次性释放了所有的蒸汽！
只听轰隆隆的巨响，两股蒸汽在一起对轰。
同属性的进化者之间的对拼，往往就看谁的生命能量更多，亦或者是谁对命理的感悟更加的深入，说白了就是拼属性和理解。
然而这次落入下风的是蔷薇，只见她双手交错不断释放出蒸汽爆炸，看似是攻击实则却是在防御，炸开的滚滚热浪震得她不断后退，体表的温度也在持续降低，很明显已经后继无力。
反观对手的蒸汽爆炸越来越凶猛。
已经快要把她释放的蒸汽给彻底吞没了。
至于那个执法局的中年官员，更是在角落里被吓得哭爹喊娘，想要逃跑却又只有跳楼这一条路可走，最后只能原地抓狂。
“自古对波左边输啊，你这站位有问题。”
就在蔷薇快要力竭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乖女儿，靠边点。”
蔷薇赫然转过身，看到一道缭绕着电弧的身影飞跃而来。
那家伙竟然是从对面的百货商场跳过来的。
“等等，你不是他的对手！”
蔷薇大惊失色：“快回来！”
达蒙强撑着爬起来，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鹿不二从天而降，强势突破了蒸汽爆炸所产生的热浪，千丝万缕的狂暴电弧流淌在体表，仿佛雷电之铠，坚不可摧。
电光照亮了陈临的眼瞳，暴露出巨大的惊恐。
仿佛看到了死去的故人。
惊恐之下他凝聚着蒸汽的一拳骤然轰出！
砰！
鹿不二轻描淡写的抓住了他的右手，任凭灼热的蒸汽轰然炸开，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全部被雷电铠甲给阻挡在外。
“同样都是荣耀界，你好像很弱啊。”
只见鹿不二手掌微微发力，掌心响起一声脆响。
陈临的右手都快被捏断了！
“散华！”
这家伙顾不得疼痛，仿佛一度回想起了曾经被支配的恐惧，颤声说道：“散华！龙翎！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鹿不二愣了一下：“你认识龙翎？看起来你好像跟她交过手的样子。不对，龙翎都已经死了八年了。八年过去，你竟然还停留在第二界层？委实说，我奶奶来了，修行速度都比你快。”
只见少年浑身一震，狂暴的电流迸发出来。
陈临被电得浑身抽搐，再被一脚轰飞出去！
只听一声巨响，天台上的一堵墙壁被陈临给砸碎。
这就是鹿不二如今所掌握的术式。
起源术式，散华。
通过雷霆活性化全身，大幅度增强身体机能，雷电在体表汇聚成铠甲，必要时还能迸发出强大的电流，来达到范围性伤敌效果。
大概就跟五百年前格斗游戏里的爆气差不多。
但威力还要更强。
包围而来的审判官们全部对着这个少年开枪射击，左轮枪射出的子弹在贯穿了雷电铠甲以后，竟然失去了动能，悬浮在半空中。
鹿不二就这么站在弹雨里，四面八方都是悬浮的子弹。
“没必要吧，大家以前都是同事，这样下死手可不好。蔷薇和达蒙是在肃清异端分子，可不是无缘无故袭击上级。你们要是再对我射击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鹿不二眼瞳里氤氲着电光，心跳和呼吸声宛若野兽的嘶吼，强大的压迫感席卷了整个天台。
审判官顿时犹豫了。
毕竟他们中的不少人，都见过这少年战斗时的样子。
被他锤上一拳，怕是要把内脏都给吐出来。
有些跟他并肩作战过的审判官本来就在滑水，见状更是直接装出一副被吓傻的样子，更有甚者开始浑身抽搐，仿佛被电了似的。
这就已经开演了。
“放屁，统统都是放屁！”
陈临暴怒地起身：“执法局的官员为什么会是异端分子？那你又在干什么？你在袭击上级，你在干扰异端裁决所办案！”
鹿不二双手抱胸，平静说道：“第一，你特么不是我的上级。第二，我是在保护人质，顺便救伱这头蠢驴。”
陈临震怒说道：“你说什么？”
忽然间，他听到了来自背后的风声。
砰的一声，陈临的右手直接被子弹打炸，鲜血横流。
只见一位白衣的尸食教徒从黑暗的楼道里冲出来，凭借着可怕的蛮力直接把他给撞飞出去，反手摸出一柄匕首，就要割喉！
关键时刻，鹿不二骤然伸手抓住了那家伙的手臂！
双目对视的时候，鹿不二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杀意。
只有快要绷不住的笑意。
他喵的，龙雀这打扮也太抽象了。
龙雀却看着他体表的雷电，眼神恍惚。
散华，真是好久不见了。
随即他的眼神收敛了，变得严肃起来。
仿佛在说：“严肃点，不许笑！”
龙雀左手出拳，拳锋破开空气，一拳震退了少年。
只见他毫不恋战，骤然扑向了角落里的中年官员。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个中年官员尖叫着，却被抓着衣领拎起来。
龙雀拎着他从二十楼一跃而下，在墙体外的空调外机上左右横跳，接着重重地砸落在宽阔的阳台上，撞翻了不少花盆。
从二十楼跳到街上只用了大概五秒钟不到的时间，最后在来往路人的惊呼声里，当街钻进一辆出租车，挟持司机扬长而去。
“尸食教徒竟然还敢大白天当街抢人？”
鹿不二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往下看，装模作样大吼一声：“保护陈临大裁决长！我去追击异教徒！我跟罪恶不共戴天！”
说完，他也从二十楼直接跳了下去。
蔷薇大喊道：“达蒙，留下来清理现场，我去追！”
达蒙嗯了一声。
他得留下善后，防止被人找茬。
而除了他以外，天台上只有陈临和他的临时下属了。
但他本人已经很难再发表什么意见了。
因为刚才被这么一撞，他的后脑上已经被撞伤。
不在床上躺個半年是好不了了。
现场所发生的一切，就只能定义为尸食教徒的袭击。
·
·
“芜湖！”
鹿不二骑着一辆自行车在街上狂奔，脚踏板都快被他给蹬冒烟了，这种纯靠人力的交通工具愣是被他骑出了一种摩托车般风驰电掣的感觉，他在来往的车流里疯狂的穿梭，像个暴走族。
这场战斗是他进阶以后的第一战。
可以说是酣畅淋漓。
同阶碾压！
虽然没打爽，但也够了。
龙雀说过，他既然掌握着这种命理，那就注定无法低调了。
索性不如张扬到底。
塑造一个强大的形象出来，才有威慑力。
“骑个自行车也要放电。”
蔷薇抱着他的腰：“至于这么显摆么？”
鹿不二大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晋升荣耀界了？”
蔷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说他。
“厉害吧？”
鹿不二笑道：“以后爸爸保护你。”
“哼。”
蔷薇咬牙切齿，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因为天象系的命理的确是强大，但也很难驾驭。
一旦熟练掌控，那么战斗力就是要比同阶要强。
而雷霆，在天象系里更是佼佼者。
这个少年居然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完成了从起源界到荣耀界的积累和突破，甚至还能够熟练驾驭雷霆系的命理，不可思议。
“你喝了多少神树髓液？”
蔷薇恶狠狠吐槽道：“你的尿都是神树髓液的味道吧？”
鹿不二耸了耸肩：“你怎么知道？”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背后的女人软了。
软绵绵的依偎在他的后背，淡淡的暖香弥漫开来。
“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这位小姐请你矜持一点。”
鹿不二提醒道：“你是个女孩子。”
蔷薇冷冷说道：“我是被你给电麻了，混账。”
“哦哦，不好意思。”
鹿不二骑着自行车拐过街角。
一辆出租车早已在巷子里等候多时了。
所谓的司机，显然就是原晴假扮的。
龙雀也换了一身行头，把自己打扮得像是黑手党。
至于那个中年官员，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出戏演的，完美无缺。”
鹿不二跳下自行车，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的命理太过显眼了，根本就没有办法低调。否则，我也想假扮尸食教徒。”
说完，他把自行车后座上的女人拦腰抱了下来。
倒不是他怜香惜玉，是人家真给电麻了。
原晴看到这一幕，美眸一眯。
但她什么都没说。
“你只学了散华？”
龙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淡淡问道。
“不止，还有鸣雷，苍闪还用不了。”
鹿不二摊手：“主要是那个陈临太弱，如果我一旦释放出鸣雷，要是没控制好的话，他明天就得去见他太奶了。”
龙雀嗯了一声：“我姐姐的控制力比你要强一些，当年这个陈临吃了一发鸣雷，然后在医院里躺了七年零十一个月。”
鹿不二一愣：“这特么不才刚刚出院？”
龙雀颔首：“现在又二进宫了。”
鹿不二摇了摇头：“丧尽天良啊。”
他转而望向角落里的执法局官员：“这货啥情况？”
原晴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太油腻了，挥手拒绝。
蔷薇简单的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众人陷入了沉思。
原晴咬着葱白的手指，开始了思考。
鹿不二见状，生怕她再想出什么暴论，便说道：“通过这货的口供，基本可以确认，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极有可能就是由尸食教在背后操纵的。并且这家伙还查到，他们有挪用公款的嫌疑。”
“我猜测，他们挪用的那些公款，可能就用作了暗质的实验。这才导致了，他们明面上的账目是有问题的。”
他想了想：“只要查一查他们的钱都是哪来的不就好了？”
龙雀抬起下巴，指向远处的一栋摩天大厦。
“喏，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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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物资克扣事件的真相
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鹿不二打扮成一个上班族，戴着金丝框的眼镜，一袭笔挺的西装，拎着精致的公文包，站在斑马线旁看着红绿灯变化。
“别动，领带没打好。”原晴倒是不用变装，她今天的打扮刚好就很合适，因此只需要带这小子去商场里买一套衣服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她帮忙系领带的时候，神情倒是挺温柔。
但是手上的动作很粗鲁。
“脖子都要被你扯断了，姐姐。”
“闭嘴，刚才那女的是谁？”
“你话题要不要转的那么快？”
“说！”
“龙雀的副官啊，我跟她以父女相称。”
“父女？这是什么意思？”
原晴是在净土里出生的，没有经历过五百年前的网络时代，因此很多观念都是比较传统的，也不理解那些烂梗。
鹿不二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转移了话题：“走啦走啦。说起来这身行头可真贵，居然花了我十点功勋值。”
别看他平时购买修行资源花钱手笔很大，毫不心疼。
但对于这种生活物资而言，十点功勋值已经非常贵了。
“不打扮成这样怎么混进去？”
原晴哼哼道：“还挺好看的。”
耳机里传来无奈地吐槽声：“你们俩能快点么？”
经过简单的商讨以后，龙雀认为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了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那么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去查个究竟，因此在巷子里做了简单的分工之后，四个人分为了两组，分头行动。
第一组由龙雀带着蔷薇，去查一查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底细，这就要到二环边的商务管理局了，离这里大概五公里的距离。
第二组由鹿不二带着原晴，乔装打扮，直捣黄龙。
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之前算是个大企业，哪怕经历过一次濒临破产的危机，但还是在新资金的注入下起死回生，他们主要是负责研究因神树而变异的生物，提取出某些可以药用的血清用于医疗。
这种公司被当成尸食教的套皮，倒是很合理。
“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出入不需要证件，但进去的时候需要登记。戴好了我给你们的特质美瞳，那东西可以骗过瞳孔扫描，扫出来的就是另一个人的身份。”龙雀在耳机里淡淡说道。
“那东西可贵了，千万别弄丢了！”
蔷薇也在耳机里嘱咐道。
看来这都是异端裁决所办案时的常用工具。
鹿不二微微颔首，感觉自己的人生经验值都上升了。
原晴嘀咕道：“话可真多。”
“我们这边不会出事，但你们那边我还是不放心。如果不用暴露身份，那就听鹿不二的。一旦遇到需要暴露身份的情况，那就拜托原晴少校了。你刚刚得到的使徒身份，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耳机里传来了最后的嘱托。
鹿不二一愣：“使徒身份有什么用？”
原晴笑眯眯说道：“我怕你羡慕嫉妒恨，所以还是不告诉你了。如果真的需要那個身份的时候，你就亲眼看咯。”
他们就像是去享用午餐回来的办公人员，一起走进办公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本该在门口的接待人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从外面回来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副彷徨受惊的表情，迟迟不敢走进去。
因为大厦一楼里到处都是执法局的机器人，监察们拿着照片四处盘查询问，每个被问到的工作人员都是满脸的困惑和茫然。
原晴忽然顿住了：“别过去。”
鹿不二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谨慎：“怎么？”
大厦一楼的接待厅里，一位金发的年轻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他一袭白色的西装，踩着一双精致的鳄鱼皮鞋，浑身上下却有种刀锋般凌厉的气质，被大批的机器人和监察们簇拥着。
有个眼熟的家伙在他的面前点头哈腰。
赫然是查尔斯局长。
“城主的儿子，莱曼·罗素。自从八年前，龙氏姐弟的没落以后，他就被称之为神根城的第一天才。四年前获得了神圣加冕权，今年二十九岁，四阶完美界。”原晴压低声音解释道。
“能被你重视，说明不是草包啊。”
鹿不二低声说道：“四阶完美界，位阶还特么挺高。”
“当然不是草包，这人的人品其实还不错，在军营里对待士兵也很好，但继承了他父亲的长相，所以看起来有点像是那种草包贵族，有点道貌岸然。这家伙要去天主城当质子，所以才办理了退伍。”
原晴冷哼一声：“不然他就成我的上司了。”
鹿不二微微颔首：“明白了。”
原晴拉了拉他：“罗素家族的人，这些年唯一的执念就是重新回到天主城。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们想要证明自己是干净的，但偏偏这些年圣山频频出现异变。而作为曾经第三代神圣君主的忠犬，他们怎么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她强调道：“因此他们才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否则的话，莱曼这种人不可能亲自出面调查这种事。”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
以第三代神圣君主和罗素家族的关系来看，无论圣山出了怎样的事情，后者都是第一嫌疑人，谁都会优先怀疑他们。
每次出事，所有跟罗素家族不和的人，都可以把锅甩给他们。
很有可能，大祭司就是这么干的。
否则大祭司之前不可能表现得那么强势。
如果他们真的啥也没做，那的确是巨特么冤枉。
唯有彻底解决圣山的事情，罗素家族才能真正的自证。
大概就是这么个逻辑吧。
这个时候，他们看清了监察里拿着的照片。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照片。
而是画像。
安南的画像。
“莱曼先生，我们通过今天在军部找到的证人提供的证词和证据，以及在地底遗迹里勘察到的纤维残留和身体组织，最终锁定了这里。但这个地方，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物科技公司而已。”
查尔斯局长询问道：“这家公司的高层领导目前不在这里，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赶过来了，您要问话的话需要等十分钟。”
莱曼嗯了一声：“走吧。”
查尔斯局长一招手，带着监察官和机器人们进了电梯。
莱曼抬起一双凌厉的眼睛，最后扫了一眼在场的工作人员，确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以后便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原晴在人群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现我。”
“不得不说，城主府还是有点手段的，居然也能找到这里。但他们缺少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可能要比我们慢了。”
鹿不二招了招手：“走吧。”
原晴小声说道：“莱曼都没查出什么，你怎么查？”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开挂。”
他之所以能来查案，是因为右手掌心的暗质。
察觉到同类，就会有进食欲望。
所以他只要在这栋大厦里随便逛，等到暗质起反应就行了。
虽然尸食教徒有着明显的腐烂特征，但不一定是烂在哪个地方，你总不能为了抓这群人，要求整个城市的人都不穿衣服。
首先这玩意执行起来就麻烦。
其次伱还是得挨个排查。
万一有人躲在垃圾堆里，你也根本找不到。
因此鹿不二的暗质就成了唯一的有效手段。
他将其命名为，畜生搜捕器。
当工作人员们都陆续回到公司上班以后，姐弟俩也扫描了瞳孔，登记了身份以后进入了大厅，接待人员以为他们是来谈生意的，因此非常的热情，介绍了一下大厦的结构，以及楼层的分布。
这一路上他们还看到了很多变异生物的标本。
千奇百怪，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东方蜚蠊变异的物种，在五百年被人称之为南方大蟑螂。在得到了神树的馈赠以后，这种生物已经变得比牛都要巨大，我们从它的体内提取出了某种基因，可以美容养颜。”
“您目前看到的是猎人蛛的变异种，它的体型在变异以后堪比大象，对于生活在荒野上的流浪者和拾荒者来说是巨大的威胁。我们从它的体内提取了基因，理论上能够让人断肢重生。”
“这是我们公司购买到的新品，蚊子的变异种……”
原晴俏脸苍白，果然就算战力再强，也还是女孩子。
看到这些东西委实是受不了了。
“太可怕了，这特么真是末日啊。”
鹿不二来到净土以后，实际上并没有感受到世界末日的荒芜感，毕竟人类的文明已经重建了，相对来说也还算安全。
没有那么朝不保夕。
资源也没有那么匮乏。
但是看到这些东西以后，他委实是害怕了。
尤其是那个巨大的蟑螂。
这玩意好在是标本。
这特么的要是活体，他能当场去世。
如果他的人生是一本小说，那么七十九章的时候主角就会被蟑螂吓死。
“我去上个厕所。”
鹿不二转身开溜，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我也去。”
原晴跟着他一路小跑。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掌心的暗质跳动了起来。
他的脚步顿住，在安全通道面前左顾右盼。
“怎么了？”
原晴见他神情不对，询问道。
“这里有人，好像有暗门。”
鹿不二贴着墙根走，直到掌心的暗质跳动得愈发明显。
原晴惊讶地瞪大美眸：“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我开挂。”
鹿不二摆了摆手，专心感受着暗质的跳动。
“就是这里！”
他在墙角尝试着敲敲打打，果真被他找到了开关。
安全通道的走廊地板上有一块活砖，打开以后里面竟然是一个金属门，很明显这里是一处暗道，还有钥匙孔呢。
鹿不二没有钥匙，根本就打不开。
“聪明啊，小鹿。”
这个时候原晴却伸出手：“让我来。”
只见她白嫩的手掌散发出恐怖的高温，金属被竟然被她硬生生熔断穿出一个大洞，已经足够正常体型的人通过了。
可以，不愧是喷火龙。
火属性也很好用嘛。
等到温度散去，他们俩先后钻进去。
鹿不二下去之前挪回了那块活砖，把地板恢复了原样。
金属门后是一个梯子，似乎是通往一个地下室。
这里似乎是一个仓库，隐约有人在窃窃私语，像是在参拜着什么东西：“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鹿不二在幽暗的仓库里摸索，这里不久之前应该还堆积着大量的货物，但此刻已经被清空了，地面上到处是脚印和擦痕。
只留下几个金属箱子摆在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原晴却愣住了。
“军用物资箱？”
她吃了一惊。
鹿不二赫然转身，发现这些箱子还真的都是军需品。
还带着军部的标志！
这一刻，他的脑子轰然炸开。
顿时联想到了军营里克扣物资的事件。
“对啊，前线的物资为什么那么紧缺？那些物资又去了哪里呢？军部里的大人物拿走了这些物资又有什么用？他们必然要找个地方销赃，但地下黑市的体量显然不够，数量最多的穷人们没有生命进化权，而且也买不起那些东西。”鹿不二隐约发现了真相。
而那个执法局的中年官员说过，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突然被注资才能起死回生的，而且账目有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否意味着，尸食教的活动资金，就是这些军需品！
原晴美眸里几乎要喷火了，前线的士兵们在战场上舍命战斗，背地里却有军部的高官把这些珍惜的军需品运到了这里。
“快走，还有货物没搬完。”
“这就是最后的一批了，他们不会再给我们提供新的物资了。那些虚伪卑鄙的家伙，得到了我们的技术，却又要对我们斩尽杀绝。”
“这就是那些大人物们的一贯作风，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始终都是见不得光的臭虫，想碾死就随时可以碾死。我们派出去净化环境的那些同胞，大部分都被他们给杀死了。”
“没关系，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他们不会再追杀我们了。安南大人有他们的把柄，他们现在进退两难，不还是要为我们做事么？”
仓库里的尸食教徒们搬运着物资走出来，哀声叹气：“走吧，赶紧把这些东西送走。东山先生还在等着我们呢，快点。”
寥寥的几句话，鹿不二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
原晴扭头瞥了他一眼：“你想到什么了？”
鹿不二舔了舔嘴唇：“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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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姐姐，我们看到太奶了!
鹿不二躲在仓库角落堆积的箱子后，招了招手说道：“姐姐，不知道你在军营里有没有听说过，士兵们的物资被克扣的事件？又或者说，前线的物资，时不时就会出现短缺的情况？”
原晴一愣，咬着手指思考：“当然有，当时我脑子一热就去找后勤部算账了。结果莫副总司的人精得像鬼一样，三言两语就把我给糊弄过去了，他们表示克扣物资只是谣言，只是因为物资的运输流程有问题才出现了这种情况。而这方面，我也没有权利过问或者调查。”
她微微嘟着红唇：“后来我还去找到当事人，得到的答复却是没这回事。我又不死心，又去逼问了很多人，唯一一个出现物资缺斤少两情况的，也表示已经得到了后勤部的补偿。”
鹿不二明白了，这实际上就是很典型黑帮手段嘛。
平日里欺男霸女，等到上面来人调查了以后就迅速四处打点关系，先是消除证据然后再安抚证人，形成一致的口供。
只要能保住身家性命，多出点血无所谓。
以原家的人脑子，肯定是玩不转这些的。
更何况他们还是外来户。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在神根城也是一样的。
“根据我的猜测，军部里的某个大人物，私自挪用了军用物资，用来支持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活动，原因可能有两种。”
鹿不二竖起两根手指：“第一种是那个大人物，看中了这家公司的项目，想要敛财或者是占为己有。但后来无意中发现，他们在背地里进行异端活动，因此翻了脸。这也就是为什么，青木会隐瞒我们在往生之地发生的事情，隐瞒尸食教徒的存在，却又杀死了他们。”
他顿了顿：“第二种情况，就是那位大人物明知道尸食教在搞什么，但还是暗中给予了支持。这必然是有所图谋，但双方最后可能因为利益等原因翻了脸，开始狗咬狗，逻辑上也成立。”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这两波人明明不是一个立场，却偏偏能够在魔女的事情上保持一致，联合起来暗中针对他。
大概率是，军部的那位大人物先翻脸，对尸食教徒赶尽杀绝，想要尽可能的消灭证据，避免事情越闹越大。
但后来尸食教找到了他的把柄，来了一個倒反天罡。
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案例，莫副总司的副官和人口资源局的官员想来带走魔女，多半就是被尸食教逼出来的一笔交易！
原晴愣了半天，惊讶地张开朱唇。
鹿不二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的称赞了。
然而原晴却摇头说道：“没听懂。”
鹿不二默默抹了一把脸。
“但有个问题。”
原晴狐疑说道：“既然是挪用军需物资来扶持尸食教的研究，那么他们为什么连物资箱的包装都不更换呢？”
好问题。
鹿不二看着这些箱子，耸了耸肩：“喏，有些物资箱明显是换了包装的。至于这些没换包装的物资箱……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尸食教找到了军部那位大人物的送货路线，然后设伏抢来的呢？我觉得尸食教里有聪明人，哪怕换了包装也能看出这些都是军需品。”
原晴恍然大悟。
“这事好办，军事基地的军需品一般都是在三环的工厂里生产的，再集中运送到物资局。只要把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军事基地，物资局，工厂，这四个地方标注出来画个范围，查一查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鹿不二摆了摆手：“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们该把这事揭发出去。仅仅是拿到证据，回去举报是不够的。毕竟姐姐你也知道，这玩意在军事法庭上能掰扯很久。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腐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我们得把这事闹大。”
原晴歪着脑袋：“你的意思是？”
鹿不二摊开手解释道：“城主府的莱曼不是就在这里么？既然他们想亲自出面解决尸食教的问题，不如就让他亲自过来看看。我们只需要找找这里有没有更重要的线索，再然后……”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冲，杀，干！”
原晴美眸微亮，说到原家三连她可就不困了。
“行，那就听你的。”
他俩窃窃私语的时候，都没有关闭通讯频道。
龙雀和蔷薇都已经接收到了信息。
“我们已经查出结果了，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是个绝户，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我们查到，这家公司在多年前，股权结构发生过很多次变更，其中有一位股东恰恰就是莫副总司的侄子的妻子的叔叔的二舅的姐姐的……”蔷薇话说到的一半，就被打断了。
“总之，跟莫副总司这条线脱不了关系。”
龙雀平静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有用的信息。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创始人，疑似是被谋杀的。我想，这大概跟那个安南有关系。值得注意的是，几个月以前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再次陷入了财务危机，他们试图从外界再次引入一笔资金。”
“但因为他们账面上很明显的财务问题，三个投资人经过一番考察以后，最终都拒绝了投资。然而不久后，他们就遭遇了车祸，燃气泄漏，高空坠物等事件。最终，三个投资人全部妥协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这三位投资人分别是陈氏集团的创始人的独女陈璟，摩根财团的副主席劳尔，七星制药的董事长亚伦。”
他淡淡说道：“净土里的财富分配和税收政策有很大不同，这些企业看似赚得盆满钵满，但要缴纳巨额的税费。他们确实也算权贵，但体量往往都不算大。如果尸食教失去了军部那位大人物的支持，那么转而寻求这些财团的帮助，倒也无可厚非……”
鹿不二沉思片刻，微微颔首。
嗯，时间对上了。
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资金出问题的那阵子，大概就是军部那位大人物跟他们翻脸的时间节点，因此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件。
“那么，执法局那个官员说的漂亮女人呢？”
他继续问道：“也就是那个幕后老板！”
原晴也很好奇，那女人到底有多漂亮。
毕竟执法局的中年官员虽然蠢，但也好歹是受过培训的，在形容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用很多词汇来强调其特征。
而他偏偏只用了一个词，那就是漂亮。
那也就是说，是真的很漂亮。
“查过了，但资料一眼看过去就是假的，也没照片。”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从仓库外响起。
鹿不二吃了一惊，一把拉过身边的女人躲进角落里。
事发突然，原晴倒也没反抗，因为空间太过狭窄只能依偎在他的胸前，近得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因为从未跟人如此亲密过，她的娇躯变得僵硬起来。
鹿不二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还觉得挺软的，能嗅到女人发丝间的檀香味道。
“快点，把这些军用的物资箱搬到外面去，还剩下最后的十多个了。这些东西挪走以后，我们的这个据点也就不能再用了。”
“既然要走，直接就走行了，为什么还把箱子搬出去？”
“你懂什么，这可是证据啊。安南大人说过了，神根城里不是没有聪明人，只要看到这些箱子，就能猜到背后是谁在支持我们。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替我们，解决那些家伙。”
“闭嘴，好好干活。”
“是，大人。”
哦豁！
鹿不二明白了，当初地底遗迹里的线索，果然是那个颠佬畜生故意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到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来。
好借着他们的手，除掉军部的那个大人物。
然而这群人没想到，鹿不二能直接杀进他们的老巢来。
这全靠右手掌心的暗质。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扭动了一下。
不是娇羞，而是进入了战斗模式。
随着物资箱逐渐被搬走，他们即将失去掩体。
咔嚓一声，他们面前最后的一个箱子被搬走。
依偎在角落里的男女终于暴露在尸食教徒的视线里。
一位堕落掌司带领着手底下的教徒，震惊地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这俩人从哪来的，皱眉说道：“你们……在偷情？”
他还以为恒星生物科技的员工想找地方打扑克，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一般人绝无通过金属门的可能。
“敌袭，拿……”
这成了他这辈子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原晴骤然暴起，白皙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头顶上。
灼热的高温焚烧着他的头颅，仿佛熔毁一团煤球。
以原晴的身体素质和命理层次，很明显已经无限接近第四界了，在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对付一个第二阶的小卡拉咪绰绰有余。
毕竟第二荣耀界也有强有弱。
强的如鹿不二，稀有的天象系雷霆。
弱的就比如这位堕落掌司，命理都来不及用出来。
伴随着电光的闪烁，鹿不二也暴起出手，斩出凌厉的手刀。
三位尸食教徒分别被他的手刀命中喉咙，呼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然后转眼间就被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倒在地。
轻松秒杀。
最后一位尸食教徒也被当场逮捕，烈火烧穿了心脏！
在突发情况下，鹿不二和原晴的配合已经很好了。
但那位本该被秒杀的堕落掌司，还是在死亡的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强行摸到了口袋里的遥控器，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姐弟俩吃了一惊，但却并没有听到警报声。
然而就在黑暗的甬道里，墙壁两侧的暗室大门却缓缓打开，伴随着金属门抬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异常的明显。
一群巨大的东方蜚蠊从暗室里爬了出来，抬起修长的触角在空中挥舞，嗜血的眸子锁定了角落里的二人，摩擦着牙齿。
这一刻，鹿不二险些当场去世。
“姐姐，我好像看到我太奶了。”
他喃喃说道。
原晴沉默了片刻：“巧了，我也看到我太奶了。”
“姐姐，你上啊。”
“不，你先上。”
“这东西可以美容养颜！”
“我还说这东西可以壮阳补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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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鸣雷
今天的鹿不二总算体验到了被大虫追杀的感觉，他一路狂奔掀起噼里啪啦的电流，沿途经过了甬道两侧的一间间暗室，看到了那些被破开的培养皿，还有喷溅得到处都是的营养液。
“妈的，这群尸食教徒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
原晴趴在他的背上，回头释放出高温的火焰。
嗯，火烤蟑螂。
之所以是骑乘模式，是因为鹿不二跑得足够快。
虽然这样会被电麻，但也总比被追上要好。
作为原家的进化者，她们从不以高机动见长。
鹿不二背着她跑路也不费劲，她连一百斤都不到，属于是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既能看出常年锻炼的线条，也不失女孩的柔软。
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委实生不出什么旖念。
那个堕落掌司临死前，可能就是启动了这个据点的自毁装置，因此这些本该在培养皿里的怪物才会被释放。
而且不只有东方蜚蠊，还有帝王蝎和猎人蛛等等。
甚至还有破开培养皿爬出来的地龙幼崽，看起来就跟普通的穿山甲没什么区别，但鳞片却如岩石般凹凸不平，眼瞳血红。
“我现在大概知道西城前线的异鬼潮是怎么来的了。姐姐，异鬼这种东西，繁殖的速度是不是很快？”鹿不二狂奔的时候，同时感知着体内暗质的情况，虽然有点躁动，但没有进食欲望。
这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暗质只吃拥有进化链的同类。
好家伙，还特么挺挑食！
“只要有母体的话，异鬼的繁殖速度会非常快。与其说是繁殖，倒不如说是分裂。以地龙为例，一头母体的极限大概可以分裂十次左右。而它一次，大概能分裂出五个幼体。这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清除地龙的母体，那么它早晚能分裂出五十个幼体来。”
原晴咬牙切齿道：“四大……好吧，现在可能是五大进化链了。五大进化链的异鬼，也是通过暗质的分裂来自我复制。只有人类变异而成的异鬼是特殊的，它们无法繁殖。最初在前线，我们观测到朽鬼，就因为跟人型异鬼过于接近，从而产生了误判。”
鹿不二明白了，加快速度背着她狂奔：“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每次对异鬼进行清扫的时候，都要去处理母体？”
原晴专注着释放出灼热的火焰，吞噬掉背后追赶而来的怪物：“对，这是前线作战的终极任务，你为什么突然问这個？”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气喘吁吁说道：“姐姐，你要不去看看这些异鬼是不是母的？我怀疑，尸食教就是在培养母体，不断的投放到战场上。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仗得打到什么时候？他们用城里的资源来培养异鬼，在前线消耗士兵们的战斗力，一内一外总有一天能拖垮整个神根城。这特么绝对不是小组织，背后一定有大阴谋。”
原晴闻言娇斥道：“你怎么不去看看公母？再说了，所谓的母体不是指性征，而是某些具备自我分裂条件的高级进化体，他们的体内的暗质可以自我恢复！至于培养母体……”
说到这里，她蹙着眉说道：“迄今为止，阿卡夏圣教都没有掌握这种技术。但要说这五百年来对异鬼的研究最深入的一个人……”
“谁？”
“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
“靠，怎么又是他。”
如果说第三代神圣君主掌握着这种技术，那么就不奇怪了。
尸食教能找到他留下的遗迹，也就能得到他的研究成果！
怪不得叫叛逆的君王。
这家伙留下来的东西真特么纯祸害人。
这个时候，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据点里的尸食教徒。
“母体实验区遭到入侵！”
甬道的尽头，白衣的尸食教徒们已经汇聚而来，他们的手里竟然拿着特制的火箭筒，瞄准了甬道里狂奔而来的二人。
“卧槽！柏木你全家不得好死！”
鹿不二看到这些军用武器，瞬间就头皮发麻。
要不是这群家伙丧心病狂暗中扶持尸食教，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更不可能瞄准他的脑袋！
“小心！”
原晴也意识到了危机，这个时候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前有尸食教徒，后有异鬼。
火箭筒在这种狭小空间里发射，他们谁都活不了。
“没事，姐姐你继续专心守屁股。”
鹿不二闭上眼睛回忆着记忆晶片里的内容，遵从着已经融入意识深处的本能抬起了左手，指尖跳动着酷烈的电光。
当他再次睁眼，眼瞳里仿佛氤氲着雷暴。
只见他浑身的电流竟然尽数汇聚在了指尖，伴随着千丝万缕的电弧闪灭，顷刻间迸发出滚滚雷鸣声，在黑暗里蔓延开来。
原晴跟他的距离最近，最先听到了滚荡的雷鸣声。
黑暗的甬道仿佛永夜，唯有雷鸣回荡。
那种莫大的威势，连她都觉得心惊。
那些白衣的尸食教徒们，更是被雷鸣的声音所威慑。
顷刻间，大脑被震得一片空白。
黑暗里，酷烈的电光骤然明灭。
“鸣雷。”
那是鹿不二的低语声。
很少有人知道闪电的具体速度有多快，尸食教徒们只看到一线酷烈的电光从少年的指尖喷薄而出，他们的视网膜仿佛都被烫毁了，肩上扛着的火箭筒被当场轰爆，巨大的爆炸把所有人都掀飞出去。
滚烫的碎片混合着狂暴的气流扑面而来。
鹿不二的额发被掀起，眼瞳炽烈闪烁。
他再次遁入散华的雷电状态，强行挡下了爆炸的余波。
攻防一体，完美无缺。
一击过后，鹿不二的指尖还冒着烟。
他大口喘着粗气，暗自心惊。
这一发鸣雷，竟然耗空了他一半的生命能量。
也就是说在目前阶段，他最多就能用两次鸣雷。
但是这威力，确实太猛了。
“陈临不简单啊，当年吃了一发鸣雷居然都没死？”
鹿不二轻声吐槽道：“怕不是神根城第一肉坦。”
原晴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回忆着刚才一闪而过的恐怖电光，仿佛把整个甬道的黑暗都给击穿了，闪得她眼疼。
你告诉我这叫荣耀阶段的术式？
真是鬼扯。
如果是一对一单挑，在同位阶的情况下，她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闪避鸣雷的攻击，她的防御力也不足以让她挡下这一击。
这也就意味着，原晴在荣耀界阶段是打不过这小子的。
就离谱。
最夸张的就是，术式这个东西跟平常的技能不一样。
绝不是你随便融合一次记忆晶片就能彻底掌握的。
这要求你对命理的理解，对自身能量属性的深度掌控，以及身体机能和生命能量的配合，包括承受能力和心理素质等等。
而雷属性之所以麻烦，就是修行起来极度痛苦。
比如挨雷劈这种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鹿不二却仅仅用了一夜就完成了进阶。
还能完美掌握两个阶段的术式。
这就很夸张了。
原家人的脑回路素来是不要命的，所以他们觉得挨雷劈这种进阶方式是可行的，但术式这玩意不是光靠莽就能掌握的啊。
本以为龙翎的术式能给他一点儿启发，就算无法彻底掌握，也能模仿个两三成，足够他在荣耀界混得风生水起了。
谁都没想到，鹿不二这小子，你给他多少，他就能吃下多少。
“我还以为你说自己掌握了散华和鸣雷是吹的。”
原晴嘀咕道：“真是见了鬼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雷属性术式。
这威力让她都有点恰柠檬。
“姐姐，你说啥？”
鹿不二的耳朵也被自己震得有点嗡嗡作响。
原晴说的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这个时候他已经冲出了甬道，来到了走廊尽头。
左右两条路都是一片漆黑，刚才赶过来的尸食教徒都被他给一锅端了，也没法抓个人问路，不知道该往哪走。
这个时候他抬起头，看到了甬道头顶的警示牌。
母体实验区。
“果然，还真的是用来培养母体的地方。”
鹿不二喃喃说道：“姐姐，怎么办？”
原晴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复：
“冲，杀，干！”
鹿不二得到指令，既然如此他就往暗质多的地方跑！
冲，杀，干！
·
·
轰隆一声。
安南被巨大的爆炸声给吓了一跳，端着的酒杯也跟着晃了一下，浓稠的酒液泼洒出来，溅在了他黑色的西装上。
“哎呀，有人闯进来了。”
他拿着左轮手枪，挠了挠额头。
经过地底遗迹的战斗以后，他的半边脸都已经被烧毁了，而且就只剩下了一只手，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少丝毫，反而比以前更癫了。
他打开监控，见到了甬道里大杀四方的少年和少女。
他吃了一惊，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直流。
“原来是我的新朋友来了。看到没有，我新交的朋友多么的热情啊，不仅用我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里，还要亲自上门来问候我。”
他转过身，打量着三间囚室里的人，微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一点儿好了，我还要去接待我的新朋友呢。”
啪的一声。
左轮手枪拍在桌子上。
“从谁开始呢？”
安南转而望向最左边囚室里的少女，微笑说道：“陈璟小姐，从伱开始怎么样？我们来玩古老的俄罗斯转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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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异鬼术与魂刃
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顶楼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透着明亮的阳光，把黑色的长桌切割得明暗交错，一人在明，三人在暗。
莱曼双手交错垫着下巴，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三人，淡淡说道：“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你们就是这家公司的三位董事。摩根财团的副主席劳尔·摩根，三十三年前从军部退伍，转而从事城邦贸易。您在这座城市里很有名，经常出现在媒体的视线里。”
他平静说道：“听说最近您的脸经过了大面积的烧伤，看起来还是没能恢复。不知道您是否见过我，但我是见过您的。”
劳尔副主席的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
眼神很有些紧张。
莱曼转而望向他旁边的男人：“亚伦董事长，您名下的公司是城内医疗保障系统能够运转的关键。我记得，您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研究祛除疤痕的药物了，就没用在你那张烧伤的脸上吗？”
亚伦董事长的眼神也变了。
“陈璟小姐，好久不见。”
莱曼又望向最后的少女，温和说道：“一个女孩子苦苦支撑着父亲留下的公司，应该很辛苦吧？当年我答应过你父亲会照顾好你，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这是我的责任，这几年总是忙于修行。好在你不像另外两位一样，面部大面积烧伤……”
他停顿了一下：“这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
陈璟小姐抿着嘴唇，微笑说道：“女孩子长大了总是会变的，劳烦您还惦记着当年家父的嘱托，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莱曼倚着座椅靠背，双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是么？问题在于，我记忆里的陈小姐，为人乖张孤僻，性格傲慢偏执，一直以来都是个问题少女。我还记得，当年梅丹佐大教司要进入圣山，她的父亲就是诸多协助者之一，也是勘探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而在梅丹佐大教司失踪以后，陈先生带队进入圣山搜救，再也没有回来。”
他慢悠悠说道：“我们罗素家族也是这件事的主要参与者，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此事，陈小姐一直对我们非常不满。哦对了，陈先生从未拜托我照顾他女儿，他出事的那年我才十三岁。”
在座的董事们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尤其是这位所谓的陈璟小姐，底裤都被骗出来了。
轰隆一声。
这栋大楼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浮灰簌簌抖落。
桌子上的茶杯，都在微微颤动。
“你们三个冒牌货就不要再演戏了。”
莱曼平静说道：“告诉我，他们本人在哪？”
董事们面对他平静的威势，仅仅支撑了十秒钟的时间就崩溃了，刚想要逃走的时候，就被大批的监察官和机器人给团团围住。
只是没有人看到，隔着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对街的大楼上始终有人在用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蔷薇迅速收回狙击枪，通过读唇语得到的信息，把刚才的对话翻译了一遍：“头儿，这三个人都是冒牌的假货。”
龙雀倚在天台的栏杆上抽着烟，陷入了沉思。
“劳尔，亚伦，陈璟，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他们都是十六年前第一次圣山行动有关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他轻声说道。
圣山是他这辈子的梦魇。
人类对于圣山的探索，也有过很多次。
但只有第一次和第六次，是出过严重事故的。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把这一切给联系了起来。
但他目前还想不清楚。
“最新消息，大厦里可能还有重要人质，即我之前说过的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三位董事，他们或多或少参与过第一次圣山勘测，你们见机行事，能救则救。”龙雀对着领口上的麦克风说道。
蔷薇调整着通讯频道，随时等待反馈。
“呃，我觉得现在倒不是人不人质的问题了。”
耳机里传来少年的声音：“我们有重大发现。”
·
·
此刻的鹿不二穿过迷宫般的走廊，站在忽明忽灭的红色灯光下，他默默把背后的女人放下来，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凭借速度甩开了尾随的异鬼们，但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加警惕。
头顶上是红色的标识牌，人体改造区。
他的耳机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信号已经不太好了。
毕竟这地狱般的景象，没有信号再正常不过。
“这些鬼东西……”
原晴气若游丝，仿佛生怕惊醒地狱里的亡魂。
这里的穹顶做了五米的挑高，两侧是透明的玻璃幕墙，墙后的巨大铁架上是排列整齐的培养皿，浸泡着营养液的进化者们在里面沉睡，他们的身上都连接着输液管，输送着某种物质。
“看来我们闯进了不得了的地方啊。”
鹿不二凝视着玻璃幕墙后的实验体们，这些人大多数都出现了腐烂的迹象，明显是在融合暗质的时候，出现了排斥反应。
他们也被标注成了残次品。
也有的人腐烂程度较轻，被标注成了半成品。
走廊的最中间是一座巨大的祭坛。
不仅如此，这里还摆放着古老的石像和巨大的泥板，像是供奉在博物馆里的展品一样，周边摆放着祭祀用的器具，有树根编织而成的头冠，有镶嵌着水晶的骷髅头，有巨蟒留下的遗蜕，有古旧的铜铃。
“原来地底遗迹里的东西，都被搬运到了这里。”
鹿不二转身望向那尊古老的石像：“怪不得当时除了被搬运一空的实验室，就已经不剩下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了。”
那是一尊堕天使的形象。
祂的额头上是猩红的逆十字，戴着恐怖的骷髅面具，眼瞳仿佛也映出地狱般的猩红，通体泛着不朽化的硬质铠甲，弥漫着烧灼般的猩红纹路，荆棘汇聚而成的翅膀撑开，淋漓着黑暗。
鬼斧神工般的雕刻技艺，这尊堕天使仿佛在黑暗里燃烧。
“姐姐，你看祂像不像朽鬼和荆棘鬼？”
鹿不二忍不住说道。
“是有点像。”
原晴凑过来仔细看：“这好像是一尊荒神。”
鹿不二一愣：“荒神？”
“嗯，仅次于天神之下的进化体。”
原晴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作为原家人的底蕴，解释道：“你看祂体表的硬质化铠甲，还有背后生出来的这些荆棘，这就是朽鬼和荆棘鬼的特征。每当进化到一個阶段，祂就会获得一种新的能力。”
“姐姐你居然能记住这些。”
鹿不二赞叹道。
“当年我还听过具体的原理呢，但是我给忘了！”
原晴撇嘴：“上那种课太催眠了。”
鹿不二用力抹脸，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这女人。
然而当他转身望向这尊雕塑的时候，心思活络起来。
有朝一日，自己说不定也能进化成这样。
原晴则盯着石像下的巨大泥板仔细看，这些毫无疑问都是往生部的文字，她咬着手指看了许久，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能看懂？”
鹿不二震惊了。
这应该就是往生部被夺走的泥板文书了。
他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原晴要是能看懂，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上次在壁外丢了人，我就回去恶补了一下。”
原晴得意地抬起下巴：“这次可我看懂了哦！”
她满脸炫耀的表情。
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姐姐请讲。”
“这泥板里似乎在说异鬼术的原理，真正的异鬼术是根据每个进化者的体质和灵魂来决定的。当他们吞噬了暗质以后，倘若跟自己适配，体内的某个器官就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变异所产生的能力，跟暗质所属的进化链有关系，但并不会完美复刻异鬼的能力。”
“嗯……没听懂。”
鹿不二摇了摇头。
当时雪莲倒是跟他科普过，但是说得很笼统。
“嗯，我想想。”
原晴之前对于异鬼术的存在也是一知半解，直到现在才搞明白：“简单来说，比如伱吞噬了荆棘鬼，然后你的右肩胛骨就会变异，根据你自身的情况，有可能长出来翅膀？考虑到你的命理是雷霆属性，那么你长出来的很有可能是雷属性的翅膀。”
“原来如此。”
鹿不二明白了：“姐姐，你今天好聪明啊。”
“我哪天不聪明？”
原晴蹙眉，谦虚道：“如果不是几年前我偷偷观察过龙雀施展异鬼术，我大概也是想不明白的。他所吞噬的，就是烛昼之龙那条进化链的异鬼，然后他的脊椎骨就变异了，能够龙化！”
鹿不二心中一动，这确实跟自己的能力不太一样。
因为他大概率是可以吞噬掉一整条进化链的。
而且他的命理也可以跟暗质融合，附带自身的属性。
没有随机性，而且能力更全面。
“想要掌握异鬼术，最好还是要吞噬一些高阶的异鬼，因为祂们的能力多种多样。但具体哪个器官会发生变异，都是随机的。比如你吃掉了这尊雕塑的暗质，但自身的适配性很低的话，说不定也只是能让皮肤发生变异。而如果你吃掉一头朽鬼的暗质，可能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它就这一种能力，一旦跟你不匹配就是无用功。”
原晴看到这里，美眸里跳动明亮的光，仿佛跃跃欲试。
但她想到了什么，那种期待的眼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忌惮。
“姐姐，我看你好像很激动的样子。我记得你是从天主城的神圣家族来的，你们家就没有人掌握异鬼术么？”
鹿不二询问道。
“怎么可能？我原家绝无可能染指那种东西？那是要灭族的！天主城的大家族们对异鬼术都是谈之色变，我以前因为好奇问过我老爹一次，结果就被狠狠揍了一顿。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三代神圣君主开创的这种新体系，但是却被列为了禁忌。”
原晴嘀咕道：“反倒是由梅丹佐大人开创的魂刃体系，如今已经成为了主流。而偏偏，梅丹佐大人却没能成为神圣君主。”
“梅丹佐？”
这是鹿不二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魂刃这东西他也有个大概的印象。
当初刚来到第三城卫军的时候，原晴手里的那柄巨大的铁弓，就是传说中的魂刃，后来跟她出去执行任务，也见她用过几次。
不得不说，威力很强。
诺亚机关好像是负责锻造这种武器的。
“这些事听我说说就行了，不准外传啊。”
原晴瞪眼：“尤其是异鬼术，千万不准学。我老爹说，那东西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固然会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但也会给你带来灾祸。掌握了异鬼术的人，大多都不能算是人了。原家也镇压过几次因为异鬼术带来的灾难，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联邦和教会，对于掌握了异鬼术的存在，也是尽可能的驱逐和镇压。”
她强调道：“目前为止，只有龙雀还活着，而且保持着理智。但那家伙的人生，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吧？”
妈呀，那你可别哪天把我也给镇压了。
鹿不二在心里吐槽，又好奇问道：“龙雀遭遇了什么？我总感觉他这人死气沉沉的，除了圣山之外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原晴耸肩：“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不仅身受重伤实力下滑，需要靠药物来恢复力量，而且双腿残疾行动不便。今天遇到的那个小护士说的对，他活不了多久了。”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
活不了多久么？
原晴继续解读着泥板上的内容：“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最初见到尸食教徒，并没有联想到异鬼术。因为他们的实验不完整，有人的确得到了朽鬼或者荆棘鬼的能力，但也因此变得腐烂，命不久矣。又或者，干脆被当成了寄宿体来使用，就像是纪伦那家伙一样。”
鹿不二若有所思：“所以才叫残次品或者半成品么？”
原晴抬起头，望向头顶。
那里有几个空荡荡的培养皿。
“小鹿，你看。”
她忽然说道：“这上面标注的是什么？”
鹿不二眯起眼睛：“准成品，准高级成品！”
他们俩对视一眼，都看到里的对方眼神里的震惊。
且不论这个准字的含义是什么。
就成品和高级成品这两个字，就足以惊到他们。
尸食教的这群疯子竟然真的搞出了一些名堂！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玻璃幕墙破碎的声音。
走廊里所有的实验体，都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仿佛群魔从沉睡中苏醒！
“姐姐，看来这次跟你的双排，有点艰难啊。”
鹿不二喃喃说道。
面对如此多的实验体，他已经不能留手了。
被神术遮蔽过的暗质蠢蠢欲动，汇聚在了他的右肩胛骨。
“我也发现了，跟你双排有点霉！”
原晴抬起手，掌心多出了一枚小巧的铁弓吊坠。
随着铁弓划破掌心，得到了鲜血的滋润，骤然颤动膨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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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尸食教自助餐厅
啪。
安南拿着左轮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
无事发生。
他微笑着把左轮手枪放在地上，轻轻一推送进囚室里。
这间囚室里坐着一位气质高贵的少女，深红色的长发瀑布般散落下来，末端微卷的发梢婉约如勾，衬托着冰雪般素净无暇的瓜子脸，眼角眉梢透着一丝丝的清冷，双瞳如剪水，极深极静。
纵然有些憔悴，却难掩美貌。
只见她双手抱着胸，双腿交叠一晃一晃的。
很有些不屑。
“如果陈璟小姐怕了，不妨把协议签了。”
安南朝她露出了一个恐怖至极的微笑。
陈璟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份合同，那是尸食教为她刻意准备的，是联邦体制下合法的财产转移协议，目的是为了她的巨额资产。
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签这种东西。
正因如此，她才会被囚禁在这里。
每天遭受各种威逼利诱。
“你觉得我会怕这个么？就怕玩到最后，玩不起的人是你。”陈璟捡起左轮手枪，二话不说朝着自己脑袋连开四枪。
咔嚓，弹仓连续转动四次，无事发生。
这把左轮手枪继续被扔了回去。
这下子连隔壁囚室的劳尔和亚伦都震惊了，这女人是真的勇啊，对着自己连续开四枪，这得是运气多好才能活下来。
这下子轮到安南尴尬了，因为左轮手枪一共就六个弹仓。
一共转了五次都无事发生。
现在他对着自己开一枪，必死无疑。
“居然还真有不怕死的？”
安南默默捡起左轮手枪，狞笑着说道：“但问题是，现在掌控规则的人是我，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连开四枪呢？作为你违反规则的代价，我就只要一只手就好了。”
砰，一枪。
隔壁的亚伦看到女孩平安无事，默默把头扭向另一边。
最左侧的劳尔看着自己被子弹打穿的右手掌，痛得抽搐。
违反规则的人是她，你打我干什么？
“你们两位还不签么？”
安南扭过头来，露出一个慑人至极的微笑。
“签了以后，没有利用价值了，才会真的被杀吧？”
陈璟冷笑说道：“而且，你看看你的背后。”
安南默默地转过身，望向视频监控里的画面。
幽暗狭长的走廊里，鹿不二站在祭坛前抬头望天，伴随着玻璃幕墙的轰然破碎，暴动的实验体们像是淹没礁石的潮水般扑向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雷霆炸裂开来，实验体们被轰然炸飞。
只见鹿不二的背后生出酷烈的圣光，仿佛天使的羽翼一般圣洁，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电光，蛮横地扫开那些扑向他的实验体。
他浑身缠绕着狂暴的雷电，强势地向前突进奔袭，以背后的圣光羽翼为武器，割草一般大开大合地横扫纵劈，那些实验体们坚硬的身体被他斩得冒出了浓密的火星，继而喷涌出鲜血。
那些实验体们都是具备不朽化能力的。
如今那种坚不可摧的防御却被硬生生撕开！
何其暴力！
有了鹿不二的掩护，原晴拈弓搭箭。
开始狙杀。
轰！
只见她朝着实验体们被撕开的伤口射箭，燃烧的箭矢毫不费力的刺进身体里，再爆发出恐怖的高温，从内而外将其烧成焦炭。
有的时候只有一箭。
有的时候是八箭齐发。
效率越来越高。
鹿不二负责在前面破甲，好让原晴完成收割。
配合得相当默契。
“神术？”
安南感觉到震惊。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联想到神术。
因为鹿不二体内的暗质已经被掩盖了，取而代之的是神术的神圣气息，背后生出的荆棘也被圣洁光芒所遮蔽，看起来就像是天使的羽翼一样，哪怕发射棘刺的时候都像是在甩动羽毛。
缠绕了雷霆以后，就像是雷电光翼。
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异鬼的能力。
因为大家都知道，神力和暗质是两种相克的力量。
不可能出现在同一個人身上。
这就要感谢雪莲的鬼斧神工了，她在神术上的造诣古今罕见，偏偏就能够在不伤及暗质本身的力量结构的前提下，改变其外观结构。
“为什么不是祭祀殿的人，却能够使用神力？”
安南的脑子都被干烧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囚室里的三位董事也看到了这一幕，这就是他们苦等了多日的救援，看起来战斗力非常强悍，再过不久就能杀到这里。
“行啊，鹿不二，真有你的。”
安南狠狠拿起对讲机，犹豫了一下以后，最终还是下令道：“东山，立刻做好准备，一次性释放所有炽身鬼改造体！”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炽身鬼的状态还不稳定。”
他说道：“一旦释放，可能会产生暴动。”
安南狞笑道：“我他妈要的就是暴动。”
·
·
鹿不二正在用雷霆光翼撕扯着面前的一具实验体，骤然释放出十余道尖锐的棘刺，仿佛机关枪扫射似的将其射了成筛子。
“要是鸣雷也有这种射速就好了。”
他摘掉用来伪装的金丝框眼镜，一把扯掉已经破碎的西装，白色衬衫染着血，右肩胛骨的雷霆光翼鼓动着挡在面前，仿佛盾牌般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坚硬骨刺，继续稳步向前推进。
那些实验体们也是右肩胛骨变异，但却并没有长出荆棘翅膀来，只是能够不停地甩出一根根骨刺，果然不是完整的异鬼术。
当他的雷霆光翼奋力一甩，面前的实验体们纷纷被枭首！
轰隆！
恐怖的火光爆炸开来，把实验体们烧得外焦里嫩。
原晴架着铁弓，喘息道：“你这招还挺帅的，小鹿。”
“我也觉得。”
鹿不二甩动着巨大的雷霆光翼，继续割草清场。
这限定版皮肤，还是要感谢雪莲啊。
当这批异鬼被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爆响声再次响起。
只听哗啦一声，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轰然破碎。
大批腐烂的实验体从天而降。
原晴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轰隆！
当燃烧的箭矢炸裂以后，恐怖的能量波动却仿佛被凭空吞噬了一般，并没有对从天而降的实验体们造成任何的伤害！
反倒是箭矢炸裂的碎片，深深嵌入了他们血肉里。
这一幕相当诡异，能量怎么可能被凭空吞噬！
只见那些实验体们的体表都弥漫着熔岩烧灼般的纹路，仿佛从岩浆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表面流淌着灼热的能量波动，明灭不定。
只见他们躯体一震，灼热的能量轰然被释放出来！
又是一声恐怖的巨响，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火光照亮了鹿不二的眼瞳。
也照亮了原晴染血的娇颜。
这怎么可能！
原晴吃了一惊，再次射出一箭！
轰！
两股恐怖的热量碰撞在一起，彻底把走廊变成了燃烧的火海。
滚滚热浪袭来，原晴倒退半步，眼瞳被映成了金色。
“我刚才的攻击，被这些实验体给吞噬了？”
她战斗经验很丰富，立刻就看出了端倪，轻声说道：“小鹿，这次的实验体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体表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烧灼纹路，似乎可以吸收外界的能量，并将其等量释放。他们也都是残次品或者半成品，但融合的能力不一样，似乎更加高级。”
融合了朽鬼的实验体，特征为皮肤的变异，或是刀枪不入，亦或耐热抗烧，以及超强自愈等。
融合了荆棘鬼的实验体，特征为右肩胛骨的骨骼变异，大多能够释放出骨刺。
而这批新出现的实验体，特征就是他们躯体上的诡异纹路，能够吞噬并释放能量。
这似乎是一种未知的器官！
然而鹿不二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他的喉咙默默滚动了一下，嘴唇不知道是被烤得是什么原因，有点干裂。
此时此刻，他只能感受到暗质在体内疯狂的尖叫。
那是渴望。
进食的渴望。
疯狂进食的渴望！
穹顶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们，黑暗里回荡着安南沙哑的声音：“欢迎来到我的地盘做客，我亲爱的朋友。创生母巢序列的第三阶段，融合了炽身鬼的改造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自助餐。”
他狂笑说道：“请慢慢享用！”
鹿不二震惊不已，没想到这颠佬畜生还真的挺好客的。
这才刚打了个招呼，就送了一份豪华进化大礼包。
这哪里是尸食教。
分明就是给他开的暗质自助餐厅啊。
这群畜生日夜钻研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从天神的血肉里提取暗质，费了半天劲研究出来的实验品，恰恰就是他进化所需的食材。
这特么还是一条龙服务。
“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鹿不二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实验体，端详着他们身上泛着的灼热纹路，舔了舔嘴唇：“今天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这一刻，这些腐烂的实验体仿佛不再是单纯的敌人。
而是带着暗质送上门的快递员。
鹿不二体内的生命能量暴动起来。
缠绕体表的雷霆也暴动起来。
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
俨然进入了血怒的猎杀状态。
原晴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他如炮弹般冲入了敌阵。
轰隆一声！
实验体们看到了比他们还要恐怖的恶魔。
尤其是一头被扑倒在地的实验体，只见骑在他身上的恶魔抬起氤氲着雷电的眼瞳，唇边流露出森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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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暗质进化，炽身鬼
通过视频监控可以清晰的看到，鹿不二像是被野性所吞噬的野兽，悍不畏死地杀入敌阵里横冲直撞，扑倒了一个实验体。
那个实验体还想要挣扎，却被迎面而来的拳击砸烂了脑袋，就像是熟透的西瓜被锤子锤击一样，场面极度惊悚。
只见鹿不二挥落拳头一顿猛砸，右肩胛骨的圣光羽翼奋力甩动起来，无数道恍若燃烧的光刺如暴雨般喷薄而出，在昏暗的走廊深处一闪而逝，毫不留情地贯穿了试图包围过来的实验体。
这些炽身鬼的改造体，似乎并没有不朽化的防御能力。
也没有荆棘鬼的棘刺。
只能通过体表的灼热纹路来吸收并释放能量。
安南盯着监控屏幕狂笑，这就是炽身鬼的能力，它们能够通过体表的灼热纹路，吸收任何一种形式的能量，包括动能。
还能够将其储存，并再次释放返还。
只可惜，这种能力是有冷却时间的，每隔三十秒只能发动一次，每次维持的时间也就只有五秒钟，不然那就真的无敌了。
“不要指望他们能来救你们了。”
安南笑道：“这本来是我用来进攻西城军事基地而准备的一支军队，前提是那人真的不打算配合的话。但现在，那人不能不配合了。原少校只要离开这里，就会把这个据点给曝光，而我们没有留下她的能力。到时候，那帮人只能跟我们合作，帮我们找到魔女。”
“魔女我的魔女，真期待她早点回到我的怀抱里啊。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神根城藏了那么多年的。在我们的计划里，魔女不仅仅能够帮我们进行研究，还能……咳咳，这个就不能说了。”
“目前我们的研究，只停留在创生母巢序列的第三阶段。只要有魔女的存在，我们就能够继续研究下去。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们搞出来的大多都是这样失去理智，命不久矣的怪物。”
他遗憾说道：“哪怕是最成功的东山，实际上也不算完美。毕竟不像那个男人一样，头发变成了白色，那才是完美的象征！”
囚室里的董事们没人搭理这個疯子。
他们只希望救援能够加把劲，突破实验体们的防守。
“别想了，他今天必死无疑。”
安南嚣张大笑：“我的朋友，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
·
鹿不二可太喜欢了。
暴雨般坠落的玻璃碎片里，一个实验体被他死死压在地上，胸前赫然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贯穿伤，隐约可见血肉和脏器。
他的右手轻而易举就能将其开膛破肚，暗质骤然狂涌而出！
乍一看鹿不二的动作就像是一记狠辣的掏心，实则已经有千丝万缕的暗质深入到实验体的体内，疯狂蚕食着变异的基因。
久违的体验感，欢呼雀跃的暗质再次壮大，灼热的感觉逐渐从掌心蔓延开来，宛若炭火烧灼的纹路一寸寸的浮现出来。
暗质进化程度，百分之十！
实验体们再次蜂拥而上，试图吞没这个少年的时候，呼啸而来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的脑袋，溅起一蓬蓬鲜血。
原晴再次发动了远程狙杀。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附带任何的能量。
但其实这时候哪怕附加了能量也没关系，实验体身上蔓延的纹路已经变得黯淡下去，这个时候他们是无法动用能力的。
鹿不二骤然转身，甩动着圣光羽翼撕裂了实验体们的身体。
血淋淋的右手刺入胸膛。
再次抽手的时候，鲜血变得更加浓稠。
暗质进化程度，百分之二十！
接下来就是近战的时间，演绎着纯粹暴力的拳打脚踢，分别击打在敌人的喉咙或者太阳穴等要害，基本都是一击就能让其失去战力。
散华状态下的鹿不二，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亦或是自身的速度，都经过了大幅度的提升，面对这种层次的实验体可以说是拥有碾压般的能力，打到现在了甚至都没有受伤。
尤其是这种实验体，除了可以吞噬并释放能量，并无其他能力。
他们曾经是人类，但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智。
甚至连命理都不会用了。
随着实验体一个个的倒下，体表的灼热纹路几乎消散。
鹿不二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常，每次都没有吞噬彻底。
而是留了一点点暗质。
这些实验体，依旧能看出异鬼的特征。
但实际上已经是个空壳了。
暗质进化程度，百分之七十五！
鹿不二能够感觉到，暗质已经快要覆盖了自己的整个右半边身体，而且也已经浮现出了灼热的纹路，得到了新的能力。
雪莲的神术加持下，依旧是一片璀璨的圣光。
根本就看不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实验体倒在了他的脚下。
暗质进化程度，百分之九十五！
这个时候的鹿不二再度进化，半边身体都弥漫着神圣的光辉，右肩胛骨的圣光羽翼鼓动着狂风，隐约可见烧灼般的酷烈纹路。
除了面容没有出现变化之外，就宛若天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三十秒的时间已经过了。
实验体们再次恢复了能够吞噬并释放能量的能力，只见他们面无表情地向着少年狂奔而来，猩红的眼瞳里仿佛倒映着地狱。
“小鹿，小心背后。”
原晴在背后大喊。
鹿不二再次甩动圣光羽翼，斩出一道凄厉的寒光，试图狠狠切断那些敌人的脖子，这个时候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因为时空仿佛出现了诡异的扭曲，斩击的力道就像是凭空被吞噬了一样，圣光羽翼轻飘飘地划过敌人的脖颈，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就像是原晴之前射出的那一箭一样！
这一刻，鹿不二已经被他们团团包围。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实验体们竟然像是疯了似的自相残杀起来，而且每一击都势大力沉，狠狠砸在自己的同伴身上，力道却被诡异地吸收。
五秒钟以后，这些实验体们吸收了足够的动能，体表的灼热纹路明灭不定，转身向着被包围的少年，露出森然的笑容。
“快跑！”
原晴在走廊的尽头大喊。
这些实验体的数量太多，一旦集体爆炸威力不堪设想。
虽然还是不会有她的一击威力大。
但这里是封闭空间。
这也是她之前一直保持克制的原因。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鹿不二的眼瞳被映成了酷烈的金色，这些实验体们释放出灼热的闪光，体表泛起钢铁熔化时的恐怖色泽，四分五裂的光明炸裂开来！
轰隆一声，整个人体改造区都被摧毁了，包括珍贵的圣像和泥板，亦或是那些破裂的培养皿，以及巨大的铁架。
穹顶被震裂，冲击波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哪怕是原晴都被这股气浪给掀翻出去，作为第三胜利阶的进化者她固然不会被炸死，但她的体重还是太轻了，轻而易举就被掀翻在地，栗色的额发在风中摇曳，暴露出那双惊悚的美眸。
砰的一声，她狠狠砸在墙壁上，跌落在地。
眼前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哪里还有鹿不二的影子。
那些实验体也已经不见了，仿佛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
这个实验区已经坍塌，巨大的钢筋横梁砸落。
烟尘四起，火苗被风席卷。
走廊深处的金属门都被炸出缺口，
这一刻，原晴彻底暴怒了。
鹿不二仿佛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根本就找不到。
以她的能力，也不可能掀开碎石堆里挨个寻找。
哪怕找到了，可能也只是一些身体组织而已。
虽然不相信那个少年会这么短命。
但很遗憾，这就是事实。
“我会为你报仇的。”
原晴默默起身，架起了巨大的铁弓。
经过实验体们的爆炸，这里已经不是封闭空间了。
只见她拈弓搭箭，恐怖的火焰在箭矢上汇聚起来。
轰隆！
她一箭射向黑暗的最深处。
全都去死吧！
·
·
当安南通过视频监控，看到少年被炸得灰飞烟灭的时候，他是纵声大笑的，并且手舞足蹈，像是个舞台上的小丑。
而当他看到一道燃烧的箭矢破空而来的时候，又变了脸。
“阿欧，把这女人给惹生气了。”
他立刻双手抱头卧倒：“要爆炸啦！”
囚室里的董事们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躲在了桌子底下。
轰隆一声巨响。
高温的气浪摧枯拉朽般摧毁了墙壁，钢铁的穹顶也轰然坍塌下来，伴随着灼热的焚风呼啸而过，他们仿佛嗅到了来自地狱的味道。
安南被一股气浪狠狠拍在墙上，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一样，再次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燃烧的火海里站着一个女人。
手持铁弓的女人。
原晴站在坍塌的甬道里，面无表情地拈弓搭箭。
眼眸里尽是凶残的杀意。
“东山，快快快快！”
安南挣扎大吼道：“快给我挡住这个女人！”
砰的一声，角落里响起一声巨响。
只见一道魁梧的黑影，猛地冲向了这位女军官。
安南如释重负，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却愣住了。
因为董事们已经不见了。
“想跑？”
安南舔着嘴唇，看着他们留下的脚印，冷笑着追了上去。
·
·
废墟的最深处，钢筋被推开，碎石滚落。
鹿不二赤裸着上身，随手推开已经瘫软在他面前的实验体，感受着已经足以覆盖右半边身体的暗质在欢呼雀跃，感受到久违的欣喜。
那是进化所带来的喜悦。
暗质进化程度，百分之百。
这个时候的暗质，已经彻底进化成了炽身鬼。
而且拥有了创生母巢序列，前三个阶段的全部能力。
爆炸的最后关头，鹿不二为了保命施展了炽身鬼的能力，在五秒钟的时间内完成了对能量的吸收和释放，从而侥幸活了下来。
吞噬掉最后的实验体，完成了暗质的进化。
只是这次的进食并没有获得记忆。
大概是因为这些实验体都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缘故。
可惜。
“还好，裤子还在。”
他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了角落里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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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畜生，逮捕!
劳尔和亚伦互相搀扶着走在废墟里，时不时就有从头顶掉落的碎石，砸落在后背上有种针扎般的疼痛感，但他们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地狱，回到外面的世界。
多亏了陈璟小姐。
当爆炸消弭以后，这个红发的女孩抄起地上的左轮手枪，拉起他们两个就往外跑，临走之前还没忘从桌子上薅了几发子弹。
这个迷宫般的据点，也被刚才射来的一箭给摧毁，墙壁大面积的倒塌下去，时不时还有断裂的横梁砸下来，非常危险。
“我们为什么不在囚室里待着等待救援？”
两个中年人问道。
“留在那里等着被炸死么？”
陈璟瞥了他们一眼，撇嘴道：“你知道刚才那個女人是谁么？天主城神圣家族的大小姐，原晴。她的术式，全部都是大范围杀伤性技能，根本不分敌我。不怕死的话，你们可以回去。”
两个中年人顿时就不说话了。
当他们穿越了废墟以后，却抵达了人体改造区。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
不知道还有没有实验体的存在。
陈璟握紧左轮手枪，填装好子弹以后进入了戒备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诸位，我真的不想对你们下手。”
那是安南的声音：“我怕一不小心把你们给弄死了。毕竟哪怕你们签了协议还没用，还得靠你们以后多多配合呢。”
枪声骤然响起。
陈璟对着他，直接清空了弹仓。
劳尔和亚伦被惊得捂住了耳朵，倒退了好几步。
然而子弹被呼啸的狂风给卷飞出去。
安南用仅剩的一只手打了个响指，狂风便在面前汇聚。
“陈璟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他微笑说道：“你的勇气，就像当年你的父亲一样……但我觉得你是可以跟我合作的。你知道，尸食教的幕后支持者是谁么？那些足以撼动这个世界的大人物们，实际上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里。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看着我们，但他们一定已经来了。”
只见这家伙摊开手，侃侃而谈：“正是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告知了我们进入圣山的两种方法。只要你肯配合，我们说不定可以找到伱父亲当年出事的真相。你就不好奇么？当年那支考察队遇到的诡异情况，那段神秘的录音，那段令人不寒而栗的简讯，梅丹佐大教司为何失踪？为何你父亲他们要执意深入圣山？”
陈璟冷冷地盯着他，似乎没有被魔鬼所蛊惑。
“你有点变态，我不太喜欢。”
背后的两个中年人刚想逃，就被砸落的碎石吓了一跳。
安南仿佛失去了耐心，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却愣住了。
因为对面的三位董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安南知道，对方看的不是自己。
废墟里响起了第五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安南僵硬地扭过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少年。
“哟，我的朋友。”
鹿不二大口喘着粗气，咧嘴一笑：“谢谢你的礼物。”
他顿了顿：“还有吗？”
安南看到他，心态都要崩溃了。
刚才释放出去的那批炽身鬼改造体，是他们最新的一批研究成果，虽然也属于残次品或者半成品，但能力是比较稀有的。
为了击败这个敌人，他不惜把全部的实验体都搭了进去。
结果呢，还是没死。
“没有了……”
安南沉默了片刻，坦白说道。
“你为什么一副死了妈的表情？见到好朋友难道不应该开心吗？不是你留下的线索，让我来找你做客的吗？朋友，开心点。”鹿不二抬起缠绕着电光的右手，强势地突破了他汇聚在面前的风墙。
风被一寸寸撕裂。
电光照亮了少年满是血污的脸，还有赤裸的上半身。
安南惊得头皮发麻，前几天这家伙还只是第一界的菜鸟，这才过了多久就晋升了第二界，而且还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
仿佛在警告着他快逃。
打不过。
没法打。
赶紧跑！
狂风在安南的身边缭绕起来，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但是那种好奇的本能，却让他犹豫了一下。
他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强。
轰！
包括陈璟在内的三位董事，都看到了一道灼目的闪光。
伴随着鹿不二的低语声，他的指尖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狂暴电弧，随着沸腾的杀意集中在一点爆发出来，只见一道酷烈的闪光贯穿了黑暗，滚滚雷鸣声蔓延开来，震得人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当光芒散去以后，安南仅剩的一条右臂也消失了。
甚至都没有出血。
因为伤口在一瞬间已经焦化成碳。
这还是安南及时闪避的结果。
在速度领域，除了光之外，风是唯一能接近雷的属性。
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这颠佬畜生，总算是让我逮住了吧？”鹿不二缓缓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他上来就施展了必杀技，绝不给任何机会。
鸣雷的威力，确实恐怖。
“同为天象系，你也不行啊。”
安南再次断臂，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因为太快了。
接下来，鹿不二俯冲弯腰，一记凶狠的上勾拳！
砰！
电光炸裂，安南的下巴被打碎。
他被打得高高飞起，然后又跌落在地。
缠绕在他身上的风已经溃散了，他的意识都变得模糊。
“你自己藏在幕后，想利用我来达成你那些龌龊的目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找到你，你该怎么办？现在看来，你好像并没有想好。”鹿不二一脚踩着他的胸口，狠狠的发力。
“人体实验，恐怖袭击，绑架胁迫。”
咔嚓一声。
胸骨断裂。
安南吐出一口鲜血。
“你是我破茧以后，见过的最变态的畜生。”
鹿不二一拳砸在他的脑壳上，把他给锤晕了过去：“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哦对了，你当时也听不到。”
砰的一声，安南的脑袋重重砸在地面。
这一拳险些要了安南的命，毕竟脑壳都被锤瘪了。
这还是鹿不二刻意留手了。
本来对待这种畜生，他是要来个终结拔头必杀技的。
但这家伙知道的事情很多，必须要带回去审问。
尤其是尸食教的创立者，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信息。
鹿不二抬起脚，狠狠踩碎了这家伙的膝盖。
这样做就彻底断绝了他逃跑的可能性，再撕掉他的衣服给他捆了个结实，就可以拖着走了。
颠佬畜生，完成逮捕。
做完这一切，鹿不二这才想起来。
之前龙雀跟他说过，这个地下据点里有人质。
当鹿不二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人质们在看着他。
劳尔和亚伦默默地举手投降。
生怕这货把自己也给生吞活剥。
毕竟鹿不二长得就像是那种会把人质和恐怖分子一起消灭的暴徒，刚才那场凶残到极点的战斗，也已经证明了这点。
只有陈璟警惕地举着手枪，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这个少年太危险了。
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八年前的那个超级天才！
“连个子弹都没有，瞎比划什么？”
鹿不二一把将她的手枪夺了过来，塞进口袋里。
陈璟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粗暴的打断了。
“别吵吵，听我指挥。”
鹿不二疲惫地摆着手，不耐烦地说道：“想活命的话，那就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不许乱跑，不许捣乱，不许说话。”
嗯，看起来这小子脾气不太好。
董事们都是这座城市里身居高位的人，虽然本身的位阶都不算高，但在另一个领域创造出了巨大的价值，获得了尊重。
你一个小军官怎么就敢这么嚣张呢？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深处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伴随着飘摇的火焰，原晴倒退着滑落了出来，栗色短发下的眸子满是疯狂的杀意，无意间瞥到了这边的情况，微微一愣。
“小鹿？”
她惊讶地瞪大美眸：“你没死？”
只是一瞬间，她眸子里的杀意消弭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最纯粹的欣喜和释然。
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女人，都喜欢把心思写在脸上。
你死了她就生气难过。
你活过来了她就开心。
虽然长得像御姐，但是单纯的就像是喜欢吃糖的小姑娘。
至于安南和人质们，她直接选择性的无视了。
鹿不二顾不得跟她叙旧，大喊道：“小心！”
火焰里冲出了一个魁梧的黑影，一拳砸落！
轰！
原晴以铁弓格挡，再次被轰飞出去十多米！
在比拼力量上，她落入了下风。
再加上体重太轻，就很容易吃这种亏。
但是对方的情况更为惨烈，头发已经被烧焦了，浑身都是火焰烧灼的痕迹，半边身子被炸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反观原晴，根本就没受伤。
高下立判。
对方是个魁梧壮硕的男人，面容坚毅方正，眼神沉稳沧桑，浑身泛着烧灼般的纹路，仿佛拥有呼吸一般，默默积蓄着能量。
异鬼术！
这家伙就是安南制造出来的，掌握异鬼术的准成品！
鹿不二刚想上去帮忙，却被拦了下来。
“小心，这家伙的实力在第三胜利界。”
原晴审视着这男人的脸，忽然一愣：“东山？等等，你是第三城卫军的退伍军人？你为什么会跟尸食教的人搅合在一起？”
显然，原晴之前看过退役军人的档案。
而能被她记住的人，也绝非是等闲之辈。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你这种人也不会理解我们的苦难。我只是在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仅此而已。”东山打量着他们，看到了已经被保护起来的人质，以及双臂断裂的上级，沉默了片刻。
考虑到无法突破原晴的阻拦。
他后退半步，骤然闯进了火焰里，消失无踪。
原晴正想追击，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还有敌人？”
鹿不二转身警惕起来。
“不是，是罗素家族的大少爷来了。”
原晴瞥了他一眼：“现在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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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神圣加冕权
原晴或许在智力方面有点欠缺，但她的战斗经验是毋庸置疑的，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通过气息来判断出来者是敌是友。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预料，因为他们今天的收获很大，但如果一旦被罗素家族的人接手，最起码他手里的俘虏肯定就保不住了，城主府一定会将其强行带走，押送候审。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安南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关于魔女的事情。
有关鹿思娴的事情，知情者还是越少越好。
毕竟城主府曾经的所作所为是有目共睹的，当时对于地底遗迹下达的大湮灭指令不能说错，但这种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方法证明了他们的手段的确很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旦让城主府知道魔女的存在，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以莱曼的能力，再过两分钟就能追过来。”
原晴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挑起朱唇：“如果你不想让证据和证人被他接手的话，我可以帮你把他给拦下来。”
鹿不二很是震惊，这女人居然学会察言观色了！
原晴双手抱胸，傲娇说道：“这是我们联手清剿的据点，当然不能让别人来抢功勋！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走，我殿后。那家伙虽然比我高一阶，但如果我全力以赴，他拿我没什么办法。而如果你们在这里，我就根本没法出全力，因为我的术式是不分敌我的。”
鹿不二迟疑了一下：“可是姐姐，你这好像是非法行动啊。如果还要跟莱曼交手，那特么不是在城内袭击城主的儿子么？”
作为军部的高级军官，休息期间在城市里闹事。
而且还是非法越权行动，附加袭击上级的罪名。
已经足够上法庭了。
原晴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得意地哼哼道：“这就是神圣加冕权的好处了哦。对于一位使徒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律法和教条。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今天跟你出来玩？”
她故意凑在他耳边呼出一口热气，调戏似的说道：“这还要多亏了你让我给我的功劳，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鹿不二被她吹得头皮发麻。
好家伙，这么凶险的事情，她居然说是出来玩。
“待会儿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原晴听着走廊外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架起了那柄巨大的铁弓，红热的纹路弥漫开来，照亮她冷冽的脸：“现在，快点走。”
没有时间犹豫了，既然这女人有底气，那就相信她。
鹿不二抓起昏迷不醒的畜生，转身就走。
走出十步以后，他才想起了什么。
转身望向三位人质：“你们……”
劳尔和亚伦还在犹豫，能被救出来当然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事儿到现在都没完，还要卷入进化者之间的矛盾斗争。
当然作为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他们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神根城内的派系相当复杂，每个部门之间都不可能一条心，这种情况下人质的意见就不重要了，只要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现在的问题就是，跟着谁更加安全。
陈璟却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陈璟小姐？”
劳尔和亚伦愣住了。
“我还有的选么？”
陈璟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说道：“你们没听见，这里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么？一个使徒一個神使，继续留在这里不就是找死？”
卧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劳尔和亚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然他们知道陈小姐之所以这么选择，多半还是因为她本人对罗素家族有意见。
只是看到眼前这个少年，他们还是觉得前路未卜。
毕竟这家伙一副不太靠谱的样子。
“伱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们的救命……”
鹿不二不乐意了，话却只能说到一半。
整个大楼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自毁装置已启动！警告，自毁装置已启动！”
特么的，自毁的不仅仅是这一层，而是整个大楼！
原晴凝视着走廊深处的黑暗，朱唇微动。
“你们还有三十秒时间撤离。”
鹿不二面色微变。
赶紧跑！
·
·
轰隆一声巨响，恒星科技大厦剧烈的摇晃起来，玻璃幕墙浮现出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整个大楼的工作人员都在尖叫着撤离。
消防警报已经响了起来，不停地喷着水。
而暗层则仿佛天崩地裂一样，巨大的爆炸声在狭长的走廊里回荡，无数文件如蝴蝶般在火焰里翻飞，化作红热的余烬。
“卧槽，这一层怎么就跟迷宫一样，我们到底该往哪走？”
那是鹿不二的大吼声：“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作为救援人员，你敢不敢再不专业一点？安南的口袋里应该有个迷你平板，那是他的主控设备，上面一定有地图！你把我们带到母体实验区了！啊，全是虫子！”陈璟的娇斥声响起。
“大小姐，我特么才不是救援人员，我明明是把人质和恐怖分子一起消灭的反恐人员！等会，我找到他的平板了，但很可惜已经碎屏了。好像是刚才打架的时候，被我不小心锤裂的……”
“你是雷属性，通电试一试？净土里的设备没那么脆弱，哪怕花屏以后，也大概率还是能用的，只要没伤到核心硬件。”
“咦，还真能用？等会，我们跑反了，往左走！”
陈璟和剩下两位董事的心态都要崩了，这少年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暗层里横冲直撞，时不时还会遇到异鬼和尸食教徒的埋伏。
虽然三两拳就会被解决，但还是把他们吓得心惊肉跳。
直到他们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金属门。
因为没有钥匙，鹿不二直接暴力开门，对着金属门来了一发弱化版的鸣雷，结果就是连带着门带梯子一起被毁掉了。
燃烧的库房映入眼帘，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爆炸。
火焰被风席卷着扑面而来，浓烟呛人。
这一层的高度足有五米，董事们都犹豫了一下。
“你们之前也都在军部历练过，怕个锤子？”鹿不二随手把两个中年男人推了下去，只见他俩惊叫着落入火焰里，摔了个狗啃泥。
但好在是没啥事，在地上滚了几圈扑灭火焰，猫着腰冲了出去。
只是看起来有点狼狈，屁股都烧着了。
鹿不二默默望向身边的少女。
陈璟板着俏脸，面无表情说道：“我不跳。”
“大小姐，这可由不得你吧？”
鹿不二耸了耸肩。
“你背我下去。”
陈璟抬起头，眼神清冷高贵。
“凭什么？我还带着俘虏呢！”
鹿不二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娇贵大小姐。
“凭什么？”
陈璟眼见着自己的美色是不起什么作用了，沉默一秒以后说道：“我很有钱，你把我带出去以后，我可以报答你……”
话还没说完，安南就已经被一脚踹了下去。
鹿不二毫不犹豫地把她拦腰抱起：“那就这么说定了。”
五百年前他看过一个段子，假如有一天你在海上遇到了两个快要淹死的富豪，其中一人许诺给你五百万，另一个许诺给你一套房。
问你救谁。
有个人的答案很地狱。
他会先看着一个人溺死，然后再让另一个重新考虑条件。
没想到五百年后，他竟然也做了差不多的事情！
鹿不二抱着金主一跃而下坠落到火海里，像是扛麻袋一样把她扛在肩上，随手再抓起昏迷不醒的俘虏，在火海里一路狂奔。
灰头土脸的劳尔和亚伦看到这一幕都懵了。
他们怎么就没这个待遇！
“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鹿不二呵斥道：“安南非要抓你们干什么？”
在他的眼里，这些大人物们反应迟钝又不会来事。
除了可能有钱之外，似乎就没什么作用了。
陈璟被他扛在肩膀上，没好气说道：“因为我们都跟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有关系。你手里抓着的那个疯子说，进入圣山总共有三种方法。如果他们找不到魔女的话，就只能涉险用另外两种了。”
劳尔和亚伦吐槽道：“我们连魔女是什么都不知道！”
鹿不二吃了一惊，原来这三个人质还跟圣山有关。
他直接来了一波光速变脸，义正严词说道：“董事们，跟在我的背后，今天我一定带你们平安无事的冲出去。”
鹿不二带着他们继续横冲直撞，终于冲出火海来到了大厦的后门，这时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跑光了，人去楼空。
巨大的玻璃碎片从上空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浓烟滚滚弥漫，火光把天空都映成了红色。
大批的警车呼啸而来，包围了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在后门急刹。
驾驶座上，蔷薇手动换挡，瞥了他们一眼。
“上车！”
龙雀坐在后座上，平静说道。
鹿不二惊喜万分，直接把三位人质推上车。
再把昏迷的安南给扔了进去。
“对了，姐姐怎么办？”
鹿不二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用管她，她那边马上要开始了。”
龙雀平静说道。
话音刚落，更加强烈的警报声回荡在大厦的上空。
天空中盘旋的无人机像是闻到血腥味的秃鹫般汇聚而来，冰冷的呃机械音回荡开来，沿途所有的警车都停止了警报声：“警告！检测到使徒权限！检测到神使权限！神圣领域已形成，神圣之战期间，联邦律法与教会教条将不再生效！非战斗人员请回避！”
轰隆一声。
红莲般的火光冲破了大厦的穹顶。
所有闻讯而来的救援人员，都纷纷从车上下来。
他们以一种敬畏的视线，望向这栋大厦。
两股磅礴的气息节节攀升，伴随着无尽回荡的警报声。
万众瞩目！
“这就是神圣加冕权，凌驾于世俗和宗教之上的绝对特权。当获得了神圣加冕权的进化者在行使自己的权利时，一切非神圣存在都不得干涉。联邦的律法，教会的教条，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龙雀淡淡说道：“不论她做了什么，都没有人可以审判她。只有跟她拥有同等或更高权利的人，才能以暴力来镇压她。”
这就是……神圣加冕权！
鹿不二吃了一惊：“那你……”
龙雀微微颔首：“是啊，曾经我也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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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剥丝抽茧，危机将至
面包车的车载音响里响起了广播频道的声音：“神根城凤凰大街154号恒星科技大厦爆发神圣之战。这是时隔八年，市区内再次爆发的一起神圣之战。目前神圣领域已形成，非战斗人员已经被驱逐。据目击者称，神圣之战的爆发由新晋使徒，排名十四位的原晴少校发起，挑战资深神使，排名第十位的莱曼·罗素中校……”
蔷薇吹了一个口哨，通过后视镜望向远处街区里升起的火光，这种级别的神圣之战就相当于世界范围内，同阶最顶尖的水平了。
而且还是越级挑战。
“姐姐不会有事吧？”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
“不会，她可是原家嫡系，很强的。这几次出任务，你之所以感觉不到她强，是因为你们这些碍事的家伙太多了，她担心一个用力过猛把队友也给弄死……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对手和队友一起祭天。虽然她的队友是白痴，但也因此受到了她父亲的重罚。”
龙雀抽着烟，淡淡说道：“就算她输了也没关系，当前阶段是允许她输的，除非是输给未加冕的人。只有到了圣徒阶段，一旦你输给了同样拥有加冕权的人，就会被立刻剥夺神圣加冕权。”
鹿不二默默扭头望向他：“所以你输了吗？”
龙雀摇了摇头：“没有。”
鹿不二一愣：“那你的神圣加冕权呢？”
龙雀沉默片刻，眺望着窗外的夕阳，第一次流露出尴尬的情绪，解释道：“因为赢得太多了，肆意妄为惯了，他们觉得我在四处搞破坏。于是就专门开了个会，把我的神圣加冕权给取消了。”
“神特么，把自己给打上ban位了？”
鹿不二震惊了：“神圣加冕权还能这样剥夺的吗？”
“理论上不能。”
龙雀犹豫了一下：“但毕竟律法是人定的，他们既不想破坏神圣君主的竞争体系，又不想让我这么继续肆意妄为。于是在修订教条和律法的时候专门为我加了一条……龙雀除外。”
鹿不二竖起大拇指，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好大的牌面，既然你都没输过，为什么还不能加冕神圣君主？”
龙雀摇头说道：“因为我没能为进化者开创出新的体系，我不擅长搞这种研究。无论是梅丹佐的魂刃体系，还是康斯坦丁的异鬼术体系，都是堪称变革的创造。更何况，我的位阶还没到第十阶。”
他为自己挽尊道：“但对我来说，有没有神圣加冕权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有一天你的神圣加冕权也被取消了，你就会发现……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别人认可，依旧可以用暴权来镇压别人。”
后座上的董事们盯着这个男人，仿佛见了鬼一样。
他们被囚禁的这几个月，完全不知道这男人回来的消息。
恶魔！
这简直就是恶魔！
原来这個愣头青一样的军官，是这个恶魔的人。
难怪一股子让人不爽的嚣张气焰。
董事们想明白了很多。
无论是鹿不二的行事风格，还是他的雷属性。
亦或是似曾相识的术式。
这都证明，龙雀跟鹿不二的关系匪浅。
唯有陈璟保持着镇静，矜持说道：“龙雀先生。”
龙雀抽着烟回头来：“好久不见，陈璟小姐。”
鹿不二挑了挑眉，这俩人显然是认识的。
陈璟把玩着红色的长发，劫后余生的她并没有流露出过多激动的情绪，仿佛被囚禁的几个月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为什么这座城市里会突然冒出这些异教徒？他们想进入圣山，圣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雀想了想：“我回来是我的自由，这些异教徒应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潜伏了很多年了。至于圣山，的确是出现了问题，但如今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你们被抓，也是因为圣山吧？”
劳尔和亚伦没有说话，生怕触犯到禁忌。
陈璟一双修长的腿交叠，说道：“圣山不存在于正常的维度，想要找到正确的入口需要特殊的办法。这个叫安南的变态，想要我父亲当年留下的数据，还有劳尔先生的设备，以及亚伦先生的药物。”
她倒是胆子大，没什么避讳的：“突然出现一批异教徒想进入圣山，这件事没有幕后主使我都不信。而且安南自己也说过，他是被某些真正的大人物所引导的，他们有着改变的世界的力量。”
龙雀摇了摇头：“通过维度变化进入圣山，应该是最不稳定的一种方法。我回来以后，实际上也尝试过，用八年前你们提供的数据和设备，再次进入圣山。但很可惜，我失败了。只不过，根据我的当年的判断，是有人可以通过其他稳定的方式，百分百进入圣山的。”
一提到八年前的事情，劳尔和亚伦的面色就变了。
陈璟托着腮：“比如安南口中说的魔女？”
面包的角落里，安南已经被套上了拘束衣，结结实实捆在了椅子上，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的发生，连牙都给他拔了。
这是防止他苏醒以后用藏在后槽牙里的毒药自尽什么的。
龙雀亲手操刀，快准狠。
“目前，我也不知道魔女的身份是什么。”
龙雀瞥了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少年，淡淡说道：“我先护送你们回去吧。执法局那边，我已经打了匿名电话。避免再发生什么意外，在尸食教事件结束之前，伱们三位最好就不要外出了。”
“当然，如果三位想要尽快从根源上解决这个案子的话，不妨多给我一些信任。我知道，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们中有人一定还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顿了顿：“但在你们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有些线索再不说的话，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此言一出，三位董事们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面包车停在了执法局总部的门口，因为恒星科技大厦已经变成神圣领域的原因，大批的监察官都已经赶了回来。
市区里的市民都在观看神圣领域的战斗直播，其热度不亚于五百年前顶流明星的演唱会，街边的荧幕和广播全都在争相报道。
“这里很安全，下车吧。”
龙雀淡淡说道：“我很清楚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们也会不自在。所以我就不留你们问话了，毕竟我现在也没有公职在身。”
面包车的车门打开，劳尔和亚伦如释重负地下车。
很明显，鹿不二最多是让他们感到崩溃。
而龙雀是让他们感到害怕。
“再见，龙雀先生。”
陈璟矜持地告别，转身下车。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忽然喊住了她。
“大小姐，别忘了我的报酬啊！”
他招了招手：“我回头来找你。”
陈璟额头青筋微鼓，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知道了。”
三位董事刚一下车，监察官们就立刻反应过来，招呼同事把他们给团团围住，明显是提前接到了通知，知道了人质的长相和身份。
机器人们立刻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漆黑的枪口锁定了四面八方，警笛声回荡在黄昏的暮色里，惊得路人们落荒而逃。
然而灰色的面包车早已扬长而去。
·
·
鹿不二看着后视镜里的景象，忽然说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尸食教既然抓他们，就意味着他们肯定还知道些什么。”
龙雀抽着烟，淡淡说道：“我已经明示他们了，当年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有关梅丹佐大教司的失踪，其中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但如果他们不说，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他们都是位高权重的人，也不好强行用刑。”
他顿了顿：“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些什么，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无用的。”
这种情况确实是无解。
“我被停职了，现在做事要低调。”
龙雀瞥了他一眼：“你应该也想低调一点吧？”
这句话意味深长。
鹿不二总觉得自己的秘密被他看穿了，转而望向后座上的畜生，解释道：“这家伙在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搞人体实验，城外的异鬼潮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根据原晴的说法，这群人掌握着制造异鬼母体的技术，在城外可以无休止的，批量创造异鬼。”
龙雀眼瞳微微一缩：“母体技术？”
“不仅如此，他们确实制造出了异鬼术的掌握者。”
鹿不二想了想：“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残次品或者半成品，都是失去了理智的疯子，看起来跟野兽没有什么区别。我唯一亲眼目睹的一例，名字好像叫做东山，是军部的退役军人。他保持着理智，而且还可以正常沟通，掌握着创生母巢这条序列的能力。”
他强调道：“第三阶段的能力，能够吸收能量并释放。”
龙雀沉吟片刻：“那人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鹿不二一愣：“正常黑色。”
龙雀嗯了一声：“那依旧不是完整的异鬼术。你说的那个人，如果真的出现了异鬼的器官，那他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鹿不二忽然瞥向他的白发。
难不成掌握了异鬼术的人，会是白色头发？
他暂时不打算考虑那么多，转而说道：“这次的事件，让我产生了两个疑虑。第一，尸食教既然掌握着母体技术，那么他们在壁外一定还有母体的实验室。城外的异鬼潮，应该不会被这么轻易的解决。虽然我找到往生曲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意外。”
“第二，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太简单了。我们找到了执法局的那个官员，顺着他的线索找到了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但这是安南故意留下的线索，难道他就真的没想过我们会找到他的据点么？”
他扭头说道：“我甚至觉得，他是故意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
龙雀想了想：“安南这么做，是想让我们把目标转移到军部那位大人物的身上，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军部那个大人物，一直在跟尸食教合作，但最后却因为某些原因而翻脸。如今，尸食教抓住了那人的把柄，想利用他们来做某件事。但是……那人却并没有做到。等等，我忽然明白了。”
鹿不二眼神变了：“安南这是在惩罚那个军部的大人物，也是借着这次事件彻底逼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一旦军部的大人物被实锤了贪污，那么等待他的必然是最严厉的惩罚，他只能加入尸食教。”
而尸食教想要的东西是，魔女！
军部的大人物，必须要献出魔女，作为自己的投名状。
而鹿思娴，现在就在军部！
“他妈的！”
鹿不二变了脸色：“我要回军事基地！”
龙雀瞥了他一眼：“你先不要急，这件事情还没有发酵。你在尸食教的据点里找到证据了么？如果有的话，可以先交给原烈和夏言。他们的性格，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就会立刻动手，容不得别人墨迹。”
鹿不二摸出手机：“倒是拍了点照片。”
本来这手机都快没用了。
后来他觉醒了雷属性以后，反倒是可以给手机充电。
“现在去哪？”
蔷薇开着车问道。
鹿不二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的男人说道。
“军事基地。”
龙雀平静说道：“我们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动手，所以先潜伏起来，静待其变。如果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我会亲自出手。”
他转头说道：“这样你满意了？”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这男人估计是猜出魔女在他的手里了。
但却并没有提过哪怕一次，让他交出魔女什么的。
虽然很难为情，他还是嘀咕道：“嗯，多谢了。”
龙雀笑道：“能从你这张刻薄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可真不容易。”
鹿不二耸肩：“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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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今晚，杀个痛快!
傍晚，鹿不二回到军事基地，门口的守卫恭敬行礼。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还没有发生，放眼望去军事基地里的一切都还照旧，天空中回荡着炮火的轰鸣声，四处弥漫着炊烟和硝烟的味道，每个部门都在为了前线的战斗而做准备，如火如荼。
“要我说，我特么都认不出你们俩了。”
鹿不二回头吐槽说道：“乖女儿，你这化妆术还真是逆天啊，都特么堪比整容了。等等你……该不会是个丑女吧？”
“纳尼？”
蔷薇压低了军帽，经过妆容点缀以后的脸完全认不出来，恶狠狠说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丑女？你在放屁！”
“蔷薇不是丑女，她在五百年前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化妆师，她和她的团队是月入百万的级别。但来到了净土以后，她的这种技术被不法分子给惦记上了，在天主城里当了很久的苦力，最后被长官给救了出来。”达蒙作为老实人给出了解释，他是五分钟前来汇合的。
龙雀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别看净土里有记忆晶片这种东西，但很多非常复杂的技巧，还是需要手把手的传承。比如绘画晶片可以把让你变成画家谋生，但无法让你成为梵高。”
他的面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白发藏在了帽子里。
机械义肢能让他自由的行走，不至于暴露。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
差一点儿漂亮女儿就没了。
“等一下，长官。”
门口的守卫迟疑说道：“您这是？”
守卫目光所及之处，是套着拘束衣的安南。
“军事犯罪嫌疑人，立刻通知原总司和夏秘书。”
鹿不二命令道：“紧急事件，不容耽搁！”
虽然鹿不二只是一个下士，但毕竟是特殊受命在外调查尸食教事件的，也算是他们军部在外面安插的视线，以防别的部门搞鬼。
守卫们立刻上报，打开了一个紧急通道。
毕竟在战时，想见到总司和总秘书都是很难的，他们有太多的公务需要处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战场上待着。
好在这时候他们还在办公室。
只是当鹿不二他们敲门的时候，听到了兴奋的咆哮。
“好，再给他一箭！”
“闪开啊！这都闪不开？我原家怎么有你这么愚蠢的后代？等会，原来是钓鱼，好好好没事了！继续给我冲！”
“冲，杀，干！越阶挑战，就该这么酣畅淋漓！”
当鹿不二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个老人在咆哮。
就像是五百年前看世界杯的球迷一样。
热血沸腾。
原烈明显刚从战场上回来，浑身都伤痕累累的，半边身体缠绕着绷带，染血的右手还在打着点滴，神情却像是磕了一样亢奋。
夏言都快把拐杖给掰断了，老脸涨红。
办公室里的投影屏幕播放着恒星科技大厦上空的战况。
那是堪比爆米花大片的视觉效果，这栋大楼已经被火焰所吞噬，滚滚浓烟涌上了天空，不时有破碎的混凝土和玻璃碎片坠落，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消防车，喷射着高压的水枪。
浓烟里，栗色短发的女人从半空中坠落，踩着为数不多完好的玻璃幕墙一路下滑，随手射出一道燃烧的箭矢，在半空中炸裂开来！
大楼再次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金发的年轻人挥剑斩出一道凌厉的飓风，撕裂了漫天席卷的火光，奔袭而下！
然而无数道火星再次炸开，巨大的蘑菇云吞噬了他。
这就是使徒和神使之间的战斗。
感觉跟普通的超凡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
鹿不二都震惊了，没想到能打得这么炫酷。
“你小子怎么来了？”
夏言看到他进来，立刻招呼他进来：“你来的正好，反正闲得也没事干，赶紧过来跟我们一起坐下，一起看！原晴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罗素家族的大少爷打起来了，老刺激了！”
原烈扭头审视着这个年轻人，认出了这就是自家侄女看上的家伙，立刻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和蔼一点，便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只是这笑容像是特么的熔岩巨人呲牙一样渗人。
鹿不二无法理解原家的家教，自己家的大小姐在外面惹事，家长不仅不去劝架，还在办公室里看直播，甚至桌子上的啤酒都摆上了。
这心是有多大啊。
“那个，其实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鹿不二尴尬地举手：“我也刚从那边回来。”
原烈愣住了。
夏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鹿不二像是在教导主任面前承认错误的学生，已经做好了被喷得狗血淋头的准备：“呃，今天姐姐休假，我把她带出去查案。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再然后，就查到了尸食教的据点，查到了他们的幕后支持者是军部，顺便抓了个首脑回来……”
原烈和夏言微微颔首，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等等，尸食教的幕后支持者是军部？”
他们俩几乎是吼出来的。
鹿不二默默捂脸：“您二老嗓门敢不敢再大一点？”
原烈摆了摆手：“没事，这房间隔音。”
夏言眼神闪烁：“小子，有证据吗？”
鹿不二直接把手机里拍摄的视频递给他看，顺带说出自己的推测，只是隐瞒了魔女的部分，只讨论尸食教和幕后支持者的关系。
“证人我也有，但是我私自带回来的。”
他招了招手。
乔装打扮的达蒙和蔷薇把套着拘束衣的安南送了进来。
原烈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俩军官是假扮的，震怒说道：“龙雀的人吧？成何体统，居然连军部的系统都黑！”
虽然嘴上不满，但他没有怪罪的意思。
“这是？”
夏言迟疑了片刻。
“尸食教的首脑之一，但绝不是创立者，只是被推出来的棋子而已。大祭司所遭遇的袭击，就是他在幕后策划的。这是非常重要的证人，我就没交给任何人，而是先带到了军部。”
鹿不二迟疑片刻，一副立正挨打的态度：“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毕竟尸食教的案子严格来说不在军部的管辖范围里。”
原烈和夏言死死盯着他，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很明显，两个老人都在疯狂的思考。
区别在于。
前者是无效思考。
后者是有效思考。
良久以后。
原烈一拍他的肩膀：“你干得好啊！”
这一拍，差点把他给拍到去见太奶。
手劲是真特么大。
“确实干得好。”
夏言目光灼灼，呢喃自语道：“而且这事还真就归我们军部管。因为想要解决异鬼潮，就必须要处理尸食教的问题。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不解决尸食教，那么前线的异鬼将会是无穷尽的。”
“这时候我们军部必须要强硬干涉，到时候可以把锅都甩在小晴的头上，反正她现在拥有神圣加冕权。恒星科技大厦是她闹的，证据是她搜集的，人质也是她抓的。这就要委屈了小鹿，但我们原家可以补偿伱的功勋。嗯，让我再想想，军部的物资克扣……”
他顿了顿：“呵，反正不可能是我们俩。”
以原烈的脑子都知道，这事跟副总司绝对脱不了干系。
“目前比较棘手的问题在于，证人该怎么审。”
夏言沉声说道：“我们都不会。”
原烈瞪眼：“这多简单，打到他说不就行了！”
夏言根本懒得理他，而是盯着少年不说话。
鹿不二干咳一声。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龙雀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只是清了清嗓子。
原烈听到这个声音，眼神就变了。
“你小子！”
夏言一愣，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谁，立刻说道：“好好好，但眼下的问题，可能容不得你慢慢审。我们得先把莫奈给拿下，连带着他手底下的亲信。这家伙一旦知道恒星科技大厦出了事，很有可能会提前闻讯逃走。一旦让他给跑了，想再抓回来就很难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嘀咕道：“那家伙是第五界威严界，虽然也已经老了，但实力还保留了七八成，一般人还对付不了他。”
这个老人越说越兴奋，拐杖都不用了。
甚至在办公室里健步如飞。
原家实际上也是空降到神根城的，一共才来了半年不到，以神圣家族的优势和自身的强大实力，迅速累积了军功，奠定了地位。
而他们之所以会来到神根城，也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但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莫奈作为原本的总司，势力根深蒂固。
一时间很难将他彻底压倒。
甚至他还能屡次制造麻烦，来反扑原家。
如今证据有了。
证人也有了。
这一次，一旦行动顺利，这家伙就彻底没了。
这个时候，原烈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克扣物资？等会儿，莫奈那家伙涉嫌克扣物资？岂有此理，前线的将士们拼死拼活，这家伙却在背地里，为了一己私利克扣军队的物资？”
他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只见他掏出一枚巨斧的吊坠，在染血的手掌上一抹。
这小吊坠骤然震动咆哮，膨胀成了一柄狰狞的巨斧。
砰！
办公楼的墙壁直接被撞碎，原烈一个虎扑跳了出去，像是陨石一样坠落在办公楼的门口，惊得来往的军官们当场晕倒。
寒风扑面而来，夏言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年，淡淡说道：“好了，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关于莫奈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十分钟以后他就会被砍成麻瓜。虽然原烈也老了，但第六界慈悲界的实力还是在的。至于你……你在军部，怕是也有仇人吧？”
鹿不二一愣，没想到被这个老人看出来了。
“莫奈的亲信，我这里早就有一份名单，待会儿我会让原家培养出来嫡系，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个都跑不了。”
夏言瞥了他一眼：“你那边需要帮忙吗？”
鹿不二想了想，跟他有仇的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那倒是不用，我自己就能解决。”
鹿不二犹豫了一下：“您就这么信任我？”
夏言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我就不知道，莫奈一直在克扣物资？这几个月，我连证据都搜集了不少，但那根本就没用。不涉及到尸食教，根本没办法把他给搞下来。你这次提供的证据，才是真正的实锤。更何况，龙雀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陪你胡闹。”
鹿不二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背后的男人笑了笑。
“当年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前途无量。果然您去了天主城以后，还真就成为了原家的秘书。很庆幸，能在神根城再见到您。”
龙雀摆了摆手：“合作愉快，夏老。”
说完，他转身下楼，奔着地下监狱的审讯室就去了。
达蒙和蔷薇颔首致意，架起被拘束衣束缚的安南，转身跟上。
“合作愉快。”
夏言在桌子上写了一份手书，按下了猩红的手印：“那些克扣物资的狗杂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清算掉。”
他把手书递出去：“今晚，杀个痛快。”
鹿不二接过这份手书，行了一个军礼。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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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了，四十天的时间，更到了34万字，在新书期里好像还算挺勤奋的。
记得上本书的完结感言里提过，新书还是都市异能题材，而且是一个比较欢快的故事，但很多人都没想到是这么个题材……虽然我到现在还坚持认为，这本书就是都市异能，只不过是五百年后的都市异能……至于欢快嘛，也没人说反乌托邦的题材就不能欢快……
好吧，其实就是我自己想写。
虽然开书之前，很多人都建议我不要写这个题材，因为末日废土的题材没啥人看，再加上前期的节奏慢热。我自己心里也清楚，但终归还是想试试，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一直以来我码字都是一遍过稿的那种，细节上可能会改动很多次，但是已经敲定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更何况我坚持认为这不是末日废土！
写书总得任性一次，撞一撞南墙。
就当是一次尝试就好了。
委实说我到现在对成绩也没有什么太大信心，因为追读数据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有的时候也会突然因为这些动摇，好在坚持下来了吧。
这里要特别感谢主编明月和我的责编时光，都是认真负责的好编辑，业务能力很强！
以及作者圈的朋友们，帮忙给了很多宝贵意见以及章推，还有读者群里那些表示会来支持首订的老读者们……
当然还有追读到现在的你们……
本来是想聊聊剧情和设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越来越懒，作者感言这种东西真的好麻烦啊，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写点正文……
周五下午一点准时上架。
一万字以上的更新。
求首订支持！
第89章 杀无赦(求首订!)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89章杀无赦军事基地的地下监狱里，安南被泼了一盆冷水，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当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时，被烧毁的半边脸露出一个丑陋到极点的笑容：“看来东山没能把我给救出来啊，真是可惜。”
他浑身被束缚，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向对面的男人求助道：“喂，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脑袋，是不是被砸瘪了？”
龙雀坐在他的对面，点燃了一根烟，嗯了一声。
安南沙哑地笑道：“真狠啊，这个鹿不二到底是什么来路？你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吗？居然掌握着你姐姐的术式，真变态啊。”
龙雀摇头说道：“朋友而已。”
“伱这样的人竟然还有朋友？”
安南嘲笑道：“你连你亲姐姐都能杀，朋友对你而言算什么？别以为，当年圣山里的事情，别人一无所知。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一定会震惊不已。
八年前的圣山勘测行动，龙翎的死一直是一个谜。
哪怕临海市的高层们都不曾知道这件事。
龙雀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情绪，甚至都没有反驳，只是平静说道：“看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但你这样的小角色，委实不配跟我对话。我们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我知道你们的手里掌握着母体技术。据我所知，这种技术只源于某个反抗组织……巴别塔。”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单独审讯的原因。
关于巴别塔的存在，在联邦和教会内都是禁忌。
一旦安南被确定跟巴别塔有关，那就轮不到他审讯了。
安南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
“刚才你的心跳慢了半拍。”
龙雀抽着烟，淡淡说道：“看来被我说中了。临海市本土衍生出的异端宗教，哪怕得到了圣山里的秘密，也不可能有如此规模，除非有巴别塔那样的势力在幕后支持。几年前，我也跟他们打过交道，那群疯子妄图复活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为此可以牺牲任何人。”
他顿了顿：“对于他们来说，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安南大笑道：“我可是复仇者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难道会在意成为谁的棋子么？我只是想报复这个世界而已，别无所求。你对我一无所知，你也根本就不知道，我曾经……”
话还没说完，龙雀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也查过你。你的真名实际上不是安南，而叫做安森，你伪造了自己的资料。曾经你作为高能种在军部历练的时候，展现出了相当优秀的天赋，天象疾风。罗素家族的莱曼，也是这个属性。你曾有望比肩神圣家族的大少爷，但却在一次战斗中意外受伤，在床上躺了整整十二个月，甚至还留下了隐疾。”
龙雀吐出一口烟圈：“你的神圣加冕权，也因此跟你无缘，反倒是落在了莱曼的手里。而你，一直停留在了第二荣耀界。你退伍以后，加入了诺森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你有了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生活过得很美满。直到有一天，实验室发生了事故。”
安南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嗤笑道：“这倒是留下了证据，以我的能力，的确没办法篡改神圣智体网络的资料。但是巴别塔那帮人可以，你也是通过这个才能如此笃定的吧？佩服！”
“我想，你的妻子和孩子应该已经不在了。”
龙雀认真说道：“因此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帮你复仇。这座城市里的人，没有谁我是不能杀的。你既然知道我，那应该很清楚我当年杀了多少人。”
“你也更应该清楚，我有多强大。”
他扔掉即将燃尽的烟头：“毕竟你们所研究的异鬼术，在我看来只是拙劣的模仿，哪怕偶尔有几个成功的试验品，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吧？很多人都不知道，想融合那东西，需要的并不是技术……”
“那是什么？”
安南第一次流露出好奇的表情。
“仇恨，愤怒，你的灵魂，你的生命。”
龙雀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年从圣山归来以后，你会在临海市里大开杀戒，直到把那些觊觎圣山的秘密的人全都杀光。前一代临海市的城主，都死在了你的手里。那一战，我也是你的观众。”
安南笑道：“但不好意思，复仇这种事，当然是要亲自动手才有快感啊！按照我的计划，莫奈今晚一定会死。这畜生当年在任务里放弃了我，这才导致我身受重伤。本该属于我的神圣加冕权，却偏偏让给了莱曼！而当我举报这一切，神圣智体竟然默许了这一行为！”
他面容忽然变得极度狰狞扭曲：“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从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你也同样不喜欢这个世界。那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毁掉它？为什么不掀翻它的统治？”
“你本可以成为神圣君主，凌驾于神明之上！”
他怒吼道：“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龙雀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丝的怜悯。
“曾经有个人也是跟你的想法差不多。”
男人再次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淡淡说道：“但当他后来真的坐到那位置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安南的面容凝固了，不解其意。
“你想报复这个世界，但你做不到。因为你太弱，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连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都没有看到，却妄图想到毁掉它，怎么可能呢？既然你坚持要自己复仇，那就随你吧。”
龙雀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幅画，推到了桌子上。
那是鹿不二留给他的画。
考虑到鹿思娴的预言几乎全中，还是要谨慎一些。
务必要确定这画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魔女在我的手上。这是魔女预言，你们从天神的血肉里分离出了暗质，融入到了一对双胞胎的身上。再加上恒星科技大厦里出现的一位叫东山的退伍军人，那就是你们为数不多的准成品。你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夺走魔女？”
他抬起锐利的眼睛，淡漠说道：“还是逼迫莫奈不计一切代价带走魔女，变成他投奔尸食教或者巴别塔的投名状？”
安南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被他的眼神给凿穿了。
片刻以后，他笑了。
“她说的对，跟你斗智，我确实不配。”
龙雀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玻璃瓶，瓶子装着一条纯白色的小蛇：“惑心蛇，见过么？不在五大进化链内的异鬼，但却可以迷惑你的心智，把你变成一个白痴。但在这期间，我想我能问出你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好像很熟悉我，但我不认识她。”
安南并未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只是放声大笑。
笑得癫狂嘶哑。
·
·
副总司的办公室里，莫奈默默看着投影屏幕里即将坍塌的恒星生物科技大厦，良久以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儿子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妻子低声啜泣的声音：“还是不好，移植了你拿来的那个东西以后，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你到底给他移植了什么东西啊？他现在顶多算是活着，但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砰的一声。
座机直接被他给锤烂。
“他妈的，这群废物！研究出来都是什么破玩意！”
莫奈暴怒地起身，把桌子都给踹翻了：“尸食教，你们这群废物！花了我那么多的钱，就研究出这种垃圾东西！”
然而当怒火攻心的时候，他竟然也吐出了一口血。
他一个踉跄，扶着墙壁缓缓坐下。
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是因为他的细胞分裂次数早已经到了极限，这辈子都无法再在进化之路上踏出哪怕半步，但却强行透支身体换取力量的代价。
他听信了一种来自某些原始遗民部落的秘术，最终的结果是既不能突破现有的界层，还让浑身的器官都出现了严重的衰竭。
哪怕神树髓液都救不了了。
莫奈的私人医生告诉他，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全身的器官都会彻底衰竭，生命周期已经不超过三个月了。
莫奈转而望向自己的保险柜，那里有一个微型的培养皿，里面存放着一块腐烂的血肉，那是尸食教给他的馈赠。
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吃掉这块肉。
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犹豫了。
“传我的命令，强行带走十三号。”
莫奈沉思片刻，下令说道：“军事基地外围的防空装置全部停止运作，守备军抽调到前线。不……这样还是不保险。”
他直接转身来到办公室的主控台。
试图直接切断军事基地的电路供给。
砰！
办公室的天花板直接被人砸穿。
只见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老人从天而降，仿佛神话中的恶魔降临于世，挥舞着巨大的钢斧，斩出暴怒的一击！
只听一声巨响，莫奈连人带保险箱一起被砸飞出去，直接撞碎了背后的玻璃幕墙，从六楼坠落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原烈仰天咆哮，吐出灼热的呼吸。
仿佛一头喷火的哥斯拉。
下一刻，军事基地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报，军事基地内出现高级生命能量波动……”
·
·
军官宿舍门口，何赛迎来了人生中的巅峰时刻，只见他带着一群披着红衣的奇行种，大马金刀地坐在板凳上，相当霸气。
柏木带着一群军官跟他对峙，冷声说道：“虽然你现在已经加入了诺亚机关，但你的军籍还是一个二等兵，而我是你的上级。人口资源局的长官问你要人你也不放，你在替谁当差？”
何赛想到了鹿哥之前的名场面，便效仿道：
“我在替规矩当差！我在替律法当差！”
好硬气！
围观的神职人员和军人们都惊呆了。
这两波人在这对峙了半个小时了，到现在还在僵持。
柏木听到了耳机里响起的命令，面色骤变：“放肆，诺亚机关的机械师，无权干涉军部以及人口资源局的公务！把人带走！”
他一挥手，军人们立刻冲了上去。
何赛却用更大的分贝说道：“放肆！我看谁敢！”
只是一瞬间，奇行种们立刻掀开红色的教袍，数十道黑漆漆的枪管从衣服里探了出来，一门门加特林机关枪骤然从头顶架起，背后是精巧的机械骨骼在支撑，发出齿轮的转动声。
柏木他们被枪口指着，怒吼道：“你疯了吗？”
“你特么才疯了！我老早就看你个狗比不顺眼了！老子当初还是大头兵的时候，物资就被人给克扣过，米面油连一半都没剩下，肉蛋奶也特么没有，连记忆晶片都被掉包过，你这个当教官的不知道？”
何赛经过了这段时间在诺亚机关的折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俨然也有了机械师的风采，面容扭曲得像是个奇行种：“我看在背后克扣物资的人就是你这个狗娘养的吧？贪污物资也就算了，现在连人你特么都想贪？我呸！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教袍，赫然露出覆盖全身的金属骨骼。
只见机械骨骼如同蜘蛛手臂般分开，架起了八门加特林机关枪。
“人，你带不走！”
他霸气地指着军官宿舍的门，狰狞说道：“谁今天要是敢踏进这扇门一步，我就请他吃一梭子子弹！又或者你们把你们的副总司给请过来！你看他敢不敢进这个门，你看我敢不敢请他吃一梭子子弹！”
话音刚落，加特林机关枪骤然转动起来！
包括何赛在内的机械师们集体开火，一发发子弹射击在地面，尘土飞扬间硬是打出了一道沟壑，吓得对面连连倒退。
顶楼的窗户下，鹿思娴安静地趴在窗户上，冰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狐疑地环顾着四周，似乎有点不安。
柏木看着扫射的机关枪，勃然大怒。
“不自量力！”
只见他双手合十，一道道藤蔓骤然从地底探出。
何赛和机械师们藤蔓缠住脚踝，接着就被用力一扯。
他们失去了重心仰天摔倒，子弹失控射向天空。
正当柏木要带头冲进军官宿舍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背后炸响的雷霆，一记凌厉的扫腿破空而来，直接命中他的脑袋。
砰！
柏木重重砸在隔壁的一栋楼上，几乎要脑震荡了。
“狗东西，就是你告的密吧？”
鹿不二冷笑道：“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军人们都愣住了，纷纷抬起枪口指着他。
鹿不二直接拿出一份手书，冷漠的声音贯穿全场：“军部全体听令，司令部最高指令，以莫奈副总司为首，柏木准尉等军官挪用军部物资扶持尸食教，目前将按照反人类罪处理……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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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四千字，接下来还有三更。
第90章 尸食教徒，鹿不二!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0章尸食教徒，鹿不二！夜幕下，军事基地外突然来了一辆重型卡车。
这瞬间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因为平时用来运输物资的军车都会提前一个小时通报，而且还都有军队特制的车牌号。
但今天他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这辆车也不是来自军部的。
“停下，接受检查！”
重型卡车停了下来，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下车，穿着一身破旧的军装，胸前的圣徽也已经变得斑驳了，沉重的军靴踩在水泥地面上。
“东山，高能种，退伍军人，少校军衔。身份验证失败，您的军部权限已被取消，暂时无权进入军事基地，请立即离开！”
无人机盘旋在半空中，发出了警报。
砰！
只见这个名为东山的军官一拳轰出，磅礴的劲道仿佛透出了体外，骤然轰碎了那架无人机，火光炸裂开来。
守卫们吃了一惊，正准备抬起自动步枪瞄准他的时候，就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劲力横推而来，宛若海浪般把他狠狠拍翻在地。
“第三胜利界！”
一位守卫震惊地抬起头，旋即就被一枪毙命。
重型卡车的车厢里，白衣的尸食教徒们手持枪械纷纷跳下车，他们狂笑着对军事基地里的士兵进行无差别的扫射，还投掷了大量的手榴弹把沿途的基础设施给炸毁，电线被引爆，火花四溅。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强行攻入了军事基地。”
东山拿起对讲机，沉声说道：“根据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今天必须要我见到我的两个孩子，否则的话我绝不会……”
对讲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空灵曼妙的嗓音，轻笑道：“你的两个孩子跟伱不同，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异鬼术掌控者，虽然目前的状态还不稳定，但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死掉。”
她顿了顿：“我会履行承诺的。”
通讯中断。
东山沉默了良久，默默放下了对讲机，对着身边的白衣教众们吩咐道：“如果莫奈那家伙不傻的话，他应该会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策，想办法把魔女送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
·
·
当鹿不二拿出手书的时候，军事基地里爆发出冲天而起的烈焰，还有岩石一寸寸崩裂的轰鸣声，恐怖的威压震得人心神恍惚。
军部里的军人都不是傻子，立刻就反应过来。
这是原总司和莫副总司打起来了。
柏木的命理是树木属，自我治愈的能力很强，脑袋受了如此沉重的一记鞭腿却没有昏厥，甚至还能踉跄着挣扎起来，大声咆哮。
“动手！”
他嘶吼道：“出了事，我们谁都逃不了！”
这些军人们显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短暂的犹豫以后还是抬起武器把枪口对准了少年，这一刻他们的眼前忽然被黑影遮盖！
轰隆一声，达蒙撞进人群，把他们都给掀翻出去。
“你们会输的。”
他的声音宛若古钟轰鸣。
蔷薇随手一发蒸汽炮，轰飞了那些军人。
他们都是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审判官，对付这些前线的兵痞子们根本没什么难度，冲进去就是开无双。
鹿不二见状转过身来，浑身微微一震。
散华！
伴随着狂暴的雷电蔓延开来，仿佛凭空凝聚出了一道雷电铠甲，他的碎发在空中漂浮起来，眼瞳仿佛酝酿着电闪雷鸣。
“卧槽，超级赛亚人。”
何赛震惊说道：“鹿哥，小心！”
只见柏木发狂似的俯冲过来，虽然他也被面前炸裂的雷光震惊，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必须在这里将其杀死！
他双手撑地，无数道藤蔓从地面生出，抽打少年的头颅。
砰砰砰！
鹿不二根本就没动，任由那些藤蔓抽在脸上，却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势：“你在给我刮痧吗？柏木，贪污了那么多的资源，却还是只有这种水平，你可真丢脸啊。”
仅仅是雷电的活性化，就已经让他足以无视这种攻击。
硬质化，他根本就懒得用。
“贪污又怎样？所有人都贪，就我不能贪吗？我当新兵的时候，别人克扣我的物资。难道我当了教官，就不能把属于我的物资抢回来吗？你们这些新人，根本就不懂这里的生存法则。”
柏木怒吼道：“我，别无选择！”
“我特么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鹿不二却伸出了三根手指：“三秒。”
柏木一愣。
“杀你，只需要三秒。”
鹿不二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宛若一道闪电般俯冲到他面前，蓄力已久的上勾拳狠狠砸中了他的小腹，爆发出恐怖的力道。
只是一瞬间，柏木被打得凌空飞起，宛若虾米般痛苦地蜷缩起来，巨大的震荡让他的肺腑都位移了，口吐鲜血。
这是第一秒。
正当鹿不二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无数道粗壮的藤蔓从地底探了出来，骤然缠住了他的四肢，极大限度的限制了他的行动。
砰的一声，雷光炸裂。
鹿不二直接凭借蛮力挣脱，崩断了那些藤蔓。
这是第二秒。
当柏木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灼热的电光。
鹿不二抬起右手食指抵住了他的额头，千丝万缕的狂暴电弧汇聚在一点喷薄而出，伴随着沉闷的雷鸣声滚荡，以最酷烈的姿态炸开！
鸣雷！
轰隆一声。
所有人的耳膜都仿佛被震穿了一般。
柏木的脑袋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个躯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脖颈上只留下一个碳化的伤口，一滴血都没流出来。
这种快速的死亡连痛苦都感觉不到，算是便宜他。
尤其是观战的何赛，只见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曾经那个跟他一起长大的病弱少年，如今却变得宛若雷神般威武。
“这也太特么的帅了，居然已经是第二荣耀界了么？这特么才十来天就进阶了，那再过一个月岂不是得三阶？卧槽，而我居然连魂刃怎么做都还没学会！”何赛感受着来自发小身上澎湃的生命能量，虽然羡慕得质壁分离，但却没有任何嫉妒的情绪。
因为老奇行种曾经说过一句话，再厉害的进化者也没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得用他们打造的装备去跟人干架！
何赛在成为奇行种的一员之前，就曾经狠狠地发誓，要给鹿哥打造出最强的魂刃。
然而眼看着鹿哥直奔三阶去了，他连魂刃怎么做到都不知道。
“何赛，上楼把我妹妹带下来。”
鹿不二大吼一声转过身，望向那些被掀翻倒地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掏出左轮手枪射击，每一发子弹都精准爆头。
达蒙和蔷薇都吃了一惊。
如此赶尽杀绝的作风，可一点儿都不像鹿不二。
理论上这些人是要留着问话的。
鹿不二填装着子弹，把最后一位军人也给爆了头。
即便他们被重创以后已经举手投降了。
这些人有可能知道魔女的存在，那就一个都别想活。
这个时候还给莫副总司卖命的人并不无辜。
鹿不二谁都没打算放过。
何赛都被这血腥的一幕给震惊了，但他一直以来都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发小的，立刻招呼身边的师兄冲上楼。
鹿不二警惕地望向四面八方，因为他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敌人必然会针对魔女再次发动袭击。
他嗅到了危机，但不知道来源于何方。
同一时间，莫副总司的亲信在军事基地的各个角落被当场格杀，原家培养出来的高级军官迅速展开了肃清行动，他们都得到了先斩后奏的权限，当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手下留情。
军事基地里处处都是爆炸声，乱做了一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架民用直升机呼啸而来。
鹿不二感受到了暗质的跳动。
他赫然抬起头，愣住了。
因为那架民用直升机的机舱里是一对双胞胎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他们的头发都是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
只见这两个少年面色苍白，流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双手合十的一瞬间便释放出了恐怖的寒潮，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天象系，雪属性！”
达蒙看到这一幕，吃了一惊。
蔷薇早已做好准备，积蓄了大量的蒸汽，轰然喷发！
只听轰隆一声，本该克制暴雪的蒸汽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恐怖的寒潮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铺天盖地的暴雪瞬间吞没了整个军官宿舍，就像是一场恐怖的雪崩般，淹没了所有人。
见鬼，这是异鬼术！
鹿不二被扑面而来的暴雪给淹没，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寒冷的洪流给冲走了一样，视线里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刺骨的寒冷。
然而刚才那个瞬间他已经看清了。
这对双胞胎是白色的头发。
而且这些白色的雪，还掺杂着漆黑的气息。
这对双胞胎是真正融合了异鬼术的人，他们的命理已经融合了暗质的特性，得到了创生母巢这个序列的初始能力。
不是硬质化。
而是一种更加强大能力。
这种能力似乎能让术式不被干扰，因此才不会被蒸汽给融化！
这就是异鬼术的真正力量。
如果非要给这种能力命名，那就是不朽！
不朽之力！
这对双胞胎就是画中的人，他们被植入了天神血肉里的暗质，自身的实力竟然也很强大，已经是第三胜利界的水平了。
暴雪摧枯拉朽地冲垮了周遭的建筑，宿舍大楼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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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鹿思娴抬起头，看到冲垮了玻璃窗的暴雪时，有个人却在关键时刻一把将她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牢牢护住了他。
整个大楼都被冲垮，暴雪把他们掩埋在了废墟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喷嚏声响起。
何赛爬起来，打了个喷嚏。
“何赛哥哥？”
鹿思娴从雪堆里爬起来，环顾四周。
军官宿舍已经坍塌，他们现在正在倾斜的楼道里。
厚重的暴雪掩埋了一切，冷得刺骨。
“还好我护住你了，不然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何赛利用机械臂从雪堆里爬起来，然后把少女也给抱了出来，忽然一愣：“不对，我鹿哥呢？他不会已经凉了吧？”
他们是在宿舍楼里，避开了暴雪的直面冲击。
鹿不二可是直接在楼下被暴雪迎面砸中的。
生死未卜。
“哥哥没事，他还热乎着。”
鹿思娴平静说道：“他今天死不了。”
何赛愣了一下，这姑娘淡定得出乎意料。
“走吧，去找哥哥。”
鹿思娴可不是什么柔弱懵懂的小姑娘，自从她被往生部给出卖以后，在这座城市里独自躲避了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警惕起来。
“有人来了。”
何赛茫然地回头，果然听到了积雪里的脚步声。
“何赛大师？”
废墟里闯进来一批牧师，看起来是医疗队的人，手里还抬着担架：“您没事就好。刚才军事基地被不明人士袭击，暴雪覆盖了整个宿舍区。我们收到消息，来这里及时救援。”
诺亚机关的机械师，在外面都被人尊称为大师。
何赛松了一口气：“快快快，把我们抬走。”
他的腿都被冻僵了，行动不便。
鹿思娴倒是还好，但她的身高有限。
在厚重的积雪里很难跋涉。
“这栋楼马上就要塌了，我们立刻带你们出去。”
牧师微笑说道：“外面有医疗车，先把你们送走。”
何赛一愣：“那不行，你们得先救我鹿哥！”
鹿思娴仔细观察着这些牧师，眼神狐疑。
“放心，救援队已经在路上了。”
牧师说道：“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妨碍救援。”
这下子何赛就放心了，把少女抱到了担架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鹿思娴看到了他们腰间的配枪。
军事基地里的牧师，很少有配枪的。
这些人不对劲，他们是伪装的！
但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提醒一旁的大哥哥。
何赛的战斗力并不强，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谢谢你们。”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
牧师们看了一眼这个女孩，笑道：“不客气。”
这群牧师们办事非常利索，仅仅用了一分钟就把他们从满是积雪的宿舍楼抬了出去，外面果真停着一辆救援车，被军人们把守。
何赛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这些人像是早就等在这里的，反应速度未免也太快了，救援方案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连雪地靴都特么穿着。
但他也什么都没说，随手把一串钥匙给丢在了地上。
鹿思娴瞥了一眼他的钥匙，跟上一脚踩在雪里。
那些牧师和军人把他们送了进去，因为行事过于匆忙，因此便没有发现这个小细节，开着车冲破了积雪，扬长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积雪堆里响起了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
鹿不二浑身冒着电光，从积雪堆里爬了出来，
恰好那辆救援车，在他的视线里远去。
鹿不二本能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往前走了两步以后，赫然在地上发现了脚印，以及被踩进积雪里的一串钥匙。
那是何赛的钥匙。
钥匙环是他父母送的。
他把命丢了，都不可能丢下这串钥匙。
很明显，这是在暗示他的离开有问题。
鹿不二在心里暗暗道：“果然，莫奈是跟安南商量好的。莫奈负责削弱军事基地里的防御，好把尸食教的人放进来搞破坏。接着，这家伙再让人把我妹妹给带走。但莫奈应该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应该会把魔女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再让尸食教的人过来救他。”
真是好算计。
“鹿不二！”
背后传来蔷薇的呼唤声。
好在这女人也没被暴雪压死，只是浑身都是融化的雪水。
看起来有些狼狈。
达蒙跟在后面，这个皮糙肉厚的壮汉也没事。
“莫奈的人，把我妹妹给带走了。”
鹿不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达蒙，你那里还有尸食教的衣服么？嗯，我想我还需要化个妆……乖女儿，交给你了！”
达蒙和蔷薇都是一愣。
你妹妹都被带走了，你还有空玩这个？
然而他们并没有拒绝鹿不二的要求。
两分钟过后，鹿不二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尸食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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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4680，还有两更！
第91章 尸食教徒，龙雀!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1章尸食教徒，龙雀！牧师开着车在马路上疾驰，反光镜里倒映出冲天而起的火光，巨石崩裂的声音就像是山崩一样，令人感到畏惧。
“快点，必须尽快把他们要的人给藏起来。”
这时候，一位军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副总司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必须要彻底把控好人质，才能让那些异端来救人。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些年明里暗里都拿了太多的好处。一旦副总司死了，谁也保不住我们。他活着，我们还有条生路。”
说完这一切，他们扭过头，露出森然的笑容。
很显然，他们已经明牌了。
一个机械师和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何赛装傻充楞：“各位在说什么？”
鹿思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她本就苍白的眼瞳变得诡异起来，隐隐透着介乎于神明和野兽般的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眼神把牧师和军人们都吓了一跳。
鹿思娴似乎已经看清了未来。
冰雕玉琢的小脸上多出了一丝担忧的情绪。
“怎么了？”
何赛愣了片刻。
就在这个时候，开车的牧师忽然惊叫一声。
因为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高速移动的影子。
“卧槽，有鬼！”
牧师险些就要踩刹车了。
“什么鬼？”
军人呵斥道：“哪来的鬼？”
隐约有电弧炸裂的声音，让他们悚然而惊！
砰！
只听一声闷响，车顶似乎塌陷出两个脚印。
鹿不二顶着车顶上的寒风，吐出胸臆间的一股浊气，散华的雷电铠甲悄无声息地消弭，接下来他会尽量不使用命理。
暴雪并未给他带来太多的伤害，毕竟他有雷电铠甲护体，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亦或是速度，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哪怕耽搁了两分钟，他都能强行追上来。
此时此刻，他的脸化上了腐烂的妆容。
他身披白衣，仿佛是一个异端的尸食教徒。
当他彻底放任暗质在体内咆哮起来的时候，竟然隐隐要冲破了圣光的封印，拒绝那种神圣的伪装，回归最原始的姿态。
那种圣光的封印在强行侵蚀他的暗质。
只是鹿不二以自己的意志控制着暗质，疯狂地挣扎。
终于，圣光熄灭了。
冥冥中仿佛响起了一声叹息。
鹿不二彻底融合暗质，躯体在一瞬间硬质化，他抬起右手抵住了塌陷的车厢，凭借尖锐的利爪将其贯穿，横拉纵切。
车顶直接被他撕裂了一个口子。
“尸食教徒！”
车厢里的牧师和军人都吓傻了。
何赛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只有鹿思娴很淡定，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伴随着一声嘶哑的咆哮。
鹿不二直接跳进车厢里，右肩胛骨的荆棘轰然暴涨，无数道尖锐的棘刺喷薄而出，宛若机关枪一般扫射着面前的牧师和军人。
这种狭窄的空间里，近身战的优势会被无限放大。
短短一瞬间，那些军人和牧师就已经死伤大半。
幸存下来的军人对着他的身体开枪，子弹击打在他的半身却发出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徒劳的留下了一道道浅显的弹坑。
鹿不二奋力甩动荆棘之翼，硬生生撕裂了半个车厢，连带着车座都被撕开，那些军人们的躯体也被撕碎，鲜血喷涌而出。
“给我死！”
只见一位军人用同伴挡住了荆棘之翼的斩击，反手轰出的拳头上竟然流淌着灼热的熔岩，带着凶悍的气势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
砰！
一拳，无事发生。
鹿不二以右半边的胸膛硬接这一击，体表泛起了灼热的古老纹路，滚烫的热量仿佛被凭空吸收了一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就是鹿不二吸收了三种进化序列所获得的力量。
哪怕不用命理，也可以爆杀这些畜生。
“呼叫莫总司！呼叫莫总司！尸食教反水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们合作。这群家伙派人来袭杀我们，夺走了魔女！快来救我们！只要控制住魔女，我们就还能……”牧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连人带椅子都被荆棘之翼给撕裂，头一歪就死去了。
鹿不二就要等着他说完这句话，再把他给杀死。
救援车已经失控，鹿不二坐在驾驶座上，重新把握住了方向盘，这才意识到他五百年前没学过驾照，根本就不会开。
这车被他开得左右摇晃，险些侧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何赛竟然壮着胆子，捡起了一把枪。
想要从背后终结掉这个尸食教徒。
主要是这家伙太恐怖了，明显比军人和牧师还危险。
他的手都在颤抖。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也没有阻止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对着后视镜一笑。
“我美吗？”
何赛险些吓晕了过去。
等等！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小心前面！”
鹿思娴忽然提醒道。
鹿不二赫然抬起头，雪亮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只见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站在马路中间，默默抬起了右手！
这个人似曾相识。
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曾经见过！
东山！
砰！
鹿不二觉得自己好像开着车撞上了一堵墙。
天旋地转！
何赛和鹿思娴直接被甩飞了出去，一起滚落到了附近的草丛里。
这倒是弄拙成巧，这些草长得很旺盛，钻进去一时半会很难找，只要躲在里面不出来，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藏在里面。
东山承受了救援车的撞击以后纹丝不动，隔着一层玻璃凝视着驾驶座上的少年，皱眉说道：“你是谁？谁允许你擅自行动的？”
鹿不二咧嘴一笑：“为了安南大人的意志。”
这一刻，他抬起了右手。
刚才被他吸收的能量释放出来，高温爆炸！
轰隆一声，东山竟然也吸收了那些爆炸的能量，他体表赫然也泛着一道道烧灼的纹路，然后在一瞬间释放出来。
轰！
刚好，三十秒的冷却过去了。
鹿不二把这股能量再次吸收，狠狠地释放！
这招叫做卡冷却！
这一次的爆炸直接把东山给掀翻出去了，只见这个中年男人狠狠砸在了沥青路面上，翻滚了几圈以后才蹲伏起身，以手撑地。
“汇报，安南已经背叛！汇报，安南已经背叛！”
这倒不是东山草率，对方说啥他信啥。
而是这个尸食教徒，的确移植了暗质。
跟他有着同样的能力。
安南是全面负责这项技术的，不可能有任何外泄的可能。
那么眼前这个人，就只能是安南培养出的。
而这个人偏偏又跟他们站在了对立面，想要带着魔女私逃，显然是别有用心。
东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安南叛变了！
他缓缓起身，磅礴的生命波动爆发出来。
赫然是第三胜利界。
而他的命理似乎是强劲。
纯粹力量上的特化。
鹿不二也从驾驶座上下来，右肩胛骨的荆棘之翼蔓延开来，在寒风里鼓荡着汹涌的气流，隔着十米的距离跟这家伙对峙。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机里响起了久违的声音。
“鹿不二，汇报你的情况。”
那是龙雀的声音。
这个时候听到这家伙的声音，真的安全感爆棚。
鹿不二独自面对一个第三界的进化者，而且还是在不方便使用命理的前提下，不知道具体有多少胜算，本能地想要请求支援：“确实遇到了麻烦的敌人，我现在在军事基地门口，伱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沉默了。
龙雀承诺过，一旦出现了问题，就会来帮他。
然而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在医院里，龙雀曾经被那个小护士训斥过。
“再用那些药，你会死的！”
那句话似乎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没事了。”
他摘掉了耳机，跟上一脚踩碎。
“来吧，让我看看第三界的实力有多强。”
今天他就要尝试一下，越阶挑战有多难。
东山沉默片刻，沉声说道：“安南的秘密武器么？他居然能培养出你这种拥有战斗意志的人。如果不是必要的理由，没人会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但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人，所以……抱歉。”
他默默给自己戴上了一个指虎。
指虎弥漫着红色的矩阵纹路，金属在颤动咆哮。
那是他的……魂刃！
·
·
安南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穿着拘束衣坐在椅子上，嘴里流着口水，嘟囔说道：“真是特么的奇了怪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呢？哈哈哈，难道我也成弃子了？这群人居然真的放弃了我？”
他发声大笑，转而又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不可能，我是首席的生物学家，没了我他们还怎么进行实验，绝对不可能！他们只是因为意外迟到了而已，绝对不可能放弃本大人！”
自从被惑心蛇钻了脑袋以后，他变得比以前更癫狂了。
但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同伴怎么还不来救他！
然而安南怎么也想不到。
如今在尸食教的眼里，他已经变成叛徒了。
龙雀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因为他也知道，尸食教的人多半会来救人。
但等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看来你是没用了。”
龙雀收起了他侧写出的画像。
安南被惑心蛇侵入大脑以后，说出了很多的情报。
很多细节，让他觉得有点微妙的熟悉。
但又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真奇怪。
当然，龙雀最大的收获，是他掌握了进入圣山的办法。
根据安南的说法，一共有三种办法。
第一种，通过维度的变化，进入圣山。
第二种，通过魔女的力量，找到正确的道路。
第三种，骸骨之路。
“第一种纯看运气，第二种……难怪他们要不计代价找到魔女。至于第三种，骸骨之路到底是什么东西？”龙雀呢喃自语。
可惜的是，安南也不知道骸骨之路是什么。
“鹿不二，收到请回答。”
龙雀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遇到麻烦了么？”
希望这小子能撑到他赶过来。
龙雀皱着眉，给自己的脸上贴上了一张腐烂的人皮，然后披上了白色的教袍，毫不犹豫地在腿上扎了一针，生命能量波动节节暴涨。
“蔷薇，达蒙，立刻来地下监狱看好犯人。”
龙雀转身锁上监牢的房门，大踏步地走出了地下监狱，白色的教袍在风里鼓荡，大吼道：“萨塔，阿巴路亚！库嘿，萨拉鲁哈！”
他的背后撑开巨大的火焰羽翼，骤然冲上了天空。
俯瞰整个军事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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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2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鹿不二正在面对破茧以来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敌方宛若狂风暴雨般的拳击不断来袭，每一拳都能让他感受到汹涌澎湃的力劲，好几次几乎是擦着他的额角呼啸而过，轻而易举就砸穿了他背后的墙壁，整个墙体都在剧烈的颤动中坍塌。
如果他的暗质能够覆盖全身，倒是还好一点儿。
但他只有半身硬质化，一旦被砸中另一半身体，那么他可能会被一击秒杀。
因此面对避不开的攻击时，他只能以荆棘之翼当作盾牌，死死挡在自己的面前。
“喝啊！”
东山一拳砸在他的荆棘之翼上，巨大的力道把他掀翻出去，轰然撞碎了一堵墙壁。
鹿不二凌空翻转，以手撑地卸去惯性。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关键时刻他滑步闪开，荆棘之翼释放出狂风暴雨般的棘刺，宛若机关枪般疯狂的扫射，却没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因为东山一拳轰出的时候，拳风轰然炸裂开来！
强劲的风吹散了漫天扫射的棘刺。
他不是风属性的进化者。
但他的术式，却可以造成类似的效果。
这应该是他的起源术式。
砰的一声，东山浑身力劲膨胀，如炮弹般袭来！
鹿不二在不施展命理的情况下根本无从躲避，只能以硬质化的荆棘之翼格挡，被这个魁梧的壮汉一下子撞飞出去。
那一刻就仿佛被攻城巨木撞击一般。
灵魂都仿佛被震出体外。
这是他的荣耀术式！
鹿不二轰然撞塌了一堵墙，踉跄着起身。
这一刻，东山已经抬起拳头，右手骤然膨胀隆起，仿佛巨人的手臂般砸了过来，被撕裂的狂风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这是他的胜利术式。
看起来术式都很普通，但是非常实用。
鹿不二却不躲不闪，任由这一拳砸中了胸口！
砰！
磅礴的力道仿佛被凭空吞噬了，他的体表泛起烧灼的古老纹路，仿佛在呼吸一般消化着巨大的能量，随时准备释放。
“你不是尸食教徒！”
东山忽然反应了过来：“你身上没有尸臭！”
鹿不二百密一疏，当时的情况紧急，他根本找不到办法把自己给熏臭，哪怕从公共厕所里搞点那玩意，味道也是有区别的。
“既然不是尸食教徒，你是怎么把暗质移植到身上的？我能感觉到，伱的身体是健康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东山神情格外的激动，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直接把他给拎了起来。
轰！
鹿不二释放了刚才吸收的能量。
巨大的震荡里，东山被狠狠拍飞出去，砸在墙壁上。
“你哪只眼看我是健康的？”
鹿不二气喘吁吁，接下来又是三十秒的时间。
再不用命理，他未必能拖得住。
好在对手的术式他已经摸清了，有了应对的办法。
然而当东山再次起身的时候，沉声说道：“我不会杀了你，我会想尽办法带你离开，让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说完他抬起了拳头上的指虎，那些尖刺骤然膨胀！
一股锋锐至极的气息凭空凝聚。
寒风都被撕裂，发出尖啸。
鹿不二的额发被掀起，扩张的瞳孔里闪过巨大的惊惧，因为他本能的嗅到了死亡的危机，如果再不用命理的话，他可能会死！
随着东山的狂奔，那股锋锐的气息如刀割面。
鹿不二也浑身一震，雷霆蓄势待发。
散华和鸣雷必须一起用。
否则绝对挡不住这家伙。
忽然间，灼热的焚风扑面而来。
“在你左边。”
鹿不二的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让他霍然转身。
龙雀以惊人的高速跟他擦肩而过，一头苍白的长发飘摇起来，伟岸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极强的力量感，黑色的风衣宛若海潮般流动。
他的手里握着一柄燃烧的火焰之剑，骤然斩落！
那一刻，东山的眼瞳被火光照亮！
轰隆一声！
他的指虎骤然断裂，那道锋锐的气息被强势斩断！
龙雀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反手一剑贯穿了他的小腹，恐怖的高温节节攀升，直接把让他的身体过热，晕倒了过去。
秒杀！
看似碾压般不可思议的战斗，实际上非常合理。
龙雀的实力，至少也在第六慈悲界。
而且还是天象系火属性。
东山只是第三胜利界，命理是个烂大街的强化系强劲。
能撑过一招，就可以吹一辈子了。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并没有觉得庆幸，因为他本来也不至于被打死，最多只是暴露而已：“你怎么找来了？我不是说没事么？”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没好气说道。
很明显，龙雀又用了那种药物。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
真特么有本事。
“如果你刚才施展了命理，还没能杀死他的话，那就麻烦大了。对你的整个前途都有影响，估计会被逼去做流浪者。”龙雀随手熄灭了铁剑上的火焰，一把抓住了昏迷倒地的男人，环顾四周。
沥青路面都已经被砸碎了，楼墙也被轰成断壁残垣。
就连周围的路灯都全部倒塌。
可想而知经过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这小子越阶挑战，不用命理的情况下，居然能撑到现在。
有点东西。
“那小护士不是让你悠着点么？”
鹿不二皱眉说道。
“小姑娘不懂事，别搭理她。”
龙雀瞥了一眼手里的男人：“这家伙怎么回事？”
鹿不二摇了摇头：“尸食教的，看起来知道的还不少，给他套个麻袋带走吧。正好，今天过后，我打算让我妹妹离开军事基地，顺便摆脱低能种的身份，对外就谎称她死在了这次的动乱里。”
龙雀微微颔首：“可以，祭祀殿不是有个小修女跟你很熟么？你可以让她帮忙，给你妹妹换个新身份，以后她就安全了。”
鹿不二顿时有点心虚，很明显对方知道了小姑娘的真实身份，只不过碍于他的面子，到现在都不直接点破罢了。
“她人呢？”
龙雀随口问道。
“草丛里。”
鹿不二转身望向路旁的草堆。
草丛里伸出了一件红色的教袍，随风飘摇。
何赛紧张地探出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耶，刚才那战斗何其惨烈，他都不敢抬头看。
反倒是旁边的小姑娘，一个劲地想冲出去。
好在被他给拉住了。
万幸，最后没出什么事。
大家都很安全。
“赶紧离开这里，去地下监狱门口，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你们，把小姑娘送出军事基地。如果路上遇到危险，就朝对方的脸上扔这个。如果没用上，记得还我。”龙雀从口袋里摸出两枚晶片扔过去。
鹿不二一愣，那是他刻入了术式的晶片。
何赛一把接过来，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
鹿思娴抬起冰雕玉琢的小脸，苍白到近乎诡异的眼瞳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确认了没有问题以后，便说道：“哥哥要小心，罗素家族的人大概还有三十七秒钟抵达军事基地的入口。”
话还没说完，何赛就把她给扛在肩上，转身就跑：“我的小祖宗啊，你是没看到这俩人有多猛吗？我们才是最需要跑路的啊！”
鹿思娴被他高高举起，回头看了一眼。
呆萌地挥了挥手。
下一刻，军事基地里已经恢复了供电。
大量无人机盘旋在他们的头顶，发出警报：“已锁定入侵者，已锁定入侵者！检测到特殊生命形态，疑似异教徒！”
炽白的灯光，照亮了马路中间的二人。
他们腐烂的脸被照亮，仿佛无处遁形。
光芒很刺眼，把他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有意思。”
龙雀听到了军事禁区外的引擎轰鸣声，显然是大批的军车正在赶过来，微微挑眉：“你这个妹妹，倒是还挺神奇的。”
“我一路走来，都靠她了。”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俩怎么办？”
罗素家族高级军官们来了，总不能束手就擒。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是关门打狗。
他俩都是一副尸食教徒的打扮。
“那就杀出去吧，反正来的人也不是很强。”
龙雀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头套，套在了手中的男人头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尸食教徒大闹军事禁区，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们俩的身上。而且，我们还带走了魔女。”
他还把自己的白发束起来，藏在兜帽里。
鹿不二一愣：“谁是魔女？”
龙雀指着手里的男人：“这就是魔女。”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魔女可以这么魁梧吗？”
龙雀淡淡说道：“反正也没人见过。”
鹿不二震惊了。
仔细一想也有点道理，毕竟今天过后魔女的存在肯定不可能是秘密了，除非莫副总司被当场击毙，否则总会供出其真实身份。
如果被供出来了，鹿思娴可以假死脱身。
如果没被供出来，那么每个人就会把视线集中在他俩带出去的人身上，也就是这个昏迷不醒的中年壮汉。
嗯，合理！
伴随着军车的急刹声，罗素家族的高级军官已经顺着灯光的地方赶了过来，迅速形成了包围圈，数十支枪对准了他们。
领头是尤娜少尉，这位来自神圣家族的小姐面若寒霜，拎着一把细剑站在道路中间，剑尖轻轻一扫，划出一道痕迹。
寒风萧瑟，吹动着两位白衣教徒的教袍。
罗素家族的军官们非常紧张，因为根据他们得到的线报，这次大闹军事基地的异教徒非比寻常，势力异常强悍。
尤其是这两个人。
明明已经被包围，居然还在这里气定神闲的聊天。
有种目空一切的气势。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顿时中二病犯了，只见他背负双手，故作高深说道：“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征战……”
伴随着暗质的涌动，他骤然硬质化。
腐烂的面容抬起来，双手摊开。
仿佛穷途末路的魔鬼，在诅咒着这个世界。
说完，他微微侧目。
压力给到了身边的男人。
龙雀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天，教袍轻飘。
“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伴随着沙哑低沉的吟诵。
他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崩碎。
“不朽信仰，证得永生！”
二人宛若狂热的异教徒，纵声高呼。
以尤娜为首的军官注视下，这两位尸食教徒的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般狂暴，眼瞳里泛着狰狞的金色，骤然失控暴起！
·
·
对于神根西城的军事基地而言，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因为军部不仅出现了重大内乱，而且还遭到了尸食教的恐怖袭击，绝大多数的异教徒们都当场杀死或逮捕，唯有两个头号要犯异常嚣张，不仅高喊着诡异的口号，还在军队的围追堵截下横冲直闯，四处搞破坏。
尤其是尤娜带队的高级军官，遭受了重创。
后续赶来维护秩序的执法局也被冲了个对穿。
两个异教徒的战斗力相当生猛，在人群里杀得七进七出，最惨的就是查尔斯局长，脑溢血都被锤出来了，此刻还在医院抢救。
而军部的高级战力，却根本就没有出现。
任凭这俩异教徒抢了两辆摩托，扬长而去。
而他们的照片，则登上了第二天临海市早报的头条……
今天一万五千字搞定，睡觉去了……
第93章 龙雀的故事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3章龙雀的故事城主府的办公室里，亚瑟坐在会议桌的尽头，面前是堆叠如山的文件，沉声说道：“尸食教事件已经基本明了了。我们基本可以断定，在过去的几年间，一直有异端分子在城市里活动。他们引导群众内心的黑暗，激发他们对制度的不满，诱导他们堕入黑暗。”
“我们军部的副总司莫奈，也是其中的一员。根据我们的调查，他的儿子在一次异鬼的清剿行动里身受重伤，无法用常规手段救治。而莫奈本人，也因为自身的寿命到了极限，贸然对身体动了一些改动，导致所剩的时间并不多，因此暗中挪用军部物资扶持尸食教。”
他顿了顿：“否则的话，尸食教不可能会如此壮大。”
长桌的两侧，罗素家族的高层们面面相觑，昨天军部发生的动乱已经震惊了全城，甚至这件事已经被捅到天主城去了。
军部副总司投靠尸食教，这是极其严重的反人类罪。
几十年都难得一遇。
“莫奈人呢？”
“昨天晚上，已经被暴怒的原烈给活活砍死了。”
“这居然都没留下活口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暴怒的原家人，你拦一下试试？”
亚瑟抬起手，示意他们停止争吵，平静说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尸食教给的诱惑，太大了。大到连军部的副总司，都经受不住。尸食教的崛起，以及隐藏的内因，绝不简单。”
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个年轻人，赫然是就是他的长子。
莱曼。
经过了昨夜的战斗以后，他几乎毫发无伤，面无表情说道：“根据我昨天的调查，我发现尸食教内部居然掌握着母体技术，难怪前线会有那么多的异鬼潮。提到母体技术，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高层们的面色都变了！
巴别塔！
那是比尸食教还要疯狂的疯子。
联邦一直以来都感到棘手的敌对势力。
“那群疯子盯上了临海市么？”
亚瑟揉着额头：“怪不得敢对大祭司下手。”
他按下桌子上的按钮，桌面的暗格凹陷下降，一枚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晶体凭空升起，神圣的辉光如日之升：“十五分钟之前，神圣智体做出了判断。联邦即将再次发生动荡，为此他们终于再次启动了阿尔法计划。准备将第三代神圣君主所开创的异鬼术体系，首次开放一批实验名额。这是经过官方认证的，合法的异鬼术。为此，教皇大人亲自打开了君主陵墓，取出了前代君主的遗产。”
在座的高层们都流露出动容的神色，如果是一般的神圣家族，可能不知道所谓的君主遗产是什么，但他们不同。
曾经的罗素家族，是那位王提拔起来的。
在家族的秘史里，恰恰提到了那位王的遗产。
“鬼骸么？”
“那是前代君主从圣山里带出来的东西啊。”
“想要掌握异鬼术，就必须要鬼骸的帮助。只可惜异鬼术后续的发展，全都在龙雀一个人的手里握着。”
“异鬼术已经是禁忌的力量了，还不知足么？联邦多少年才出现一个龙雀？那个无法无天的狂徒，可是差点成为新王啊。”
亚瑟看着议论纷纷的高层们，深吸一口气，说道：“处于战时戒备的状态的临海市，也会争取到名额。这件事会通报到整个军部，很多人都会为此而疯狂，毕竟是进化之路上的全新体系。如果我们家族有人能掌握这种力量，那将会是巨大的殊荣。我们想要对抗尸食教，乃至他们背后的巴别塔，也需要这种力量。”
昨夜军部遭受的袭击，已经被人复盘过了。
尸食教，目前也有两个真正的，异鬼术的掌控者。
结合尸食教的创立者，是从圣山里逃出来的，极有可能也带出了多年前第三代神圣君主的留下的遗产。
但是根据后来的分析，尸食教的异鬼术，并不太稳定。
起码对受术者本人的影响是极大的。
很显然，他们所使用的鬼骸，并不完整。
而经过教会和联邦处理过的鬼骸，则更加安全妥当。
“明白了！”
罗素家族的高层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这是我们罗素家族唯一翻身的机会了，必须要彻底铲除圣山的隐患，剿灭尸食教的存在。否则我们家族，永远也洗不清叛逆的嫌疑。”
“是的，但眼下这种情况，局势再一次隐隐超出了我们的掌控。最近临海市出现了多次有关尸食教的事件，但我们罗素家族都没能参与。第一次是青木审判官叛教事件。第二次是青木审判官和卢瑟一等兵的离奇死亡事件。第三次是地下街区的尸食教徒事件。第四次是往生部事件。第五次是地底遗迹的天神血肉爆炸事件。”
亚瑟凝重说道：“第六次是恒星科技大厦事件，第七次就是这次军部的动乱事件。从后往前推，一切都起源于莫副总司对尸食教的资助。但这七次事件，全都避开了我们的视线。”
家族的高层们面面相觑。
“这是有人在针对我们！”
“我们在军部扶持的，本就是莫奈这一系。这下倒好了，他倒是犯了这么大的事。从今以后，我们还怎么插手军部的事务？”
“没沾到我们就好了，换上新的副总司就好了。”
“重点是这次的事件里，有一个人几乎参与了全部的事件，而且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尤其是第七次事件，军部这次可谓是雷霆手段，直接把莫奈的势力给连根拔起。我们连一个问话的人都找不到，全都被原家人杀了。原家人，会有这脑子么？夏言一把老骨头了，也不可能亲自动手。你们猜猜，这个人是谁？”
“那个天象系，雷属性的进化者么？的确，此人的确在昨天出现了，还阻拦了陈临大裁决长的行动，后来去追击尸食教徒去了。说白了，这不就是龙雀的人么？这家伙又在恶心我们！”
“不仅如此，那个进化者还学会了散华和鸣雷！这是龙翎的术式，存放在禁忌库里。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拿到的？这里面肯定有肮脏的交易，我们必须要狠狠的调查他的成分！”
“龙雀的背后，可是大祭司啊……”
罗素家族的高层们对此感到头痛不已。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内斗，而是剿灭尸食教。”
有人把一张照片狠狠拍在桌子上：“谁能知道这两个异教徒到底是哪里来的？什么时候这些异端分子竟然这么嚣张了？抢了我们的摩托，公然在凌晨的市区里炸街，还打伤了我们的士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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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早餐摊上，鹿不二看到了早报，轻声感慨道：“龙雀，我们好像火了啊，昨天是不是做的太嚣张了？我们已经上通缉令了！”
桌子上摆着一份豆腐脑，还有炸得酥脆的油条，以及茶叶蛋。
这是一家老街的店铺，老板在这里干了二十年了，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却能让人回忆起五百年前的味道，感动得冒泡。
无非是比当年贵点。
龙雀喝着豆浆，嗯了一声：“这群人通缉的是尸食教，又不是伱和我。昨天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明明不在场。”
鹿不二义正严词说道：“有道理。”
龙雀擦了擦嘴，平静说道：“今天的事情一过，莫奈背了尸食教的锅，我说不定也能洗脱嫌疑，官复原职。”
鹿不二微微颔首：“对了，安南你审了么？”
龙雀嗯了一声：“审出来了一些，但不多。”
鹿不二好奇问道：“审出了什么？”
龙雀沉默片刻，还是跟他说道：“尸食教的人想要进入圣山，一共有三种办法。第一种办法，是通过维度的变化找到正确入口。第二种办法，骸骨之路。第三种办法，魔女。”
鹿不二一愣。
果然不出他所料。
“第一种办法很难，第二种办法我没听说过。”
龙雀咬着酥脆的油条，看着屋外的熙攘的人群，淡淡说道：“至于第三种办法，可能就要征求你的意见了。”
鹿不二到现在也装不下去了。
“看来是瞒不住你了啊。”
他幽幽说道。
龙雀瞥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鹿不二耸了耸肩：“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因为如果你想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你。但我对她有过承诺，要保护好她。”
龙雀挑了挑眉，淡淡说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我会尝试着用前两种办法进入圣山。”
“圣山里到底有什么，你一定要进去？”
鹿不二好奇问道。
龙雀犹豫了很久，才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我怀疑我姐姐没死。”
咣当。
鹿不二手里的筷子跌落在地。
“啥玩意？”
他愣住了。
“看来不跟你说清楚，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龙雀犹豫了一下：“首先我要跟你承认一件事，我的确是掌握着异鬼术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最初并不是来源于我，而是我姐。你以为，她真的是靠命理才无敌的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的散华和鸣雷的确很强了，但还没有强到她那种程度。因为她通过某种方式，把一条进化链的权能，融合到了自己的身上。因此，她的命理，并不仅仅是单一的雷，而是附加了某种概念的雷。”
他解释道：“当年我一直不知道她所融合的暗质是什么，只确定是来自于某条进化链。圣山事件以后，我几乎走遍了全世界，也没有找到跟她相似的力量。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强大。这是我一生的悲剧之源，在我临死之前我一定要找到答案。”
“所以你才会落叶归根。”
鹿不二恍然大悟：“你回来，就是为了圣山。”
“直到后来，你帮我找到了尸食教的线索。”
龙雀又给自己点了一个烟：“也就是那次，我得知了圣山里还有一条进化链的存在。而这条进化链的权能，名为不朽。”
鹿不二迟疑了片刻：“你姐姐……”
“嗯，我姐姐当年的命理，也具备类似的特性。不朽的雷霆，她把那种力量玩的出神入化。当年她释放出的雷霆，几乎无法被外力所湮灭。而她自身，就像是一个永动机一样，雷电活性化以后几乎不会受伤，哪怕受了伤也有着极强的自愈力，还有着几乎无限的能量。当然，这是她把不朽的权能，进阶到了更深层次才能做到的事情。”
龙雀瞥了他一眼：“她可以把鸣雷当加特林用。”
鹿不二彻底震惊了。
这个想法他之前还有过，但是根本就做不到。
这异鬼术听起来有点厉害啊。
而且是他当前阶段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目前他融合暗质以后，最多就是变成异鬼而已。
虽然这个状态下，他也能够使用命理。
但最多就是身上带电而已。
却并没有把不朽这种概念般的能力发挥出来。
如果想要继续开发自己的能力，还是得学异鬼术！
“这么强，那她是怎么死的？”
鹿不二皱眉问道。
龙雀的回答却再次让他震撼不已。
“我亲手杀的。”
鹿不二瞳孔地震，想起了原少校之前提醒他的事情。
龙雀这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觉得我很可怕？”
龙雀忽然问道：“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不。”
鹿不二沉默片刻：“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龙雀大口地抽着烟，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嗯，我之所以杀了她，是因为跟她之间的约定。我姐姐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那就一定要我亲手杀了她，她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鹿不二挑了挑眉：“这是为什么？”
龙雀轻声说道：“那就是圣山的诅咒啊。”
第94章 龙翎的疯狂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4章龙翎的疯狂餐馆外的汽车鸣笛声，淹没了龙雀的声音。
这个白发苍苍的男人第一次流露出迷惘又深邃的情绪，仿佛有乌云在他的眼瞳里汇聚，不经意间坍塌下来，暗藏汹涌。
“什么是圣山的诅咒？”
鹿不二双手交叠，忍不住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只要跟它有关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当年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看似在圣山里得到了巨大的宝藏，晚年却莫名癫狂。这位君主死后，新世界里发生了很多事情。秩序隐隐出现了崩坏，梅丹佐大教司突然决定探索圣山，一去不回。”
龙雀抽着烟，淡淡说道：“那就是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也是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在你看来，临海市内的战力，是不是有点弱？那是因为，当年临海市里绝大多数的强者，都在那次行动里离奇失踪。后续的救援和调查，又陆陆续续搭进去了很多条人命。”
“我们一家人都是破茧者，很幸运都成为了破茧者，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苏醒，聚集在了临海市。”
他顿了顿：“当年我的父亲也参与了后续的圣山勘测行动，他回来的时候声称自己看到了一些无法接受的东西，导致精神出现了错乱，在癫狂状态下杀死了我们的母亲，我也险些死在他的手里。”
鹿不二父母死的早，委实是没有这种抽象的体验。
真特娘的吓人。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即将被掐死的时候，一把刀从我父亲的胸膛穿过，鲜血喷了我一脸。我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背后，握着刀的手都是颤抖的。那个时候的她害怕极了，但还是把我抱在怀里安抚我。后来我问她怎么下得了手呢？她说，那是她跟父亲约定好的。原来父亲回来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
龙雀吐出一口烟圈：“我父亲说，他知道自己可能治不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变得失控了，变成可怕的人，就让姐姐杀了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因为我那时候还小，他们不想我承受这些。”
鹿不二忽然觉得自己的父母走的也挺安详的。
虽然也是意外死亡，但起码不会这么揪心。
“父亲清醒的时候，交给了姐姐一样东西。那是从圣山里带出来的东西，是留给我们的保命符。如果我们变成了孤儿，或者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那就尝试使用它。”
龙雀轻声说道：“最初我一直以为，我们根本用不上那东西。因为姐姐的天赋很好，在军部里从未遇到对手，哪怕有时候被打压，也可以轻松解决。我的天赋不如她，但也丝毫不弱。”
“但其实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我们两个孤儿，父亲还从圣山里带出了东西。即便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但也免不了暗中盯着我们。绝大多数的凶险，都被她挡下了。”
他顿了顿：“那东西她早就用了，只是一直瞒着我，没有跟我说。就是那个东西，彻底改变了她，对她产生了影响。”
“什么东西？”
鹿不二好奇问道。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盒子，潘多拉的魔盒。”
龙雀沉默片刻，用手比划了一个形状：“那个盒子里装着一枚心形的吊坠，鲜红色的，会跳动，像活物。”
鹿不二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因为这个东西，他也见过。
融入了他的掌心以后，就再也不见了。
这一刻，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龙雀看出了他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沉默了片刻以后并没有深究，继续说道：“自此以后，我姐姐的性格就变了。有的时候，她还是很温柔。但有的时候，她却变得冷酷残暴。对于圣山，她产生了莫大的向往。我曾经多次试图阻拦她，但都是些无用功。那段时间她经常做梦，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还有个声音让她不要来。”
“那段时间我每晚都守着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罗素家族再次准备勘测圣山。为了那次的行动，他们还特意找上了我姐姐，暗地里达成了协议。”
他顿了顿，嗓音沙哑：“我不知道我姐姐那时候是怎样的状态，只是后来当我看到那份协议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她担心她有一天，也会遭遇不幸。如果她离开了，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来保护我呢？之所以要进入圣山，不仅仅是因为她内心无法遏制的欲望，也是想去寻找治好自己的办法。如果治不好，也能在死前为我做最后的一件事，那就是为我的前途……铺路。”
鹿不二陷入了巨大的困惑里。
如果龙翎真的得到了跟他一样的东西，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怎么就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他也融合了那东西，却没有掌握异鬼术。
而是掌握了另一种类似的能力。
“那段时间，我姐姐还对我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她变得不像是她自己了，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那就让我杀了她。因为她不想伤害我，也不想伤害其他人。我沉默了很久，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
龙雀平静说道：“此后我陪着她训练，陪着她做准备，陪着她组建勘测圣山的队伍。那支队伍里，是我们的战友，最亲密的同伴，还有临海市里的一些高层。临近出发的那天，我偷偷复制了他们研究资料，等到他们出发三十分钟以后，偷偷跟上了队伍。”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圣山里是什么样子？”
龙雀抽着烟：“到处都是暗质，流淌成河的暗质。与其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一座血肉铸成的地狱。我并没有深入到圣山的深处，因为当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用骸骨堆积起来的祭坛。一切都已经晚了，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出现了异常，他们已经被暗质所感染，像我父亲当年一样。他们被献祭了，被我姐姐献祭了。”
“我姐姐才是真疯了，她愤怒的尖叫着，质问着某人为什么要把她阻拦在外，她距离真相只差最关键的一步。我试图拦住她，她兴奋地转过身来对我说，她已经找到破解一切的办法了。因为她的进化是错误的，那个东西并没有把她变成最完美的样子。”
“姐姐说，她发现了前代君主最大的秘密。因为前代君主真正想研究的，从来都不是异鬼术，而是另一种完美的姿态。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没问题，是她的天赋不够，没有将其驾驭的资格。”
“姐姐还说，哪怕前代君主，也没有那个资格，因此晚年才会离奇死亡。我问她，谁有资格呢？姐姐回答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可以，有且只有一个，因为那人的体内被植入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姐姐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人，她也拿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心脏吊坠，邀请我跟她一起。姐姐说，圣山还在沉睡，但她可以让它苏醒。那时候这个世界都会被圣山所喷涌出的暗质所吞没，只要吞噬了世界上所有的人和茧，就能找到那个特殊的人，跟他融为一体。”
鹿不二的手触电般一弹。
当时往生部的遗民说过，伟大的创生母巢并非是完全体，如今的祂还在圣山里沉睡，因为缺少了能让祂无限增殖的核心。
龙翎当年疯狂的时候，居然也说过类似的话。
而如今，他也融合了同样的吊坠。
却变成了另一番姿态。
这个人，别特么的真就是他吧？
“姐姐那个时候的状态已经很不正常了，我就像以前那样安慰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龙雀轻声说道：“也就是那一刻，我用刀捅穿了她的心脏。”
“与其让她这么痛苦地活着，不如送她离开么？”
鹿不二轻声说道：“你还真是信守承诺啊。”
“当时发生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因为我姐姐即便被我捅了一刀也没死。我迫不得已也融合了那个吊坠，在圣山里跟她交手。那段记忆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放水了，最后赢得人竟然是我。只是我很清楚的记得，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是在笑。”
龙雀说道：“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是那种很欣慰很释怀的笑。我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全世界都变得黑暗了。”
鹿不二询问道：“很难受么？”
“也没有，只是当姐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似乎也带走了一部分我。我没有感到难过，只是有点失魂落魄，心里被什么东西堵着，影得像是一块石头。所谓生离死别，并非是一瞬间的撕心裂肺，而是多年以后你突然在生活中再次看到了她的痕迹，汹涌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把伱推回到过去，你却清楚的意识到她不会再回来了。”
龙雀强撑起笑容：“那才是最念旧的人，最大的惩罚。”
鹿不二心中微动。
这个男人的嗓音依然平静，悲伤却如早雾般氤氲着弥漫开来，这一刻他距离这个世界都是那么的遥远，遥不可及。
龙雀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但自从那件事以后，我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痛。我穷尽一生都在追寻这件事的真相，为此做了很多错事，杀了很多人。”
“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那个吊坠影响了。”
他自嘲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至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挺正常的。前段时间我忽然在想，就算我知道了一切，又能怎样？我的父母，我的姐姐，都不会再回来了。我的朋友，我的战友们，也都永远死在了圣山。我对真相的需求，毫无意义。”
鹿不二一愣。
“我只是希望，圣山的诅咒不要再涉及到任何人了。”
龙雀捻灭烟头，忽然直起身说道：“包括你妹妹。”
门口忽然驶来了一辆面包车。
蔷薇和达蒙在从车里走下来，打开了车后座。
冰雕玉琢的少女乖巧地坐在里面，似乎还在打瞌睡。
“安南这些年对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也是个没什么童年的可怜孩子，既然如今她跟你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
龙雀淡淡说道：“我搞不清楚，她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圣山跟她又有怎样的联系。为了保险起见，得给她找个好归宿。”
鹿不二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分明就是很普通的脚步声，但就是能听出一种高贵和冷艳。
果不其然，高冷的修女从街边的阳光里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踏入了小店内，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雪……”
鹿不二刚想打招呼，就被一巴掌拍在了脑壳上。
“为什么要冲破我的封印？”
雪莲呵斥道：“说！”
鹿不二吃痛，倒吸一口冷气。
“你听我狡辩。”
“我不听。”
“……”
第95章 雪莲的白丝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5章雪莲的白丝礼车行驶在繁华的路边，沿途的车辆纷纷礼让。
“祭祀殿的车还真是豪横啊，说起来这车真豪华，但是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五百年前的劳斯莱斯呢？但怎么还有自动驾驶？”鹿不二这辈子没坐过这么豪气的车，属实是长见识了。
“的确是劳斯莱斯，那家公司到现在都还存在。”龙雀淡定坐在驾驶座上，瞥了一眼副驾的少年，随手点了一根烟。
结果烟刚点上，就被一道圣光给熄灭。
雪莲端坐在后座上，清冷高贵，威仪并存。
旁边的鹿思娴非常乖巧，不知道怎么有点害怕。
嗯，被一股子莫名的气场震慑了。
“活该，让你每天强迫我吸你二手烟。”
鹿不二扭头望向窗外，嘀咕道：“真讨厌冬天啊，街上连个穿短裙的女孩子都没有。说起来，那些有进化天赋的女孩子也会到军部来服役么？除了原晴之外，我没见过几个女的……咦，有黑丝。”
一道圣光忽然闪瞎了他的眼。
龙雀呵了一声：“那些人也都在军部挂职，但会转成神职人员服役，比如各个觉醒圣殿，亦或者大教堂，祭祀殿这样的地方。”
雪莲冷哼一声。
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昨天刚刚闹完军部炸完街，今天又来惹她的晦气。
有时候她也在想。
自己的眼光可能有问题。
选中的人，都这么不着调。
“好凶啊。”
鹿不二揉着眼睛：“她怎么来的这么快？”
“你以为伱在替谁做事？”
龙雀淡淡说道：“这位雪莲小姐让你来帮的忙，自然会帮你善后。从今以后，祭祀殿就会在幕后帮你站台了。”
鹿不二吃了一惊：“那我以后买资源还用付钱吗？”
雪莲冷冷说道：“祭祀殿没有那种东西，也没有钱。”
鹿不二吐槽道：“那有什么用？”
“祭祀殿可以给你的妹妹提供保护，从今以后她就会获得修女的身份，隐姓埋名。祭祀殿也可以帮你妹妹治疗她的隐疾，进一步的开发她的能力。祭祀殿还能够给她提供优渥的三餐和起居地。”
雪莲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至于你想要的资源，还是要在军部晋升。祭祀殿能帮你的，都在更高的领域。”
鹿不二耸了耸肩：“那不就是画饼嘛？”
鹿思娴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他悠着点。
因为她感知到了身边这女人的强大，大气都不敢喘。
“咳我干嘛？咱们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又不是吃人家嘴软。等你到了那边，该吃吃该住住，我有空回去看你。”鹿不二很豪气。
“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画饼就是画饼。”龙雀觉得这小子是真特么的勇，索性也不想提醒他了，继续拱火。
雪莲的俏脸如罩寒霜。
“雪莲，这事你能做主么？”
鹿不二回头问道：“大祭司她老人家同意了？”
雪莲伸出白嫩的小手，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
“妈的，真凶！”
等到抵达了市中心，辉煌的祭祀殿近在咫尺。
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贯穿了苍穹和大地。
踏入祭祀殿的时候，沿途的牧师和修女们躬身行礼。
雪莲清冷高贵，微微颔首。
“为啥都是修女和牧师，他们就要对你行礼？”鹿不二忽然觉得很好奇，顺带着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奇问道。
“因为我是大祭司的学生。”
雪莲瞥了一眼他的爪子：“能把手拿开吗？”
“那么见外干嘛，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鹿不二随口说道：“当初在地底遗迹里你让我把你拉上去的时候，可没这么嫌弃我啊。说起来，我这次为了你出生入死，你见面居然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反而上来就骂我，这不好吧？”
“好一个为了我出生入死。”
雪莲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封印神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结果这小子竟然一点儿也不珍惜，二话不说就给她撑破了。
要知道那种技术比织毛衣要复杂一万倍。
以后再也不给他织了。
“为了谁都一样嘛。”
鹿不二扭头瞥了一眼背后的小姑娘。
鹿思娴好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的祭祀殿，以前她在街上流浪的时候曾经远远看过一眼，就被人当做闲杂人等给驱逐了。
如今她却能穿着好看的衣服进入这里。
没人欺负她。
也没有人虐待她。
更不会有人觊觎她魔女的力量。
这种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
似乎遇到了某个人以后，一切都好起来了。
龙雀有些感慨地看着这对兄妹，一时间有点恍惚。
好像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和姐姐。
前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有人在打瞌睡。
那是一个浑身笼罩在祭祀服里的主祭，竟然站着睡着了。
“思娴，过来。”
雪莲淡淡说道：“这人叫叶子临，祭祀殿的第一主祭，以后也是你的师兄。如果你有事，就往他脸上泼凉水，然后告诉他你需要什么。接下来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他会自己梦游跟着你。”
鹿思娴懵懂地点头。
“这是什么级别的神经病？”
鹿不二忍不住吐槽道。
“修行的时候把脑子给弄坏了。”
龙雀点评道。
迎面又走过来一位主祭，躬身说道：“萨瓦迪卡。”
“司一贤，第二主祭，五百年前是个中泰混血。”
雪莲淡淡说道：“你最好不要跟他说话。”
鹿思娴再次懵懂地点头。
司一贤没得到回应以后，视线缓缓扫过了所有人。
最终定格在了鹿不二的身上。
“萨瓦迪卡。”
“萨瓦迪卡。”
“你好。”
“你也好。”
“您请。”
“您也请。”
鹿不二和司一贤对着头互相参拜，仿佛两个神经病一样。
直到良久以后，一位中年主祭抱着大堆的资料走过来：“听说今天祭祀殿来了新人？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事。”
这位主祭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很呛人。
“褚诃，第三主祭，主修医术。”
雪莲淡淡说道。
鹿思娴再次懵懂地点头。
褚诃打量着小姑娘，面露震撼：“不得了，这是真的不得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生命，虽然看似千疮百孔，实则却生机暗藏。就像那被冰封的荒原，看似一片荒芜，冰下却生机勃勃！”
他转而望向一旁的两个男人。
“龙雀先生，最近你得注意身体了，我观察你的脉搏发现你的状态很不好，最近怕是又用药了吧？再这样下去，半年都活不了。”褚诃把视线落到他左边的少年身上，眼神深得让人看不懂。
鹿不二如临大敌：“您有事么？”
褚诃认真说道：“你看起来不太健康。”
鹿不二认真说道：“我知道。”
褚诃同情地瞥了他一眼：“没谈过女朋友吧。”
鹿不二反驳道：“谈过啊。”
褚诃微微一愣：“谈过怎么还能是……”
鹿不二面色大变：“闭嘴！”
祭祀殿的主祭看起来都不太正常的样子，好在剩下的三位目前还在外面执行公务，不用继续挑战他们的心理底线了。
真不知道大祭司怎么教出的这种学生。
她老人家可真难。
十分钟后，雪莲带着他们来到了祭祀殿阁楼上的一个房间。
这以后就是鹿思娴的专属房间了。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修道院里的起居室，装潢的风格相对来说很简约，淡雅里却透着一股子古典的优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虽然复古了一些，但现代设施应有尽有。
空调，暖气，冰箱，洗衣机，路由器，笔记本等等。
这一套跟五百年前都没啥区别。
“这里的生活设施很齐全，还有修女和牧师照顾她的日常。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随时来看看，隔壁给你留了房间。”
雪莲面无表情说道：“以后她会跟着我……的老师修行。”
鹿不二对这里还是很满意，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已经想象到我妹妹成为修女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了，真无聊啊。说起来，修女服不至于都这么保守吧，我记得五百年前都是可以穿白丝的啊。”
龙雀绷不住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鹿思娴认真说道：“白丝是什么？”
寒风飘摇，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雪莲面若寒霜：“白丝？”
她在新世界里生活了太久了。
已经快忘了那东西是什么了。
“嗯，我强烈建议祭祀殿的修女们以后都穿上白丝。”
鹿不二竖起大拇指：“外在美才是真的美。”
雪莲沉默了良久，抬手指向门外。
“干嘛？”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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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思娴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远去，冰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泛着一丝担忧。
“你在担心他？”
雪莲沏了一杯茶，淡淡说道。
鹿思娴认真地点头。
“你担心没有你的预知能力以后，他会遇到危险？”
雪莲仅用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所想。
鹿思娴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看穿了。
不论是能力，还是内心的想法。
实际上小姑娘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跟自己的兄长待在一起，但是她很懂事，知道自己要听话。
除了祭祀殿，没有地方可以保护自己。
一旦她出了事情，哥哥就会受到牵连。
“你哥哥可以自由出入军营，可以每天来看你。”
雪莲默默地喝着茶，平静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让你把你画的画送到他的手上。你的能力很神奇，跟着我学习可以让你进一步的掌控自己的力量。假以时日，你可以保护你哥哥。”
鹿思娴睁大眸子：“真的吗？”
雪莲嗯了一声：“但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件事。”
鹿思娴眨动着眸子：“请讲。”
雪莲瞥了她一眼：“我查过你的资料，与其说是你作为孤儿辗转过诸多家庭，倒不如说是你自己在选择庇护所。为了保护自己，有的时候你宁愿遭受虐待，也要留在那些不会被排查的家庭里。你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为什么会在他的身边留下？”
“不，不对，你不是在他的身边留下。”
她顿了顿：“你是主动找上了他。”
鹿思娴始终面无表情。
“你想方设法混进了社会福利院，通过自己的独特能力，更改了他们的信息，直到你进入了军部，分配到了他的身边。”
雪莲淡淡问道：“为什么？”
鹿思娴沉默很久，轻声说道：“因为我见过他。”
雪莲眯起眼睛：“嗯？”
“在我的预言里。”
鹿思娴嗓音很轻：“几年前，在我被囚禁在实验室的时候，有人让我预知了他的破茧时间。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雪莲微微蹙眉：“谁？”
鹿思娴努力地思考：“一个穿红衣服的大姐姐。”
第96章 魂刃的打造方法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6章魂刃的打造方法第97章魂刃的打造方法
午后的街道阳光静好，橘猫趴在墙头上打盹，居民楼上传来煮饭的香气，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五百年前。
“大莲老师还真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再也不给我织手套了，临走之前不还是抓着我的手，给我重新设好了封印。”鹿不二走在路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军服的衣摆在风里飘摇。
他嘴里叼着一块三明治，就当是自己的午餐了。
至于右手，再次被覆盖了圣光的力量。
在冬日里泛着淡淡的暖意。
“你叫她什么？”
龙雀愣住了：“大莲老师？”
鹿不二耸肩：“对啊，怎么了？”
龙雀越来越佩服他的勇气了，拱火说道：“那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可能因为你在地底遗迹里救了她，她还挺喜欢你的。作为大祭司的学生，如果伱能把她泡到手的话，日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是吗？但是她裹得太严实了。”
龙雀挑眉：“什么意思？”
鹿不二摊开手，吐槽道：“看不清楚身材啊，我喜欢细腰长腿的。她那个修女服太老土了，哪天我亲自给她改一改。”
“加油，我看好你。”
龙雀心想这些话要是传出去那怕是要出大事啊。
他默默关掉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录音时长高达十分钟。
“其实我觉得原晴姐姐也不错。”
鹿不二点评道：“胸大腰细腿长，而且脑子笨。”
“原家人么？你是真的勇敢啊。”
龙雀感慨道：“原晴的天赋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昨天越阶挑战莱曼，居然还没输。虽然拖得时间长了肯定是她的生命能量最先耗尽，但她无论是命理，亦或是术式，包括魂刃的性能，都占优势。”
他掏出一份报纸，封面赫然四个大字。
神圣日报。
据说这是专门针对获得神圣加冕权的进化者而定制的报纸。
专门八卦这些狂徒之间的恩怨情仇。
“姐姐这么厉害么？”
鹿不二若有所思：“不愧是天主城的大家族啊。”
“哪怕是在原家，原晴都应该是天赋最好的，理论上她不应该来到临海市才对，尤其还是以逃婚的幌子。总感觉，是天主城的原家出了什么问题，不得已才把她给送到这里来的。”
龙雀提醒道：“如果你要吃她的软饭，得注意。”
“软饭就庸俗了，大家都是互帮互助。”
鹿不二随口问道：“对了，你是过来人，我接下来的进阶该怎么办？继续积蓄生命能量，然后转化成雷电么？”
龙雀摇头说道：“当然不止，你要开始准备魂刃体系了。这是前代大教司梅丹佐开创出来的体系，同样也是需要异鬼的力量，但做法却天差地别。魂刃体系，是以自然界里变异的物质为核心，再加上某些异鬼的器官，通过炼金矩阵的方式融合起来。”
他在空中比划着一道道繁复的纹路：“再跟你的命理相结合，最终就成为了你的魂刃。进化者跟魂刃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需要你每天用自己的命理来同化它，比如我的魂刃……”
只见这男人从腰间取出了一把迷你的左轮手枪。
漆黑的左轮手枪，通体泛着红热的纹路。
弹仓里却是空荡荡的。
“怎么连子弹都没有？”
鹿不二好奇问道。
“当然不需要子弹，直接释放热量就可以，弹仓是用来储存火焰的。魂刃这东西，全靠你自己设计。如果你想恶心人，那就设计得奇葩一些。如果想装酷，那就设计得帅一点。”
龙雀回答道：“就这么简单。”
“可以不可以既帅又能恶心人？”
鹿不二又问道。
“嗯，理论上可以，但我不知道怎么操作。”
龙雀如实回答。
“没见你用过魂刃啊。”
“哪怕用也是只是开几枪玩玩，威力太强，容易出事。”
“可恶的凡尔赛，我还没找到基础材料呢。”
“我可以帮你找，毕竟不是欠你报酬么？”
龙雀随口说道：“异端裁决所里有些好东西，大多是搜刮异端的资产得来的。只要有相符合的材料，你可以拿去用命理滋润。接下来，你就要去搜集对应的异鬼器官，然后送到诺亚机关。那群机械师们，会给你锻造出你想要的东西，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玩了。”
“不会爆炸么？”
“有可能，你可以找他们修。”
“听起来有点恐怖啊。”
“你的好兄弟不就是机械师么？”
“是啊，但他还是个菜鸟。”
“无属性的机械师，前途不可限量。”
“那我可是赚了，不过魂刃的作用是什么？”
“契合你自身的属性，大幅度强化命理的效果，还能够额外多一套术式，取决于你那把魂刃的性能。你可以把你的魂刃当做是依附于你的另一种生命。除了进化链的异鬼，都可以做成魂刃材料。”
“原来如此，为什么进化链的异鬼不行？”
“我哪知道，你得去问梅丹佐大教司。”
他俩一路溜达到了异端裁决所的门口。
“对了，你不是被停职了么？”
鹿不二忽然想起了什么：“现在过去……”
“呵。”
龙雀冷笑道：“我太清楚神圣智体的尿性了。”
异端裁决所的门口，审判官们早已准备好夹道欢迎。
“大裁决长！”
他们齐声说道。
鹿不二一愣：“你怎么知道你官复原职了？”
龙雀摆了摆手：“军部副总司扶持尸食教，而且还有人掌握了异鬼术，公然袭击军事基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需要我来帮忙破案。唯一能解决这件事的人，也就只有我了。”
“这座城市里的高层，在我眼里都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他又点了一根烟，重重咳嗽了一声：“因此，哪怕神圣智体忌惮我，也不得不恢复我的权限。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目前查明了是莫奈在扶持尸食教，那么我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这家伙料事如神啊。
“倒是你要小心点。”
龙雀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是天象系雷霆属性，而且还学了我姐姐的术式，目前肯定是压不住了。而在此之前，你又太过嚣张，强行干涉了多次尸食教的事件。现在临海市里的人都会觉得，你是我培养出来的一把刀。而我本人，跟祭祀派走得比较近。”
鹿不二挑眉：“我卷入派系斗争了？”
“差不多吧。”
龙雀嗯了一声：“好在原家偏向你，起码在临海市的军部，你是安全的。至于会不会有人针对你，那就不好说了。”
达蒙和蔷薇守在门口，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半个小时前收到消息，长官已经洗去了嫌疑，被神圣智体恢复了官职。现在神圣智体下达了紧急命令，为期十五天的时间，必须彻底剿灭尸食教。”
鹿不二翻了一个白眼。
这神的智慧，怎么就跟只会给你下命令的老板一样。
“尸食教的背后是巴别塔，可没那么好对付。”
龙雀吩咐道：“达蒙，去准备提审东山。蔷薇，你去密库里把惑心蛇找出来，顺便再找找附带雷属性的炼金材料。”
达蒙微微颔首，立刻去了地下监狱。
蔷薇眨动着美眸：“这小子要准备打造魂刃啦？”
“怎么说话的，叫爸爸。”
鹿不二瞪了她一眼。
蔷薇轻哼一声，扭着小腰就上楼去了。
龙雀带着鹿不二，再次穿过幽暗深邃的走廊，进入了地下监狱的大门，斑驳的墙壁上燃烧着烛火，狱中的囚犯发出嘶哑的尖叫。
每次来到这里，他都极度不适。
经过走廊里的一个囚牢的时候，鹿不二愣了一下。
察觉到异常，龙雀扭头看了一眼：“哦，安南啊。”
只见这个颠佬畜生穿着拘束衣，被牢牢捆在了监狱的铁床上，像是个神经病人一样又哭又笑，发出令人悚然而惊的声音。
“这家伙怎么了？”
鹿不二皱眉问道：“看起来不太正常。”
“被我强行逼供，人疯了。”
龙雀淡淡问道：“你要拿他泄愤吗？”
“等我妹妹恢复了跟他有关的记忆以后吧。”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这畜生，看着就恶心。”
龙雀嗯了一声，转身带着他来到最后一间牢房。
魁梧的男人坐在牢房的黑暗里，抬起眼睛盯着他们。
龙雀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少年严肃开口。
“你有权保持沉默。”
鹿不二沉声说道：“但你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龙雀忽然就理解了大祭司的心情。
这家伙真的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冲动。
想要一枪崩了他。
没想到，东山还挺配合，开口以后并未胡言乱语，而是沉声说道：“我很清楚，只要进了异端裁决所的大门，就再也出不去了。尤其还是在龙雀大裁决长管辖的地盘。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但前提就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鹿不二挑了挑眉。
龙雀平静说道：“说说看。”
东山死死盯着他说道：“帮我救出我的两个孩子。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我不想我的孩子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第97章 鹿不二的魂刃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7章鹿不二的魂刃谁都没想到这个东山会如此配合，之前他们抓到的尸食教徒，要么就是复读机似的胡言乱语，要不然就是已经癫到无法沟通了。
鹿不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对拥有异鬼术的双胞胎，当时在军事基地的宿舍楼旁边，从天而降的暴雪差点儿把他给活埋。
“你的两个孩子？”
龙雀眯起眼睛：“继续说下去。”
东山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始了讲述：“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退伍军人。从军部退役以后，我的妻子因病去世，留下我一个人独立抚养我的两个孩子。以我的军衔，我每个月能得到非常多的功勋票，抚养两个孩子绰绰有余，因此我开了一家医院，治病救人。”
“我的医院开在了地下街区，每天都非常多的病人造访，我基本都是半价收费，有的时候甚至是免费。我是地下街区长大的人，我的根就在那里，我知道那里的人最需要帮助。那阵子经常下雨，地下街区里到处灌满了雨水和污水，潮湿的环境人很容易生病。”
他顿了顿：“只是后来，我越做越不对劲。因为地下街区的病人越来越多，而且他们的病状似乎都极为相似，最初是皮肤出现溃烂，然后脏器也出现了腐烂的症状，接着精神失常，癫狂崩溃。”
“那个时候医院的压力很大，我迫不得已考虑重新回归军部，通过执行任务来换取功勋。但就在这个时候，军部给我发放的功勋票突然断掉了。我去军部找说法，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我尝试通过各种方式举报或者抗议，但最终都没有任何效果。”
“军部的人一口咬定，他们每个月的功勋票都是按时发放的，甚至还拿出了证据。面对白纸黑字的证据，我哑口无言。我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手眼通天。如今你们也知道了，那就是莫副总司。”
“我暗中调查这件事，发现这座城市里有不少人都渐渐得了那种奇怪的病。地下街区是最为频发的，接下来就是四环，再到三环和二环，甚至连一环都有人得了这种病，真的非常奇怪。”
“然而这件事竟然没有被媒体报道，哪怕一群患者集体发声，但最终都石沉大海。那些身居高位的人，靠着顶级的医疗资源，状态还没有恶化。但我们这些人，已经渐渐坚持不住了。”
“甚至于，我的孩子都没能幸免。”
“他们……也生病了。”
“最后连我也病了。”
他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极度的痛苦里。
“我回到这座城市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雨季已经过了。”
龙雀平静说道：“这阵子都没有再下过雨。”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才来了不到半个月。”
东山再次开口说道：“这个时候，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出现了，他们到处张贴着基因优化的广告，还有专门的人员来到四处推销。这些人声称，他们研制出了一种药物，能够极大程度的提高人们的免疫系统，帮助人体战胜病毒。那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感染了未知的病毒，因此便成为了志愿者，去实验那种药物。”
“我和我的两个孩子的状态越来越差，迫不得已也找到了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对于我们这些退伍军人格外重视，会优先给我们，以及我们的家属治疗。但治疗的过程，极度惊悚。”
他深吸一口气：“他们逼迫我们，吞食了一些腐肉！”
龙雀恍然大悟：“尸食教！”
鹿不二莫名的想到了自家的小姑娘。
有没有一种可能，鹿思娴不喜欢吃肉就是这个原因。
“吞噬了腐肉以后，我们的情况果然好多了。至少我本人，身上的溃烂已经治愈，日渐崩溃的精神也渐渐康复。但我发现其他人不是这样，有的退伍军人还保留着腐烂的器官，精神愈发阴暗。”
东山沉声说道：“这些人变得愈发的偏激疯狂，有的人认为是军部在他们的物资里动了手脚，把他们变成这样。有些人，则认为是神圣律动把他们变成了这样。他们的仇恨，都被引导向了联邦和教会。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要带着我的孩子们离开……”
说到这里，他睁开眼睛，眼神带着巨大的恐惧。
“那个时候，我见到了那个红衣的女人。”
又是那个红衣的女人！
龙雀淡淡说道：“我对她快有应激障碍了。”
鹿不二赞同道：“我也是。”
“委实说，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人，但我对她生不出任何的旖念。因为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温柔地喂我的孩子们吃肉。是的，吃的就是那些腐肉。我孩子们仿佛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她摆布，疯狂吞食着那些腐烂发臭的肉，就像是几天没吃饭的乞丐。”
东山嘶哑说道：“那个女人回头看着我笑，夸赞我的孩子们真的很听话。但我的孩子病得很重，只吃肉是不行的，还需要手术。我哪里还敢相信她，我果断暴起出手，争取一拳把她打死。”
“好一个辣手摧花！”
鹿不二点评道。
“结果伱失败了。”
龙雀知道结局。
“是的，她……太强大了。仅仅用了一根手指，就挡住了我的全力一拳。接着她看了我一眼，我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她没有对我继续出手，只是用餐刀轻轻拍打着我儿子们的脸。”
东山幽幽说道：“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必须臣服于她。”
原来如此，这就是尸食教转化教徒的手段！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我为了她做了许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变得尖叫震怒。因为她珍藏的一件收藏品消失了。看守那个收藏柜的人，都是她的亲信。那些亲信却变得疯狂起来，他们趁着女人不在，打开了那个柜子，把里面的东西带了出去。凡是接触到那东西的人，全都变成了神经病。”
东山组织着措辞：“虽然尸食教的教徒本来就是疯子，但两种疯狂程度不一样。接触到那东西的人，更加难以控制。最后那件东西还算是丢失了，女人回来的时候抓住那些亲信审问，他们却只是癫狂的大笑。这些亲信声称是听到了那东西在呼唤他们，所以才将其偷走。最后送走那东西的人，好像叫做约翰·摩尔。”
他强调道：“我听女人说起过，那个东西的名字好像叫做……天神之种？反正我确定，那是对她至关重要的东西。只是当女人听完那些亲信的说辞以后，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反而放声大笑。”
鹿不二听到天神之种这个名词，愣住了。
老祭祀当初献祭用的所谓圣物。
天神之种。
如今就在他的掌心！
“笑什么？”
龙雀平静问道。
“那个女人说，这是天神之种给自己的选择，那东西感知到了合适的宿主，总会想办法前往那人的身边的。”
东山低声说道：“自此以后，尸食教失去了所谓的天神之种，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复制品。对于异鬼术的研究也暂停了，我的两个儿子是他们最后的试验品，也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工具。”
他最后说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鹿不二麻了。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牵扯到一个巨大的阴谋里了。
他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右手，瑟瑟发抖。
龙雀瞥了他一眼：“我好像看到你在抖。”
鹿不二回答道：“天冷而已。”
随着牢房的大门再次被关闭，二人相对无言。
那个红衣女人，简直就像是一道阴云。
笼罩在他俩的头顶。
“龙雀。”
良久以后，鹿不二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能一根手指挡住那个东山的全力一击吗？”
龙雀摇了摇头：“我巅峰期的话，大概是没问题的。但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要我面对一个跟我巅峰时期差不多的对手，那有点难。问题在于，临海市里居然会有这么强的人？”
鹿不二吐槽道：“要不我也住进祭祀殿算了。”
龙雀摆了摆手：“别怕，只要大祭司还在，那女人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大祭司掌握着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虽然本人未必多么擅长战斗，但可以施展出的神迹，超乎你的想象。一旦这座城市里出现那种超规格的强敌，立刻就会被神力给镇压。”
听到这里，鹿不二放心多了。
这个时候，蔷薇抱着装有惑心蛇的笼子走过来，手里还拖着一个巨大的沉重铁箱：“咦？你们不是在审犯人么？”
龙雀摆了摆手：“审完了。”
鹿不二看到了她手里的巨大铁箱。
“审完了不早说。”
蔷薇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喏，所有跟雷属性有关的材料都在这里了。要我说，基础材料这东西，基本都是大差不差。随便挑一个看得顺眼的就是了，关键还要看你后续怎么对它升级。”
鹿不二打量着箱子里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箱子里的材料千奇百怪，无一例外都带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明显是被雷给劈过，有的连具体是什么物件都看不出来。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他一眼就在箱子里相中一根树枝。
一根长得非常标志的树枝，被雷劈得都快碳化了。
但却异常的坚硬。
这根树枝的形状非常完美。
属于他小时候走在路边看到，会捡起来带回家的那种。
“流刃若火，残火太刀！”
鹿不二两眼放光：“不看了，就它了！”
第98章 新世界的大门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8章新世界的大门第三城卫军事基地。
蔷薇骑着摩托车，瞥了一眼反光镜里的少年，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你能别玩了吗？都比划一路了，幼不幼稚。”
鹿不二反驳道：“这是男人的浪漫，你不懂。”
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焦黑树枝，就像是挥舞一把焦黑的木刀，看起来就像是中二病患者，来往的行人频频侧目。
据说这是一种名为铁簇的变异树木，拥有远超钢铁的硬度，而且还有着极强的导电性，被雷劈过以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用它来做魂刃的基础材料再合适不过。
毕竟每一个进化者的魂刃，基础材料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更有甚者就是拿着普通的钢铁就去刻入炼金矩阵了，一样能打造出神器。
“那你能别抱我抱得这么紧么？”
蔷薇冷哼一声：“我都快喘不过气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大力气啊？我怎么感觉伱才进阶一天，生命能量又累积了不少？”
鹿不二松开了她纤细的腰肢，幽幽叹了口气：“乖女儿，你说有一天，爸爸要是出事了，你会想念我么？”
蔷薇一愣，明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啊？”
鹿不二最近总觉得自己被封入茧中沉睡是有原因的，他的病情似乎也另有隐情，因此才会被天神之种寄生，获得如今的能力。
但因此也卷入了尸食教的事件。
那个红衣的女人的存在，让他寝食难安。
蔷薇看出了他有心事，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微微一笑：“安啦，总会好起来的。当年我被人关在小黑屋里，每天就只能喝点蔬菜粥，还要给那些犯罪分子化妆，也觉得自己看不到未来。但最后，还是长官把我给救出来了，他把我带进了异端裁决所，成为了审判官。”
她哼道：“再说了，你现在都比我厉害了，才仅仅十多天的时间诶。如果我有这么多的神树髓液，我也早就三阶了。”
鹿不二想了想也是。
只要稳住发育，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变强。
大不了就苟在祭祀殿里不出来了。
死死抱住雪莲的大腿！
“真的害怕的话，妈妈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
蔷薇再次调戏他。
“呵，乖女儿，不要口出狂言……”
等到了军事基地的门口，鹿不二下车跟她挥手道别。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需要美少女的治愈。
鹿不二告别了乖女儿，该回去找姐姐的长腿寻求安慰了。
今天的军事基地戒严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他这个军官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以及无人机的身份认证，才准许进入。
“下士鹿不二，欢迎回到第三城卫军基地。”
当他进入军事基地以后，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因为触目所及之处都被烧成了焦炭，消防队到现在还在灭火，后勤队在修补坍塌的建筑，医务队在处理士兵们的伤口，还请了一些审判官来根据现场痕迹分析昨晚的战斗情况，场面可以说是非常混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
鹿不二目瞪口呆。
昨天，他记得这里还没这么夸张。
门口的守卫说道：“报告长官，这是原烈总司烧的！”
鹿不二头皮发麻，原家人真是恐怖如斯。
很难想象，姐姐是原家年轻一代天赋最好的，这以后要是娶了她，万一她哪天一生气，岂不是就是富士山喷发。
他胆战心惊，一路穿过主干道，来到指挥部的办公楼。
原本用来训练士兵的操场被砸出了一个直径二十米的焦黑空洞，一具被烧成焦炭的火柴人跪坐在地上，左右两边的身体从头顶裂开，凄厉可怖的裂缝一直蔓延到小腹，像是被人用斧子砍出来的。
高级军官们在旁边束手无策。
鹿不二路过的时候，毛骨悚然：“这不会是莫副总司吧？”
军官们看着这位年轻的军官，默默点头。
凶残！
太凶残了！
今天的军部乱成一团，既有前线的战事，又有后方的内乱，高层们还因为各种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整个基层都手忙脚乱。
以至于连莫副总司的尸体都在这摆着。
但据说，这是原总司故意的。
他就是要让人看看，在军部里贪污腐败的下场！
鹿不二刚去司令部，就被这些军官们给拦住了。
“鹿不二下士，对吧？原总司和夏秘书吩咐过，让你暂时不要过去。罗素家族的人正在问责，有可能把火烧到你的身上。”那些军官对他倒是挺客气的，还警惕地把他给护送离开，防止他被盯上。
“罗素家族的人来了么？”
鹿不二有点心虚，这可千万别把他给查出来了。
昨天他们骑着摩托车炸街的时候火爆了整个临海市。
委实说，他这辈子都没这么高调过。
眼下不能去司令部，那就只能去找何赛了。
鹿不二路过宿舍楼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积雪竟然都还没有被彻底清除，一股子寒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诺亚机关的工厂倒是没受波及，只是时不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连地面都在隐隐颤抖着，可见灰尘颗粒的抖动。
这里是在军事基地的最深处，也是军部的军人们永远不愿意踏足的地狱，刚一靠近就感受到一股酷热，哪怕在寒冬里都如此的明显。
机械工厂里没人看守，毕竟连军部的狗都知道这里的人都是疯子，而他们生产的武器也没啥好惦记的，一般人也玩不明白。
不爆炸就不错了。
鹿不二第一次来到机械工厂，这里弥漫着白色的蒸汽，巨大的齿轮穹顶转动，钢筋铁骨的架构里悬挂着一门门重型火炮，还有金属臂在自动调试着零部件，轰鸣声可谓是震耳欲聋。
全自动化的生产链上，可以看到枪械和子弹被制作出来，还有制式的刀具和防弹衣帽，效率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座巨大的钢铁熔炉内，不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引起那群奇行种们狂热的欢呼声，看起来比尸食教都邪性。
之前听龙雀无意中说起过。
机械师最厉害的地方，在于炼金科技。
人类模仿神树。
而炼金科技则是模仿人类。
魂刃的原理，就是利用异鬼们体内的素材，结合基础的变异物质，最终模拟出类似于进化者的命理结构。
这是一门非常复杂的技术，需要渊博的学识和充沛的灵感，还要反复练习直到把生命能量的精细做到微米级别，日复一日的大量练习，甚至付出一生都不能真正凝聚命理的代价，才能够将其掌握。
从这个角度来看，机械师还是挺让人敬佩的。
而且在新世界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能够制作魂刃的机械师都是不能杀的，哪怕他犯了毁灭世界的大罪，也只能判无期徒刑。
一旦有进化者杀死了机械师，那么以后就不用混了。
他会成为全民公敌。
鹿不二在一座钢铁的熔炉面前找到了自己的发小。
只见何赛戴着安全头盔，披着一袭红色的教袍，右手正在调试巨大的钢铁熔炉，左手握着马克笔在白板上娴熟地画着炼金矩阵，有人在他面前举着一本古籍让他看，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给他喂饭。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居然连鞋子和袜子都没有穿，左脚夹着一根笔在演算数据，右脚翻阅着一本泛黄的笔记。
鹿不二再次被震撼了，这家伙是要卷死谁啊。
何赛如今也有了奇行种的架势，面容极度扭曲抽象，嘴里念念有词：“我一定要成为最强的机械师！来吧，还有什么是我要学的？统统给我招呼过来！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鹿不二忍不住说道：“兄弟，你没事吧？”
何赛被吓了一跳：“啊，鹿哥？”
他的表情变得正常了一点，手上和脚上的动作却没停。
“我没事啊。”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对这里的一切都早已熟悉：“哦，你别担心我，这些都是小意思。我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变强，现在我也已经看开了，当奇行种也没啥不好的……而且我对机械炼金学很感兴趣，这里面藏着宇宙的奥妙和真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理科这玩意，好像吸人阳气。
何赛整个人都枯槁了。
鹿不二都不好意思提起魂刃的事情了。
“咦，鹿哥你这树枝挺帅的！”
何赛忽然反应过来了：“鹿哥，你准备制造魂刃了？”
鹿不二矜持地嗯了一声。
“你来的正好，我刚刚就在给你设计你的魂刃呢！”
何赛兴奋说道：“我刚刚翻遍了异鬼图鉴，把所有雷属性的异鬼都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我这个设计绝对……”
“等会。”
鹿不二忍不住说道：“这玩意不会爆炸吧？”
何赛一愣：“咱们机械师的事，怎么能叫爆炸呢？”
旁边的机械师们附和道：“就是就是！”
轰隆一声。
话音刚落，那座正在被调试的钢铁熔炉炸锅了。
巨大的冲击波把他们给掀翻出去。
鹿不二被气浪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怎么又炸了？不应该啊！”
莱纳大主教戴着头盔，急匆匆跑过来：“按理来说，这里面的火炮应该在射击以后才会爆炸啊，怎么这个时候就炸了呢？”
这个时候，鹿不二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说，你们这些机械师也太老套了，一点儿心意都没有。整天除了爆炸就是爆炸，有什么用么？这玩意真的是艺术么？这种一闪而逝的东西，就算再美也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莱纳大主教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机械师们也不乐意了，觉得他们的艺术受到了侮辱。
甚至连何赛都忍不住想辩解几句。
他们机械师的事，能叫爆炸么？
鹿不二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口说道：“我昨天在尸食教的据点发现了真正的艺术！我认为，生物武器才是最完美的武器。你只有让敌人感受到痛苦和恐惧，才能给他们留下最深的印象。爆炸虽然杀伤力大，但却不能击垮敌人的心理防线。但如果你一发炮弹过去，炸出来无数抱脸虫，对面可能真的就破防了，对不对？”
他耸了耸肩，继续拱火说道：“这种技术用在魂刃上大概是不可能的，但是普通的炼金武器总没问题吧？”
莱纳大主教愣住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混沌的思维，骤然清醒过来。
仿佛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的面前打开。
而这一刻的鹿不二，完全不知道他这随口的一句话，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了怎样巨大的影响……
第99章 御雷!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99章御雷！机械工坊，魂刃素材实验室。
鹿不二推门进来，有点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何赛，你的老师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疯了一样？”
何赛摆了摆手：“老奇行种早就疯了！”
此刻的莱纳大主教四脚着地在地上疯狂地蠕动爬行，就像是五百年前某著名恐怖片里的伽椰子一样，看得人头皮发麻。
据说这位大主教在得到了灵感以后就会变成这样，等到他恢复正常形态时就会进入爆肝猝死模式，再次出关的时候就会拿出一些非常反人类的武器来，谁也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阴间玩意。
“希望别因为我闹出什么乱子。”鹿不二打量着实验室里琳琅满目的器械，这里看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让人不明觉厉。
“鹿哥，你确定要用这根树枝了么？这好像是铁簇，大概有一百七十五年的历史了，被雷击的数量有六十二次，导电性非常好。具体的还要做个检测试一下，我的判断不一定对。”何赛仅仅是拿着树枝把玩了一下，竟然就能说出个大概，确实不是吴下阿蒙了。
鹿不二对于发小的变化又惊又喜，只见这家伙把铁簇枝放在一台检测仪上扫描，数据报告立刻就打印了出来。
数据结果显示，跟他说的几乎没有差别。
专业！
“嗯，确实没错。”
何赛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了，转身走向另一台仪器：“那我先帮你打磨一下具体的形状……鹿哥，我就按照伱的喜好，给你打成唐横刀的样式了哦？刀尖给你做点弧度……嗯，这长度倒是比一般的唐横刀要长一些。再给你做个卍字型的刀格，完美！”
鹿不二眼前一亮，不愧是好兄弟，真懂他啊。
何赛戴上护目镜走向那台切割机，铁簇枝放在操作台上，然后手动在触控屏幕上画出了立体结构的样式。
切割机顿时释放出红热的激光，开始了打磨。
“说起来，这魂刃为什么可以变大变小？”
鹿不二好奇问道。
“哦，因为魂刃也是一种生命呀！”
何赛解释道：“魂刃是模仿你的命理打造出的东西，而且还要注入异鬼的细胞，就相当于是你培养出来的孩子。它的性质非常奇特，可以随意的放大缩小，很便携。而且基本不用担心它会断掉，因为哪怕断了也可以再修复，很多著名魂刃都是经历过好几次重生呢。”
“原来如此。”
鹿不二恍然大悟：“还挺神奇。”
何赛认真地点头：“当然，这是前代大教司梅丹佐开创出来的体系，但具体的实操是交给诺亚机关总负责人张伯伦先生实现的。按照辈分，张伯伦先生算是我的师祖，究极奇行种。”
“魂刃是进化者的孩子。”
他解释道：“而我们是创造孩子的……”
等等，这个比喻好像有点奇怪。
不止奇怪，还有点变态！
随着仪器的滴滴声，铁簇枝的形状已经就做好了，经过切割和打磨以后，它已经真正的变成了一柄焦黑的木刀，粗糙的刀身遍布焦痕，刀刃却相当得锋利，刀尖做了森然的弧度。
尤其是刀格，是一个卍字形，非常的炫酷。
“鹿哥，这把刀在真正成为魂刃之前，你平时可以拿着玩，但遇到强敌的时候最好还是别用来对敌，因为硬度暂时不够，容易断。”
何赛拿着这柄木刀敲打了一下：“等我帮它刻上炼金纹路以后，你需要每天不停地用你的雷霆刺激它，让它跟你同步。直到你晋升三阶的时候，命理会贯通到全身，它也会得到质变。”
鹿不二沉吟片刻：“到时候这东西就可以做成魂刃了？”
何赛表现得比他还要兴奋，露出奇行种般的表情：“但还需要异鬼的素材逐渐升级，比如说有些异鬼的素材可以让它储存雷电，有的异鬼甚至能够影响天气。总之，拥有雷属性的异鬼虽然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具体的还要看你需要什么样的路线。”
“首先肯定是强。”
鹿不二想都没想：“然后就是帅！”
目前他对于异鬼的了解，就只有一点。
那就是能吃。
至于异鬼图鉴什么的，他看一眼都觉得脑门子疼。
“还有吗？”
何赛挠了挠头。
一般人看到这俩要求心态就崩了。
因为太笼统。
但他俩一条裤子穿了太多年，很有默契。
大概能知道具体啥意思。
“如果能恶心人的话就更好了。”
鹿不二耸了耸肩。
“强，帅，还要恶心人？”何赛陷入了沉思，雷属性的确能够做到前两者，只有最后一个要求有点难，但也不是不能另辟蹊径。
毕竟今天鹿哥说的生物武器，就可以弥补这点。
最后鹿不二按照吩咐抽了一管血，在一座巨大的仪器面前躺下，有点类似于五百年前的核磁共振，检测体内的命理结构。
顺带引导出他体内的命理。
何赛站在这台仪器的后方，把线缆连接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顿时感受到了被传导而来的狂暴雷电，仿佛巨雷在脑子里炸响。
直接把他给震麻了。
“卧槽鹿哥，你这命理怎么这么暴躁？”
何赛昨天连夜学习的魂刃制作方法，也感受过其他进化者的命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能让他这么难受，简直像是遭雷劈。
但他还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把木刀放在了操作台上，把刚抽出来的血液涂抹在刀身上，拿起机械师专用的刻录笔来刻画炼金矩阵。
这种钢笔的墨水是特质的，含有贤者之石的粉末。
全民进化的时代开启了数十年以后，阿卡夏圣教在自然界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并加以运用，那就是高阶的进化者死后有概率诞生一种蕴含精神力量的物质，在纪元前的佛家学说里叫做舍利子，而道家则称之为金丹，西方人将其命名为贤者之石。
以这种物质的元素为基石，就可以模拟出人类的命理。
何赛本身还是无属性的命理，不需要像其他机械师一样千方百计剔除属于自己的力量，只需要一直在刻录笔里输出能量就可以了。
只见他一笔一画，认真地在木刀上刻录炼金矩阵。
木刀的纹路渐渐有了雷霆命理的雏形。
这个过程里他的脑海轰鸣不已。
像是被重锤敲击，汗流浃背。
右手却纹丝不动。
何赛咬着牙坚持，脑子里都是自己检测出命理的那一晚。
鹿哥一个病人都能在外面出生入死。
他决不能心安理得的当个废物！
只见何赛强行克服了痛苦，一笔笔在木刀上刻下繁复的纹路，就像是老奇行种所说的那样，这是机械师在为自己的作品赋予灵魂！
这个操作需要做到非常精细的程度。
虽然不至于到纳米级，但也需要微米级的操作。
非常艰难。
何赛仅仅学了几天的时间，但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以鹿不二的血液辅佐，这柄魂刃终于有了雏形！
当然现在只是半成品。
因为这柄木刀尚未凝聚生命。
“哈哈，成了！”
何赛如奇行种般狞笑道：“何爷我成了！鹿哥，你记得我当时说过什么吗？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强的进化者，我要给你打造出世界上最强的魂刃！我做到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让这把刀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刀，我要让它名垂千古！”
他一把扯掉额头上的线缆，面色苍白又狰狞。
剧痛让他汗流浃背，却又异常兴奋。
“哥们做到了。”
何赛狰狞说道：“我不是废物！”
鹿不二看到他兴奋的表情，大概猜到这段时间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煎熬，否则的话谁会闲得没事，把自己卷成这样呢。
没有人愿意当废物，何赛也不例外。
鹿不二默默起身，看着已经枯槁到不成人形的发小，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何赛，你喜欢当机械师吗？”
何塞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打打杀杀什么的多没意思，炼金科学才是通往真理的唯一途径！啊，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看过一尊雷属性的荒神，我要去找找祂的资料！哈哈哈，爷来了！”
只见他四脚着地在地上飞速离开，仿佛魔怔了一般。
鹿不二目瞪口呆。
虽然何塞喜欢这职业，让他放心了不少。
但这情况，这真的还能算是人类么？
他摇了摇头，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木刀。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发现这柄木刀似乎变得沉重了。
实际上的重量却并没有变化。
只是多了一个人的心血。
或者说一个人的灵魂。
“以后就叫你御雷！”
鹿不二沉浸在这柄木刀的奇妙里。
并没有注意门外的动静。
何赛在冲出实验室以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说道：“卧槽，还特么说我不是人，鹿哥你还是人吗？这么暴躁的命理，每天在脑子里震，不把人给震死了么？怪不得雷属性的进化者这么少，就算觉醒了雷属性也修行不下去，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在刻录炼金矩阵的时候，需要感受那种暴躁的雷霆。
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
可是鹿不二几乎每天都跟这种雷霆为伴。
“这得多疼啊？”
何赛喘着气说道。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起来，再次意识到自己还是不够卷。
以后给鹿哥刻录炼金矩阵，每次都要感受这种力量。
他必须要变得更抗造才行。
“妈的，难怪说机械师容易猝死！”
只见他四脚着地一路狂奔，大喊着：“老奇行种呢？”
他大吼道：“何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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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基地，司令部办公室。
今天对于卡梅隆·罗素而言，注定是充满荣耀的一天，曾经在军部退役转业了多年的他，再次回到了这个掌握着权力与力量的地方，担任了新一任的司令部副总司，负责调查昨日发生的案件。
他要调查的事情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关于莫副总司的处理。
即便发现了军部高层通过贪污扶持尸食教的证据，也需要通报到城主府和祭祀殿，经过教权和政权的允许以后再进行缉拿行动。
就算你要强行缉拿，也要留活口。
第二，关于军部一位新人掌握了禁忌术式的问题。
根据他们的调查，有人违规调取了禁忌库里的档案。
所谓新官上任，卡梅隆刚刚出任军部副总司，就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先拿手头的这两件事敲山震虎，震慑一下原家。
一般来说，军部是一个暴力部门。
而且负责对外战争，以及培养新兵。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一定要做到明面上的公正。
最近原家，就做的太过了。
只见他叼着一根烟，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把两份文件给拍出来，觉得自己宝刀在手，随时都可以取对面两个老头的项上人头。
然而没想到，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怒吼。
“你放屁！”
第100章 我真没想当渣男啊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0章我真没想当渣男啊原烈一口怒喷，拍案而起：“你在放他娘的什么屁？前线的士兵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军部有人却在克扣他们的物资，暗中扶持他们的敌人？这还有谁说理去？来，我问问你，如果你在街上开店跟对家竞争，伱老婆却拿你的收入偷偷给对家的野男人进货，你怎么想？”
“莫奈克扣物资的事情证据确凿，我怎么就不能砍死他？我告诉你，别拿你们西方人的教条和律法在这里大放厥词！老子不吃那一套！今天就算当着教皇和副教宗的面，当着联邦总统的面，我也照样砍他狗头！哪怕是神圣智体当面，我也丝毫不惧。”
他拍案而起：“有本事就把我给杀了，如果不杀了我，那我就杀了他！初代和二代君主曾经说过，真正维系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律法和教条，而是我们心中的正义。为此，我可以付出生命！”
卡梅隆被喷得狗血淋头，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这似乎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原家人了，除了冲杀干以外竟然还能打嘴炮了！
很快他就发现端倪了。
因为他的背后，是投影屏幕。
上面全都是字幕。
好家伙，这是提前准备好稿子念出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面前的老头儿，可是从小在军部里厮混长大的。
很多人参军，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还有一部分理想主义者并非如此。
他们是真的愿意为了这个世界而献上自己的心脏。
原烈就属于此类。
否则当初他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拖住整个异鬼潮。
“好吧，莫奈该死。”
卡梅隆迫于对方的强势，不得不屈服：“那么接下来，关于一位新晋军官掌握着禁忌雷属性术式的问题，二位如何看待？这年轻人可不得了啊，一出道就揍了代理大裁决长陈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击杀了柏木准尉。这件事……二位有什么看法？”
这时候，原烈一拍桌子：“什么怎么看？那小子是得到了祭祀殿和城主府认可的特殊查案人员，揍了陈临怎么了？陈临能找到关键证据么？那废物有什么用？柏木死了就死了，孽畜一个，死有余辜！”
“至于禁忌术式……”
夏言耸了耸肩：“这是莫奈干的啊。”
卡梅隆一愣：“什么？”
夏言摆出一副老流氓的架势，直接甩锅道：“很明显是莫奈偷走了禁忌库里的档案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可能是为了培养新人吧，那个叫鹿不二的下士，仅仅十多天就晋升了第二荣耀界，还是稀有的雷属性命理。莫奈想把他收入麾下，很合理啊。”
卡梅隆额角微微鼓起：“然而据我所知，这位年轻的天才军官，跟你们原家走得很近。尤其是跟原晴少校，关系匪浅啊。”
夏言吹胡子瞪眼，已经准备撸袖子了：“你别胡说八道啊，原晴可还是适龄单身女性啊。就算那小子跟我原家关系好，难道莫奈就不能来挖人吗？有没有可能，莫奈就是因为看他跟我们关系好，所以才去盗取了禁忌库里的术式，送给那小子开小灶呢？”
好特么的有逻辑啊。
卡梅隆愣住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证据呢？莫奈私下开小灶的证据呢？”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反驳说道：“我可是查到，最近一次进入禁忌库的人是你们啊。咱们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对吧？”
他是代表罗素家族来的。
因为阿卡夏圣教即将开放异鬼术权限，到时候鬼骸就会被送到军部的禁忌库里封存，这么关键的竞争时刻，必须要做到公平公正。
作为军部总司，决不能偏向什么人。
当然，鬼骸这种东西到时候会被严密监管。
谁都别想私自拿走。
但保不准，有些高层会私底下扶持自己培养的亲信。
“那你有证据证明，东西就是那次丢的么？”
夏言撸起了袖子。
卡梅隆面色大变，顿时起身，沉声道：“你想干什么？我背后也是神圣家族，你别想对我动手啊！我可警告你……”
夏言根本没打算动手。
只见他老嘴一张，口吐芬芳：“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鸟语花香的声音顿时回荡着整个军部大楼。
新上任的卡梅隆副总司被喷得狗血淋头，屁滚尿流。
夏言老秘书穷追不舍，舌绽莲花。
他一路从十楼追到一楼，边追边骂。
短短十几秒就问候了罗素家族的列祖列宗。
原烈冷哼一声，坐在办公椅上哼起了小曲。
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出视频通话。
一般这时候，原烈是懒得接的。
但是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苏什，天主城军部东区特级上将，于二十年前破茧，纪元前曾是欧洛拉科技的研究员之一，来到五百年后的世界以后，在联邦的体系内平步青云，成为了最近数十年来晋升最快的进化者。
这就是作为开发者的好处了。
这些人显然都是当年欧洛拉科技选好的一批人。
专门把他们存入茧中，等待以后复苏的。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以原烈的脑子是想不明白。
但据夏言说，这很有可能是为了保证欧洛拉科技在转型成阿卡夏圣教的数百年后，依然能够执行最初定下的策略方针。
总之，对方不是善茬。
原烈接通视频通话，起身行了一个军礼。
“苏上将。”
对方的军衔比他高出好几个等级。
这就不是能靠耍横对付得了的了。
苏什是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军人的肃杀，反而像是研究员一样儒雅随和，戴着一副眼镜：“原总司，黑夜特种序列已经乘坐专机，把鬼骸送往临海市。事关重大，请多上心。”
他顿了顿：“临海市最近的情况，总部也在开会讨论应对方案，必要的时候会给予你们战力上的支持，我会持续保持关注。”
原烈听到鬼骸这两个字，额头就微微一跳。
“阿尔法计划正式启动了么？”
那是第三代神圣君主留下来的遗产。
叛逆君王遗留的，潘多拉的魔盒。
如今这东西经过多年的优化，终于要问世了。
“是的，关于阿尔法计划的详细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加密邮件里了。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来军部最顶配的培养计划，在选人环节一定要严密把控，我们允许竞争，务必要做到公平公正……还有一件事，最近临海市军部的新人名单我看过了。”
苏什忽然说道：“你们那里有个叫鹿不二的新人？”
原烈颔首说道：“是的，很优秀的年轻人。”
苏什流露出感慨的神情，轻声说道：“我看过他的照片和资料，应该是错不了。没想到那孩子居然活下来了，真不容易。当年我就怕他买不起头盔，所以特意给他寄了一笔钱……”
短暂的感慨以后，他瞬间恢复了平静，认真说道：“麻烦原总司看好那个孩子，等我带着女儿来到临海市以后亲自见见他。”
通讯关闭。
·
·
鹿不二回到了军官宿舍，原本他住的那栋楼已经坍塌了，后勤部临时给他找了一个新房间，让他可以安心的睡一觉。
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昨天晚上的发病都是硬熬过去的。
本来还跟着龙雀在城市里炸街压马路，顺便欣赏路边女孩们裹在鲨鱼裤里的纤细长腿，结果他就找了一个咖啡厅开始冥想修行。
龙雀都被他震住了。
他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怀里抱着自己的木刀。
破茧以后第一次有了武器，让他爱不释手。
抱着刀睡觉，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最后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谁啊？”
鹿不二不耐烦地开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妩媚娇俏的脸。
原晴一袭墨绿色的军装站在门口，昨天的越级挑战似乎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除了栗色微卷的短发被烧糊了几根以外。
精气神看起来甚至比以前好了。
“姐姐？”
鹿不二一愣。
“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原晴自然也听说了军部发生的动乱，但没等她赶到战场，就因为过度的疲惫，直接睡着了。
昨天跟莱曼一战，耗空了她的生命能量。
再次醒来，她被护送到自己的宿舍里了。
鹿不二有点心虚，装出一副后怕的表情，低声说道：“是啊，昨天的战斗确实很惊险，我差点就被暴雪给压死了。”
原晴望向幽暗的房间：“你妹妹呢？”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考虑到魔女的存在关乎尸食教以及那个疯批般的红衣女人，便顺着昨夜的计划说道：“她……死了。”
这就是龙雀的计划。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十三号。
鹿思娴也已经死了，尸体都没留下。
只有祭祀殿里多出来的一个见习修女。
除了鹿不二，以及雪莲和龙雀，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死了？”
原晴美眸里闪过一丝无法遏制的愤怒，杀意沸腾起来：“谁干的？我去一箭射爆他的脑袋！这些畜生，找死么？”
那个冰雕玉琢的小女孩她也挺喜欢的。
看着挺可怜的一只，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这少年应该很伤心吧。
鹿不二把这辈子的演技都给使出来了，流露出一股悲伤颓然又暗藏恨意的表情：“尸食教的人杀的，我会亲自为她报仇的。”
原晴似乎也看到了他眼里的悲伤，抿着朱唇犹豫了片刻以后，轻轻把他抱进了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没事的，总会好起来的。我很高兴你能把她当成你的妹妹来看，因为有些引导者，真的不把自己的预备役当人。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她会安息的。”
她顿了顿：“我也会射死尸食教的那些混账东西！”
鹿不二感觉到了自己陷入了某个柔软的东西里。
一时间羞愧难当。
这个谎是他这辈子撒过的，最违心的一次了。
“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原晴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恒星科技大厦的秘密据点里，看到的那些关于异鬼术的资料么？今天早上，联邦启动了阿尔法计划，用来筛选出可以融合鬼骸的进化者。这些人从此以后，会掌握合法的异鬼术，就像龙雀那样！”
第101章 异鬼术的掌握条件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1章异鬼术的掌握条件军官宿舍里，鹿不二拎了一把椅子过来，忙说：“姐姐，请上座。鬼骸到底是什么东西？异鬼术这东西合法了么？”
他之前还在惦记着异鬼术的力量，融合概念之力。
结果今天就看到苗头了。
“呵。”
原晴倒是很满意他的态度，在椅子上翘起了一双大长腿，眼波流盼：“算你识相，我可是收到风声以后，第一时间来告诉你的。所谓的鬼骸，实际上我也没见过是什么东西。但它却是能够融合异鬼术的基础，没人知道它是怎么被提炼出来的，关于它的成因是个谜。”
鹿不二的眼神呆滞：“你说了个勾八。”
原晴一愣：“勾八是什么东西？”
五百年前互联网时代的很多梗都已经变成烂梗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也不会再有人提起，因此这种新世界里长大的妞不知道也正常。
鹿不二想了想：“一个好东西。”
原晴狐疑说道：“我怎么听不懂伱在说什么？算了，不管这些。总之，你只需要记住，一切跟第三代神圣君主有关的都是禁忌。这位君主是历代君主里最特殊的一位，因为他所在的时代也很特别。”
“按照神圣智体的推算，一个时代往往只有一位最强。然而在前代君主的时代，却有三位同时有资格加冕为王的人。”
她板着手指细数：“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第九代大教司梅丹佐，第九代执圣官宫禹。这其中，前代君主是最晚崛起的，因为他的出身最卑微。宫禹大人不同，他是旧世界先贤的后代，也就是欧洛拉科技最初的开发者的孩子。生来含着金汤匙长大，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进阶速度跟你差不了多少，而且后劲也不小。”
鹿不二愣了一下。
要是这么说，他父母也算是旧世界的先贤啊。
虽然被车给撞死了，但也算是开发人员啊。
凭啥他就是个大头兵！
“只是后来，宫禹却败给了一个人。”
原晴悄咪咪说道：“那个人就是第九代大教司梅丹佐。”
鹿不二对这个名字已经有点熟悉了：“他是哪人？”
原晴耸肩：“破茧者，一个东方人，之所以是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被一对英国夫妇收养长大，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所学校到在还存在呢，但如今的不列颠群岛全都是教会的信徒。那股子宗教味特别浓，一般人也不愿意在那边待。临海市倒是还好一点儿，只要跟修行无关的地方，基本都跟五百年前没什么区别。”
“话扯远了，梅丹佐大人可以说是天纵奇才，被称作是当年最强的年轻人，而且也已经开创出了魂刃体系。无论是对新世界的贡献，还是他本身的实力，都已经足够加冕了。只不过，这里就牵扯出了一桩秘闻。那就是梅丹佐大人在加冕前，曾经诡异地失踪过一段时间。”
她眨动着眸子：“那段时间，整个新世界都在为新王的加冕做准备。而梅丹佐大人却失踪了足足一年之久。等到他再次归来的时候，却突然宣布放弃加冕。这件事惊动了整个世界，也成了未解之谜。”
鹿不二觉得这件事确实奇怪，神圣君主的地位要凌驾于世俗和宗教之上，哪怕连神都不再能够将其束缚，理论上不该放弃才对。
偏偏就有人放弃了。
但这么想来也很合理。
因为魂刃是现在官方公认的进化者体系。
而异鬼术却成为了禁忌。
这也就是说，本来的第三代神圣君主，不该是康斯坦丁。
“同一时期，前代君主康斯坦丁也崛起了。虽然没有过康斯坦丁和宫禹或梅丹佐的交手记录，但仅从对荒神的战绩来看，这位王是最暴力的。他所开创的异鬼术，是最为诡异的。”
原晴以手托腮：“理论上，当神圣君主加冕以后，他所开创的体系就应该开放到全世界。但问题是，当康斯坦丁慷慨地分享他的力量时，偏偏被教会和联邦给阻止了。尤其是前代的大教司和执圣官，他们二人负责制约君主的暴力，强行阻止了这一进程。”
“听夏老说过，这件事极有可能跟康斯坦丁晚年的死有关系，据当年的一些老人说。康斯坦丁研究的是魔鬼的力量，它会让人类的世界彻底灭亡。一般情况下，神圣君主的意志无人可以忤逆，因为同时代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但那个时代不同，偏偏有两个人可以。”
她顿了顿：“因此鬼骸这东西才被留到了现在。”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便提问道：“姐姐，目前整个新世界除了龙雀之外，还有谁掌握着异鬼术？”
原晴歪着脑袋想了想：“理论上是有一些的，因为教会和联邦实际上也不想放弃这力量，这些年也一直在尝试改良这技术。但是龙雀是特殊的，因为他掌握着异鬼术后续的变化。”
鹿不二恍然大悟：“怪不得。”
原晴甩了甩栗色的短发，认真说道：“总之，阿尔法计划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得到鬼骸，那就比别人多一套体系。面对没有异鬼术的进化者，你的优势是碾压性的。那东西很快就会被送到军部，但这次就没法开小灶了，因为会有特种序列监管。”
鹿不二好奇问道：“特种序列是什么？”
原晴一愣：“你可以理解为特种兵！”
鹿不二明白了：“我也可以竞争吗？”
“当然可以，这是阿卡夏圣教为了剿灭尸食教而开放的计划，只要你有军籍就都可以参与竞争。而且这次不用看实力，而是要凭脑子。谁在这次的行动里贡献最多，谁的优先级就越大。”
原晴耸肩：“不然就直接送给莱曼得了。”
鹿不二明白了，那自己这边优势还很大。
“经过这次的事件以后，军部也反应过来了。想要剿灭异鬼潮，就必须要先解决城内的尸食教。莫奈副总司的事情东窗事发以后，前线的士兵们极为不满，目前已经没人愿意去卖命了。”
原晴嘟着嘴：“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在前面卖命，你的长官在背后坑你，换我也受不了。因此为了安抚士兵，我叔叔决定暂时停战。近期只用诺亚机关的炼金武器，远距离炮轰异鬼潮。”
鹿不二想了想：“我记得现在战线被推进到了二十公里以外，诺亚机关的炮火储量肯定是可以撑一段时间的。所以这段时间里，只要能彻底剿灭尸食教，就能解决这次的战事，还能拿到鬼骸？”
“对，但你要小心点。”
原晴叮嘱道：“莱曼家族的人，已经盯上你了。”
鹿不二皱眉说道：“是么？”
原晴没好气地瞪眼：“谁让你跟龙雀走得那么近？我可以理解你，在军部历练的同时寻求外部势力的帮助。但是异端裁决所，可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龙雀，太拉仇恨了。尤其是你还学了龙翎的术式，很多人都会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鹿不二摊开手：“那就没办法了，我想跟谁一起是我自己的自由。如果连交朋友都要看别人脸色，那活着不是太累了？”
原晴眨动着美眸：“也有点道理。”
“但你居然把他当做朋友？你可真奇怪。”
她嘀咕道：“对了，你现在还有多少功勋攒着没用？赶紧去军需库一次性兑换掉，尽快提升实力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女少校瞥了一眼他的木刀：“哟，魂刃？”
晋升二阶，当然要开始准备魂刃。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概还有三千多吧。”
鹿不二想了想：“只能兑换命理晶片了。”
因为得到了龙翎的术式，他省了一大笔资金。
在二阶的晋升途中，也比其他人更快一些。
“嗯，在第二荣耀界，只需要累积生命能量，以及继续拓展命理就可以。除非遇到你特别钟意的异鬼素材，否则一定要省钱。”
原晴拉着他起身就走：“快快快，现在军需库说不定已经开始排队了，如果一旦出现物资紧缺，那就要等好久。”
鹿不二知道军队里的人都是一些什么虎豹豺狼，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姐姐等我一下，我先去一趟厕所！”
在原晴狐疑的眼神下，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卫星电话和电池。
这是当初青木留下的。
幕后黑手跟他联络的工具。
现在莫奈死了，军部克扣物资的事件也结束了。
鹿不二想确认一下，那家伙背后的人到底有没有死。
他给卫星电话装上电池，拨了回去。
鹿不二默默计数着时间。
他足足等了三十秒，都没有人接通。
这下看来，幕后的黑手大概率就是莫奈了。
然而就在他数到六十秒的时候。
卫星电话里响起了电流声。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到底是谁？”
卧槽！
鹿不二心中一紧。
军部的物资克扣事件，绝没有这么简单。
他屏气凝神，变了声调。
“你二爹！”
第102章 原晴的好奇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2章原晴的好奇鹿不二前往军需库的路上，整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的，这座城市在他的眼里变得更加迷雾重重，始终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那部卫星电话也再次被他扣了电池。
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老头儿可能也想不到，自己明明就是接了两通电话而已，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两个爹……
“这么说来，莫奈这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之一？第五威严界的进化者，堂堂军部的副总司，居然只是一个被推出来挡刀的人？但问题是，这座城市里还有谁有这种能量？不，视野要放宽一些，临海市主只是联邦内的一座城市而已。幸好，那帮人的线索已经断了。”
只要那群人找不到鹿不二，他就是安全的。
只是这件事，必须要通知龙雀。
唯有那家伙，才能处理这种事情。
“你有心事？”
原晴明媚的俏脸凑过来，正对着他倒着走路。
“啊，觉得竞争压力很大。”
鹿不二随口敷衍道。
“喔，很多人都会竞争鬼骸，毕竟是个勾……”
“卧槽！姐姐，这个词不能这么用。”
“啊？不是好东西的意思么？我没上过学，你别骗我！”
“我指的好东西，不是这个好东西，我当时只是说顺嘴了，不应该跟女孩子说这种话，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学啊！”
“没关系，我从小在军营长大，伱可以把我当男人。快点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可以说，我为什么不行？”
“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确定。”
“行吧。”
直到鹿不二比划了一下，她才知道是什么。
原晴居然也不娇羞，只是不屑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就知道用这些虎狼之词来口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军队里的那些女兵每天聊的比你劲爆多了。”
鹿不二无奈说道：“我们当时网上经常用这词。”
原晴想了想：“我在军营里长大，没时间上网。”
好吧，这是个野妞。
鹿不二耸肩：“不知道现在的网络环境是怎么样的。我们之前可有意思了，很多词汇都是为了喷人而诞生的。大家在网上互相玩梗互相喷。就连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这种问题都能喷起来。群里各种涩图，说起来我还是挺怀念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原晴睁大美眸：“原来可以这样么？新世界里的网络都是实名制的，一旦系统检测到违禁内容，就会被立刻屏蔽的。”
鹿不二对此感到震惊，忍不住说道：“全部实名制？所以说，如果在新世界里浏览有颜色的内容，就会被发现么？”
原晴嗯了一声：“监察们会通报给你的亲朋好友。”
“这也太逆天了。”
鹿不二感慨道：“幸亏何赛在这里是孤儿。”
原晴好奇问道：“他怎么了？”
鹿不二摆手说道：“何赛有一个云盘，里面存着全都是颜色内容。以前他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会偷偷去看。”
原晴沉吟片刻：“原来是这样么？我上过生理课，知道青少年会有这方面的需求，那他为什么不去找个女朋友呢？”
鹿不二忍不住吐槽道：“首先，我们那个时候早恋会挨揍的，而且那个时代不是想找女朋友就能找得到的。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直接就给抱上床啊，一般要经过很多步骤才能到那一步的。”
原晴思考了片刻：“好麻烦，恋爱不就是为了繁殖后代么？我妈妈教过我，如果我看上了谁，那就直接去把他推倒。”
鹿不二目瞪口呆：“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妈妈教的，委实过于奔放了。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幸福的。”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么？”
“我反正是没那个机会体验。”
“你是没有女朋友？还是没有一个想推倒你的女朋友？”
“都没有。”
原晴对他们那个时代的事情越发好奇，一路上缠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有时候会觉得新奇，但也有时会表达不屑。
等到一番没什么营养的交流以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历史素养提升了不少，也算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了，不得不说真好糊弄。
这一幕也落在司令部办公楼上的原烈眼里，只见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感慨道：“很久没看到原晴这么开心了，自从她以为自己要成为联姻的牺牲品以后。其实离开天主城，不也挺好的？”
夏言冷笑道：“也就是这妞儿蠢，等到她有一天发现，所谓的联姻只是骗她的幌子，那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的。”
原烈双手抱胸：“说起来，本以为鹿不二这小子只是个普通人，没想到他还挺有背景。我刚刚找到祭祀殿，调查了一下。他的父母，曾经就是旧世界的先贤，但在新纪元开始之前就已经离世了。”
夏言颔首道：“怪不得，苏什上将会认识他，那可是掌握着联邦核心权力的人。这对于我们原家来说，可能是个机会。但具体还要看，苏什上将对这个孩子会关照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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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来到军需库以后，果然发现这地方人满为患，军部从上到下的军官和军人们，都争先恐后地来兑换功勋值。
即便是原晴都没法带着他插队。
因为她要以身作则，不能带头破坏规则。
他们看着大厅里的人山人海，庆幸来得还算早。
不然连口汤都喝不上。
“杀千刀的莫副总司，暗中克扣了那么多物资，这次我一定要把之前的全都要回来！谁再跟我打太极，我就咬死谁！”
“确实可恶啊，真特娘的该死。”
“一会儿我们去他尸体面前吐口痰吧？”
军人们排着队，义愤填膺。
老安也在这里排着队，看得出来他也已经渡过了新兵期，而且已经积累了不错的功勋，兑换了不少好东西。
“小鹿？啊不对，鹿下士，原少校。”
他一回头看到熟人，立刻行了一个军礼。
原晴矜持地颔首。
除了在鹿不二的面前会流露疯妞的本性，平时的她还是一个高冷骄傲的女少校，要维护好自己的人设，以及原家的威严！
鹿不二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这么见外干什么？安警官，最近在军营里怎么样？没有被人欺负吧？”
安柏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我被分到了第一城卫军，主要负责人是尤娜·罗素少校。平时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优雅的人，但是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破防发飙了。”
原晴眯起眸子：“她怎么了？”
鹿不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天军事基地里有两个尸食教徒抢摩托炸街的事情你们知道么？尤娜少校的摩托就被抢走了，据说还因此伤到臀部，导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安柏压低了声音说道。
鹿不二眼角抽搐，他想起来了。
当时为了嫁祸给尸食教，他们临时决定拉一波仇恨。
龙雀在混战中抢了个摩托。
他跟上去的时候被人拦住。
混乱之中，好像踹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不会就是尤娜少校吧！
原晴美眸亮起来：“这两个尸食教徒干得漂亮！”
“嘘！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啊！”
鹿不二捂住她的红唇：“那是异端！”
原晴立刻板起脸，流露出严肃的神情。
鹿不二默默擦汗，这原家的女人是真没啥脑子啊。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他把自己累积的三千二百点功勋值，全部兑换成了命理晶片，而且还是按照折扣价换的，足足十二枚。
如今他的雷属性命理已经彻底成型，可以做到把雷电释放出体外从而形成术式，但还不足以让它完成质变传导到除自身以外的物质上，这就是他目前还无法真正拥有魂刃的根本原因。
通俗的讲，就是他的命理还比较弱。
不足以同化魂刃。
因此只能用雷电，一点点的刺激他的木刀。
最后再用质变过后的命理，彻底将其同化。
这个同化的过程，就像是喂猫。
最初因为你比较穷，你只能每次拿出一根猫条喂它。
这个时候它就会对你感兴趣，觉得你比较可靠。
等到有一天你富有到可以买下一万个猫罐头堆在它的面前，就能够彻底俘虏它那颗高傲的心，把它彻底变成你的形状。
因此还是要大力出奇迹。
狠狠地刺激这把木刀。
侵蚀它，腐化它！
然而等兑换完功勋值，鹿不二看着投影屏幕上空荡荡的余额，还是忍不住感慨道：“好穷啊，这功勋也烧得太快了吧。”
“我这里倒是还剩下六千的功勋值，可惜没办法帮你买命理晶片。因为这个时候军部的管控会很严格，一旦我被发现兑换了自己用不到的物资，就会被立刻清查。”原晴也表示爱莫能助，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立刻拉着他来到任务发布栏前。
正好老安也想接任务，便跟着一起去了。
然而当鹿不二看到任务栏的时候，心态就崩了。
因为任务栏上赫然播放着两个尸食教徒骑摩托炸街的视频。
悬赏奖励足足高达一万功勋值！
“要不找龙雀商量一下，我俩自首算了？”
鹿不二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第103章 长官，您能坚持几秒?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3章长官，您能坚持几秒？任务发布栏上基本都是关于尸食教的悬赏，显然是军部已经动了震怒，不惜拿出大量的功勋值，来刺激军人们的积极性。
只有一则任务是标红的，代表是附加了个人悬赏。
“罗素家族的大小姐可真有钱啊，一万多的悬赏。如果我把龙雀给举报了，能不能含泪赚她五千功勋？”鹿不二脑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直到发现身边的女少校也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鹿，我们干她一票吧？”
原晴沉思片刻：“一万点功勋值呢。”
鹿不二心想那得把自己也给一起举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在他们的背后平静说道：“昨天袭击军部的尸食教徒与其说嘴硬，倒不如说是癫狂。很难从这群疯子的嘴里撬出来什么，但如果逼迫他们吃腐肉的话，他们就会流露出巨大的恐惧，有可能会胡言乱语，说出一些有用的关键词。”
那是莱曼的声音，这个退伍的军人竟然重新回到了军部。
想来就是因为鬼骸的事情。
退役的军人一听说有奖励就立刻回来。
真特么不要脸。
“莱曼哥哥说的对，我们昨天已经得到一部分的关键词了，恒星科技大厦的所有相关者，现在都在严密的排查中。一旦有线索，我就会立刻收到通知。目前一切的线索，都指向那个从圣山归来的红衣女人，只要能够找到她，就能彻底剿灭尸食教。”
尤娜矜持说道：“但前提是，没有人来捣乱的话。”
他们兄妹二人在背后站定。
身边簇拥着大批来自罗素家族的高级军官。
鹿不二默默回头看去，发现这批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背后，那种眼神相当不善，透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原晴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挑起精心描绘过的眉毛。
“有事么？”
她抬起雪白精致的下颌。
很显然，她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尤娜微微一笑：“看到原晴少校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呢。越阶挑战我哥哥还能不落下风，不愧是天主城的神圣家族。不仅实力强，查案也很有办法，居然提前我哥哥一步，查到了尸食教的据点。就是不知道，原晴少校查到了什么呢。”
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原晴察觉出她在阴阳怪气，但没懂她的意思。
鹿不二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姐姐，她当众说这些，就是为了损你的名声。好让大家觉得，莱曼在为了前线而调查尸食教，你却在暗中捣乱阻挠，什么都没查出来。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原家和罗素家族关系不好，互相竞争也是正常的，但这女人偏偏就是不问你们战斗的原因。也就是避开私事，用公事来压伱。”
原晴似懂非懂地蹙眉。
鹿不二用力扶额，这女人是真蠢啊。
早晚让人欺负死。
“原晴少校什么都没查出来吗？没关系的，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至于证据和证人什么的，你也一定没有私藏，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也可能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尤娜温柔笑道。
“没关系的，我哥哥也查出来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优雅说道：“到时候我们会把线索公开出来，好让大家集思广益，一起参与调查。我想大家都知道阿尔法计划的事情了，哪怕最后得不到鬼骸，也有非常丰厚的功勋奖励。”
“毕竟前线的压力，是大家一起分担的。”
她认真说道：“解决了前线的压力，大家既能解决生死存亡的后顾之忧，也能够早点休假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
莱曼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军官们纷纷鼓掌喝彩。
这一举动让大厅里的军人都纷纷鼓掌。
安柏都被周边的掌声淹没了。
但他却没跟风，只是有点担心。
对方明显是冲小鹿和原少校来的。
“不愧是尤娜少校，就是大度啊。”
“毕竟是城主府出来的人，但是原少校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会真的为了独吞功劳，才跟莱曼中校打起来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也太自私了吧？”
这就是尤娜想要的效果。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谴责自己的宿敌。
之所以选择公开线索，是因为他们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索性就直接透明公开。
由此来打击原晴。
果不其然，军人们很快就议论起来。
直到有个人说道：
“毕竟是总司令的侄女嘛，理解。”
恰好此刻，夏言在大厅外顿住了脚步，眉头皱了起来。
“呵。”
卡梅隆跟他保持着十米远，投来一个冷笑。
这个时候，哪怕是原晴都读懂了舆论的变化。
她有些气恼，不满地鼓起了腮。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这群人却偏偏要搬弄是非。
然而如果要敞开天窗说亮话，就要把小鹿给暴露出来。
因此她冷着脸什么都没说。
原家人从小就教过她，在外面遇到争执的时候最好是直接动手，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一句话都别说。
毕竟她嘴笨，撑死就是一句：“我一箭射死你！”
别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而随着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话越来越难听。
尤其是很多人都觉得她仗着原家的关系在军部里搞军功，为了一己私利把整个城市的安危都弃之不顾的时候，都快要气哭了。
忽然间，有人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腰。
“原少校，上次袭击大祭司的尸食教头领，基本已经审完了。但是由于昨天尸食教的袭击，我没能及时把情报整理好，这是我的失职。但这次袭击，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还印证一些线索。”
鹿不二忽然拔高了声音，贯穿全场。
尤娜和莱曼都抬起眼睛瞥向他。
罗素家族的军官们皱起眉。
大厅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原晴还没反应过来，细腰就被狠狠捏了一下。
她常年锻炼，腰间没有一丝赘肉。
因此惯用的掐腰对她不管用，只能用捏的。
她俏脸酡红，愣了一下：“啊？什么线索？”
鹿不二干咳一声：“看来原少校真是忙昏头了！您亲手抓的，尸食教的首脑人物安南啊！这群家伙一直在背地里研究暗质，甚至还把异鬼的器官移植到进化者的体内，搞出了一堆怪物。昨天袭击军部的那对双胞胎，甚至还是异鬼术的拥有者。”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就是让所有人都听到。
罗素家族画的饼，不算什么。
哥们这里的线索，直接当场告诉你们。
不仅如此，还有犯罪嫌疑人呢！
原晴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脸颊的酡红渐渐褪去，恢复了高傲和矜持，抿着朱唇说道：“嗯，很好，你做得不错。”
简单的慌乱过后，她也反应过来。
小鹿这是要把泼天的军功让给她啊。
莱曼深深看了少年一眼，眼神深邃。
尤娜蹙着眉说道：“尸食教的首脑？人呢？”
原晴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哦，因为军部没有人能撬开那个疯批的嘴，所以在龙雀大裁决长官复原职以后，已经给送回去了。咦，长官们不知道么？”
鹿不二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想起来了，这事是保密行动来着。毕竟啊，这军部里有内鬼，也没揪出来是谁。当时原晴少校抓到的人以后，就让我们给送走了。生怕军部的内鬼来杀人灭口，但没想到最后来的人居然是莱曼长官，这不就巧了么？”
他微笑说道：“最后闹了个误会，大家都知道原晴少校脾气爆，还以为莱曼中校就是军部的内鬼，所以才打起来了呢。”
此言一出，罗素家族的人勃然大怒。
这是在给谁头上扣屎盆子呢！
饶是以尤娜的茶艺，这时候都哑口无言了。
莱曼更是眯起了眼睛。
鹿不二这一番话，完美化解了原家的舆论危机。
既给原晴重新树立了形象。
还在罗素家族的身上泼了一盆脏水。
暗指他们就是军部克扣物资事件的幕后黑手。
当然，真正的幕后黑手已经抓到了。
大家不会把矛头指向罗素家族。
但如此一来，原晴和莱曼战斗的理由就有了合理性。
都是误会嘛！
“等到尸食教的首脑被押送过来，再公开审讯就是了。”
鹿不二微笑摊开手：“这是原晴少校的心意，但大家也也要理解她为什么先把人送去祭祀殿。毕竟那次袭击事件事关重大，总得先让大祭司她老人家满意对不对？再者，龙雀大裁决长那厮有多凶残，大家也是知道的。原晴少校夹在中间，也是很为难嘛。”
当然了，前提是你们审的出来。
军部要是有人比龙雀还能审，那岂不是更好！
罗素家族的人都意识到这小子是个劲敌。
先把祭祀殿搬出来站台。
再把龙雀推出来背锅。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原来如此。”
“我就说原少校不是那种人嘛！”
“原少校威武！”
安柏发现舆论顿时被逆转过来了，松了一口气。
这群军人实际上就是来看乐子的。
谁给的好处多，他们就拥护谁。
军需库的大厅外，夏言眉头舒缓，会心一笑。
“呵。”
对面的卡梅隆脸色铁青，狠狠啐了一口。
大厅里都是掌声和欢呼声。
原晴并没有理会军人们的喝彩，她只是侧目望向身边的少年，美眸里罕见的泛起一丝异彩，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被保护的感觉。
过去她被人欺负，总是会打回去。
要么就是原家的长辈打回去。
但只要不把人打死，就永远堵不住别人的嘴。
以至于她的人缘越来越差。
眼看着这次又要被尤娜霸凌，有人站出来保护他了。
也不枉她刚才没把这小子供出来。
她的朱唇微微翘起，竟然觉得有点甜蜜。
“以原少校的脑子，破案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么？”
鹿不二微笑说道：“只要没有捣乱的，这案子实际上很好破。说起来，尤娜长官和莱曼长官查到了什么来着？”
罗素家族的人都沉默了。
人家把尸食教的首脑之一给抓了。
他们那点线索，不就成小丑了么？
尤娜深深看了一眼这少年，饱满的胸脯微微鼓起。
“鹿不二下士。”
莱曼忽然开口。
鹿不二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莱曼实际上早已经猜出来了，当初在恒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还有一个人，提前带着证人和证据离开了现场。
原晴要掩护的人，就是他。
三位董事的证词，也是有力的证据。
但他却对此只字不提，平静说道：“听说你是罕见的雷属性进化者，而且还掌握了散华和鸣雷。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切磋一下。放心，我不会仗着位阶差距占你便宜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罗素家族的人面色微变。
他们都记起了一件往事。
当年号称临海市军部第一天才的莱曼，在那个女人的狂轰滥炸下，仅仅支撑了三十二秒的时间，惨败而归！
这是要把气撒在小鹿身上？
原晴勃然大怒，准备一箭射死他。
这个时候，鹿不二耸了耸肩。
“如果是同阶……”
他忽然说道：“那长官您可得多坚持几秒。”
大厅内的军人们呆若木鸡。
片刻后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兴奋了起来！
第104章 阿尔法计划，鬼骸降临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4章阿尔法计划，鬼骸降临军需库的大门口，夏言听到了大厅里回荡的那句话，沉寂的热血仿佛沸腾了起来，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狂呼道：“好嚣张，这也太嚣张了。给我冲杀干，这特娘的就该是我原家的人！”
干得漂亮！
保持十米距离的卡梅隆面色大变。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口出狂言！
实际上，原家和罗素家，本来不该斗起来。
通常来说，一个城市的军部属于战争机构，也是用来培养新晋进化者的地方，本质上并非是用来搞派系斗争的地方。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因为在至高联邦的体制内，压根儿就没有任何一个大城市是由神圣家族来负责的，因此大多数的城主府跟军部是绑定在一起的，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你不会有那个胆子去以权谋私。
也就是说在别的城市，军部都是由城主府嫡系负责。
有时候甚至是城主来兼任总司。
但是临海市不一样。
对临海市负责的是一个神圣家族。
因此为了制约罗素家族的权力，就派了另一个神圣家族的人来执掌军部，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办法过度干涉军队了。
罗素家族的威胁就会降到最低。
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
罗素家族一直想把人往军部塞。
原家就一直把人往外面踹。
你塞，我就踹。
伱踹，我再塞。
本来他们之间还能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奈何大祭司看罗素家族格外不顺眼。
这就造成了罗素家族在这座城市里的势力被不断的肢解，很多位置上都已经没有他们的人了，这也是神圣智体默许下的事情。
如今罗素家族很明显想要做点什么。
就必然会变得强势。
莱曼这个第一天才冒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次的他应该是想要立威。
可惜选错了对象。
人家根本就不吃你这一套。
军人们兴奋不是没有理由的。
哪怕连安柏这种初来乍到的都听出来了。
鹿不二所表达的意思非常嚣张，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如果我们都处在同一个界层，那你对我来说算个屁啊？”
话有点糙，但绝对就是那个意思。
莱曼本想转身离去，但脚步却硬生生顿住了。
罗素家族的一位青年军官站出来，他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面容英俊又带着一丝凶狠，怒斥道：“你说什么？”
鹿不二抱着怀里的木刀，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倚着墙壁问道说道：“嗯……您又是罗素家族的哪一位？”
“卢克·罗素，就任于第一城卫军，军衔上士。第二荣耀界，骨骼属命理。如果你想挑战我的兄长，那恕我直言你还不够资格，除非你能先过了我这一关。”卢克死死盯着他，沉声说道。
鹿不二挠了挠额头：“这位朋友，麻烦你搞搞清楚，明明是你哥哥想要挑战我。为什么还要过了你这关，你的逻辑很烂诶。”
原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卢克感受到了嘲弄，面色铁青。
罗素家族的人都流露出了十足的敌意。
在这些高级军官们的眼里，家族是无缘无故遭受打压的受害者，而其他人都是一群无耻的压迫者，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伸张正义。
结果反倒是被嘲笑了。
“如果你想打，我也可以奉陪。”
鹿不二抬起眼睛，呼吸和心跳声回荡在大厅里。
那是宛若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
他的眼里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金色。
卢克看起来就是个争勇斗狠的主，刚想要上去迎战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小心点，这家伙是神圣暴动症患者。龙氏姐弟，也都有这病。据说，代理带大裁决长陈临，被他一拳一脚踢了成重伤，然后被尸食教徒偷袭进了医院。”
尤娜压低声音说道：“柏木准尉被他一招鸣雷给秒了，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我建议你不要冲动，等到你的二阶术式彻底掌握了以后再说。你没经历过那时代，不知道龙翎的术式有多强。”
卢克皱着眉。
禁忌库的术式，却私自给了一个新兵。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开小灶是什么。
看来原家就是要刻意打压他们。
他冷静了下来，后退了半步。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在破案上见真章。”
他挑衅道：“我们一定比你们先端掉尸食教。”
鹿不二的呼吸和心跳渐渐沉寂下去，理智重新压倒了杀意，耸肩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要是能把尸食教给端了，我真谢谢你们全家。以后你们家人出殡，我免费给你们奔丧。”
求求了，快去把那个红衣女人给干掉吧。
此言一出，罗素家族的人直接给气红温了。
尤娜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佯装温柔说道：“看来原少校这是养了一个不错的男孩啊，看起来还挺帅的嘛。”
暗指我是小白脸？
鹿不二可不生气，小白脸有什么丢人的。
原晴更是没听懂，矜持说道：“谢谢，我也觉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真诚才是必杀技。
尤娜直接就不说话了。
半响。
莱曼转过身来，认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你到三阶，等你学会了那个女人全部的术式以后，我们再来切磋一下。如果我没看错，你已经准备在打造魂刃了吧？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这个年轻人深深看了一眼少年怀里的木刀。
然后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这定力和气度还不错。
罗素家族的人冷哼一声，纷纷跟着他转身离去。
围观的军人们知道。
明天的临海市日报，又有大新闻了。
安柏无奈地摇头感慨。
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是如此嚣张的性格……
良久以后，原晴瞥向身边的少年，美眸里眼波流盼，轻声说道：“还挺酷的，不过你这么招惹他，真的有信心？”
鹿不二耸肩：“反正同阶之内，我觉得没人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知道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既然罗素家族想要针对你，那我就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看看。你看，他都不敢现在跟我打。”
“这个梗我知道！”
原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过，涌泉向鲍！”
鹿不二脸色一黑，扶额说道：“不是这么用的！你是女孩子，你不能说这种粗鄙之语……妈的，我真的服了。”
鹿思娴的事情能瞒下来，多亏了原晴出手拦下了莱曼。
否则一旦安南落到罗素家族手里，魔女的事必然暴露。
这份恩情，他是记得的。
本来他今天就想打算用这一仗来还了这恩情。
没想到莱曼居然怂了。
因为在二阶，莱曼肯定赢不了。
且不论鹿不二的神圣暴动症，他的雷属性基本就是最强的那档命理，而术式的性能更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可能在格斗方面会弱一点。
但一发鸣雷过去，莱曼必然躲不开。
因此莱曼才约定好三阶的时候切磋。
三阶，莱曼的术式更多，也可以使用魂刃。
到时候莱曼说不定还能掌握异鬼术。
手段更多，才好赢。
这就好像理科硕士跟小学生比赛背九九乘法表一样。
你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你还未必有小学生嘴皮子快。
“算盘打的真好。”
鹿不二撇嘴：“谁怕谁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体内的天神之种忽然跳动了一下。
临海市的上空，响起了防空警报声。
不是敌袭。
而是一架黑色的战机掀起狂风，强行降落在军事基地。
“全军通报，黑夜特种序列已降临临海市！”
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无人机的机械音。
黑色的战机席卷着狂风降落在停机坪里，随着机尾的舱门打开，汹涌的白汽弥漫开来，四位黑衣军官大踏步地走出。
他们戴着黑色的军帽，漆黑的墨镜挡住了眼睛，纯黑的面罩遮住面部，衣领也是竖起来的，双手被黑手套包裹。
黑得仿佛融入到了黑夜里。
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个密封的金属箱。
“特种序列！”
“果然名副其实，真特么的黑啊。”
“嘘，小点声，特种序列的每个人实力都在第六慈悲界。尤其是黑夜特种序列，他们曾经联手斩杀过一位强大的荒神。”
“当年梅丹佐大人，就是这个序列里出来的！”
鹿不二掌心的暗质狂跳，从未有过一次如此亢奋。
直到原晴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原晴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离这群人远点，他们是来护送鬼骸的。一共四个箱子，也就证明总计四个鬼骸。”
鹿不二眯起眼睛：“四个么？”
夏言和卡梅隆立刻迎了上去，左顾右盼。
“苏什上将没来么？”
他们都感觉到了困惑。
那位来自天主城的特级上将，也是要来临海市的啊。
三位黑夜序列异口同声说道：“苏什上将在从天主城赶来的路上，于生命禁区遭遇了巴别塔反抗军的袭击。为了保护鬼骸，苏什上将带着女儿独自一人挑战巴别塔的三位议长，战斗尚未结束。”
卡梅隆面色大变：“什么？那赶紧支援啊！”
夏言呵斥道：“苏什上将是什么实力，还用你支援？”
“优先封印鬼骸。”
黑夜序列们沉声说道。
夏言和卡梅隆对视一眼，急匆匆就往禁忌库走。
鬼骸到了。
阿尔法计划，也该开始了！
第105章 探班雪莲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5章探班雪莲这一日，来自至高联邦和阿卡夏圣教推行的阿尔法计划正式启动，每一位现役军人都得知了进化之路开放新体系的消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亲眼目睹了黑夜特种序列把鬼骸存入了地下的禁忌库。
这也就代表着，前线清剿异鬼潮的行动暂时中止。
临海市军部的军人们都收到了一个密封的档案，上级把现有的关于尸食教的线索都整理汇总了一遍，送到了他们的手中。
同时还附赠了一部手机和电话卡。
通常现役军人是不允许携带通讯设备的，但这一次的任务跟之前不同，需要他们在城市内搜捕尸食教徒，再不给手机就过分了。
每个人的手机里都获得了接入军部内部网络的权限，军人们可以在论坛里实时交流尸食教的线索，也能查看每个人的贡献值。
像这种需要竞争的顶级资源计划，通常而言都是需要神圣智体根据你的功绩来评判一套贡献值，祂有着一套非常公平公正的独立算法，起码最近这五百年来没人提出过质疑。
有点像是五百年前网游里的Boss战。
按照伤害和奶量或者承伤，来评判你的贡献。
只是这次的目标，是一个组织。
“正式通报，阿尔法计划正式开启。”
“尸食教剿灭行动，正式启动！”
当军人们的手机里响起提示音的时候，他们赫然看到贡献排行榜上的一个名字直接登顶，以四千六百八十七分高居榜首！
赫然就是原晴少校。
原烈满意地看着异端裁决所的囚车驶入军部，威严的老脸上流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赞许道：“很好，看来我原家，又欠了那小子一个人情啊。这泼天的贡献值，就让罗素家族追去吧。”
“四千八百六十七分，感觉还是少了。”
夏言嘀咕道：“这个安南，就是位阶太低，他但凡有个三阶，这贡献都得再翻一倍。但这个不重要，原晴的优势已经足够大了。无论怎么说，阿尔法计划的最终奖励都有她一份。”
原晴的实力他们是不担心的。
最主要的还是脑子。
但现在他们得到了外援。
“这你还嫌少？伱难道忘了原晴之前为什么迟迟拿不到加冕权了吗？我们原家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后代？”原烈冷哼道。
“我觉得，你没有资格说她。”
夏言瞥了他一眼：“现在比较棘手的问题是，欠了别人这么大的人情，到底要怎么还？如今整个军部都被监管，我们怕是没有办法以权谋私，给那小子开小灶了。然而虽然原家的身家也很丰厚，但在前三个界层根本就用不上，总不能给他画大饼吧？”
原烈一愣听就不乐意了：“我原家什么时候画过饼？没有办法就想想办法嘛！我们是没有办法给他功勋值，但可以暗中资助他功勋票啊！地下黑市里，有时候也有不少好货。”
夏言微微颔首：“你这时候可一点儿都不蠢。”
原烈大怒：“老子本来就聪明得很！”
办公室外的原晴低头摆弄着手机，偷偷听着两个老家伙的谈话，朱唇不经意间泛起一丝弧度，似乎显得有点甜蜜。
足足四千八百六十七分的贡献分诶。
那个少年就这么把头等的功劳让给她了。
只是为了帮她出一口气。
如今军部的论坛里都在讨论她的巨大贡献，但凡是提到她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溢美之词，有人阴阳怪气也被人给喷了回去。她是个有点虚荣心的女孩，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或者说人前显圣的感觉。
“不行，一定要帮小鹿拿到鬼骸！”
她倚着房门凝视着空白的天花板，突然想到今天的营养餐还没给做，抬起一双大长腿就跑下楼采购食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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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军部宿舍。
鹿不二渡过了美妙的一夜。
之所以昨晚很美妙，是因为有胸大腰细腿长的美女少校来给他送晚饭，吃饭的时候还聊了很多关于进化之路上的事情，包括对于战斗技巧的磨砺方法等等，让他知道仅靠记忆晶片是不够的。
记忆晶片堆出来的，都是套路架子。
还是那句话。
你可以靠记忆晶片学会画画。
但你永远无法成为梵高。
为什么？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会用记忆晶片。
当大家都拥有同样的技能时，那你就等于啥也没有。
换句话说，还是得卷。
原晴陪他吃完饭，在他这里顺带洗了个澡就离开了，据说是她那边的热水系统被战斗波及出现了故障，要维修几天。
鹿不二听着洗澡哗哗的水声，病痛就发作了。
他就这么修行了一整晚，命理晶片碎的遍地都是。
一晚过后，他的生命能量累积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五。
命理的同化也同步蓄满。
不得不说，他不需要神树髓液来补充寿命，修行起神圣律动就跟玩一样，只要有充足的命理晶片，很快就能达到荣耀界的极限。
再这么下去，他的生命能量累积会越来越快。
但命理的同化大概率是跟不上了。
除非给他来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超大型雷暴。
“呼。”
他长舒了一口气，脑海里的剧痛渐渐褪去。
随着在进化之路越走越远，他的病痛变得越来越强烈，要不是他身体素质越发强大，早就承受不住，活活痛死了。
真是奇怪。
他的生命层次在进化，病症也越来越严重。
偏偏他还不会死。
麻了。
他起床刷牙洗漱，拿起军部配发的手机，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安南已经送到了，你确定你已经做好手脚了吧？”
现在是早上六点，龙雀接通电话以后，打着哈欠说道：“大半夜的，就是为了这种事么？你放心，我在给他身体里植入了药物，三个小时以内就会发病，到时候他们只能进行抢救，根本审不了。”
鹿不二一愣：“你怎么接这么快？没睡？”
电话里，龙雀淡淡说道：“嗯，走访调查了一整晚。那个东山说的是真的，城市里真的有这种怪病。但它显然不是传染病，也不是什么毒素，而是暗质。通常来说，暗质在离开了异鬼体内以后会迅速衰竭，因此在过去的五百年里，都没有听说人类感染暗质这说法。”
他顿了顿，嗓音变得低沉起来：“但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不同，祂们的暗质在离开了自身以后，还能保持惊人的活性……这件事，本来应该由异端裁决所负责，但你听说过前任大裁决长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
鹿不二刷着牙，对着手机说道：“哦，就是被你吊死的那个可怜虫？如果是他的话，确实能把这件事压下去，但也不至于一点儿风声都传不出来吧？这座城市里，肯定有不少内鬼。”
“这才是真正能够挖断尸食教根基的线索。如果我没猜错，阿尔法计划应该已经正式启动了吧？鬼骸，恰恰是你所需要的。”
龙雀平静说道：“我休息一下，中午老地方见。”
鹿不二刚挂断电话，玻璃窗忽然传来破碎的声音。
他吃了一惊。
好在鹿思娴不在，否则很有可能被玻璃碎片划伤。
他走出卫生间，发现砸进来的是一个麻袋。
当他打开麻袋以后，整个都亚麻呆住了。
因为麻袋里是密密麻麻的功勋票。
一捆一捆的。
像极了赃款。
鹿不二一把将麻袋捂住。
“卧槽？”
思前想后，这应该是原家的手笔。
像是夏言的办事风格。
“这特么得有七八千功勋票吧？”
鹿不二嘀咕道：“这上哪花去？”
忽然间，宿舍的门铃响起来。
守卫通报道：“鹿长官，有人求见。”
鹿不二接通通讯：“谁啊？”
守卫说道：“摩根财团，来送物资的，姓张。”
鹿不二心中一喜：“让他上来！”
张老板再次获得了进入军事基地的权限，这一次他看起来比之前状态更好了，穿的衣服也都是一些相对高档的品牌，但不知为何却有点贼眉鼠眼的，小心翼翼溜到门口道：“小鹿，我来了！”
鹿不二没好气道：“贼眉鼠眼的干嘛呢？”
话音刚落，他的手里就被塞了一把东西。
“黑市里给你搞到的。”
张老板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了，军部最近出了大事，军人们竞争都很激烈，尤其是你们这些军官。你这出来初来乍到的我怕你吃亏，特意给你搞了点违禁品……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鹿不二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记忆晶片。
“专业级医药记忆晶片，专业级偷盗记忆晶片，专业级侦查记忆晶片，专业级刀术记忆晶片！一共四个，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消化了。他奶奶的，为了搞这些玩意，我差点儿进去。”
张老板擦了一把冷汗。
四枚专业级记忆晶片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初步检测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违禁品，跟正规物资混在一起进来的。
但经过入库检测的时候肯定能查出来。
然而他早就打点好关系，找机会把东西取出来了。
张老板低声说道：“这些东西军需库里都没有吧？这都是那些混迹往生之地里的流浪者和拾荒者们搞出来的，据说制作方法还有点血腥。这高级和专业级是有区别的，前者可以批量制作，后者可是要人命的东西。我听说，如今顶级的特工，基础就是这四种！”
记忆晶片这东西，他们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制作的。
但只看名字，也知道是从人脑里读取的。
一般来说，现有的技术最多读取到高级。
比如读取一位棋圣的记忆从而得到的晶片，可以让你在市区内的围棋比赛里战无不胜，但却不能让你在世界大赛赢得冠军。
因为技术有限。
如果想要强行读取，就会伤到棋圣的大脑。
至于这专业级……
想都不用想，肯定血腥。
包括术式的晶片也是一样。
最多能让你学到原理。
至于你是否真正能将其完成，那就是两码事了。
而且术式这东西没有最强，只有最合适。
强行学别人的，也未必就是好事。
不如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调整。
鹿不二震惊了，因为军需库里能换到的的确只有高级，而黑市里居然存在专业级，他忍不住问道：“怎么搞到的？”
张老板想想也是后怕：“全靠运气，我还剩下几个高级的用不到，回头就送给老安了。对了，这还有一笔钱……”
他拿出一叠功勋票：“两千多，是店铺的盈利。”
鹿不二反手给他推了回去。
张老板一愣，只见少年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一个麻袋。
鹿不二平静说道：“害怕么？”
张老板已经开始打哆嗦了：“害怕。”
鹿不二耸了耸肩：“咱俩一人一半，都塞进衣服里面，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出去以后继续经营你的店铺，找到机会就帮我销一下赃。切记不要冒险，先保住自己。”
张老板哆嗦了点头，拿出背后的一个袋子：“这是跟我们合作的商家送的衣服，还是个大品牌呢。我看着挺好看就给你送了一套，也给我女儿留了一套。待会儿我要去人口资源局，把女儿接过来。”
鹿不二一愣：“可以啊，有房子了吗？”
张老板摇头：“住宿舍呗。”
鹿不二瞥了一眼那麻袋：“你可以先用这钱买房，就当是我借你的，一时半会不用还，反正这赃款……一时半会花不完。”
张老板瞪眼：“那是要我的命啊。”
他俩急忙脱衣服，把功勋票都塞进了保暖衣里。
鹿不二换上了他带来的黑色呢绒大衣，内衬是黑色的西装搭配白色的衬衫，搞得他一个当兵的看起来像是黑手党。
别的黑手党衣服里塞的都是防弹的钢板。
他塞是满满当当的功勋票。
“可以！”
张老板赞叹道：“有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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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以后，鹿不二已经坐在电车上啃包子了，大清早的街上很是冷清，尤其是军区所在的地方算是郊区，没什么烟火气。
本以为他起的够早了，一打听才知道真实情况。
军部的卷王们在获得了离开军营的权利以后，有的在凌晨三点就已经出去查案了，如今的营地里空荡荡的，连条军犬都看不见。
“真特么的卷。”
他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手里是四枚专业级记忆晶片的碎片。
磅礴的记忆强硬地冲刷着他的脑海，痛不欲生。
好在他早已习惯了疼痛。
硬是挨过去了。
此时此刻，他在消化着四种专业级的技能，脑子里凭空多出了大量的知识，还有那种源自于身体本能的冲动。
看到钱包，他就想去偷。
看到一个人气色差，就在判断他生了什么病。
盯着一个路人仔细看，就知道他最近去没去洗脚城。
尤其是刀术的记忆和本能更加让他蠢蠢欲动，要不是御雷被他塞进了网球包里，他真想拿出来比划几下。
“钱都收好了吧？”
鹿不二问道。
阿尔法计划启动以后，对于军部的物资管控非常严格。
想搞小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现金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张老板坐在他旁边，把功勋票都整理好重新塞进包里，忍不住吐槽道：“这也太鼓了吧？我真怕路上被人给抢了。”
鹿不二摆了摆手：“我护送你回去，别慌。”
张老板放心了：“那就行。”
“对了老张，你还在地下街区？”
鹿不二忽然问道。
张老板回答道：“我在地下街区开了两家连锁店，主要是卖蔬菜。在三环边上开的是水果店，正打算再开几家分店呢。”
他现在手握大笔启动资金，也可以大手大脚开干了。
“那你有没有听说，地下街区的传染病？”
鹿不二再次问道。
张老板一拍大腿：“当然有了，要不然我怎么想赶紧搬走呢？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只是普通的流感，但现在的情况真的不一样。大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每天都消毒呢。”
鹿不二摇了摇头：“消毒能有用就见鬼了。”
张老板吐槽道：“咦，昨天祭祀殿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鹿不二一愣：“祭祀殿？”
张老板说道：“是啊，昨天祭祀殿的人来了。一个长得挺好看但是特别高冷的修女，带着两个傻子来的。一个傻子逢人就是萨瓦迪卡，另一个傻子是个医生，专门来治病的。”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的病还是无法根治。”
他感慨道：“到最后还得是那个修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医院里把病人们的病情给稳住了。有人说，她用的是神的力量，对她本人的负荷很大。我今早来的时候，听说她还在医院呢。地下街区的人都很感激她，还给她送了好几个锦旗，但都被她给拒绝了。”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
“雪莲？”
他皱着眉说道：“带我去看看。”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宗教没什么好感。
本以为所谓的祭祀殿，也只是一群受人供奉的骗子。
但没想到，大祭司的学生是真的在治病救人。
很明显是收到了龙雀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地下街区。
“因为治不好，所以用神术么？”
鹿不二摸着下巴沉吟。
倘若地下街区里的病人真的是被暗质污染，那么他的能力说不定可以起到关键的作用，直接强行将其吞噬掉。
电车在地下街区附近的站台停靠。
张老板带着他乘坐工程电梯来到地下，穿过破烂陈旧的巷子，来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社区医院。
当鹿不二看到这家社区医院的时候，明显一愣。
因为名字。
“东山社区福利医院？”
鹿不二低声呢喃：“那家伙说的却是都是真的。”
这家医院早已经人满为患，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的门诊楼到处躺着病人，护士们忙得不可开交。
鹿不二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个眼熟的背影。
黑白相间的修女服，纤细窈窕的背影，瀑布般散落的长发，还有一闪而逝的素白侧脸，只是很有些憔悴。
雪莲显然已经在这里忙碌了一夜，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黏在光洁的额头上，樱唇因为长时间的缺水而有点发干。
精神的疲惫加上身体的虚弱，这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疲态，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强撑着观看仪器上显示的病理报告，默默积蓄着早已亏空的神力。
“有点饿……”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
司一贤像是个白痴一样在旁边问候病人。
褚诃则紧皱眉头，在纸上疯狂列着药物清单。
“喏。”
有人忽然递过来一袋早餐：“新鲜的三鲜包子和豆腐脑。”
雪莲一回头，微微一怔。
这小子今天穿得还挺好看。
这章五千四！
第106章 打赌，看白丝!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6章打赌，看白丝！雪莲低头吹着豆腐脑上的热气，红润的樱唇微张小口咬了一口包子，吃相那是相当的优雅斯文，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甜的？”
她抬起眸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的？”
鹿不二耸了耸肩：“听口音，破茧之前你是南方人吧？我见过的南方人大多数都是吃甜的，所以就这么给你买了。”
雪莲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伱怎么来的？”
她倒是很满意这小子对自己的关注程度。
居然还特意来找她。
鹿不二坦白说道：“闲的没事干，跟龙雀约的中午。听说祭祀殿的人来了地下街区，盲猜是你来了，就过来看看。哦对了，我现在也有手机了，把你电话号告诉我，或者……现在用啥聊天软件？”
然而雪莲冷着脸，忽然就不想给他手机号了。
“你先闲的没事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说道：“不用来找我。”
鹿不二不理解这女人为什么动不动就变脸，无奈说道：“当然还是要来关心你一下的，毕竟我妹妹都是由你照看的。哦对了，她没怎么惹你生气吧？那小姑娘有时候，是挺气人的。”
雪莲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神情更冷了，清清冷冷说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自己来看一下。”
反正她看上的学生，到现在没有一个正常人。
哪怕是在祭祀殿外扶持的，也都不怎么正常。
她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副折叠的画递出去：“这是你妹妹给你的，她画的都是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鹿不二翻开看了一眼，这次的画倒是没有那么缭乱了，只是画里的内容依然触目惊心，因为他看到了被彻底冰封的街道，还有被冻成冰雕的军人们，甚至还有一只被冰冻断掉的手。
断手的人是一个白发的男人！
一对双胞胎男孩仿佛在愤怒咆哮。
他们的背后是一抹红裙。
“龙雀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龙雀在他的眼里，几乎是无敌的。
然而很快他就从这幅画里发现了端倪。
因为这幅画里的龙雀并没有画出杀意，看他的站位和行为似乎是在保护这对双胞胎，反倒是被暴雪冻掉了一条胳膊。
“心疼了？”
雪莲冷笑：“你俩关系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
鹿不二收起这幅画，耸肩：“那倒是不至于，我还是比较心疼你。我猜你是得到消息以后，连夜来的吧？”
雪莲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嗯了一声。
“至于么？”
鹿不二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我盲猜，使用神力对你的负担很大吧？这座城市里被感染的病人不止这些，你怎么能救得完？”
雪莲回答道：“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并不信教，但如果教会的力量真的能给人救赎，那么它就是正向的。这就是祭祀殿存在的意义，第一代神圣君主赋予我们拯救世人的使命。”
鹿不二耸肩：“大祭司怎么不亲自来？”
当老师的不来，当学生在这拼命。
万一猝死了怎么办。
雪莲沉默了片刻：“大祭司的力量，要用来维系这座城市的和平与安定，她没有办法把过多的力量分给这些可怜的人。”
她抬起清冷的眸子，望向门诊大厅里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那股子腐烂的味道早已被神术所遮蔽，因此并没有很难闻。
有生病的男人在为了门诊费的功勋值而斤斤计较，似乎是因为他的孩子正在上学，学费非常的昂贵，他必须能省则省。
有病入膏肓的孩子抬起手帮妈妈擦眼泪。
有年迈的老人把问诊机会让给别人。
当然免不了的，是人性的恶，争吵和推搡。
这些她看在眼里，眼神自责。
鹿不二叹了口气。
如果张老板真的有足够的才能，那么以后就让他涉足一下商业慈善，从根本上改变这些地下街区里的人的生活条件。
当然，首先得把尸食教的畜生们送去见阎王。
鹿不二之所以想这么做，倒也不是同情心泛滥。
只是因为他当年，也希望有人能这么帮帮自己。
当然现在这个想法也没法跟老张说。
因为老张是个普通人，为了避免感染已经被他送走了。
这个时候，褚诃带着厚重的病历走了过来：“老……啊不，师妹。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是暗质感染。我可以想办法治愈他们因暗质感染而衰竭的器官，但如果不能祛除暗质的话，也只是让他们更加痛苦罢了。但祛除暗质，很难很难。”
“除了用神术湮灭暗质，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其祛除。”
这位医学领域的专家板着脸说道：“除非把器官也给一起切了……那样的话，暗质的确能祛除，但人也会死。”
话刚说到一半，褚诃就看到了旁边的少年。
司一贤本来正在发呆，此刻忽然来了精神。
“萨瓦迪卡！”
“哦哈哟。”
“古德猫宁。”
“好啊呦？”
“哎姆凡，三克油。”
“安德有？”
鹿不二跟着他对着头鞠躬。
活像两个白痴。
雪莲眼角微微抽动。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我来吧。”
恰好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病房里正好有一个重病的小女孩，因为半边脸都腐烂了，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崩溃的状态，几次想要自杀，但都被父母拦了下来。
医生在问诊室叹息：“女孩的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治疗所需要的费用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天价，而且大概率治不好。我们这家医院是退役军人赞助的，所以不赚黑心钱，你们要慎重考虑。哪怕祭祀殿的神职人员施展神迹，也没法保证百分百治愈。有些病人的情况很严重，也只是被他们稳住了病情而已，日后还是会恶化。”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女孩的父母却执意把存放着半生积蓄的银行卡递给了医生，言辞间透着恳求，因为这是地下街区里最好的医院了。
市区里的医院，他们根本就去不起。
雪莲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
她的神术过于霸道。
一旦强行净化暗质，也会伤及病人的性命。
但不治也是死，不如试一试。
她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如果失败了，这女孩的父母也可以顺理成章怪罪于她。
这样一来，这对夫妻心里说不定也会好受一些。
“等一下。”
鹿不二看到这小修女疲惫的侧脸，忽然说道：“要不然我来试试吧？其实我也略微精通一点儿医术，虽然比不上你那位师兄。但我得说，要论对暗质的研究，他可未必比得上我。”
雪莲眼神狐疑：“你？”
她有点想笑。
这家伙打架还算可以，但医术就算了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病。
迄今为止除了神术之外是无解的。
司一贤认真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说。”
褚诃更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撞在他的专业上，这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考你点基础的，受股神经与闭孔神经双重支配的肌是？”
鹿不二思考了一下：“耻骨肌。”
“维系蛋白质一级构造的化学键是？”
“肽键。”
“呼吸困难最早出现在什么原因？”
“左心衰竭。”
“心脏骤停伴有广泛肋骨骨折时，该如何重建人工循环？”
“采用胸内心脏按摩术。”
“……”
褚诃眼神怪异：“你用了医学晶片吧？”
鹿不二摊手：“我还会祛除暗质呢。”
褚诃皱着眉：“不可能，除非你会神术。”
“要不要打个赌？”
鹿不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觉得自己有个七成把握，思考片刻以后说道：“如果我赢了，那就让你师妹穿白丝陪我去逛街。”
褚诃愣住了。
司一贤都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
雪莲沉默片刻：“如果你输了呢？”
鹿不二想都没想：“我陪你逛街买白丝。”
两位主祭被伤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啊。
雪莲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好气说道：“你去试试！”
鹿不二严肃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他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白皙的脸颊。
“待会儿让你看看，真正的神迹。”
雪莲：“……”
褚诃和司一贤已经想好明天出席葬礼的时候穿什么了。
鹿不二脱下外套走进病房，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军徽。
十多天的历练，少年的身上也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医护人员看到军部的军人，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一句话都不敢说，立刻立正站好。
小女孩的父母也愣住了，纷纷流露出不忿的表情，他们只是来看个病而已，怎么就运气那么不好，撞上了军部的活阎王来插队！
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的病情恶化了，在床上痛苦抽搐。
生命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病人已经进入濒危状态，初步诊断为生命灾难受害者，无关人等立刻离开病房。”鹿不二脱掉外套，给自己穿上白大褂，立刻推着小女孩走进了手术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融合了专业级医学记忆晶片以后，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主治医生和护士都是一愣。
女孩的父母见到这一幕都要崩溃了，拼了命就往手术室里冲。
最后却被一位医护人员给拉住了：“哎呀，人家不是插队。军部的高级军官，怎么可能到我们这种小破医院来问诊？就算要去，也是去市区里的大医院啊。不对，人家军队里就有顶级军医！”
女孩的父母吃了一惊。
“等等，这好像就是军医。”
小护士说道：“好像还很专业的样子。”
“立刻准备除颤器，呼吸机，吸引器。”
鹿不二展现出了十足的专业性，初步判断了女孩的情况以后，顿时决定进行抢救，下令道：“包括肾上腺素，硝酸甘油……”
主治医生都成了助手，帮着他忙里忙外。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女孩的父母被隔绝在外。
原本跌入谷底的心，立刻被拉了回来。
他们隐隐听说过，军部的军医都是最顶级的。
然而这种医生，怎么会来到这种福利医院？
军部的军官，又不是祭祀殿的神职人员。
他们也有慈悲之心么？
鹿不二环顾着手术室里的医疗用具，给还残留着意识的小女孩打了一针麻药让她昏睡过去，转身望向主治医生，沉默不语。
主治医生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
立刻反应了过来，跑到门口去看门去了。
鹿不二拉上帘子，确认不会泄露隐私以后才放下心来。
他抬起手触摸着女孩的脸。
天神之种毫无波动。
启动！
天神之种，给我启动！
鹿不二憋足了力气，想让自己的暗质动起来。
奈何他的暗质过于挑食。
根本不屑于这种低级的食物。
“你出不出来？老子狠话都放下了，你居然想让我打脸？我还等着看白丝呢，赶紧我出来干活！不然我就一枪崩了我自己，你特么寄生在我身上，你也得死！”鹿不二憋得涨红了脸，强行唤醒了沉睡的暗质，掌心骤然探出千丝万缕的漆黑。
隐约响起了怪物的咆哮声。
千丝万缕的暗质探入女孩的脸颊。
疯狂吞噬着侵蚀她体内的暗质。
鹿不二的脑海里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小时候被逼着吃青椒一样。
他很讨厌吃青椒。
然而随着女孩体内的暗质不断被吞噬，实时监控她生命体征的仪器突然波动起来，衰竭的器官渐渐复苏，生命迹象在回转。
活了！
鹿不二把她体内的暗质吞噬得一干二净。
确保没有任何残余。
然而他自己的暗质却鼓动起来，吐出了一块黑色的晶体。
“咦，这特么是啥？”
鹿不二意识到这就是天神之种在吞噬了暗质以后反哺出来的。
因为被吞噬的暗质没有融入他的体内。
吐出来以后，居然会变成另一种形态的东西！
医学领域的东西不会深入，大概就是为了吞噬暗质做的一个幌子，所以医学生见谅，轻喷！
第107章 别忘了我的赌注!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7章别忘了我的赌注！鹿不二端详着手里的黑色晶石，一时间感到有点困惑：“嗯，这天神之种是呕吐了？看起来肠胃不太好啊，一餐吃得不好就直接结石了。等等，这玩意好像不对劲，似乎蕴含着能量。”
这枚黑色晶石里真的蕴藏着某种能量。
但并不是暗质。
那是另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玩意蕴藏着生命能量！
他沉思片刻：“咦，天神之种吞噬了低等级的暗质以后，竟然会反哺出蕴含着生命能量的晶石？也对，能量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一定会以某种方式转化。暗质也符合能量守恒定律，没能融入我的体内，当然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
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
暗质这玩意，竟然能够转化成生命能量。
“如果这枚黑色晶石能够提供生命能量，那么在战斗中的续航问题是不是就可以解决了？这就相当于是补充蓝量的药瓶？”
他嘀咕道：“但是这玩意该怎么用？”
总不能再让天神之种吃回去吧。
当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天神之种剧烈颤动起来。
然而在少年强迫的意志下，千丝万缕的漆黑物质再次探出来，深入到了黑色晶石的表面，逐渐汲取着潜藏的生命能量。
果不其然，他能够感受到生命能量的注入。
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了脑海里浮现出的情绪。
屈辱，愤恨！
天神之种还特么挺有个性！
“嗯，这次吞噬暗质的时候，没有看到记忆。这是否是因为，小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跟暗质融合呢？”
鹿不二只能这么猜测。
生命体征检测仪器骤然发出了警报。
鹿不二吓了一跳，他刚刚沉浸在天神之种的新功能里，愣是把病床上的小女孩给忘记了，人家虽然摆脱了暗质的侵蚀，但不代表就立刻起死回生了，还是需要常规医疗技术的救治才行。
好在他现在的医疗技术是专业级的，凭借记忆里的本能开始了抢救，娴熟得像是从业数十年的外科医生。
经过了一番抢救以后，小女孩总算是脱离了危险，生命体征检测仪的波动最终稳定下来。
鹿不二脱掉染血的白大褂，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做手术，把他累得够呛。
主治医生都惊呆了，立刻去看了一眼女孩的情况，喃喃说道：“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技术。这简直就是神迹，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鹿不二耸肩，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女孩的父母守在门口，当即抬起了头，
那种眼神透露出绝望中的渴望，像是被困在沙漠饥渴难耐的旅人见到了绿洲。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平静说道：“疗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
女孩的母亲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瞬间就惊喜得昏倒了过去，被她的丈夫一把抱住。
“谢谢，谢谢！”
女孩的父亲一眼看到了病房里生命体征检测仪的波动，余光也瞥见了沉睡中的女儿，好好的大老爷们直接就哭了出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果被少年给拉了起来。
“谢谢医生，太感谢了！”
天知道军区里的军医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治病救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女儿能活下来，他怎么样都可以。
他急忙从钱包里掏钱，准备支付医药费。
“不用谢，要谢的话……就谢谢这家福利医院的建立者吧。他最近出了点事，没有时间回来，所以拜托我来查看一下医院的情况。这次的治疗是免费的，不计入你们的缴费单里。”
鹿不二不知怎么忽然就理解了医生的职业操守，原来治病救人是这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既成全了别人，也能治愈自己。
但他这种山猪，委实是吃不了细糠。
他还是觉得捕杀畜生更爽一点。
“东山先生吗？”
丈夫搂着妻子，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东山先生那么好的人，他是不会放弃我们的。谢谢医生，太谢谢了。”
鹿不二心中微动。
原来那个东山在这里，还挺有名望的。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褚诃当场破防，大踏步地冲进了病房。
而当他仔细给病人把脉以后，却愣住了。
他的药可以治疗腐烂的脸。
他的药也可以治疗衰竭的器官。
但就是偏偏祛除不了暗质。
可现在，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女孩体内的暗质真的被祛除了！
“怎么可能呢，我苦心孤诣二十年的修行，我的命理是最适合医疗的花草属，我的术式都是专门为了治病救人而创造的，我行医数年从未失手。却偏偏在今天，遇到了从未见过的情况。”
褚诃浑身颤抖，已经有了走火入魔般的癫狂趋势：“我一身所学都派不上用场，我认为学医救不了这些病人！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就可以？我怎么能忍受，那个能解决暗质侵蚀的人不是我？”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隐隐生出一丝愧疚。
为了给隐瞒天神之种的存在，他只能用医学打幌子。
没想到似乎把这人给逼疯了。
褚诃瞬间凑到他面前：“教教我！”
鹿不二坦白说道：“教不了。”
褚诃嘶吼咆哮：“教教我，别逼我给你跪下！”
鹿不二一愣，就见到这家伙扑通一声跪下。
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
“教我！”
“不是我不想教，是真教不了。”
“你骗人！”
“这跟我的命理有关系，伱又不是雷属性。”
“什么？雷属性可以祛除暗质？”
“当然，玄幻里不都这么写么？雷法驱邪！”
“我怀疑你在骗我，你就是不想教！”
“我特么真教不了！”
“我可以拜你为师！”
“你有老师了。”
“我可以换个老师！”
鹿不二目瞪口呆。
司一贤听到这里，默默扭头望向身边。
雪莲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眼角微微抽搐。
褚诃也知道自己跟人家非亲非故。
这祛除暗质的方法，大概是教不了了。
除非能把这人变成自己人。
这一刻，他似乎明悟了什么。
只见这家伙气血涌上头顶，面容如奇行种般扭曲，死死盯着长椅上的高冷少女，一字一顿：“老……师妹，穿上白丝吧！既然这家伙喜欢看，那就让他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了！”
砰！
褚诃被一道圣光轰入垃圾桶里，生死不知。
司一贤走过去，默默把垃圾桶的盖子给盖上了。
雪莲冷哼一声，眼神羞恼。
“真吓人啊。”
鹿不二转身来到她面前，把新手机举起来在她的面前晃：“消消气，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恢复神力。白丝什么的倒是不着急，先把电话号码给我吧？”
胜负已在不言中。
雪莲瞥了一眼这家伙的脸。
怎么感觉就这么欠揍呢。
实际上她刚才一直在感知着那个小女孩的生命情况，也察觉到了暗质被祛除的那个瞬间，那是宛若神迹一般的奇迹。
甚至连她都为之动容。
原本嘲弄的情绪，只剩下了震惊。
旧世界的先贤的孩子，果然不会是普通人。
只见她轻哼一声，矜持说道：“看来你对暗质的确很有研究，是我低估你了。这次算你有点本事，行了么？”
她无奈地在他的手机上输入了自己手机号。
鹿不二随手拨过去，她口袋里的手机顿时响了起来。
“嗯，没骗我。”
鹿不二微微颔首：“五百年前何赛追着学姐要手机号的时候也挺顺利，结果打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给的是男朋友的手机号。”
雪莲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对了，进化者的生命能量和暗质可以互相转化么？”鹿不二想到了自己手里的那枚黑色晶片，忽然询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理论上是可以的，否则进化者也不可能掌握异鬼术。但这两种能量的互相转化，需要非常繁琐的操作才可以，还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根本无法用作实践。”
雪莲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盯上鬼骸了？”
阿尔法计划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
甚至阿尔法计划，本身就有她的参与。
鹿不二沉默片刻：“算是吧。”
这天神之种还真是有点东西。
居然还能实现两种能量的互相转化。
雪莲还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这家伙的确掌握着暗质的力量，但绝非异鬼术。
难道是进化之路上的第五种体系？
这有点天方夜谭。
“如果你想要异鬼术，那就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雪莲淡淡说道：“军部的竞争很激烈。”
鹿不二无所谓地摊手：“我想要的东西，那迟早就是我的。更何况相比于异鬼术，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重要。咳咳，我不是说你长得好看，也不是图你白丝。只是看你在这里累得半死还救不了几个人，所以看不下去了而已。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打电话喊声哥哥。”
褚诃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就听到了这家伙在口出狂言，一时间感受到了走廊里弥漫着的寒意，你特么是真的二啊。
祛除暗质的方法他估计是学不到了。
因为这家伙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司一贤更是想好在他葬礼上该怎么致辞了。
雪莲面若寒霜。
还没等她说什么，某人的爪子再次搭上她的肩膀。
“祭祀殿这么做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差了。地下街区的环境为什么这么差？为什么暗质的污染会从这里开始？根源问题不解决，麻烦只会源源不断。这座城市里必然藏着极深的龌龊。所谓不破不立，常规手段见效太慢，有时候暴力才是最好的疗法。”
鹿不二懒洋洋说道：“当然这么做，祭祀殿可能需要一些刽子手来背黑锅，但总有人愿意做这种事的，想找肯定找得到。”
雪莲瞥了一眼他的右手，倒是没说什么。
实际上，祭祀殿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但自从龙雀出了事以后，就没人愿意了。
“你在说你自己么？”
雪莲淡淡说道：“这很危险。”
“什么事没危险？”
鹿不二有意无意说道：“这次军部的物资克扣事件听说了么？这件事还没那么简单，莫奈只是被人推出来背锅侠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背后藏着呢。尸食教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如果不真正改变这座城市的大环境，那么总会有下一个尸食教出现的。”
他顿了顿：“阴暗，总在角落里滋生。”
阴暗总在角落里滋生。
雪莲听着这句话，深深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这家伙是为了阿尔法计划来的。
但没想到，他是真想剿灭尸食教。
而且不仅仅是尸食教。
鹿不二真正想剿灭的，是尸食教滋生的环境。
仅仅是这点，格局就已经超越了所有人。
然而下一句话，却让她有点崩溃。
“只有白丝，才能净化这个污秽的世界！”
鹿不二严肃说道：“别忘了我们的赌注。”
这时候他看到门诊前台那边的病人又吵吵起来了，便直接抄起两个椅子走了过去，三两下把那些市井刁民给制得服服帖帖。
然后一手拎着一个病人进了手术室。
再一脚把门给关上。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病人们看得胆战心惊。
医生和小护士们则眼睛里全都是星星。
“真特么硬核啊。”
有人喃喃说道。
雪莲抬起眸子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只见她摸出手机，给刚才来电的号码设置了备注，淡淡说道：“你去手术室门口守着，地下街区鱼龙混杂，别让一些不法分子把他给伤着了。”
褚诃顿时支棱起来：“请让我来！”
司一贤却从未见过老师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上心。
好歹他也是排名第二的主祭。
现在倒成了守门的。
话音刚落，一批不速之客闯入了医院。
第108章 推理时间到了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8章推理时间到了社区医院里闯入了一批看起来像是社会闲散人员的家伙，他们一进来就推开了挤在门诊前台的病人，闯进了各个病房里。
“给我搬！”
带头大哥豪气地下令。
小弟们二话不说就把病房里的贵重仪器都搬了出来，根本不顾病人的生命安全以及家属们无助绝望的呼唤，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医生和护士们上前阻拦也被推倒在地。
最后是苍老的院长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极力劝阻道：“你们不能拿走这些设备啊！你们拿走了这些东西，我们的病人怎么办啊？租金我们会补上的，求求你们再宽限一段时间吧！”
“东山先生会回来的。”
他恳求道：“他一定会按时缴纳租金的！”
“伱们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带头大哥冷笑道：“你们有病人，别的地方就没有病人了吗？这些都是都是陈氏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以低价租借给你们的，你们连这点租金都付不起，那还能怎么办呢？赶紧给我滚蛋！”
老院长被一把推倒在地。
这些人直接冲向了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鹿不二此刻已经做完了手术，刚刚被他带进来的两个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他的手里已经有三枚黑色的晶体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因为司一贤站在门口，拦住了气势汹汹的那帮混混。
“萨瓦迪卡。”
他双手合十，鞠躬行礼。
“我萨你妈呢，神……”
带头大哥面露凶狠。
忽然间，司一贤的嘴皮子动得越来越快，震动的音波从他的嘴里扩散开来，仿佛念诵着古老的咒语一般，整个走廊都在震动。
墙体抖动，浮灰簌簌抖落。
原来这是他的命理和术式，他平时跟人打招呼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个白痴一样，但却能够通过声音来给敌人造成十足的伤害。
只有褚诃在旁边看似不受影响，但实际上耳膜早已经被震碎，但却被他自身的命理给修复，因此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鹿不二刚感受到了声波的震动，一道圣光从天而降。
帮他隔绝了音波的震动。
雪莲矜持地坐在长椅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鹿不二挑了挑眉。
这女人是凶了点，但更多时候还是很暖心的。
带头大哥在恐怖的音啸下七窍流血。
包括他的小弟们也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哪怕音啸只持续了三秒，也足以震慑他们了。
鹿不二蹲下身，好奇问道：“你们几个哪来的？”
这些混混们意识到医院里存在高阶进化者，顿时不复刚才的嚣张态度，只见他们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怂着说道：“陈氏集团旗下，蓝星安保公司的，我们是来回收医疗器械的。”
“陈氏集团？”
鹿不二想到了一个女人。
陈璟。
之前在恒星科技大厦被他救出来的董事。
那个深红色头发的少女。
“回收医疗器械？”
“最近临海市的医疗系统负担很严重，城内很多大医院都急缺设备。我们只能回收地下街区的医疗设备，以供他们先使用。这是合理合法的，谁让这家医院拖欠租金呢？不给钱，白嫖怎么行？”
带头大哥带着小弟蜷缩在墙角。
两位祭祀殿的主祭都没说话，这事儿不归他们管。
全看鹿不二的意思。
“唔。”
鹿不二心想这事确实很麻烦。
这除了行为粗暴之外，理由的确是光明正大的。
“现在很多人都病了么？”
鹿不二忽然问道。
带头大哥缩着头，低声说道：“是啊，最近不是有病毒在城市里传播么？现在已经不只是地下街区了，包括地表也受到了影响。”
鹿不二想了想，平静说道：“这些病人都是鲜活的生命，你把仪器带走就等于是让他们死。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做完这里的手术，他们的生命体征都平稳了，再把仪器给带走？”
带头大哥一愣。
本以为今天他们遇到蛮不讲理的横头了。
没想到这个进化者居然还跟他们讲道理。
雪莲看着这一幕愈发的满意。
很好。
不像是里那些无脑正义感的白痴主角。
无脑劫富济贫。
毕竟地下街区的病人是人。
地表的病人也是人。
“如果你们做不了主，就让人找你们的董事长。”
鹿不二耸肩：“陈璟小姐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带头大哥又愣了一下：“我们的董事长换人了。”
鹿不二皱着眉：“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雪莲的眼神都变得凝重了，只见她从长椅上起身走了过来，眼眸里亮起辉煌的圣光，居高临下问道：“怎么回事？”
带头大哥被吓了一跳，低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陈氏集团的继承人的确是陈璟小姐，但他的叔叔陈言手里也握着一部分股份。前几个月，陈璟小姐突然转让了自己的一部分股份，集团的事务就一手被她的叔叔接管。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鹿不二沉吟道：“绑架事件么？”
陈璟被冒名顶替。
尸食教把她控制了以后，能使用她的视网膜认证。
包括指纹和声纹等等认证。
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把她的权力转让出去。
雪莲轻声呢喃道：“陈氏……”
带头大哥小心翼翼说道：“如今陈璟小姐正在打官司，她认为自己之所以在四个月前被绑架，就跟自己的叔叔有关系。”
“四个月前，那不就是八月份的事情么？东山说的雨季，下水道泛滥的事情，似乎也就是八月。上一任大裁决长的死，也是八月的事情。龙雀也是八月才回来的，军部的物资克扣事件也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这是巧合么？不，这不可能是巧合。”鹿不二低声说道。
“你想到了什么？”
雪莲瞥了他一眼：“陈氏集团是一家三百年的老企业，最初是靠地下水来起家的。他们负责城市里水资源供给，顺便修建了地下水的系统。包括这座城市里的排水，以及下水道的构建。”
她顿了顿：“正因如此，陈璟的父亲才会参与到第一次圣山行动中。因为在地质和水文这方面，没有人比他更加擅长。前代大教司梅丹佐选中了他，由他来负责勘测圣山的具体方位。因为时间过去的太过久远，祭祀殿里能保存下来的资料也就只有这么多。”
鹿不二恍然大悟：“难怪你会对这家公司关注。”
雪莲刚才一听到陈氏集团就走了过来。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纠正道：“并不是因为这个，我关注陈氏集团的原因只有一个。陈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曾经被巴别塔组织给绑架过。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在重建这座城市的时候，陈氏集团最初的创始人就给予过一定的帮助。后来，巴别塔的反叛者绑架了陈氏的后代，就是想逼迫他说出进入圣山的方法。”
“陈家怎么整天被绑架？”
鹿不二狐疑说道：“巴别塔是什么？”
“本来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雪莲犹豫了一下：“巴别塔是当今世界上相当活跃的反叛者组织，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一群拥有反社会人格的疯子，秩序的对抗者，笃信混乱的狂徒。当然，他们最核心的信仰，是康斯坦丁。”
鹿不二一愣：“前代君主？”
雪莲嗯了一声：“这些年，巴别塔的疯子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复活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你之前在恒星科技大厦看到的母体技术，恰恰就是源自巴别塔。”
鹿不二听到这里感到头皮发麻，原来这座城市里所发生的一切怪事，居然都能追溯到那位叛逆的君主身上。
圣山。
康斯坦丁。
君主晚年离奇的死亡。
一群疯狂的信徒成立了巴别塔。
这群疯子寻找圣山试图复活那位君王。
而前代大教司梅丹佐也因此失踪。
这才有了若干次针对圣山的勘测行动。
“也就是说，尸食教的幕后，是有人扶持的？确实，一个新兴的宗教，怎么可能突然具备如此庞大的能量。这事龙雀居然没告诉我，这家伙可真不够意思，待会儿我要喷死他！”
鹿不二根据现有的线索沉吟片刻：“嗯，你看啊，尸食教或许很早就已经在城市组织了起来。但是他们具体是什么时候行动的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四个月前。一切都要从陈璟小姐被绑架开始，尸食教的人可能从她家的公司里得到了某些东西。”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一定能够开启他们的计划。自此以后，暗质的污染就渐渐滋生弥漫，不仅能够侵蚀人体，还能够引出人类内心的阴暗和疯狂。这就是他们把人，变成狂信徒的手段。”
他舔了舔嘴唇：“这种手段能够悄无声息地污染地下街区，甚至能够蔓延到地表，乃至军部。因为暗质不是病毒，那么它传播到体内的方式就只能是直接接触……食物，水源，空气？”
雪莲平静说道：“其实都是一种东西。”
食物需要用水。
水源自然也有水。
空气里也有水分。
陈氏集团最初就是靠地下水发家的。
“立刻去通知龙雀，让他起来干活。”
雪莲面无表情说道：“这里我来应付，你负责调查。”
第109章 看我装杯!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09章看我装杯！前往异端裁决所之前，鹿不二还在医院里逗留了半个小时，以一种堪称凶残的方式把病人们抓进病房里集中麻醉，再强迫天神之种强行吞噬掉他们体内的暗质，最后吐出来的黑色晶片一抓一大把。
至于后续的抢救，就交给别人负责了。
他时间不多，还得继续抓病人。
每一个被他抓走的病人最初都很害怕。
最开始病人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抓进屠宰场的待宰小猪，都已经做好了被人道销毁的准备了，结果眼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得救了。
那种感觉就像从地狱直达天堂。
这些病人们大多数都懂得知恩图报，然而当他们看着那个在医院里四处逮病人的少年军官时，觉得人生有点幻灭。
感激的话卡在嘴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行医风格。
人家都说医生是白衣的天使。
这特么是白衣的魔鬼吧！
于是病人们商议了一下，联名送了一副锦旗。
硬核医生，阴间天使。
名副其实，当之无愧！
然而，有人享受，就有人遭罪。
天神之种似乎已经快要炸毛了。
今天一番操作下来，鹿不二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天神之种已经变得相当疲惫了，可能这玩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吧。
据说天神之种也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生命体。
但只要寄生在他体内，就得老老实实干活！
“这东西就命名为能量晶片吧，这么一大把得用到什么时候？这要是遇到一个喜欢打持久战的活畜生，我能从他妈出殡打到头七。”鹿不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异端裁决所的大门。
“哟，今天穿得还挺好看嘛。”
蔷薇喝着奶茶，窈窕曼妙的身子倚着监狱的大门。
“今天请叫我鹿医生！”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皱眉说道：“整天喝冰奶茶，怪不得生理期紊乱还痛经，你该注意一下自己的饮食了。”
蔷薇一愣，这小子居然对她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在医生面前，你莫得隐私。”
鹿不二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
再往监狱里面走就遇到达蒙，这家伙像个石头人一样杵在走廊里，默默为他打开了监狱的大门，朝他颔首致意。
鹿不二在监狱最底层见到了轮椅上的白发男人。
“咳咳。”
龙雀端着一杯凉咖啡，摸索出药瓶。
刚准备喝药，他的咖啡就被人给顺走了。
鹿不二在他手里塞了一杯如热水，严肃说道：“谁特么喝药还用咖啡喝，求求你看看伱这脸色吧，我爹妈车祸后在殡仪馆躺了七天都没你脸色白。你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没人救得了你。”
龙雀还没反驳，嘴里就被他塞了一个三明治。
鹿不二一眼就看出来他又忙了一个通宵，可能就睡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黑眼圈浓重得像是化了烟熏妆，明显也没吃饭，一脸猝死相。
龙雀沉默了片刻。
“别担心跟你无关的事情。”
他皱着眉用热水喝了药，看了一眼手里的三明治，长久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苦笑。
“你人缘这么差，要是真死了谁给你奔丧？达蒙和蔷薇么？他们会么？我以前在殡仪馆打过工，吹唢呐那是专业的。”
鹿不二耸肩：“对了，我这有点新线索。”
他把在地下街区的社区医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氏集团是这次事件的重中之重，如果想要破解圣山的秘密，就必须要知道当年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这座城市在建立之初，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康斯坦丁当年一定在这座城市里留下了什么，否则梅丹佐不会冒着风险强闯圣山。”
龙雀想了想：“这座城市的地下水的确有问题，东山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印证，那么这个人就已经没用了。”
随着监狱的金属大门向两侧打开。
沉默的中年男人坐在监狱里，面无表情。
“我要被处死么？”
东山抬起头，平静说道。
对于自己的死亡，他表现得很坦然。
“是的，但我会将你秘密处死。”
龙雀微微颔首：“也算是给你留最后的体面。”
如果移交到城主府，那么东山必然会受尽拷打。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妹妹留给他的那幅画。
“真的要杀？”
他皱了皱眉。
龙雀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是的，他跟你交过手，知道你的能力，也猜出了知道你暗中假扮尸食教徒。他不死，就必然有泄密的风险，这会对你的前途产生极大的影响。”
鹿不二心中一动，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自己。
“临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东山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地址，恳求道：“我有东西要留给孩子，希望你们帮我把快递取出来，送给他们。”
鹿不二转身望向身边的男人。
龙雀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下达指令。
审判官们的动作很快，十五分钟就找到了那个老旧的住宅小区，从快递站里把东西给取了出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件而已。
打开以后，盒子里装的是两个限量版卡通玩偶。
“请把这些送给我的两个孩子。”
东山平静说道：“我知道我不算是好人，我为了孩子们做了很多恶。但我的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是被胁迫的。希望你们能够给孩子们一个机会，他们即便掌握着异鬼术，也是可以走上正道的。”
他顿了顿：“我可以替他们下地狱。”
龙雀微微颔首，从腰间取出了那柄黑色的左轮手枪。
忽然间，鹿不二的手搭在了他的枪口上。
“留着他吧。”
他低声说道：“无论怎么说，东山曾经都在尸食教里做过事，如果他愿意配合的话，我们的行动说不定会顺利很多。”
龙雀抬起眼睛：“如果他背叛你呢？”
鹿不二想了想：“我觉得他不会，毕竟他也是被迫加入尸食教的么？人都要有个机会，我觉得与其要他死，不如让他将功赎罪。”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圣母。
而是两个原因。
最主要的还是鹿思娴的那幅画。
画中的那对双胞胎过于狂暴。
甚至连龙雀的手臂都断了。
如果东山活着的话，作为父亲说不定还能安抚他的孩子。
另一个原因就是，鹿不二愿意相信这男人。
因为刚才那一幕，他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
龙雀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手环：“东山爱他的孩子，但他未必会爱你。如果要这种人在你和他儿子们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你吧？但既然你给他求情，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他把手环扔进了监狱里：“戴上。”
东山一愣，默默戴上了这个金属手环。
“我给你机会，让你协助破案。但如果你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不要妄想在我的眼皮底下耍小动作，作为退伍军人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一旦你触怒了我，不仅你会被烈火焚烧成灰，甚至你的儿子也会给你陪葬。”
龙雀平静说道：“明白么？”
东山默默看着那个手环，抬起头望向少年。
“谢谢。”
他的声音浑厚，听不出什么感情。
龙雀淡淡说道：“现在你活着唯一价值，就是协助剿灭尸食教。但我还要求你做另一件事……如果你不死，他就不能死。”
他指着身边的少年：“他要死，那你就必须死在他前面。”
鹿不二又是一愣。
东山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好！”
监狱的锁链断开，无数道隐藏的激光网熄灭。
东山从牢房里站起来，仿佛一头巨熊。
鹿不二耸了耸肩，转身对着身边的白发男人说道：“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把我都给吓了一跳。哦对了，这次的行动，你少出点力啊，让我看看你的药，这特么是什么破玩意？”
龙雀微微挑眉。
因为他装药的口袋已经空了。
鹿不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那盒试剂偷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这上面标注的是四级到九级，难道对应的是第四界到第九界？卧槽，你是受了多严重的伤，一路从第九界跌落到第四界？”
“怪不得那个小护士不让你用这些药。”
他严肃说道：“龙雀，这次的行动，我可以听你指挥。但在用药方面，你得听我的。除非遇到无法对抗的强敌，否则这些药统统都不能用。对付尸食教的那群活畜生，第三胜利界的实力已经够用了。”
监狱里寂静了片刻。
“你们这些人，真烦。”
龙雀转过轮椅，摆了摆手：“随你便。”
鹿不二看着他的背影，起身帮他推着轮椅。
“站不起来无所谓，X教授不也是这样么？”
他漫不经心说道：“我可以一直帮你推轮椅。”
龙雀从怀里摸出烟盒和老旧的煤油打火机：“这次的阿尔法计划，我可以当你的外援，帮你拿到前四的名额。尸食教事件结束以后，你有你的大好前程要走，也就不用再跟我来往了。”
“推轮椅这种事，对你而言太屈才了。”
他低头点烟：“我随便找个人也可以。”
鹿不二随手把他的烟给抽走扔掉，跟上一脚踩扁：“万一我又惹了新的麻烦呢？你得继续帮我擦屁股啊，不然我这轮椅就白推了。”
龙雀沉默了片刻，忽然被他给气笑了。
“蔷薇，达蒙。”
他轻声说道：“出任务了。”
蔷薇和达蒙看了自己的长官一眼，顿时惊讶不已。
因为龙雀在他们的眼里，一直是个死气沉沉的人。
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兴趣。
这一次他们却在长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活力。
久违的，鲜活的活力。
这一切似乎都是鹿不二到来以后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们的唇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东山默默跟在最后，眼神困惑。
这就是异端裁决所么？
似乎跟自己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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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离开了异端裁决所，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上午的阳光扑面而来洒在他的脸上，他却愣了一下：“说起来，陈璟在哪？”
他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人都找不到，这特么的上哪行动啊！
龙雀摸出手机，打开了市中心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一个醒目的红点。
“卧槽，你居然给女孩子身上装定位？”
鹿不二震惊说道：“尾行痴汉！”
龙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怎么，龙雀忽然就明悟了。
质疑莲华，理解莲华，成为莲华！
“我有时候真想一枪崩了你。”
他没好气说道：“自从恒星科技大厦的事情以后，我对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的关联者，始终保持着高度关注。定位只是常规手段，我必须要保证在我做事的时候，这座城市在我的掌控之中。”
鹿不二恍然大悟：“佩服。”
“接下来我会让蔷薇和达蒙带着审判官们率先出动，去彻查陈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寻找地下水的相关资料。我们这组三个人，负责找到陈璟。如果我没猜错，这女人处在危险之中。”
龙雀平静说道：“你和东山负责救人。”
鹿不二感慨道：“这女人可真可怜。”
东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除了提到正事的时候他会发表一些言论之外，平时始终都是沉默寡言的，像是个闷葫芦。
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基本都是在拿着孩子们的玩具，默默发着呆。
“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龙雀瞥了少年一眼：“罗素家族的人，已经盯上你了。与其说盯上你，倒不如盯上了我们。一旦我们想做什么，他们一定会跟上。”
鹿不二皱了皱眉：“跟屁虫。”
“不过你不用担心。”
龙雀唇边泛起一丝笑容：“祭祀殿那边，我已经提前招呼过了。这次的阿尔法计划，虽然是神圣智体来判定贡献，但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莱曼他们背靠城主府，而你表面背靠的是异端裁决所，但实际上真正在幕后支持你的人，会是祭祀殿。”
鹿不二一愣：“他们会帮忙？”
他想到了自己的小修女。
“差不多吧。”
龙雀想了想：“祭祀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神圣智体的判定，比如给罗素家族的贡献评分降权什么的。”
“还有这种好事？”
鹿不二挑起眉毛：“枉我昨天准备了一晚上。”
龙雀一愣：“你准备了什么？”
鹿不二浑身一震，雷电噼里啪啦的炸响：“往生曲啊，我昨天练习了一晚上，已经可以用雷声来重现那个节奏了。这次尸食教的人再见到我，我将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残忍。”
龙雀皱着眉：“你确定你的乐理知识是合格的？你可别到时候演奏错了，闹出什么笑话来，我可不负责给你擦屁股。”
“不可能，绝对错不了。”
鹿不二自信满满：“等着看哥们装杯就行了！”
四千字，今天身体不适，就这一更了！
第110章 爆改往生曲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0章爆改往生曲午后的阳光照亮孔雀府邸对街的露天咖啡厅，龙雀坐在遮阳伞下喝着热牛奶，对着微型麦克风说道：“现在是下午2点35分46秒，陈璟所乘坐的专车会在4分14秒以后经过你面前的东方城购物中心，这是通往东海路司法署的必经之路，另一条主干道正在修路。”
风来吹动他的一头白发，黑色的墨镜上闪着光。
他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步行街上的熙攘人群，平静说道：“值得注意的是，这次的目标是一位个性十足的问题少女，而且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权势。别看她只有二十二岁，一个小姑娘在幼年丧父的情况还没有被自家的亲戚朋友吃绝户，顺利继承了百亿资产的陈氏集团，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我调查过，她这些年变化很大。”
桌子上摆着一份厚厚的纸质资料，被风吹得一页页翻起。
“陈璟在陈氏集团里管理风格可以用铁腕两个字来形容，必要的时候还会动用一些非法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绑架勒索，威逼利诱，敲诈欺骗，以及雇佣杀手等。虽然她不是进化者，但她可以靠金钱的力量收买很多退役军人为她所用。她的行事作风，也相当谨慎。”
他顿了顿：“恒星科技大厦事件以后，她恢复了人身自由，先是对执法局的专业性提出了质疑，接着起诉了市政府。但她没有回到陈氏集团的办公楼，而是去了自己的私人宅邸，带着她雇佣的军人彻查内鬼，把有可能出卖她行踪的人都给抓了，这属于滥用私刑。”
耳机里响起了呼啸的风声，还有鹿不二的赞叹声：“听起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啊，话说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吧？”
“是的，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导致她不信任任何人，她也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政府。然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今天选择起诉她的叔叔，不仅委托了律师，还亲自出席庭审。”
龙雀喝着热牛奶，晒着太阳说道：“眼下的情况，我已经不能够允许她乱来了。你系好了锁扣没有，待会儿别摔死了。”
“放心。”
东方城购物中心顶楼，鹿不二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的风衣在风里猎猎作响，露出黑白相间的衬里。
他腰间系着速降锁扣，属于五百年以后的尖端科技，采用的是异鬼体内的特殊材料，能够做到在下坠的过程中持续减速。
一般用于游乐场里的蹦极项目。
“按照尸食教的一贯风格，他们大概是不会放过陈小姐的。当初安南抓走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她父亲当年留下来的数据，对于锁定圣山的具体位置，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这次的地下水事件，也跟陈氏集团息息相关。但我有件事……一直不太理解。”
东山沉声说道：“那三位老板在尸食教的据点里，都没有遭受过虐待。这不太符合安南那个疯子的行事作风，似乎是那个女人授意的。总之，这件事你要小心一下……等等，伱看！”
鹿不二低头俯瞰长街，只见斑马线上停靠着一辆辆厢式货车，车厢里堆满了精美的棺材，看起来像是某个殡葬业公司的车队。
一辆库里南在红绿灯下等待，赫然就是陈氏集团的专车。
然而忽然间，斑马线上方的红绿灯熄灭了。
警笛声回荡在四面八方。
“小姐。”
老司机冷冷说道：“出事了。”
陈璟坐在后排的座椅上，面无表情地喝着奶茶。
她今天打扮得很美，深红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斜露肩的连衣裙露出半边香肩和精致的锁骨，披着一件灰色的貂皮的厚重长袄，加厚裤袜裹着一双细长的腿，踩着鹿皮长靴。
妆容精致妖冶，眼角有一抹绯红。
“军部的人。”
她冷哼一声：“不用担心。”
这的确是军部的警报声，罗素家族的尤娜和卢克带队亲自包围了现场，他们在二十分钟前收到了消息，果断赶来了现场。
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陈氏集团的陈小姐。
不让她落入异端分子的手中。
龙雀说的没错。
鹿不二现在已经成为了军部眼里的钉子。
很多人都会盯着他。
窃取他的调查成果。
如果不是事先抛出了安南这个幌子，他们反应会更快。
库里南的后座里，陈璟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军车。
那辆军用越野车里，尤娜和卢克拿着对讲机说道：“陈璟小姐，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请立刻下车，接受军部的保护！”
然而就在车辆拐弯的一瞬间。
这对罗素家族的姐弟忽然觉得不对劲。
因为那些停靠在路边的厢式货车的司机，透过车玻璃看了他们一眼，唇边露出了一丝极其诡异渗人的笑容。
“不好！”
砰！
车厢里的棺材纷纷炸裂开来，异鬼们从爆碎的木屑里一跃而起，绝大多数是朽鬼，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荆棘鬼，以及少量的炽身鬼。
当然，这些数量只是针对这支异鬼群的构成而言。
因为现场的异鬼，总体数量足足有百余之多！
不仅如此，下水道的井盖被骤然掀开。
白衣的尸食教徒们狂笑着冲出来。
“敌袭，准备战斗！”
尤娜对着对讲机下令，只见她先跳下驾驶座，拔出了随身的佩剑，剑锋覆盖着一丝寒霜，在异鬼潮里拼杀开来。
她的剑锋凝结着一层细密的霜雪。
挥剑的时候就像是雪花飘落般优美。
而卢克就没有这么优雅了，他浑身的血肉开裂，坚硬的骨刺探了出来，如同恶魔一样杀进了敌阵里，屠杀着异鬼。
军部的军人们纷纷加入战局，场面乱作一团。
库里南里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开车！”
陈璟忽然下令。
老司机没有任何犹豫，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库里南的车前盖被一头炽身鬼死死抓住。
巨大的动能推着它往前走，它的脚底摩擦出火花。
就在这个时候，两头荆棘鬼死死扒在了车门上。
车里响起了劲爆的音乐。
似乎是五百年前的经典老歌。
陈璟听着音乐，看着左右两边的荆棘鬼狠狠撞击着车玻璃，唇边泛起一丝笑容：“你们对金钱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种车玻璃采用稀有材料特质的。
硬度堪比钛合金。
包括这辆车也是她定制的。
车身的坚硬程度，远超军工级。
除了没有装载武器，其他应有尽有。
她才不会把命交给临海市的政府。
过去那么多年，军部的人还是这么废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足足十头炽身鬼顶在了车前。
它们怒吼着发力，强行让车停了下来。
足底在沥青路面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果然，罗素家族的人来了。”
鹿不二感慨道：“真是跟屁虫啊。”
东山把孩子们的玩具放在怀里保护好，戴上了指虎。
话音刚落，他们俩从五十楼一跃而下！
库里南的上空响起了钢缆抽紧的声响。
砰的一声，车顶响起了一声闷响。
鹿不二成功从五十楼坠落下来，结结实实砸在车顶上，单膝跪地卸去了下坠的惯性，浑身迸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轰隆！
东山也轰然落地，他的脸上带着特质的面具，环视着四面八方的敌人，戴着指虎的拳头狠狠砸在一头荆棘鬼的脑门上。
巨力喷薄而出，异鬼们被他震得纷纷倒退出去。
鹿不二一甩右手，网球包被他抛飞出去。
他握着焦黑的木刀，大踏步地从车顶上走了下去，迎着扑面而来的异鬼们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抡砸，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这些异鬼们都有着硬质之力。
几乎很难破防。
打起来非常艰难。
尤娜也只能用雪把他们冻住，卢克在她身边掩护。
“往生曲！”
她下令道：“立刻准备往生曲。”
他们还是犯了错误，没想到城内会出现大批量异鬼。
往生曲的版权如今在军部的手里，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偷偷录了音，只需要用手机播放出来，再用扩音器扩大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雷鸣声响起！
罗素家族的军官们们骤然扭头。
鹿不二回忆着脑海里的那个古怪旋律，强行控制着狂暴的雷霆，利用雷鸣声的声音奏响往生曲，仿佛帝王引擎在搏动。
声势惊人！
咚咚咚！咚咚咚！
“看好了，装杯时间到了！”
鹿不二热血澎湃，雷鸣鼓荡。
滚荡的雷鸣声压迫着他们的心脏。
罗素家族的人吃了一惊。
“用雷鸣奏响往生曲？”
尤娜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阿尔法计划只有前四才能拿到鬼骸。
而这个少年表现出的天赋，已经非常惊艳了。
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威胁。
但是没关系。
目前军部的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鹿不二能够奏响往生曲，对他们而言也有利。
毕竟用手机播放往生曲有可能会被干扰。
在战斗中很容易损坏。
“快速清场！”
卢克怒吼一声，带领部下发起冲锋。
只要硬质化解除，他们就能靠人数优势取得战功。
果不其然，异鬼们也被雷鸣声所干扰。
纷纷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这一刻的鹿不二就仿佛雷神降世，只见他一手抓住了一头炽身鬼的脖子，把焦黑的木刀往他的心脏使劲捅。
然而……没捅进去。
“诶？”
鹿不二愣住了：“怎么还是这么硬？”
东山默默扭头望向他，眼神狐疑。
当卢克用骨刺斩向异鬼的胸膛时，却再次擦出了一道夺目的火花，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硬质化根本没有解除！
尤娜也愣住了，踉跄着往后退。
因为异鬼们都出现了恐怖的变化。
只见这些异鬼受到那个频率的干扰以后，眼瞳里闪过兴奋的血丝，浑身冒出了一种古怪的气味，细嗅着面前的军人们。
这一刻，白衣的尸食教徒们都惊恐莫名。
异鬼们齐齐转头望向他们。
眼瞳流动着最原始的欲望！
轰！
炽身鬼们轰然爆发出恐怖的波动。
鹿不二被震到了库里南的车前盖上，扑面而来的劲风撩起了他的额发，他目瞪口呆说道：“不好，我好像演奏错了！”
他演奏的往生曲似乎出了点差错。
虽然的确对异鬼们产生了干扰。
但这种干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鹿不二眼睁睁看着这些发狂的异鬼们绕过了他，仿佛扑向小羊羔的饿狼般冲向了军部的军人们，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不好！大家快跑！”
尸食教的白衣教徒们咆哮道：“异鬼们发情了！”
“鹿不二！”
尤娜和卢克咬牙切齿：“你这是什么阴间往生曲！”
第111章 名声鹊起，鹿老师的威名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1章名声鹊起，鹿老师的威名露天咖啡厅里，龙雀一口热牛奶喷了出来，失声呢喃道：“我的天呐，果然在不让人失望方面，你小子从未让人失望过。上辈子要造多少孽，这辈子才能跟你一起出来执行任务啊……”
所以说，不是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
不是往生部的人，你非要去学那个节奏干嘛！
这下出事了吧。
根据至高联邦第一生物研究院的报道表明，异鬼这种生物最狂暴的状态往往并不会体现在战斗中，而是在表现交配的过程里。
而异鬼们的繁殖方式，往往都非常惊悚。
最关键的是，不分性别！
原本这些异鬼都是被人操控的，但如今它们都集体失去了理智，纷纷咆哮着喘着粗气，只想宣泄最原始的欲望。
只见一位尸食教的教徒被狠狠扑倒在地，紧闭的嘴巴被强行掰开，尖锐的利爪几乎撕裂了他的嘴唇和下颌。
这位尸食教徒惊恐的尖叫。
那头朽鬼刚俯身下去，就被一头荆棘鬼给撞开。
荆棘鬼取而代之，一口暗质吐了进去。
这一幕极其恐怖，就像是哥斯拉掰开穆托的嘴来了一发原子吐息，完全就是野蛮和暴力的诠释，看得人头皮发麻！
当暗质吐了进去以后，尸食教徒们已经开始了变异。
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的一幕了。
这就是异鬼的繁殖方式。
要么是暗质的自我分裂，无性繁殖。
要么就是通过改造人体，有性繁殖。
大家本来都只是来执行任务的，没想到伟大的鹿老师直接给他们来了一堂绘声绘色的异鬼生物课，让人面红耳赤，心脏怦怦跳！
尤娜看到这一幕直接尖叫了出来。
分贝高到几乎要捅破天穹。
罗素家族的人更是看到那些狂暴的异鬼冲了过来。
“鹿不二，快停下那个节奏！”
他们声嘶力竭的咆哮。
声音都变调了。
“伱们不要乱说啊，千万不要血口喷人，这跟我没有关系啊，这不是我干的！”鹿不二竭力控制着雷霆变调，这倒不是他想救罗素家族的军官，而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的名声就毁了。
他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小修女。
又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少校姐姐。
尤其是面对鹿思娴的时候。
总不能直接说，你家祖传的秘术被我玩成十八禁了吧……
甚至于，库里南里的老司机都惊呆了。
陈璟的表情更是震惊不已。
然后用一种非常内涵的眼神看着他。
“鹿不二，快点！求你了，快点停下！”
异鬼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本来威风凛凛的军人们只能仓皇逃窜，有人钻进了车底，有的人爬上了电线杆。
尤娜和卢克被撵得上蹿下跳，再也优雅不起来了。
那些白衣教徒的惨状吓到了他们。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这个时候的鹿不二发现了一件让他欲哭无泪的事情。
雷属性命理的特点讲究一个狂暴，实际上并不支持细节层面上的微小操作，而他刚刚晋升到第二荣耀界就尝试着玩这种极致的微操，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勉强的事情，很容易出现差池。
一旦出现差池，就会导致某种不可控的副作用。
目前的副作用就是，他停不下来了……
而且随着他的努力调整，阴间往生曲变得愈发的狂暴起来，那种古怪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急促，疯狂刺激着异鬼们的荷尔蒙。
这一刻，这条大街上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般的音乐殿堂，鹿不二大师演奏着来自阴间的音乐，指挥着他麾下的异鬼们表现着世界上最变态的歌剧，而在场的观众们就是罗素家族的军官和尸食教徒们。
“故意的！”
卢克被撵得上蹿下跳：“他绝对是故意的！”
尤娜咬牙切齿：“为了功勋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
军官们绝望咆哮：“收了神通吧鹿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跟你抢贡献，也不该朝你放狠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鹿不二憋得涨红了脸，但还是无力回天。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发情的异鬼们都绕开了他！
那些异鬼们发情以后都失去了理智，但望向他的时候瞳底深处流露出一种畏惧的感觉，就仿佛狼群里的小狼崽看到了狼王。
那是一种来自种族之间的绝对威慑！
也就是说，这招除了自己之外，根本不分敌我！
砰！
东山一拳轰飞了一头异鬼，默默躲在他的背后。
这男人也发现了端倪。
目前鹿不二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龙雀先生提醒过你，但你偏偏不听。”
看似憨厚老实的东山指了一下头顶：“这里是市中心的交通要道，附近起码有二百多个摄像头，我也听到了无人机盘旋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会登上临海日报的头条了。”
鹿不二的神情逐渐狰狞。
上次炸街上头条也就算了，起码他还蒙着面。
然而这次是特么真人出镜啊。
鹿不二仰头望天，来到五百年以后的世界以后他是想要轰轰隆隆的的活着，过世界上最精彩的生活，像英雄一样万众瞩目。
只是今天过后，他的梦想可能就要破灭了……
他转头望向那辆库里南，眼神凶狠。
他喵的，要不是为了救你，老子怎么可能上头条！
“开车！”
随着陈璟的一声命令，老司机再次轰下油门。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那些异鬼们发了疯似的扑打着车身。
哪怕是定制的专车，也经不起长时间的狂轰滥炸。
因此陈璟决定趁乱逃走，为了摆脱这些发了疯的异鬼们，她犹豫了一秒打开了身边的车门，清清冷冷说道：“下士，上车！”
鹿不二和东山见状，立刻钻进了车里。
好在这辆豪车够大，后座上能够容纳三个人。
砰的一声，车门关闭。
库里南加足马力，扬长而去。
只留下罗素家族的人被异鬼潮们围攻，当场破防！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为了抢功勋搞出这种阴间东西来坑害我们！”
“求饶了都不停，真是个活畜生啊！”
军官们咬牙切齿，却只能看到库里南渐行渐远。
仅仅过去十秒，库里南就已经驶离了这条长街。
陈璟嫌弃地缩在后座的最角落，眼神内涵。
东山也远离了他。
因为鹿不二浑身冒着电流，即便被他强行束缚到了体表，但强大的静电却依然让他们的发丝飘摇起来，甚至有种麻意。
尤其是那种沉闷的轰鸣声。
震荡扩散。
声威十足。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刚才的那一幕，任谁也不会想到如此声威浩荡的往生曲，到最后竟然能造成那种变态的效果。
鹿不二板着脸不说话。
本来他是想以最炫酷的姿态，玩一招英雄救美。
顺便从陈璟口中套到关于地下水的消息。
可惜他的计划破灭了。
车内的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为什么每一次见面，你都能整出一点新鲜花样？”
陈璟瞥了他一眼，明媚清亮的眸子带着几分警惕和迟疑：“真是看不出来，长得人畜无害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怒斥道：“还不是因为你，老老实实躲在家里不就行了，非要跑出来乱窜？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么？”
东山欲言又止。
明明是你想用往生曲强行装杯的……
“躲起来？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陈璟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在我看来，这座城市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草包，根本就不可信。如果指望军部，亦或是罗素家族的那些人，等我尸体都凉透了，他们也不见得反应过来。”
“不如我自己主动出击，把幕后的人给钓出来。”
她随手打开车窗，一头深红的长发被风吹散，如火般飘摇：“我那个好叔叔，显然已经跟尸食教达成了协议，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甚至等不及用暗杀之类的手段，而是光明正大策划斩首行动。好在我赌对了，这座城市里的人也不全是废物。”
鹿不二皱着眉，这女人竟然是故意的！
东山很清楚，这位小姐看似美貌的外表现有多么疯狂。
安南那种疯子跟她玩俄罗斯轮盘赌，都玩不过她。
“龙雀先生的反应很快，我很满意。”
陈璟把玩着自己一缕碎发，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笑容可谓千娇百媚，朱唇呵气如兰：“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再费劲通过官司夺回陈氏集团的掌控权了，他会替我把我的好叔叔送进监狱的。”
鹿不二和东山对视一眼。
真特么的是个疯女人。
没想到她故意用自己当诱饵，竟然是为了这个！
以她的权势，如果真想躲起来，哪怕尸食教也很难找。
偏偏她自己大摇大摆跑出来。
尸食教就必然会咬钩！
等会。
既然如此，那么尸食教派出的战力，绝不会只有这点。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陈璟唇角微微翘起：“鹿老师。”
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划过脸颊，笑容很有些暧昧。
最后的三个字，她咬字很重。
很内涵。
“呵呵。”
鹿不二的雷鸣还在响，内心有一万头羊驼奔腾。
“有情况！”
东山忽然说道。
因为在长街的角落里，隐约有黑影走了出来。
“小心，这次的敌人很阴间。”
“什么情况？异鬼潮们怎么脱离了控制？”
“我们也不知道，我刚刚接到了上级的指令，这次我们面对的似乎是军部近百年来最变态的一个对手，我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第112章 天神之种，指令复写!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2章天神之种，指令复写！“警报，市中心检测到异鬼出没，请市民们迅速到地铁站避难！警报，市中心检测到异鬼出没，请市民们迅速到地铁站避难！”长街上回荡着无休止重复的机械音，行人们尖叫着冲进地铁站。
马路上的司机纷纷弃车而逃，他们刚才在车里看到了此生最变态的一幕，不仅觉得眼睛脏了，就连脑子都变得污秽了。
更有甚者当场呕吐起来。
好在异鬼的优先袭击对象是进化者。
普通人基本都能幸免于难。
尤娜和卢克所带领部队确实是溃败了，但也吸引了绝大多数异鬼的注意力，他们此刻被搞得极为狼狈，沾满了怪物们发情时的体液，正在拼命逃亡空旷的无人地带等待支援。
天空中盘旋的无人机拍下了这一幕。
明天的头条新闻已经被预定了。
坐在街边喝牛奶的龙雀也没能幸免，只见一头朽鬼咆哮着朝他冲了过来，这种人形异鬼在发情的时候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而且乍一看，这还是个雌性。
龙雀的眼角微微抽动。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哪怕面对仅次于天神的荒神，他都没这么崩溃过！
砰！
那头朽鬼在冲过来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脸，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巨大的火焰如柱般喷涌而出，顿时烧焦了头颅。
然而就在刚才那个瞬间，龙雀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异鬼在被焚烧的时候并没有发出惨叫声。
“嗯？”
龙雀忽然反应了过来，他在异鬼解剖学领域的造诣很深，很清楚这种生物的独特构造，它们的大脑里有一个特殊的器官叫做微变体，不仅仅能够帮助其产生自我认知，还能够衍生出情绪。
更重要的是，微变体主导了它们的行为逻辑。
而当鹿不二的往生曲影响了这些异鬼以后，他们却只顾着发情去了，甚至连被杀时的惨叫都不会发出来了。
这就是低级异鬼的单一行为逻辑。
他们通常只能同时做一件事。
“原来如此，往生曲之所以能对异鬼们产生作用，是针对于微变体的影响么？真正的往生曲所下达的是解除硬质化的指令，阴间往生曲下达的是发情的指令。尸食教，估计也是这么做的。”
龙雀轻声呢喃：“既然尸食教能够控制异鬼的行动，那么他们的方法必然要更加精细一些，针对微变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一头荆棘鬼咆哮着冲了过来，却被他随手一抬就贯穿了胸膛，流淌着烈焰的五指微微发力，轻而易举地就烧穿了心脏。
龙雀把血淋淋的手抽了出来，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军刀，在荆棘鬼倒下的那个瞬间插进了它的脑门里，用力横拉切开。
他的这一刀极其精准。
刚好没有破坏掉异鬼脑子里的微变体。
“果然，是我之前大意了。”
龙雀在荆棘鬼的大脑里取出来一枚暗红色的组织器官，看起来就像是肉芽一样恶心，他轻轻用刀将其切开，眼瞳一缩。
因为一粒沙尘般的黑色晶石跌落下来。
被风吹进了下水道。
这就是尸食教控制异鬼的方法！
“重要情报。”
龙雀扶着耳机说道：“下士，听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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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食教的堕落掌司们埋伏在巷子里，第一次对于上级的指令嗤之以鼻，这些人都是从军部里退役的，不少人也曾是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当年他们在前线捕杀异鬼的时候，那小子还在茧里沉睡呢。
“做好准备，把你们的圣物都检查一遍。”
代号壹下令道：“以防万一，不要让他们失控。”
他们都是尸食教的堕落掌司。
只不过远比纪伦的地位高。
因为他们都是能够强行容纳圣物的天才。
这些人的右手掌心赫然都移植着半颗畸形的心脏，仿佛已经彻底融入了血肉一般，鼓动着漆黑的暗质，看起来相当诡异。
“放心，我能够感觉到黑晶的存在，异鬼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说起来，这种粗制滥造的复制品可真够劲的，我能感觉到它无时无刻不在吞噬我的生命力，我最多还能再活三个月了。”
有人低笑道：“如果是真的天神之种得多恐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正想要的是天神之种所带来的力量。那可是当初前代君主康斯坦丁都未曾完成的体系，异鬼术虽然强大但也不过是祂的副产物而已。那种人都融合不了天神之种，更别说是伱了。但听她说，那个真正有资格融合天神之种的人已经出现了。”
另一个人低声说道：“她在等着他。”
她，是那个女人的代指。
尸食教核心成员都用这个第三人称来代指她。
这个时候，库里南已经刚好驶过长街。
“动手！”
随着堕落掌司们的指令，长街的下水道轰然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把库里南都给掀翻到半空中，险些侧翻。
好在这辆车是氪过金的，最终重重地跌落在地。
车里的众人体验了一把坐过山车的感觉。
爆炸过后，烟尘里冲出来了前所未有的怪物。
那是一头宛若恶魔般魁梧的异鬼，浑身被熔岩般灼热的纹路所覆盖，背后生长着荆棘般的翅膀，践踏在地上时如一辆战车碾过大地！
朽鬼，荆棘鬼，炽身鬼。
如果说之前的异鬼，都是尸食教搞出来的实验体。
那么现在他们看到的，就是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真货了。
“有天窗吗？”
东山忽然问道。
话音刚落，这辆改装版的豪车就打开了天窗。
东山一个虎扑跳了出去，骤然迎向了异鬼们。
然而就在这一刻，异鬼们的眼瞳骤然变得血红起来，涌动着最原始的欲望，顷刻间就变成了最狂暴的状态！
因为鹿不二的帝王引擎还在响。
东山眼角微微抽搐，骤然轰出一拳！
轰！
炽身鬼们强行吸收了他的拳劲，浑身剧烈一震。
无数道荆棘破空而出。
东山站在车前盖上再次出拳。
宛若狂风暴雨般的拳击，力劲震散了漫天的棘刺。
街边的巷子里，堕落掌司骑着摩托冲了出来，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异鬼怎么不听使唤了？他们不应该先把路给炸塌么？我下达的指令是袭击轮胎，怎么就奔着对面去了？”
“我的异鬼也不听使唤了，该死！不要试图沟通异鬼，我同步感受到了它的情绪！见鬼，我裤子已经动了！”
“你说晚了，我裤子也动了！”
“果真是变态，我杀了他！”
一位女性堕落掌司抬起腐烂的脸，嘶哑地尖叫。
库里南在路上疾驰，两侧已经有摩托车赶超过来。
陈璟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只见左侧侧窗外的摩托车如马般仰了起来，一位堕落掌司抬起遍布荆棘的右手，试图射爆车窗。
那家伙一身紧身衣，看起来像个暴走族。
嗯，还是个女人。
“把车窗摇下来！”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冷笑说道。
陈璟挑着眉，按下了手边的按钮。
“低头。”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捂住耳朵。”
陈璟毫不犹豫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金属耳罩，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里，少年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帝王引擎轰鸣不已。
鹿不二浑身电流都汇聚到了指尖，积蓄雷霆的轰响声前所未有的炸裂，只见一线酷烈的闪光喷薄而出，淹没了一切。
光芒一闪而过，摩托车轰然撞碎。
那位堕落掌司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无头的尸体滚落在马路中央。
“呼。”
鹿不二吹了一口冒烟的手指，低头望向身下的女人：“不愧是当老板的，居然连耳罩都提前准备好了？”
陈璟瞥了他一眼：“因为我时常要防备进化者的袭击，所以该有的防护措施我都有，浑身上下每一件衣服和饰品都是特制的。”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还是有种惊艳感。
当年龙翎大放异彩的时候，她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从未见过传说中的元素化术式。
如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鹿不二一愣：“包括丝袜么？”
陈璟：“……”
鹿不二的鸣雷不仅杀死了最先追来的倒霉蛋，顺便还闪瞎了剩下的那群敌人，导致一群摩托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屁股都是悬空的。
总感觉骑行的姿势非常的别扭又喜感。
“快点解决他们！”
东山在车顶大吼道：“这些异鬼既然能硬质化，还能够释放出荆棘刺，甚至能够吸收能量，非常难缠。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但它们都是被这些堕落掌司给掌控的，杀了他们就可以！”
“说的倒是容易，这群家伙的人数可不少，别特么催我！我仔细数数……我靠，一共还有九个堕落掌司，我得用多少发鸣雷才能解决啊？”鹿不二右手握着一枚黑色晶片，强迫天神之种吞噬掉它所蕴含的生命力，顷刻间就补充了刚才鸣雷的消耗。
呵，现在哥们也能无限鸣雷了。
不过龙姐姐好像是能把鸣雷当加特林用。
而他只是靠着补蓝无限续航而已。
嗯，掌握了异鬼术以后应该有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听到了耳机里的声音。
“重要情报！”
龙雀把刚才的发现统统告知了他。
“黑色的晶体？”
鹿不二一愣，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黑色晶片，忽然大吼道：“大叔，你当初有没有看到，那些尸食教徒们给异鬼们喂什么东西？”
东山全力对付着浮空的炽身鬼们，也大吼道：“他们喂的东西可太多了，我怎么记得住？等等……好像真的有，我曾经见过那群疯子，在出去活动之前给异鬼们喂了一种黑色的物质。”
鹿不二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见他也钻出了车顶，迎着呼啸而来的劲风迸发雷鸣！
阴间往生曲再次响起！
异鬼们的欲望被激发到了极致，仰天咆哮。
东山看到这一幕彻底呆滞了。
这是来帮倒忙的吧？
火上浇油啊。
“丑东西，张着大嘴干嘛呢？”鹿不二却瞅准了时机，随手把一枚黑色晶片扔进了一头炽身鬼的嘴里，恰好卡在喉咙的夹缝里。
那头炽身鬼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喉咙滚动了两下，把那枚黑色晶片吞咽进去。
只见它浑身抽搐起来，大脑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
鹿不二捂住了额头，脑海里一阵剧痛，仿佛看到了无数神经脉络被暗质所吞噬，冥冥之中仿佛跟这头异鬼建立了联系。
能够感觉到它的情绪。
能够感知到它的状态。
甚至能够跟它……感同身受！
“卧槽，不准发情！”
鹿不二怒吼一声。
他可以死。
甚至可以社死。
但决不能以这种方式社死。
天神之种在他的脑海深处骤然鼓动。
来自绝对的命令覆盖了一切的指令，那头异鬼竟然真的停止了发情的状态，甚至忘记了鼓动翅膀，缓缓落在了车前盖上。
第113章 鹿老师的装杯时间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3章鹿老师的装杯时间东山骤然出拳，拳头却戛然而止。
他的反应很快，因为面前的炽身鬼在吞噬了一种不明的黑色晶体以后，明显已经失去了攻击的欲望，不再具有威胁。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主要因为他的帝王引擎现在根本关不上，导致这头炽身鬼总想发情，但始终被他的命令给压制，就像是你对一台电脑同时输入两种冲突的指令，就会导致它有点癫。
但总体来说，他自己的指令优先级最高。
其次是他奏响的阴间往生曲。
最后才是尸食教徒们的指令。
呵，一群弟弟！
“快，帮我把他们的嘴给掰开！”
鹿不二的眼神骤然变得兴奋起来：“狠狠掰开！”
东山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果断出手锤击炽身鬼们的腹部，巨大的冲击让它们的胃部痉挛起来，克制不住地干呕。
鹿不二则趁机把黑色晶片全都塞了异鬼们的嘴巴里，然后再闪电般轰出上勾拳，重重击打在它们的下巴上。
黑色晶片顺利进入了他们的体内。
所以说做好人好事是有好报的。
今天治病救人得到的东西，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然而代价就是鹿不二的脑子像是要炸裂了，仿佛看到了无数神经脉络被暗质所吞噬，磅礴的情绪和感知灌入了意识的最深处，仿佛把他的精神给撕裂成了很多份，传导到不同的个体身上。
这个瞬间里，一头炽身鬼仿佛摆脱了控制。
立刻朝着他扑了过来。
好在东山眼疾手快，一拳给它砸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鹿不二仅仅用了一秒就适应了疼痛，他也知道了自己目前所能操控的异鬼数量是九头，再多的话就会当场失控。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混乱的情绪。
混乱的感知。
混乱的思维逻辑。
他一时间还无法适应。
而且每一头异鬼都想要发情。
只是被他的指令给死死压制了。
狂风呼啸而来，鹿不二忍着疼痛，隐隐兴奋起来。
尸食教掌控异鬼的手段，被他学到了！
而且因为天神之种的存在，他的指令更加高级。
好家伙。
自从破茧以后，他所有的能力基本都是抢来的。
天神之种是抢来的。
异鬼化的能力也是抢来的。
甚至于他操控的异鬼，还特么是抢来的。
“给我弄死他们！”
鹿不二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
炽身鬼们得到了指令，鼓动着荆棘的双翼悬浮在半空中，率先扑向了它们曾经的同伴，接下来就是一顿恐怖的撕咬和爆炸。
那头不受控制的炽身鬼已经沦为了碎尸。
混乱的长街上，追赶而来的堕落掌司们眼神几乎炸裂，本来受他们控制的异鬼却在此刻倒戈相向，这一幕简直震撼到无以复加。
他们终于理解了上级的指示。
这次的敌人确实邪性。
邪性得近乎变态！
可惜他们醒悟的有点晚了。
“给我冲！”
代号壹咆哮说道：“不然大家回去也是死！”
这些堕落掌司们表现出了高超的车技，只见他们凌空翻转三百六十度，狠狠把摩托车给甩飞出去，车底还贴着炸药。
轰！
摩托车纷纷炸裂开来，灼热的火焰迸射。
十字路口的车辆纷纷在这一刻急刹车。
街边的行人们抱头尖叫，纷纷逃窜到了角落里。
瑟瑟发抖。
红绿灯被炸飞，街边的路标牌也被烧毁，碎屑满天飞。
长街两侧写字楼的上班族纷纷趴在窗上围观。
呼啸的焚风扑面而来。
鹿不二和东山还在车顶上站着，纹丝不动。
因为他们都强行吞噬了这股爆炸的能量。
炽身鬼们也冲入爆炸的中心，强行吞噬了高温的能量波动，浑身像是被煮熟的虾米般赤红，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堕落掌司们却以手撑地，骤然发力弹跳。
这一跳，偏偏就掠过了炽身鬼们。
他们对异鬼太了解了。
炽身鬼在吞噬能量的时候，会有短暂的僵持。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堕落掌司们刚准备扑到库里南上跟对方缠斗，体内的暗质却在这一刻暴躁起来，他们就像是人体炸弹一般膨胀，发出惊恐的尖叫。
这一幕落在鹿不二的眼里，体表泛起灼热的光。
关键时刻，东山跟他一起释放了之前吞噬的能量！
轰隆一声巨响！
库里南被轰飞出去，侧翻了好几圈。
发出轰鸣的巨响。
最终狠狠撞在了一处偏僻小巷的电线杆上。
鹿不二也被抛飞了出去，炮弹般砸在了巷子的墙壁上，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又是堕落掌司的人肉炸弹，一个炸了还剩八个！
这时一道魁梧的背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双手轰出狂风暴雨般的拳劲，硬生生帮他挡住了全部的爆炸，然后被火焰和烟雾所吞没。
巷子都被炸塌了，无数碎石迸射滚落。
当一切尘埃落定，鹿不二踉踉跄跄地从燃烧的小巷子爬里出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脑壳发懵，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因为他还能感受到，被他控制的异鬼们受到的冲击。
搞得他极其烦躁。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想真特么的凶险。
差点儿就被炸死了。
好在往生曲终于停了下来。
他再次尝试沟通被自己控制的异鬼们。
刚才的爆炸把异鬼们都炸飞了出去，好在是没有出现任何的伤亡情况，此刻仿佛断线的木偶般，呆滞地站在路边。
这种被控制的异鬼在没有指令的时候就像智障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让异鬼们钻进下水道里藏好。
他本人挥开弥漫的烟雾，看到了遍体鳞伤的男人。
东山此刻并不好过。
这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几乎被炸成了黑炭，上半身的衣服都被烧毁了，浑身都是烧灼的穿孔，烧焦的鲜血黏在身上。
看起来是受了极重的伤势。
他站都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喂。”
鹿不二扶了他一把，眼神诧异。
这家伙是真拼命啊。
东山咳出了一口鲜血，强忍着胸前的气血翻涌，以及被震得剧痛的脏器，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说道：“我答应过龙雀先生，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说完以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脱力了。
怀里却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他孩子们的玩偶。
刚才的爆炸，把他人都给炸伤了。
偏偏玩偶们却毫发无伤。
东山默默把玩偶捡起来，再次藏进了怀里。
“其实你不用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鹿不二想了想：“龙雀那个人，嘴硬心软。他大概也知道伱是被迫的，只要你不做出投敌的行为，他是不会杀你的。”
“我知道，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
东山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谢谢你。”
鹿不二一愣：“谢什么？”
东山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能做点好事。我我知道我做过恶以后，就不再是好人了，但我很喜欢这种赎罪的感觉。听起来可能很虚伪，但如果我能在死之前尽可能弥补我的所作所为，等我死后见到了我的妻子，她可能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
鹿不二也坐了下来，倚着濒临坍塌的墙壁，打算休息一会儿：“你妻子？其实我倒是很好奇，什么人能打动你这颗石头。”
东山这人，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我妻子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跟我不同。”
东山犹豫了一下，只有提到妻子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情感上的波动：“十多年前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地下街区救了她。后来我每次放假，她都来感谢我。她是被困在火场里的遇难人员。我把她从火海里背出来，帮她做急救处理，把她抱上车。那个时候她才十五岁，获救后就坐在角落里一直盯着我看，笑起来会露出兔子牙，很可爱。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后来呢？”
“后来她总来军队看我，以女朋友的名义。”
“哦，看上兵哥哥了。”
“是啊，她说她想要嫁给我，我就权当是胡闹。我比她大了十岁，还每天待在军营里，哪里适合结婚。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直到有一次，长官要我去军需库集合，让我带一个预备役。我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愣住了。她穿着军装，笑着跟我说，她马上也能修行神圣律动了，军部允许结婚的吧？结了婚可以住一个帐篷么？”
“呵，科幻片是吧？酸了。”
东山不擅长措辞，只是用一种最朴素的辞藻轻声说道：“我问她为何对我如此执着，她说她就是喜欢那种正义又善良的人。后来……我们就真的在军部结婚了，得到了长官和战友的祝福，日子过得很幸福。再到后来，她就怀孕了，我们为了孩子考虑，一起选择转业。我去了一家安保公司当保镖，她在执法局里当文员。”
“我们的工资都不少，养活孩子很轻松。有一次我出差，她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以后照常去上班，我们约好三天以后一起回地下街区看看，那是我们的老家。我们还打算拿出一笔积蓄，用来扶持那些贫困家庭。我记得我跟她通着电话，她在执法局里经常会遇到公民纠纷，很多来自地下街区里的人都需要帮助。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助那些人的时候就会打电话来问我。我听着她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告诉她该怎么做，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有人在执法分局门口引爆了炸弹。”
鹿不二一愣。
东山低声说道：“整个执法分局都燃起了火，好在我妻子是起源界的进化者，她把其他人疏散了，自己却被困在了火海。我闻讯以后立刻开车赶到现场，火势已经很大了。我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依旧可以再当一次她的英雄。然而我却没想到，执法分局的消防栓是坏的，是粗制滥造的劣质品。我会用那东西，但它是坏的。”
他抬起头，用最平静的语气诉说了最绝望的经历。
“它是坏的，它是坏的，它是坏的……”
一句话重复了三遍。
东山是一个退伍军人。
他知道怎么使用消防栓。
但他却救不了她。
很难想象当时的东山有多绝望。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消防栓，却害死了他的妻子。
这对夫妻一直对这个破碎的世界缝缝补补。
但终究被世界的碎片刺穿了心脏。
“等我终于救出我妻子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
东山面无表情地望着天：“实际上我并不是什么正义善良的人，那个时候的我是那么的恨，满脑子都想要复仇。她却轻轻抬起手摸着我的脸，对我说不要去。她说谢谢我陪她的这些年，能带着这些美好的回忆离开她很满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们。但她知道，孩子们有一个正义又善良的父亲，一定会健康的长大。”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心想真是难怪。
东山在妻子的眼里，是一个正义善良的好人。
但如今的他却为保护孩子做了恶事。
所以他才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妻子。
“尸食教里的很多人，都曾遭遇过这样的绝望。我们不否认自己是罪人，但如果可以的话，请听听他们的声音。”
东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包括那些尸食教徒也一样。但不能让更多的人，再堕入黑暗。我保护你，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承诺，但是因为你有希望改变这一切。”
鹿不二沉默片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虽然没有权利代表法律和受害者原谅你，但至少你有机会救回你的孩子。引导你的孩子做个好人。”
东山无声地笑了笑。
当他们走出燃烧的巷子以后，看到了重新启动的库里南。
陈璟打开车门，看了他们一眼，满意地颔首。
“还活着，不错。”
她满意地点头上车。
老司机重新发动了引擎，车辆轰鸣起来。
鹿不二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车门。
“大小姐，你玩够没有。”
他有点凶狠说道：“玩够了就跟我们走吧？”
东山气喘吁吁跟在他背后，默默握紧了指虎。
但他盯着的，却是前面的司机。
既然尸食教徒已经暂时摆脱了，那么他们当然就不会继续由着这个大小姐的性子乱来，而是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怎么，你也想玩非法拘禁？”
陈璟唇边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倚着另一侧的车门，翘起了一双大长腿：“问题是，你们找到我，不就是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么？”
说完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串钥匙扔了过去。
鹿不二一把接住：“这是什么？”
“我们家的一处房产，也是我小时候放假经常会去的地方。我父亲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严格来说这算是我家的祖宅。”
陈璟淡淡说道：“如果我父亲真的留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一定会在这里。那是我曾曾祖父最初发家的地方，他在那里经营着地下水的生意，建立了水厂。但如今，已经废弃了很久了。”
她指了指前方：“还有五公里就到了哦。”
鹿不二皱着眉，原来这女人早就下定决心了。
“龙雀跟你保持着联络么？”
陈璟以手托腮，用一种几乎慵懒的口吻说道：“告诉他，只要他帮我杀了我叔叔，我就带你们去我家的祖宅。”
鹿不二皱眉扶着耳机，把原话重复了一遍。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
“可以。”
龙雀的回答斩钉截铁。
鹿不二面色缓和了下来。
“看样子是成交了？”
陈璟微微一笑：“四叔，开车吧。”
鹿不二看着这女人的笑容，总觉得有点可恶。
这疯女人，真特么的嚣张啊。
居然连他都给安排了。
“小心点那个司机。”
东山沉声说道：“刚才的战斗那么激烈，这辆车居然只是撞了一下，再好的车技也不可能做到。我怀疑，那个老司机应该是个进化者，而且掌握着相当强大的命理。如果说，天象系里最凶猛的是雷属性，那么造物系里最凶猛的就是……金属！”
鹿不二吃了一惊，不由得警惕起来。
“刚才那些异鬼……怎么回事？”
陈璟忽然瞥了他们一眼。
刚才的战斗中，那些炽身鬼忽然跳反，显然不正常。
必然是用了某种手段，才让它们倒戈相向。
而且还是非常规的手段。
她非常好奇。
东山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世界上能操控的异鬼不止有尸食教，这种技术实际上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通过暗质来影响神经罢了，鹿门弄斧而已。”
鹿不二严肃说道：“而我就是暗质领域的大师。”
第114章 小鹿那是个好孩子啊!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4章小鹿那是个好孩子啊！龙雀摘掉耳机，平静说道：“准备一下，立刻动身前往东海南路海天国际大厦，让底下的人把四周的交通路线全部封死。”
他用手机随便一搜，就搜出了这次的目标的个人信息：“记住这张脸，一旦见到任务目标，直接下死手就可以。陈璟的叔叔显然是个白痴，尸食教的人不会给他太多的信息。比较麻烦的就是他的保镖们，应该都是一些退役军人。嗯……控制一下场面。”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左侧的车门缓缓打开。
龙雀从轮椅上起身，靠着机械义肢坐进了车里。
“头儿，命令已经下达。”
蔷薇坐在驾驶座上，随手摘掉耳机，随口说道：“但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诶，就这么去抓人，该不会出事吧？”
达蒙也提醒道：“查尔斯局长已经出院了，这家伙一直咬着您不放。再这么任性下去，您说不定又要被停职了。”
龙雀摇了摇头：“时间紧迫，阿尔法计划已经开始了，现在那小子的时间非常宝贵，我作为他的外援，总不能掉链子吧？”
军部内的竞争看似公平，实则有很多门道。
比如背靠城主府的罗素家族，不仅仅有着家族的资源可以用来修行，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能享受到诸多便利。
再比如那些大公司投资的军人，亦或是高官的后代。
大家的起点根本就不在一起。
像鹿不二这种孑然一身的破茧者，在展现出自己的天赋以后，往往就会被军部外的大人物们投资，获得跟那些人一样的资源。
但问题是，鹿不二跟龙雀走得太近。
这下子就从天才新人变成鬼见愁了。
因此龙雀必须把他的后台给撑起来才行。
“原来是为了他。”
达蒙恍然大悟。
“你俩还挺好磕的。”
蔷薇似笑非笑说道。
龙雀面无表情，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头顶就响起了一阵隐约的轰鸣声，巨大的黑影遮蔽了阳光，在城市上空呼啸而过。
就在刚才，一架飞机从他们的头顶上空掠过！
“昆式战斗机。”
他仅仅听着轰鸣声就分辨出了飞机的具体型号，淡淡说道：“看起来是阿尔法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到了，来自联邦主城特战区的苏什上将。听说他在来的路上，遭遇了巴别塔的袭击，没想到来这么快。”
蔷薇和达蒙对视一眼。
军部的军衔评级也是有标准的。
起源界的新人，只能到三等兵到一等兵。
只要能够凝聚命理，那么就可以破格升为士官。
也就是下士到上士。
荣耀界的军人能获得的军衔都是准尉。
如果能够锻造出魂刃，那么就可以破格升为尉官。
胜利界的军衔就是校官，从少校到上校。
完美界能获得的军衔是准将。
威严界能获得的军衔是少将。
慈悲界能获得的军衔是中将。
理性界能获得的军衔，才是上将。
而特级上将，唯有实力达到智慧界才能晋升。
这只是硬实力的标准，想要晋升军衔还得累积军功。
也就是说，这位特级上将只比巅峰龙雀弱一阶。
“快点吧。”
龙雀摸出烟盒和煤油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个烟：“苏什上将跟我不熟，有这家伙在的话，以后做事要低调点了。趁他刚落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把陈氏集团给拿下再说。”
他顿了顿：“到时候再运作一下，把贡献让给那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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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联邦国际机场是东部最大的交通枢纽，自从五百年前改建至今很少有停止运作的时候，每天都有满载游客的航班起飞，避开了各大禁飞的生命禁区，通过安全航线往返于世界各地。
而在今天，这座机场停止了运行。
一架昆式战机从天而降，落在了空旷的跑道上。
随着战机的舱门打开，一袭漆黑军装的苏什迎着午后的阳光走了出来，已经破茧了二十年始终在主城的东部战区服役，每天为了世界的和平和安定忙碌，很少外出执勤的机会，更别说回到故土了。
当年他的故乡，就在临海和峰城之间的一个村子里。
如今时过境迁，那个村庄至今还在。
可惜物非人非。
“敬礼！”
机场早已经被临海市军部给封锁。
原烈和卡梅隆站在跑道的最中央，顶着午后的刺眼的阳光，率领着高级军官们以手抵胸，致以崇高的敬意。
原晴也赫然在列，作为阿尔法计划贡献分最高的现役军人，她倒是不急着去参与今天的任务，而是被喊到了机场来做样子。
这是夏言要求的。
目的就是为了在军部的实权人物面前找存在。
虽然在临海市还有一位神圣大祭司，但她的存在已经超脱了世俗，处于是世外高人的范畴了，基本上不太可能动私心。
尤其是莲华大祭司还比较特别。
似乎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才来到临海市的。
现场有不少高级军官都抱着刷存在的想法来这里列队，他们都是临海市各大势力在军部培养出来的势力，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白色军装的军人们从机舱里大踏步地走出，迅速形成了一道人墙，拱卫着苏什上将。
白色军装，黎明序列！
原烈和卡梅隆都认出来了。
这是军部培养出来的特种作战序列，无一例外都是由主城里最优秀的年轻军人，他们都曾被冠以超级天才的名号。
尤其是每一代黎明特种序列的队长。
都是近十年来军区的第一天才。
只是这些特种序列都有点灰头土脸。
军装也已经磨损，沾着灰尘和血迹。
很明显经历了一番苦战。
黎明序列里有一位白发的少女，素净无暇的容颜看起来就像是霜雪，一双水润的眸子却那么的清亮，耳朵上挂着刀剑样式的吊坠，纤细的身材仿佛即将融化在阳光里，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抱歉，特殊时期，请见谅。”
这位少女站在最前方，却有种非常惊人的气势扑面而来：“我们刚刚遭遇了巴别塔异端分子的袭击。根据神圣智体网络的分析，临海市内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潜伏着巴别塔的异端分子。”
她顿了顿：“因此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剑一般凌厉。
刀一般凛然。
这是个宛若刀剑般的少女。
“明白，明白。”
卡梅隆露出和蔼的笑容，尽量让自己变得慈祥一点。
原烈则是微微挑眉，眼睛瞪得有点大。
因为这小姑娘的生命波动，怕是得有五阶了。
不对，快要接近六阶了。
“我叫艾月，来自黎明特种序列。”
艾月以手抵胸，微微行礼：“长官好。”
如果原烈不是原家人，那么他应该是心花怒放的。
毕竟临海市一下子来了一位特级上将。
还有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
飞龙骑脸，这还怎么输！
尸食教算个屁啊！
然而他是原家人，天生就不服输。
心想要不是家里出了事，原晴差不多也是这等级。
临海市的高级军官们都被特种序列的气势给压倒了。
只有原晴抬着眸子，死死盯着这些特种兵们看。
眼神里跳跃着战意。
“原总司”
苏什走到他们的面前，微微颔首：“刚才那是我女儿，说话可能有点生硬，还望海涵。这姑娘被封入茧中的时候只有两岁半，破茧以后不久她母亲就去世了，所以就跟着她母亲姓。”
原烈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卡梅隆在旁边有点尴尬，总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莲华大祭司在祭祀殿么？”
苏什根本不废话，直入主题：“阿尔法计划开启以后，祭祀殿需要辅佐神圣智体的意志，进行最公平公正的评判。具体的事宜，我需要跟她本人亲自说明一下，这也是总统和教皇的意思。”
寂静里，响起了一个冰冷漠然的声音。
“我在。”
午后的阳光下隐约浮现出了一道窈窕纤细的虚影。
宛若神灵俯瞰着世间。
果然，不愧是大祭司。
现身都不用本体前来。
而是用神术造出了一道投影。
所有大祭司里，莲华的神术是最为出神入化的。
苏什上将行了一个军礼。
“见过大祭司。”
话音刚落，无人机就在头顶降落。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尸食教清剿计划正在进行中，目前已经查清异端分子的起源为城内地下水污染事件。城内居民大量感染暗质，暗质不仅导致病人身体畸变，还能诱导他们体内的阴暗面。”
“目前线索已经锁定陈氏集团，十五分钟之前东方城购物中心发生乱战，尸食教操控大量异鬼出没，跟我部战力发生冲突。”
“战斗正在进行中，战场目前已被分割。”
众人的手机都响起提示音。
贡献分刷新了。
“进度这么快么？”
苏什摸出手机，进入军部内网。
只见贡献分排行榜上，一个熟悉的名字骤然崛起。
一跃来到了第二位。
鹿不二！
“小鹿？”
苏什看到这个名字明显有些喜出望外，这一刻他都不像是威名赫赫的特级上将了，而是五百年前欧洛拉科技的研究员：“艾月艾月，你快过来看啊。这是你小鹿哥哥，伱还记得么？小时候他经常带着你玩，当年还给你换过尿布呢！你看他，真厉害啊。”
黎明特种序列的超级天才们都嗤之以鼻。
临海市的阿尔法计划而已。
他们中也不乏有人是鬼骸的拥有者。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重新把头发染黑了而已。
哪怕暂时没有的，日后也还有很大机会得到鬼骸。
“苏上将，我那个时候不记事。”
艾月面无表情说道：“而且换尿布的事情，可以不说。”
“五百年以后重逢，真是一件幸事啊，还好我等到了。”
苏什想到了当年自己经历的那场车祸，沉默了一秒以后说道：“如今小鹿成为了破茧者，他的癌症应该也已经自动治好了。你鹿叔叔和安阿姨的孩子，肯定不可能是庸才。我记得出事之前，他就是市里评选的三好学生。温和，善良，谦逊，彬彬有礼……”
原烈愣住了。
“温和，善良，谦逊，彬彬有礼？”
他满脑子问号。
你说的这个孩子，跟某人可能对不上吧。
夏言的眼神也变得狐疑起来。
这人他们不认识啊。
卡梅隆等人则皱着眉。
只有原晴觉得没什么毛病。
因为在她的眼里，小鹿就是这样的。
没有人注意到，悬浮半空的那道圣洁虚影似乎波动了一下。
大祭司的眼神都出现了一丝涟漪。
三好学生……鹿不二？
她也是破茧者，不是不知道三好少年是什么。
特级上将也不能瞎说吧……
“不行，我要想看看小鹿的优异表现。这么多的贡献分，他的表现一定非常出众。接入神圣智体网络，播放视频。”
苏什上将下令。
包括艾月在内的特种序列都有点好奇。
能让这位特级上将如此关注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莲华欲言又止。
当视频被投影出来的时候，她陷入了沉默。
随着无人机播放出了声音，来自鹿老师的帝王引擎回荡在空荡荡的机场里，包括异鬼们癫狂的咆哮，以及军官们的凄厉惨叫。
“看好了，装杯时间到了！”
只见投影屏幕里，一个浑身冒着雷光的家伙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他所演奏出的阴间往生曲让异鬼们当场发情，那些军官们当场遭了大难，一点儿军人的肃杀都看不到了，反倒像是一群难民。
场面极度污秽，不堪入目。
“收了神通吧鹿爷，我们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跟你叫板了，鹿老师快停下！”
“鹿老师，救命！”
原烈和夏言目瞪口呆。
原晴差点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以卡梅隆为首的罗素家族，脑海里轰的一声。
怒火直接冲上头顶！
岂有此理！
黎明序列的年轻人们都惊呆了。
莲华默默仰头望天。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大祭司，素来公平公正。
大爱无私。
这是第一次，她动用了私人权限，更改了神圣智体的评判。
因为在神圣智体的评判标准里，这种行为属于阻碍了军部的调查，甚至在市区内引发了大规模的骚乱，严格来说是要降分的。
但她强行干涉。
接着提交了鹿不二的分析结果。
并为他的行为做了背书。
这才导致鹿不二的贡献分飙升。
毕竟在她看来，惹出乱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过分就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本来做了亏心事心里就已经很难受了，而当她亲眼看到那小子做了什么的时候，还是崩溃了。
“嗯，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苏什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一切都没有变化。
迎着所有人怀疑的视线，苏什沉默了片刻，挽尊说道：“这跟我说的并不冲突，不是么？温和，善良，谦逊，彬彬有礼……”
声音越到最后越微弱。
第115章 神秘的圣山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5章神秘的圣山临海联邦国际机场的航空跑道上一度陷入了死寂。
苏什回忆着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当年的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关系最好的两个同事，他苏醒以后也在帮忙照顾着那个孩子。
不停地转账寄钱，帮小鹿维持治病的开销。
直到神树现世的两年半前，他前去调查古代文明和神树之间的联系时再次出了意外，一度在重症监护室的维生舱里沉睡。
直到进化之路开启的前一天，他才再度苏醒。
那个时候的苏什匆忙之下给那个孩子寄了一笔钱，叮嘱他务必购买欧洛拉科技的虚拟头盔，因为那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当神树现世以后，人类所面对的就是古生物复苏和变异，以及恐怖的异鬼入侵。这个过程并不是一瞬间的，哪怕是五大进化链的天神和荒神也需要时间慢慢复苏，期间也有破茧者们陆陆续续的苏醒。
因此世界的格局才达成了一种平衡。
这期间，有着进化可能的人类依然可以购买头盔。
作为长辈的苏什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破茧以后他也一度担心，那个孩子没能进入茧中沉睡。
直到他查询到了来自临海市军部的新兵档案。
虽然如今看到投影屏幕里的那个少年感到有点陌生，但苏什坚信人不能仅仅从外在来判断，你必须要深入了解他的内心才行。
“我要跟他对话。”
他接入了军部内网的通讯频道。
“我不服，这种坑害战友的行为，凭什么能拿这么高的分数？我要举报，鹿不二下士私自爆改往生曲，妨碍军部执行公务！”
“太变态了，我受不了了！我要申请转业，我不想跟这种人一起执行任务了，刚才我差点就要被一头雌性异鬼给……”
“严正抗议，请求神圣智体重新判定贡献！玩阴的算是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单挑，看看我们谁怕谁？”
通讯频道里响起了军官们愤怒的咆哮声。
混乱的叫骂声里，响起了鹿不二的冷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异鬼们的发情跟我有关系？我只是尝试了一下演奏往生曲而已，这雷霆命理不太好控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瞎嚷嚷什么？”
他顿了顿：“那明明是尸食教在恶心伱们，凭什么把锅扣到我的头上？再说了，哪怕这往生曲真的就是这效果，那也是因为尸食教用异鬼来对付你们啊。你们不去对付尸食教，朝我撒什么气？”
通讯频道里，尤娜娇斥道：“胡说八道！”
“明明就是你！”
卢克怒吼道：“有本事出来单挑！”
鹿不二冷冷回应道：“单挑？这么几头发情的异鬼你都对付不了，你怎么敢跟我单挑的。算了吧，为你的爹妈着想，我可不想你出殡的那天连具完整尸体都没有。到时候打了老的来了小的，你爹妈指不定还得找我来复仇，那你们一家人怕是得一起出殡了。”
“口出狂言，有本事来试试！”
“可以啊，建议你先去殡仪馆给自己挑块好墓地，记得要宽敞气派一点的，等你头七的那天我请一群小姐姐去你坟头蹦迪。”
军官们气急败坏。
抢贡献没抢过也就算了。
没想到连喷都喷不过。
现场的军部高层们都面面相觑，眼神变得诡异至极。
苏什把酝酿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默默关掉了通讯频道。
“您不是要跟他对话么？”
艾月狐疑地凝视着自己的父亲。
“思想感情断了，不知道说什么。”
苏什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下令道：“好了，诸位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目前对付尸食教，以及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巴别塔。作为军部的高层，我们没必要在这种形式主义上浪费时间。虽然这次的任务是由年轻人来执行，但幕后必然有强大的进化者在支持。你们务必要小心，不要掉以轻心。”
原烈微微颔首。
本来他也不想来这种地方。
只是担心丧心病狂的巴别塔异端会追击而来。
“苏上将。”
卡梅隆露出一抹笑容，忽然问道：“这次巴别塔盯上了临海市，只能是为了圣山。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继续再组织一次搜救？当年世界上最强的三人，先是前代君主的疯狂和陨落，又是前代执圣官的病逝，再到前代大教司的离奇失踪。若非如此，那些异端分子，又怎么可能敢如此嚣张，公然袭击一位特级上将。”
提到前代三贤，苏什的面色立刻严肃下来。
“那不是你们该担心的。”
他抬起手下令：“请吧。”
卡梅隆面色微变，识趣地闭嘴。
原烈呵了一声，转身就走。
来自军区的特级上将都发话了，军部的高级将领们也就不再推脱，从机场的特殊通道离开，只留下了负责接待的军人。
唯有原晴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小鹿居然还跟军部的核心成员有关系。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起来，临海市的军部有些腐朽。”
艾月审视着这些离去的军部高层们，微微皱着眉说道：“除了原家人之外，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这是一些没有军魂的军人。不，他们严格来说，不算是军人。他们只是来这里获取资源，等待转业。没有使命感，没有正义感，没有责任心。”
她顿了顿：“我不喜欢这些人。”
军部如今大概分为两种人。
一种是为了资源加入军部镀金的。
另一种是真的愿意把生命和灵魂奉献给这个世界的。
也就是有军魂和没有军魂的区别。
而黎明特种序列，就是一支拥有军魂的部队。
他们骄傲，但又肩负着使命。
热血，坚韧，正义，奉献。
这是成为黎明特种序列的必备素养。
而艾月则是这支部队里的佼佼者。
无论是实力还是素养，都是佼佼者。
“自从前代大教司梅丹佐在圣山里失踪以后，临海市不断投入人力去搜救，根基早就毁了。当年的龙氏姐弟，就已经是最后的荣光了吧？我刚刚看了看投影录像，现役军人的水平也很差。”
一位特种序列淡淡评价道：“哪怕罗素家族的后代也不过如此，属实是弱到没边。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出一个天象雷霆。”
“那个人的术式，看起来有点眼熟。”
另一位特种序列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
实际上黎明序列的特种兵们都想到了一个人。
龙翎！
那个只在天主城待了三个月却创下无数记录的女人。
“天象系，雷霆。”
苏什满意地笑了笑。
这一刻，来自大祭司的投影深深看了他一眼。
“苏上将。”
莲华忽然说道。
苏什恭敬说道：“大祭司，有事？”
莲华居高临下，询问道：“据我所知，鹿下士的父母，曾经是旧世界的先贤，也就是新时代的开创者之一。这样的人，说不定已经掌握了进化的钥匙，提前经历过时间之茧的沉睡。”
苏什挑了挑眉。
“他们应该不是死于车祸，对么？”
莲华淡淡问道：“他们死在哪？”
苏什沉默了片刻：“没想到您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我对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只是没有人能解答我的疑惑。除了你，因为你也是当年那场车祸的受害者。”
莲华冷冷问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们这些人破茧……现在请你告诉我，当年那对夫妻死在了哪里？”
苏什不知道这位大祭司为何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
“就在这座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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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损的库里南行走在郊区的小路上，这里遍地都是百年前的老建筑，好在修建的时候材料结实耐用，经过多次维护都还能用。
但跟市区里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
到处都是旧工厂和低矮的楼房。
好像城乡结合部。
路都很颠簸。
好在老司机开车开得很稳。
东山默默给自己上药缠上绷带，死死盯着这位司机。
眼神警惕。
鹿不二刚刚跟军部的白痴们对喷完，很有些疲惫。
“暗质领域的研究大师……”
陈璟颇有深意地看着他：“恰好，我在大学里的专业，就是异鬼解剖学。而暗质，是迄今为止人类都未曾攻破的领域。我对暗质这种物质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不如请你来为我解惑，鹿老师。”
鹿不二耸了耸肩：“凭啥告诉你啊。”
陈璟额角青筋鼓起：“你不会是胡扯的吧？”
鹿不二撇嘴：“那你来控制那些异鬼啊。”
陈璟忽然就不说话了。
“你破茧不到半个月，就成大师了？”
她还是质疑。
“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鹿不二严肃说道：“我的父母可是很有学问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跟龙雀成为好朋友？那是因为哥们有才华啊。”
陈璟一愣，还挺有道理。
“我之前一直以为，对异鬼和暗质了解最深入的人，只有前代君主康斯坦丁，以及继承了他衣钵和意志的巴别塔。”
她有意无意说道。
“巴别塔，就是绑架你祖宗和你父亲，以及你自己的那个组织？我说你们家人是真倒霉啊，不是被绑架就是在被绑架的路上。”鹿不二忍不住吐槽，虽然这女人是被尸食教给绑架的。
但尸食教的背后就是巴别塔。
这个神秘的异端组织。
陈璟黑着脸，没好气说道：“我只是这件事的牵连者而已，因为我对于当年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没那么重要。只是那些人觉得我身上可能有线索，但又不值得冒着被大祭司净化的风险强行出手。”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凶巴巴说道：“根据我父亲的说法，巴别塔的高层几乎清一色都是白色头发的人，也就是异鬼术的掌控者。如果他们出手，像你这种新手，恐怕就会直接被aoe给杀死。”
鹿不二挑眉：“这么厉害呢？”
这个时候，东山发话了。
“尸食教能研究异鬼术，的确就是靠那个组织提供的信息。”
东山沉声说道：“异鬼术这个体系非常复杂，所需要的条件也非常苛刻。首先，你需要天神之种的复制品来激活你对暗质的适应性，其次就需要融合鬼骸了。但到了这一步，你依然不能使用异鬼的概念力量，因为你还要吞噬某种异鬼的器官。”
“最后一步是最关键的，也是最为艰难的。首先你需要窥见那种异鬼的真容。不是你肉眼所看见的样子，而是祂真实的姿态。这需要长年累月的过程，才能让你在脑海里把祂具现出来。根据巴别塔的资料显示，他们将这种东西称之为，真理书。一旦出现偏差，那么你获得的能力，可能就是残缺的。以不朽之力举例，如果你所见的并非真实，那么你最后融合的可能就是单纯的自愈力。”
他停顿了一下：“然而一般人又怎么会获得窥视异鬼真容的机会呢？盯着尸体看可没用，必须要在融合了鬼骸以后，感知鲜活的异鬼才行。但异鬼的真容是可以传承下来的，所以强大的异鬼术都只能靠传承。鬼骸不是最珍贵的，真理书才是。最关键的是它无法用记忆晶片传承，那些掌握异鬼术的人对此都是守密的。”
鹿不二皱着眉，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这么复杂。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东山的孩子们，所掌握的应该就是不朽之力。
既然所谓的真理书需要长年累月的观测才能完成，那么这就意味着巴别塔已经对不朽之力研究了很多年。
然而创生母巢这条序列最近才出现！
不对劲！
这逻辑上说不通。
除非，巴别塔早就知道这条序列的存在。
而所谓的创生母巢，就在圣山！
“巴别塔早就盯上了圣山，尸食教只是个幌子。”
鹿不二忽然明悟了什么：“按照时间线来看，前代君主康斯坦丁死后，巴别塔这个组织才成立。这是逻辑决定的，一个组织不可能想要去复活一个没死的人。而这之后，前代大教司梅丹佐进入了圣山，离奇失踪。陈小姐……你父亲参与过第一次圣山行动对么？”
这一切似乎都跟康斯坦丁的死有关。
也跟梅丹佐进入圣山的原因有关。
康斯坦丁想要推行异鬼术，但被梅丹佐和宫禹阻止。
宫禹在此后不久病逝。
梅丹佐进入圣山。
这两位，跟前代君主的关系，应该是敌对的。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陈璟深深看了他一眼：“是的，十六年前。”
如果是十六年，那么这是有可能的。
“那你见过前代大教司梅丹佐么？”
鹿不二盯着她问道。
陈璟微微蹙眉，似乎不愿意回答。
“快说！”
鹿不二催促道。
“我没见过，但我父亲出事前曾经给我来过电话。”
陈璟板着脸说道：“那段电话非常的诡异。”
“诡异？”
鹿不二挑了挑眉。
“那是梅丹佐失踪以后的事情了，临海市为此动荡不已，高层们都在准备搜救行动。我父亲本来不会参与其中，但那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他说他梦到了圣山，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陈璟顿了顿：“梅丹佐的声音。”
第116章 圣山之谜，诡异车祸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6章圣山之谜，诡异车祸库里南在狭窄的小路上颠簸了一下，鹿不二的思绪骤然被打断，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父亲，梦到了梅丹佐？”
听起来好像有点邪乎。
陈璟双手抱胸，眯起一双眸子说道：“是的，后来我父亲回忆着那个梦，他说他听到了那位大人的求救声。”
“求救？”
“嗯，梅丹佐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陈璟顿了顿：“救救我，救救我……”
嗯，更加渗人了。
鹿不二皱着眉，分析道：“这也就是说，梅丹佐实际上并没有失踪，而是被困在了圣山里。正因如此，临海市才会组织若干次对圣山的搜救行动。毕竟……梅丹佐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过重要？”
陈璟撇嘴：“理论上是这样，但如果你真的去了解一下那位前代大教司，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梅丹佐是不可能向任何人呼救的，因为他太骄傲了。不仅仅是梅丹佐，他们那个时代的都是带着巨大的骄傲和荣耀活着的。那是独自跟天神交过手的人，凌驾于第九王冠界之上的存在，堪比神明。哪怕真有让他无法战胜的对手，他会选择玉石俱焚，他会选择别的什么方式，但绝对不可能求救。”
“这件事传到天主城的时候，也引起了轩然大波。每个人都觉得这不可能，以梅丹佐大人的性格，绝不会求救。最简单的逻辑，如果某件事，亦或者是某个敌人，连梅丹佐都无法解决，别人就能么？”
陈璟竖起两根手指：“那个时候，前代君主康斯坦丁已经死了，前代执圣官宫禹也已经不在了，谁能救得了他呢？”
鹿不二想了想：“有道理。”
虽然梅丹佐的为人不好评判，但最简单的逻辑是可以推断出来的，那种级别的进化者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别人过来更是送死。
因此这也是整个事件最大的疑点。
“只不过，梅丹佐对于这个世界太重要了。”
陈璟沉声说道：“哪怕是陷阱，也必须要去一探究竟。所谓政客，是不在意牺牲人命的。哪怕搭上一座城市又如何，他们必须要确定圣山里到底有什么。康斯坦丁当年因何而崛起，梅丹佐又因何要进入圣山。一切的秘密，都在圣山里，这对他们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鹿不二微微颔首：“正因如此，罗素家族才会被猜忌么？毕竟康斯坦丁已经死了，那么罗素家族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陈璟冷笑一声：“不只是罗素家族。”
鹿不二挑眉：“什么意思？”
老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沉声说道：“我们到了。”
东山微微一愣：“废厂街么？”
这里已经到了临海远郊，距离地下街区大概有六七公里，曾经城内的重工业和轻工业基本都集中在此，低矮的老楼都还保留着五百年前的风貌，哪怕经过了无数次的维护，还是透出一股子陈旧的味道。
只要不发生战乱，这些老建筑经过维护都能保存下来。
如今的京城里都还有很多明朝时期留下来的老房子，经过维护以后照样可以居住，迄今为止都还有人在那住着呢。
鹿不二看到这些老楼就很亲切，能让他回忆起童年时期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背着书包放学，经常会在楼下小铺买几包零食，奔跑在明暗交割的楼道里，能看到灰尘在阳光里飞舞，隔壁传来炒菜香气。
废厂街这种地方能看到一辆库里南真是稀奇，闹市里买菜大爷大妈们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尤其是看到那位从车上下来的大小姐时。
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看一眼，就能闻到万恶的金钱的味道。
陈璟呼吸着路边三轮车释放出来的尾气，倒也并没有像寻常的大小姐一样，流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而是有种怀念：“废厂街啊，小时候我父亲经常带我来这里祭祖，但我已经十多年没回来了。”
她看着幼儿园里放学的小孩，走过路边的水果摊，经过遍地是水的汽修厂，看着兰州拉面五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微微一笑。
然后去路边买了一瓶娃哈哈。
这特么也是五百年老字号了。
“既然这么怀念，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鹿不二也买了一瓶娃哈哈：“这里又不远。”
陈璟沉默了一秒：“因为我父亲不允许。”
鹿不二挑起眉毛：“什么意思？”
陈璟眼神里泛着一丝迷茫，轻声说道：“我父亲出事的那段时间，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倘若哪天他出了事，让我不要探究他的死因。不要探寻家族的起源，不要回到废厂街，不要成为进化者。”
她停顿了一下：“不要去探究圣山。”
鹿不二皱着眉：“这是为什么？”
陈璟平静说道：“因为这会给我带来不幸，只要我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我就能安然无恙的长大。”
鹿不二大概明白了：“哦，你祖上被绑架，伱父亲也被绑架，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知道点什么……但你还是被绑架了。”
陈璟黑着脸不说话。
陈氏集团最初是靠地下水起家的，因此他们便来到了一座老旧的水厂，这里早就承包给了周边的居民，环境倒也还过得去。
旧水厂靠着一座小山，山边有一栋老旧的宅邸。
这附近都已经建起了新楼，只有这栋宅邸孤零零地在这里，看起来就跟钉子户一样，幽静里透着破败，枯树昏鸦。
“这里本来是要拆迁的，但我偷偷让人把这块地给买了下来。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是我家的祖宅，房产信息根本查不到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父亲之前也都是偷偷带我来这里。”
陈璟在院子面前站定，一头深红长发在风里飘摇：“这栋老宅实际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我家里的人也不怎么在这住。”
老司机掏出钥匙，把院子的大门打开。
鹿不二刚准备进去，就被拦住了。
“我先。”
东山沉声说道：“可能会有危险。”
这个中年男人说完就进了院子。
一点争抢的机会都不给你。
院子里遍地都是杂草，爬山虎从屋顶垂落下来。
窗户上都结着蜘蛛网。
东山和老司机一起开路，把尘封的大门打开。
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没想到这么久没人住的老宅居然还通电。
这就要感谢时代的变化了。
如果你在二十一世纪找到一栋一百多年前的老宅，那其实很难有什么东西还能完整的保存下来，你大概率一无所获。
但这是二十六世纪。
即便是一百多年前，科技也足够发达。
当灯光照亮了幽暗的房间以后，他们所见到的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厅而已，除了遍布灰尘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不对。
鹿不二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客厅里的一张照片。
一张非常特别的照片。
不是拍照风格有多么特殊。
而是照片里的人。
那张照片里有很多人，最显眼的是一位白发的军装少年，他的长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眼睛却深邃得仿佛宇宙星辰，尤其是湛蓝色的瞳孔，宛若倒映着海底星空，双手抱在胸前。
有个金发的年轻人搭着他的肩膀，咧嘴微笑。
还有一位魁梧的军人，面容严肃。
随行的还有白大褂的医生，西装革履的优雅青年。
他们一座巨大的图书馆面前合影，笑容灿烂。
照片下写着一行字：“新纪元402年，兄弟会于临海图书馆。”
“那个少年是……”
鹿不二迟疑了一秒。
“前代君主，康斯坦丁。”
陈璟娴熟地指向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那个金发的男人是罗素家族的初代家主，伯兰特·罗素。那个魁梧的军人是我的祖上，陈澜。那个白大褂的医生，是七星制药的创始人。那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就是摩根财团的初代主席，凯特·摩根。”
鹿不二盯着这张照片，皱着眉：“兄弟会？”
陈璟嗯了一声：“那个时代，进化者们未必都会去军部服役，有些人是游离在军部体系之外的。他们会在城市里组队，然后一起去生命禁区里探险。康斯坦丁出生在一个伦敦的一个普通家庭，家人被异鬼袭击以后就成了孤儿，跟着探险队游荡在各大往生之地。”
鹿不二微微颔首：“哦，跟我是同行啊。”
神特么同行。
陈璟翻了个白眼：“听说过前代君主的故事么？”
鹿不二想了想：“康斯坦丁在圣山里得到的东西？”
“嗯，知道的还不少。”
陈璟微微颔首：“听我父亲说，这个时候兄弟会的人就是在寻找圣山。当年他们在生命禁区里寻找了很久都没有结果，最后却莫名其妙来到了临海市，又或者叫神根城。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停留了很久，最终才根据纪元前留下的一些信息，找到了线索。”
鹿不二捕捉到了重点：“纪元前？”
“当年的兄弟会认为，无论是神树的现世，还是世界的剧变，都不是一瞬间形成的。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早就有进化者的存在，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集体死亡了。各国流传下来的远古神话，恰恰就是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有这种想法的人，五百年来不在少数。”
陈璟解释道：“五百年间有很多这样立志于探索真相的人，兄弟会就是其中之一。根据我父亲的说法，兄弟会主要在追寻纪元前欧洛拉科技的踪迹，最终在临海市找到了相关的线索。”
鹿不二一愣。
“具体的，我父亲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欧洛拉科技当初从北极回来以后，就在世界各地探索各种各样的古遗迹。他们在这些古遗迹里，取得了非常惊人的发现。只有一座古遗迹，迟迟没有找到。”
陈璟抿着朱唇：“那是不祥之地，负责探秘这个地方的研究员，死于一场极其诡异的车祸。那个地方叫做圣别之地，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圣山。康斯坦丁找到的藏宝图，恰恰就是他们留下的！”
鹿不二脑子骤然炸开。
巨大的惊惧在他的眼瞳里一闪而过。
车祸！
不对。
一场极其诡异的车祸。
“那对研究员叫什么名字？”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眼瞳里仿佛见了鬼。
“我怎么知道？”
陈璟撇嘴：“康斯坦丁可能知道，正是因为对于圣山的探秘，才让他下定决心追逐神圣君主的位置。因为纪元前的很多事情，都被阿卡夏圣教给封存了起来，成为了无人可以触碰的禁忌。”
她轻声说道：“唯有神圣君主，才有资格接触。”
第117章 诡异的香水店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7章诡异的香水店鹿不二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摸出手机想拍下这张照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能拍摄么？”
他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格外的凝重。
因为线索梳理下来，一切都对应上了。
如果那对出车祸的研究员是他父母的话。
圣山里的古老存在失去了核心。
莫名其妙无法治愈的绝症。
天神之种的寄生。
倘若最后能确定圣山里的东西是什么，那么他这十年来的一切悲惨经历都能找到答案。
陈璟想了想，摇头说道：“你随便，但如果被人查到，可能会被问责。但我想以你的性格，应该也不怕被人查吧？”
回答她的是一顿咔嚓声。
鹿不二拍完照片，转身问道：“陈小姐，你父亲还跟伱说过什么吗？仔细回想一下，很可能有重大线索。梅丹佐之所以选择探索圣山，或许就跟兄弟会当初的发现有关系。”
陈璟双手抱胸，仔细想了想：“倒不能说没有，但可能没什么价值。听我父亲说，当康斯坦丁从圣山回来以后，兄弟会却不欢而散。这似乎是因为，他们在某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最后康斯坦丁远走天主城，伯兰特·罗素选择追随了他。我的祖上留了下来，转业后开发了地下水公司。剩下的两人，分别创立了七星制药和摩根财团。”
鹿不二摸着下巴开始了分析。
但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后来我父亲说，兄弟会在散伙之前，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具体是什么协议我不知道，但听说我祖上在临终前，曾经怒骂过早年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们，痛斥他们是骗子。”
陈璟低声说道：“主要骂的是前代君主和罗素家族。”
鹿不二心中微动：“后来呢？”
“根据我祖上的遗嘱，他曾经想让自己的后人离开临海。然而，我的祖辈们并不舍得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的家业，因此就留了下来。但随着一百多年过去，我家祖辈流传着一个说法。”
陈璟眸子闪烁：“这是被诅咒的城市。”
鹿不二愣了一下：“诅咒之城？”
陈璟招了招手：“跟我来。”
鹿不二跟着她来到了一间尘封的书房，找到了角落里蒙尘的保险柜，里面倒没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叠厚厚的资料。
“小时候我看我父亲研究过这些资料。”
陈璟把这些递给他：“自己看吧。”
鹿不二仔细翻阅了一下，这些是陈氏集团在成立之初保存下来的一些资料，从具体营收到财务报表，还有地下水文的勘测，以及抽水泵的设计图等等，看得他头晕眼花，烦躁不已。
直到一份司法纠纷案的裁决书引起了他的兴趣。
事情的起因就是废厂街附近的居民认为他们的饮用水出现了问题，导致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出现了中毒的现象。
经过检测以后，确认是水质问题。
陈氏集团的做法倒是还算体面，并没有选择打官司硬刚。
而是直接赔钱。
而这一百多年来，类似于这样的司法裁决书有很多。
市民饮用水中毒的案例也不在少数。
工厂，学院，医院，乃至军队。
或多或少都有饮用水出现问题的现象。
而在司法鉴定的材料里有中毒者的照片。
鹿不二定睛一看，皮肤溃烂！
“卧槽。”
鹿不二吃了一惊：“暗质感染现象，一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最初只是寥寥的几例，到后面出现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病情最初很轻微，还是可以治愈的。但到后来，就越来越严重。”
陈氏集团从最初的小工厂发展成了大公司，但在这个过程里总是会因为水质中毒的问题而吃官司，舆论的危机从未消停过。
直到他们彻底完成了产业转型。
旗下的工厂也都外包了，这些事儿才算消停。
啪。
一本泛黄的日记拍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日记。”
陈璟面无表情说道：“我们家的很多人，都会在日记里写下一些东西，记载着我祖上临终前写下的一些东西。”
鹿不二翻开看了一眼，果然前面的部分都撕掉了，只有最后的几页，字迹潦草：“我是因为想要守护那个秘密，才留在这座城市的。然而我没想到，地狱的大门已经被打开，这座城市被诅咒了。”
“我们中有人背叛了我，但我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些年来，被诅咒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内心的阴暗面也被引导了出来。我曾试图补偿，但却没有颜面面对他们。我清楚的知道，随着那个伟大存在的苏醒，流淌出来的东西会愈发的浓郁。”
“或许康斯坦丁说的对，这座城市从最初就是被诅咒的，我们是否触犯到禁忌，都跟这没有关系。那个可怕的东西迟早是会出来的。不朽的花终有一天会开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当年那对出车祸的研究员，把这场灾祸延后了整整四百年的时间，但依然无法彻底解决灾难的根源。如果我的后人没有根据我的遗嘱离开这座城市，那我就只能祈祷他们能在这场灾难里幸存。”
接下来是陈澜的后人写下的一些东西。
“临近终老，我才觉得父亲就是小题大作。离开这座城市，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大业大，说走就走吗？我舍不得！无非就是当初建立水厂的位置有问题而已，水质中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赔钱呗！”
“可我觉得事情并不这么简单，祖父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这座城市里确实不太正常，水质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了。那些人在中毒以后，整个人都会性情大变，变得让人觉得陌生。”
“曾祖父说的是对的，我们就应该离开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有人盯上我了，那些人卖香水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该死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不只是那些人会水质中毒，连我们实际上都已经被影响了。现在离不离开这座城市，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些卖香水的人，会专门找上暗质的感染者。通过香气来压制腐臭，通过香水来治疗腐败……很多人都经不起诱惑！”
“今天在我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再次遇到了那家香水店。这家香水店太诡异了，竟然会凭空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意一个地方。不要走进那家香水店，不要接近那些身上有异香的人，他们都是疯子！我亲爱的女儿，如果你有一天真的看到了这家香水店，无论他们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如果可以，那就不顾一切地逃吧！”
“那些疯子声称，只有他们的香水才能够解除污染。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的龙昊就是用了那种香水才……”
最后一段是陈璟的父亲留下来的。
只不过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却被人撕掉了。
“谁撕的？”
鹿不二抬起头问道。
“不知道。”
陈璟摇头回答。
鹿不二沉默片刻，脑子里迅速闪过一连串的脉络。
当初兄弟会解散以后，约定好守护一个秘密。
陈氏的祖先，就是负责守护这个秘密的人。
直到晚年，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康斯坦丁早就触犯了那个秘密，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这就导致整个城市被诅咒了，暗质流淌在地下水里，污染了市民。
一百年来，污染越来越严重。
那些人被感染后，心理会变得阴暗。
这恰恰就是尸食教滋生的土壤。
“那些香水店又是怎么回事？”
鹿不二嘀咕道：“巴别塔么？”
“我也不知道。”
陈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茫，轻声说道：“凭空出现的香水店，这的确非常的诡异。当年我父亲看到香水，或者闻到香水味，就会呕吐。那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
鹿不二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口袋里，沉声说道：“既然龙雀去帮你杀了你叔叔，那么这些东西理应被我带走。”
到时候应该给龙雀看一眼，再做定夺。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鹿不二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寒风吹散地板的灰尘以后，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道繁复诡异的纹路。
这种纹路，他似曾相识。
似乎在哪里见过。
等会。
地底遗迹。
地下街区里的地底遗迹。
当初雪莲曾经跟他说过，地底遗迹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是因为有着一种特殊的庇护，施加了隐秘效果。
鹿不二俯下身擦去那些灰尘，仔细审视了片刻：“果然如此，这些地板出现的纹路，跟地底遗迹里岩壁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难怪陈氏集团的创始人是守护秘密的人。
康斯坦丁就是在掩盖这一切。
“等会。”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骤然扭头问道：“陈小姐，陈氏集团成立的时候，最初选择的水厂是建在哪里的？”
陈璟沉默了一秒，走到了窗边。
白皙的手指，指向了远处。
鹿不二抬头望去，看到了远处的水厂旧址。
“这个地方……”
他急忙掏出手机打开地图。
这一看，他吓了一跳。
陈氏集团最初建立的水厂，赫然就是在地底遗迹的正上方。
“当初的爆炸，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鹿不二低声自语：“圣山里的存在，兄弟会的秘密，被诅咒的城市，还有被激发阴暗面的人们，尸食教的诞生。尤其是那个诡异的香水，竟然会关联到龙氏，这对龙雀来说太重要了……”
他思索片刻，大踏步地下楼。
东山不懂查案，只是坐在沙发上等候。
看到鹿不二下来，他才起身。
“怎么样？”
东山询问道。
鹿不二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你件事，当初你在尸食教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关于香水的线索？”
“香水？”
东山一愣：“我记得那个疯女人很喜欢香水！”
鹿不二沉默片刻，立刻打开通讯频道。
“龙雀，我这里有重要……”
恰好此刻，老宅的门被敲响了。
老司机皱着眉打开门：“谁啊？”
门口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拎着精致的袋子，扑面而来一股异香：“请问，需要香水么？”
她微微一笑，露出狰狞嗜血的笑容。
“快闪开！”
鹿不二忽然大吼一声。
咔嚓一刀。
老司机的肩膀中招，踉跄地后退几步。
卖香水的女孩并未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而是死死盯着沙发上的少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真是甜美可口的少年，请问你需要香水吗？”
她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鬼魅般扑了上来。
东山眼疾手快，踩着桌子起跳，一拳轰出！
砰！
没想到最后是东山被一脚踹飞出去。
魁梧的躯体砸穿了墙壁，跌落到后院里。
卖香水的女孩并未追击，再次盯着沙发上呆滞的少年，轻轻举起手里的水果刀，询问道：“请问你需要香水吗？”
鹿不二深吸一口气。
“我香你二大爷！”
第118章 巴别塔，首战异鬼术!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8章巴别塔，首战异鬼术！鹿不二此刻的心情有点糟糕，他才刚刚找到有关这座诅咒之城的线索，隐藏在幕后的敌人就已经找上门来了，而且来得非常快。
很显然对方是一直在跟踪而来的。
但不知道为何此刻才出手。
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到遍布灰尘的地板，看着那些古老繁复的纹路逐渐黯淡下去，这才意识到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隐秘。
康斯坦丁留下的隐秘之力，已经消失了。
“可爱的少年，你已经用过香水了么？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并没有闻到腐烂的味道呢？真是奇怪，那么作为你打破隐匿庇护的奖励，我就送伱去死好了。”卖香水的女孩甜美一笑。
露出的却是一排鲨鱼牙。
鹿不二眯起眼睛，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种奇异的力量似乎是施加在陈氏后代的身上，他们作为守密人自然有资格接触到这座城市所隐藏的真相，而一旦秘密外泄给了外人的时候，隐秘的庇护就会消失，别有用心的人就找上来了。
很有可能在外人的眼里，这栋老宅是看不见的。
就像是薛定谔的猫。
而陈璟是唯一的锚点。
得到她允许的人，才能接触到这栋老宅。
没有得到允许的人，就不能接触到这栋老宅。
这种隐秘的力量，或许连陈璟本人都不知情。
当陈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急匆匆地赶下来。
听到的，却是少年的低喝。
“别过来！”
鹿不二从网球包里取出了木刀，娴熟地摆出了一个架势，右半边的身体已经被硬质之力覆盖，狂暴的电流贯通全身。
雷霆炸裂开来，流淌到四肢百骸。
散华！
这次的敌人很强，他必须全力以赴。
“我叫白鸽，来自巴别塔，请多指教。”
风来吹动了女孩的帽子，一头白发赫然飘摇起来。
异鬼术的掌控者！
只是这一刻，鹿不二右手掌心骤然躁动起来。
前所未有的渴望。
不对劲，之前鹿不二也遇到过异鬼术的掌控者。
但天神之种都没有什么反应。
而这一次，偏偏是个例外。
然而眼下已经来不及思考了，白鸽的水果刀已经化作一道寒光袭来，分明是一记凌厉的刺击，却有空气的炸裂声。
可想而知刺击的力量之大！
铛！
鹿不二以木刀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道给震飞出去，只见他凌空翻转三百六十度落下，轰然砸碎了蒙尘的茶几，抬起右手蓄力。
隐约有雷鸣声滚荡。
只不过白鸽却不给他机会，再次狞笑着一刀劈来！
好快的速度！
这一刀砍在鹿不二的右手腕上，突破了雷铠的防御。
势大力沉的一刀本该把他的右手腕切断，但硬质之力帮他抵消了九成的力道，只是留下了一道细密的血痕！
白鸽的命理也是强劲！
鹿不二浑身电流震动，右肩胛骨的棘刺疯狂生长出来，荆棘之翼以极尽光辉的姿态破体而出，宛若一柄缠绕着雷光的巨斧般斩落！
白鸽却咧嘴一笑：“横切！”
那是她的术式，只见一道凄厉的寒光稍纵即逝！
咔嚓一声，鹿不二的荆棘之翼被骤然斩断！
要知道这可是硬质化的荆棘之翼！
还有散华的加持。
怎么可能！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了端倪。
那就是白鸽的异鬼术，不朽之力！
不受外界影响的能力！
白鸽舔着嘴唇，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砰！
鹿不二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巨大的力道却凭空被吞噬了一般，他的半边亮起烧灼的纹路，压抑着磅礴的能量。
而他也出现了短暂的僵直。
因为吸收的能量太过狂暴！
关键时刻，东山一个虎扑跳了出来，狂暴的拳头轰出一道道气劲，仿佛气功炮一样轰在那个女孩的身上。
然而女孩却连动都没动，浑身肌肉绷紧！
力量如流水般蔓延到全身，不朽之力再现！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东山势大力沉的拳击却无法对敌人造成丝毫的影响，每一拳都发出重锤般的声音，仿佛古钟轰鸣！
白鸽一脚把他轰飞出去，跟上去就是一刀爆刺！
东山被震飞到墙角，眼瞳被一道寒光刺痛，就在刀锋即将贯穿他心脏的时候，双手死死抓住了对方握刀的右手！
这是纯粹的角力，落入下风的却是东山这个壮汉。
他肌肉虬结的双手微颤，却无法阻挡刀锋的前进。
刀尖已经刺入了他胸口。
他只是一个不完全的试验品，只能进行能量的吸收和释放，并不能增殖出锋利的荆棘，甚至不具备硬质化的能力。
白鸽扭头望向少年，微笑说道：
“把日记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东山却咧嘴一笑。
鹿不二也笑了。
“陈璟小姐，卧倒。”
陈璟吃了一惊，老司机冲上去扑倒了他。
两个人撞碎了玻璃，从二楼跌落！
轰隆一声！
东山释放出了最初被轰飞出去的能量。
鹿不二也释放出了刚才那一拳的能量！
轰隆！
陈家的老宅被炸了底朝天，巨大的冲击波轰然爆炸，混凝土混合着木屑迸射开来，劲风摇撼着路边的枯树。
陈璟和老司机被震飞到破败的小院里。
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祖宅化为灰烬。
闹市里的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纷纷抬头眺望。
当爆炸的余波散去以后，鹿不二长舒了一口气，摸着怀里完好无损的日记，拎着木刀释然说道：“东山，帮我打一下掩护。”
他的指尖跳动着炽热的电光，仿佛千鸟齐鸣。
烟尘里，东山魁梧的躯体缓缓站起来。
摸了摸怀里完好无损的玩具，神情同样释然。
他的面具已经被炸没了，露出那张坚毅的脸。
“明白，你只需要准备鸣雷即可。”
他说道：“在我死亡之前，我不会让她靠近你。”
坍塌的废墟里，白鸽灰头土脸的面容依旧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她握着手术刀站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暗质疯狂涌动。
头顶上空已经有无人机盘旋：“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重复，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
·
·
陈氏科技大厦顶层，龙雀转身离开燃烧的办公室，借着弥漫到走廊里的火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眼神淡漠。
办公室里响起了凄厉的嚎叫声。
那是陈璟的叔叔发出的惨叫。
由达蒙和蔷薇负责清场，他直接烧了这一层楼。
走廊里遍地都是昏迷不醒的保镖们，他们都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每一个都是退伍军人出身，实力都很强劲。
可惜在他面前，能撑一秒就已经很厉害了。
“头儿，搞定。”
蔷薇和达蒙在耳机里说道：“我们这就上来处理后事。”
执法局的车队已经在路上了，警报声回荡在四面八方，明天报纸上就会登出陈氏集团遭遇恐怖袭击的事情。
但龙雀会把他们定义为异端分子，解决舆论。
就在这个时候，他耳机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龙雀，有重大发现……”
轰！
巨大的轰鸣淹没了少年的声音。
接着就是急促的呼吸，还有嘈杂的电流声。
龙雀试图呼唤，但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他的心头微沉。
城市上空响起了防空警报：“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重复，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
龙雀骤然抬起头，眼瞳微微扩散。
异鬼术！
这种警报代表着城市内有人公然施展异鬼术。
除了他以外，这座城市里还有人掌握着异鬼术！
“巴别塔么？”
龙雀轻声呢喃。
如果是这样，鹿不二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头儿！”
耳机里响起了下属们的呼唤声。
龙雀随手摘掉耳机跟上一脚踩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试剂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感受到磅礴的生命能量狂涌上来。
他一脚轰碎了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纵身一跃从七十楼坠落下去，背后的火焰羽翼轰然释放出来，沿着街区驰骋而过。
“我焯，有超人！”
街边的行人们纷纷仰头惊呼。
灼热的热浪直接熔断了他们的头发。
东方城购物中心的后门，尤娜和卢克终于摆脱了那些发情的异鬼，就听到了来自城市上空的刺耳警报声。
罗素家族的军官们浑身沾满了异鬼发情时喷射出来的体液，此刻正有种生不如死的恶心和愤怒，此刻却微微一愣。
他们急忙打开手机。
看到了无人机拍摄出来的画面。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
无人机拍摄的视频里，白鸽的白发是如此的醒目。
包括浑身冒着电流的鹿不二。
以及面具被炸碎的东山。
白鸽作为异鬼术波动的来源，自然是头号罪犯。
但东山已经被军部记录在案。
属于被通缉的退伍军人。
关键时刻，莱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锁定目标，立刻出击！”
·
·
祭祀殿后的修道院，阳光洒满花园。
莲华以手托腮，似显慵懒地晒着午后的太阳，默默看着花园里的小姑娘在认真读书，忽然就听到了来自城市上空的警报声。
“巴别塔的成员终于露头了么？”
她感受着暗质的波动，轻声呢喃：“可惜只是最低等级的成员，鬼骸融合得都不彻底，倒是掌握了不朽真理。”
鹿思娴已经放下了书。
冰雕玉琢的小脸抬起来，看不出任何表情。
眼瞳里却渐渐冷了下来。
“怎么？”
莲华瞥了她一眼：“坐不住了？”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哥哥有危险。”
莲华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教你的都学会了吗？”
鹿思娴嗯了一声：“早就学会了。”
莲华挑眉：“为什么不早说？”
鹿思娴平静说道：“因为你教我的都是伤害别人的技巧。我不愿意去伤害别人，我只想保护自己，保护哥哥。”
莲华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我只能教你杀人的技巧。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被教皇所忌惮？神术不是杀人术，但我却偏偏开发出了杀人的技巧。这种做法终究违背了事物的本质，所以我至今都无法将其融会贯通……但你不同。”
鹿思娴板着脸不说话。
莲华呵了一声：“去吧，喊上你的大师兄。”
鹿思娴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巴掌。
第一主祭叶子临打着鼾走了过来，显然在梦游状态。
“你师兄会保护你的安全。”
莲华瞥了一眼小姑娘：“作为我培养出来的黑暗祭祀，这是你的第一战。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可以给你哥哥一些奖励。”
鹿思娴微微蹙眉：“白丝么？”
莲华：“……”
第119章 异鬼术，不朽雷霆!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19章异鬼术，不朽雷霆！废厂街的闹市区里，鹿不二猛地冲出街角，挥手示意市场里的人群散开，大吼道：“赶紧离开这里，去地下防空洞或者地铁站！”
吃瓜群众被这个浑身冒电光的家伙吓了一跳，但好在五百年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纷纷抱着头尖叫着离去。
他骤然转过身，额发飘摇间，眼瞳电光闪烁。
雷鸣声滚荡，一线炽热的闪光稍纵即逝！
鸣雷！
轰隆一声巨响，从楼顶跃下的白鸽侧身闪避，耳垂被一闪而逝的电光所烧毁，她的不朽之力没能抗住鸣雷的恐怖输出，防御被破。
但问题在于，鸣雷竟然没法命中要害！
只见白鸽踩着楼墙发力，如同飞鸟般袭向闹市里的少年，关键时刻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扑倒，狠狠砸在楼下的窝棚里。
“想都别想。”
伤痕累累的东山骑在她身上，双手握拳砸落！
砰！
白鸽轻而易举抓住他的拳头，反手一刀刺出！
即便东山及时闪避，肩膀还是被刺中。
这把水果刀是对方的魂刃。
具备着流血效果。
被刺中的伤口就很难愈合。
东山忍着痛，抓住了她的右手腕。
“快！”
鹿不二再次吸收了一枚黑色晶片的生命能量，右手指尖瞄准了倒在地上的女人，在锁头的情况下汇聚着电光。
白鸽却意识到了危险，一把抓住身前壮汉的脖子，把他甩到了自己的脑后，这样一来她就等同于有了肉盾。
果不其然，鹿不二迟疑了一秒。
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瞄准。
“散华，鸣雷，好熟悉的术式。可惜你没到第三胜利界，否则等你学会了苍闪，我可能已经死了，嘻嘻嘻。”
白鸽凌空翻转后退，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尖笑道：“真有趣啊，而且你体内明明也有暗质的味道，却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难道伱已经用过焚神香了吗？你难道不应该成为我们的人吗？不对，如果用了焚神香，你的体内的暗质应该被剥离了才对。”
她转身望向被甩到一边的壮汉，舔着嘴唇：“我能在你身上闻到腐烂的味道，哪怕很轻微。但你也活不久了吧，请问你需要香水吗？腐败被治愈以后，就可以拥有掌握异鬼术的资格哦。”
果然是这样。
当年兄弟会解散以后，暗质便在这座城市里流淌。
有的人渐渐被感染，内心的阴暗面也被激发出来，渐渐变得偏激又疯狂，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了如今的尸食教。
而这个时候，巴别塔出现了。
他们掌握着更加高端的技术，在城市里推销香水。
只有得到了香水的人，才能被彻底治愈。
甚至有可能获得掌握异鬼术的资格。
只是这种香水似乎也是有代价的！
“我不要！”
东山怒吼一声，咆哮着冲向了对方。
因为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鸽似乎已经动了真格的，只见磅礴的力道凭空凝聚出来，连她脚下的土地都在坍塌。
“荣耀术式，气功炸弹。”
她转身如炮弹般袭向大街上的少年。
破空声仿佛爆炸！
恰好此刻，鹿不二的鸣雷再次积蓄完成！
伴随着雷鸣的滚荡，一线闪光喷薄而出。
轰隆一声巨响，白鸽竟然硬生生吃了一发鸣雷的轰击，握刀的右手已然被灼热的电光烧成焦炭，但却依旧能够活动。
而她释放出来的气劲根本不受影响。
这就是不朽之力！
敌人本身不朽也就算了。
甚至连释放出的术式都是不朽的！
也就是说，除非你的输出能够直接轰碎不朽之力。
否则你只能躲，不能跟她对轰！
“这异鬼术好特么的恶心！”
鹿不二被她狠狠砸进了一家烟酒店里，巨大的震荡当场震碎了他的三根肋骨，右半边身体的硬质化也被震碎了。
他的眼前一片黑，耳边却听到了刀锋破空的声音！
咔嚓一声，刀锋刺入血肉。
但鹿不二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因为东山挡在了他的面前。
用结实的胸膛，帮他挡住了必死的一刀！
鹿不二的视线恢复清明，赫然看到这个魁梧的男人被捅了个透心凉，好在距离心脏的位置还有两公分，没有当场毙命。
“逃。”
东山口吐鲜血，只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白鸽被他死死地抱住，两个人再次角力。
然而全盛状态下的东山都不是对手。
更何况已经受了重伤。
鹿不二的怒火一瞬间涌上头顶。
“妈的，真当老子是软柿子？”
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的嘶吼。
伴随着电光的闪烁，鹿不二倾尽全力绕后，缠绕着电光的木刀骤然刺出，伴随着恐怖的电闪雷鸣，狠狠贯穿了女人的心脏！
鸣雷！
以木刀轰出的一发鸣雷！
如果是旁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一刀不仅仅蕴含着刀术的精髓，还有对发力技巧的严苛要求，以及对生命能量的细微掌控，乃至自身对术式的娴熟造诣，缺一不可。
这一切归功于鹿不二平时研究往生曲的成果。
虽然最后的效果很阴间。
但磨砺出的技巧，却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奇效！
木刀喷薄而出的闪光，几乎贴着东山的脸冲向天空。
白鸽也喷出了一口鲜血，眼神茫然。
“不是让你跑吗？”
东山嘶哑说道。
“跑个屁啊。”
鹿不二唇边也流着血，咬牙切齿说道：“我跑了你就会死，至少我得让你活到把玩具亲手给你的儿子们。”
东山无声地笑了：“你不是也要把日记交给龙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因为本该死去的白鸽，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鹿不二吃了一惊，他的木刀骤然被夹住了。
白鸽的心脏在疯狂愈合，死死夹住了他的木刀。
“糟糕，不朽之力！”
东山面色骤变：“捅穿心脏都不死？”
白鸽浑身再次涌动着恐怖的气劲，仿佛一颗炸弹般蓄势待发，这么近的距离一旦爆炸，他们俩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时候，街区里响起了一个冷静的声音。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那是鹿思娴的声音，只见千丝万缕的漆黑神光从天而降，骤然落在了即将爆炸的女人身上，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声。
因为她体内的暗质在疯狂的暴乱！
街区外不知何时停靠着一辆出租车，一副修女打扮的鹿思娴从车后座上走下来，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摇，裙摆上下翻飞。
汹涌的暗质在她的眼眸里燃烧！
这一刻的她，像极了传说中的魔女。
“哥哥，她的鬼骸并没有彻底融合。”
她的眼神冰冷无情，轻轻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这一次，白鸽再次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因为体内的暗质竟然凝聚成了一根根锋利的尖刺，由内而外刺穿了她的血肉。
白鸽的不朽之力也在隐隐崩溃。
鹿不二感受到了这个女人无坚不摧的躯体正在弱化，毫不犹豫拔出了木刀甩在一边，并拢右手掌如刀锋般刺入了她后心的伤口！
天神之种发出饥渴难耐的欢呼声。
暗质仿佛野兽般从掌心探出，一口咬在女人的心脏上！
白鸽忍不住仰天惨叫，七窍里流出浓腥的血液，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天罚一般恐怖的酷刑。
她只能胡乱挥拳，恐怖的气劲骤然爆发出来！
轰隆！
气爆直接把东山给抛飞出去。
白鸽疯狂地挣扎着，奈何被少年用锁技锁住了四肢。
只见气劲的连续爆炸里，他们俩一路翻滚到了街角的废品站，无数装满废品的杂物袋滚落下来，散落得到处都是。
伴随着白鸽的惨叫声，她的躯体变得红热起来，肌肉表面青筋鼓起，浑身的气劲再次在体内涌动，变成了一颗人体炸弹！
这是要玉石俱焚！
千钧一发之际，金属的颤鸣声响起！
只见一道道粗壮的钢筋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贯穿了白鸽的四肢，把她钉死在地上。
一根尖锐的钢筋甚至插进了她的脑门里！
浓腥的鲜血迸溅出来。
长街的拐角里，那位陈家的老司机抬起手，头顶悬浮着一道道钢筋，蓄势待发。
陈璟的红发飘摇，默默站在他的背后。
气劲的酝酿戛然而止。
白鸽喷出一口鲜血，几乎停止了挣扎。
鹿不二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天神之种正在吞噬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暗质，仿佛硬生生把已经融入女人体内的骨和血给剥离出来，据为己有。
鬼骸！
他一直以来追求的鬼骸！
那种特殊的暗质被吞噬以后，源源不断涌入自己的大脑，仿佛在流入了脑海的最深处，融入了那片无法割舍的阴影里！
天神之种躁动起来，为他开启了一种特殊的感官。
不是视觉。
不是听觉。
不是触觉。
不是味觉。
不是嗅觉。
那是一种类似于内视的独特视觉，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脑海最深处，那片曾经让他一度濒临死亡的阴影里，赫然沉睡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而是神！
一位尊贵绝美的神！
神明的额头上，镶嵌着恰恰就是天神之种！
巨大的惊惧在鹿不二的内心炸开，那是宛若神明般尊贵雍容的容颜，看起来就像是壁画里沉睡千年的神明，尊贵不可侵犯。
神明被漆黑的阴影所笼罩，唯有祂的右半边身体流淌着明亮的光，生有荆棘般狰狞的羽翼，通体流淌着烧灼的纹路！
那是鹿不二如今吞噬的，创生母巢序列的能力！
这尊神明的姿容深深印刻在鹿不二的脑海里。
仿佛根植在意识的最深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鹿不二内心颤栗不已。
神明额头的天神之种仿佛一枚巨大的眼睛，瞳仁里赫然旋转着五枚奇异勾玉，其中一枚已经被点亮，泛着黄金的辉光，仿佛蕴藏无尽的奥秘。
那枚黄金勾玉的最深处，仿佛淋漓着一种古老的文字。
鹿不二不认识那种古老文字。
只是当他凝视着那些文字的时候，自然理解了其含义。
——不朽！
“我看到的神明，难道就是创生母巢的真容？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脑子里？这就是我生病的真相，这怎么可能呢？”鹿不二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里，全然忘记了当天神之种吸收了鬼骸以后，便已经点亮了一枚金色的勾玉，已然让他掌握了真正的不朽之力。
也就是异鬼术！
如今他的躯体正在发生质变。
异鬼术让他变异的器官，恰恰就是他的整个躯体！
他受的伤也在愈合。
不朽之躯，变得坚不可摧。
命理也被不朽之力所同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色的雷霆在细胞里咆哮。
前所未有的暴躁。
前所未有的疯狂。
前所未有的强大。
不朽之雷！
第120章 这是私人恩怨!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20章这是私人恩怨！“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重复，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废厂街的闹市区里，无休止地回荡着冰冷的机械音，声音似乎被强电流所干扰，断断续续。
鹿不二像是入定的老僧那样盘膝坐在废墟里，遍及全身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染血的白衬衣在寒风里翻飞，千丝万缕的漆黑电弧在他身边流淌炸响，无数灰尘坠落而下，却无法靠近他。
强大的电流让灰尘如海潮般起伏。
而他本人体内的暗质疯狂躁动着。
就快要爆炸了似的！
而白鸽已经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体征。
东山踉踉跄跄地捂着伤口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失声开口：“这不可能，居然在强行融合异鬼术？哪怕有办法能够剥离并移植鬼骸，没有真理书也不可能做到这点，这是不朽之力！”
这一幕简直颠覆别人的三观。
鹿思娴不知何时跟他擦肩而过，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分明是稚嫩的小姑娘却有着居高临下的眼神：“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否则的话我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只有在面对鹿不二的时候，她会表现得呆萌。
而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都有种惊人的早熟。
东山一愣，转而望向少年，沉声道：“他的状态不太好，这种强行移植和融合，没有外界的辅助，可能会死。”
他见过自己的儿子们融合异鬼术，必须借助实验室里的设备辅助，甚至还有暗质领域的专家辅佐，才能安然无恙。
鹿不二这路子，是真的野。
“我知道，交给我来解决。”
鹿思娴通体流淌着幽暗的光，强行靠近了遍布电流的少年，随手割破自己的手腕，把鲜血送进了他的唇边。
电流的冲击让她有些痛苦地蹙眉。
但她也只是蹙眉而已。
相比起当年在尸食教里受的苦，这点痛不算什么。
哥哥带给她的温暖足以抵过这一切。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随着鹿思娴的祷告声，漆黑的繁复矩阵在大地上具现出来，亮起一道幽暗深邃的法阵，把这对兄妹隔绝起来。
这一幕的她像是了传说故事里的魔女。
神秘，深邃，诡异！
但又有一种，极其类似于大祭司的气质。
东山震惊不已。
哪怕是长街拐角的陈璟，以及她的司机都吃了一惊，因为这是超出了她们认知的事情，从未见过的能力。
街边的角落里，始终在梦游的叶子临终于睁开了一线慵懒的眼瞳，呢喃说道：“浑身流淌暗质的魔女，竟然能够施展神术，老师这是搞出了什么怪东西？可别被教会的高层给发现了。”
他闭上眼睛继续打鼾，诡异的精神波动却弥漫开来。
“这是神术。”
“这不是暗质，这是神力。”
“这是祭祀殿的第七主祭在施展神迹。”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出去以后不要乱说。”
随着他的窃窃私语，强大的精神波动笼罩整个长街。
陈璟和老司机眼里的惊异瞬间消散。
东山也流露出释然的表情。
“保护好他，我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他随手脱掉上衣，勒住胸前的伤口，转身走出了闹市，迎面而来的是汽车的轰鸣声，还有枪械的碰撞声，凌厉的脚步。
军部的军人赶到了。
最先抵达现场的是尤娜，她戴着一副全息眼镜，第一眼看到街边那个魁梧壮汉的时候，耳机里就响起了提示音。
“A级堕落者，退伍军人犯罪，暗质改造者！”
她从吉普车上站起来，抬手下令：“卢克！”
卢克浑身覆盖着坚硬的骨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扩音器说道：“A级堕落者，你已经被包围！立刻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军部的军官们抬起了自动步枪，锁定了目标的脑袋，只要发现任何异动，他们就会扣动扳机，把敌人给打成筛子。
东山默默举起了双手：“我没有武器。”
尤娜本以为会遭遇极其激烈的反抗，但眼见目标如此配合，也是松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收获。
她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下属们将目标拿下。
街区里还有暗质波动，他们必须要去解决。
卢克微微颔首，直接打算绕过这个壮汉进入长街。
然而没想到的是，本来已经束手就擒的东山，却后退两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沉声说道：“停下伱的脚步，我不会让你过去。”
这一刻，他的指虎鼓动着强劲的气劲。
如同森林里漫步的狮虎，突然紧绷。
面对白鸽的时候，他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碾压。
但面对这些军部后辈，他依旧是一座高山。
尤娜的手本能地落在了剑上。
卢克顿住脚步，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东山沉声说道：“字面意思。”
卢克才没有心情跟这个人在这里耗，毕竟对方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当务之急是街区内涌动的暗质，那才是大鱼。
只见他骤然加速发力，想要冲进去。
东山却以更快的速度拦在了他的面前。
砰砰砰！
尤娜的示意下，军人们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对付一个罪犯，他们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东山却躲开了子弹！
卢克骤然惊觉，双手生出锋利的骨刺，交叠着牢牢护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对方是第三胜利界的进化者，还有强劲命理。
一拳下去，他未必吃得消。
然而没想到的是，东山并没有出拳，只是用力推了他一把，巨大的力道却又是那么的悠久勉强，把他推得踉跄后退。
“我不会伤害你。”
东山沉声说道：“但我不能让你过去。”
军人们都恼火了，一个罪犯还玩这么多花里胡哨。
轰隆！
一道凛冽的霜雪风暴呼啸而来，被他给一拳轰碎。
东山轰出的右手被霜雪覆盖，冻得微微发颤。
卢克借机往里面冲，却再次被他一个滑步拦住。
这一次卢克也动了真怒，浑身的骨质铠甲增殖出坚硬的骨刺，朝着这个壮汉胸前的伤口就是一脚轰出。
砰的一脚，命中了伤口。
东山不想伤害他，但为此也付出了代价。
剧烈的疼痛让他面容抽搐，闷哼一声险些倒下。
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卢克狂风暴雨的踢击。
因为东山的状态太差了，再加上不能还手的缘故，面对如此凌厉的踢击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浑身的血肉都被骨刺给划伤，眼睛险些都被刺瞎，被狠狠踢中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本能地想要出手，但却克制住了。
因为他是被异端裁决所保释的。
鹿不二为他担保。
他不能出手伤害这些军人。
否则会毁了那个少年的前途。
就在这个时候，尤娜和卢瑟发现了端倪。
因为他右手戴着的手环。
这是被保释的罪犯！
然而他们也顾不得太多了。
兄妹联手。
冰风暴加骨刺的双重袭击。
直接把东山冻在了原地，骨刺插满了他的全身。
他怀里的玩偶也掉在了地上，险些摔坏。
“这人疯了吗？”
尤娜冷着脸：“卢克，动手！”
卢克冷笑一声，抬脚就要踩碎那个玩偶。
没想到东山怒吼一声，强行冲破了冻结他的霜雪，带着满身的骨刺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两个玩偶，仿佛那是他的心头肉。
“没完没了是吗？”
卢克寒声说道。
砰的一脚。
东山的后颈被践踏，狠狠拍在地上。
骨骼隐约发出了脆响。
这个魁梧的壮汉抽搐了一下，再也没能爬起来。
“退伍军人也就这样么？”
卢克掏出左轮手枪，准备打爆他的头。
尤娜也下了车，带着军人们往里面冲。
就在这个时候，东山却再次伸出手。
死死抓住了姐弟俩的脚踝。
这对于军官们而言就是巨大的挑衅了。
正当左轮手枪抵住他的后脑的时候。
“住手。”
陈璟带着老司机从街区里走出来。
大小姐的面容如罩寒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真的是军部的军人吗？罪犯在未经审判之前，也是有人权的。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手腕上的保释环？没有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么？”
老司机挡在她的面前，面容严肃。
“我只知道这个人射杀了军部的现役军人！”
尤娜冷冷回应道：“我们别无选择。”
卢克更是义愤填膺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查案，这是为了整个城市的安危着想，一个不知死活的罪犯，我们何必留手？”
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这里应该是有异鬼术的掌控者的。
为什么陈氏的大小姐居然还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他们家族顶着的压力太大了。
太多的愤懑和憋屈。
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沉冤昭雪。
下手是狠了点。
但也合理合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无人机的警报声响起：“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重复，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异鬼术掌控者已经出现！请做好战斗准备！”
就在罗素家族的军官们警惕起来的那个瞬间。
鹿不二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面无表情的脸。
还有略显担忧的眼神。
唇边有着甘露般香甜的气息。
“小娴？”
鹿不二的视线很恍惚，因为狂暴的暗质在体内沸腾，不朽雷霆像是失去控制的怪物在奔腾咆哮，几乎要把他给撑裂。
这一次，魔女的血只是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没能让他彻底束缚体内的暗质。
“哥哥……”
鹿思娴刚想说什么，就被他一把推开。
鹿不二来不及想太多了，因为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破坏的欲望，如果再不把小姑娘给推开的话，他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环顾着四周。
看到了白鸽的尸体。
再往前看，看到了陈小姐和老司机。
再往前看的时候，看到了生死不知的东山。
以及神情冷冽的罗素姐弟。
“发生了什么？”
鹿不二嘶哑的声音响起。
陈小姐和老司机仿佛听到了恶魔的低语。
骤然回头望去。
鹿不二扯掉破烂的白衬衣，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手里还夹着那本泛黄的日记，浑身缠绕着电流声，呼吸和心跳如野兽般恐怖。
他抬起金色的眸子。
瞳孔深处却泛着漆黑的巨雷。
“谁干的？”
他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壮汉。
浑身的冰霜。
插满全身的骨刺。
一切仿佛都已经不言而喻。
“鹿不二！”
尤娜吃了一惊。
“异鬼术的掌控者呢？”
卢克觉得自己被耍了，踏前半步呵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罪犯在一起？这个东山是什么时候逮捕的，为什么没有记录在案？”
轰隆！
雷鸣炸响。
鹿不二一步破空突进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了半空中，嘶哑说道：“喂，是你干的么？”
好快的速度！
众人如坠冰窟，似乎都知道这个少年想干什么了。
“鹿不二下士，请你冷静！”
尤娜喝令道：“东山是一个罪犯，而且是犯了死罪的死刑犯！我们都是军部的战友，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行为！”
卢克被一股巨力所压迫，死死盯着这个少年。
对方确实很快，但力道并没有让他窒息。
更何况他还有铠甲保护。
他就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敢不敢动手！
巨大的破坏欲望充斥着鹿不二的大脑，仅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以那个壮汉的实力，如若不是没有还手，不可能被打成这样。
这么做是为了谁，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知道他是死刑犯，他无论面对怎样的惩罚都罪有应得，我也没想给他开脱，也没想给他鸣不平。”鹿不二抬起眼睛，不朽的雷霆在体内凝聚起来，头顶上空的无人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只想把你们暴揍一顿。”
他一字一顿：“这是……私人恩怨！”
砰！
即便卢克已经做好了准备，浑身的骨骼凝聚到了最坚硬的程度，但还是被一记凌厉的膝击轰得如虾米般蜷曲起来，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坚硬的骨骼爆碎！
尤娜正欲拔剑，一道漆黑的闪光骤然喷薄而出！
发烧还没好，今天就这一更了。
第121章 《温和谦逊》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21章《温和谦逊》伴随着鹿不二指尖的抬起，漆黑的电光一闪而逝，滚滚雷鸣声在长街里蔓延开来，哪怕一公里以外逃窜的路人都被震得脑壳嗡嗡响。
包括街边的军人们都被震得耳膜淌血，尤其是尤娜少校更是被一道恐怖电光给轰飞出去，狠狠砸在了那辆军用吉普上。
这是何等强大的破坏力啊，只见尤娜少校那柄凝结着霜雪的佩剑竟然浮现出一道道裂隙，浑身覆盖的雪花也在融化脱落，甚至连军服都被电成了焦炭，险些就有走光的风险了。
众人无法想象。
因为在鸣雷袭来的那一刻，尤娜是拔剑斩击了的。
以魂刃挥出的斩击自带冻结的效果。
还有霜雪的极寒。
怎么也不应该是尤娜少校被轰飞。
等等。
有资深的军人想到了什么。
黑色的雷霆！
砰！
卢克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碎石龟裂开来。
鹿不二抓着他的脑袋不停地往地下砸，直到他覆盖全身的骨质铠甲一寸寸崩碎，这才嘶哑说道：“王八壳终于碎了。”
他收回右手，握紧成拳。
拳头里隐约响起千鸟齐鸣的电流。
剧烈的震荡让卢克眼冒金星，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地狱，遭受着恶魔的惩罚：“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开枪啊！”
军人们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出去的子弹击打在少年的身上时，却被千丝万缕的漆黑电流所阻隔，根本无法造成丝毫伤害。
那些子弹甚至都悬浮在了半空中。
轰！
有人射出去一发微型火箭筒，在少年的后背炸开。
当烟雾散去以后，鹿不二毫发无伤！
漆黑的电流缠绕在他的躯体上，仿佛不朽不灭。
“不朽！”
那位资深军人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不朽雷霆，当年龙翎施展出来的异鬼术！卧槽，异鬼术的掌控者居然是他！”
军人们头皮发麻。
只有卢克发了疯似的咆哮，双手增殖出两根狰狞尖锐的骨刺，仿佛电钻般狠狠刺向少年的胸膛，却依然无法突破散华的防御。
狂暴流淌的电流就仿佛世界上最坚硬的盾。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你好像很弱啊。”
鹿不二面对这样的对手，根本无法发泄自己体内的狂暴暗质，只见他默默地抬起了右拳，带着炸裂的电鸣声一拳砸下！
砰！
卢克像是被重锤砸中，双眼翻白。
脑壳都仿佛被锤扁了。
这一拳也仿佛锤进了在场军人的心里。
哪怕是陈璟和保护她的老司机，都看得触目惊心。
这已经不像是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了。
简直就是一头野兽。
只有鹿思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鹿不二强行融合鬼骸的代价，命理被不朽之力同化后彻底失控，必须要强有力的外部压力，才能够帮他束缚住这力量。
他必须要发泄。
而且要发泄得痛快。
“这是个疯子吧？”
军人们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一双泛着酷烈的金色的眼瞳睁开，仿佛地狱里的恶魔在凝视人间。
鹿不二缓缓起身，抬起右脚，狠狠顿落！
轰隆一声，蛛网般龟裂的地面再次塌陷，被打到半死的卢克深深陷入了地面深处，喷出的一口血里甚至带着脏器的碎片。
“喂。”
鹿不二踩着脚下昏迷不醒的废物，向在场的军人勾了勾手指，嘶哑说道：“你们几个，一起上。”
他的视线，落向了吉普车前的女人。
“还有伱。”
何等狂妄！
这少年竟然要一挑十！
然而鹿不二根本没给这些军官选择的机会，仿佛一道漆黑的闪电般奔袭而来，逆着他们下意识开枪射出的子弹，欺身而至。
随着黄铜壳的子弹如瀑布般迸溅弹开，鹿不二先是一记凌厉的肘击砸在一位军官的太阳穴上，接着抬腿横扫把他和他背后的同伴一起轰飞出去，巨大的电光炸开，迸发出震荡的气浪。
有人抬起凝聚着岩石的拳头袭来，却被他一招头槌破解，分明是以卵击石般的还击，响起的却是碎石崩裂的声音。
那个军官的右手和岩石一起碎了！
鹿不二一拳轰击在他的小腹，把他锤飞了三米远。
接着拳出如狂风暴雨。
军官们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唯有漆黑的电光闪烁，雷电拳便已破空袭来，分别击打在他们身上的不同要害部位。
有人在吃痛之际甚至扔出了一发手雷。
砰的一声，手雷被鹿不二活生生捏碎。
巨大的爆炸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好弱。
根本不够。
随着十位军官的倒下，罗素家族只剩下尤娜一人。
鹿不二抬起眼睛望向她，勾了勾手指。
“公然袭击上级，你死有余辜！”
这位第三胜利界的女少校强忍着剧痛，呼啸的霜雪缠绕在濒临破碎的剑锋上，带着巨大的愤怒一剑斩来！
轰！
鹿不二正面扛下了这一剑，缠绕着风雪的剑锋终于撕裂了漆黑的电流，狠狠砍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切开了骨骼。
鲜血飙射出来，他的浑身都被霜雪覆盖。
顷刻间就被冻伤。
分明受了伤，鹿不二却笑了。
尤娜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
“你也很弱啊，原少校比你强十倍不止。”
鹿不二抬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脑袋，又是以极其熟悉的凶猛动作把她狠狠砸在了地上，伴随着无数碎石崩裂，裂隙蔓延开来。
只见鹿不二弯着腰，掌心汇聚着千丝万缕的漆黑电光：“军人的天职是保护弱小，你们口中的死刑犯自始至终都没有还手，为什么还要对他下死手？如果他愿意的话，你们早就死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昏迷不起的壮汉。
还有他怀里死死抱住的廉价玩偶。
电流声仿佛千鸟齐鸣。
明灭不定的电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尤娜仿佛近距离看到了死亡。
“警告，鹿不二下士，请立刻停止你的行为！警告，鹿不二下士，请立刻停止你的行为！你正在进行非法行为，一旦出现伤亡，一切都会无法挽回！”无人机里响起了警报声。
陈璟抬起头，她知道这一刻这座城市里的高层都在注视着废厂街的情况，因此少年的行为不仅过火，也已经越过了红线。
她给了身边的老司机一个眼神。
老司机却犹豫了一下，不太敢上前阻拦。
这特么谁敢阻拦啊？
鹿思娴默默起身，把瞌睡中的大师兄召唤了过来。
待会儿一旦有什么事情，他们会出手阻止。
昏迷中，东山似乎睁开了一线眼睛。
看到了那个浑身缠绕着黑色雷霆的少年。
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只是说了一个字。
“别……”
如此微弱的声音，自然被电流声淹没。
“如果你们非要欺凌弱小的话。”
鹿不二忽然抬起头：“那我就要欺凌你们了。”
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一辆超级跑车的轰响声，那辆车在关键时刻以一个凌厉的飘逸停在了废厂街的入口，金发的年轻人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强大的压迫感席卷全场。
狂风呼啸起来。
莱曼赶到了现场以后，先是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的惨状以后，眼神变得寡淡至极。
再望向那个如恶魔般的少年，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异鬼术！”
莱曼沉声说道：“鹿不二下士，请停止你的行为，放弃无谓的抵抗，跟我回去接受调查。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自误。”
他看到了少年怀里夹着的那本笔记。
以他的智慧，迅速就反应过来了现场的情况。
很显然是陈璟带着这个少年来到陈家的老宅来寻找线索，接下来遇到了疑似巴别塔的异鬼术掌控者袭击，最后他们摆平了战斗。
而鹿不二竟然强行融合了鬼骸。
甚至掌握了不朽之力。
难道对方有真理书么？
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既然他来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鹿不二却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正主。
等到了他所期待的强者。
因此他松开了身下的女人，缓缓起身。
莱曼眼神缓和了一瞬，却听到了他的第一句话。
“你特么算是个什么东西？”
鹿不二一把捏碎了掌心的黑色晶片，狂暴的漆黑电流如同泄洪般喷涌而出，强劲的气流掀起了他的额发，暴露出金色的瞳孔。
巨大的雷鸣声几乎掀翻了整个长街。
漆黑的鸣雷以空前的威势爆发。
无人机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检测到高浓度暗质汇聚，生命灾难已形成！”
此刻这座城市里，无论是罗素家族的家主，还是司令部的总司，亦或是那位特级上将和他的特种序列，甚至于热衷于报道超凡之战的新闻媒体，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废厂街的街口。
看到了那道阔别了八年已久的黑色雷霆。
带着属于他的暴虐和狂妄，轰然袭向莱曼的门面！
这一刻，莱曼的金发被狂风撩起，一道极其恐怖的风刃凝聚出来，骤然劈向了不可一世的黑色雷霆！
轰！
恐怖的冲击波轰然炸裂开来，街边的货车和吉普车纷纷被掀翻，老楼里的玻璃窗一瞬间爆碎成渣，墙体都出现了一丝裂纹。
尘埃和垃圾被席卷着飞舞上天空。
鹿不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因为他轰出的不朽鸣雷正在面对着巨大的压力，那种压迫感帮助他压制住了体内暴躁的暗质。
那种即将爆炸的痛苦渐渐消失。
来自不朽的力量，正在完美融入他的身体。
而对于莱曼来说，他再次感受到了曾经一度被支配的恐惧，因为他面对的只是一个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而已。
比他弱了整整两个位阶。
偏偏是这不讲道理的黑色雷霆。
以他的输出，甚至都不能一瞬间将不朽之力给轰破。
只能凭借浑厚的生命能量，先把对手耗空。
这对他这种完美界的进化者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尤其是那种眼神。
那个狂妄的眼神。
那个蔑视一切的眼神。
轰隆！
巨大的风刃，漆黑的雷霆，一起炸裂开来。
恐怖的冲击波几乎把一切都给掀翻破坏。
鹿不二指尖的黑色电光消弭，额发轻飘。
扑面而来的狂风里，莱曼鬼魅般袭来。
一把抓向他怀里的那本日记。
鹿不二闪电般探出手，锁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那东西。”
少年轻声说道：“除非你想死。”
莱曼眼眸冷厉，随手握住一缕狂风撕向少年的咽喉。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里，恐怖的高温从天而降，废厂街里仿佛坠入了炎热的地狱，伴随着恐怖的龙吟声，巨龙从天而降！
莱曼吃了一惊，骤然拔出了一柄铁剑横在身前。
轰隆！
来者一脚轰出，莱曼如遭炮击般倒飞出去，竟是硬生生轰塌了一座矮楼，接着就是爆炸开来的火焰，赤红的火光冲天而起。
“检测到高浓度暗……”
砰。
无数无人机在半空中被高温融毁爆炸。
仿佛烟花般绚烂。
龙雀收拢燃烧的龙翼，借着漫天坠落的火花点燃了一根烟，咬在了嘴里：“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我平时太温和了，还是你们罗素家族的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第122章 《彬彬有礼》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22章《彬彬有礼》龙雀的声音不大，苍穹之上却响起了恐怖的龙吟声，只见一尊遮天蔽日的赤红巨龙盘踞在云层之上，俯瞰着这座城市。
实际上当龙雀赶到废厂街的时候，罗素家族的族人也在驱车行驶的路上，只是这一刻他们却感受到了酷烈的高温，以及来自高空的森严凝视，顿时回忆起了八年前的那场惨案。
“烛昼……之龙！”
亚瑟深吸一口气，眼瞳里倒映着滔天的火光。
曾几何时，他还并不是罗素家族的家主。
因为那个时候，罗素家族有一个号称天才的哥哥，无论是实力还是领导力都远远在他之上，家主怎么也轮不到他。
然而在第六次圣山勘测事件半年以后，沉寂许久的龙雀突然崛起，以极快的进阶速度，一举晋升到了第六慈悲界。
并且跟他姐姐一样，掌握了强大的异鬼术。
那种异鬼术并非来自于圣山。
而是一种已知的序列。
新纪元开启之时，就已经被观测到神明。
最初发现于阿卡夏记录中记载的二号站点，位于太平洋西北部海底大塔穆火山的一尊伟大天神，其名为烛昼之龙！
世界各国的古老神话中都有它的记载，在遥远的北欧祂被称之为尼德霍格，在古老的东方则被冠以烛阴之名，南亚神话里偶尔把祂的子嗣称之为蛇神娜迦，祂的痕迹无处不在。
龙雀在融合了鬼骸以后，便前往了瀛洲东部的群岛，用了半年的时间潜入到太平洋海底的往生之地，窥见了一位天神的真姿！
进而掌握了神话中的力量，焚天之力！
异鬼术之间，也有高下之分。
有的人只能具现出序列外的异鬼。
有天才则能具现出一条进化链的某个阶段形态。
绝世天才往往能够具现出荒神的真姿。
而能把天神之姿重现的，历史上也只有三个人。
康斯坦丁。
梅丹佐。
龙雀。
很多人都认为龙雀的天赋不如他姐姐。
但实际上如果龙翎能活到现在，谁强谁弱也不好说。
后来龙雀回归这座城市以后，罗素家族便迎来了近五十年来最大的惨案，他们有史以来最有才华的家主，就死在了焚天之火里。
至于龙雀为什么要杀死那位家主，原因很简单。
正是那位家主策划了第六次圣山勘测。
当然龙雀这种行为必然是不合法的，因为他把自己姐姐和战友们的死，都归咎于那位家主的身上，从公理上看也有失偏颇。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当时的那位家主是一位神使。
好巧不巧，当时的龙雀也是一位神使。
于是人就这么死了。
实际上罗素家族当时还有足足五位使徒。
最后也跟着一起葬身火海。
这也是罗素家族衰落的最主要的原因。
如今他们再次见到了那尊天神。
恐惧感和颤栗感，如潮水般袭来。
轰隆！
军用吉普车面前冲起了巨大的焰浪，横架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就连红绿灯都在顷刻间被熔断，坍塌坠落。
吉普车的车前盖都已经融化了。
“焚狱！”
罗素家族的一位长辈几乎是呻吟出声。
这代表着废厂街目前已经没有人能够踏足了，曾经有人在天主城曾经见过这种强大至极的术式，那是能够封锁一尊荒神的绝对领域，哪怕如今并没有显露出全部的威力，但也不是他们能够突破的。
“他疯了吗？”
罗素家族的成员们面面相觑。
这很显然是动了震怒。
龙雀不至于针对莱曼。
那些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
亚瑟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龙雀，请注意你的行为，你的神圣加冕权已经被取消，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圣徒了。伱所做的一切都是违法行为，哪怕你孑然一身无所顾忌，那你身边的人呢？”
他的声音接入了城市广播，回荡在四面八方。
炼狱的火海里，龙雀抽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说，只有弱者才需要神圣加冕权那种东西来保护自己。如果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我甘愿被一切正确的律法所束缚。但这是一个生病的世界，正因为有你们这些白痴，才需要暴力来治疗。”
他顿了顿：“本来我跟你们的恩怨，已经清算得差不多了，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再去针对……我在乎的人。”
轰隆。
盘踞在城市上空的巨龙燃烧起来，缠绕在一起。
仿佛冠冕，悬浮在他的头顶！
鹿不二疲惫地倚着一辆吉普车，看着头顶上空那尊盘踞起来的巨龙，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真正的异鬼术的强大之处。
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却不曾影响到他。
反而让他觉得有点温暖。
只是陈璟和她的老司机就没有那么好受了，短短一瞬间就已经汗流浃背，汗水转瞬间又被酷烈的焚风蒸发，热气蒸腾。
鹿思娴感觉到了极其恐怖的暗质在凝聚。
那是曾经只有在梦里出现过的画面。
“荒神级原始灾难……”
叶子临在梦中呢喃。
这一刻，城市里的人都看到了那尊盘踞在一起的巨龙，也听到了滔天的龙吟声！
“这就是我的王冠。”
龙雀随手把烟蒂一丢，一头白发在风里飘摇，高大伟岸的背影仿佛能够撑起天空：“软弱是原罪，暴力即神圣。”
他抬起一根手指，朝着燃烧的废墟里勾了勾。
“莱曼，敢拔剑么？”
他顿了顿：“像你的叔叔一样。”
狼狈不堪的莱曼从火海里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若不是他刚才及时用剑护住了自己的胸口，恐怕现在已经是濒死之人了。
他握着剑，默默积蓄着力量。
那把剑名为岚风。
是他叔叔留下的，传承的魂刃。
作为神圣家族的嫡系后裔，他带着巨大的荣耀和骄傲成长至今，一生中最大的阴影就是龙氏姐弟，如今姐姐死了，弟弟又来了。
“圣山之行，你用你姐姐和战友的尸体铺路，把一切都归咎于我们罗素家族，就像是一个贪婪的食尸鬼，把一切都吃了个干净。”
他嘶哑说道：“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莱曼一甩剑锋，呼啸的狂风汇聚起来。
炼狱的火海里隐约有龙卷在肆虐。
龙雀对此只是淡淡一笑，甚至不愿意辩解什么，连魂刃都没有拿出来，只是抬起了右手：“来吧，我教教你踏上这条路的规则。”
“请赐教。”
凄厉的破空声里，莱曼如一道飓风般突袭而来，斩落了他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剑，呼啸的剑风仿佛能够掀翻整个长街。
飞沙走石，狂风呜咽！
龙雀却只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剑锋！
啪的一声。
“戴上冠冕的软骨头，是会被重量压垮的。”
莱曼斩出的剑风湮灭在了火焰里，这一剑分明已经竭尽全力，却被死死的抓住，距离那个白发男人只有一寸，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再也不得寸进。
“不要！”
罗素家族的长辈们大吼一声。
“记住这个教训。”
龙雀却收紧了手掌：“下一次，你会死的。”
咔嚓。
那柄名为岚风的剑被熔断了，剑身一寸寸坍塌下去，像是一根融化的烙铁一样，化作灼热的铁水滴落在地。
断掉的，也不仅仅是剑。
还有莱曼的骄傲和自尊。
他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扑通一声。
燃烧的火海骤然湮灭，灼热的焚风散尽。
天空碧蓝如洗，哪里还有什么盘踞在空中的巨龙。
只有龙雀的背后，灼热燃烧的一节脊椎。
获得了神圣加冕权的完美界神使，在他的面前仅仅坚持了一秒就彻底溃败，甚至连家传的魂刃都被捏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何等的压迫感。
所有关注废厂街的人，都感受到了窒息。
还有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恐惧。
当龙雀转过身，望向了吉普车前的少年。
“我不是把你的药都摸走了吗？”
鹿不二看着他，笑了笑：“怎么回事？”
龙雀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走到了他的面前，平静说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我只有那一盒药的错觉？”
鹿不二翻了个白眼，仰头望天。
“异鬼术，终究还是让你给融合了，接下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乱子。麻烦你下次遇到这种事，赶紧逃跑行不行？罗素家族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巴别塔培养出来的疯子，是真的能要你命的。”
龙雀望向长街尽头的那具尸体，显然明白了一切。
他顿了顿：“还能站得起来吗？”
鹿不二挑眉：“怎么？”
龙雀平静说道：“帮我推轮椅。”
“我特么都这样了还帮你推轮椅？”
鹿不二随手把怀里的日记本拍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我觉得我需要抢救一下，这日记本里的东西对你非常重要，自己看。”
说完他就一头栽倒下去。
龙雀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又一把抓住他塞进怀里的那本日记，忽然间就明白他为什么面对如此巨大的危险，却依然没有选择逃跑了。
巴别塔的疯子是冲着这本日记来的。
鹿不二是在保护这本日记。
或者说，是在保护对他有用的那部分内容。
龙雀沉默了一秒，扶着陷入沉睡的少年，忽然转身说道：“我不知道你的来意，但如果你想要对他做什么事情的话，至高联邦就会在今天损失一位特级上将，包括你身边的黎明序列。”
不知何时，一辆辆军车已经包围了废厂街。
苏什带着急救箱大踏步地走过来。
并未理会对方的死亡威胁。
跨过了昏迷不醒的莱曼。
跨过了重伤的尤娜和卢克。
也没搭理罗素家族那些半死不活的军人。
而是径直来到了龙雀的面前。
龙雀眯起眼睛的时候，听到了这位特级上将的叹息。
“温和，谦逊，彬彬有礼……”
苏什颤抖着打开了急救箱，精通抢救的他却在此刻连针管都拿不稳，喃喃说道：“我下去以后怎么跟他爹妈交代啊。”
龙雀微微一愣。
因为昏迷不醒的鹿不二，还在梦里怒骂某些畜生……
第123章 五百年前的隐情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23章五百年前的隐情鹿不二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具体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奇行种的咆哮声。
“谁害我鹿哥进医院的，告诉我到底是谁？我要他们见识一下诺亚机关的厉害！我的意大利炮呢？我管你是城主还是地主，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轰到他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何赛在走廊里怒吼，伴随着重炮运转的声音，明显已经失了智了。
“狗日的，老子每天在前线给你们生产装备，你们居然让我兄弟进了医院？师兄们，都给我听好了，明天开始大家集体罢工，到城主府门口集合，给城主办追悼会！把他们一家老小遗像都打印出来！”
只听他咬牙切齿，扯着嗓子怒吼说道：“阿尔法计划的竞争是什么？我不懂，也不想懂。今天爷倒是要看看，没了诺亚机关的机械师的帮助，这帮狗贼还特么怎么对抗异鬼！”
果然，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曾经的傻白甜何赛，已经彻底变成了奇行种的形状。
画风也越来越变态了。
“那是伱的发小吧，看得出来跟你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刚才他进来看了你一眼，然后就红温失控了。”有人在旁边轻声说道。
鹿不二听到这个声音，似乎觉得有点耳熟。
他扭头，愣住了。
苏什坐在床边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放在他的面前，温和说道：“抱歉，没能在你破茧的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他顿了顿：“让你受苦了。”
鹿不二仿佛见了鬼似的：“苏叔叔？”
苏什嗯了一声：“是我。”
鹿不二沉默几秒，问了几个问题。
“纯酱是谁？”
“艾月的小名，她母亲是日漫迷。”
“你们公司楼下的流浪狗叫什么名字？”
“那不是流浪狗，是流浪猫。”
“它喜欢吃什么牌子的猫粮？”
“只要是新鲜的，都可以。”
“为什么？”
“因为有一次它在旧猫粮里吃到了鸟屎。”
苏什也有点感慨，因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跟他聊起当年的事情，五百年前的经历就像是一本尘封在心里的老日记，无人问津。
如今有人亲手把这本日记打开，灰尘飞扬起来。
鹿不二忽然笑了。
苏什也笑了。
“苏叔叔，好久不见。”
鹿不二轻声说道：“你没事就好。”
本以为到了五百年后就举目无亲了。
没想到遇到了生死亲人的苏叔叔。
等会儿。
他好像摆脱孤儿籍了。
对不起，何赛！
苏什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真抱歉，当年去调查古代文明的时候出了意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很久。那时候艾月又小，没人联系你。我醒来以后，真怕你已经早就……”
鹿不二耸了耸肩：“没事，我这不活的好好的么？倒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五百年后了。”
说到这里，他也有点惊讶。
抛开五百年的休眠不谈，实际上在双方的感官里只有几年不见而已，但他认为欧洛拉科技的核心研究员应该早就破茧了才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是恰恰相反。当年越是重要的研究员，被安排苏醒的时间就越晚。这是根据神圣智体的启示，每个时代都需要一批人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浩劫。”
苏什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解释道：“如今已经是新纪元开启后的第五个世纪，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世纪。”
鹿不二一愣：“什么意思？”
苏什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自然界里的确有这个规律。当新纪元开启以后，每一个世纪都会有一尊天神苏醒。五百年前，我们分别设立了五个站点。”
“首先是位于北冰洋格陵兰岛的一号站点，海洋的霸主深渊歌者，古老的《圣经》将祂描述为恶魔利维坦，祂在古老的东方传说里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鲲！其次是位于太平洋西北部海底大塔穆火山的二号站点，焚烧世界的绝对霸者，烛昼之龙。古巴比伦神话里祂被称作提亚马特，北欧神话中叫做尼德霍格。”
他解释道：“接下来是位于开罗西部荒漠中三号站点，沙漠的主宰腐败死神，古埃及神话里的阿努比斯，司掌着亡灵的力量。最后是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四号站点，掌握究极暴力的百臂巨人，传说中的泰坦族裔，也是距离今天最近的一次天神级生命灾难。”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那么第五个？”
苏什嗯了一声：“这里就是未被建立的五号观测站点，传说中象征不死和永恒的创生母巢，也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天神。”
鹿不二一愣：“未被建立？”
苏什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变得深沉起来：“是的，这里是唯一未被建立的观测站点。因为当年，我和你父母走遍了整个世界，在不同的古遗迹里都观测到了那个古老遗迹的入口。”
“但我们始终找不到进去的方法，它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有时候近在眼前，有时候又远在天边。它不在正常的维度，无法用常理进行揣摩。当年我们推测，它可能位于世界的另一面。”
他解释道：“临海市，只是它的一个入口，也是最稳定的入口。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站点的名字是什么了。”
鹿不二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圣山。”
他抬起眼睛：“我爸妈当年在找圣山？”
苏什颔首道：“是的，实际上你父母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年在北极的科考团，你父母也是主力。我们在北极的冰层下，发现了……神的尸体。那些冰封里沉睡的神魔，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也就是那一次，我们预见到了浩劫的降临。”
“具体的事情，我无法向你透露太多，因为我自己也记不起来。卡巴拉生命之树封印了我的记忆，关于北极冰层里的禁忌必须要守密，一旦外泄就会给世界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他轻声说道：“当年的我们制定了卡巴拉生命之树计划，而我和你父母则被分派到世界各地的古遗迹，去寻找那些古老的天神们。这一路上我们都很顺利，因为你父母……在北极冰层里得到了神树的馈赠，提前成为了进化者，是最初代的新人类。”
鹿不二一愣：“那我就是进化者的孩子？”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当年在时间之茧里沉睡的人，都成为了进化者。
而如今的新生代都是没有经过休眠的。
但他们依然能够成为进化者。
这也就是说，进化者的后代们无需经过时间之茧内的休眠，也可以拥有修行神圣律动的资格，这可能是基因导致的。
他微微皱着眉，好奇问道：“我记得欧洛拉科技前往北极的时间是2046年7月17日，那个时候我父母已经死了十年了。”
苏什摇了摇头：“那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系统正式启动的时间，需要有人去唤醒神树，从而开启全民进化的时代。”
鹿不二抬起头问道：“那我的病？”
他想到了自己脑子里的那片阴影。
以及那个宛若神明般尊贵雍容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你父母作为初代进化者，基因还并不是很稳定，导致你一出生就有了缺陷，后来被确诊为癌症。”
苏什叹了口气：“当年你父母经常出差，也是为了帮你寻找治病的方法。后来唯一确定的方案，就是让你活到卡巴拉生命之树启动的那一天。时间之茧会重塑你的身体，帮你根治癌症。”
鹿不二一愣。
然而他的癌症并没有被根治。
那根本就特么的不是癌！
“但我们不确定，你能否活到那一天。因此你父母把主意打在了五号站点的圣山身上，想用不朽不灭的力量，来挽救你的生命。”
苏什沉默了片刻：“当年我们在这里，也就是临海市，查阅了非常多的古资料。往前数尽千年的历史里，的确存在着有关创生母巢的蛛丝马迹。我们在那里研究了一年，顺利找到了圣山的入口，你父母带着一位教授进入了圣山，而我带队在巨峰山脉里进行接应……”
鹿不二急忙问道：“后来呢？”
“记不清了。”
苏什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指着自己大脑：“我只记得，当时你父母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归来，我们在飓风山脉里多等了足足七天。直到第七天的晚上，一场史无前例的特大暴雨袭来，引发了恐怖的山洪。我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但又记不起来了。”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父母出差了整整一年半都没有回来？那段时间，你父母在圣山里失踪了，渺无音讯。”
他顿了顿：“那时的我一度以为你父母死了，但事实是后来他们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他们带出了极其有价值的情报，帮助建立了五号站点，将那个位置的维度命名为圣山。但我总觉得，你父母隐瞒了什么，他们后来经常往返于峰城和临海之间。”
鹿不二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一年半的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要变成孤儿了。
如果不是苏叔叔来安抚他，他早就心态爆炸了。
父母回来以后也没对这件事表示什么。
“此后你父母的行为也变得越发怪异，那个时候的欧洛拉已经不单单是一家科技公司了，还有很多大人物介入。你的父母也因此被调查，而我就是负责调查他们的人。我不想伤害他们，但想知道他们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最后一次，我跟随他们前往临海。”
苏什停顿了一下：“我们遭遇了那场车祸。”
鹿不二觉得这件事荒谬至极。
“一场车祸，能杀死两个进化者？”
他轻声说道：“这不可能，哪怕是以我现在的水平，站着不动让卡车来创，都创不死我。我父母当年，总不能是起源界吧？”
就算是起源界也不可能死。
作为进化者，必然是可以反应过来的。
何赛刚进化那会儿，都不可能让车给撞死。
“是的，我也觉得很诡异。”
苏什平静说道：“我怀疑你父母是被杀的。”
鹿不二微微打了个寒颤：“为什么？”
原来五百年前就已经有人要做这种事情了。
他想到了脑子里那片阴影。
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他父母变得怪异的原因呢。
“不知道，你父母应该知道，但他们无法回答你。”
苏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你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不要去探究这些事情。你能活下来就是好事，也亏着你戴上了虚拟头盔，否则的话……”
鹿不二狐疑说道：“苏叔，那头盔是你送的？”
苏什一愣：“什么我送的？”
鹿不二吃了一惊：“不是你送的？”
苏什皱眉：“我给你寄的信啊，信里有现金。”
第124章 欢迎回家，龙雀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24章欢迎回家，龙雀鹿不二再次流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苏什的面色也变了，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竖起一根手指：“你说你在《净土》公测之前，突然收到了神秘的邮件，里面有最新款式的头盔？而你根本就没有收到我的信，以及我给伱的银行卡？”
他忽然说道：“那个头盔呢？”
鹿不二挠了挠头：“我给扔峰城二中的宿舍里了。”
苏什一愣：“你怎么扔了？”
鹿不二吐槽道：“我哪知道有用啊。”
“行吧，反正总归都是要去往生之地的。我这次来临海，途径峰城禁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大概率能解决异鬼潮。等到我们再次进入峰城，我会想办法把那个头盔给搞到手。”
苏什思衬片刻：“虽然往生之地现在有点危险，那里有巴别塔成员建造的基地，我来到这里的时候遭受了那群家伙的袭击。这些年尸食教培养出的异鬼母体，基本都被送到了那个地方。”
他转身呢喃自语道：“阿尔法计划开启以后，罗素家的人找到了尸食教的三个据点，原家的人也拔出了两个据点。目前四个军团的军人们，还在清剿剩下的两个据点。如今临海的商务贸易正在进行全面排查，等到母体实验室清除干净，掐断他们的运输渠道，就可以派出军队对巨峰山脉的生命禁区进行彻底的扫荡了。”
鹿不二迟疑片刻：“苏叔，您什么军衔？”
苏什抬起头：“特级上将啊，怎么了？”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鹿不二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掏出手机上网搜查了一下军部特级上将是什么级别，结果搜出来的答案却让他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苏叔，您几阶？”
他忍不住问道。
苏什知道他的心思，笑道：“第八智慧界，特级上将基本都是这个位阶。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没人能动得了你。虽然真要打起来，我倒是不如你的那位朋友就是了。”
“龙雀么？”
鹿不二环顾四周：“他人呢？”
“龙雀把你送到医院以后，陪你了大概四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当他看过了那本日记以后，就匆匆离开了。委实说，我之前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军部闯荡会受人欺负，但没想到你居然跟龙雀是那么好的朋友。关于他这个人，你应该多少了解过一些。”
苏什顿了顿：“我不会劝你远离他，也不会阻碍你们的关系。毕竟如果没有龙雀给你开小灶，你也不会得到鬼骸和真理书。”
鹿不二明白了。
龙雀这是把他掌握异鬼术的事情给解决了。
毕竟龙翎当年也是异鬼术的掌控者。
只要说是姐姐的遗产，那就没人能质疑。
嗯，锅全让龙雀背了。
“至于罗素家族，不是什么大事。”
苏什摆了摆手：“军区医院现在由黎明特种序列镇守，你现在是非常珍贵的异鬼术拥有者，受伤期间一般人还没有权限来探望你。说起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鹿不二耸肩：“我感觉我能一拳打爆一百个柏木。”
得到了不朽之躯以后，他一觉起来就活蹦乱跳了。
就是生命能量有点亏空。
“柏木是谁？”
苏什一愣。
“一个畜生。”
鹿不二解释道。
苏什摇了摇头：“或许你现在应该照照镜子。”
鹿不二打开手机自拍功能。
看到了自己的一头白毛。
“好家伙，我也变成白毛了？”
他吃了一惊。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染成黑的。毕竟白发就是异鬼术的象征，非常的显眼，等于把自己的底牌告诉了敌人。黎明特种序列里，也有不少人都染了头发。当然，你也可以不染。”
苏什深深瞥了他一眼：“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陪你了。其实我也想跟你继续聊聊，但有人等不及了。”
鹿不二好奇问道：“谁啊？”
“你的人缘不错，受个伤好几个姑娘在等你。”
苏什拍了拍他的肩膀，流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幽幽说道：“本来想让艾月过来见见你，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说完，他转身推开房门离去。
前脚苏什刚离开，就有人走了进来。
一袭黑白修女服的雪莲走了进来，拎着一份精美的便当，走到他的床头，没好气说道：“小东西，女人缘不错啊。”
她的嗓音清冷，眼神轻蔑。
病房的走廊里，还有好几个女人呢。
“你不是在地下街区的社区医院么？”
鹿不二自动无视了她的阴阳怪气，望向她的背后问到：“怎么来军部了？小娴怎么没跟你一起？她那些能力是哪来的？”
雪莲哼了一声：“你说的对，我一个人的力量，救不了那么多的患者。因此我打算寻找效率更高的方法，通过药物手段来治疗那些患者的疾病。至于你妹妹，你想让她来军部？”
哦对，青木背后的幕后黑手还活着。
鹿不二再次问道：“那她的能力？”
“大祭司把她培养成黑暗祭祀了。”
雪莲平静说道：“神力不适合战斗，但暗质却天生适合来杀人。圣山跟你妹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才是所谓的天选之人。她的身上还有许多秘密未曾发掘，假以时日不比你弱。”
这么说鹿不二还是挺开心的。
起码鹿思娴的能力能得到合理的开发。
也不至于伤害她的性命。
只要关于圣山的秘密伤害不到她，能让她平安长大就可以了，至于战斗力什么的就随缘了，他也根本不在意。
这个时候，雪莲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干嘛？”
鹿不二挑眉。
“检查一下。”
雪莲没好气说道。
通过魔女的占卜，她已经知道了天神之种在谁的手里了。
因此也能大概猜出，鹿不二是怎么掌握异鬼术的。
虽然能掌握这种力量是好事，但她还是有点担忧。
雪莲柔软的右手摸着他的头发，神力无声无息间弥漫开来，渐渐感知到了他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远非常人所能忍受。
直到神力想要侵入他的大脑的那一刻。
雪莲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凝视！
轰隆！
这一刻，即便作为神圣大祭司的她都俏脸苍白，冷汗不经意间渗透了全身，像是如遭雷击一般酥软下来，差点倒在了病床上。
鹿不二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一把扶住了她，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这里是军部的病房，还请这位小姐自重一点。”
他强调道：“当然你要穿白丝，那我也不介意。”
“滚。”
雪莲白了他一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凶起人来才有魅力，微微凌乱的额发，清冷素雅的美眸，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丝的嗔意。
再加上清冷如雪的容颜。
鹿不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好看么？”
雪莲冷笑着问道。
“好看。”
鹿不二认真回答。
雪莲心想这小家伙确实没怎么见过世面。
因为她现在是易容后的样子。
如果见了自己的真容，他怕不是得当场去买白丝。
不对，她在想什么。
雪莲觉得最近自己是越来越奇怪了，修行了神术的她本该渐渐泯灭了人性的情感，这就是成为神圣大祭司的代价。
但她本身很抗拒这件事，不愿意屈服于神。
因此才会经常化名雪莲，去城市里感受人间烟火。
直到遇到了鹿不二。
她沉寂的情绪，越来越活跃。
可能是因为鹿不二过于气人的原因。
“跟我讲一讲你的发现。”
雪莲随手把带来的便当给拆开，这是她亲手烹饪的一份鳗鱼饭，然后把筷子和勺子递给了他：“边吃边说。”
鹿不二沉思片刻，嗅着鳗鱼饭的香气，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一切都要从康斯坦丁的兄弟会说起，这是一座诅咒之城……”
·
·
灯火通明的长街尽头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龙雀扶着轮椅穿过了幽静的林荫小路，头顶的老榕树也已经凋零，四处透着萧索。
他剧烈地咳嗽，用纸巾捂着嘴。
等到纸巾移开的时候，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大了，强行透支着他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他此刻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如风中沙砾般流逝。
无法挽回。
但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鹿不二留给他的日记里，提到了香水。
他之前从来没有特意留意过香水，但日记却提醒了他。
龙昊，也就是他的父亲，生前就有着收集香水的癖好，临死前的那段时间还在往返于城市里的各大奢侈品店，似乎在寻找什么。
后来他的姐姐也迷恋上了香水。
女孩子喜欢这种东西，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喜好。
但却没想到，魔鬼往往藏于细节里。
来自巴别塔的魔鬼，早就找上了姐姐。
他摸出泛黄的门禁卡，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区里，这里仿佛一切如旧，恍若当年。
最后他站在七号楼的单元门口，沉默了片刻。
这是曾经龙氏姐弟一起生活过的小区，自从第六次圣山勘测事件以后，他就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因此不想触及往日的回忆。
有的时候，龙雀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挺懦弱的人。
不愿回忆，不想面对。
否则的话他应该早就发现了的。
当他乘坐电梯来到顶楼，却陷入了沉默。
因为顶楼只有一户人家，防盗门上却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拖欠水电费和物业费的广告，甚至还贴着福字和对联。
这证明这户有人生活过。
龙雀默默取出了钥匙，转动着门锁。
房门打开了，沉重得像是即将推开一个世界。
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隐约透着一股子清凉的香气。
房间里的窗户没关，白色的纱织窗帘在风里飘摇，阳台上的香水百合也在风中摇晃，装潢家具跟八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被人特意精心擦拭过，到处都透着生活的痕迹。
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拆开没吃完的巧克力，摆在茶几上的水果，桌子上的空酒瓶，冰箱里的新鲜的食材，阳台上悬挂的女性衣物。
龙雀推着轮椅走进了他的房间。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衣柜里是合码的衣服。
电脑桌上还放着一盒烟。
那是他最喜欢的牌子。
就像是有人多年来居住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龙雀沉默了很久，来到了属于姐姐的卧室。
干净整洁的卧室里，依旧是熟悉的风格和味道。
唯有梳妆台上，一瓶精美的香水压着便条。
“腐尸滋养阳春之气，便散发为花朵，吐出柔和气息。日光如同芳香，花朵有似繁星，将死亡燃得通明，讥笑土中蠕动的蛆虫。”
第125章 雪莲好感度up
鹿不二趴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握着笔在纸上速写：“首先，已知临海的圣山，是五百年前未被建立的五号站点。这里沉睡一尊足以灭世的天神，创生母巢。最初发现这里的人，是欧洛拉科技。而一百多年前的兄弟会，得到了欧洛拉科技留下的资料。”
他顿了顿：“也就是临海市图书馆，那里可能还保留着至关重要的线索，但极有可能被隐秘的力量所遮蔽。如果能破解那里的隐秘，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破解圣山的秘密。”
他的语速很快，在纸上画着详细的地图：“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当初陈氏集团修建水厂的地址，恰恰就是我们一起探索过的地底遗迹。当初那些实验用过的遗骸是怎么回事？我们要对他们进行年代鉴定分析，最好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信息。”
雪莲凝视着他认真的侧脸，默默拿起勺子给他喂了一口鳗鱼饭，若有所思说道：“你的意思是，当初水厂的选址是有原因的。”
“是的，因为龙雀曾经说过，尸食教徒这种把异鬼血肉移植到身上的做法，过去五百年里从未出现过。很多人也尝试过，但都是当场暴毙。为什么偏偏这座城市里的人可以呢？”
鹿不二吞咽着鳗鱼饭，扭头望向身边的高冷小修女：“临海的地下水里流淌着暗质，即便最初可能并不浓郁，但随着日积月累的饮用，一代又一代人的传承，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雪莲眸子里仿佛掀起了狂风暴雨。
原来如此，她全都想明白了。
“隐秘！”
她轻声呢喃：“难怪我来到这座城市以后，迟迟没有发现异常。因为地下水里的暗质，也被施加了隐秘的效果。而这座城市里的人，有可能在这一百年的时间里被暗质同化，体质出现了变化。”
原先她一直以为，是异端分子开发的新技术，导致城市里的人能够移植异鬼的血肉，从而掌握了一部分特殊的能力。
但隐秘却让她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这座城市的人，体质可能就有问题！
“我的建议是，立刻安排全城范围内的体检。”
鹿不二看着她的眼睛：“但这很难做到。”
雪莲摇头说道：“不难，大祭司能做到。”
鹿不二一愣，仔细端详着她清冷的脸，好奇问道：“大祭司会愿意听我这种小喽啰的建议？还是说，你会说这是你调查的？”
雪莲给他喂完了最后一口饭，帮他擦了擦嘴角，清冷说道：“大祭司可不觉得伱是小喽啰，毕竟你的父母可是旧世界的先贤。”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你都知道？”
看样子祭祀殿早就查过了他。
雪莲傲娇地抬起下巴，侧着身子轻哼一声。
鹿不二就喜欢她傲娇的表情，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她弧度优美的下颌和白皙颀长的雪颈，宛若天鹅般优雅高贵。
“你在看什么？”
雪莲瞥了一眼。
“我在想，你不会是被你老师专门派来钓我的吧？龙雀身体不好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下一个目标？”
鹿不二狐疑说道：“你老师有没有嘱咐你用色诱什么的？如果有的话，那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我就吃这一套！”
啪。
一记手刀。
雪莲板着脸说道：“你把刚才吃的东西吐出来。”
鹿不二挑眉：“为什么？”
雪莲哼道：“我后悔给你做饭了。”
鹿不二摆了摆手，提议说道：“吐出来太埋汰了，如果你觉得亏了的话，我可以找个机会请你吃饭，这样不就行了么？”
雪莲微微颔首，转念又觉得不对。
怎么好像被套路了一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说道：“本来以为你是个愣头青，但我发现你在套路我的时候，智商堪比梅丹佐。”
鹿不二故作惊讶说道：“梅丹佐是这个时代的智力巅峰么？竟然能跟我平分秋色，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如果你能把你的智商用在正事上就好了。”
雪莲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我有啊。”
鹿不二漫不经心说道。
“什么？”
雪莲瞥了他一眼。
“我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鹿不二忽然说道：“你凑近点我跟你说。”
雪莲哪里知道他的套路，竟然真的凑了过来。
鹿不二跟她挨得很近，能够看到她散落在脸颊上的秀发，低下头就能瞥见她精致的锁骨，扑面而来一股清寒的香气，沁人心脾。
再低头，还能看到那双修长圆润的腿。
只可惜被修女服遮挡，只能看到轮廓。
“梅丹佐。”
他认真说道：“当初梅丹佐探索圣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根据我所了解的，当年康斯坦丁想要大范围推行异鬼术，但却被梅丹佐和宫禹阻止。再结合到晚年康斯坦丁的疯狂，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有没有可能，康斯坦丁当年想利用圣山做什么呢？梅丹佐和宫禹联手杀死了他，然后前往圣山一探究竟，这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雪莲闻言以后，却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她轻声说道：“康斯坦丁和梅丹佐是至交好友。”
鹿不二如遭雷劈：“至交好友？”
“生死之交，就像是龙雀和你。”
雪莲平静说道：“他们都是有资格加冕神圣君主的最强，虽然崛起的时间不同，但他们都在这条路上互相追逐。年少时他们一起战斗，一起挨打，一起逃跑，一起修行。巅峰时他们曾经合力封印过位于四号站点的百臂巨人，近距离直面过天神的压迫感，平定末日的浩劫。后来他们一个开创了魂刃，另一个开发了异鬼术。”
“那是可以完全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战友。”
她顿了顿：“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康斯坦丁的死，跟梅丹佐没有关系。康斯坦丁死于北极圈，那时的梅丹佐在意大利那不勒斯。”
鹿不二嘀咕道：“那特么真是邪了门了。”
“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
雪莲忽然起身，看着他如今的一头白发，唇边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总之，谢谢你给出的建议，我会如实转达给大祭司。顺便要恭喜你融合了异鬼术，正式跻身为超级天才的行列。”
她犹豫了一下：“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兑现当初的承诺。吃饭，逛街，看电影，水族馆……就当是放松一下吧。”
鹿不二难得见到她笑。
不得不说，还挺好看。
“穿丝么？”
“滚。”
“哦。”
·
·
当雪莲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走廊里坐在长椅上等候的少女们，她以高贵清冷的姿态转身离去，留下压迫感十足的背影。
“这女人到底是谁啊？”
一袭墨绿色军装的原晴咬着手指，眼神不善。
本来第一个进入病房探视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但到头来却莫名其妙被人插了队。要是换做以前的她早就动手打人了，但内心深处的本能告诉她千万不能发作，否则吃亏的绝对是她自己。
那个修女带着便当进去的。
出来的时候便当已经没了。
优先投喂的机会就这么被人给抢了！
“反正男孩子饭量大，再吃一顿也没事！”
原晴瞬间冲进了病房里。
她位阶高速度快，谁也拦不住她。
蔷薇鼓着腮站在门口，气不打一处来。
拼气势，没拼过那个修女。
拼实力，也没拼过这个少校。
真可恶啊。
看个病，都主打一个等级森严。
而病房里的鹿不二正在研究自己的白毛，就看到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摁倒在床上，玫瑰般的体香扑面而来。
“小鹿，你融合异鬼术啦！”
原晴揉着他的头发：“居然变成一头白毛了！”
果然是个野妞。
好在鹿不二如今拥有不朽之躯，伤势恢复快。
不然肯定得被她压垮。
“姐姐，注意行为！”
鹿不二提醒道：“有点不雅！”
原晴这才意识到自己骑在他身上，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女孩子的检点，便红着脸从跳下床，语气却难掩兴奋：“小鹿，你居然把尤娜给揍了，好厉害啊。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一直碍于身份没法出手。”
她笑眯眯说道：“还好你帮我出了口恶气。”
鹿不二耸了耸肩：“当时刚刚融合异鬼术，整个人都特别暴躁，就想找个人打架，谁知道他们俩那么弱。”
原晴死死盯着他看。
废厂街的战斗记录她看了一百多遍。
尤其是鹿不二和莱曼的术式对轰。
属实是精彩至极。
“唔，如今你掌握了不朽真理，岂不是打不死的小强？那我以后实验新术式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原晴眼神微亮。
“姐姐，你还是人么？”
鹿不二板着脸：“我在住院，你却想拿我当靶子？”
原晴撅起朱唇：“不可以么？”
鹿不二正色说道：“可以，有补偿就行。”
他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原晴看到他灼灼的目光，一时间想歪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饱满又不失曼妙的身材，抬起眸子似笑非笑说道：“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调戏姐姐了。”
鹿不二一头雾水，谈资源怎么就是调戏了。
等会儿，这妞怕是想歪了。
虽然都是美少女，但他的相处方式是不一样的。
雪莲那种人，就是要调戏起来才有意思。
至于原晴嘛，虽然看起来是个妩媚的御姐，骨子里却是个小女孩，就像是你在上学的时候遇到的女同桌，你抱着调戏的心态跟她开个车，她不仅不会羞涩，还会反过来开个坦克把你给活活创死。
要知道原晴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
一群女兵混在一起，每天都会聊什么呢。
懂得都懂。
“不跟你说这个，你有没有看你的贡献？”
原晴摸出手机：“七千八六十四贡献值，名列第一。如今至高联邦一共在七个城市推行了阿尔法计划，虽然大家的任务不同，但难度都大差不大。而在这七个城市里，你的贡献都是最高的。”
“而且你还提前融合了异鬼术。”
她认真说道：“如果你能晋升三阶，那你就是这一百年以来出现过的，最强的天才了。远远超出了当时的龙雀和龙翎。”
鹿不二小熊摊手：“晋升三阶谈何容易啊，我现在生命能量才刚刚累积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资源也完全不够用。”
原晴瞥了他一眼：“原则上现在可没法给你开小灶。”
鹿不二耸肩。
原晴继续说道：“但我们可以没有原则。”
鹿不二：“……”
“你的叔叔是特级上将啊。”
原晴眨巴着美眸：“我们是被他监管的，想给其他人开小灶可能不行。但他是你的叔叔，总得给你点便利吧？虽然苏什上将素来以公平公正著称，但他可以分配给你更重要的任务，给你创造条件。”
她顿了顿：“我也可以给你开小灶。”
鹿不二起了兴趣：“啥意思？”
“最晚明天，尸食教的据点就会被彻底清除，那些异教徒们该杀的都杀了，该抓的也都抓了。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审讯出他们运输母体的路线，接下来就是对往生之地发起进攻。”
原晴顿了顿：“我也会趁机晋升完美界。”
第四完美界！
鹿不二眼前一亮：“恭喜！”
“别急着恭喜我。”
原晴凑过来，朱唇轻启：“我晋升没什么问题，这次出去是为了帮你找魂刃的。魂刃这东西在初次成型的时候，通常只具备一种效果。而对于你这种天象系而言，你知道哪种能力是最适合你的么？”
鹿不二摇头。
“天气！”
原晴得意说道：“如果你的魂刃能够影响天气，那么就会大幅度增强你的命理。我也想拥有影响天气的效果，但具备干旱之力的异鬼在瀛洲的富士山里面，那东西级别太高了，一时半会拿不到。”
她笑道：“但能产生雷暴天气的，就在峰城的往生之地里。你想想看，当你拔刀的那一刻，天空阴云密布，雷鸣滚滚……”
别说了。
鹿不二光想象着那个画面，就已经扭曲成奇行种了。
第126章 创生母巢的秘密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26章创生母巢的秘密鹿不二今晚算是体验到了被美少女包围的感觉，原少校不仅带给了他不少好消息，还给他送了一份豪华的营养餐。
虽然已经吃过饭了，但还是架不住酱猪肘和煲排骨的香气，就权当是今晚的加餐，庆祝自己顺利融合异鬼术，并且暂时领跑贡献榜。
原晴笑眯眯地完成了投喂，这才离开了病房。
留给他一个很飒的背影。
原晴前脚刚走，蔷薇就拎着一盘水果进来了。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蔷薇看着他，撇嘴吐槽道。
鹿不二刚吃完大餐正有点腻，急忙说道：“不不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好想吃点水果。嗯，没想到住个院居然还有这待遇，我都想以后躺在这里不出去了。有吃有喝，还有美女陪伴。”
就是再这么下去，他早晚得被喂到二百斤。
蔷薇坐下给他剥了个橘子：“今天真的要被你给吓死，你可真是个无法无天的狂徒。为了个东山，至于么？不过伱倒是可以放心，现在那家伙经过急救以后，已经送回异端裁决所了。长官聘请了专门的医护人员照看，还有大批审判官驻守，没人动得了他。”
鹿不二这就放心了，倚在病床上说道：“倒也不仅仅是为了东山，我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那群人而已。不揍他们，我不痛快。”
“那你也得看看对面是谁，幸亏罗素家族现在已经没落了。这要是他们巅峰时期，这件事还真的没办法收场……算了，我听说你有个叔叔是总部的特级上将，有这种后台，应该能保得住你。”
蔷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神情却又有点担忧，低声说道：“说起来，你今天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长官看了那本日记以后，只是简单提交了一部分报告给军部，然后整个人就失踪了。”
鹿不二一愣：“失踪了？”
蔷薇嗯了一声：“下面的人说，长官半夜回了一趟异端裁决所，似乎去密室里取了一样东西，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原本他每次用完药，都要去医院修养一晚上才能恢复行动。但他不在医院，一直给他治病的那个小护士都急疯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她犹豫了一下：“我有点担心他。”
鹿不二皱着眉，实际上他也有点担心了。
他尝试拨打了一个电话，可惜却无人接通。
“我可能猜到他去哪了。”
他想了想：“这样吧，你别担心，我去找找。”
蔷薇蹙眉：“你的伤好了？”
鹿不二耸肩：“我现在能一拳打爆一百个柏木。”
蔷薇摇头说道：“不行，你现在是重点保护人员，可能会被异端分子针对。现在神圣智体下达了指令，这座城市的高层正准备针对巴别塔组织的问题召开会议。这栋医院里，现在都是特种序列。”
“我很好，不用他们保护。”
鹿不二穿着病服从床上跳下来，从窗户里探出头张望了一眼：“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去临海市图书馆查一查。”
蔷薇一愣：“长官在临海图书馆？”
“八九不离十。”
鹿不二转过身，一把将她给横抱起来，从十八楼往下看去，恐高症都有点发作了：“抓紧我啊，摔成肉饼可别怪我。”
“鹿不二，你想干嘛！”
蔷薇害怕了。
“跳楼！”
只听砰的一声，玻璃窗被撞碎。
鹿不二浑身一震，漆黑的雷霆缠绕在体表，抱着怀里的女人坠落而下，强行扭转了身体的朝向，用背部砸向地面！
砰！
军部医院大门的大理石砖被砸碎了。
鹿不二的背部着地，剧烈的震荡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只有巨大的冲击波席卷着尘埃散开，泛起一阵烟雾。
“我靠，这异鬼术的能力真特么好用。”
他不禁赞叹，这防御力真是强到逆天。
蔷薇趴在他怀里，一时间脑子都反应不过来，曾几何时还是个新人菜鸟的少年，如今却已经强到让她看都看不懂了。
从十八楼跳下来，毫发无伤！
半响，她从急速下坠的呆滞中恢复过来，幽幽说道：“我看过你的战斗录像。你之前说的是明明是，异鬼术真特么恶心。”
老双标人了。
“有吗？哈哈哈，好尴尬啊。”
鹿不二已经听到了走廊里奔驰而来的脚步声，急忙把她给扛在肩上，漆黑的雷电再次炸响开来：“快走，那群人要来了！至于砸坏的玻璃和大理石……管不了了，等着让龙雀去赔吧。”
话音刚落，他宛若一道闪电奔袭在夜色里。
驻守在医院门口的军队只觉得一道劲风呼啸而过。
有脏东西！
黎明序列的特种们从大厅里走出来，望着夜色里驰骋的黑色雷电，一时间有点感慨：“那就是不朽雷霆么？”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龙翎啊。”
“苏什上将吩咐我们拦着他点，这也不好拦啊。我们总不能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出手吧？这临海市，时不时就出个怪物。”
“鬼知道他能从十八楼直接跳下来，这就是不朽雷霆么？怪不得能让苏什上将如此重视，不可小觑啊。”
艾月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来，凝视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对于这个当年给她换过尿布的大哥哥，她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唯一的印象就是近期看过的个人资料，还有阿尔法计划的任务录像。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从小在军部经受严格训练的艾月，素来遵守军人的纪律和修养，哪里见过这种狂徒，偏偏父亲又千叮咛万嘱咐，要照看好这个少年。
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她幽幽叹了口气，蹙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眸子里又闪动着好奇的情绪。
·
·
凌晨三点半，临海市图书馆里有巨大的书架林立。
龙雀坐在轮椅上，凝视着顶楼大厅里的一副古老壁画，四面八方的洁白墙壁上竟然渗透着猩红的鲜血，而他的脚下是一条死去的人鱼，被浓稠的水银矩阵所环绕，每一道阵纹的交错点都点着蜡烛。
编号076号异鬼，净海人鱼。
这种人鱼的精血有着净化一切的力量，理论上能够抵消世界上任何一种超自然力量，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炼金素材。
通常也用于某些极为重要的结界。
但由于净海人鱼数量过于稀少，迄今为止无法得到很好的普及。
这条净海人鱼还是他当年在二号站点附近抓的。
如今派上了用场。
“果然，临海市图书馆也被施加了隐秘啊。”
他默默点了一根烟，轻声呢喃。
隐秘，已经被破解了。
就像是神秘的面纱，被一把掀开。
这座看似普通的图书馆里，骤然弥漫起一股非比寻常的神秘气息，那是只有来自远古的遗物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
历史的味道。
禁忌的味道。
遥远的味道。
腐朽的味道。
随着鲜血在墙壁上蔓延，古老的壁画也渐渐显露出了真姿，那是一朵宛若钢铁铸就的巨大莲花，祂如神明悬浮在半空中，垂落的藤蔓贯穿了大地，无数信徒跪地膜拜，仿佛在无声高歌。
创生母巢。
这跟鹿不二当初画的那幅画有些类似。
当然也有不同之处。
比如创生母巢所流淌的滔滔大水。
比如被淹没的世界。
比如被溺死的信徒。
因为这幅画上，有甲骨文做的注解！
是的，甲骨文。
这也就意味着，关于创生母巢的传说，至少在五千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历史上有不少文明都曾经受到过祂的影响！
龙雀还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不少相关的文献记载。
配合着壁画上的甲骨文注解，他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直到良久以后。
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响起了一个脚步声。
“我就知道，你在会在这里找线索。”
那是鹿不二的声音：“真卷啊。”
龙雀头也没回，透过大理石的反光，看清了少年。
鹿不二一身病号服，倚在栏杆上，打着哈欠。
蔷薇如释重负地站在楼梯口。
“不在医院养伤，来这里干什么？”
龙雀淡淡说道。
“我现在是不朽之躯，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自愈力。再说了，我觉得现在应该养伤的人应该是你。但以你的性格，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定会选择加班爆肝，所以我就来陪你咯。”
鹿不二耸肩：“够意思吧？”
龙雀无声地笑了笑。
“你今晚遇到什么事情了？”
鹿不二走到他身边，把一杯热咖啡递到他面前：“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跟活见了鬼一样。什么鬼能把你吓到，伽椰子么？”
龙雀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看着壁画上的注解，轻声说道：“我好像知道，你那个便宜妹妹是什么来历了。”
鹿不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瞳微微一凝。
“圣山，这个名字只是五百年前欧洛拉科技的定义。而在世界各国的古老神话里，似乎都有它的影子。因为世界各地的传说中，都曾经描绘过一场灭世的大洪水。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印度，玛雅，东方，这些古文明留下的古籍里都声称世上曾经出现过一场大洪水。”
龙雀抬起眼睛，认真说道：“只是关于这场洪水的起源，各有各的说法。但在这幅壁画里所记载的，那场洪水是漆黑的，浓稠的。”
鹿不二看到壁画下方的洪水：“暗质？”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是的，暗质。”
龙雀平静说道：“那场大洪水，就是所谓的世界末日。《旧约·创世纪》中记载，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极大，于是宣布将使用洪水，毁灭天下地上有血肉有气息的活物，无一不死。”
“而根据这幅壁画的记载，当大洪水淹没了世界以后，唯一能够幸存的应许之地，便是那神明所居住的山峰。”
他顿了顿：“在东方的古老神话里，圣山是一座不存在的山，后世的人们无法找到它的所在地，这像不像是传说中的昆仑？而东方历史上的著名堪舆大师们，都曾试图利用堪舆术，寻找它的位置。”
鹿不二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的，那些大风水师们，是想在昆仑山里找到长生之法，他们信仰的道教至高女神，名为西王母。他们认为，西王母掌握着长生不死之术。而创生母巢，恰恰代表的就是不朽不灭之力。”
龙雀故意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早在神树降世之前，远古时代就已经有人在信奉着圣山里的神明。或许在历史里，祂有着不同的名相，被不同族群的人崇拜，但祂始终都是祂。”
“你仔细看这幅壁画，这些信徒们向神明跪拜，手里捧着一个襁褓里的女婴。这是在向神明献祭，远古的族群把自己部落里刚出生的幼子献祭给神明。这既是诅咒，也是祝福。这个孩子会获得神明之力，成为部落里的先知，引领着自己的族群，唤醒沉睡的神明！”
他扭过头：“你想到了谁？”
鹿不二如遭雷击：“往生部，魔女！”
原来如此，原来在历史的尽头，献祭给神明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先知，她们的体内流淌着神的力量，因此得到了沟通天地的能力。
然而就在几千年的繁衍生息以后，这支古老的部落渐渐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历史，他们推举了新的先知，把魔女当成灾祸！
“不，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最初的先知，的确肩负着带领族人唤醒神明的使命。但在历史的长河里，有人在不断的输出另一种信仰。圣山是灾祸，神明是禁忌，伟大的天神注定会毁灭这个世界，而先知就是不祥之物，需要被烈火焚烧，挫骨扬灰！”
龙雀翻阅着手里的文献：“甚至连这支部落，都成为了祸乱的源头，数千年来一直遭到迫害和追杀，被迫躲进了原始的丛林里。”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是往生部的起源？”
如今那群往生部的族民们，还在监狱里关着呢。
没想到他们部落真有如此悠久的历史！
他们不是在新纪元开启以后躲进深山老林的。
而是一直都在原始森林里生活。
“但神明的诅咒无法根除，只要往生部还在繁衍生息，那么他们的后代里总会出现所谓的灾祸之人，后来她们被称之为……魔女！”
龙雀继续解读着壁画上的甲骨文，轻声说道：“壁画中说，神明的复苏注定是无法避免的。古老的往生部遗民背叛了他们的信仰，因此神明重新选择了一批新的信徒。这些信徒，不再以血脉为传递，而是以权柄为诱惑，引诱着那些渴望力量的人产生信仰。仿佛伊甸园里的那颗果实，亚当和夏娃吞下了它，就拥有了智慧，以及自我。”
“传说中，当往生部的族民们遁入深山以后，另一批人肩负起复活神明的使命。这些人贯穿了整整五千年的历史，一代代之间的间隔或许会隔几十上百年，彼此间甚至未必有什么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但是这些人的目的是一样的，既然他们得到了神赐的力量，就会成为神最忠实的信徒。而这些信徒中最特殊的一位，会被称之为少君，其身份极其尊贵，隐藏在不为人知之处。”
“一副壁画，一段甲骨文，一批资料，你能解读出这么多？这么说来，这批神秘的信徒，是不是巴别塔？”鹿不二喃喃说道。
“不，不是巴别塔。”
龙雀摇头说道：“康斯坦丁死后，巴别塔才堪堪成立，跟历史里记载的根本对不上。但我觉得，巴别塔是在利用这批信徒。少君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其特性可以让某个特定的人升华自身。巴别塔只要同时找到了魔女和少君，那就能打开神的遗产！”
他沉思片刻：“我怀疑，一百多年前，这批神秘的信徒还没有继承神的力量。直到陈氏集团的创始人发现这座城市里流淌着暗质以后，那批人就已经诞生了。也就是说，少君就诞生在这座城市里，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也有可能生活在别的城市。”
鹿不二微微颤抖起来。
他在想，少君有没有可能是自己。
“放心，不是你。”
龙雀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破茧的时间，根本就对不上。而且创生母巢的字义里，带有以女性为尊崇的信仰。无论是魔女还是少君，都只可能是女人，除非你挥刀自宫。”
第127章 他只会心疼姐姐
当初鹿不二破茧来到五百年后的世界，得知了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以后，就对它的源头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但一直都没有人能够为他解答。
如今远古的秘辛就摆在他的面前，一副古老的壁画为他解开了古代史的神秘面纱，原来所谓的神魔一直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千万年来始终在沉睡，直到五百年前们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人类一直都在追寻着这些远古文明的蛛丝马迹，由此创造了灿烂的神话和辉煌的文明。
远古的大地之上，处在部落时代的古人们披着粗糙的麻衣，他们建立起巨大的祭坛，宰杀牛羊乃至同胞为祭品，一起高唱着血腥的圣歌，膜拜着不朽不灭的创生母巢，追逐永恒。
他微微颤栗，有种对古文明的敬畏和向往。
“只要少君和魔女都跟我没关系就好了。”
他沉默片刻：“而且我现在有不朽之力，自宫也没用。”
经过龙雀的指点，他也看懂了这幅壁画。
“这座城市里的人，因为暗质而导致体质出现了变化，这才能够成功把异鬼的血肉移植到自己的身上，尸食教也是由此才诞生的。那个从圣山归来的红衣女人，百分之九十可能是巴别塔的人。她利用了这一点，暗中寻找魔女和少君，试图打开圣山的大门。”
随着录音笔的关闭，他的声音也沉寂下来。
龙雀的真实想法倒是没说出来。
鹿不二随口问道。
鹿不二嘀咕道。
鹿不二狐疑说道。
鹿不二眼瞳一凝：“我在往生之地里见过这句话。”
比如创生母巢乍一看像是莲花，却并没有盛放，而是收拢的姿态，颜色也是相对的黯淡，这证明处在沉睡的状态。
“不，就算是这样，那还是得冲我来。”
此刻算是豁然开朗。
“你确定？”
“嗯，”
所以这是他们之间的博弈。
就在这个时候，图书馆的看门大爷拎着拐杖就上来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图书馆里不准抽烟不知道吗？卧槽，这地板上是什么东西？还有这墙上怎么都是血？你们……是进化者？”
那红衣女人要等的人，的确是鹿不二。
龙雀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平静说道：“如今的情况，我大概也梳理出来了，有关于这座城市的一切。”
龙雀释然地笑了笑：“毕竟我还能重新回到巅峰期，而那个女人从圣山里归来以后，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她敢来的话，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个新的死法……就看她什么时候来了。”
他拿出录音笔，沉默了片刻：“一切都要从远古时代的创生母巢说起，千万年的时间里从未有人放弃过追逐长生和不朽。或许是因为天神的蛊惑，也可能是因为人类的贪婪。往生部的族民，阴影里的影之信徒。他们一代代传承下来，有人丢了信仰，有人继续疯狂。”
字条上的字迹优雅娟秀，确实是女人的手笔。
比如信徒们跪拜的姿态看似虔诚，却又像是在赎罪。
甚至还有种令人神魂颠倒的异香。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轻声说道：“圣山的入口不固定，但出来的时候必然在往生之地里，你能见过她留下的痕迹，不足为奇。关于她的事情，你倒是不用担心，因为她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那个人就是他。
龙雀倚着轮椅的靠背，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算是以某种方式再见面了，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只是无论那女人做什么，都得先过他这一关才行。
蔷薇刚想解释，就把大爷给吓了一跳。
“倒也正常。”
“我本来还以为，这一切都跟往生部有关系，所以才迟迟羁押着那群人不放。但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重点。只需要回去再拷问一下有关于少君的事情，就可以把他们给放了。”
这就是以少君为代表的，新的信徒。
“那个红衣女人，你找到了么？”
再比如壁画的阴影部分里隐约有人的轮廓。
“新的死法？”
那个女人也明白这点。
鹿不二挑眉：“可是她在等能融合天神之种的人。”
这表明他们已经背离了自己的信仰。
一切都隐藏在细节中。
他把那张字条拿了出来。
“直到一百多年前，伯撒奔尼亚半岛四号站点的百臂巨人被封印，传说中未被建立的五号站点圣山也有了异动。当初兄弟会所守护的秘密，因为未知的原因泄露，暗质流淌在这座城市里。”
“异端裁决所！”
“腐尸滋养阳春之气，便散发为花朵，吐出柔和气息。日光如同芳香，花朵有似繁星，将死亡燃得通明，讥笑土中蠕动的蛆虫。”
龙雀一愣。
大爷捂着心脏，颤巍巍说道：“怎么又是你们这些瘟神啊，怎么把我的图书馆搞成这样了？当年就来了一次，现在又特么来了一次！这次赔四万块钱可不够啊，要翻倍到八万，不然这事没完！”
鹿不二一愣：“当年？”
龙雀似乎想到了什么：“大爷，当年谁来过？”
蔷薇面色微变，立刻下楼去查借阅记录。
“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是个白色头发的青年。”
大爷指着鹿不二说道：“哎对，就是你这个发色，穿着异端裁决所的衣服，还有证件呢。叫啥来着？梅……梅什么？”
“梅丹佐。”
鹿不二忽然说道。
“哎对，就是梅丹佐！”
大爷挠着头：“好像跟某个大人物重名啊。”
“原来是他。”
龙雀若有所思，忽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忽然说道：“祭祀殿要开会了，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看看？”
深夜，祭祀殿里再次召开了神圣会议。
黄金的晶体悬浮在长桌的桌面上，巨大的信息流在棱镜的表面上汹涌而过，投影出数以千万计的信息报告，交错闪动。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无论是否信教，在座的高层们都致以最高的敬意。
不是对神圣智体。
而是对莲华。
此刻的神圣大祭司，端坐在殿堂的首位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眸里，仿佛燃烧着一尊伟岸的黄金古树，泛着无尽的神辉。
她的面容苍白如纸，几乎失去了血色。
她的情况很不好，因为祭天仪式被毁，本就无法补充神力，又在进一步透支自己的生命力，哪怕神圣大祭司的寿命远比常人绵长，但也经受不住如此消耗，每一次施展神术，都是在氪命。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尊重大祭司的原因。
你可以不信教。
你也可以认为宗教是骗人的。
哪怕神的存在，你都可以去质疑。
但大祭司是真的在用生命来守护这个世界。
如果有人此刻在这座城市里仰头望天，就能看到那张尊贵的面具隐没在云层里，从天而降的辉光扫过每一个市民的身体。
把他们的身体情况剖析得一清二楚。
“大祭司可以休息了。”
苏什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样本已经够了。”
“大祭司，请休息吧。”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座城市。”
“愿主垂怜。”
龙雀默默看着这一幕，默默抽着烟。
这要是让鹿不二知道他的小修女累成这样，怕是要心疼到当场变异成奇行种，骑着摩托车就出去捕杀尸食教的畜生。
良久以后，莲华闭上了眸子。
神圣智体给出了判断，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殿内：“根据神术扫描结果显示，临海市人口3560万5438人，约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体质出现了异常情况，极易导致暗质的侵入与繁殖！”
长桌上的高层们陷入了死寂。
莲华闭着眸子，心想那个少年说的果然是对的。
真聪明啊。
虽然很疲惫，但她的唇边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高层们似乎产生了幻觉。
大祭司，笑了？
“亚瑟罗素。”
大祭司再次睁开眼睛，忽然开口：“既然这座城市由罗素家族负责，那么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作为城主，亚瑟的眼瞳微颤，流露出了一丝悲哀，喃喃说道：“怎么会是这样呢？这座城市，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罗素家族的高层们都默默低下了头。
有人感到羞愧。
有人感到耻辱。
不知道过了多久，亚瑟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这座城市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自从我接受城主的位置以后，我不是没有想过重新振兴家族，重新回到我们的应许之地，天主城。我想证明，罗素家族是忠诚的，我想彻底平定圣山的灾祸。”
“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也做了很多错事。”
他疲惫说道：“这已经不是罗素家能够解决的问题了。牵扯到圣山，牵扯到尸食教乃至巴别塔。就像是我们抓到的罪犯口中所说的那样，我们必须要根除黑暗滋生的土壤，才能彻底还给这座城市和平。接下来，我会把罗素家所有保存下来的资料彻查一遍，一旦发现有前代君主的隐秘庇护，会立刻通报给各位。”
自从经过龙雀那天的威慑以后，罗素家族就陷入了沉寂，迄今为止也没有人出来发声，甚至没人出来讨个公道。
算是被彻底打服了。
“我在此恳请大家，一起出力拯救这座城市。”
亚瑟深深鞠躬：“拜托了！”
高层们看着他，只觉得有点可悲。
这位罗素家的家主，一辈子都想着回到天主城。
永远谨小慎微。
上下打点。
谁也不敢得罪。
唯有在尸食教这件事上，手段前所未有的激进，哪怕让前线的士兵去跟第五序列的异鬼们拼杀，也在所不惜。
为了保住罗素家的地位，也真是拼了。
但有时候，蠢和坏，是一码事。
半响，苏什上将开口说道：“明天我会亲自集结部队，试图冲破巨峰山脉附近的异鬼潮。我们的军队会进入往生之地，对巴别塔组织发起正式进攻。内忧外患，至少先解决一样再说。”
原烈微微颔首：“原家将带头冲锋！”
卡梅隆也说道：“罗素家族也会派遣战力。”
莱纳大主教兴奋说道：“说起这个，我们诺亚机关最近研发出了一种新式武器！这要多亏了鹿老师的提点，我们临海市的超级天才，真是一个宝藏啊。既能打，又能查案，还能搞研究！可惜就是天赋太差了，不然我也想把他招进诺亚机关，成为一名伟大的机械师！”
他发现在座的各位都愣住了，解释道：“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学无长幼，达者为先！鹿老师的奇思妙想，或许能够帮助我们完成历史级的突破，尊称一句老师也不为过，他是天才啊！”
大祭司美眸里闪过一丝愉悦，觉得这老登慧眼识珠，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以那小子的不着调，鬼知道会是弄出什么武器。
龙雀的眼角也微微抽搐，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就拜托莱纳大主教了。”
苏什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眼下也不好多问。
以前是临海的战力不足。
没有那种绝对的强者以一己之力抗衡异鬼潮。
但苏什来了。
还带来了黎明特种序列。
现在的战力对比，就截然不同了。
“感谢您的帮助。”
亚瑟深鞠躬：“我们的人，正在对地下街区的地底遗迹，进行勘测行动。目前，考古队已经挖到地下二百米深，很快……”
话还没说完，祭祀殿就响起了警报声。
一位牧师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高层们都吃了一惊。
“地底遗迹发洪水了！”
那位牧师说道：“而且还冲出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一刻，高层们似乎都听到了巨大的潮声在夜色里回荡，那种声音就像是雷鸣一样，震荡在他们的耳边。
不少高层面色发白。
要知道那些洪水里，可都流淌着暗质啊。
大祭司把视线转向了一个人。
龙雀感应了到她的目光。
他默默丢下烟蒂，淡淡说道：“临海的地下水里流淌着暗质，如此之多的数量自然不可能是投毒。我怀疑是因为圣山的异变，创生母巢把自身的暗质流淌了出来，通过地下河汇入了这座城市。”
苏什拍案而起：“我代表天主城东部战区特级上将宣布，临海市正式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预计攻破异鬼潮的军力减半，我们会将普通市民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立刻展开救灾行动！”
通常而言，靠近五大站点的城市，通常都有神圣大祭司的守护，从而让普通人在面对生命灾难时，能够保证人身财产安全。
莲华当然做到了这点。
而且做得很好。
但问题是，此刻她的状态非常的虚弱。
苏什非常清楚，大祭司必须要在下一次祭天仪式的时候补充神力，倘若这期间再有巨大的消耗，很有可能会过劳死。
然而，莲华却听到了，来自远方的潮声。
还有灾区人们的，绝望的呼唤声。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眼睛，身体里亮起无数道圣光。
“大祭司，等等！”
可惜已经晚了。
圣光照亮夜色，流星般坠入了地下街区。
第128章 鹿不二:让你学生做我女朋友
地下街区的后街，张老板春风满面地带着领着女儿，来到了军营驻扎的地方，笑呵呵说道：“阿冉啊，看到没有，你爹我还是有本事的吧？我的申请下来了，以后你还是会作为预备役在军队里学习，但每天都可以回家。我们的家，现在住在地下街区。”
阿冉牵着父亲的手，乖巧地听着。
“我们不是买不起地表的房子，但手里的钱还是要用作商铺的经营。是这样的，爸爸我啊现在已经不是老板了，是给人打工的。真正的老板，是你小鹿哥哥。如果不是小鹿哥哥，我们现在不会有这样的生活。所以做人呢，要知恩图报，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享受。”
张老板语重心长说道：“虽然你哥哥也不介意。”
阿冉用力点头：“我知道哒，成为进化者可费钱了！我在军营里的时候听说，有些家庭为了把孩子培养成进化者，那叫一个鸡娃呢。这比五百年前的高考还要卷十倍。我会好好听话努力学习的，以后跟爸爸一起经营商铺，一起给小鹿哥哥赚钱。”
“乖。”
张老板笑得满脸春花，继续说道：“我带你去找你安叔叔，据说他今天奉命来到地底遗迹附近值守，可辛苦了。我们给那些军人们送点水果就走，今晚还得收拾一下房子呢。”
阿冉打着哈欠，嗯了一声。
张老板把她给抱了起来，穿过破败的小巷。
也有人被困在坍塌的房屋里，即将被溺死。
“卧槽，这是什么啊？”
这是足以颠覆认知的东西。
就相当于你在兵马俑坑里发现了直升机和装甲车。
老旧的房顶被掀翻，垃圾堆被冲垮，漆黑的洪流顷刻间就灌满了整个地下街区，宛若喷泉一般冲上了地表，涌入灯火通明的城市。
在场的人们都听到了那个巨大的震颤声。
“快，快逃！”
安柏被这东西惊得也是面色苍白，连忙移交给考古队封存起来，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熟人，气喘吁吁说道：“出大事了，我们在地底遗迹里，似乎挖到了一个古文明的遗址。而是一种迄今为止从未被发现的古遗址，那镜子你刚才看到了吧？那玩意竟然会投影！”
这说什么？
说明人类的文明史，很可能会被改写！
军营里的人都愣住了。
大声招呼战友撤离。
今天的军营里忙得热火朝天，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们警惕地四处把手，考古队的专家们怒吼的声音足以掀开穹顶。
但如今他们竟然发现了能够投影的青铜器。
他一把扛起面前的父女，撒腿就跑！
军营里的军人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快，小心点！这些都是珍贵的古物！”
他们挣扎被洪水带入了菜市场，漂流到远处。
挖掘机的声音震耳欲聋，军帐都要被掀翻了。
施工队被瞬间吞没。
“这是惊人的发现，这是旷世的发现！这是足以修改教科书的伟大发现，五百年来我们一直在追本溯源，探究神树的由来。那个诸神的文明，果然真的存在。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证据啊！”
“撤离，立即撤离！”
又或者是在秦始皇陵里发现了外星飞船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对讲机传来声音。
军人们也被滔天的洪流给冲散。
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那声音。
地下遗迹那边已经被军队被封锁了，探照灯在黑暗里来回移动，施工队正开着巨大的机器在作业，四面八方都是帐篷。
这种发现太让人震撼了。
震耳欲聋的潮声就像是地底的怪物在咆哮。
安柏带着队从地底里爬出来，手里捧着的竟然是一件泥泞的青铜器，乍一看像是远古贵族专用的镜子，镜面却散发着明亮的光，时不时有模糊的投影被投放到黑暗里，明灭不定！
轰隆一声。
人们通常以为，科技的发展是线性的。
张老板死死抱住了女儿，然而已经晚了。
现代必然强于古代。
有人说道：“地底遗迹发生情况……”
专家们低头看向大地，只觉得地面在剧烈地颤动，街巷里的蝙蝠振翅逃离，野猫和野狗在惊惶地逃窜，矮楼在震颤中开裂。
老专家几乎要癫狂了。
安柏听到了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大的潮声。
他咽了一下唾沫，继续说道：“这还是只是第六件，之前的发现更加惊人，已经让人护送到祭祀殿那边去了。”
专家和军人们一回头，漆黑的狂潮扑面而来。
无数人在绝望哀嚎，即将被洪水碾碎。
地下街区里的灯光明灭不定，漆黑的狂潮冲破了地底遗迹的入口，恐怖的激流把附近的老旧建筑轰然吞没，狂涌着冲进大街小巷里，街边的广告牌在顷刻间被摧毁，睡梦中的人们当场被冲走。
张老板之前也是搞古玩的，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有父母奋力把孩子举过头顶。
有军人拼死了在水里游动，想抓住溺水的老人。
有孩子抱着自己的宠物猫躲在浴缸里看着大水冲破房门。
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主慈悲，垂怜世人……”
神圣的光辉穿透地层落在他们的身上。
平等又无私地笼罩了每一个人。
祭祀殿的修道院里，鹿不二默默放下了手机，三十秒之前他收到了这座城市的紧急预警通报，转身说道：“小娴，我要走了。”
城市里出现如此巨大的灾难，他作为军人要第一时间前往战场，当然不能躲在修道院里继续陪小姑娘吃夜宵了。
没想到鹿思娴却放下了手里的拉面。
“哥哥，我陪。”
她面无表情说道。
作为魔女的她，实际上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这座城市里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暗质波动，那种恐怖的威压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洪水已经爆发了。
鹿不二想到她如今的能力，微微一愣。
“好，记得戴上面具。”
夜间新闻也已经出现了在每家每户。
他们的电视自动打开。
他们的手机也自动接入了新闻频道。
此刻警报声回荡在这座城市里，睡梦中的人们纷纷穿起衣服跑到楼下应急避难，有夫妻带着孩子跳上了私家车，也有情侣蹬着自行车就往外跑，还有学生扶着邻居老人逃亡地势高的地方。
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城市的四面八方：“紧急通报，凌晨4点26分53秒，地下街区出现巨大洪水，请市民们立即撤离。”
军部已经在新闻上给出了通告，让大家尽可能的前往东城区的天珠山避难，那里是临海市地势最高的地方，相对安全。
鹿不二此刻还穿着病号服，大踏步地走出了修道院的门口，他的手机里也有军部的通报响起，命令他立刻到市中心集合。
苏什上将下达了死命令，除了即将前往前线作战的士兵外，四大军团的所有兵力都会集中起来应对灾难，务必将死亡人数降到最少。
“这么可怕的灾害，伤亡人数得多少啊。”
鹿不二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巨大潮声。
雷鸣般，震耳欲聋。
“有办法的。”
鹿思娴抬头说道：“哥哥，看上面。”
鹿不二抬起头，看到了隐没在云层深处的的威严面容，仿佛黄金的神明俯瞰着大地，一道道神圣的流光从天而降。
“老师的力量，在保护着那些人。”
鹿思娴认真说道：“如果后续的救援到位，伤亡人数甚至有可能降到零。这是真正的神迹，但不是来自于神，而是来自于老师。”
鹿不二喃喃说道：“真厉害啊。”
神圣会议已经结束了，这座城市的高层们纷纷大踏步地走出去，他们从未有过如此惊惶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遇到了末日。
有人要去集结军队。
有人要去准备救急的物资。
还有人要保证城市的医疗系统不崩溃。
尤其是仓皇离去的亚瑟，面色苍白得像是见了鬼一样，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到最后竟然是被下属们扶着上了车的。
祭祀殿里的牧师和修女都已经集结在了门口。
即将乘坐大巴赶往一线救灾。
“第三城卫军全军通报，三十分钟内到南槐区银座广场集合，违期者立即开除军籍！”手机里自动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鹿不二刚准备蹭个车去集合，就被人给拦住了。
龙雀坐着轮椅来到他的面前，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即将燃尽的烟都烫到手了也没发觉：“你留在这里，哪也不能去。”
鹿不二一愣：“为什么？”
“别废话，跟我走。”
龙雀转身就走，冷冷说道：“大祭司出事了，目前整个城市里只有你能够救她。我早该想到的，尸食教和巴别塔想要做什么，那就一定绕不开大祭司。无论当初的异鬼潮，还是后来的天神血肉爆炸，亦或是今天的暗质洪水，都是为了把她给活活耗死。”
原来如此！
鹿不二面色微变：“为什么我能救她？”
他的医术的确是专业级的，但那位大人物明显不是生病，也没被暗质的力量给感染，而是施展神术所付出的代价。
他是救不了的。
“你不知道怎么救她，但有人知道。现在放眼整个至高联邦，你是唯一一个拥有不朽之躯的自己人。你的力量，可以给她续命。”
龙雀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但是我要提前告诉你，那种方法是有副作用的，而且承担代价的人是你。虽然不会对你日后的晋升产生影响，但你会承受巨大的折磨，生不如死……”
鹿不二微微挑眉。
“你愿意么？”
龙雀平静问道：“不愿意，我可以帮你拒绝。”
鹿不二耸了耸肩：“哥们什么苦没吃过，这怕什么？大祭司命都不要了也要拯救这座城市里的人，我还计较这个是不是就太没格局了？但我有个条件，我可以救她，但她得让她徒弟做我女朋友。”
龙雀：“……”
第129章 十指相扣，灵魂交融
修道院里的神职人员基本都已经被接走前往一线救灾，夜色里的花园似显清冷，唯有寒风席卷着枯叶，流露出一丝寂意。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注意打到你的小修女身上了，我说你为什么不再大胆一点，直接去泡大祭司呢？老师可比学生刺激。”龙雀坐在轮椅上，默默捻灭了手里的烟，仰头望天的时候，神情感慨。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勇敢的人。
“大祭司年纪比我大太多了。”
鹿不二耸了耸肩：“有点禁断。”
“那也不好说，大祭司的确活了二百多年，但问题是自从继承了神力以后，她的人性基本都是被神性压制的，二百年来真正拥有自我的时间不超过十分之一。她十六岁的时候接受升华，按理来说现在的心理年龄最多只有三十六岁。”龙雀继续拱火说道。
“喔，居然是这样的么？”
鹿不二被带到了花园最深处的一座白色石门的面前，门口倒是也没什么守卫，只有两位披着神袍的主祭，站在左右两侧。
叶子临依旧在睡觉，但却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笼罩在整个修道院里，有种惊涛骇浪般的压迫感充斥在四面八方。
司一贤为他们打开了白色的石门，转身深深鞠躬。
“他还只是个孩子！”
褚诃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到时候你得亲自跟老师提。不过你放心，我在这事上是绝对支持的！你和我的老……师妹，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嘛！”
为了救世人，出卖点色相怎么了。
褚诃用一种惊世骇俗的目光看着他。
至于大祭司什么的，就是小卡拉咪。
神辉闪烁不定，简直能闪瞎他们的狗眼。
褚诃忙着配药，急得焦头烂额。
学医是要救世人的。
“别理搭理这女人，你们该准备手术的准备手术，该提要求的提要求。如果她真的有余力，早就把你们给轰出去了，还用得着呵斥你们么？现在这座修道院，我说了算。她要是秋后算账，我嗑药给你们撑场。神圣大祭司不擅长战斗，打不过我。”龙雀淡漠地摆了摆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老大。
但这一次，格外的认真庄重。
鹿不二也被震住了，大祭司怎么这么凶啊。
“佩服！”
“萨瓦迪卡！”
褚诃太了解自己老师的脾气了，被吓得浑身一缩。
否则不会配有如此专业的医疗团队。
褚诃虽然对女人没兴趣，但也知道唯有黑白双煞才是对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最大的杀器，老师就是思想觉悟不够，根本不配当大祭司。
门后竟然是一间病房，高端精密的医疗设备显示着波动数值，医护人员推着装满药品的推车步履匆匆，还有医生凑在一起讨论。
龙雀坐着轮椅来到他面前，平静说道：“我把人带来了，准备换血手术吧，大祭司今晚死不了，你们大可以放心。哦对了，这小子有个条件，手术结束以后，得让你那位师妹做他的女朋友。”
鹿不二耸了耸肩。
鹿不二微笑着打着招呼。
褚诃腰杆子直接挺直，大手一挥准备手术去了。
甚至在他看来，老师就很没有为人类奉献的精神。
隔着一道白色的纱幔，隐约能够看到有人躺在病床上，她的呵斥声并不大，却仿佛透着一股天威，令人心神震荡。
“你来真的啊？”
白丝都不够，最好连黑丝一起穿。
不得不说，这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刻，就是他表现出强硬立场的时候，简直帅到让人想在地上阴暗的蠕动爬行。
“血细胞交殖手术是新纪元435年的一项新技术，本来无法用作临床手术，只是能够实现进化者的血液交换，将一者的命理暂时植入另一者体内。原本是墨西哥一位异端分子用来搞身体实验时的产物，被封存在当地的异端裁决所里。后来，前代大教司去那边度假，无意中找到了当年留下的档案，便加以改进运用。”
鹿不二默默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好兄弟，帮他保住了即将到手的女朋友。
看来大祭司的身体状态真的很不好，日夜操劳。
褚诃一愣，转而望向他旁边的少年。
以前他基本见人就拜。
龙雀淡淡说道：“当初我姐姐，就用这项技术救活了一位联邦基因学院的老教授，主要得益于她所掌握的不朽真理。那次手术虽然对她的负担很大，但也仅限于疼痛，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只要这少年成为自己人，就可以白嫖消除暗质的方法了，他一想到这里就浑身颤抖痉挛，仿佛即将变异成奇行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响起清冷威严的声音，明亮的神光闪烁不定：“谁让你们把他带进来的，他才刚受过伤。”
那是大祭司的声音！
嗯，拿自己老师的人生大事，去换取医学领域的进步和突破，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血赚，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嗨。”
这些都是大祭司日常的医护人员。
“不然呢？”
纱幔后传来大祭司压抑着愤怒的清冷声音：“我还能活一周，还没有沦落到那种地步，非要去掠夺一个孩子的细胞。”
龙雀根本懒得搭理，挥手示意。
该你表演了。
“大祭司，我不是孩子，我年满十八周岁。身高一米八七，体重一百四十斤，无不良嗜好，为人温和，性格谦逊，彬彬有礼。命理天象雷霆，掌握不朽真理……”鹿不二清了清嗓子，开始自报家门，就像是相亲的时候报出自己有几辆车几套房一样。
事实上最初都以为，鹿不二是在开玩笑。
但后来却发现，这小子是来真的。
大祭司的怒火直接被怼没了一大半。
主祭们震惊地对视一眼。
老师是什么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多年来，唯一能让她吃瘪的，仅此一人！
半响，莲华抬起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隔着纱幔轻轻看了一眼这个白发的少年，一字一顿：“那会很痛，远超你的想象。”
鹿不二忽然收敛了不正经的强调，摊开双手微微一笑：“您可能不太了解我，疼痛对我来说，早已经不是折磨了。”
这一刻的他忽然变得有些深邃，明明在这间白色的病房里，却又像是站在街道的阴影中，隔着斑马线看着街边人潮汹涌。
他分明在笑，却又孤独遥远。
龙雀大概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曾经遭受过创伤，面对巨大的世界有种无所适从的恐惧和迷茫，所以才会制造出一层看似坚强的伪装，把自己最真实最脆弱一面隐藏起来。
这种人看似好相处，实则内心极度封闭，体内就像是有两种截然不同人格。
有人看似冰冷无情，有时也会热情似火。
有人看似热烈狂放，有时也会沉默深邃。
矛盾又真实。
莲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生命力已然垂危，实际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仿佛在陷入一片黑暗里，渐渐朦胧，慢慢虚脱。
正是因为足够了解你，才不想让你再背负这些。
然而下一刻，鹿不二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您不是还有某个学生吗？对了，她在您这里排第几？我怎么没见到她？手术以后我能行动么？不能动的话能不能让她来陪床？她还欠我白丝呢。”
手术开始前倒计时三分钟，鹿不二也在一张病床上躺下，他今天穿的就是病号服，连衣服都不用换，仿佛命运的安排。
首先是经过了繁复的体检，确认了各项指标都没有太大问题，唯一的麻烦的就是他对麻醉有着极强的抗性，医生们经过再三的讨论以后都无法确定他是否能够承受，最后还是他自己力排众议。
“没关系，来吧。”
他轻声说道：“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此刻他的身上插满了线缆，钢针刺入他的皮肤表层，却仿佛扎进了细胞的最深处，仅仅是这个准备步骤，一般人都忍受不了。
而他却始终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莲华强撑起眸子，隔着一道纱幔的缝隙默默看着这个少年，此刻的她也连接着繁复的线缆，但她有神力的庇护，感受不到疼痛。
他们两个人都被纱幔所笼罩，周边是滴滴作响的医疗器械，医生们在准备急救药物和手术工具，鼻端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们并排躺在一起，默默望着天花板。
激光扫过他们的身体，一遍遍扫描着他们的体征。
“害怕么？”
她忽然说道。
鹿不二没想到这位大祭司还会跟自己说话，微微偏过头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一张绝美的侧脸，今夜的她没有戴面具，美得像是一副古老的壁画。
好漂亮……
“还好，小时候经常去医院做手术。”
他轻声说道：“最开始很怕，后来不怕了。”
莲华凝视着他的侧脸：“为什么？”
“最开始我害怕的时候，我爸妈会把我抱在怀里。”
鹿不二想了想：“但我爸妈出车祸以后，就没人会把我抱在怀里了。如果你害怕的时候，你连躲在怀里哭的人都找不到，那这种情绪有什么用呢？害怕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怜了而已。”
其实他不是不害怕。
只是不能害怕。
莲华平静问道：“这种情绪可以控制么？”
鹿不二回答道：“很难，但必须控制。”
莲华沉默片刻，淡淡说道：“了不起，你比我勇敢。当年我也是医生，第一次给别人做手术，都吓得手忙脚乱，总被老师训斥。”
“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很正常。”
鹿不二回答道：“您才是真的了不起。”
莲华美眸里泛起涟漪，自嘲道：“如果真的了不起的话，那就不需要让你这个小孩子来救我了。”
鹿不二摇了摇头说道：“再了不起的人也需要帮助，这很正常。我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我。”
莲华心中微动：“有人去救你了么？”
鹿不二干脆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去救别人？”
“需要理由么？我又不是畜生，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什么不做？更何况，我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样么？真幼稚啊。”
“您不也是这样么？不然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人？”
莲华还想说什么，意识却逐渐黯淡下去，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海，冰冷的海水把她给淹没了，生命力如风中残烛，即将被黑暗吞噬。
少年最后的问题回荡在她的心里。
她的思绪仿佛飘回到了二百多年前，耳边响起了当年宣誓的声音：“我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恪守医德，救死扶伤，永不放弃……”
龙雀坐在病房的门口，抽着烟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随着他们的交谈，仪器的声音骤然响起。
“生命体征正常，海勒体转移机启动。”
“灵魂波动稳定，精神共振仪准备就绪！”
“立刻准备手术！”
随着褚诃在仪器面前操作，巨大的轰响声像是怪物的咆哮，仿佛要把病床上的两个人给吞噬掉似的，整个病房都在颤动起来。
机器把他们俩的生命体征和命理波动投影出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复杂到千万兆级的生命能量和命理系统里，根据手术时的进度而做出及时的调整，保证二者之间的稳定。
哪怕有机器辅助，都是极度困难的。
“不打麻醉真的没问题吗？”
“那种级别的疼痛，远非常人能承受。”
“我也不知道……”
褚诃操作着仪表台，满头都是冷汗。
当仪器运转的一瞬间，鹿不二感觉到浑身的细胞都被钢针贯穿了，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脑海里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最深层的噩梦里，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群魔撕扯着他的身体。
前所未有的疼痛。
那已经不是物理上的疼痛了。
而是来自灵魂和精神层面的撕裂感。
像是有人在把他撕扯成碎片。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手术。
远比癌痛要疼。
但好在，经历了无数痛苦的他，可以忍受。
而他的身体也在颤动痉挛。
病床剧烈抖动。
白发的少年仿佛在承受着天罚一样。
隐隐约约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当年他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
也是跟现在类似的感觉，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鼻端尽是消毒水的味道，白大褂的医生们围绕着他窃窃私语，大脑被切开。
他恐惧地想要抓住什么人的手。
但却抓了个空。
他的父母当年不可能在手术里陪同他。
因此最深的地狱里，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浑身的细胞被强行提取出来，躯体仿佛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灵魂仿佛也在尖叫中碎裂开来，铺天盖地都是幻觉。
有的时候是他在搬砖的工地里挥汗如雨。
有时候是他在学校的课堂上睡觉被责骂。
有时候是他在医院看着越来越高昂的医药费无声沉默。
都是他之前吃过的苦。
苦海无涯，孤独和绝望像是潮水，即将把他活活溺死。
而在真实的世界里，他的手颤动了起来。
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轰隆！
幽暗的海水沸腾起来。
金色的光芒亮起。
莲华却从沉睡中苏醒，仿佛穿过地狱直达天堂。
不，不对。
就像是有人，把她从地狱里拽到了天堂！
那个人的动作是如此的粗鲁强硬。
一点儿也不温柔。
甚至带着点蛮横和无礼。
但偏偏却让她生不出厌恶的情绪。
她骤然睁开眼睛，看到了殷红的鲜血从输液管里流入自己的体内，磅礴的生命力在滋润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那是来自一位伟大天神的究极伟力，象征着不朽不灭的力量，正在挽回她的生命。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仿佛绝处逢生，枯木逢春。
她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神辉愈发的璀璨。
气息都变得清新鲜活。
凛然的威严节节攀升，充斥着整个病房。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流淌在她的体内，她本该厌恶这种感觉，却丝毫不觉得排斥，反而被一种春日般的温暖所包围。
那是不朽之力么？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莲华真正感受到的是少年灵魂深处的坚韧生机。
鹿不二就像是一块嶙峋的冰山。
看似摇摇欲坠，冰下却有鱼群流动，生机勃勃。
神辉明灭不定，照亮了医生们的脸。
同一间病房里。
有人在升入天堂。
有人在坠入地狱。
褚诃操作着复杂的仪器，这种最高端的医学设备非常难以控制，全世界能玩明白的人不超过三个，需要全神贯注才行。
但在极度的投入中，他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少年，怎么一声不吭？”
医生们更是见了鬼一样。
“他难道不怕痛的吗？”
“没人是生来不怕痛的，以我行医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来看，这孩子的情况就是倔。再痛也不会说，说了就好像对什么东西屈服了。”
“对什么东西屈服？这是在跟谁较劲？”
“有可能是他自己，也有可能是命运。”
如果有人看到此刻的鹿不二，就该知道这手术多么的惊悚。
足足一百二十八根线缆插进了他的血管里，抽血泵似的疯狂抽取着他体内的鲜血，最关键的不是血，而是血里的细胞。
如果不是不朽之力在修复着他的身体，他早就死了。
而他唯一表现出来的，就是身体的颤抖。
以及无助的，伸出的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白皙细软的手穿透了纱幔。
纤细的五指，轻轻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稍触即分。
仿佛触电一般。
那只手犹豫了片刻，再次伸了出来。
又一次的，跟他的手触碰到一起。
像是顽皮的少女用柳叶，轻抚少年的脸颊。
鹿不二忽然闷哼一声，右手骤然收紧。
莲华微微一僵，却并没有把手收回来。
而是任由他握着。
十指相扣。
第130章 《得寸进尺》
随着医疗仪器的警报声，褚诃带着手底下的医生们完成了急救手术，主要是为了让供血者和受血者体内的命理稳定下来，不仅仅需要注射大量的药物，还要通过一种特殊的激光来照射受损的细胞。
他们累得满头大汗，疲惫地摘掉口罩，然后拉上了病床前的纱幔，一起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达内心深处的敬意。
医生对患者鞠躬，这比较少见。
主要是为了表达对大祭司的尊重。
当然，还有对鹿不二的敬意。
“真是不得了啊，我记得当初令姐也做过这个手术，全程麻醉的情况下还是痛的喊了出来。这孩子无麻醉，却愣是一声不吭。十八岁的年纪，破茧前得吃了多少苦啊？”老医师们擦着手，连连叹息。
龙雀坐在轮椅上抽着烟，心中微动。
这个时候，褚诃站在他的面前，迟疑了片刻。
很明显，欲言又止。
鹿不二尝试着活动了一下，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吃痛说道：“浑身酸痛，四肢僵硬，我感觉我动不了了。”
他扭过头，真的看到了雪莲。
鹿不二默默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
龙雀平静说道：“我知道你看出了我的情况，但不要跟任何人说，算是我的私人请求。我死后，我的遗体可以留给你解剖。”
“醒了？”
她身子一僵，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丝不自然。
鹿不二睡了一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有着若有若无的寒香，仿佛雪崖上生出的一朵雪莲，令人心旷神怡。
龙雀竟然笑了：“我想安安心心地离开。”
雪莲翻了一个白眼，眼神又有点不忍。
却救赎不了一个人的灵魂。
这是那种热恋期的情侣常见的牵手姿势。
“不过既然你跟他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还要他来受这罪呢？因为早年大祭司栽培过你，还是另有原因？”褚诃多问了一句。
“什么下不为例，请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这才是手术的报酬，他们把你卖了。”
“真的很痛么？”
“这手术副作用挺大啊。”
雪莲坐在病床边，以手托腮，淡淡说道：“一天之内连着两次在病房里见到你，还真是能折腾自己啊。”
龙雀淡淡说道：“更多的是因为我知道，如果这家伙有一天知道他的小修女死了，而他却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他会悔恨。”
他刚一坐起来，身体一软就重新跌了一下来。
“都有吧。”
“这就当做是手术的报酬。”
鹿不二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褚诃板着脸：“不要跟医生讲哲学。”
褚诃没办法了。
他顿了顿：“悔恨是对念旧的人，最残忍的惩罚。”
鹿不二严肃说道：“你现在是鹿夫人了！”
雪莲面无表情说道：“下不为例。”
雪莲瞥了他一眼。
雪莲不自觉地拔高声线：“你说什么？”
雪莲随手一扶，少年恰好倒在她肩膀上。
鹿不二却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少女的温暖和柔软，鼻端都是发梢上的清寒香气，微微扭头就蹭到了她颈间的细腻肌肤，就像是一个无边无界的温柔陷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一直陷进去。
他凝视着纱幔后的病床：“更何况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于一位战斗了一生的战士而言，离开战场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他的时光，他的青春，他的战友，他的人生价值，都奉献给了战场。在战场上，他活着。离开了战场，他只是存在。”
医生能改变的只有肉体的存亡。
龙雀摇了摇头：“我做不回普通人的，仇家太多了。就算自己躲起来，他们也会对我在乎的人下手。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拒绝。”
他攥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面对这个少年，她百多年来的修身养性就都不管用了。不论你高贵冷艳还是威严雍容，他都能用一种极其混账的语气一招破之，把你拉到跟他同水平的境界，再用经验击败你。
“好吧，其实是我的人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废物利用发挥一点点余热。相比于我退隐，每天惦记着这家伙，不如死前安排好一切，也好放心的离开。活着的时候，已经够累了。”
有句话说的对，世界上最难治的病，是心病。
“能松开了吗？”
褚诃沉默了片刻：“虽然我对你的遗体很感兴趣，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生命大于一切。现在放弃力量做个普通人，为时不晚。”
鹿不二把头埋在她颈间：“以后这都是你该做的。”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雪莲整个人都僵了。
心脏乱跳，从未有过的慌张。
“大祭司好像没有同意吧？”
“她也没拒绝啊。”
“我是修女。”
“阿卡夏圣教的修女没规定不能恋爱。”
“你是来真的？”
“不然呢？”
鹿不二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大祭司呢？”
另一张病床显然已经空了。
“离开了，老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处理，你的不朽之力帮她极大的延缓了神术的副作用。这座城市里的人，也都有救了。”
雪莲清冷说道：“这座城市里的人应该感谢你。”
鹿不二对此毫不在意：“你感谢我就行了。”
雪莲无奈说道：“谢谢。”
鹿不二继续说道：“咱俩说这个就见外了啊。”
雪莲崩溃了：“你还想干嘛？”
抱也抱了，手也牵了。
这家伙居然不满足。
“倒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你穿别的衣服是什么样子。”鹿不二对这套修女服已经看腻了，开始脑补这女人夏天的穿搭，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斜着露肩的长款休闲衫，搭配牛仔小热裤，露出一双长腿。
再踩一双夹脚趾的软拖，涂上黑色的指甲油。
最加分的就是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在街边咖啡店一站，绝对是能够火爆全网的，当然最好只给他一个人看。
“我感受到了一些龌龊的想法。”
雪莲冷冷说道。
“你不要空口污人清白啊！”
鹿不二继续得寸进尺的时候，有人干咳一声。
龙雀清了清嗓子：“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但地底遗迹洪水爆发的事件，已经查出来了。陈氏集团旗下外包的自来水厂，从厂长到下面的员工，在一个半小时以前集体自焚。罗素家族，负责监管水力资源的那位部长，在十八个小时之前离奇失踪，大概是叛变了。”
“地底遗迹里的天神血肉，实际上就是地下水里的暗质长年累月的流淌，最终导致的结果。这是一个漫长又缜密的计划，天神血肉既是用来杀大祭司的，也是为了引爆地下水里的暗质的。”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当时对地底遗迹进行大湮灭，那么巨大的能量反应会让地下水里的暗质受到刺激，提前爆炸。”
那时候，才是真的完蛋了。
因为当时的大祭司已经是最为虚弱的状态。
不可能有余力再去拯救那些地下街区里的人。
而作为神圣大祭司，她又一定会当即做出优先救人的决定，那么代价就是她很有可能会死在当初的地底遗迹里。
那才是异端分子为大祭司设计的死局。
但没想到，这死局被鹿不二给破了。
而他之所以能破局，仅仅是因为正义。
如果不是选择保护了魔女。
那么他就不会得到预言。
没有预言，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好吧，可能也不是正义。
而是对畜生的杀意。
“尸食教算是正式对我们宣战了。”
他顿了顿：“十分钟前他们送来了战书。”
这可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一批尸食教徒驱车来到修道院的门口，用自己的生命献上了一根投影笔，然后就当场自尽了。
“什么，这群畜生还敢跳脸嘲讽？”
鹿不二下意识从床上跳了下来。
就这么一跳，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雪莲幽幽说道：“你不是虚弱吗？”
鹿不二沉默片刻：“哎呀，好尴尬啊。”
龙雀叹了口气：“不朽之力有多么强大，我再清楚不过。手术结束以后，本身的命理不再暴动，他就基本没事了。哪怕受了再重的伤，只要没有当场死亡，睡一觉起来都能痊愈。”
“而且这还只是不朽之力最基础的运用。”
他说道：“以后还能开发出更强大的概念。”
说完以后，他打开了投影笔。
投影画面里是临海市的夜色，有人站在天台上，微笑说道：“尊敬的莲华大祭司，距离二十五年前西伯利亚一战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了吧。事实上，我们也不想再与您为敌。”
“但我们听到了，这座城市里的人的哀嚎，那些深受暗质感染的人，彻底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我们需要为他们发声。”
他继续说道：“此时此刻，怨恨的洪流已经淹没了这座城市。这就是尸食教徒们心中的怨恨，如果不能平息他们的怨恨，这洪流会摧毁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所有的生命都被灭绝。”
鹿不二挑了挑眉。
雪莲的眸子里已经弥漫着彻骨的凄寒。
“唯有一种方式可以终止这场战争。”
那人强调道：“那就是把我们要的人，交到我们的手上。除了魔女与少君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叫做柏木的人。”
此言一出，鹿不二愣住了。
他们想要魔女和少君，还可以理解。
柏木是个什么勾八玩意。
龙雀的大脑仿佛也被干烧了。
雪莲沉默片刻：“这你要问你妹妹了，当初在尸食教的时候，她被强迫预知了未来，画出了一位能够融合天神之种的人。但尸食教的人低估了她的能力，也低估了对她的控制程度。”
“你妹妹为了保护你，画了另一个人的脸。”
她说道：“那个人就是柏木。”
鹿不二吃了一惊：“尸食教的人……信了？”
“柏木那种草包，当然不可能融合天神之种。”
雪莲淡淡说道：“尸食教的人当然不信，但却把线索牢牢锁定在了此人身上，他们认为这家伙一定跟正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妹妹表示，尸食教的人认为真正的柏木，已经被掉包了。之前的柏木，只不过是被人包装出来的一个幌子，一个虚假的替身。”
“卧槽？”
鹿不二喃喃说道：“这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龙雀瞥了他一眼：“你说你把他杀了干什么。”
“我特么怎么知道？”
鹿不二指着投影里的人问道：“这畜生是谁？”
龙雀淡淡说道：“巴别塔的一位议长，巅峰战绩就是偷袭过由神树本体赐福的大祭司，从此一战成名。”
“什么，这畜生偷袭过咱老师？”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能忍？”
雪莲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那是我老师。”
第131章 老师的男友叫什么?
投影里的巴别塔议长看起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绅士，戴着一副玳瑁眼镜，梳着银白色的头发，满脸都是沧桑的皱纹，还有一道刀疤横贯眼角，哪怕西装革履也能看出一副军人的肃杀之气。
“巴别塔的成员，清一色出身于联邦军部。”
龙雀烟瘾犯了，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淡淡说道：“自从前代君主康斯坦丁死后，他们在一次特殊行动中集体叛变，袭击了天主城军区总部的禁忌库，盗走了大量天神之种的复制品，以及还在实验中的鬼骸。从此，巴别塔这个组织就成立了，活跃在世界各地。”
他顿了顿：“世界上的异端组织还有很多，不乏还有天神们的信徒，但目前最麻烦的就是这群人。我担任大教司的时候，就跟这些家伙交手过很多次。如果早点知道我姐姐的事，我下手会更狠一点。”
鹿不二挑眉问道：“因为想要复活康斯坦丁？”
“不止如此，这群人还认为，康斯坦丁的死另有隐情，是被整个世界所背叛。因此巴别塔要为他们的王复仇，让世界来陪葬。可能还有什么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但明面上的作为就是这些。”
龙雀回答道：“这些年来，绝大多数的异端组织背后，都有这群人的影子。出现在临海市，也不足为奇。巴别塔想要报复这个世界，首要的目标实际上就是五位大祭司，尤其是我们这位。”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大祭司最强，也最为伟大。虽然因为擅自改造神术，导致被神圣智体所忌惮，但她依旧是最好的大祭司。”
“我也觉得她很伟大。”
鹿不二嘀咕道：“别整天使唤她。”
投影关闭。
龙雀唇边挑起一丝笑容，继续按下播放键。
“如果她老人家能对我的小修女再好一点就行了。”
雪莲深呼吸，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
龙雀的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
反正这小子都是为了自己，有什么好气的。
结果鹿不二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有点破防。
他的眼神冷冽，抽着烟说道：“巴别塔的成员就交给我好了，我会想办法把这群人给揪出来，一个一个弄死。”
鹿不二默默扭头：“是你么？”
背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早年袭击大祭司和小修女，暗中扶持尸食教这种异端组织，对魔女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实验，策划地底遗迹的爆破，引爆暗质洪水。
此刻的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巴别塔组织能活跃到今天了，原来这群人是从联邦分裂出来的，严格来说算是内部斗争了。
“拜拜。”
冲杀干！
鹿不二的血压蹭蹭地往上涌：“我可去你喵的，今天老子就要跟这畜生干掉底。你们在这待着吧，我先去前线了。”
“目前你看到的这位，名字叫做高木砾，瀛洲人。早年不是巴别塔的信徒，当年作为瀛洲军区代表来到北极圈，维护卡巴拉生命之树系统。这家伙却妄图窥视北极圈里的秘密，背叛了联邦。”
龙雀有意无意提醒了一句。
鉴定为畜生！
这一刻，原家英魂附体。
她的右手修长白皙，涂着黑色的指甲油。
不生气。
鹿不二默默抬起眼睛。
龙雀抽着烟：“高木砾提前加入了巴别塔，策划了一场袭杀。当然，究其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蠢儿子身受重伤，想要得到大祭司的医治。可是大祭司又怎么会在意那种纨绔子弟，因此便拒绝了。”
说完以后，高木砾转身离去。
苍穹之上，却响起了滚滚的雷鸣声。
“祭天仪式被毁以后，无法得到神力补充的你又能坚持多久呢？最传奇的一位大祭司，就这么死了的话，可太可惜了。”
鹿不二明白了：“鬼子就是靠不住。”
莲华和雪莲都是她。
她顿了顿：“老师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雪莲的眼神也变得深邃又寒冷：“初代神圣君主曾经说过，我们作为秩序的维护者，决不能向罪恶妥协。妥协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直至无路可退，坠入深渊。我们需要展现出坚韧与意志，不以生命交换生命，不牺牲任何一部分群体。”
那似乎是个很美的女人，披着黑色的呢绒披肩，内衬是红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加绒丝袜裹着一双长腿，踩着一双高跟的鹿皮筒靴。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他深深鞠躬，脸上却流露出虚伪的微笑：“我们敬佩您，但想要实现我们的理想，就必须要杀死您。这是来自弱者的憎恨与怨愤，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们不会妥协，对吧？”
“后来高木砾还偷袭过大祭司的学生。”
雪莲美眸里闪过一丝愉悦和欣慰，甚至有一种少女的满足，就像是她年少时喝到的第一杯奶茶一样，甜蜜醇香。
而在这段影像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轻笑。
投影里的高木砾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交出我们想要的人，这场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止。我很好奇，既然莲华大祭司是为了拯救世人而存在，是否又愿意为了拯救多数，而牺牲少数。”
有人从摄像头上走过，风来吹起她红色的裙摆，墨染的长发飘摇起来，这一刻灯火通明的城市似乎都变得黯淡了起来。
雪莲沉默不语，那段时间的她经常伪装成现在的马甲，外出勘测各大生命禁区，后来就遇上了这晦气的东西。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
如今地下街区已经暗质的洪流给被彻底灌满了，老安和老张估计都在那边，即便有大祭司的神力庇护，但也不知道具体能坚持多久，他必须要去看一眼，想办法把人都给救出来。
接下来就是骑着摩托车在城市里四处转悠。
走遍每一个角落。
只要天神之种有异动，就开启猎杀模式。
一天杀不完他就杀一个月！
一个月杀不完他就杀一年！
“等一下。”
雪莲忽然喊住了他。
“我陪你。”
雪莲轻声说道。
鹿不二微微一怔：“好！”
病房的大门口，鹿思娴百无聊赖地看着喷泉，因为早年实验室里的经历，她对这种地方非常抵触，因此就没有进去。
然而听着老师和哥哥的对话。
总感觉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我的老师是我哥哥的女朋友，我哥哥的女朋友是我老师，所以我的老师是我的嫂子，我哥哥是我老师的……”
小姑娘的cup被干烧了。
市中心银座广场的门口，因阿尔法计划而游荡在城市里的军人们大部分被召集在这里，四大军团列成一队，足足汇聚了五万人。
寒风里他们的身姿站得笔挺，像是黑夜里的鹰隼。
苏什上将站在直升机的面前，声音贯穿了整个广场：“我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一个故事。那就是初代神圣君主在死前，曾经眺望着那些被接回来的破茧者们，说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句话。”
他顿了顿：“我们死在过去，们开拓未来。”
夏言和卡梅隆等首长也站在他的面前。
右手握拳抵在了心脏上。
黎明特种序列的白衣军官们站在最前方，也是同样把手抵住了心脏，对于那位初代的开拓者以及他传承下的军魂，致以敬意。
苏什上将俯瞰着黑压压的军人们，拔高了声线。
“作为联邦的军人，我们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肩负起了守护世界的责任和使命。我们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但初衷却不是为了享受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权利，而是更好的守护那些普通人。”
“或许你会因为进化者的力量而自命不凡，但不要忘记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的父母，不要忘记你的妻子和孩子，不要忘记陪伴你长大的初恋，不要忘记曾经守护过你的男孩。这些人中总有人是普通人，正是有这些普通人的存在，你们在前线才战斗时才能吃得饱穿得暖，你们才有武器可以使用，不至于徒手跟异鬼们搏斗。”
“我们对抗生命灾难，跟异鬼拼死搏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让这个世界再次和平安定。无论你是否是职业军人，无论你将来是否打算转业，但只要你在军部服役一天，这就是你们的责任。如若世界需要，你们就要献上自己的心脏。”
他停顿了一下：“平时你们勾心斗角，为了资源而互相竞争，为了更好的待遇争权夺利，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军人也是人，人要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但在灾难面前……一切服从纪律！”
军人们都变得肃然起来，因为至高联邦的律法的确有这么一条，那就是军部既是军事机构也是进化者的培育部门，由于服役士兵的数量太多导致没有办法进行太严格的管控，平日里的纪律相当松散。
这也很好理解。
进化者不是普通人，由于不同的命理会对性格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你没有办法制定出一些章程去要求每一位军人服从。
这么一群手握力量的人，再加上个体天赋的不同导致的强弱，以及竞争资源时的矛盾，总会难以避免的引发争斗。
神圣智体判断出了这一点。
因此采取了最宽松的管理方式。
但有一个特定情况例外。
那就是在面对生命灾害的时候！
军部里的铁律，就会立刻生效！
“关于地下街区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经过祭祀殿的分析，含有大量暗质的地下水，很有可能会导致感染。哪怕我们作为进化者，都有可能出现暗质的感染现象。”
苏什上将顿了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场灾难无人可以幸免。作为即将踏上救灾一线的我们，也有可能感染上暗质，沦为跟尸食教徒一样的人，器官畸变，肉体腐烂！不仅如此，异端分子可能还会投放异鬼，袭击我们的救援人员。”
广场上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起来。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退缩。”
苏什上将平静说道：“我将前往灾难爆发的第一地点进行救灾行动，至于你们是否愿意随我一起，全凭自愿。”
咔嚓一声。
以艾月为首的黎明特种序列，全部向右踏出一步。
夏言老秘书也向右踏出一步：“五十岁以上，出列！”
四大军团的老兵们纷纷向右踏出一步，他们的面容实际上都已经很苍老了，神圣律动也无法再压榨出更多的生命能量，本该到了退役或转业的年纪，此刻却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半响，队列里再次响起了一个声音。
“年轻不怕死的，出列！”
年轻的军人们向右踏出一步，这些人都是在最好的年纪，不乏还有刚入伍不到一个月的新兵，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跟异鬼和异端有仇的，出列！”
那些怀着血和火的仇恨的军人们向右踏出一步，他们往往都是在每一次任务里拼杀最狠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无法治愈的旧伤，有被毁容的，也有瞎了眼的，还有半身烧伤的，甚至有断手断脚的。
他们活着，似乎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
“高级军官们，出列！”
这一次出现都是一些高级军官。
包括罗素家族的尤娜和卢克也赫然在列，这对姐弟以及他们的族人昨天刚刚被一顿暴揍，好在经过抢救以后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只是看起来鼻青脸肿的狼狈至极，浑身还缠在绷带。
家族这次罕见的没有为他们发声。
而是把还在医院的他们赶出来救灾。
由此可见，罗素家族的求生欲有多强，
负责运兵的卡车已经在广场外集结，运送物资的直升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巨大的引擎声仿佛雷鸣似的，不绝于耳。
一线部队与二线部队已经划分出来了。
虽然前者和后者不成比例。
但也足够了。
苏什上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右手握拳抵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贯穿了全场：“那么，拜托诸位了。”
军人们也握拳行礼：“我等愿献身于这场永无止境的战斗之中，直至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决不怯懦，决不回头。”
接下来一线部队乘坐卡车离开，逆流而上前往地下街区的所在地，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暗质洪流，还有难料的生死。
二线部队则负责继续运输物资，在地势高低的分界线里建立防水的堤坝，救援来不及逃走被困在居民楼里的市民。
苏什上将对着自己的下属命令道：“最危险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地底遗迹里此刻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如果不将其堵住的话，暗质洪流将会无休无止。你们……敢不敢去？”
这是最危险也是最艰巨的任务。
苏什上将必须亲自带队负责。
艾月面无表情，根本懒得搭理自己的父亲。
特种序列们更是翻了个白眼，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说道：
“不是特种序列也可以去堵洞吗？”
苏什上将扭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家伙默默举起了手。
雪莲被他牵着手，脸色极其的不自然。
鹿思娴则默默盯着他们俩十指相扣的右手。
继续思索着之前的问题。
苏什上将沉默了片刻。
“好小子，胆子够大。”
他笑道：“不怕死吗？”
“怕得要死，您信吗？”
鹿不二耸了耸肩：“不就是个暗质洪流而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天神之种。
实在不行，你多喝点？
第132章 官方认证鹿夫人
凄冷的月光下是汹涌起伏的洪流，漆黑的地下水漫过大街小巷，水位大概在十米左右，老城区的矮楼已经基本被淹没了，只有近年来新建的高层还在坚挺，楼顶天台上汇聚着被困的难民们。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营救着这些被困的人们。
一辆辆小型快艇避开被大水冲来的粗壮树干和电线杆，向着南边的地下街区的进发，船上堆满了救灾用的物资。
鹿不二坐在快艇上，五百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没见识的学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灾难的恐怖，最开始他们还都是开着重型卡车过来的，结果越往南边走水位就越深，直到发动机都泡了水。
接下来就只能靠快艇了。
“据说第一代神圣君主在位初期，一号站点的深渊歌者苏醒，全球的水位都在上涨，北极圈的冰层都被冲破。”
雪莲轻声说道：“比这还要严重得多。”
“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鹿不二扭头望向她清冷的侧颜。
如果放在平时，神圣大祭司可以用神力祛除暗质。
鹿夫人欲言又止，如果想以神力来祛除暗质的话，那么在保证她不会透支而死的前提下，大概还需要十八次换血手术。
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微微蹙着眉。
鹿思娴歪着脑袋呆萌地沉思了片刻，扳着手指头细数，又心算了一下：“大概是一亿七千万加纳，暂时不到荒神级的生命灾难。但如果无法把地底遗迹里洞窟封印，暗质的浓度会继续上升。”
鹿不二期待说道：“再来一遍。”
“好不容易牵一次，为什么要松开？”鹿不二捏着她细软的手，不得不说她的肌肤细腻光滑，柔弱无骨的手感捏起来非常舒服。
他顿了顿：“我只是把手伸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不适了。如果我们要下水，必须要用生命能量来对抗暗质的侵蚀，包括精神层面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就像是在面对异鬼们的挽歌一样。这会对我们的营救作业产生极大的阻力，每个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
还长得这么漂亮。
但如今大祭司的神力亏空。
她双手抬起来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
“看你那点出息。”
鹿不二认真问道。
“对，就是这个神态。”
“目前二线部队已经在东城区附近建起了防洪堤坝，岩石属，泥土属，树木属，花草属，寒冰属，橡胶属，能用来挡洪水的基本都调过去了，首先是不能让生命灾难扩大化。一旦暗质流淌到东北边的太平洋里，那可就彻底完蛋了。”苏什上将叹了口气。
鹿夫人训斥道：“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么比划谁能明白？不要用这种简单的手势来比划出脑子里感知的到的黑暗，你那个小脑袋瓜一共才多大，要是暗质就你比划的这点，事情早就解决了。”
“暗质的量的确很浓郁。”
雪莲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似乎在人际交往的领域里他是毫无弱点的，无论你夸他还是损他都没有任何区别，他总能想办法把你搞得哑口无言。
鹿不二随口说道：“你叫她鹿夫人就行。”
他又望向船头的少女：“这位是？”
他忽然把手伸进了洪水里，微微皱眉。
她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方案。
“怎么了夫人？”
鹿夫人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那时候老师都没破茧，我也不知道。”
“哦，祭祀殿的。”
鹿不二耸肩：“鹿夫人的师妹。”
鹿不二看着这个白发的少女，脑子里回忆起的却是当年给她换尿布的场景，没想到一晃五百年过去，当初的人类幼崽也长大了。
另一艘快艇上，艾月率领着黎明特种序列，把手探进了汹涌的洪水里，明显都感受到了被一丝丝侵蚀的痕迹。
雪莲瞥了一眼他的手：“你怎么还不松开？”
“也是祭祀殿的。”
“嗯……好一个鹿夫人，不愧是你啊。”苏什委实是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为何如此胆大包天，因为到他这级别是知道神力只有神圣大祭司才有资格驾驭，是无法通过别的方法赐福给他人的。
雪莲的白眼又要翻到天上去了。
艾月察觉到他的视线，板着脸不说话。
这小东西见缝就钻，什么便宜都占。
“小鹿啊。”
苏什欲言又止：“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关于魔女的事情，倒也不是不信任苏叔叔。
雪莲翻了一个白眼，眼神嫌弃。
鹿思娴忽然回过头来，她近乎苍白的眸子似显诡异，面无表情说道：“前所未有的现象，暗质的量很大。”
虽然已经听说过这少年的很多事迹，也远远地看过几眼，但真正见面的时候，还是有点无所适从的尴尬和羞耻。
“不要慌，你们放心下水。”
鹿不二摆了摆手：“一旦被感染，我能救。”
“你？”
苏什眼神狐疑：“小鹿，不要说大话。”
艾月双手抱胸，微微蹙着眉，她可从没有听说过除了祭祀殿以外的人还能祛除暗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说大话可不是好习惯。
鹿不二呵了一声。
可惜苏叔叔他们拿的不是反派剧本。
倘若父母托孤的老友看不起他，对方家里的大小姐也认为他是废物，他就可以找个机会露一手，装逼打脸了。
鹿夫人唇边不经意间翘起一丝弧度。
因为她知道，这小家伙是真能祛除暗质的。
到时候看到这群人吃惊的表情，应该会很有意思。
她心里带着点恶趣味的同时，还有点小骄傲。
忽然间，鹿思娴抬起眸子。
“水下有异鬼！”
鹿不二右手的天神之种也跳动了起来。
他刚准备动手，就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苏什上将抬起一根手指，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当雪花坠入到水下的时候却并没有融化，而是将寒意弥漫开来。
水下袭上来的黑影被顷刻间冻住。
不仅如此，他们的快艇也被冻住了。
“天象霜雪。”
苏什上将顿了顿：“不错吧？”
鹿不二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嘀咕道：“这就是第八智慧界的霜雪么？当初尤娜的雪，根本无法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但如果是苏叔叔的雪，恐怕连不朽雷霆都扛不住，瞬间就给冻成冰雕了。”
“天象系的霜雪，跟造物系的寒冰，性质是非常相近的。但雪的特点是范围广，数量大，更加柔软，轻盈。在广泛制造低温的效果上，要强于冰。而冰的特点是制造出冻结的物质，或者是把水分凝结成冰，瞬间局部低温。”
苏什再次把手按在冻结的水面上：“如果不是水下可能还有被圣光保护的难民，我大概会把整个地下街区的洪流全部冻住，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很好解决。当然，巴别塔的议员，大概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把问题解决。”
他微微一用力，冻结的冰层就坍塌了。
水面上漂浮上来一具具被冻僵的尸体。
全都是朽鬼。
鹿不二看到这些异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附近还有九头被他控制的炽身鬼！
“卧槽，怎么把它们给忘了！”
鹿不二这两天光顾着升级把妹去了，之前控制的九头炽身鬼此刻还在下水道里面躲着，此刻估计被水淹了好几个小时了。
这些炽身鬼没有得到命令，还不能离开。
当快艇驶入郊区的时候，他再次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
那是一种被反复呛水的绝望情绪。
孤单，无助。
要说这异鬼看起来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但有时候也跟人差不多，在水里面能憋气一段时间，但早晚都会呛水的那一刻。
这些炽身鬼被下令不准离开，愣是被呛了仨小时。
太可怜了。
正在他思考这些异鬼该怎么用的时候。
突然间，眼前却突然被一道明亮的光刺痛。
鹿思娴感应到了什么，低头的一瞬间赫然看到了水下游动而来的狰狞黑影，那是潜伏在水底的异鬼！
苍穹之上是汇聚的乌云，仿佛孕育着祸胎的母巢，凄厉的电光一闪而逝，霎时间照亮黑暗的世界，伴随着隐约的雷鸣滚荡。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当雷鸣滚荡开来，愈发的震耳欲聋。
仿佛能够震爆整个世界！
“晚上好呀。”
有人轻笑一声。
她的笑声仿佛银铃一般清脆。
却又仿佛蕴藏着巨兽的咆哮！
只见翻涌的云层深处，仿佛有一尊湛蓝色的麒麟在怒吼咆哮，顷刻间撕裂了天地之间的黑暗，磅礴的电浆从天空坠向大地！
电闪，雷鸣。
不仅仅是鹿不二，包括黎明特种序列在内，脑海里被震出了巨大的空白。
“鹿夫人，拜托你保护好他们！”
苏什上将抬起抬起右手，极寒的风雪汇聚起来。
骤然向天空挥出一拳！
轰隆！
仿佛海啸怒涛般涌动的寒气凝聚出霜白的暴雪，井喷般轰鸣着冲上了天空，沿途所经之处连大气都被冻结，仿佛一条雪白的龙！
天象霜雪对天象雷霆！
恐怖的电浆炸裂开来。
极寒的霜雪也迸射开来！
如此恐怖的对轰几乎把附近仅剩的大楼都给震塌了，暗质的洪流掀起滔天的巨浪，一艘艘快艇也即将被掀翻。
关键时刻，鹿夫人抬起了眸子。
一道道圣光屏障凭空凝聚而成，阻隔了巨大的震荡。
鹿思娴双手合十，强行控制了附近汹涌的暗质洪水，平息了这次掀起的巨浪，不至于让他们所乘坐的快艇被当场掀翻。
“这他喵的是，元素化！”
鹿不二的脑子里赫然冒出一个人名。
龙翎！
第133章 龙翎vs龙雀
鹿不二作为雷属性的进化者，对于雷电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天上的雷暴麒麟究竟有多么恐怖，尤其是炸裂迸射的恐怖电浆，俨然是元素化到了极致的一种体现。
而龙翎的术式，就是对于元素化的专精。
命理这东西就像是小孩子堆的积木，你可以发挥自身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随意将其堆成任何一种形状，全靠自己。
但你搭的丑和美，就是客观上的事情了。
有人能用积木搭出万里长城。
有的人只能用积木堆出一个马桶。
当然一定有人会说，爷就是喜欢马桶！
但在命理的领域里，强弱是可以通过对比体现出来的，经过五百年来无数次的实战验证，元素化就是终极的版本答案！
“哥哥，那个女人好像比你厉害。”
鹿思娴透过圣光的屏障望向天空中炸裂的雷光，晃了晃被雷鸣震得发昏的脑袋瓜，一本正经说道：“你是不是羡慕了？”
鹿不二黑着脸，狡辩道：“你怎么不看看，你哥哥我才破茧多长时间，对面破茧了多长时间！我才修行神圣律动才二十天，有本事让她把实力压到刚破茧二十天的时候，我一个打她一百个！”
鹿思娴面无表情道：“那你为什么在咬牙切齿？”
水下越来越多的黑影聚集起来。
被强行认证的鹿夫人双手结印施展着神术，忍不住瞥了这小子一眼，不到一月从起源界突破荣耀界，这已经是世界顶级水平了。
唰的一声，黎明特种序列四散跳开。
他的眼瞳里倒映出苍茫的白色，从快艇上了跳下来，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汹涌的水流就已经冻结成冰。
鹿不二没好气说道：“我只是觉得修行太慢了，每天压榨那么一点点生命能量，什么时候才能三阶啊？命理晶片倒是好说，用钱就能堆出来。看着这群高阶进化者神仙打架，我能不酸么”
只有极个别人的体质天生就很特殊，每次都能压榨出远超常人的生命能量，这才有修行速度上的绝对差距。
漆黑的雷霆，倒映在他的脑海里。
他忽然失声开口。
巨大的电磁脉冲仿佛贯穿了整个城市，冲击波沿着暗质的洪流横扫而过，顷刻间就把快艇的发动机里电路元件给摧毁了。
实际上鹿不二纯粹就是废物利用，利用天神之种改造的神圣律动吞噬了他体内的癌细胞，从而反哺出大量的生命能量。
雷云密布的天空竟然下起了暴雪，本就是在寒冬的季节，恐怖的低温竟然在空中弥漫开来，并没有触及到下方的城市。
至于水下聚集的异鬼，就只能硬刚了。
根本分辨不出具体的数量！
怎么可能这么多！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倒是有一种方法可以加快神圣律动的修行速度，但会对自身的细胞产生极大的损害，一般人是顶不住的。”
鹿夫人和鹿思娴也没有矫情，戴上氧气瓶就准备跳水了，反正他们本来也是要潜入地下街区的，早就有了水下作战的准备。
大脑再次被震得一片空白。
霜白的暴雪轰鸣着坠落，在空中凝聚成一条龙！
鹿不二感觉快艇一晃，有人落到了船头。
他们的快艇却失去了动力，仿佛被困在了孤岛上！
鹿不二脑子嗡嗡作息，下意识仰头望天。
鬼知道鹿不二是怎么做到的。
龙雀曾经跟他说过。
数不清的黑色麒麟重叠在一起。
“等一下！”
鹿夫人有意无意说道。
艾月摘下了耳环上的刀剑吊坠，认真说道。
漆黑的麒麟和霜白的龙都在蓄势。
那一刻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苏什下令道。
“准备跳水，我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苏叔叔，小心！”
仿佛在水中奏响了挽歌。
但他们姐弟俩也没这么离谱。
掌握着不朽之力的龙翎，可以把鸣雷当加特林用。
比如龙雀，比如龙翎。
一触即发！
“跳水！”
那似乎是对不朽之力进一步的开发！
“数量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但我无暇顾及其他人了。你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不能再拖了！快艇失效的话，就只能去水里游。艾月，和战友们分别散开，保护他们的安全。”苏什很清楚水下作战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不利的，但眼下已经没有办法了。
鹿不二数了数他们队伍的船只：“都别跳！”
就算有大量的神树髓液，一般人的身体机能也遭不住如此高频的修行，毕竟人体内的细胞也需要休养生息，还得给自己补充营养。
艾月微微一愣，漆黑的城市已经被雷光照得明灭不定，鼓着腮不悦说道：“你还在等什么？再不跳就已经来不及了！”
鹿不二刚想问是什么方法，就听到滚滚雷鸣震荡。
因为夜空中的云层深处，一尊尊恐怖的漆黑麒麟凭空具现出来，它们仿佛由最纯粹的黑色电浆凝结而成，雷暴声贯穿整个城市。
明明是在呵斥，声音却清脆娇嫩。
就像是初中的班花对你说：
“你再偷偷抽烟我就告老师了！”
鹿不二不搭理她，屏息凝神召唤着异鬼们，转身对着夫人和妹妹说道：“待会儿帮我打个掩护，或者让小娴来也行。”
鹿夫人皱着眉，不解其意。
鹿思娴作为黑暗祭祀，却已经反应过来了。
“好的。”
话音刚落，水流骤然窜动起来。
本来已经失去了动力的快艇，竟然再次动了起来！
而且速度还相当之快！
快艇上的军人们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黎明特种序列们也微微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艾月吃了一惊，骤然低头望向水下。
鹿思娴默默感知着水底下的九头炽身鬼，分明用肉眼什么都看不到，脑海里却能感知到一副相当奇特的画面。
只见九头炽身鬼分别在快艇的尾部助推。
荆棘之翼滑动着水流，形成了向前的推力。
而且在某人的强制命令下，它们挥动翅膀的频率快到了极致，就像是蜜蜂振翅一样，否则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推动力。
代价就是这些异鬼累得呼哧呼哧的。
翅膀都快要扇断了。
相比于之前在水下呛水，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们在快要断气的时候，可以被允许探出头吸一口氧，然后继续埋头助推。
“都说了别跳。”
鹿不二耸了耸肩：“这叫九鬼拉船！”
鹿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美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这个小家伙真有办法啊，它们要是累死了怎么办？”
鹿不二摆出一副资本家的嘴脸，就差一顶黑帽和一副单片眼镜了：“异鬼累死关我啥事啊，又不是我让它们累死的！”
轰隆一声。
当麒麟和白龙即将碰撞的一瞬间。
鹿不二再次下达了指令。
九头炽身鬼同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磅礴的冲击波形成了强大的推动力，直接推着他们的快艇向地下街区冲了过去。
下一刻。
炽烈的电浆混合着极寒的雪花轰然炸裂开来。
直升机盘旋在天空中，蔷薇坐在驾驶座上，被滚滚天威吓得脸色苍白，如果不是相隔的距离足够远的话，他们也会受到电磁脉冲的影响，机体也可能被弥漫开来的低温冻坏，大概率机毁人亡。
龙雀坐在机舱里抽着烟，默默看着远方碰撞炸裂的麒麟和白龙，眼神里流露出感慨的情绪：“第八智慧界。”
“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即便从圣山里活着回来，她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如今，只有第八智慧界的水平，距离第九界还远得很。”
他顿了顿：“倒是这见鬼的术式……”
当年龙翎在第三胜利界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把自己将来晋升位阶后的术式都规划好了，但当时只是一个想法，没有具体设计。
在当时的设想里，第八智慧界的术式就叫做麒麟。
如今他所见的麒麟是漆黑的。
而且是无数尊麒麟重叠在一起，群魔乱舞。
这就是不朽之力的进阶用法。
“超限，其意为无尽分裂，通过不朽之躯的进阶权柄把一种术式无尽的分裂开来，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当年我姐姐就是用这招在同阶之内打遍天下无敌手。哪怕是越阶挑战，也不是不可能。”
龙雀忽然说道：“蔷薇，低一点。”
如今一切证据都表明，那个女人回来了。
从地狱里回来了。
而且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
即便你已经如此陌生，我依然能一眼认出你，那一道道漫天闪烁的雷光，仿佛能够映出已被埋葬在圣山里的过去。
“头儿。”
蔷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真的是她么？既然你说她已经完全变了，那你怎么能确定她藏在哪里？”
“她是变了，但还保留着当年的习惯。她喜欢花，喜欢香水店，就像是穿梭在花香里的蝴蝶，华丽的蜕变。”龙雀从口袋里摸出那瓶精美的香水，仔细嗅着那种迷人的芬芳，眼神却毫无缅怀。
他从怀里取出一柄漆黑的左轮手枪，轻轻转动着空荡荡的弹仓，用肉眼瞄准了下方空荡荡的街道，锁定了一家花店。
也就是在这一刻，风来吹动花店的窗帘。
女人的背影妖娆曼妙。
门口的风铃奏响着曼妙的音乐。
像是一首诀别曲。
“警报，检测到极限生命波动，卡巴拉生命之树体系，第九界！检测完毕，第九王冠界进化者，代号红色暴君，术式启动！”
军部的检测系统发出了冰冷的警告声。
龙雀轻轻扣动了扳机，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瞳。
“且听龙吟。”
第134章 不朽真理的权柄
这一夜，寂静的临海市被龙吟贯穿。
一道燃烧的焰火照亮了城市的夜景，分明是子弹出膛的轰响，却像是古龙从沉睡中苏醒，以极其愤怒的姿态咆哮着世间。
伴随着的是恐怖的天象，夜空似乎被一场燎天的大火烧得一片通明，漫天坠落的暴雪顷刻间就被蒸发成雾，孕育着雷霆的乌云也被烧毁了，唯有一片赤红的火烧云，仿佛贯穿了千万里的龙。
冬日的寒意顷刻间被驱散，整个城市的温度从零下急剧回升，顷刻间飙升到接近五十度，酷热和干旱的伟力恐怖如斯！
而这只是龙雀射出那枚子弹的伴生效果。
“检测到荒神级生命灾难，确认为来自序列二号档案，烛昼之龙所属，焚天之骨进阶，不熄！”城市上空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
作为异鬼术的拥有者，龙雀变异的器官是脊骨。
因此这种异鬼术名为焚天之骨。
而他此刻施展出的概念，就是焚天之骨的进阶权柄。
不熄。
但也只是燃烧，却并没有被烧毁！
如今再见，恍若当年。
三种强大的权柄。
恐怖的高温席卷而来。
它就像是拔地而起的雷神，挡在了女人的面前！
哪怕是那尊威武的巨锤也在砸落的一瞬间湮灭。
还有那张熟悉的脸。
又带着莫名的宠溺。
转瞬间，她的眼瞳也燃烧了起来。
她轻声说。
那枚燃烧的子弹贯穿了长街，恐怖的热量却没有泄露出哪怕一丝，直至落到那家花店的一瞬间，门口的风铃被骤然融毁，阳台上那些在寒冬里盛开的花也化作灰烬，然后是灰飞烟灭的窗帘，被高温轰爆的玻璃，女人被置身于焚风里，美得像是地狱里回眸。
这就是当年她姐姐所掌握的不朽之躯。
看到了那抹飘摇的白发。
只能感觉到那种眼神。
雷神却展现出恐怖的神速，挥动着武器斩落！
那枚子弹竟然悬浮在女人的面前，时间仿佛陷入了泥沼般的寂静里，它分明还在向前突进，却又变得极其的缓慢。
不朽的雷霆，被强硬地破解。
像是初恋的情人含情脉脉的看着你。
那招的威力极大，大概率能够破解永恒权柄。
最后是缠绕着漆黑雷霆的盾正面抗下了那枚子弹！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盾坚持了一秒钟就灰飞烟灭，魁梧的雷神被子弹骤然贯穿，躯体内的雷光炸裂开来，又瞬间熄灭。
无论是剑还是枪，亦或是斧和戟。
当那枚焚世的子弹降临的那一刻。
很简单的字面意思。
女人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即便她体表缠绕着千丝万缕的漆黑雷光，雪白娇嫩的肌肤也依然被出现了触目惊心的灼痕，却又在转瞬间治愈如初，红色的衣裙也在这一刻燃烧起来。
一毫米不到的距离，却仿佛相隔一个世界。
她真的回眸了，散落的长发却挡住了侧脸。
火光在流转。
缅怀，眷恋。
龙雀骤然咳出一口鲜血，甚至连握着枪的手都拿不稳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城市里，那么他也会施展焚天之骨的权柄。
轰！
随着花店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轰爆，千丝万缕的雷霆迸射开来，仿佛凝聚成一尊魁梧伟岸的太古巨神，它通体缠绕着漆黑的酷烈雷光，背后生有六条粗壮的手臂，手持盾剑枪斧戟锤！
而是抬起了曼妙的眼瞳，望向了天空中的直升机。
龙雀看到这一幕，嘴角咬着的烟也在风中飘落，他的叹息声像是飘到了八年前：“超限权柄，作用于能量的无尽分裂。无限权柄，作用于物质的无尽质量。永恒权柄，一定范围永恒不变。”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不把敌人燃烧殆尽，就永不熄灭！
她顷刻间被火焰吞噬，却也没有被焚烧成灰。
八年前的那一战，让他吃尽了苦头。
子弹也在旋转。
“看你一眼的机会，都不给我么？”
无法命中目标！
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
斩击的一瞬间，就被炽热的焚风给烧毁了。
代价就是整个城市的人一起去见太奶了。
“有时候我真讨厌这火属性。”
龙雀轻声说道：“收工吧，不熄的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身上，接下来她需要想办法摆脱我的火焰。虽然不熄之火不是没有办法转嫁到别的东西身上，但一时半会她是处理不了的。”
“我制造的干旱和酷热，可以大量蒸发这座城市里的洪水，这样一来他们也能轻松一点儿。剩下的，我就帮不了太多了。”
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蔷薇，去医院。”
“明白。”
蔷薇操作着仪表盘，忽然往下瞥了一眼，那个燃烧的身影似乎还在盯着他们，隔着一千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种眼神。
她忽然顿了顿，忍不住说道：“头儿，如果真的是她，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么？那可是你的姐姐，你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龙雀却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只是疲惫地倚着座椅靠背，平静说道：“你真正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跟她为敌吧？”
蔷薇沉默片刻：“是的。”
龙雀无声地笑了笑：“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他望着被火焰烧灼的天空，眼神深沉又平静。
快艇划破汹涌的水面，鹿不二仰头看着被烧得一片通明的天空，热得浑身都是汗，忍不住吐槽道：“酸了，这次是真的酸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能力啊，他为什么这么装杯啊？”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略显深沉。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出手了。
问题是，这几天他用药的频率太频繁了。
身体真的撑得住么？
不过那家伙暂时应该没事，因为他是言出必践的人。
说好要解决圣山的问题，那就一定会做到。
不解决圣山的隐患，他是不会死的。
这就是鹿不二对他的自信。
只要他的承诺没做到，神魔来了都杀不死他。
“真让人不省心。”
鹿不二揉了揉耳朵。
那道龙吟声好生恐怖，震得他耳朵都要出血了。
尤其是飙升的温度，热得他浑身都是汗，他都把军装外套都给脱了，只剩下轻薄的军服和军裤。
即便如此还是浑身燥热。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说道：“那个啥，我刚才看到一家卖衣服的店，里面可能有库存的夏装，夫人要不要……”
鹿夫人冷冷说道：“我有神术庇佑，寒暑不侵。”
鹿不二再次扭头望向自己的妹妹。
鹿思娴也说道：“老师教过我，我也寒暑不侵。”
鹿不二遭受沉重打击。
玩不了净土暖暖，神术要背大锅。
“什么狗屁神术，真恶心……”
快艇上的人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这就是高阶进化者之间的神仙打架，好在自己这边的战力技高一筹，否则大家都要被雷劈死。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长官们只能帮我们挡住来自对方的高级战力的攻击，但接下来行动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
此刻的艾月正带领着自己的战友清理水底下潜伏的异鬼，他们都是第五威严界的超级特种兵，执行这种任务就跟玩一样。
他们竟然随身带着新鲜的血肉来吸引异鬼。
每当有异鬼扑上来的时候，他们直接就一剑穿心，再反手用匕首把头颅给割下来，一套操作行云流水，连命理和术式都不需要。
这个位阶光凭蛮力就已经足够了。
艾月随手斩杀了一头异鬼，警惕地环顾四周：“巴别塔的设伏肯定不会只有异鬼那么简单，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苏叔叔怎么还没追上来？”
鹿不二忽然回头眺望着被水淹没的巷子。
“可能遇到了巴别塔其他成员的伏击。”
艾月摇头解释道：“没关系，父亲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把他的魂刃交给了我。一旦他追不上来，我们只要把他的魂刃送到地底遗迹的缺口里，依然能够堵住地下水。”
她摊开细嫩白皙的右手：“想要唤醒父亲的魂刃，需要大量的生命能量。我们刚才不用命理，就是尽可能的保存生命能量。”
掌心赫然是一柄迷你的寒冰剑！
“原来如此。”
鹿不二刚想说什么，右手掌心忽然跳动起来。
“有情况！”
他感知到了暗质。
根据天神之种的反馈，应该是人为移植的暗质！
天神之种对于暗质的反应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种是欢愉。
这种情况是产生了强烈的进食欲望。
意味着吃完就能进化。
第二种是平静。
这种情况就是吃饱喝足进入了贤者模式。
再感受到暗质，也懒得吃了。
第三种就是慵懒。
这种情况就是感知到了暗质，但是懒得搭理。
基本都是一些移植异鬼血肉的尸食教徒。
亦或是感染了暗质的人。
当然还有第四种。
那就是呕吐。
话音刚落，长街两侧的矮楼里，突然冒出了一群尸食教徒，他们手里握着重型的火箭炮，毫不犹豫地朝着他们发射！
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艾月眼神微变。
“动手！”
此刻已经容不得保存实力了。
鹿不二忽然说道：“没必要。”
他忽然抬起一根手指，下令。
轰隆一声，当火箭炮发射的那一刻，水里骤然破开一道道狰狞魁梧的黑影，呼啸着冲上了天空，浑身亮起灼热的纹路。
轰！
巨大的爆炸被炽身鬼们强行吞噬殆尽。
它们吸收着能量，仰天咆哮。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鹿不二看着矮楼两侧的尸食教徒们，微微一笑。
炽身鬼们再次怒吼，释放出恐怖的能量。
巨大的冲击波把旁边的矮楼都给摧毁了，那些尸食教徒们更是被当场炸成了碎片，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艾月扭头望向这个少年，眼神仿佛见了鬼。
“你能……操控异鬼？”
她狐疑说道。
“尸食教的技术。”
鹿不二耸肩：“被我夫人改良后拿来用了。”
鹿夫人觉得自己总是忍不住翻白眼。
这家伙现在开始拿她当背锅侠了……
第135章 史前文明的痕迹
果然如同苏什最初预料的那样，巴别塔和尸食教在通往地底遗迹的路上设下了大量的埋伏，无论是水里的异鬼还是四周埋伏的异教徒，还是之前从天而降的麒麟术式，都预示着一件事。
前方可能是一条未知的绝路。
没人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尤其是这条路上可以设伏的地点实在是太多了，令人防不胜防。
鹿不二在控制着炽身鬼们炸死了那些尸食教徒以后，就命令他们推动着快艇全速前进，大家都对这一幕都感到十分震惊。
这还是第一次，异鬼成了自己这边的人。
鉴于祭祀殿背书，也没人会提出什么异议。
只有艾月问了一句，这技术能否广泛运用，如果能够推广到前线，那么对于生命禁区的开拓，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了。
可惜，鹿不二的回答是不能。
除非收集大量天神之种的复制品。
这是来自百臂巨人这条进化链的异鬼，同样没能融合到天神的核心能力，但也掌握了一种极其可怕的能力，巨大化的概念！
轰隆一声。
“陆铭，庆野！”
余下的黎明特种们已经在楼层间急速跳跃，朝着敌方的所在位置奔袭而去，但不料洪水再次起伏起来，滔天的巨浪再起！
没过多久，前方又出现了伏击。
试图把他们给活活砸死！
当大楼倾塌的时候，雪莲眸子抢先结印，一道圣光屏障笼罩在他们的头顶，结结实实挡住了从天而降的碎石。
与此同时，黎明特种们纷纷出动了。
这个时候他们再也顾不得保护救援部队。
艾月水润清澈的眸子变得寒冷起来，显然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见过了这家伙，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顷刻间一步破空而出！
“队长，快点闪开，让我来！”名为陆铭的黎明特种骤然起跳，抬起了拳头，火焰缠绕在拳风上，炽热的焰火在轰出去的一瞬间仿佛一尊狮虎在咆哮，引发了无数次重叠在一起的爆炸！
第五威严界对第七理性界！
他本人最多就能控制九头异鬼。
亡灵之瞳！
“高木砾！”
“喝！”
这个时候她忽然感知到了什么，赫然抬起头。
她朱唇轻启，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艾月急刹在半空中，深深看了他一眼。
再不去对付高木砾，大家都会死。
只见洪水里的一栋高楼上，出现了一个白色西装的老绅士，只见他露出了一丝微笑，深鞠躬说道：“我很欣赏各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我也很敬佩你们为了保护普通人而悍不畏死的勇气，但我很想知道……我们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呢？”
轰隆一声巨响，巨浪被硬生生炸碎！
这次是两侧的大楼直接被炸药引爆。
同样是异鬼术，而他的变异的器官是他的右手！
俨然是狮虎般的利爪！
这显然是也是来自烛昼之龙这条进化链的异鬼，但却没有融合天神的核心能力，而是退而求其次的爆裂之力，但效果也相当威猛。
雪莲再次展现出了作为鹿夫人的自觉。
好在他们的战斗力够强，用强大的火力轰了回去。
鹿不二大吼道：“不用管我们，先去干他！”
这条巷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尸食教徒，而且他们拿着都是当初从军部里得到的军用级装备，火箭筒轮番洗地。
只见他一个纵身跃入了水中，声嘶力竭的大吼！
“第七界的能量波动！”
只见巨大的龙卷轰然溃散开来，却又凝聚成一道呼啸的风墙，强劲的气流卷起破碎的水花，继续阻拦着澎湃的澎湃的巨浪。
她水润的眸子里流淌出鲜血，眼瞳深处风起云涌！
异鬼术！
艾月继续斩出一道道风刃，凛冽的风仿佛变成了无数的尖叫的孤魂，最后融合成了一只巨大的恶鬼，狠狠撞在了巨浪上！
这是亡魂的力量！
来自埃及的三号站点，腐败死神！
“人多眼杂。”
艾月的眸子里变得阴森邪异，转头就要回防。
结果还没等他们喘过气，就听到轰隆一声。
名为庆野的骤然怒吼，磅礴的蒸汽汇聚在一起，一发膨胀到极致的重炮顷刻间喷薄而出，顷刻间膨胀到了十倍！
而他变异的器官似乎是他的嗓子。
她就像是化作了一阵风，掌心的吊坠割破肌肤骤然化作萦绕着疾风的刀剑，只见刀和剑震颤着斩落，巨大的龙卷席卷而出！
鹿思娴微微一愣，她刚抬起的手被按下了。
只见汹涌的洪水泛起狂澜，骤然间剧烈地翻涌起来，掀起浑浊的滔天巨浪，直接向着救援队的方向拍了过来。
艾月娇喝一声。
巨浪在他们的合击之下轰然溃散。
轰隆！
接着调转方向以急速杀向对面的老登。
巨浪从天而降，狠狠拍碎了半空中的圣光屏障，继续砸落下来的时候又被一道漆黑的光盾阻挡，浩荡的声势减弱了大半。
然而当圣光和暗质的屏障都破碎以后，鹿不二浑身缠绕着漆黑的电流，如一发炮弹般狠狠撞击在了巨浪上！
轰的一声，巨浪竟是被他硬生生撞碎了！
因为在撞击的瞬间，他的半身亮起了熔岩般的灼痕，强行吸收了碰撞所产生的能量，又在顷刻间释放了出去。
这才抵消了这灭顶之灾。
不然以这巨浪的威力，大家都要被拍得粉身碎骨。
鹿不二一头扎进了洪水里，一把抓住快艇的边缘，抹了一把脸：“夫人，我怎么感觉不对劲，高木砾也会异鬼术对吧？”
如果这时候不用，说不定藏着什么阴招。
“异鬼术也有高下之分，诸如龙雀和艾月，包括你在内。你们所掌握的，都是来自天神的核心权柄。但有人无法适应那样强大的力量，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融合稍弱的权柄。比如焚天之力的低配版，不朽之力的低配版，亡魂之力的低配版等等。”
鹿夫人面无表情说道：“高木砾那废物，却无法掌握五大进化链的力量，只能选择进化链之外的异鬼。他本身的命理是潮涌，融合的异鬼之力还是涌动，但二者叠加并非一加一的效果。”
她顿了顿：“而是一乘一。”
鹿不二一愣：“合着等于没有呗？”
“多少有点增幅效果，但没什么大用。”
雪莲刚想把他给拉上来，却被他给拒绝了。
“高木砾在那边堵着，指不定他还有多少手下，现在想过去已经没办法了，不如我们游过去，把氧气瓶和氧气面罩给我。”
鹿不二转身朝着士兵们吼道：“全都游过去，不害怕被暗质感染，我们这里有祭祀殿的大佬，随时都能救你们！”
快艇上的救援队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来到这里的也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纷纷戴上了水下作业的设备，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黎明特种序列在帮忙争取时间，他们总不能在这干瞪眼。
雪莲也给自己戴上了氧气面罩，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轻声问道：“接下来靠你带路了，害怕么？”
鹿思娴调整着氧气瓶，戴上了呼吸面罩。
听到老师的话，微微一愣，点头。
“别怕，所谓恐惧，总是要克服的。如果你面对你的噩梦永远都选择逃避，那么它就会折磨直到永远。你当初费尽千辛万苦从尸食教的实验室里逃出来，不就为了有一天能得到自由么？”
雪莲安慰道：“圣山是你的宿命，你总要面对的。”
鹿思娴嗯了一声。
雪莲认真看着她的眸子：“我再确认一遍，你确定当初帮助你逃出去的那个声音，跟我给你听的录音是一样的？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人，但目前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他。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会立刻把你和你哥哥送走，我一个人进去地底遗迹。”
鹿思娴再次嗯了一声。
雪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她们俩一起跳入了水里。
艾月驾驭着狂风悬浮在半空中，看到救援队都已经潜入了水里以后，转过身对战友们说道：“拖住到我父亲赶来，然后集体散开跟他们会合。不求对高木砾造成怎样的消耗，只要大家都不要受伤。”
她顿了顿：“水下还有人等着我们去救。”
黎明特种们笑了笑：“明白。”
话虽如此，九个五阶打一个七阶。
虽然有的打，但绝不轻松。
很有可能他们中的某些人会被突破而死。
但他们别无选择。
高木砾置身于洪流之中，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鹿不二潜入水底下两分钟以后，果然看到了被洪水所淹没的街道和居民楼，被困住的难民们都笼罩着圣光，神术赋予了这些人能在水下呼吸的能力，但却无法保证他们每个人都不受外伤。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之一。
优先解救被困的难民。
大家都会游泳，不会的扑腾两下也会了。
都是进化者，不至于如此不堪。
被困住难民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少一些，绝大多数都已经被水流给冲走了，还有人爬到了一些高楼上等待救援。
毕竟这是全民进化的时代，市民中有不少人都是退役军人，面对灾害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能不能救人不说，自保绰绰有余。
很难想象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他们竟然还能够撑到现在，因为洪水不仅仅有冲击力，带有暗质的侵蚀，以及异鬼的袭击。
很快他们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因为有军人守在这里。
废墟里有不少异鬼的尸体，显然是被负责地下街区的军人们给斩杀的，但代价就是他们自己也身负重伤，苍白得像是尸体。
救援队里的军人们已经出动了，以他们的力量掰开那些碎石和钢筋都不是什么难事，麻烦的就是对伤员的处理。
好在这里也有来自祭祀殿的牧师和修女，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花草属和树木属，所掌握的术式也都是治病救人用的。
雪莲再次施展了神术，圣光笼罩了他们每个人。
本来在水下的沟通只能靠手势，但被圣光所笼罩以后，只要彼此凑近在一米的范围内，就能听到各自的心声。
救援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雪莲走过那些重伤的难民，轻轻一指。
濒危的生命就被挽救了回来。
有个怀里抱着小熊玩偶的女孩因为伤势过重，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了，即便医生们再怎么抢救都无济于事。
当小女孩的手松开，小熊玩偶也飘到了远处。
正当众人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时，鹿思娴默默游到了小女孩的面前，在稍微犹豫了片刻以后，轻轻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她的嘴里，用她的小虎牙划破了指腹，让一滴血顺着喉咙流了进去。
失血以后，鹿思娴的俏脸也有点苍白。
作为创生母巢所选择的魔女，实际上她的体内也有来自不朽的力量，但并非每一滴血都能救人，而是需要大量的血液凝聚。
看似是一滴血，实际上却消耗了她非常多的血细胞。
但很快，小女孩的呼吸和心跳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
没有人知道鹿思娴做了什么。
只以为是医生们的抢救起到了效果。
鹿思娴默默把小女孩的小熊玩偶重新塞进她怀里，转身去寻找下一个濒死的人，她在修道院的病房门口听到了哥哥他们的谈话。
既然哥哥他们的目标尽可能把伤亡率降到零。
那么她就会尽可能的，帮哥哥做到这点。
鹿不二守在她们俩身边。
一时间有点心疼。
一个是他的妹妹。
另一个是他的夫人。
为了治病救人，似乎都在消耗着自己。
“巴别塔和尸食教的畜生……”
鹿不二的血压持续上涌。
眼看着周围的废墟里再次有异鬼出来，便召唤自己的炽身鬼们立刻扑杀，以便让军人们能够更好的投入营救行动。
每一位被困的难民或者受伤的士兵获救以后，都会被护送着离开这里，他们只要一路潜水，就能够避开水面上的战斗。
只要抵达他们临时建立的救援站点，就能获救。
褚诃正带队在救援站点等候，他在任务开始之前曾信誓旦旦的表示，只要不是暗质感染，哪怕半只脚进了鬼门关，他也能救回来。
清除异鬼，清扫废墟，抢救难民。
护送难民离开，再返回救援地点。
受伤严重的难民会被优先救走。
那些不算严重则原地等待。
这也就是大祭司的神力能让他们在水下呼吸，极大程度上削弱了洪水的伤害，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留出这么多时间给他们。
救援队重复着这个流程，很快就扫荡了六个街区，实际上很多人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但能成为进化者的也都不是傻子，一开始可能都有点笨手笨脚的，没过多久就有了经验。
重新回来的人还会带回来药品和氧气等补给。
他们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足足上万人的救援队伍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不受到阻击的话，就能很快扫荡灾区。
因为打头阵的都是位阶稍高的进化者。
能扛得住深水的水压。
那些位阶较低的，根本就遭不住。
“不怕死的，跟我来地下街区入口！”一位大尉招了招手，如今黎明特种序列不在，他们必须肩负起进入地底遗迹的使命。
鹿不二跟着队伍游了过去，心想神术这东西还真是很好用，哪怕在水下都能通过精神意念来对话，否则用手势得比划到啥时候。
“哥哥，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鹿思娴认真说道：“你之前的说法是神术真恶心。”
雪莲唇边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有吗？”
鹿不二装傻充愣。
只是快要地下街区的时候，大家遇到了问题。
那就是汹涌如怒潮般的水流正源源不断从地下街区的入口冒出来，强大的水压让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好在救援队人数足够多，也随身携带着巨量的炸药，只要把地表的街道给炸开，让洪水有更多的宣泄口，他们就能够逆流而下。
大家很快分工协作，把炸弹按在了街区的各个地点。
随着大尉的手势，众人引爆了炸弹！
巨大的动荡里，足足四条街都被炸弹给摧毁，亿万的水泡涌上水面，水里炸开浓郁的尘埃，狂流涌了出来。
水流得到了释放，水流也减弱了许多。
鹿不二打头阵，逆着水流就游了进去，心里也很是着急，老安和老张此刻应该就在地下街区，但愿他们还活着。
当他们一路逆着水流来到地下街区以后，强大的水压也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严重不适，接下来的救援行动会变得非常困难。
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在水中发现了一些造型独特的青铜器，一时间有点发愣：“夫人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他的大脑都仿佛被干烧了。
他看到的的确是一件青铜器。
但那东西竟然是一件青铜制成的培养皿，透过某种类似玻璃的特殊材料，甚至能看到里面横陈的一具骸骨！
雪莲凑过来看了一眼，美眸里闪过一丝震惊。
“你知道这是什么？”
鹿不二好奇问道。
“北极圈里，也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雪莲顿了顿：“史前文明。”
第136章 鸣雷奏响，阴间往生
鸣雷连奏！
随着鹿不二指尖的漆黑雷霆在水底一闪而逝，分明没有正面命中任何一个目标，强大的电流却骤然击穿了水流，传递到每一位尸食教徒的身上，造成了大面积的电击效果。
尸食教徒们刚才还仗着人多势众上嘴脸，此刻被巨大的电流贯穿全身，就连嘴都特么被电歪了，像是粘板上的活鱼一样抽搐。
包括他们圈养的异鬼们，也遭受了可怕的电刑。
鸣雷的不断的释放，轰鸣声不绝于耳。
电流暴躁的传递，直至蔓延到整个建筑！
尸食教的防线对鹿不二而言如同虚设，他浑身缠绕着漆黑的电弧，一个鱼跃就绕开了这些被电糊了的敌人，向着人质突进。
说是突进，都有点不太准确。
因为一路游过去根本就没人拦住他……
所有的尸食教徒都在抽搐翻白眼。
那位把救赎世人视作己任的女人，并非是跟其他的大人物一样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亲自来到了地下街区参与了救援行动，并且跟唯一的雷属性进化者关系匪浅。
对付畜生，就要比他们更畜生。
而对于救援队而言，巴别塔和尸食教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本是好事，但眼前的这一幕却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最恐怖的是水下回荡的恐怖雷鸣。
那就是大祭司会亲自来到水下。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
营救方案这东西，可以冷门。
“那是鸣雷？怎么能持续这么多发？”黎明特种们惊呆了，按照他们的认知里，鸣雷是一种消耗巨大的术式，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基本撑死了最多使用两次，接下来就会导致力竭。
事实上高木贺考虑到了这一点，但他觉得既然是无差别的导电，那么人质们也会跟着一起被电死，所以根本不用慌。
当异鬼们听到了那旋律以后，沉寂的眼瞳就已经被点亮了，只见它们竟然硬顶着电流的折磨，抽搐着冲向了身边的尸食教徒。
他也是第四完美界的进化者，掌握着异鬼术。
此刻的雷鸣却滚荡不绝。
即便是泡着水，都有人被电焦了……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如此阴间的战法，她却是最重要的协助者，说好听的叫帮凶，说难听点就叫同伙。
但不能变态！
雪莲的美眸微微颤动，朱唇微动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位清冷高贵的神职人员，自从跟这个少年扯上关系以后，总觉得自己在向着某种奇怪的方向坠落。
众所周知，异鬼们无论是进食还是交配，都会优先选择进化者而并非普通人，于是乎在场的难民们就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变态的一幕，甚至不乏有人被当场吓晕。
但不能邪门啊！
就像是做人，可以病态。
高木贺刚从电击中恢复过来，瞬间就被一道凌厉的风刃切断了右臂，只见他的断口处流淌着青绿色的光芒，治愈着伤势。
弱的雷属性，就只能玩情趣了。
这群人喜欢露隐私部位，那就让你可劲露！
恐怕尸食教徒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多年来制定的报复计划，在水下精心布置的防线，在雷属性面前如此脆弱。
“杀了他们，解救人质！”
仿佛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的面前打开。
就像是有人架着一门重炮在对着水下轰击！
如果不是在水下，他们怕是要被电得冒烟。
他们的心态，跟着防线一起崩溃了！
当圣光在人质们身上闪烁的时候，高木贺也在这一刻被电得跳起了霹雳舞，巨大的电流击穿了他的身体，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缩，细胞组织被破坏，高温灼伤了血肉，心脏几乎骤停。
再说了，雷属性的进化者又有几呢。
天象系雷霆属性，是目前新纪元开启以后记载过的最稀有的命理，五百年加起来有没有一百个都很难说，而能把这种属性玩明白的人就更少了，强者和弱者的跨度区别大到难以想象。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异鬼和人类交配。
鹿思娴瞪大眸子，眼神好奇。
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艾月没有理会右手的伤势，如一道狂风般搅动海水，沿途挥动一道道风刃收割着尸食教徒们的人头，直奔着天台顶上的刀疤男。
以至于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强大的雷属性进化者，在水下作战几乎是无敌的，因为水可以导电。
强的雷属性，仿佛天雷滚滚。
这就是鹿不二的战法。
这就是父亲说的三好少年么？
艾月俏脸通红，眼神里满是羞愤，上次见到这种场景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这才过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霉开二度。
虽然临海军区最近出了一个雷属性就是了。
包括尸食教徒们被电得扭曲抽搐。
但问题在于，他和他的父亲一样。
融合的都是进化链之外的异鬼。
而且得到的概念权柄，非常弱。
但聊胜于无。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高木贺很快就恢复过来，扑腾着往地底遗迹里游动，他知道自己这个据点已经完蛋了，尸食教徒们大多数都会被当场电得失去战斗力，能缓过来的也会被屠杀殆尽。
“庆野，陆铭，跟我走。”
艾月娇声下令道：“其他人跟我去追！”
鹿不二看着他们从自己的头顶上滑过去，但也没有跟过去凑热闹，而是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浑身都要虚脱了。
连续四十三发鸣雷。
他手里的黑晶都快用光了。
虽然生命能量管够，但身体还是会很疲惫。
谁也经不起这么个折腾法。
最惨的还是他的天神之种。
屈辱，愤恨，恶心！
“委屈你了。”
鹿不二摸着自己的右手，看着夜总会里如同地狱般的惨状，露出了一抹内涵的微笑，接着就在人质里找到了老安和老张。
这俩人哪里见过如此阴间的场景。
整个人都呆住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都被巨大的心理阴影遮蔽。
“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鹿不二先是给他们松了绑，然后在前面找到了瑟瑟发抖的阿冉，这小姑娘本来即将被枪毙的，结果刚一闭眼背后的尸食教徒就被一头荆棘鬼给摁倒了，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极度血腥残暴。
阿冉都被吓傻了，见到他过来也没什么反应，脑海里传出了一丝呆滞的精神波动：“哥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鹿不二想了想：“变态就这癖好，别管他。”
他一把抱起小姑娘，召唤着自己的炽身鬼们过来护法。
张老板欲言又止。
宝贝闺女活了下来是好事。
但好像从此失去了什么……
“小鹿，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安柏吞噬了腐肉以后的状态不太好，脸色也极度难看，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从地底遗迹里，找出了一件特殊的青铜器。”
张老板立刻从怀里把那面青铜镜拿出来，脸色诡异至极：“之前发洪水的时候，地底遗迹里被冲出来了很多这样的东西。但只有这件是最特殊的，这东西特么的会说话！把我们都吓惨了！”
那是一面古拙大气的青铜镜，遍布青绿色的铜锈，很明显是在水里泡了几千上万年的古物，绣着饕餮纹的镜面却光滑得像是刚刚打磨出来一样，流淌着隐约的光辉，千丝万缕地编织在一起。
最终竟然汇聚成一道隐约的投影。
卧槽，这是什么黑科技。
鹿不二被吓了一跳。
“这东西会说话？”
他伸手接过这面青铜镜，镜面的模糊的投影微微动荡起来，隐约能看到一个白发的青年的轮廓，似乎在笑着打招呼。
这一幕简直颠覆人的认知。
鹿不二仿佛见了鬼一般。
要说进化者的存在，就已经够扯淡了。
这青铜镜哪怕在进化者的世界里，都相当的离谱。
“你好。”
青铜镜里真的传出了声音。
而且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直接在鹿不二的脑子里响起来的。
他悚然而惊，不由得警惕起来。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青铜镜里的白发青年询问道。
这诡异的体验，就像是外星来客通过某种特殊的高科技设备在跟你对话，尤其是在幽冷深邃的水下，更有种荒诞离奇的感觉。
鹿不二倒吸一口冷气。
安柏强撑着站起身来，低声道：“小鹿，你也听到了吧？当初我们把这东西捞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声音。我们尝试着回答了他的问题，但他似乎能够分辩出对方是否是在说谎。问完了那些问题以后，那个声音就让我们把青铜镜交给别人。”
张老板补充道：“他说，我们都没有资格。”
鹿不二皱着眉，虽然眼下的情况有点紧急，但好在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他有时间来搞明白这个古怪的青铜镜到底是什么东西。
毕竟这东西极有可能跟暗质洪流的爆发有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可以。”
青铜镜里的白发青年似乎凝视了他片刻，那种眼神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光，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的位阶。”
“第二荣耀界。”
“你的军衔。”
“临海军区，下士。”
“你掌握了异鬼术么？”
“是的。”
“你掌握了哪种真理？”
“不朽真理。”
青铜镜里的白发青年沉默了片刻。
“你来自创生族裔？”
“不好意思，什么是创生族裔？”
“看来这么多年来他们隐藏得很好，那我也大概知道这十六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啦。既然你是临海军区的人，那么大概率跟他们没有关系。虽然第二界的实力有点弱，但能融合不朽真理，绝非庸才。”
青铜镜里投影出的白发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下士，你愿意跟我做一笔交易么？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解决临海军区目前所面临的困境，看得出来现在这座城市的处境，有点糟糕。”
鹿不二眯起眼睛，一字一顿。
“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对方很干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梅丹佐。”
第137章 梅丹佐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37章梅丹佐鸣雷连奏！
随着鹿不二指尖的漆黑雷霆在水底一闪而逝，分明没有正面命中任何一个目标，强大的电流却骤然击穿了水流，传递到每一位尸食教徒的身上，造成了大面积的电击效果。
尸食教徒们刚才还仗着人多势众上嘴脸，此刻被巨大的电流贯穿全身，就连嘴都特么被电歪了，像是粘板上的活鱼一样抽搐。
包括他们圈养的异鬼们，也遭受了可怕的电刑。
鸣雷的不断的释放，轰鸣声不绝于耳。
电流暴躁的传递，直至蔓延到整个建筑！
尸食教的防线对鹿不二而言如同虚设，他浑身缠绕着漆黑的电弧，一个鱼跃就绕开了这些被电糊了的敌人，向着人质突进。
说是突进，都有点不太准确。
因为一路游过去根本就没人拦住他……
所有的尸食教徒都在抽搐翻白眼。
恐怕尸食教徒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多年来制定的报复计划，在水下精心布置的防线，在雷属性面前如此脆弱。
天象系雷霆属性，是目前新纪元开启以后记载过的最稀有的命理，五百年加起来有没有一百个都很难说，而能把这种属性玩明白的人就更少了，强者和弱者的跨度区别大到难以想象。
强的雷属性，仿佛天雷滚滚。
弱的雷属性，就只能玩情趣了。
以至于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强大的雷属性进化者，在水下作战几乎是无敌的，因为水可以导电。
事实上高木贺考虑到了这一点，但他觉得既然是无差别的导电，那么人质们也会跟着一起被电死，所以根本不用慌。
再说了，雷属性的进化者又有几个呢。
虽然临海军区最近出了一个雷属性就是了。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大祭司会亲自来到水下。
那位把救赎世人视作己任的女人，并非是跟其他的大人物一样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亲自来到了地下街区参与了救援行动，并且跟唯一的雷属性进化者关系匪浅。
当圣光在人质们身上闪烁的时候，高木贺也在这一刻被电得跳起了霹雳舞，巨大的电流击穿了他的身体，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缩，细胞组织被破坏，高温灼伤了血肉，心脏几乎骤停。
包括尸食教徒们被电得扭曲抽搐。
如果不是在水下，他们怕是要被电得冒烟。
即便是泡着水，都有人被电焦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水下回荡的恐怖雷鸣。
当异鬼们听到了那旋律以后，沉寂的眼瞳就已经被点亮了，只见它们竟然硬顶着电流的折磨，抽搐着冲向了身边的尸食教徒。
众所周知，异鬼们无论是进食还是交配，都会优先选择进化者而并非普通人，于是乎在场的难民们就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变态的一幕，甚至不乏有人被当场吓晕。
这就是鹿不二的战法。
对付畜生，就要比他们更畜生。
这群人喜欢露隐私部位，那就让你可劲露！
而对于救援队而言，巴别塔和尸食教的防线在一瞬间崩溃本是好事，但眼前的这一幕却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他们的心态，跟着防线一起崩溃了！
营救方案这东西，可以冷门。
但不能邪门啊！
就像是做人，可以病态。
但不能变态！
雪莲的美眸微微颤动，朱唇微动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位清冷高贵的神职人员，自从跟这个少年扯上关系以后，总觉得自己在向着某种奇怪的方向坠落。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如此阴间的战法，她却是最重要的协助者，说好听的叫帮凶，说难听点就叫同伙。
鹿思娴瞪大眸子，眼神好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异鬼和人类交配。
仿佛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的面前打开。
艾月俏脸通红，眼神里满是羞愤，上次见到这种场景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这才过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霉开二度。
这就是父亲说的三好少年么？
“那是鸣雷？怎么能持续这么多发？”黎明特种们惊呆了，按照他们的认知里，鸣雷是一种消耗巨大的术式，第二荣耀界的进化者基本撑死了最多使用两次，接下来就会导致力竭。
此刻的雷鸣却滚荡不绝。
就像是有人架着一门重炮在对着水下轰击！
“杀了他们，解救人质！”
艾月没有理会右手的伤势，如一道狂风般搅动海水，沿途挥动一道道风刃收割着尸食教徒们的人头，直奔着天台顶上的刀疤男。
高木贺刚从电击中恢复过来，瞬间就被一道凌厉的风刃切断了右臂，只见他的断口处流淌着青绿色的光芒，治愈着伤势。
他也是第四完美界的进化者，掌握着异鬼术。
但问题在于，他和他的父亲一样。
融合的都是进化链之外的异鬼。
而且得到的概念权柄，非常弱。
但聊胜于无。
强大的自愈能力让高木贺很快就恢复过来，扑腾着往地底遗迹里游动，他知道自己这个据点已经完蛋了，尸食教徒们大多数都会被当场电得失去战斗力，能缓过来的也会被屠杀殆尽。
“庆野，陆铭，跟我走。”
艾月娇声下令道：“其他人跟我去追！”
鹿不二看着他们从自己的头顶上滑过去，但也没有跟过去凑热闹，而是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浑身都要虚脱了。
连续四十三发鸣雷。
他手里的黑晶都用了一半。
虽然生命能量管够，但身体还是会很疲惫。
谁也经不起这么个折腾法。
最惨的还是他的天神之种。
屈辱，愤恨，恶心！
“委屈你了。”
鹿不二摸着自己的右手，看着夜总会里如同地狱般的惨状，露出了一抹内涵的微笑，接着就在人质里找到了老安和老张。
这俩人哪里见过如此阴间的场景。
整个人都呆住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都被巨大的心理阴影遮蔽。
“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鹿不二先是给他们松了绑，然后在前面找到了瑟瑟发抖的阿冉，这小姑娘本来即将被枪毙的，结果刚一闭眼背后的尸食教徒就被一头荆棘鬼给摁倒了，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极度血腥残暴。
阿冉都被吓傻了，见到他过来也没什么反应，脑海里传出了一丝呆滞的精神波动：“哥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鹿不二想了想：“变态就这癖好，别管他。”
他一把抱起小姑娘，召唤着自己的炽身鬼们过来护法。
张老板欲言又止。
宝贝闺女活了下来是好事。
但好像从此失去了什么……
“小鹿，有个东西要给伱看。”
安柏吞噬了腐肉以后的状态不太好，脸色也极度难看，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从地底遗迹里，找出了一件特殊的青铜器。”
张老板立刻从怀里把那面青铜镜拿出来，脸色诡异至极：“之前发洪水的时候，地底遗迹里被冲出来了很多这样的东西。但只有这件是最特殊的，这东西特么的会说话！把我们都吓惨了！”
那是一面古拙大气的青铜镜，遍布青绿色的铜锈，很明显是在水里泡了几千上万年的古物，绣着饕餮纹的镜面却光滑得像是刚刚打磨出来一样，流淌着隐约的光辉，千丝万缕地编织在一起。
最终竟然汇聚成一道隐约的投影。
卧槽，这是什么黑科技。
鹿不二被吓了一跳。
“这东西会说话？”
他伸手接过这面青铜镜，镜面的模糊的投影微微动荡起来，隐约能看到一个白发的青年的轮廓，似乎在笑着打招呼。
这一幕简直颠覆人的认知。
鹿不二仿佛见了鬼一般。
要说进化者的存在，就已经够扯淡了。
这青铜镜哪怕在进化者的世界里，都相当的离谱。
“你好。”
青铜镜里真的传出了声音。
而且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直接在鹿不二的脑子里响起来的。
他悚然而惊，不由得警惕起来。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青铜镜里的白发青年询问道。
这诡异的体验，就像是外星来客通过某种特殊的高科技设备在跟你对话，尤其是在幽冷深邃的水下，更有种荒诞离奇的感觉。
鹿不二倒吸一口冷气。
安柏强撑着站起身来，低声道：“小鹿，你也听到了吧？当初我们把这东西捞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声音。我们尝试着回答了他的问题，但他似乎能够分辩出对方是否是在说谎。问完了那些问题以后，那个声音就让我们把青铜镜交给别人。”
张老板补充道：“他说，我们都没有资格。”
鹿不二皱着眉，虽然眼下的情况有点紧急，但好在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他有时间来搞明白这个古怪的青铜镜到底是什么东西。
毕竟这东西极有可能跟暗质洪流的爆发有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可以。”
青铜镜里的白发青年似乎凝视了他片刻，那种眼神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光，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的位阶。”
“第二荣耀界。”
“你的军衔。”
“临海军区，下士。”
“你掌握了异鬼术么？”
“是的。”
“你掌握了哪种真理？”
“不朽真理。”
青铜镜里的白发青年沉默了片刻。
“你来自创生族裔？”
“不好意思，什么是创生族裔？”
“看来这么多年来他们隐藏得很好，那我也大概知道这十六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啦。既然你是临海军区的人，那么大概率跟他们没有关系。虽然第二界的实力有点弱，但能融合不朽真理，绝非庸才。”
青铜镜里投影出的白发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下士，你愿意跟我做一笔交易么？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解决临海军区目前所面临的困境，看得出来现在这座城市的处境，有点糟糕。”
鹿不二眯起眼睛，一字一顿。
“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对方很干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梅丹佐。”
第138章 细思极恐
幽深的水底里，鹿不二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短路，顿感荒唐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合理，因为自从他开始调查圣山相关的事件以来，时不时就会查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大名已是如雷贯耳。
这枚青铜镜握在手里，都觉得烫手了。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里，这面青铜镜里竟然有一滴虚幻的鲜血渗了出来，沾染到了他的手上，形成了一滴玫瑰般的印记。
“这是什么东西？”
他皱着眉说道。
青铜镜里传出梅丹佐的声音：“第十王国界的进化者掌握着灵魂的力量，这镜子里储存的就是我的灵性，但它不足以对抗隐秘。我只在这缕灵性里的真实之血耗尽之前，把它剥离到你的身上，形成真实之印。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对抗隐秘的效果。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把你手中的这面镜子，再给别人看一眼。”
“老张老安，你们看看这镜子？”
鹿不二把这面青铜镜再次递出去。
张老板愣了一下：“什么镜子？”
哪怕青铜镜就在眼前，他们都看不见。
老安和老张还有阿冉都坚持不了太久。
鹿不二摇头道：“梅丹佐让你逆转神力。”
这种隐秘的遮蔽似乎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困扰，因此他才通过他这个级别的强者独有的能力，把一种名为灵性的东西储存在青铜镜里，通过所谓的真实之血来与之对抗，直到找到合适的人选为止。
“你说什么？”
梅丹佐呵了一声：“准确来说，是隐秘之血，序列号十三。而真实之血，序列号是十四。这些都是世界之树……好吧，卡巴拉生命之树分离出的东西，像你这种新兵一般是接触不到的。”
“谁说的？”
他有理由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世界毁灭都无所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对这个世界的贡献，早就超出了我所占用的资源？我不欠任何人，凭什么要为这个世界白白出力？更何况，以我现在的状态，你如果不帮我，我也没法做什么。”
他在水底一眼找到正在治疗难民的小修女，急忙问道：“湮灭之莲在不在你身上，想要阻止地底遗迹，需要那东西。”
鹿不二把青铜镜揣进了怀里，吐槽道：“关我屁事，首先你得告诉我，你要我帮你什么？其次，像你这种大人物，守护世界难道不应该是你的职责么？为什么非要我帮你，你才肯做事？”
青铜镜里，梅丹佐淡淡说道：“你先告诉我这座城市具体面临着什么情况，我再考虑一下让你怎么帮我。”
他顿了顿：“幕后黑手就是巴别塔的畜生。”
隐秘！
鹿不二喃喃说道：“这就是隐秘么？”
鹿不二吃了一惊：“那该怎么办？”
雪莲微微一愣。
不，不仅仅是记忆。
青铜镜里，梅丹佐干脆利落回答道：“这枚青铜镜很快就会给忽略，有关于它的一切因果，都会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它会从你的手底下滑落，漂流在水里。你不会注意到它，它会被永远埋没。”
交流的同时，他从网球包里抽出木刀，砍瓜切菜般砍死了那些异鬼，把被困的人质都给送了出去，跟外面冲进来的救援队汇合。
短暂的沉默以后，梅丹佐平静说道：“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联邦总部军区应该是派人过来了吧？你们现在应该想堵住地底遗迹里窟窿？呵，那样做是没用的，没有任何封印能够挡住创生母巢的力量。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暗质的洪流是从西面隐藏在特殊维度里的圣山流淌出来的，在地底遗迹的位置集中爆发。”
雪莲抬起美眸看了他一眼：“湮灭之莲一旦引爆，会对范围内的一切进行湮灭，到时候暗质的洪流会无法阻挡。”
“夫人。”
安柏满脸困惑：“小鹿，你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暗质的洪流会越来越浓郁，甚至还会出现高序列的异鬼，甚至有可能是荒神。”
鹿不二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确认自己听不懂以后，便飞速游动出去，此刻外面都是闻讯赶过来的救援队员，他们在大肆清扫尸食教徒们的同时，也把那些身受重伤的难民营救出去。
鹿不二知道了，前面三个字消失了。
“现在你告诉我，临海的神圣大祭司是谁？”
鹿不二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用最简练的语言说道：“这座城市里的诅咒你应该知道，那些被暗质感染的人，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成立了尸食教。他们在往生之地里制造了异鬼潮，又引爆了地底遗迹里的暗质洪流，把四分之一城市都给淹了。”
梅丹佐淡淡说道：“如果不是莲华的话，我的建议就是赶紧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如果是她，那还有的救。”
必须要尽快送到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
梅丹佐倒也不是很意外：“那就对了，毕竟以她的能力，应该能料到这里会出事。按照她的性格，多半会主动得罪祭祀殿的那些英灵，然后被调到这座城市里来。嗯……你赶紧想办法联系她，从她的手里找到湮灭之莲，让她把神力逆转，扔进地底遗迹里。”
鹿不二脑子里掀起了狂风暴雨。
而梅丹佐，此刻就被隐秘给遮蔽了。
因为梅丹佐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调查了一切。
鹿不二好奇问道。
那是康斯坦丁所掌握的一种圣物。
鹿不二一愣：“是她！”
“如果你不把印记给我，会怎么样？”
这真是活见鬼了，明明青铜镜就是老张和老安找到的，此刻他们却完全不记得这东西，就好像是有人把他们相关的记忆抹掉了。
雪莲根本没有听到。
这一刻，雪莲眼眸里泛起辉煌的圣光，仿佛一尊金色的古树在她的眸子里亮起，她的声音变得威严起来：“谁说的？”
鹿不二重复了一遍：“梅丹佐。”
雪莲沉默了片刻，默默把手腕上的袖子掀了起来，手腕上赫然是一串挂着金色莲花的吊坠，转身招呼道：“小娴，过来。”
鹿思娴刚准备去营救难民，回过头来一脸呆萌。
就像是被忽然呼唤的猫儿。
“带着这个，跟你哥哥去一趟地底遗迹。”
雪莲吩咐道：“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鹿思娴接过她的手串，沉思片刻微微颔首。
鹿不二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都学了什么，但接下来倘若要逆转湮灭之莲的神力，还得仰仗着这个小姑娘，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娴，很快你要成为拯救城市的英雄了。”
鹿思娴被他揉着脑袋，眼神却看到了他怀里的那面青铜镜，素来都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警惕的意味。
“艾月他们呢？”
鹿不二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黎明特种序列的身影，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他们多半是已经进入了地底遗迹。
这个时候，青铜镜再次响起梅丹佐的声音：“黎明特种序列啊，来自总部战区的人。我劝你小心点，那群人里多半有问题。”
鹿不二眯起眼睛，望向被海水所淹没的地底遗迹。
“小娴，跟上我。”
艾月逆着汹涌的水流，在地底遗迹里穿梭，这里的水流里蕴藏着大量的暗质，哪怕是融合了异鬼术的她，都感受到了不适。
不仅如此，水里竟然还有婴儿般的哭泣声。
她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瞬间就能听出那是异鬼即将孕育出来的声音，这里的生命灾难等级还会继续上升，形势非常危险。
狭长的甬道里竟然覆盖了一层粘稠的血肉，隐约可见狰狞的筋膜，像是心跳般剧烈地搏动，散发着浓腥的血气。
天神的血肉！
那尊伟大的天神，果然已经把自己的血肉剥离了出来，投入到地底的地下河里，继而导致了这座城市长达百年的污染。
“队长，如果当年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的时候，创生母巢本尊苏醒，那么梅丹佐大人的失踪就情有可原了。”庆野把遍布鲜血的金属箱递了出去，一丝丝精神意念传递出来，表达他内心的想法。
“真是可怕，要知道这对于创生母巢来说，可能只是无意识的流淌出来了暗质，就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力量。这么说来，当年梅丹佐大人来到这里，恐怕是提前预料到了什么。”
陆铭有点头皮发麻：“好在这一次，我们得到了足够多的线索，甚至找到了通往圣山的缺口。如此一来，只要把真实之血汇入地下河里，就能够破解隐秘的效果，找到梅丹佐大人。”
他们不仅仅是特种兵。
同样也是非常优秀的地质学家。
圣山的位置暂时无法确定，但这汹涌的地下水绝对就是最明确不过的路线，只要逆着水流的方向找，就能锁定其道路。
“小心一点。”
艾月抬起水润清亮的眸子：“前几次总部来寻找梅丹佐大人的救援队，都出事了。这地方似乎有某种诅咒一样，必然隐藏着极其隐蔽的危险。大家要保证自己的存活，尽可能地不要受伤。”
她从领口摸出一枚吊坠，轻轻亲吻。
“妈妈，请你的在天之灵保佑我。”
她在心里说道：“我会找到你的死因的。”
陆铭和庆野看着这一幕，都没说什么。
这小姑娘实际上还没他们年龄大，但已经是黎明作战序列的队长，倒不是因为她的出身，而是她真的很强大。
她的父母在同一时间破茧，都在军区总部里任职，对她也是百般的宠爱，当年的她并没有参军的想法，只是住在军队的大院里，每天背着书包上下学，被一群兵哥哥们捧着，人人都把她当成小公主。
小姑娘也很懂事。
知道自己的父母每天都为要为了人类的世界而忙碌，有时候被冷落也不哭不闹，只是会努力在班上考到第一名，带着满分的试卷回到家里等待着父母进门，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远征南极的往生之地。
而她的母亲则被派遣到了圣山执行营救任务。
这个小姑娘就像往常一样默默等待，一直等到她的生日那天，她依旧把满分的试卷摆在桌子上，在兵哥哥们的帮助下做了蛋糕和晚餐，等待着她的父母从战场上凯旋归来。
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满脸空洞的父亲。
那一天，艾月收到了自己十岁的生日礼物。
母亲的遗书。
每一个踏上战场的人，都会提前留一封遗书。
如果活着回来了，就把遗书撕掉。
等到下次踏上战场的时候，再重新写一份。
如果没能活着回来，遗书就会被交给他们的家属。
陆铭和庆野就是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的，当初他们一度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母亲的死会对她产生巨大的打击。
那时候的艾月的确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把自己关在房门里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能出来，当军区大院的士兵们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从学校办理了退学，穿着一身军装成为了军部的预备役。
每天的训练，来得比谁都早。
结束训练的时候，走的比谁都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军人们休息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在操场上磨砺自己的术式，狂风卷起她的长发，稚嫩清秀的脸上满是汗水。
最终，艾月跟他们站到了一起。
从此成为了最年轻的黎明序列。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成就。
“你们写遗书了吗？”
庆野忽然问道。
“写了啊。”
陆铭回答道：“队长呢？”
艾月轻轻嗯了一声。
“高木贺在前面！”
她忽然说道。
狭长的甬道里，遍体鳞伤的高木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脱力，而这里已经接近了地底深处的巨大缺口，那个无底的黑洞就像是古老传说中的归墟一样，能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席卷进去。
“杀了他，准备释放真实之血！”
陆铭已经率先冲了出去，趁他病要他命。
艾月低头转动金属箱的密码锁，打开了箱子。
只见箱子里是红水银般的粘稠血液，它如活物般蜷缩在一团，通体遍布诡异繁复的纹路，散发出一股不详的气息。
“不对。”
艾月忽然愣住了。
“这是不是真实之血，这是隐秘之血！”
咔嚓一声。
艾月低下头，看到了一柄匕首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对不起队长，你的遗书也写了吧？”
庆野默默抽出了她胸膛的匕首，眼瞳里遍布红色的血丝，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我不能让你查到梅丹佐的事情，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他们拿我的母亲逼我……当初你进入黎明特种的时候，考核官就是我。我当时觉得你不可能赢过我，这样我就能继续在军队大院里看着你长大，但你为什么就那么倔呢？”
他满脸难过：“你为什么非要赢我呢？”
艾月捂住胸前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弥漫在水里，像是一朵飘摇的花，她的精致素白的脸变得无比苍白，像是被扔进水里的瓷偶。
眼前朝夕相处的战友，是那么的陌生。
水很冰冷。
心也很冰冷。
而这一刻的她也终于意识到了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死，圣山的勘测行动中藏着某些令人细思极恐的秘密。
“庆野，你这个畜生！”
陆铭狂怒着冲了回来，一头撞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第139章 别了，战友
水底的压力和阻力都很大，暴怒之下的陆铭却如同炮弹般撞了出去，伴随着狮虎般炸裂的火焰，狠狠把自己的队友轰击在了坚硬的岩壁上，巨大的水波荡漾开来，无数气泡生灭。
队长的胸膛被贯穿。
昔日亲密无间的队友背叛。
作为特种的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喉咙里压抑着愤怒的低吼声：“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难道你忘记军人的天职了吗？”
回答他的是震荡的怒吼声。
恐怖的蒸汽包骤然把陆铭给轰开。
庆野半边身体都被炸伤了，脑海里传递出愤怒的精神波动：“我庆家满门英烈，祖上四代都在军部服役，难道这还不够吗？难道要我的母亲也死吗？我还有妹妹，我还有女儿，我做不到！”
他浑身赤红滚烫，高温蒸汽狂涌出来，顷刻间就沸腾了周围的水，恶狠狠地跟自己昔日的队友缠斗在一起。
陆铭双手交叠挡在身前，格挡着他凶猛的拳击。
“你的母亲，当年跟你的死因是一样的。梅丹佐大人的失踪，是联邦和教会里的某些人的意志。因为一旦他查出了那个结果，以他的能力必然会把他们经营了百年的事业毁于一旦。正因如此，梅丹佐必须死。而世上能杀死他的，也就只有伟大的天神。”
庆野踉踉跄跄地追过来，脚步虚弱。
陆铭面无表情说道：“我不记得了，我没有你这样的战友，我也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在英魂园里宣誓过的军人，我死后也会被埋进那里。而你不会，你没有资格，你只是一个叛徒。”
他们突破水流疯狂对轰，蒸汽和火焰碰撞。
她想把消息带出去，因此她不断地后退。
当烟雾散去以后，陆铭躺在破碎的岩壁里，胸前的骨头都被撞碎了，心脏也被破碎的胸骨贯穿，眼神变得黯淡起来。
他惨笑道：“他们投资我培养我，让我晋升到黎明特种序列，直到有一天他们交给我一些小小的任务。我意识到，那些事情虽小，可一旦我这么做了，就会慢慢坠入深渊。但我无法抗拒，我的母亲因为我住上了市区的好房子，我的妹妹可以出国留学，我的妻子每天都在期待着我，我的女儿把我当成英雄，我回不去了……”
陆铭在水底燃烧了火焰，双手举起一枚巨大的火球，在投掷出去的一瞬间爆裂开来，每一缕飘摇的火苗引发了复数次的爆炸。
“当时的我兴奋极了，认为我的天赋终于被人看到了。后来我才发现不对劲，如果他们看中的真的是天赋，那么为什么不找你呢？实际上他们看中的就是我这样的人，不甘心落后的那种人。”
同样的孤单无助，同样的猝不及防。
她不禁想到了母亲离世以后，父亲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你真的想要参军么？军人，尤其是特种部队，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们战斗，我们守护，我们风险，我们牺牲……听起来像英雄一样，但这只是美化的说法。实际上，我们要承担的是家人离别，战友的死去，背负着使命在黑暗中独自前行，经历无数悲欢离合。”
好在这里是水下。
庆野陷入了沉默，把他的手给抽了出来。
事实上艾月并没有抱什么特殊的期望，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善恶没有明确的分界，哪怕是在军部这样的地方也有人会变节。
艾月捂着胸口倚在岩壁上，静静地凝视着他。
鲜血蔓延在水里，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艰难地转过身：“你也不会的，因为没人找得到你的尸体。我带来的，是隐秘之血，我们都会一起死在这里。包括你，我的队长……”
即便早有预料，艾月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雾一般的悲伤，原来她的母亲跟她一样，同样是死于战友们的背叛。
这是特种之间的搏击，即便有水流的阻碍，也依然能够看到极其精湛的搏击技艺，各派格斗术在他们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绝非是记忆晶片能够传承到的，而是只有日复一日的磨炼才能达到这种水平。
这就是命理和异鬼术结合的力量。
恰好此刻，高木贺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的这一幕，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疲惫地用手势比划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在这座城市里搞鬼的人就是你们，对吧？自从伟大的康斯坦丁大人死后，你们通过兄弟会留下的遗产，重新制造出了所谓的创生族裔。”
好在陆铭是天象火焰系，也有着同样强大的爆裂权柄，因此采取了最为刚猛的打法，那就是拳拳到肉的对轰。
当时的父亲语重心长：“我不想让你走这条路，就是因为成年人的世界太残酷了，恐怕会让你的期望落空。”
回答他的是一阵嗤笑。
无数次爆炸重叠在一起，火光里却有一道伤痕累累的男人冲了出来，压缩到极致的蒸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伴随着震荡的吼声。
但没想到这一天真正来临时，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如果是在城市里对轰，场面会更加惊悚。
她多年前就做好了准备。
无限爆破！
岩壁被炸碎，水流被蒸发。
“对不起，对不起……”
庆野也在吐着血，他的胸口被狰狞的利爪贯穿了，大面积的失血让他变得虚弱至极：“我真的不想杀你，但我没有办法。其实你知道么？我的天赋，远远不如。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是新兵的时候，你的晋升速度远远快于我？我不甘心，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不想被你远远甩在后面。到后来，我接受了……他们的投资。”
“作为特种序列，你要承受的代价远远比这多的多。我们想让军部变得纯粹，但它总会变成别有用心之人的武器。那些古老的神圣家族，那些隐藏在教会里的高层，总会把手伸进来的。”
庆野艰难地走向她：“你的母亲，本来是可以回来的，但她太聪明了，真的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甚至意识到，梅丹佐的失踪，跟我们这些人有关。所以……我们不能让她回来。”
砰的一声，他们二人一起撞进了碎石壁里。
艾月望着这一幕，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悲哀，曾几何时他们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此刻却像是仇人一样生死相向。
他默默闭上了眼睛，呼吸和心跳渐渐断绝。
他们飞射弹跳，招招致命。
他的吼声更具威胁，能让蒸汽炮击的威力更强！
这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对方之前一直都在隐藏战力，从生命波动的强度能够感知到，至少也是第五威严界的中游水平了！
庆野的每一拳都有蒸汽的炮击，沸腾炸裂。
“呸。”
“少君，应该就是你们的人。”
他顿了顿：“当年的梅丹佐，差点就要把创生族裔给揪出来了，可惜他的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最先找到的是往生部，以及魔女。你们一直在这座城市里做实验，你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没错，少君就是我们的人。”
庆野看了一眼倚在岩壁上的少女，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硬生生把头扭了过去：“但你没机会把消息带出去了，高木贺。”
高木贺抓着岩壁，好让自己不被流水冲走：“要不然这样，你要不要投靠巴别塔？反正这里有隐秘之血，大家都会认为你死在了这里。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你幕后的组织也不知道。你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这里的，但如果你还能再见到你的家人么？”
他如魔鬼般蛊惑道：“你也有异鬼术，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人。我们给你换个身份，改头换面。你可以把你的家人给接走，去一座与世隔绝的私人岛屿，你们一家人在那里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庆野愣住了。
他本以为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
从未想过在他面前，竟然还有一条路。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
陆铭已经死了。
艾月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庆野沉默了一秒，回头说道：“只要我放过你？”
“当然！”
高木贺兴奋地鼓掌，用手势比划道：“但作为投名状，你要亲手把你背后的女人给杀死。与此同时，你要告诉我，创生族裔的秘密。尤其是那位神秘的少君，以及这些年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这里还有一块从圣山里带出来的，天神的骨骼！只要把这东西投进去，暗质的洪水就会以十倍的威势爆发，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洪水给冲出去，以你我的位阶，肯定是死不了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小巧的金属盒，盒子里赫然躺着一枚晶莹如玉的骨骼，散发着极为不祥的气息：“看到了么？”
庆野看着这枚骨骼，默默闭上了眼睛。
有的时候，人生的岔路口，并不需要过多选择。
只需要一瞬间。
庆野骤然转过身，却愣住了。
因为艾月破空而至，素白纤细的左手抬了起来，一道螺旋般的飓风咆哮着袭向他的胸膛，骤然把他们给轰飞出去！
无数道细小的风刃切割着他们的身体。
顷刻间，血肉模糊！
高木贺一把抓住身边的庆野。
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冒起了浓郁的青光。
即将被撕烂的身体，正在飞速的愈合！
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艾月俏脸苍白至极，她被贯穿了心脏以后，状态的确是非常的濒危，但并没有立刻失去战斗力，反而在默默积蓄着力量。
她现在没有别的想法。
只有杀死面前的两个人。
决不能让这里的洪水二次爆发。
只见她如狂风般欺身而上，追上了被轰飞的二人。
“她现在很虚弱！”
高木贺咬牙切齿：“耗死她！”
庆野眼眸里也浮现出一丝狠意，浑身冒出了蒸汽。
鹿不二游动到水底的时候，就听到了来自水下的剧烈轰鸣声，那种强大的生命波动绝非，远远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接触的水平。
他瞬间就明白，这是出事了。
杀一个高木贺，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娴，你的老师教过你什么？”
他忽然问道：“逆转神术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把神力也变成一种暗质，附带着神力属性的暗质。如此一来，暗质和暗质互相抵消，就能够平息地下水的暴动。但这也只权宜之计，必须要阻止圣山里的天神苏醒。”
鹿思娴认真说道：“否则还会卷土重来。”
鹿不二一愣：“暗质和神力可以共存么？”
鹿思娴嗯了一声：“之前我也不知道，但后来有个人告诉过我这个道理。后来我把这个原理转告给老师，帮助她完成了研究。”
鹿不二挑眉：“谁告诉你的？”
鹿思娴瞥了一眼他怀里的青铜镜。
“他说他叫梅丹佐。”
鹿不二脑子里轰的一声：“你说什么？你接触过他？”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当初，尸食教的人也找到了那些古老的青铜器。我通过其中的一件青铜器，得到了他的帮助。梅丹佐慢慢教导我使用能力，通过他的方法，我才逃出了那地方。”
鹿不二狐疑问道：“后来你怎么不联系他了？”
其实他想问，你怎么不早说。
但想到隐秘，也就想通了。
鹿思娴警惕说道：“因为他很危险。”
鹿不二眯起眼睛：“危险？”
鹿思娴认真说道：“他会想要控制你的思想。”
鹿不二吃了一惊。
他再次望向怀里的青铜镜的时候，眼神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变化，看来这并非是所谓戒指里的老爷爷，而是封印着魔鬼的卷轴。
那确实是要警惕一些。
当他们一路游动到地底遗迹深处的时候，看到的是被轰塌的岩壁，到处都是爆破之后的痕迹，像是被炮弹洗礼过一样。
陆铭就漂浮在碎石堆里，浑身都是可怕的烫伤，尤其是胸膛都已经被轰塌了，看起来死去了不久的样子。
“死了？”
鹿不二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一个特种序列。
鹿思娴上去看了一眼：“还有一口气。”
没想到，本该死去的陆铭，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的眼神涣散又空洞，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失望。
直到他看到了身边的少年和少女。
陆铭渐渐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起来。
仿佛死水微澜。
“是你？”
他嘶哑说道：“庆野叛变了，队长……有危险。”
没有多余的废话。
也没有寒暄和惊叹。
只有效率。
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他本该早就已经死去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撑到了现在，甚至还能够开口说话。
“艾月？”
鹿不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梅丹佐的提醒没错，军部果然有问题。
他刚准备去支援，却被一把拉住。
“不行，你的位阶不够，会死的。”
陆铭沉默了片刻：“我们职业军人有个特殊方法，能够帮助战友快速累积生命能量。我看你的生命能量，也累积了百分之七十五了吧？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我可以燃烧我的命理，帮助你的神圣律动加快频率，加快压榨细胞的过程，立刻进阶。”
“但这会对你的细胞造成极大的负担，想要彻底治愈副作用，需要大量的资源。即便治愈了，也会留下一些隐患，你的进阶速度肯定是不如之前了，上限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你……愿意吗？”
他顿了顿：“我不强迫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快点走。这里的暗质洪水即将以空前的威势爆发，你是天才，你要活着。”
他的语速很快，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因此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鹿不二心中微动。
不久之前，雪莲也提到过有这种方法。
虽然有副作用，但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他压榨的是癌细胞。
自身的细胞根本就从来没用过。
他的修行体系，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
他忽然问道：“你知道有人会来？”
陆铭摇了摇头：“这是我们作为军人的职责，我的生命每分每秒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而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但我必须撑着这口气，不到最后一刻，我不能放弃。哪怕只是把这里的情报传递出去，也能帮到我的战友们。”
这一刻，鹿不二被触动了。
他想到了那些军人们宣誓的那句话。
――我们死在过去，你们开拓未来。
这就是职业军人的信仰么？
“来吧。”
鹿不二没有丝毫犹豫：“我该怎么做？”
陆铭平静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波澜，再次望向这个少年的时候，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这一刻修行神圣律动就可以了。感知到我的命理时，不要抵抗。”
他抬起手，按在了少年的胸膛上。
鹿不二的呼吸和心跳骤然变奏。
陆铭的呼吸和心跳，也在变奏：“我要向你道歉，因为我曾经觉得临海军区里的人，都是一些没有军魂的软骨头。苏什上将曾经想把你带进黎明特种序列，我们对此都嗤之以鼻。”
他的掌心，燃烧起了火光。
“但现在，你是我的战友，我把我最后的信念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够去拯救我的队长，拯救这座城市。愿我们在天上的先烈庇佑你，愿你刀枪不入，愿你水火不侵，愿你光辉四射，所向披靡……”
那一刻，鹿不二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温暖。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的感觉，他能够感受到一股截然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他体内燃烧起来。
神圣律动的频率，以数十倍的速度递增！
他耳边是隐约的呢喃声。
闭上眼睛后的黑暗里，却仿佛燃烧起了火光。
就像是蜡烛。
燃烧，坍塌。
最终熄灭。
“别了，战友。”
第140章 第三胜利界
此刻的鹿不二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温暖为何物。
那是来自战友传递的信念。
所谓的职业军人就像是黑暗里燃烧的蜡烛，每个人在熄灭之前都会用自己的火光来点亮别人，即便这一道光熄灭了也会有另一束光亮起，于是信念和力量就这么被一起传递下去。
因此黑暗里始终有光亮起。
五百年来不曾熄灭。
像陆铭这种人也是绝顶的天才，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第五威严界，而且还是异鬼术的掌控者，前途无量。
如果可以，他退役后完全能过上非常优越的生活，有大把的家族和企业愿意供养他。
但他没有这么做。
而是把生命继续奉献给了军部。
迫切的想要进阶。
雪莲刚把一位难民送上潜水艇，就感应到了来自学生的精神意念，也能够感受到来自那个少年对于力量的渴望。
轰隆一声。
苍闪则是雷电彻底扩散到全身，以绝对的狂暴的姿态进行突进，再把一记绝对凌厉的斩击，倾尽体内的雷霆！
也就是神速的斩击！
但她决定，给予回应。
而是一个人。
这一刻，她的美眸里亮起了明亮至极的辉光，黑暗的深水里仿佛亮起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如神明降临世间。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了，看得人有些心疼。
她轻声说道：“送你一场雷暴。”
他的渴望，他的决心，他的热血。
她不知道水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差得很远。
他的进化层次，瞬间突破！
卡巴拉生命之树体系。
夜空中汇聚着翻涌的漆黑阴云，四分五裂的电光如龙般游走在黑暗的深处，恐怖的雷鸣声滚荡在寂静里，顷刻间震爆整世界！
屹立在天空和大地之间的金色虚影却抬起手用力一握，恐怖的雷暴骤然间消失无踪，仿佛被传送到了深水之下！
轰隆一声！
鹿不二的脑海里感受到了恐怖的雷暴，体内暴涨的生命能量骤然被无尽的雷霆所同化，来自自然天象的伟力贯通了四肢百骸，雷属性的命理在这一刻完成了质变，骤然突破了极限！
那么元素化的系统，在性能上有着强大的优势。
然后就这么死了。
鸣雷和苍闪，尽数掌握。
第三界，胜利界！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彻底掌握了体内暴躁的雷霆命理，当初从记忆晶片里传承到的术式，在脑海里融会贯通。
鸣雷是聚集大量的雷电进行远程爆破，轰鸣如雷。
就在他身体即将被命理撑爆的时候，甜美的鲜血再次涌入了喉咙里，帮助他驯服了暴躁的雷霆，命理在此刻完成升华！
鹿思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忽然闭上了眸子。
此刻的地底遗迹里还在执行着救援行动，来自军部的一艘艘潜水艇终于赶到，难民们正在被护送上去，一切井然有序。
迫切的想要力量。
换来的却是鹿不二体内暴涨的生命能量，短短的一瞬间就已经达到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临界点，触及到了第三胜利界的门槛。
只是这一次，大祭司所怜爱的并非世人。
这就是当初龙翎的进阶方法，通过让命理无限接近于自然元素，从而让自身的雷霆拥有超乎想象的恐怖威力。
瞳底深处氤氲着酷烈的闪电。
“我主慈悲，怜爱世人！”
当鹿不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都感受到了。
一道炽烈的闪电照亮了黑暗中的城市。
但这一刻，他的生命能量没能被命理同化。
她的精神意念穿过幽深的海水，越过了洪水滔滔的地底遗迹，来到了被水淹没的地下街区，最终传递给了自己的老师。
“哥哥完成进阶了吗？”
不仅如此，深水之下竟然出现了炽烈的闪电，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空，狠狠劈在了他的身上，帮助他完成了极致的元素化！
那种跨时空而来的闪电似乎在传送的过程中出现了巨大的损耗，但在灌入他体内的时候，他的雷霆命理依然暴走了。
如果把命理比作一套电脑系统。
鹿思娴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我曾经对天宣誓，此生将一切奉献给这个世界，原则上不能帮助任何人开小灶。但你救了我两次，我就把我今生仅有私心给你。”
无论是水底下的救援队和难民，亦或是水上正在赶来的支援部队，还是正在筑建堤坝和运送物资的军人，包括城市里那些安然无恙的人们，全都看到了来自大祭司所释放出的神光。
隐约雷鸣。
以散华为基础。
“嗯啊。”
鹿不二深呼吸，此刻的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达到了巅峰，生命能量从未如此充盈，雷霆的力量前所未有的暴躁。
但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深水之下，陆铭最后的生命已经燃尽了，只见他最后的表情竟然是释然的微笑，微微抬起的右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仿佛在说：“加油。”
这是鹿不二成为军人以后，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战友之间传承的信念，他们之前素未谋面，也没有什么很深的交集。
但战友，似乎就是这种神奇的东西。
哪怕我未曾见过你，我也能把一切托付给你。
陆铭不仅仅帮少年完成了进阶。
似乎也点燃了少年心里的那团火。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英雄不该沉睡在这种地方。我会活着回来，然后把你给带出去，顺便再拉几个畜生给你陪葬怎么样？算了，他们不配。”鹿不二帮他闭上了眼睛，活动了一下筋骨。
“打架去了。”
他顿了顿：“走吧小娴，躲在我背后。”
鹿思娴嗯了一声，乖巧地跟他游动。
深水里寒冷刺骨，前方的幽暗甬道里有血水搅动，时不时响起剧烈的轰鸣声，很明显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轰隆一声！
尘埃在水里散开，水底被鲜血染红。
轰隆一声，高木贺被狠狠轰击在甬道的岩壁上，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存有天神之骨的盒子，他的另一半身体都被疾风给撕裂了，此刻正流淌着青绿色的汁液，大量的鲜血弥漫出来。
好强！
黎明特种序列，真的好强！
在濒死之际，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艾月双手握着刀剑，仿佛在深水里跳着疾风利刃般的华尔兹，呼啸而来的蒸汽炮被她狠狠切断，无数道破碎的风刃飘摇。
那些破碎的风刃仿佛幽魂般四散开来。
死亡真理！
这种能力让她能收集一定范围内死者残留的力量，从而大幅度增强自己的命理和术式，而且还能够施加死亡的概念。
跟她战斗的同时，对手也会被死亡的力量侵蚀。
不仅仅是生命能量会加速亏空。
组织器官也会逐渐衰败！
她艰难地喘息，保护着氧气瓶和呼吸面罩不被破坏，但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已经让她无法再持续高强度的战斗了。
她必须尽力一搏。
欺身而上的庆野被无数幽魂撕扯着，躯体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能看到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势，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如炮弹般撞向了少女。
虽然立场和信仰会发生变化。
但他们接受的训练都是最严格的。
哪怕还有最后一口气，都要战斗到底！
如果不是陆铭拼死重伤了庆野，战斗不会持续到现在。
此刻艾月和庆野都是强弩之末，因此他们就像是当初加入黎明特种序列的考核一样，向着对方发起了终极的冲锋！
艾月的美眸里流淌出殷红的鲜血，风之亡魂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冲向了曾经的战友。
庆野浑身赤红，如一发蒸汽炮般爆裂袭来！
轰隆一声。
他们狠狠碰撞在一起，恐怖的能量震荡开来。
岩壁开裂，海水搅动。
庆野骤然吐出一口鲜血，小腹被刀剑所贯穿。
本来被贯穿的，应该是他的心脏。
只是在最后的一刻，艾月却脱力失手了。
“何必呢，队长。”
庆野嘶哑说道：“信念，真的比命重要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
哪怕杀死了队长，他也无法活着走出去了。
他怎么也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真的把信念视作比生命都重要。
难道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艾月一头白发在水里散开，曾经水润灵动的眸子从未亦如此黯淡过，她的意识有些恍惚，低声呢喃：“愿我们在天上的先烈庇佑，愿你刀枪不入，愿你水火不侵，愿你光辉四射，所向披靡……”
庆野愣住了。
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对死去的陆铭。
或者一路走来，所有的战友们。
他忽然就明白了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生命当然重要。
甚至比什么都重要。
正是因为重视生命，所以才重视那些逝去的战友。
重视他们的意志，重视他们的传承。
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之所以在濒死状态下还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可能仅仅是想要守住那些逝去之人拼死也要守护的东西。
如果战友们守护的东西不在了，那么他们为之付出的生命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就在这一刻，高木贺强撑着游动过来，断臂的伤口处冒出了尖锐的藤蔓，如同一条毒蛇般向着少女的后心钻了过去。
他的眼神里带着兴奋和恶毒。
这一代军区总部的第一天才，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这是莫大的荣耀！
忽然间，水底里亮起了一道光。
“水底里怎么会有光呢？难道是手电筒么？”
高木贺愣住了。
哪怕是手电筒的光，也不该如此的明亮。
更不该……如此的快！
混合着鲜血和尘埃的黑暗里，白发的少年破水而来，他浑身流淌着酷烈的电流，一柄缠绕着闪灭电弧的木刀仿佛亮起了万丈光芒，就像是刺破无尽黑夜的一道闪电，硬生生劈开了水流。
也劈开了一条生死之路！
如果说鸣雷是极致的远程攻击。
那么苍闪就是近距离的神速绝杀！
高木贺悚然而惊，这一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倾尽体内的所有生命能量按住岩壁，无数道粗壮的藤蔓破石而出，如同暴躁的蛇群般突袭而去。
庆野也感受到了危机，他竭尽最后一丝力量抬起右手，掌心汇聚着滚烫的蒸汽，仿佛巨人般的怒吼！
咔嚓。
第一刀！
无数道粗壮的藤蔓被无匹的刀光所斩断！
光芒一闪而过，高木贺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体，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在水里蔓延开来，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
第二刀！
狂暴的蒸汽炮被一分为二。
巨人的吼声仿佛湮灭在了刀光的呼啸里。
酷烈的电光闪灭，庆野也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体，鲜血从脖颈里喷涌而出的景象不知怎么，看起来有点恶心。
炽烈的电光刺痛了他们的眼瞳。
他们脑子里都浮现出了两个字。
苍闪！
号称第三胜利界的最强神速斩！
怎么可能？
这是他们最后的念头。
当两颗头颅高高飞起的时候。
隔着浓稠的鲜血，艾月看到了擦肩而过的少年。
鹿不二也看到了即将凋零的少女。
刹那间的对视，仿佛越过了生和死。
第141章 我主慈悲，怜爱世人
深水之下，苍白的少女沉入水底，那双黯淡的美眸被明亮的电光所照亮，她素净无暇的脸竟然流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轻轻抬起的右手掌心松开，一柄寒冰凝结的剑和一部呼救机飘了出来。
她的氧气瓶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破裂了，再加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势，想要活着返回地表是不可能了，只能把任务托付出去。
最后她也竖起了大拇指。
这似乎是他们特种序列的惯用手势。
濒临缺氧的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但眼神却是庆幸的。
因为到最后的关头，还有人能来力挽狂澜。
只是没想到是多年未见的小鹿哥哥。
水流汹涌。
呼吸道呛了水。
这是她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的第一反应。
永不见天日。
原来如此。
提到这个名字，艾月的眸子渐渐低垂下来。
那一刻，艾月眼前的黑暗被光亮照破。
“你还知道叫哥哥啊。”
看到这团鲜血，更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闪灭的电光里，他看到了少年清秀的脸。
哪怕是在第三代神圣君主在位时期，也依然对阿卡夏圣教和神圣家族保持着高度的压制，直到他晚年癫狂以后，局面才因此失控。
仿佛他们即将被深水埋葬。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能坚持那么久。
她顿了顿：“阿卡夏圣教的封印之门里，封印着这些古老的圣物。有能力把圣物掉包的，必然是教会里的高层。而如今的阿卡夏圣教的权利，又是教皇和副教宗，以及各大神圣家族的后代掌握。除了原家不信教之外，无一例外。这里面的水……非常深。”
她很骄傲，也很悲伤。
但后来神圣君主出现了，在初代和二代的暴力镇压下，阿卡夏圣教和神圣家族的权力，实际上是被无限压榨的。
在水下反复被呛水，难道不痛苦么？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苏叔叔对我不错，我总不能看着他唯一的女儿死在水下。”
艾月一愣。
自此一别，生死相隔。
鹿不二望向那团鲜血：“这是真实之血？”
这也是神圣家族的由来。
黑暗渐渐来袭。
鹿不二把线索都串起来了。
鹿不二逆着洪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自己的呼吸面具摘下来安在她的脸上，又将腰间的氧气瓶摘下来，挂在她的背后。
这一刻对她而言，就像是被人从深渊拉了上来。
骄傲的是她的战友就是这么的了不起。
艾月轻轻嗯了一声：“当初我母亲，就是在第二次圣山勘测行动中失踪的。想来她的遭遇，可能跟我是一样的。根据庆野的说法，一百多年前就有人在这座城市里进行秘密实验，最终创造出了一个名为创生族裔的群体。他们信仰着圣山里的天神，还有一位被称之为少君的特殊存在。六次圣山勘测的悲剧，全部源自于此。”
艾月的心声回答道：“与此同时，我们还接到了一项秘密任务，那就是前往临海市，寻找梅丹佐失踪的线索。联邦和教会的高层一直怀疑，梅丹佐的突然失踪，极可能是隐秘之血造成的。因此我们从教会的封印之门里带来了真实之血，试图破除隐秘的庇护。”
他顿了顿：“而且我答应了陆铭要救你。”
鹿不二转身望向四周，看到了那个被打开的金属箱，以及箱子里翻涌的粘稠鲜血，让他感受到一丝极为不适的气息。
短暂的呛水对进化者而言并不碍事。
“十五天前，联邦总部军区接收到了来自临海军区的紧急情报，圣山出现了异常的变化。东部战区特级上将苏什接到指令，率领黎明特种序列前往临海军区，防止生命灾害的扩散。”
艾月愣住了，再次恢复了氧气的供给以后，意识也逐渐清醒了一些，心声下意识地传递出来：“小鹿哥哥，你自己怎么办？”
事实上当鹿不二赶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知到了他的生命波动突破了第三胜利界，很容易就能猜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悲伤的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死于无耻的背叛。
艾月疲惫地摇头：“这是隐秘之血。”
本来在深水之下，就已经很压抑了。
欧洛拉科技统合了这些家族，创立了阿卡夏圣教。
鹿不二憋了一口气：“我有不朽真理，所以呛一会儿水也没什么问题。实在是意识不清醒了，你就把氧气瓶和呼吸面罩给我，我吸两口再还给你。这样一来，我们都能出去。”
当初神树现世以后，就有一些传承着远古秘密的古老家族，通过历史的蛛丝马迹，率先占据了进化的资源，后来被冠以神圣之名。
鹿不二眼神微变：“被掉包了？”
她再次恢复了呼吸。
不久前得到青铜镜的时候，梅丹佐说的创生族裔，原来就是继往生部以后另一批信仰着圣山里那位伟大天神的信徒！
所谓尸食教，只不过这些实验的副产物而已。
这群人的背后，竟然还有教会高层的影子！
甚至梅丹佐的失踪都跟这件事有关。
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他直接从怀里摸出青铜镜，询问道：“喂，能听到我说话么？你的失踪是不是因为你在追查创生族裔，所以被教会里的人暗算了？”
青铜镜里，传来了梅丹佐的声音：“你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证明破茧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一个月，既没上过正经的学校，也还没来得及进军校培训。第十王国界被称之为半神，你就算把联邦和教会的人捆在一起乘以十，他们都不可能暗算得了我。”
看得出来，梅丹佐觉得这问题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现在到你帮我的时候了，我要你把真实之血，倒入地下河。”
鹿不二皱着眉：“我没有真实之血。”
梅丹佐呵了一声：“动动脑子，既然联邦军区有人给他们下达了任务，又怎么会不防一手？虽然他们未必料得到真实之血会被掉包，但总会考虑到东西被抢的情况。这个世界的确有些人不想看我活着回来，但也不乏有人希望我能回归，帮他们处理那些麻烦……”
他嗤笑道：“再者，能担任黎明特种序列队长的，基本都是近十年来军区的第一天才，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点特殊的背景？”
鹿不二沉默片刻，望向身边的白发少女。
艾月果然没有看到他手里的青铜镜。
就连他的心声也自动忽略了。
“你的身上有真实之血？”
鹿不二扭头问道：“拿出来吧。”
艾月一愣：“小鹿哥哥怎么知道？”
鹿不二板着脸道：“动动脑子，既然联邦军区有人给你们下达了任务，又怎么会不防一手？虽然他们未必料得到真实之血会被掉包，但总会考虑到东西被抢的情况。这个世界的确有些人不想看梅丹佐活着回来，但也不乏有人希望他能回归，帮他们处理那些麻烦……”
他顿了顿：“再者，能担任黎明特种序列队长的，基本都是近十年来军区的第一天才，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点特殊的背景？”
艾月眨动着美眸，犹豫了片刻以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柄密封的方盒，交到了他的手上：“小鹿哥哥好聪明，这是我的上级交给我的，连我父亲都不知道，请不要告诉他。”
鹿不二现学现用，这个杯算是装到了。
但他还是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苏叔？”
艾月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让他过多担心。父亲一直不让我追查妈妈死去的真相，但我还是去了……”
她的情绪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不得不说，这姑娘看起来凌厉，但实际上还挺软的。
不知道为何要装出如此凌厉的外表。
艾月似乎也听到他的心声，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这样，作为职业军人……尤其是特种序列，我们不能有过多的个人情感。这会影响我们的思维判断，有时候还会妨碍任务。”
她轻声解释道：“我们随时都会牺牲，随时都要做好战死的准备。少一分牵绊，也就少一个会因我们的死而伤心的人。”
鹿不二心中微动：“陆铭也是这样么？”
艾月嗯了一声：“他是个孤儿。”
鹿不二没再说什么，只是游动到地底遗迹的黑洞里，感受着深渊般可怕的气息，把那个密封的金属盒打开。
盒子里也是一团翻涌蠕动的鲜血。
但却并没有那种不祥的气息。
反而有种清新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梅丹佐究竟是敌是友，但在破解圣山之谜的问题上，他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因此投入真实之血有利无害。
当真实之血坠入深渊以后，无声无息。
仿佛一滴水汇入大海。
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只是这一刻，艾月的眸子却颤动起来。
她的眸子红了。
像是哭了。
但在水下，眼泪也汇入了水流里。
淹没无踪。
鹿不二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在剧烈的变化。
“我所掌握的异鬼术，是死亡真理。”
艾月呢喃道：“我能够感知到死亡，也能够感受到亡魂的力量。所谓亡魂，不过是死者的残留。宇宙中的原子不会湮灭，哪怕死者灰飞烟灭也会留下痕迹。他们残留的精神寄托于那些痕迹里，他们的愤怒，他们的悲伤，他们的痛苦，都不会消失。”
“我走遍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够收集亡魂的力量，来强化我的命理。我跟死者共舞，也跟他们共情。”
她无声地笑了笑：“这次我感受到了我妈妈的痕迹，还有她的战友们传递的信念。真好，我找到了他们，继承了他们的意志。”
通常她感受到的亡魂，都有着极强的负面情绪。
这一次感知到亡魂也一样。
但偏偏出现了例外。
没有愤怒。
没有悲伤。
没有绝望。
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坚定不移的，死而无悔的信念。
少女独一无二的视线里，仿佛看到了水下的无尽深渊，仿佛亮着一道道穿着白色军装的身影，他们面向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在永恒的寂静里默默守望，背影是如此的挺拔。
伴随着隐秘被真实所消弭，地下河里竟然冲出了零星的枪械碎片，还有断裂生锈的刀剑，甚至是锈迹斑驳的军徽。
那些都是曾经在圣山勘测行动中失踪的人。
鹿不二看着这无底的深渊。
有人说，这是被诅咒的城市。
但在他看来，错误的从来不是这座城市本身。
错的那些诅咒了这座城市的人。
他没有感知亡魂的力量。
但他知道，很多无辜的人都因此而死。
很多人也因此饱受折磨。
“创生母巢的力量，仅仅用苏叔的冰属性，是无法解决的。但好在，我手里还有个秘密武器。你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鹿不二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隐秘之血，这东西在他的眼里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了，实在不行就用这个把小娴藏起来。
他转过身，朝黑暗里比划了一个手势。
今天真正的主角，并不是鹿不二。
也不是艾月。
他们都只是协助者。
真正的英雄，还没有出场。
鹿思娴得到他的呼唤，默默地游动过来。
艾月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祭祀殿的修女。
鹿不二摸了摸小姑娘的黑发，心念微动：“有件事我骗了你，实际上我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就见到了你的族人。但你的族人们认为你是魔女，你是带来灾难的祸源。他们害怕你，他们恐惧你。”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真正的祸源并不是你。”
他解释道：“雪莲对我说过，她想让你真正的活在阳光下。你需要自信，你需要做你自己，你要找到人生的价值。总有一天，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都会知道你是救赎了他们。”
当然他还有句话没说。
到那个时候如果还有人想打魔女的主意。
那么，那个人就是畜生了……
鹿不二直接触发被动！
鹿思娴嗯了一声，轻轻摘下了手串上的湮灭之莲，将它投入了无底的深渊里，轻声念诵：“我主慈悲，怜爱世人！”
金色的光辉照亮了无边的深渊。
那种夺目的金色，被她的力量所影响。
变成尊贵的暗金色。
轰隆一声巨响！
四分五裂的金色光辉穿透了地层。
巨大的能量在地下河里动荡，地底遗迹摇摇欲坠！
汹涌的水流，竟然真的奇迹般的停止了！
“走！”
第142章 阳光下走来的人
洪水横流的地下街区，一艘艘潜水艇已经载满了灾区的难民，这些巨大的钢铁怪物都是由超大型运输直升机空运过来的，由城主府联合城市安全委员会调集运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由于地下街区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无法撤离的难民们则被带到了南边的安全地带，由教会的神职人员在这里创造了一个特殊的炼金矩阵，不仅隔绝了滔滔的水流，还能提供足够的氧气。
最后由军队驻扎保护，万无一失。
“检测到地底遗迹附近产生巨大能量波动，预计将在五分五十六秒以后坍塌，请救援人员尽快带领难民撤离！”
指挥舰的控制室里，莱曼看到了投影屏幕上检测出的报告，立刻转过身大踏步前往会议厅报告了具体的情况。
自从在废厂街被龙雀秒杀以后，他的魂刃就被捏碎了，一起碎掉的还有他的自尊，鉴于他的伤病情况他没有加入前线的作战部队，而是来到了生命灾难出现的灾区参与救援。
此刻罗素家族上下都鸡飞狗跳，如果灾区救援工作不到位，他们别说是回到天主城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都很难说。
以至于这位大少爷看起来苍白得像个孤魂野鬼。
更别说是尤娜和卢克他们这些小辈了。
倒计时三分二十二秒，黎明特种序列归来。
“全体舰队，准备上浮！”
鹿不二和他带着的小修女也没有回来。
卡梅隆在走廊里咆哮道：“快把他们接回来！”
时至今日，她已经了解了那个少年的内心。
既然大祭司都回来了，那证明灾难的根源已经解决。
但问题是，有的人还没有回来。
此生二百年来，她从未见过如此争强好胜的人。
他要战胜命运。
他浑身湿透，气息有些浮躁。
倒计时一分零三秒，地底遗迹所处的地带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像是沉入了深水之中，磅礴的尘埃井喷而出。
那少年看似顽劣嚣张的外表下，所隐藏着的是极其热烈的灵魂，从他得知自己患病的时候就已经在燃烧，直至今日不曾熄灭。
眼下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了，地底遗迹已经彻底坍塌，被困在里面的人不可能再出来了，他们继续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终，他下达了指令。
高层们都乱成一锅粥，没人知道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要把人给撤回来，否则那些人都会被埋葬在地底遗迹里。
他知道地底遗迹里的洪水应该已经被成功阻止了，因为四分钟前神圣智体网络就已经检测到，水流的暗质浓度不再增加。
“对方的准荒神级战力呢？”
苏什上将依然没能等到他想要的消息。
艾月没有回来。
攥紧的右手青筋微微鼓起。
苏什上将默默盯着她看。
他要战胜生活。
“小心巴别塔的恐怖分子再次袭击！”
雪莲默默端起一杯热茶，朱唇轻启把茶水吹出一圈涟漪，略显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冷意：“我选中的人，没那么短命。”
倒计时两分零四秒，潜水艇舰队准备上浮。
因为雪莲也已经坐在了休息区的烘干室里，一头瀑布般的黑发被烘干，宽松的修女服在热风里鼓动，眼神里透着疲惫。
苏什上将沉默地看着投影屏幕显示出的巨大红点，此刻绝大多数的救援队已经带着难民们进入了潜水艇里，剩下的一部分也已经进入了炼金矩阵，但地底遗迹里仍有人没能出来。
“我们的救援队都回来了吗？”
雪莲知道他在担心女儿，淡淡说道：“以他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抛下你的女儿独自苟活。”
对讲机里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偏偏缺少了三个人。
他要战胜死神。
庆野和陆铭也没有回来。
“他们会回来吗？”
他们不能因小失大。
他转过身，望向休息区里的大祭司。
“高木砾已经被苏上将重创，已经无力再战！”
他要战胜病魔。
“龙雀大裁决长在上空盯着！”
夏言大吼说道：“已经打开舱门了！快快快！”
潜水艇上还有很多生命需要拯救。
无论龙雀还是苏什，他们始终无法理解这位新纪元开启后最传奇的神圣大祭司为何会对一个刚破茧的少年如此关注。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地底遗迹里那次相遇。
而是更早些的时候。
雪莲曾经调查过那个少年的资料，他在初三的时候写了一篇零分的作文，只因为文章里最后的一句骂了脏话。
原文是这么说的：
“如果命运是个具象的人就好了，这样的话等我死的那天，就可以像个死狗一样烂在他家门口，等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吓他一跳。”
就是这句话，雪莲深深记住了这个少年。
正因如此，雪莲觉得他不会死。
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死。
尸食教和巴别塔的人招惹了他，他还没把他的敌人恶心回来，这个时候漫天的神佛都庇佑他，让他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就像军区总部英魂园里的那句话：“愿我们在天上的先烈庇佑你，愿你刀枪不入，愿你水火不侵，愿你光辉四射，所向披靡……”
此刻的鹿不二正在逆流而上，千丝万缕的漆黑电弧缠绕着他的躯体，一头白发在电流中飘舞，眼瞳里氤氲着酷烈的闪电。
他赤裸着肌肉分明的上半身，挥动着那柄黑色的木刀，刀身闪灭着酷烈的雷电，像是闪电般在汹涌的水流中横扫而过，劈开从头顶坠落的巨石，仿佛也把深水中的黑暗给一劈两半。
他的另一只手聚集着恐怖的雷霆。
雷鸣声响起，巨大的闪光一闪而逝，击开顽石！
这是他在破茧后的最强状态，以最初的散华为基础，掌握着远程狙击的鸣雷和近身瞬杀的苍闪，以不朽之力为升华。
虽然魂刃还没有融合。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阶段没有了敌手。
鹿思娴只需要躲在他的背后，即便在施展了黑暗神术以后她也疲惫至极，但水底坠落下来的巨石根本伤害不了她。
因为她的哥哥在给她开路。
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哪怕这里能够让她感应到噩梦里经常出现的圣山，深水的重压环境下也容易滋生恐惧，但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还沉浸在帮到了哥哥的喜悦里。
很满足。
而重伤的艾月则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少年，他在水里赤裸着上身砍出一条活路的样子是如此的强大，哪怕失去氧气的供给以后在反复呛水，也未曾因为巨大的痛苦带来丝毫的动摇。
意识是如此的清醒。
不朽之力在修复着他的身体。
哪怕偶尔被巨石砸中，也能硬生生地抗住伤害。
握着刀的手，是那么的稳。
抬起的手指，也从未打偏过目标。
酷烈的眼神。
在水里沉浮的白发。
还有挥刀时的肌肉的流动线条。
像是来自远古的一副壁画，千年不朽。
达到第三胜利界以后的鹿不二已经强的不讲道理了，至少在没有融合魂刃的前提下可以排进新纪元开启后的前五，甚至能保三争一。
只要魂刃锻造得好，可以竞争历史第一！
当然这还是因为艾月并不知道他隐藏的能力。
比如异鬼化！
但实力并不是最让艾月触动的。
因为当地底遗迹坍塌的那一刻，鹿不二带着她们逃生的过程中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回到了甬道里抱起了一具尸体。
陆铭的尸体。
鹿不二人如其名。
说一不二。
说把你带出去，就把你给带出去。
至于高木贺手中的那块天神的骨头，还有庆野手边装有隐秘之血的盒子，他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毫无留恋。
然而艾月并不知道。
实际上鹿不二早就注意到了那些东西。
但情况危急，他来不及去拿了。
因此便召唤了自己控制的炽身鬼们潜入了水下。
至于异鬼们死不死，跟他没关系。
哪怕死了，也不是他让异鬼们死的。
他只是让异鬼们去帮他拿东西。
要是没拿到，不问他们要误工费就不错了。
鹿不二再次利用天神之种吞噬了最后十块黑晶，大量的生命能量重新充盈在体内，他向着地底遗迹的出口突刺，雷鸣和闪电几乎是在一瞬间迸发出来，轰开了碎石，切开了岩壁。
逆流而上。
像是从深渊里直达天堂。
翌日清晨，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初次救援行动已经结束了四个小时，一艘艘潜水艇悬浮在水面上，干旱炎热的天气让救援队的人们都汗流浃背，大家都累瘫在堤坝附近的帐篷里，大口地啃着热狗和三明治。
昨天夜里，临海市附近的几个城市都已经派遣了军队支援，还有乘坐专机赶来的医护人员和医疗设备，帮忙救助灾区的难民。
否则的话，临海的医疗系统一定会崩溃。
而作为临海市目前军衔最高的苏什，则带领着黎明特种序列们站在堤坝的面前，望着被大水淹没的街区，面色沉重。
这些人就像是雕塑一样，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
“干旱的天气还能维持多久？”
苏什忽然问道。
龙雀坐在轮椅上抽着烟，面色前所未有的苍白，还有气鼓鼓的小护士站在他身边帮他挂着点滴：“大概能维持十天左右吧？你总不能用干旱天气把洪水蒸干，还是要需要点科技和狠活。”
“我只是担心那个第八智慧界的雷属性进化者卷土重来，如果的干旱天气能够一直维持，她大概也会谨慎一些。”
苏什幽幽说道。
“没关系，她身上的火会一直烧下去。”
龙雀吐出一口烟圈：“我也很好奇她该怎么处理。”
雪莲双手抱胸瞥了这家伙一眼，感应了一下他此刻的生命状态，微微蹙着眉没说什么，继续眺望着平静的水面。
“不会吧，不会吧？”
夏言急得来回踱步：“不会真没了吧？”
卡梅隆脸色都绿了：“上帝保佑……”
军部的高级军官们都在这里。
包括莱曼等罗素家族的成员。
毕竟如果艾月死在了这里，就相当于近十年来军部的第一天才陨落，对于整个联邦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临海军区是要担责任的。
罗素家族更得跟着沾包。
而且最麻烦的在于，如果鹿不二死了……
龙雀会做什么？
没人知道。
其实在座的各位心情都不轻松。
只能偶尔说说话，来分担一下注意力。
距离下一次搜救行动还有十五分钟开始。
十五分钟以后，他们就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水平面的时候，有人从齐腰深的积水里走了出来，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怀里抱着一具尸体，少女们默默跟在他的背后，像是在举行一场葬礼。
阳光下，苏什上将的面容坚硬得像是石头。
他抬手握拳抵在胸口，微微欠身。
唰的一声。
黎明特种序列纷纷握拳行礼。
现场的所有军人都把右手抵在了胸前。
这份敬意，不知道是给谁。
第143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43章如果这都不算爱新纪元534年12月31日，临海市的上空回荡着悠扬的鸣笛声，距离暗质洪流的爆发已经过去了四天，地下街区的难民们都已经安置妥当，伤者们也都在医院里得到了妥善的救治。
而潜伏在市区内的巴别塔和尸食教等异端分子，基本已经被全部驱逐出去，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该逃的也都逃走了。
他们的计划，也基本宣告失败。
只要等待攻入往生之地，即可完成全面驱逐。
世界各地送来了救灾的物资，救援队在结束了任务以后，也开始负责灾后重建的工作，对于进化者而言倒不是很难。
在诺亚机关的帮助下，他们运来了强力的抽水机，抽干了灾区里的积水，再用高温将其蒸发，但无法进行无害化处理。
苏什为了这件事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毕竟蕴含暗质的积水蒸发成空气以后，可能会对整个城市的人造成影响，思前想后还是请了神圣大祭司利用神术来解决这个麻烦。
“明天就跨年了，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这位上将叹了口气：“听说教会那边来人了？”
夏言嗯了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要来的，只是来的不知道是谁。而且那群人这次过来，不仅仅是为了灾区的事情，也是因为想弄清楚地底遗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窗外的夜景，默默喝了一杯热茶：“毕竟一次死了两个黎明特种序列，还弄丢了一件极其珍贵的圣物。”
苏什上将凝重说道：“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给黎明特种序列下达了秘密任务，甚至连我都瞒过去了……”
因为不久之前，阿卡夏圣教出了一件大事。
十三位负责看守封印之门的红衣主教，离奇死亡。
要知道那是发生在天主城的事情。
所谓的天主城是一个城中之城，位于俄国西北部的圣彼得堡，那里是阿卡夏圣教的宗教核心，也是亚欧非之间的重要纽带。
神圣智体的本体，就在那里。
圣彼得堡附近没什么生命禁区，除了守护神圣智体以外，也不需要负责镇守天神站点，而异端分子更不会贸然去挑战卡巴拉生命之树本体智慧的威严，因此那座城市长久以来都风平浪静的。
近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出事。
红衣主教们死亡后，便有消息传来。
封禁之门内的隐秘之血，不翼而飞！
这也就意味着，这次的行动必有猫腻。
只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艾月醒过来了。”
苏什忽然问道：“小鹿怎么样？”
夏言呵了一声。
“在祭祀殿呢。”
他顿了顿：“苏上将，那位雪莲小姐是？”
苏什沉默片刻：“是的，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夏言目瞪口呆：“那小子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浑身湿漉漉地往大祭司身上倒？关键是，大祭司还没拒绝？”
那一幕的场景对他们来说记忆犹深。
不仅仅是因为鹿不二的英雄归来。
也是因为他怀里那位黎明特种的壮烈牺牲。
当时的鹿不二把那位牺牲的特种放在了担架上以后，用一种平静至极的视线扫过了所有人，说了一句让全场的高层们都不禁反思的一句话：“原来职业军人是这么让人尊敬的一批人啊，但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成为他们，因为我打心里……为他们觉得不值。”
说完，他就昏倒了过去。
当然事后回想起来，魔鬼隐藏在细节里。
当时有很多人想要扶住他。
比如虚弱到极点的艾月。
再比如，戴着面具的鹿思娴。
甚至连清冷高贵的大祭司都踏前半步。
以至于苏什和夏言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
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只能说鹿不二这小子女人缘不错。
胆子也是大到没边儿了。
最后还是大祭司把这小子给抱在了怀里，可能是担心他在海底透支过度身体出问题，二话没说就给带去祭祀殿了。
“这傍富婆的水平，出神入化啊。”
夏言感慨道：“这小子怕是至今都不知道，他看上的女人到底是是什么身份吧？这特么简直是少奋斗了二百年啊，大祭司还私自动用神术权限给他来了一场雷暴，我说他怎么就第三界了。”
“机缘这东西，妙不可言。”
苏什叹了口气：“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
“龙雀先生要准备进圣山了啊。”
夏言明白在想什么：“那小子会同意么？”
他俩的关系那么好。
“龙雀先生还在考虑，但我觉得他会去。”
苏什叹息道：“至于小鹿能不能接受……”
没人知道答案。
当时鹿不二倒下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人想要扶住他。
但最后却被隔绝在了人群外。
那个人是龙雀。
那位曾经距离神圣君主最近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挂着点滴，抽着烟默默地看着这英雄归来般的一幕，又看了一眼簇拥在他身边的人，最后流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转身离开了现场。
阳光下，他的背影孤寂得像是远离了尘世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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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装修精美的卧室里，他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似乎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实际上抵达第三胜利界以后，他的生命层次再次得到了进化，再加上不朽之躯的能力，本来不应该沉睡这么久的，但他在水底下吸收了太多的黑晶，又一路从地底杀到地表，导致疲惫到了极点。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直接压倒了他。
而这一觉醒来，他感觉神完气足。
但眼前的陌生房间，却让他感到困惑。
“醒了？”
有人淡漠说道。
依然是熟悉的声线，清冷里透着一丝嫌弃。
鹿不二扭头，看到了一张清冷高贵的脸。
雪莲就坐在床边，披散着一头黑发，穿着黑色的小吊带外加灰色的针织衫外套，百无聊赖地剥着葡萄，随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鹿不二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竟然看到了穿便装的小修女，短暂的愣了一下以后，视线默默地往下移。
“你在看什么？”
雪莲狐疑问道。
直到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的双腿。
她翻了个白眼：“看你那点出息！”
她今天这幅居家装扮，自然不会裹得太严实，因此她只穿了一条颇为宽松的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细致的美腿，踩着夹脚趾的拖鞋。
“这是哪？”
鹿不二低着头问道。
“我家。”
雪莲拉了拉外套的下摆，遮住了大腿。
“你家？”
鹿不二抬起头：“你不住祭祀殿么？”
雪莲面无表情解释道：“虽然我的私人时间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你会一直住在公司的办公室了么？我每个月的工资是换算成本国货币是五万四千元，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了。”
“祭祀殿里已经被当成了临时医院，没地方给你住。至于军部的医院也是爆满的，医护人员更是忙不过来”
她平静解释道：“所以我把你接到了我家，睡在我的卧室里，我睡在客厅沙发，希望伱不要误会。”
鹿不二严肃说道：“很好，我觉得你已经代入了鹿夫人的角色……先别急着翻白眼，衣服谁给我换的，谁给我洗的澡？”
雪莲板着脸不说话。
“总不能是小娴吧？”
鹿不二左顾右盼：“她人呢？”
“黑暗神术的消耗很大。”
雪莲冷冷说道：“她还在昏迷。”
事实上鹿不二已经知道答案了，但碍于她的面子还是没有揭穿，不然这女人必然赏他一个白眼，然后半天不搭理他。
虽然她的白眼也挺好看的。
“说起来，我在水下进阶的时候感受到了一场雷暴。”鹿不二隐约想到了什么，仔细盯着她的脸看，想看出什么来。
“我特意请求老师为你降下来的。”
雪莲瞥了他一眼：“感动么？”
鹿不二狐疑说道：“你面子这么大？”
雪莲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我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再者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为什么不帮你？虽然为了这件事，老师可能会被问责，但她在教会的体系里，本来就不怎么受待见。”
她强调道：“教会的水很深。”
是啊，教会的水很深。
鹿不二忽然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雪莲蹙眉问道。
“陆铭死了，那个黎明特种序列。”
鹿不二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其实我以前一直有种逆反心理，因为五百年前在底层生活了太久，对于一些所谓的精神，都嗤之以鼻。但这一次不一样，他们真的是值得敬佩的人。”
“可是他们死了，死在了自己的人的手里。”
他顿了顿：“黎明特种序列里，有叛徒。”
雪莲眯起了美眸。
这次黎明特种序列牺牲了两个人。
但只有一个人的尸体被带了回来。
大家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如今终于得到了鹿不二的肯定。
“创生族裔，这就是继往生部以后，第二批信仰创生母巢的信徒。这群人的背后，竟然是教会的高层。这次黎明特种序列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携带真实之血前往圣山，寻找梅丹佐的线索。”
鹿不二顿了顿：“但真实之血，被掉包了！”
雪莲蹙眉说道：“换成了隐秘之血？”
“是的，黎明特种序列的庆野叛变，想要杀死地底遗迹里的所有人，并把隐秘之血倒入地下水里。这就意味着，教会的高层里，有人不想让梅丹佐回来，更不想让圣山的秘密现世。”
鹿不二深吸一口气：“教会高层里有畜生！”
他的血压蹭蹭地往上涨。
“你先别急着触发被动。”
雪莲白了他一眼：“既然黎明特种序列接到了秘密任务，那么艾月大概知道一些线索。负责看守封印之门的红衣主教，已经在四天前离奇死亡。能操纵这件事的人，绝对不简单。”
“如果老师还在教会核心，那她说不定能查到这件事。但她远离权利的中心太久了，就像是古代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始终都被分配到边疆，没法接触到国家的核心权力一样。”
她询问道：“我问你，隐秘之血呢？”
鹿不二一愣：“我不知道啊。”
他的手掌抓紧了床单。
此时此刻，装有隐秘之血的箱子就在下水道里藏着。
炽身鬼们在黑暗中潜伏，守护着他的圣物。
雪莲面无表情说道：“你别心虚。”
鹿不二干咳一声：“我没心虚。”
“教会高层来人了，我也不知道来的是谁，但反正不会是小人物。如果他这么问你，你就会直接暴露了。”
雪莲无奈问道：“再问你一遍，教会的隐秘之血呢？”
鹿不二不乐意了：“那是我的隐秘之血！”
好吧，既然人家都已经猜到了。
那他也就只好承认了。
“我不管那东西是谁的，但你不能暴露。”
雪莲没好气说道：“什么东西都敢拿，你知道它怎么用么？如果没玩好的话，全世界的人都会忘记你。你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痕迹都会不复存在，你能看到世界，世界却看不到你。”
鹿不二一愣：“你也会忘了我么？”
原来隐秘之血的效果如此强大。
甚至能让全世界都遗忘一个人。
那似乎是一种很残忍的惩罚，你分明能看到世上的每一个人，却没人能看到你的样子，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你就在世界的中心，却仿佛被流放到宇宙的荒芜。
一切都近在咫尺。
却又远在天边。
“不会，因为我会教你怎么用。”
雪莲双手抱胸，淡淡说道：“用得好的话，你就可以让别人忘记，你私藏了隐秘之血这件事。甚至能够在以后的战斗中，抹掉你的雷属性痕迹。你不觉得你的雷属性太过显眼了么？哪怕你头上套着愚蠢的丝袜，但只要一施展命理，别人就会知道是你。”
鹿不二迟疑片刻：“请注意，你也是教会成员。”
“我可没觉得你把我当成了教会成员。”
雪莲冷冷说道：“你明明把我当成了你夫人。”
“不错，很有自觉！”
鹿不二颔首道：“看来咱老师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
雪莲实在是不想跟他继续这种白痴一样的对话了，不耐烦说道：“这是给你的奖励，你赌上性命解决了这场灾难，总要捞点好处。再者，老师本来就被教会排挤，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鹿不二若有所思：“有道理。”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雪莲语气柔和了几分：“今天是跨年哦。”
大概是看这少年最近太辛苦，有点心疼。
所以她打算兑现自己的承诺。
陪他逛街，看电影，参观水族馆，一起吃个晚饭。
二百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跨年。
“要跨年了？我昏迷了四天？”
鹿不二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犹豫了一下：“这才上午十点，时间还充足，不如我们出去吃东西怎么样？我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雪莲一愣。
她已经做好了陪伴他跨年的准备。
鹿不二却说有事？
“过节，我想去看看龙雀。”
鹿不二想了想：“我怕他太孤独。”
雪莲的眼神微微变化。
“我有点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鹿夫人了。”
她轻哼一声，但也没真的吃醋。
鹿不二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轻声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他的状态……巴别塔的那个雷属性进化者，是他姐姐吧？”
雪莲也陷入了沉默。
“我陪你。”
第144章 第一次约会
临近出门之前，鹿不二还去隔壁卧室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姑娘，确认她还在酣睡中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给用外卖软件给她买了许多零食和饮料，直到在桌子上堆得满满当当，这才放心准备出门。
自始至终，雪莲就托着腮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看他的精心布置，有意无意说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孩子的。”
她也换好了出门的衣服，戴着遮阴的太阳帽，深蓝色的格子衬衫搭配黑色的吊带小背心，牛仔热裤下是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哪里还有什么修女的样子。
分明就是小御姐。
鹿不二欣赏着她的日常打扮，随手关上了房门，耸肩说道：“小时候我爸妈出去出差的时候，就是这么哄我的。”
只是后来父母离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雪莲沉默了片刻，随手把一袋包装精致的衣服递给他，撅着红唇示意道：“换上，出门总不能穿病号服。”
新世界也保持着二十一世纪的习惯，这年头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网购，而且是无人机运输，不需要快递员，巨特么效率。
鹿不二穿上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修身裤，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等会儿，为什么咱们都是夏装？难道不冷么？”
要是龙雀真死了，指不定得难受成什么样子。
想当初，初代神圣君主在晚年时期曾经劝告过她这么一句话：“我们高位者，肩负着的是这世界的使命，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忘本。这人啊，一旦爬的地方高了，就看不见底下的苦了。”
雪莲一愣：“对不起。”
雪莲翻着白眼说道：“随意改变天气是违法行为，除非是特殊情况。更何况，龙雀是第九王冠界，才有这样的效果。”
雪莲听着他的抱怨，淡淡说道：“我建议你去军部内网看一眼，你现在的贡献值和累积的功勋，以及你的军衔。”
事实上这个世界相对还是很和平的，因为没有了国家之间的战争，除了靠近天神站点的五个倒霉的大城市之外，其他地方的往生之地都没有太多危险，进化者和普通人和睦相处。
鹿不二吃了一惊：“不对，是龙雀。”
雪莲想都没想：“医学院的学生。”
雪莲淡淡说道：“这是由于你最近的突出贡献，神圣智体所评判的奖励，直接从下士晋升到少校。实际上，在二阶的时候，就应该晋升到大尉级别了，只不过你晋升速度太快，没来得及过审核。”
鹿不二却陷入了沉思：“我为什么不是火属性？”
“走啦。”
雪莲瞥了他一眼：“怎么？”
鹿不二腰杆都挺直了，感觉自己走路都带着风：“原来如此，以后别人就会叫我鹿少校了？听起来，还挺拉风的。”
“那叫健康肤色。”
他仔细翻阅着少校的福利待遇，忽然说道：“咦，少校在转业以后，直接可以在市中心领一套房子诶。临海市中心的一套房子，按照五百年前的通货膨胀来算，我得明朝就开始打工，不吃不喝……”
“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套。”
“闭嘴，听我的。”
“晒黑了不好看。”
雪莲淡淡说道：“你走出去就知道了。”
人一定要回头看。
只是没想到乱子不断发生。
鹿不二带着她走上繁华的街道，街边车水马龙，人潮汹涌：“说起来，你在五百年前是做什么的？”
近几十年来，全世界最闹腾的地方就是临海。
“卧槽，反季节了？”
他们一起出门，乘坐电梯下楼，推开单元门的那一刻，炽烈的阳光从天而降，扑面而来的高温烘得人脸颊发烫。
所以那位君主最常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他们一路走出遍地绿植的小区，花园里还有老人带着孩子在嬉戏，手机里还播放着灾区的广播报道，保安亭的大叔昏昏欲睡。
雪莲撇嘴：“你现在都是进化者了。”
雪莲冷哼一声。
忙得他像条狗。
鹿不二狐疑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军衔，一瞬间就被震惊到了：“卧槽，四万五千六百点功勋值，我没眼花吧？贡献榜九千九百九十九，好吉利的数字！等会儿，我的军衔……”
雪莲撑起了遮阳伞，把他的脸也给遮住了：“这就是龙雀的魂刃，所带来的改变天气的效果。临海是北方城市，十二月的气温平均都在零下十度左右，但现在的温度是三十八度。”
偏偏让鹿不二这个倒霉催的给赶上了，不然以他目前的军官身份，每个月都是有八天假期的，可以好好去享受生活。
这小家伙也就是嘴上刻薄一点。
鹿不二耸肩：“可是我之前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市中心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啊。租房子很麻烦的，当时我租不起太好的房子，每次住的地方都有点问题，还会被无良房东扣押金。再到后来，我就干脆不租房子了，桥洞底下盖小被，逢人我就对对对。”
少校军衔！
“瞧你那点出息。”
鹿不二思考片刻，认真说道：“龙雀不是快嘎了么？等他寄了以后，我就可以继承他的魂刃，天天改变天气玩。这样每天出门的时候，都有露大腿的美少女可以看了。”
鹿不二尴尬笑道：“啊，是吗？”
这时候龙雀还没死呢，就担心得不行了。
“哦，你为什么要给我打伞？我是男人。”
“你父母呢？”
“也都是医生。”
“哦，祖传医生啊。”
“是啊，所以家教很严格。我父母也都是破茧者，他们为这个世界奉献了一辈子，也把这个责任传承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俩一路闲聊，在街边买了奶茶，第一站就是游乐园。
因为是跨年，排队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情侣。
他们排队就排了半个小时，最先玩的是过山车，其实对于进化者而言这种加速度游戏已经没什么刺激的了。
但鹿不二却很开心，因为他自从得病以后就没有出去放松过哪怕一次，当少女的发丝被风吹动，千丝万缕的拂过他的脸颊，似乎也把那种清寒的香气留下来了，隐约撩动着他的心弦。
雪莲的表情一直都是清冷的，但那双眸子愈发的明亮，就像是被晨光照亮的溪水，看一眼就会深深陷入其中。
过山车在轨道上起伏。
路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云影天光，天旋地转。
等到过山车停下来的时候，雪莲的眼神落在了一百米开外的碰碰车场上，抬起了葱白细致的手指：“鹿不二，我要玩那个。”
她的眼神非常认真，跳动着期待。
“不会吧，小孩子都不玩这个。”
“我不管。”
“行吧，你可别怪我创死你。”
“来试试。”
五分钟以后，这两个人开着碰碰车在场地里对撞，最开始还是在互殴状态，后来发现还是欺负别的小朋友比较有意思。
于是他们俩便合作在场地里横冲直撞，直到把所有的熊孩子全都创翻，然后匆忙地逃窜出去，头也不回。
游乐园有人为种植的紫樱树，这种樱花经过变异以后，花期可以开满一整年，粉色的花瓣在风里纷纷扬扬，仿佛一场雪。
雪莲在樱花里奔跑，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
“不会吧，这就累了？”
鹿不二帮她打着遮阳伞，翻着白眼。
女人这东西就是麻烦。
一开始她出门要打太阳伞。
后来就变成鹿不二给她撑伞了。
“我不擅长体力运动。”
雪莲美眸里跳动着笑意，咬着奶茶的吸管含糊说道：“实际上，如果没有神术的力量，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鹿不二一愣：“没有位阶？”
雪莲摇了摇头：“没有哦，我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于卡巴拉生命之树的馈赠……嗯，这其实是老师把她的力量分给了我。”
鹿不二若有所思：“虽然但是，神术真的很强大。我曾经见过，大祭司施展的神术，直接能够做到时空穿梭。”
“神术是通过想象力创造出来的东西，但不是漫无目的的空想许愿。而是需要大祭司精密的计算和设计，才能够把神术的力量做到完美的运用。比如枯木逢春，比如把这些樱花变成真正的雪。”
雪莲轻声解释道：“这需要大祭司对这个世界本质的理解，因此神术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没有代价。最严重的代价就是，神术会让人丧失人性，变成只服从于规则的机器。”
鹿不二愣了一下：“大祭司就是这样么？”
雪莲嗯了一声：“大祭司在继承神力以后的二百年来，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漠无感情的。神力越充沛，她的感情就越淡漠。只有在虚弱的时候，她才会展露出真实的自我。过段时间，大祭司即将再次举行祭天仪式，到时候我也要去帮忙，可能会忙一段时间。”
鹿不二沉默片刻：“应该的。”
他欲言又止，忽然想问什么。
雪莲深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红润的朱唇，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以后是不是也会成为大祭司？”
鹿不二承认了。
“会，我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淡漠。”
“会忘记我么？”
“不会，但会认为你无足轻重。”
“这样啊……”
“但我会反抗的。”
鹿不二抬起眼睛，对上她明媚的眸子。
雪莲微微一笑：“老师认为，人性的情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你猜猜，我们的大祭司为何与众不同？因为她记住了初代神圣君主对她的教诲。她把那份回忆放在心里，对抗着神明的力量，用强大的意志力驾驭神力，保持了一部分的自我。”
“这才造就了今天的神圣大祭司，莲华。”
她认真说道：“我也会记住有关于你的回忆，即便神力再如何压制我的人性，我也会努力反抗它的。”
这一刻风吹起她墨染的长发。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像是繁樱。
会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鹿不二呆呆地看着她。
雪莲忽然意识到，这么说似乎有点露骨。
便再次恢复了清冷的表情。
“走吧，去坐摩天轮。”
她清了清嗓子：“待会儿还有水族馆和电影院要去。”
“好的，夫人。”
鹿不二随口说道：“我感觉你比我还积极。”
雪莲沉默片刻。
她没有说，这也是她第一次约会。
也是此生为止仅有的，做自己的机会。
鹿不二也没再说什么，牵起她的手去坐了摩天轮，在城市的中心升到了最高处，看到了天空中明亮的太阳，万里晴空无云。
阳光下的少女，面容素净无暇。
额发在风里轻飘。
眼瞳里倒映着巨大的城市，睫毛轻颤。
“你在看什么？”
鹿不二以为她是被什么风景吸引了。
“这个。”
雪莲眼神变得凝重起来，看着舱内的一个广告：“现在的绑架犯，居然嚣张到明目张胆的贴出广告了么？”
鹿不二扭头一看，顿感头皮发麻：“这特么的明明是情人酒店的广告，不是什么绑架犯！你看清楚！”
雪莲认真说道：“那为什么有刑具？”
她看到了手铐和皮鞭，还有些刑具闻所未闻。
“那不是刑具，那是情趣。”
鹿不二捂脸：“现在的情侣都喜欢这个，你不知道么？这玩意在五百年前，也很普遍啊。现在的花样，倒是比之前更多了。”
“人类怎么可以有这么变态的信仰！”
雪莲狐疑说道：“我父母从没教过我。”
好吧，这是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可能家教太好了，所以在这方面有点缺失。
鹿不二直接上网搜索，然后把手机递给她。
雪莲看了足足五分钟，俏脸浮现出一抹羞恼。
“无耻，变态！”
她冷冷说道：“你可别想去那种地方。”
鹿不二严肃说道：“我可没那么变态的癖好，待会儿逛商场的时候带你买双白丝穿就好了，我很容易满足的。”
雪莲又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时候头顶上空有轰鸣声响起。
一架飞机横空而过。
雪莲看到这架飞机，眼神就变冷了。
鹿不二在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杀气。
“那是谁？”
“圣彼得堡，天主城来人了。”
第145章 幕后黑手
傍晚的时候，雪莲从商场里的餐厅走出来，她刚吃了一顿地道的川菜，水润的朱唇被辣的通红，一直喝冰水。
“你还真能吃辣啊。”
鹿不二吐槽道：“川妹子？”
雪莲嗯了一声：“今天陪你出来过节，本来要开心一些。但是看到天主城的人，我就本能的烦躁，只能通过吃辣来缓解。”
他们去了水族馆，去逗了冰室里的企鹅，看了一场海豚和白鲸的表演，又去跟水箱里的大鲨鱼合影，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拍下来的照片了，这女人的眼神都杀气腾腾。
吃冰淇淋的时候都是狠狠一咬。
看得鹿不二心惊肉跳。
以至于后来去电影院的时候，还特地包场选了一部五百年前的动画电影《你的名字》，目的就是为了感化这个杀气腾腾的女人。
结果并无卵用。
鹿不二一愣：“这是龙雀？”
“卧槽？”
出租车司机热情地招呼道。
她瞥了少年一眼，轻声说道：“也就是那一战，他的脊骨受了伤，导致行动不便，不用药就站不起来。”
“到底是谁让你这么生气？”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龙雀的故事里，怎么就他一个人。”
雪莲轻声说道：“这当然不是龙雀，他只是在完成他姐姐的遗愿而已。其实龙雀这个人，性格倒是蛮普通的，但他这个人承诺重于泰山，把很多人的事情都放在自己心里，觉得自己要照顾很多人。”
雪莲望着夜色里的星空，平静说道：“虽然我跟他的关系不好，但也不想看着他这么死掉。你知道么？联邦和教会达成了共识，希望龙雀能够前往圣山，镇压圣山的异变。”
“好吧。”
“这次天主城来人，就是来劝他的。”
鹿不二也反应过来了，那家伙自始至终对圣山表示出强烈的关注，恰恰就是因为他想要去那里寻找一切的起源。
鹿不二微微颔首：“红色暴君，挺酷的。”
雪莲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因为龙雀接受祭祀殿的栽培，目的是为了去杀人的。他获得了神圣加冕权，走遍了世界各地，每到一处地方就掀起腥风血雨。第一站是临海，第二站是东京，第三站是伦敦，他是为了他的姐姐复仇，也是为了清洗这个世界。”
“这次来的人里，其中一位应该是副教宗，当初罗素家族就是被他打发到临海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接触到联邦和教会的核心权力。另一位是李昂大主教，是目前三十二位红衣主教中最有权势的。这两个人，我都算不上喜欢，但也不算很讨厌。”
也是他给自己选择的终点。
圣山，是他一生悲剧的起点。
“两位，去哪？”
雪莲轻声说道：“他把即将继任的教皇给杀了，吊死在天主城的圣凯瑟琳大教堂，因此他也被取消了神圣加冕权。”
“有，也被他杀了。”
“因为那个女孩是巴别塔的间谍。”
雪莲平静说道：“我也不知道，据说是他在北极圈里，发生了某件事。当年的梅丹佐，也曾经在前往北极游历的过程中，突然失踪了很久。没人知道，龙雀当年去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在追查前代君主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对那一切都闭口不谈。”
雪莲冷冷说道：“所以我不喜欢那些人。”
鹿不二一愣，眼神出现了剧烈的变化：“为什么？”
“那他为什么会受伤？”
鹿不二沉思片刻：“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她唇边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他也因此活的很累，但执念却不允许他放下。于是他杀的人越来越多，在为姐姐复仇和寻找真相的路上越走越远，渐渐就有了红色暴君的称号。”
毕竟这两个人坐在一起，杀气重得连释迦摩尼看了都摇头，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的内心得到真正的平静了。
鹿不二皱眉说道：“而且实力跌落得这么厉害？”
鹿不二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东海路。”
“但很少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雪莲面无表情说道：“因为龙雀快死了，哪怕出了事也不会亏损人类世界的战力。因为他足够强，第十界之下的最强者。因为他最适合，他是从圣山活着回来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想去。”
怎么跟他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
“再到后来，他干了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
“再到后来，阿卡夏圣教错估了一座往生之地的生命灾难，导致八千人的军队即将被困死在那里。最后是龙雀出手，独自面对三位强大的荒神，一一将其斩杀。”
“他就没有喜欢的女孩么？”
鹿不二牵着她的手，穿过商场里的汹涌人流，手里拎着刚刚买的一双白色丝袜，本来想让她换上的，但她以人多眼杂为由拒绝了。
鹿不二嘀咕道：“听起来好孤独。”
雪莲冷着脸说道：“我最讨厌的那个人是张伯伦大主教，他是最年轻的一位红衣主教。当初对于龙雀的神圣加冕权被取消，就是这人跳得最欢。我记得跟你提起过，大祭司曾经选中过龙雀。”
他们一路聊着天，在商场门口打了一辆车。
雪莲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鹿不二耸着肩：“蔷薇和达蒙跟我说过，那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海边抽烟，一坐就是一整晚。”
他提醒道：“别把饭撒了。”
雪莲翻着白眼：“知道了。”
他们从川菜馆出来，还打包了一些吃的。
“你还真在乎他啊。”
“我身边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
“那他死了会很难过吧？”
“我在想，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不死。”
雪莲欲言又止。
实际上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说。
那就是今天早上，龙雀给她打过一通电话，确认了隐秘之血的具体下落以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匆匆挂断了电话。
因为龙雀已经猜到了，隐秘之血被谁拿走了。
这倒不是神机妙算。
而是对鹿不二的了解。
以鹿不二的性格，如果能在地底遗迹这种千载难逢的危急时刻，放弃捞好处的机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一定是被夺舍了。
雪莲也知道，那家伙确认隐秘之血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率是想借用隐秘之血，抹掉有关他的一切存在。
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样一来，鹿不二就不会为了他去做什么。
也不会为他难过了。
“连一个为你伤心难过的人都没有，不孤独么？”
雪莲脑子里在想着这个问题。
但如果死的人是她，她或许也想这么做。
这是很自私的行为。
只是他们都是这种强硬绝情的人。
死了就是死了。
连怀念的资格都不给你。
当出租车抵达了东海路的海边公路时，果然捕捉到了那个白发的背影，因为他实在是太孤独了，远离了沙滩上喧闹的人群，独自坐在礁石上抽着烟，天空中绚烂的烟花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沉。
仿佛无尽的深海，寂寞沧桑。
“看到没？”
鹿不二摊开手：“我说什么来着？”
雪莲微微颔首：“你居然能感知到他的心情？”
鹿不二撇嘴道：“共情能力强就是这样的。”
雪莲微微颔首：“磕到了。”
她想到了五百年前曾经听过的一句歌词。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鹿不二刚准备去打个招呼，这个时候沙滩的烟花冲天而起，巨大的光明照亮了夜空，仿佛星辰碎裂开来，火屑在风中散开。
准备跨年的年轻人们放飞了热气球。
无数带着心愿的气球飘向了夜空，在烟花的衬托下是如此的明亮温暖，它们的尾部还挂着对灾区死者的悼念，还有对生者的祝福。
海边的商业广场上，巨大的投影屏幕里播放出晚间新闻，来自阿卡夏圣教的三位掌权者难得出现了屏幕面前，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慰问灾区的情况，还要对往生之地里的变异做出解释。
否则临海市的市民们，难免会陷入巨大的恐慌。
屏幕中央的人是副教宗，他的面容满是疤痕，两只眼睛都是瞎的，双腿也是残疾的，坐在轮椅上的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宛若风中残烛。
但却有种狮虎般的凶猛。
据说这位副教宗的伤势，是跟天神的交战中留下的。
他认为那是他的荣耀。
因此把这一身的疤痕都留了下来。
能治愈的地方，都没有选择治疗。
左侧的人是李昂大主教，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当年欧洛拉科技的高层，如今主要负责神圣智体的维系和守护。
右侧的人是就是张伯伦大主教，他看起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次的主要发言人就是他，他说话的时候面带春风，嗓音温和宽厚，仿佛能够安抚人心。
雪莲瞥了他们一眼，就嫌弃地收回了视线。
然而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却愣住了。
因为鹿不二抬起头，呼吸和心跳宛若野兽。
眼瞳里都泛起了隐约的金色。
这个张伯伦大主教，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此人说话的语调，跟卫星电话里的老人一模一样。
对方的声音，必然是做了处理的。
鹿不二没有任何证据。
但他有种强烈的直觉。
就是这个人。
第146章 托付与未来
巨大的投影屏幕里，张伯伦大主教面带微笑，面向整个城市示意：“阿卡夏圣教对于这次临海市的灾害高度重视，我们奉行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意志，愿意为了维系世界的和平而付出一切。在教皇和副教宗的特批下，我们恢复了前代理大教司龙雀的职位。”
他翻开一份得到认证的文件：“由联邦军部总将原融签发调令，特批现代理大教司龙雀恢复特级大将军职，携带封印之门003号圣物，前往往生之地镇压圣山的异变。”
这一幕同时也出现在全世界的晚间新闻里，被各大媒体和记者纷纷转播，有关于五号站点存在在很多人心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临海军区的情况始终被外界高度关注，毕竟关乎世界的和平。
只是一瞬间，全世界的论坛纷纷开始了讨论。
临海市里，有曾经在军部服役过的人，向自己的家人讲解大教司的概念，以及特级大将究竟是个什么分量。
绚烂的烟花和缤纷的气球下，大家都仿佛被打了强心剂一样，打扮精致的女孩们高兴地蹦起来，扑到身边的男朋友的怀里，小孩子牵着父母的手迎着海浪兴奋得蹦起来，高喊着他将来也要当大将。
“临海市的城市安全委员会启动了救援资金，由陈氏集团的陈璟小姐提供五亿份额的捐款，七星制药和摩尔财团同样贡献出六亿的份额，用来赔偿难民们的财产损失，负责灾后的重建工作。”
张伯伦大主教继续说道：“罗素家族也会对灾区全面负责，亲力亲为让市民们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
说完他行了一个教礼，转身离去。
接下来就是城市安全委员会的表态。
发布会上，记者对着讲台疯狂拍照。
闪光灯反复亮起。
但也有记者提出了非常尖锐的问题：“请问陈璟小姐，您对地下街区爆发的洪水有什么解释吗？根据调查显示，当初水厂的选址是您的祖辈负责的，如今出了这样的问题，您是否应该担责？”
“当初有异端分子绑架令尊，如今地下洪水的爆发，是否跟当年的案件有联系？近期您被绑架，又发生了什么？”
“陈璟小姐，请问地下洪水的爆发……”
陈璟以手托腮坐在讲桌上，一头红发下的眸子极深极静，一双交叠的双腿却在微微抖动，很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即便劳尔和亚伦拼命打圆场，矛头还是对着她来了。
最后还是亚瑟出面，才把这些记者给挡了回去。
直到发布会结束以后，他们都感到精疲力竭，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虚脱了，不亚于在前线打了一场恶仗。
“虽然我知道你这个孩子，至今对我们都很有意见。但我作为你的叔父，还是要尽可能的把你保护好。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抛头露面了。毕竟陈氏集团家大业大，很多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都会把矛头指向你，把你包装成这次灾难的源头。”
亚瑟叹息道：“我会让人把你保护好的。”
陈璟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冷意：“说得就好像我之前就没被绑架一样，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蛮横无理。
劳尔和亚伦都在旁边忍不住叹气，他们四家从祖上开始就是世交，直到这一代关系算是彻底出问题了。
亚瑟摇了摇头，走出了发布会的现场。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西装革履的背影。
亚瑟走了过去，微微欠身：“张伯伦大主教。”
张伯伦大主教没有转身，而是平静说道：“我知道你问什么，副教宗大人不会见伱，因为要避嫌。前代君主做过的事情，对这個世界产生了巨大的深远影响。无论你内心是否接受，但你们家族都承受了他太多的恩惠。你们，曾经是他最忠实的忠犬。”
他顿了顿：“除非圣山的问题能得到解决，否则你们将会永远留在临海市。而且啊，以你们家族现在的实力，回到圣彼得堡又能怎么样呢？那些古老的神圣家族，随便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们。”
这确实是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亚瑟陷入了沉默，面容里流露出痛苦之色。
“我知道，你为了振兴家族，呕心沥血了半辈子。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岂能事事顺心？你们罗素家族，本就不该被册封神圣。现在你们只是把当年吃下的，吐出来而已。”
张伯伦大主教笑道：“庆幸吧，临海市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还没有被撤职。这已经是副教宗大人的恩赐了，临海市距离五号站点这么近，本应该需要一个强盛的家族来负责超凡事宜。”
亚瑟长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
他顿了顿：“龙雀……还愿意去圣山么？”
张伯伦大主教摇了摇头：“这件事，只能由副教宗大人去劝，他们曾是伯乐与千里马之间的关系，彼此间还有情谊。副教宗大人在主观上也不愿意让龙雀去冒险，但他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必须要这么做。只是，即便龙雀亲自出手，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如果龙雀解决不了，我们就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梅丹佐大人身上，毕竟他绝非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人，希望他能留下一些后手。”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摆手道：“散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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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聚集在东海路跨年的市民们怎么也想不到，即将前往圣山拯救世界的龙雀，实际上就在海岸边的礁石上坐着抽烟。
他坐在树下的阴影里，跟人们的喧嚣隔得很远。
分明在人群之中，又像是远在尘世之外。
这样孤独的生活他已经持续了多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从此跟幸福和快乐告别，转身去拥抱刀剑和炮火，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满身鲜血。
他成为了距离神圣君主最近的人。
跟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交过手，看过世上最美丽的风景，曾经凌驾于超凡和世俗之上，但内心却始终空荡荡的，满是尘埃。
如他这般的人，一生的经历本该是传奇，是史诗。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看，能记起的却只有伤痛。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是一种朦胧的，缥缈的东西。
永远也难以企及。
直到今天他才想明白，原来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想逃离那段悲伤的过去，就像是一个即将在水里溺死的人，拼了命的往上游，双手无数次触及水面，却永远无法逃出生天。
因为回忆总把他往深渊里拽。
他不是没有欲望。
他也不是没有喜欢的人。
他也不是没有曾经想追逐过的梦想。
但每当回忆起圣山那段往事，痛苦就会把这一切摧毁。
就像有些人说的那样。
有的人，十八岁就死了，七十岁才埋。
而他埋得要早一些，二十六岁就要埋了。
“龙雀，我已抵达临海，抽个时间见一面吧。你知道我的来意，我也不愿多说。如果你想去，那就来见我。如果你不想，我会帮你把一切都推回去。即便消息已经公开，也没关系。”
手机里是副教宗的留言。
那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老人时常说：“人端一杯水沉，还是端一瓶水沉？实际上都不沉，而是你端得越久越沉。如果你始终不肯放下，再小的一件事也足以把你给压垮。进化者所强化的只是生命层次，但不能强化你的内心。你的内心是弱的，那你永远也逃不出回忆的牢笼。”
龙雀也不否认。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挺懦弱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有着赫赫的威名，实际上他一直都是五百年前那个普通少年，梦想着将来能够成为世上最好的音乐家，还想去马德里岛看一眼偶像的家乡，或者亲眼去看一场那位葡萄牙巨星踢球。
他梦想的一直都是那样的生活。
就像是他们生活在临海的时候，一切破灭的前一年跨年，父母带着姐姐和他一起去海边放热气球，顺便吃一顿肯德基……
他看着海边喧嚣的人群。
不知怎么，有点羡慕。
也有点孤独。
啪。
一份打包好的肯德基放在了他的旁边。
还有用饭盒包装好的几份川菜。
“没想到啊，五百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有疯狂星期四，我真是服了。要不是哥们现在是少校军衔，有人愿意让我插队，我估计等你头七那天都排不到我。”鹿不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依旧是这见鬼的语气和阴间的修辞。
却像是把龙雀给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来了？”
龙雀皱着眉，默默地扭着头。
雪莲倚在树下，默默地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来陪你跨年啊。”
鹿不二漫不经心说道：“够意思吧，本来我晚上都是要跟我夫人回家的。我这可是推了约会，特意来看看你。”
龙雀皱着眉：“又是达蒙和蔷薇多嘴。”
鹿不二撇嘴：“就算他们俩不说，我也能找到你。现在我是少校军衔，能动用的权限很多。”
“我知道你晋升少校了，不用再强调第三遍了。”
龙雀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对了，我现在恢复特级大将军衔了，大教司的职务也已经恢复了。”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
以苏什的军衔，都只是特级上将。
现在搞了一个特级大将，真特么离谱。
再往上，就是总将了。
“你这可真是薛定谔的军衔和职务，想用你的时候就把你抬上来，不想用你的时候就把你放下去，你能忍？”
鹿不二挑眉：“换我我可忍不了。”
龙雀默默抽着烟，无声地笑了：“我也不在意，只要那些人能帮我进入圣山，给我什么职位都无所谓。”
鹿不二一愣。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他忍不住确认道。
“是啊。”
龙雀回答道：“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去。”
“那地方会很危险。”
“我知道。”
“梅丹佐都没能回来。”
“我也知道。”
“你姐姐当年没死，你别放在心上。”
“但她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有什么事情其实可以谈……”
话还没说完，龙雀便忽然打断了他。
这个白发的男人在海风里回过头来，眼神深得让人看不懂，认真说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圣山？”
鹿不二沉默片刻，坦然道：“是。”
龙雀默默摘掉烟蒂，拆开了肯德基的包装，拿起一块炸鸡叼在嘴里，把可乐的盖子打开，含糊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时间了。圣山是我的最后一段旅途，你应该祝福我。”
鹿不二望着汹涌的海平面，海上隐约有灯光亮起，似乎有船在驶向远方：“如果七十年后你对我说这种话，我根本不会劝你，而是会收拾行李跟你一起去。异鬼，天神，外星人，哥斯拉，固拉多，加坦杰厄，超级赛亚人，灰太狼……不管前方有什么，我们一起杀过去就是了。可你现在二十六岁，还有大好的时光，我没法祝福你。”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我们还掌握着超凡的力量，有病就去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成为临床实验的试验品。我有不朽之躯，我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救你。”
龙雀摇了摇头：“很难，我的伤在脊骨，焚天之骨。那是来自命理系统和身体机能的双重崩溃，很难治。”
鹿不二反驳道：“但也没说不能治。我小时候也患过绝症，医生也说很难治。但我不想死，我不想输给我的病，我想要活着。”
龙雀平静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你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你当然不愿意去死。但我不一样，我已经……很累了。”
鹿不二愣住了。
“对我而言，死亡并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解脱。就像是凉爽的夏夜，可以让我安然的沉眠。我的灵魂会没入深夜，再也没有人会把我吵醒。我颠沛流离半生，这将是最好的结局。”
龙雀认真说道：“但像我这样的人，绝不会在一个海岛上垂垂老矣的死去，也不会瘫在床上乖乖等死。在这方面我跟你很像，我会用最热烈的方式去迎接我的死亡，那就是拉着我的敌人一起。”
他顿了顿：“巴别塔就是我的敌人，我找了他们找了八年。他们摧毁了我的生活，我必然要向他们发起复仇。”
“活下来，你也可以复仇。”
“我等不及了。”
“行吧。”
“答应得这么痛快？”
“嗯。”
“别想偷我药了，我没带在身上。”
鹿不二的右手僵在空中，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默默看着海，迎着畅快淋漓的海风，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心意，便转而说道：“圣山里的秘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梅丹佐当年的失踪，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我的意思是……联邦和教会里有畜生，不值得你的信任。”
龙雀瞥了他一眼，这才知道他眼里始终弥漫的杀气从何而来：“听你这语气，你似乎知道是谁？”
鹿不二沉默片刻：“青木背后的人，张伯伦。”
此言一出，雪莲都蹙起眉毛。
“有证据么？”
“没有，只是直觉。”
“你有没有想过，杀错人了怎么办？”
“我可以自己去查。”
龙雀摇了摇头：“那些人可不是那么好查的，我劝你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去在意那些跟你无关的事情。等我去了圣山以后，自然会让那些人浮出水面。你只需要安心修行，等我死后把他们杀了。”
他顿了顿：“现在我托付给你一些东西，不要说烂话打岔，这跟你的未来息息相关。首先……是你的父母。”
第147章 直至永恒
鹿不二听到他提到自己的父母，便愣住了。
“以我的权限，当然能查到你到底是谁，你是旧世界先贤的孩子，你的父母是最初的进化者。不然你以为，我最初为什么会让你来协助破案，就是因为你的出身很特殊。”
龙雀啃着炸鸡，瞥了他一眼：“苏什上将是个可信的人，但他为人太过淳朴了些，有些事情他查不到。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父母必然不是车祸，而是被人给谋杀的。有可能是当年欧洛拉的某个高层，也有可能是其他隐藏极深的人，这件事可能没得查。”
原来如此，鹿不二还以为自己瞒得挺好。
大数据害人。
他对此也不否认，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即便在信息时代也很难找到当年留下的蛛丝马迹，所以注定变成一桩悬案。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龙雀忽然说道。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鹿不二有点受不了了。
龙雀顿了顿：“而第二代神圣君主，也是罕见的雷属性进化者。你必须找到他的传承，才有机会超越我姐姐。”
龙雀无声地笑了笑：“那个跟着你父母一起进入圣山的教授，你必须要注意。那个人很神秘，分明是科考队的一员，但以我的权限竟然查不到他的任何资料。你要知道，当年的欧洛拉科技，并不是一游戏公司，而是一家被政客和资本扶持的生物科技公司。”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雪莲沉默地眺望着汹涌的海面，眼神仿佛追忆到了二百多年前，看到了那个曾经光辉万丈的背影。
鹿不二也没法说什么了。
龙雀毫不留情说道：“术式的创造方面，我姐姐是绝对的天才，而你却根本不擅长这些。因为你破茧的时间不够，没时间让你去系统的学习术式的创造，因为那需要大量的物理学知识……好吧，也不仅仅是物理学，它涉及到这个世界上几乎一切的自然知识。”
龙雀笑道：“因为我姐姐太骄傲，她自信自己创造的术式必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你也有那自信，你也可以试试。但从你能把往生曲都恶搞成阴间往生曲的案例来看，我觉得很难……”
鹿不二迟疑片刻：“他还活着么？”
“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好了。”
龙雀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听不听是自己的事情。有些事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你知道了，那就代表着你已经卷入了危机，可能活不到加冕的时候了。”
龙雀盯着他的眼睛：“做得到么？”
鹿不二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鹿不二耸肩：“如果你死了，我就把这些话当耳旁风。如果你活下来，这些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怎样都可以。”
“少时曾许凌云志，当许世间第一流。”
“话扯远了，如果你去过北极的起始之地，你就知道那地方到底有多么的凶险。以当年人类的水平，几乎不可能进入冰缝里。也就是说，当年进去的那批人，必然是进化者。”
“原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抄作业？”
他强调道：“这种背景，必然藏着许多的龌龊，如果不是神圣君主的存在强行修正了他们，这个世界可能会变得很糟糕。”
龙雀摇了摇头：“不好说，进化者的修行看似损伤寿命，但只要有神树髓液的修复，理论上能活多久至今都是个未知数。但诸如初代和二代，康斯坦丁和梅丹佐，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是因为受了严重的伤势，导致寿命的亏损。因此，那个教授有存活的可能。”
“为什么？”
“呵。”
“以你的性格，我怕我不在了以后，你会太拉仇恨，所以得给你准备一条后路。首先就是你的术式，我姐姐当年留下来的，仅仅只有前三界。再往后，就只是一些初创的想法而已。”
“过几天你就该收到法院的传票了。”
“他们是罪犯，但也有起诉你的权利……你可以打他们，你也可以杀了他们，但你不能控制异鬼侵犯他们。”
“你就没给我拦下来么？”
鹿不二黑着脸：“你直接说我是丈育就得了。”
龙雀喝了一口可乐，淡淡说道：“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很多，有些人现在一根指头就能秒杀你。但你的天赋很好，而且你的心性比我要强，我觉得你不会甘愿输给任何人，为此你能豁出去一切。”
龙雀平静说道：“最后，如果梅丹佐还活着的话，一定要小心他，不要跟他打交道，不要跟他做交易。”
“什么？这群畜生还敢起诉我？”
鹿不二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相信我能加冕？”
他顿了顿：“像你这种人，只要你不死，就会一步步走到最高。我其实很懂你，待在别人屁股底下，太憋屈。”
“是的，你在这方面是个丈育，而我姐姐就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超级学霸。当然你不服气的话可以去慢慢学，但你的学习速度显然跟不上你的进阶速度。所以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作为术式的开创者，他号称精通古往今来一切知识。”
鹿不二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最懂他的人，只能是龙雀。
鹿不二不乐意了：“你们根本不懂艺术。”
龙雀认真说道：“而那个跟你父母进入圣山的教授，也不可能是个路人甲，他必然也是进化者，线索就在他身上。”
“如果你要查这件事，那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但你要听我一句劝，首先你可以继承神圣加冕权，但最后不要加冕神圣君主。其次在你达到第十王国界之前，也不要去北极圈。”
鹿不二下意识想到了他捡到的那个青铜镜。
他皱着眉问道。
鹿不二震怒：“岂有此理！”
鹿不二困惑道：“那你姐姐为啥不抄作业？”
“两性艺术么？这种跨种族的艺术，怪不得连尸食教徒都觉得你很变态。你知道么？上次被捕获的一批尸食教徒在监狱里准备起诉你，你侵犯了他们的尊严权。”龙雀有意无意说道。
“怎么就恶搞了？你就说有没有效果吧？”
“我纠正一下，那不是我控制的。”
“他们觉得是你控制的。”
“我特么……”
“放心，不是军事法庭，没事的。”
鹿不二仰头望天，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行吧，第二代神圣君主，可是我跟他非亲非故，去哪找传承去？”
龙雀示意他回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鹿不二扭头，一愣。
雪莲瞥了他一眼，朱唇轻启道：“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是老师的表兄，但我也不保证你能顺利拿到那东西。毕竟大祭司是被排挤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神圣君主的档案，则是绝密。”
鹿不二恍然大悟。
“术式解决了，魂刃你有你的好兄弟。”
龙雀从口袋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用塑料薄膜包裹着递给了他：“这是八年前，我在圣山里得到的东西。世上有很多人，做了梦也想得到它，但我一直没有对外公开。”
鹿不二随手接过来：“什么东西？”
龙雀淡淡说道：“真正的异鬼术。”
雪莲心里很清楚这东西的分量，这是整个联邦和教会都在追求的古籍，记载着异鬼术最核心的本质，也是遗失的古老秘术。
如果这东西流传出去，联邦各国一定会争抢，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导致内乱，而教会内部的派系也会为此斗得不可开交。
甚至连军部也会介入，各大异端组织都会为之疯狂。
事实上，自从梅丹佐和康斯坦丁失踪以后，异鬼术的进阶之路就基本已经断绝了，直到龙氏姐弟的出现才将其重现。
如今世上不乏有异鬼术的掌控者。
异鬼术正式公开前后，都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他们所学的都是皮毛。
就像是艾月。
她掌控着亡魂之瞳的力量。
但真正用起来，效果却没有那么强。
要知道那可是一位天神的核心权柄。
结果被人用的这么弱。
天神知道了，可能都想出来毁灭世界。
而艾月已经是军部近十年来的第一天才了。
所谓的异鬼术，就像是五百年前武侠小说里的武功秘籍，目前世人所学到的只是外功的招式，却缺少了内功的神髓。
如今这东西，被龙雀随随便便交了出去。
“异鬼术的真正力量，你说的该不会是你那天具现出的来的那条龙吧？”鹿不二想到了那天盘踞在天空中的血红巨龙，是那么的古奥森严，燃烧着焚世的烈火，仿佛能把世界都给点燃。
“是的，异鬼术的进阶有两种，概念变化和质量变化。所谓概念变化，以你的不朽之躯举例，日后你的身上会出现三种图腾。一种名为超限，一种名为无限，最后一种名为永恒。”
龙雀举例道：“就像是万花筒写轮眼，左眼天照，右眼月读，还能开启须佐能乎。前者能让你的术式无限数量，后者能让你的术式无限质量，至于第三种似乎能够影响时空。”
鹿不二听得心中微动。
没想到不朽之躯，竟然还有这么强大的运用。
“所谓的质量变化，实际上就是把暗质从体内投影出来，从而具现出异鬼的姿态，也就是你那天看到的巨龙。只不过没有实体，仅仅力量的具现化而已，但也足够强大了。”龙雀解释道。
“这就是他们想让你交出来的东西？”
鹿不二沉思片刻，以手托腮沉吟道：“严格来说，这东西才是真正的第三种体系，他们目前所掌握的，只是缺斤少两的残次品。异鬼术的晋升之路，居然是被你给堵上的！”
好家伙，这都能玩垄断。
龙雀摇头说道：“也不是我非要垄断，而是他们驾驭不了这力量。即便是我们姐弟俩的天赋，都险些出了问题。其他人贸然尝试这东西，可能会变成疯子。异鬼术绝非是应该被公开的东西，除非你能找到让它变得稳定的办法。但目前为止，没有。”
“这东西交出去能不能换个诺贝尔奖？”
鹿不二掂量着手里的古籍，默默把它收进了怀里，按理来说得到了这份传承他是很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心情莫名低落。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对方永远也不要把这东西给他。
“可以，甚至能换一座城。”
龙雀瞥了他一眼：“这东西要不要交出去，取决于你。毕竟在梅丹佐和康斯坦丁的传承出现前，它都是极具价值的。你想用它换点什么的话，那就要尽快。这秘密被公开后，它就不值钱了。”
鹿不二嗯了一声。
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龙雀会的，龙翎也都会。
这一战，生死难料。
“说起来，那真的是你姐姐吧？”
鹿不二犹豫了一下：“我感受到她的命理了。”
因为他们之间的命理，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龙翎的命理，远比他浑厚狂暴。
龙雀默默抽着烟：“是啊。”
鹿不二看着他的侧脸：“必须分个生死么？”
龙雀嗯了一声：“必须。”
“没得谈么？”
鹿不二皱着眉：“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她的事，就必须要做到。”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龙雀没有说，他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因为她不死，早晚会注意到你啊……
扑面而来的海风吹动二人的白发，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喷薄滔沫，潮声似乎把他们的声音也带走了，海岸边只有盛放的烟花和升空的热气球，倒映在沉静的眸子里，像是星海一般绚烂。
“今天我很开心。”
龙雀认真说道：“其实这段时间都很开心。”
“开心？”
鹿不二也开了一瓶可乐：“怎么说？”
龙雀想了想，回答道：“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旅途，应该会很孤独。我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也有点忐忑。但现在，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宁静，也很美好。”
他抬起手里的可乐：“可能是因为我抽烟会被人嫌弃，也可能是因为我用药会被骂，还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药被人偷走……又或者是有人陪我加班，有人陪我开车炸街，也有人陪我跨年，请我吃炸鸡。”
鹿不二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男人的快乐如此简单。
他想起了夫人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龙雀这辈子活得都很累，因为他要照顾太多人的愿望，却很少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总之，新年快乐。”
龙雀跟他碰了一下杯。
深褐色的可乐像是浪花一样迸溅出来。
落在雪莲幽深的眸子里。
她的朱唇牵起一丝笑意，安静地看着他们。
烟花盛放，海浪起伏。
星空下的他们坐在礁石上看海，海风呼啸。
仿佛带来自由的味道。
远方的教堂奏响了凌晨的钟声。
岁月如此静好，仿佛直至永恒。
第148章 隐秘之血，权限升级
即便清冷如雪莲，也知道新年的跨年夜通常是情侣们不愿错过的狗粮节，有窝在家里吃零食开派对的，有在游乐场狂欢的，有去私人影院看电影的，还有一头扎进酒店里研究生命起源的。
但理论上应该没有一起去钻下水道的。
鹿不二却开创了这个先例，在如此岁月静好的浪漫节日里，他竟然带着她一起钻了丽达广场的下水道，活像是两个毛贼。
“你为什么非要把隐秘之血藏在下水道？”
“异鬼们不藏在下水道，你给我找个好地方藏么？”
“你说话注意点。”
“怎么？”
“我突然不想帮你控制隐秘之血了。”
“夫人，都是我的错，有话好好说……”
露出颀长白皙的颈，洗发水的清寒味道弥漫开来。
而让鹿不二感到血压飙升的是，这小姑娘吃东西是每一样吃一口，愣是没有一袋是吃完的，像是一只仓鼠。
两个小时以后，雪莲从浴室里出来，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只裹着浴巾，而是换上宽松的丝质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
很明显是醒了以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顺便吃了点东西。
欠揍！
鹿不二大失所望。
鹿不二给她关上房门，撇嘴道：“这次就先放你一马，再有下次我还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记住我可不是放马的。”
他刚才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要怪就怪龙雀。
雪莲面无表情道：“邪恶在你的内心滋生。”
那就是对面的女人不存在！
“这就是隐秘之血，序列013号圣物，能够隐去世界上的任何人或事物，亦或是某种抽象的概念。目前它是无主之物，所以它的效果不受控制的蔓延。不仅仅是我，包括这个房间都被遮蔽了。”
只有一头长发被白色的毛巾裹了起来。
这对于鹿不二而言也是难得的体验，其实他出一趟门也热得浑身都是汗，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得很。
然而看着鹿思娴缩在床上，怀里抱着松软的抱枕，被子被无意识地蹬开，露出一双纤长白皙的腿，他又有点心软了。
雪莲认真解释道：“如果放任它继续侵蚀下去，有关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隐秘吞噬。这间房的房号是2202，旁人从这里走过的时候，就会发现2201和2203之间少了一间房，但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再过段时间，这层楼也会消失，有人从电梯里走过的时候，就会发现屏幕上突然从二十一楼跳到了二十三楼。这是他主观意识上的忽略，实际上电梯曾在二十二楼停靠过，大门也曾经打开过。”
箱子打开以后，殷红的鲜血翻涌不息，就像是沸腾的岩浆一样，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
雪莲勾动手指，隐秘之血悬浮起来，落在了她的掌心，只是一瞬间她的存在感似乎就变得很低，仿佛隐没在了灯光里。
回家的时候，雪莲表达了她的不满。
他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洗干净，换上了回来的路上买的睡衣，然后去了隔壁的卧室看了一眼，愣住了。
鹿不二一愣，分析道：“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我能看到你，你却看不到我，即便我在你面前杀了个人，你也只会意识到有人死了，但却主观忽略了杀人的我，想想真是孤独到极点了。”
“我知道在想什么。”
仿佛坟墓般的味道。
因为鹿思娴还在睡熟，桌子上堆起来的零食却都打开了，糖果的包装纸和巧克力的锡纸散落得到处都是，薯片的袋子开着口。
鹿不二猛然惊觉。
鹿不二撇嘴：“说不定我比你想的还要邪恶呢。”
雪莲轻哼一声，瞥了一眼他面前的金属箱，箱子就自动打开了，这就是神术的奇妙之处，做很多事只需要一个念头。
“那可未必。”
“隐秘之血先放在客厅，我要先去洗个澡。你的房间里也有一卫生间，去把自己洗干净再出来。”雪莲有洁癖，进门之后先下达指令，白皙的葱指指向卧室的卫生间，语气毋庸置疑。
鹿不二沉吟道：“听起来好像个鬼故事，所以隐秘之血的效果，实际上有点类似于幻术，操作了你的主观意识。”
沁人心脾。
他回到客厅里开了瓶可乐，打量着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金属箱，把它从里到外擦拭了一遍，省得待会儿有味道。
鹿不二现在也摸清了她的脾气，她看起来清冷淡漠，实际上内心却很傲娇，冷着脸的时候倒不是真生气，随便哄两句就好了。
雪莲微微颔首：“如果我消失了，你也会好奇你妹妹是怎么加入的祭祀殿，当初地底遗迹里又是谁陪着你阻止了那场爆炸。隐秘可以抹掉某个存在，但无法弥补逻辑上的漏洞。这取决于你自身的重要性，如果你只是路人甲，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消失。”
“对，但也不是完全无解。因为隐秘的效果并不绝对，如果你的精神和意志足够强大，是可以察觉到不对劲的。毕竟二十一楼到二十三楼之间必然还有一层，有人就会去好奇这消失的楼层去了哪里，顺它的蛛丝马迹去查。一旦查到隐秘没有蔓延的地方，比如当初建造大楼的记录，就能反应过来那栋楼的存在被抹去了。”
那样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嗯，在女朋友家里洗澡……”
什么破能力。
雪莲嗯了一声：“是的，但这种效果非常强大，它可以隐去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但代价也是有的。那就是一旦你没玩好，你自己可能直接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没有人能注意到你。”
而你是笼子里唯一的困兽。
“明白。”
鹿不二沉思道：“就像是梅丹佐，哪怕他被隐秘吞噬了，但也不会有人忘记他，只是找不到他到底去了哪。”
“对，就是这样，就像是被困在了黑暗的深渊里，别人都听不到你的求救声。如果你要掌控隐秘之血，你就必须要小心。你目前的位阶太低，一旦被吞噬就是绝境。”
雪莲盯着他的眼睛：“就算我能想起你，也很难找到你在哪。所以在你掌控隐秘的时候，我会对你设下一道限制。你最多只能用隐秘之血来隐藏自身的行踪，以及隐去你身上的雷霆。”
“这就够了。”
鹿不二吐槽道：“我这一身雷属性，简直比那哥斯拉都显眼。雷鸣一响，别人就知道是我来了，根本就没法搞偷袭。”
如果能让人忽略他的雷霆，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如果你要杀人的话，最好还是要毁尸灭迹，就算你的雷霆被隐去了，别人也能通过尸检分析出伤势。但只要矛头不直接对准你，你也可以嫁祸给别人。毕竟雷属性进化者的确少，但也不是没有。比如……龙翎。”雪莲欲言又止，似乎在提点他什么。
“咦？”
鹿不二心想这的确是个好思路啊。
只要不被抓现行，就可以嫁祸给其他人！
“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因为圣物是需要得到神力的解锁权限才能够使用的。他们不会认为，你这个少校能得到如此高的权限。也不会有人认为，会有神术拥有者给你开小灶。”
雪莲板着脸：“祭祀殿要公正无私。”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总觉得她的底线，在一步步的动摇。
她曾经对世界宣誓，要大爱无私，奉献所有。
结果到现在，这宏愿似乎有点崩塌了。
嗯，只要遇到鹿不二，没有什么是不崩塌的。
“你这么想，这确实是公正无私。毕竟隐秘之血这么危险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绑在我身上，总比绑在别人身上好。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岂止没有私心，简直太有奉献精神了！”
鹿不二严肃说道：“男友祭天，法力无边！”
雪莲目瞪口呆。
这都能让你给圆回来。
“把手伸出来。”
她没好气说道。
鹿不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雪莲也抬起了左手，跟他的手掌握在了一起，又是十指紧扣的手势，掌心却亮起了温暖的圣光，隐隐有些发烫。
“嘶。”
鹿不二吃了一惊，左手掌心仿佛被烙铁烫伤，浮现出一道隐约的金色世界树徽记，那团殷红的隐秘之血如活物般蔓延而来，深入到他的掌心的印记里，竟然就这么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冥冥之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声音。
“权限授予，序列013号，隐秘之血！”
那个声音空灵又缥缈，透着莫大的威严。
这似乎是大祭司的声音。
雪莲转身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回来，从书页里取出一个便签，递给了他：“这上面记载着的是梵文，也是给隐秘之血下达指令的咒语。至于为什么是梵文，因为它是一种比较好记的语言。换做东方远古时期的语言，已经失传太多年了，对你来说难度太高。”
鹿不二反驳道：“看不起谁呢？”
“你在破茧前只有高三。”
雪莲用一种很怜悯的视线，深深刺痛了文盲的心：“而你能拿出来的，只有初中的毕业证。如果不是你有进化的天赋，你现在应该在楼下川菜馆洗盘子，工资一个月两千五。”
鹿不二黑着脸。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便签。
上面的确是晦涩的梵文，好在做了注释。
这注释上，竟然还有谐音来帮助他阅读。
可恶啊！
第一段文字翻译过来就是：
“隐秘庇佑，遁入虚空。”
第二段文字翻译过来是：
“照见自我，回归太一。”
前者是施展隐秘时的咒语。
后者是解除隐秘时的咒语。
“到时候我只要学会了正确的发音，用梵语把这两句话读出来，就可以使用隐秘之血了么？”鹿不二抬起头问道。
“是的，我已经把权限给你了。”
雪莲转过身：“我去趟洗手间。”
转身的一瞬间，她的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团隐秘之血，鲜血凝聚起来的姿态像是红宝石似的，静静躺在手心。
那是龙雀拜托她分离出的一部分隐秘之血。
隐秘之血的特性可以做到近乎无限的分裂，本体还在封印之门里封存，只有极少数的人手里还掌握着备份。
“希望你以后不要恨我。”
她轻声说道。
鹿不二坐在客厅里浑然不觉，还在努力练习着梵语的发言，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背单词的时候，相当的烦躁。
他思前想后，取出了那份封存起来的古籍。
这本泛黄的古籍是羊皮纸制的，看起来已经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封面都已经破旧不堪，连字迹都是看不出来的。
当他翻开第一页的时候。
天神之种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禁忌知识，异鬼术权限升级！”
第149章 创造暗质体
鹿不二久违地听到了天神之种的声音，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乍一看像是一种古老的特殊生命体，又像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科技，像是把机械和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碳基和硅基的结合。
之前只是面对暗质的时候，才会出现反应。
这次被一种未知的知识所触发！
这本古籍里所记载的内容他根本就看不懂，那种诡异的文字似乎来自一个遗落的史前文明，远比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亦或者是东方的甲骨文更加久远，显然是来自神明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
虽然不认识，但却很眼熟。
当年爸妈的书房里，经常会挂一些壁画和古董，包括他们整理下来的资料，都有这种奇形怪状的文字，像是外星人的语言。
时隔多年再见，竟然有种亲切感。
通常来说，文字是表达的工具。
以汉字举例，每一个字和词都被赋予了意义，组合起来就成为了句子，能够把你想表达的东西，准确的传达出去。
“天神之种，果然在你身上吧。这就是当年，康斯坦丁所追求的东西，进化者的体内完全可以容纳暗质，甚至可以一体双生。传说中唯一契合天神之种的人，恰恰就是你。”
岂止不需要，她简直就多余。
而是运行！
这尊异鬼的体内，流淌着四分五裂的雷光。
雪莲的美眸被电光照亮，意识到不对劲了，呢喃自语道：“异鬼术的本质是把命理暗质化。无论是龙雀还是龙翎，他们最多只是把暗质化的命理给具现化，形成了暗质体。”
鹿不二甚至已经在凝练暗质了，背后那团漆黑的轮廓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清晰起来，仿佛即将能具现出异鬼的姿态。
卫生间的门打开，雪莲站在客厅门口看到了这一幕，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一丝诧异，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此他不需要解读，只需要一页页翻阅。
阿卡夏圣教的神圣大祭司可以通过神术进行无障碍解读，而世界各地的资深学者们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强行理解。
他从沙发上起身，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尝试着活动自己的四肢，踩在地毯上跨步旋转，转动身体。
“这家伙是怎么读懂神代文字的？”
漆黑的魂魄跟他同步行走，浑然一体。
前者是开挂。
因为蕴藏着酷烈的电光。
前代君主都未曾完成的力量。
所谓异鬼术的进阶，就是把暗质化的命理具现出来，最典型的例龙雀的龙骨就能变成一尊咆哮世间的巨龙。
但鹿不二创造的暗质体，似乎具备着形体！
这魂魄里，仿佛蕴含着千丝万缕的电光。
而在他的感知里，冥冥中似乎拥有了另一具身体。
那是能量体，而非血肉之躯。
比如龙翎和龙雀就是那样的绝世天才。
如今在这个少年的手里显现了出来。
那是血肉之躯的感觉。
起码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那尊尚未成型的暗质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极了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异鬼，只是看起来更加的尊贵。
但这本古籍里所记载的文字，并非是为了表达。
而鹿不二似乎是秒懂！
雪莲不得不承认，今晚大概是不需要她了。
而现代人能理解神代文字的屈指可数。
啪。
神代文字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文字，需要解读者的思想境界和阅历学识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能试图理解。比如东方的老孔孟庄，西方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他们都曾被确定阅读过来自神明时代的古籍，然后把那些隐秘的知识传承了下来，直到五百年后被人发现。
但那终究只是命理的具现化。
“禁忌知识解读完成，权限升级！”
通过暗质化的命理，蜕变成异鬼的形态！
进而让人类，真正掌握异鬼的力量！
天神之种似乎把所有的内容都检阅完毕。
大量的指令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把进化者比作程序，那么这本古籍里的文字就是代码，后者仿佛给前者下达了指令，让他的命理自行启动！
他仿佛陷入到一个古怪的梦境里，梦游一般盘坐在沙发上，浓郁的暗质竟然从体内蔓延出来，乍一看就像是一缕黑烟飘出，如同灵魂出窍般悬浮在头顶，凭空翻涌着，宛若魂魄。
就像是把一种本能植入到了他的体内。
后者就是天才。
这本古籍所记载的，就是这样的指令。
但他们都是经过了漫长的沉淀在将其逐步理解的。
雪莲再联想到他父母当年在圣山里的调查，一时间觉得不寒而栗，当即做了一决定，用神术把这段记忆从脑子里抹去。
她不能记得这些。
忽然间，鹿不二凝聚出来的暗质体轰然崩溃，就像是烧尽的灰烬一样坍塌下去，湮灭在了虚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大口喘着粗气。
累得像是在畜生堆里杀了八百个来回。
想要控制自己的行动，只需要本能即可。
但想控制暗质体的凝聚和行动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体力，稍不留神就会破功崩溃。
尤其是本体和暗质体一起行动的时候。
比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还难上一百倍。
虽然第一步是迈出去了。
但距离真正的完成暗质体，还有一段路要走。
“感觉怎么样？”
雪莲走到他面前，给递了一瓶可乐。
“很难，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我现在连凝聚出真正的形体做不到，我要控制释放出去的暗质保持在凝聚状态，一不小心就特么炸了。”鹿不二瘫在地上，喝了一杯可乐，气喘吁吁。
而且这么一搞，他体内的暗质被挥霍一空。
只不过暗质是可再生资源。
就像是他体内的血液一样。
即便耗空了，还能再重新被制造出来。
“那是你的天赋太差了。”
雪莲淡淡说道：“比起龙氏姐弟差得远呢。”
她说这话当然是在坑他。
因为鹿不二凝聚暗质体的速度非常快。
当年的龙雀和龙翎即便是在解读了古籍里的所有内容以后，也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第一次做到把暗质释放出来。
而鹿不二只用了一瞬间。
“是么？”
鹿不二有点伤自尊，喝着可乐吐槽道：“这俩人是真变态啊，但我确实感觉到这能力的强大了。如果我能创造出真正的暗质体，那我的战斗力岂不是等于增幅了整整一倍？”
之前他只能把暗质融入体内。
也就是把自己变成异鬼。
而现在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尊雷属性异鬼。
来自创生母巢进化链的，雷属性的异鬼！
战力的增幅，或许还不止一倍！
雪莲唇边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等到鹿不二在龙雀面前抱怨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玩。
“慢慢来就好了。”
雪莲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半了，去睡觉。”
鹿不二有种错觉。
仿佛女朋友在催着打游戏的自己赶紧睡觉。
“睡哪？”
鹿不二抬起眼睛问道：“怎么睡？”
雪莲根本就不想跟他对视，扭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傲娇的背影，淡淡说道：“你睡我的房间，我去睡书房。”
她仅仅用冰冷的语气，就杀死了这个话题。
鹿不二撇嘴：“哦。”
翌日清晨，鹿不二从睡梦中醒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似乎睡在他的小修女家里，能给他带来一些安心感。
窗外阳光明媚，能看到小区外的街上车水马路。
高架桥下的轻轨横空而过，公交车在站前停靠。
一切都静谧安好。
他起床去客厅，发现餐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四个已经剥好的茶叶蛋，还有两杯热牛奶，一碗榨菜。
餐厅的冰箱上还贴着一个便条：“早饭给你做好了，起床以后趁热吃。老师今天要去筹备祭天仪式，我会很忙，有事留言。桌子上还有两个魔方，可以帮你练习一下一心二用的技巧。”
两个小巧的魔方排列在一起。
乍一看还有点可爱。
鹿不二没由来的心中一动，这就像是工作繁忙的大姐姐，在上班前还不忘给男朋友和小姑子做好了早饭。
仿佛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平静又温馨。
真贴心啊。
这就是姐姐的好了。
“鹿思娴，给我起床。”
鹿不二敲了敲房门：“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起来，也快是个成年人了，给自己留点尊严，不要逼我进去揪你的后颈皮！”
房间里响起了少女淡漠的声音。
“哦。”
鹿不二回到餐桌前吃早饭，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你昨天给我的古籍，我已经解读完了，这也没什么难度嘛，谁说我是丈育的？倒是这暗质体的凝聚有点麻烦，我没你和你姐的天赋好，搞了半个多小时也只能做到初步外放，根本无法彻底成型。”
编辑完成，发送。
结果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回复。
然而消息却显示了已读。
他们用的是军部内网的聊天软件，是能显示是否已读的。
至于现在最流行的聊天软件，还是微信。
只不过功能进化的面目全非，根本就玩不明白了。
“嗯？这家伙在干嘛？官复原职了有这么忙么？”
鹿不二再次发送了一条信息：“关于暗质化，你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一下，你不能只授人以鱼，不授人以渔啊。”
信息发送以后，显示了一个红点。
他被拉黑了。
“嗯？”
鹿不二的脑子被干烧了。
第150章 梅丹佐的交易
“尊敬的鹿不二少校，目前您的休假期已经结束，请在上午九点三十分之前抵达军事基地报到。目前您已加入前线作战序列。”鹿不二收到了军部内网的通报，这次倒不是冰冷无情的机械音了，而是调度部门的女兵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甜，估计是个美少女。
果然，这军衔上来了，待遇就是不一样。
他登录军部内网查询了一下具体的通告，这次的新任务实际上就是前往往生之地剿灭巴别塔的那些异端分子，目前前线部队已经发起了进攻，但由于兵力不足的缘故，急需要支援。
毕竟往生之地是一座巨大的空城，提供给异端分子的战略纵深非常充足，面对军队的战力碾压他们完全可以藏匿起来打游击，还能操控异鬼作为掩护，没有三个月根本就看不到战果。
这种情况下，既然灾区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那么必然要把大量的战力转移到往生之地里的战场，彻底平息生命灾难。
因为暗质的洪流只是暂时被消弭了，倘若圣山里的存在再次暴动，那么灾难还是会卷土重来，而且是以更加凶猛的威势。
这次的战略目标有两个。
第一，镇压圣山的异变。
第二，寻找梅丹佐的踪迹。
“清剿了尸食教的异教徒，揪出了巴别塔的异端分子，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鹿思娴坐在他对面吃早饭，头顶上翘起了一根呆毛，认真说道：“上次在地底遗迹里，投入进去的就是真实之血。哥哥昏迷的那几天里，天空中出现了可怕的异象，巨大的天光照亮了圣山的轮廓。”
“但是哥哥一定要小心他。”
“是的。”
“当时投进去的，真的是真实之血么？”
鹿不二一愣：“听起来很酷，也就是说他破除了一部分隐秘的效果，让世人再一次感知到了属于他的力量。”
那也是一种极其稀有的命理。
鹿思娴也买了手机，祭祀殿的权限甚至高于军部，随时都可以通过内网来联系到他，所以不用担心会出事。
她认真说道：“那是梅丹佐的力量。”
鹿不二却并没有把那青铜镜给丢掉的打算，只是起身换上他的军装，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那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去军部报道。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给我电话。”
他有点纳闷：“别特么是隐秘之血吧？”
她乖巧地点头。
鹿思娴吃完早饭，面无表情说道：“这个人非常危险，一旦跟他交易，就会深陷其中，思维模式会被不自觉的影响。自从我利用他逃出了尸食教以后，就把那件青铜器丢掉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军部的底气。
他翻出那面古朴的青铜镜，陷入了沉思。
自从上次往地底遗迹里投入了真实之血以后，青铜镜里就再也没有任何异动了，那位传说般的大人物，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
鹿思娴嗯了一声：“天象光明。”
鹿不二喝了一口牛奶：“梅丹佐的力量？”
如果梅丹佐还活着的话，那么平定圣山的异变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毕竟也是神圣君主级别的超级进化者，堪比神明。
鹿不二很满意小姑娘的乖巧，抓起他的网球包走出了家门，临走的时候还看到了挂在门上的钥匙，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着房门的关闭，鹿思娴以手托腮坐在桌边，冰雕玉琢的小脸被阳光照亮，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波动的眼神，浮现出一丝担忧。
她隐约猜出了哥哥为什么没有丢掉那个青铜镜。
因为地底遗迹里的事情，对鹿不二的影响很深。
鹿不二应该很想揪出那些创生族裔。
因此他不会丢掉那面青铜镜。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鹿思娴已经对这位兄长有了相当的了解，只要能够达成他想要的目的，他是不介意跟魔鬼共舞的。
鹿思娴很想帮他，但是她的能力很有限。
这一次的她之所以昏睡了那么久，不仅仅是因为在地底遗迹透支了太多的力量，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苏醒后再次预知了未来。
但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隐约感觉到在无尽的黑暗里，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瞳睁开，瞳孔里倒映着神怒的火，几乎把她给震得魂飞魄散。
事实上鹿不二没有丢掉青铜镜，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揪出创生族裔，也想通过那位传说中的半神，寻找逆天改命的方法。
只要能让龙雀活下去，他不介意跟魔鬼交易。
龙雀活不久的原因是因为命理出现了损伤，这是涉及到生命结构的事情，目前的医术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就连大祭司的神术都无法将其治愈，那么魔女的暗之术也是无效的，毕竟二者性质相近。
不知道那位半神有没有办法解决。
只可惜这青铜镜是单向联络。
如果梅丹佐不找他，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前往军事基地的路上，鹿不二忽然路过了一家商场，柜台前摆着的一枚打火机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想起了什么。
龙雀那枚老旧的煤油打火机都快用包浆了。
打火还打不着。
不如给他买个新的。
虽然吸烟有害健康，但不换新的打火机他也一样抽。
这枚打火机的外壳由黄金制成，售价换算下来大概要八千多块钱，他除了抗癌药之外从未买过这么贵的东西。
但咬咬牙，还是买了下来。
就当是他官复原职的伴手礼吧。
他在商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准备返回军事基地。
半路上收到了何赛的语音消息。
“鹿哥，听说你已经抵达第三界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开挂了？叔叔阿姨当年就是欧洛拉的科技研发员，是不是给你留了个系统？我特么学习魂刃制作的速度，真快赶不上你升级的速度了！”
何赛恶狠狠吐槽道：“给我一条活路吧，别特么再卷我了！不过原少校在去前线之前吩咐过我，在她砍下雷暴龙的角回来之前，决不能贸然给你升级魂刃，所以你得先等等了。”
鹿不二一愣。
没想到原晴真的去前线给她找异鬼素材了。
也不知道这疯女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行，我知道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一会儿我过去看你。”
何赛话锋一转，声音染上了一丝邪恶的意味：“不过我倒是给打造出了一个好东西，我觉得你可以先用着。虽然在威力上，肯定比不上拥有改变天气能力的魂刃。但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鹿不二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没憋好屁，必然是搞出来了某种阴间武器，一时间也变得兴奋起来了：“什么东西，说出来听听。”
何赛二话没说，直接给他发来了一个视频里。
鹿不二点开一看，视频里是一个立体的金属箱，箱子里是一把沙漠之鹰，配备了百来发子弹，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
“这是老奇行种跟我一起发明的生物武器。我们利用了创生母巢序列的异鬼做了武器箱，还利用了在尸食教的据点里找到的母体，做了这把武器。这把武器叫做破魂，顾名思义一枪让对方魂飞魄散！这是用沙漠之鹰改版的，但一共弹夹里能发射出九发子弹。”
何赛仿佛已经扭曲成了奇行种，声音都是癫狂的：“这把枪的子弹藏着生物信号，大概能够传播上百公里，在往生之地里使用才有效果。你知道噬脸虫么？大概就跟《异形》里的抱脸虫差不多。这种生物信号模拟了噬脸虫母体的攻击指令，只要命中了敌人以后，雄性噬脸虫就会以极快的速度飞过来攻击对方！”
他狞笑着说道：“当然这还只是试用版，我们还设计了非常多强大的生物武器，但那些还在试验阶段，只有这个能稳定使用。不仅具备物理攻击，还配备了精神攻击！”
鹿不二目瞪口呆，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这也太阴间了。
委实说，连他这种狂徒都害怕了。
“我用这个该不会被起诉吧？”
他喃喃说道。
“放心，到时候诺亚机关帮你打官司！”
何赛说道。
“好的，我就来取！”
鹿不二也有点兴奋。
与此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担忧的情绪。
仅仅是初版武器，就已经如此阴间。
后面的那些试验品还得了？
他当初打开的，可能不是新世界的大门。
而是地狱的大门！
等到抵达军事基地门口的时候，鹿不二口袋里的青铜镜却隐约颤动起来，甚至亮起了四分五裂的光，隐约映出了一道身影。
鹿不二吓了一跳。
好在出租车的司机并无察觉。
他这才意识到，隐秘的效果还是没有完全祛除。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隐秘的味道。”
梅丹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下士，要不要做笔交易？”
鹿不二每次面对这位传说般的进化者时，都会感受到一种仿佛坠入深渊般的惊悚感，但他还是强行镇定下来。
“抱歉，我现在是少校了。”
梅丹佐的投影依然虚幻，只听他淡淡说道：“好吧少校，晋升的速度倒是很快，是靠着地底遗迹里的大功吧？这么多年过去，军部还是那一套，真是无趣。言归正传，我要你告诉我，这次圣山的勘测行动，是由谁来负责。作为报酬，我可以解答你一个疑惑。”
第151章 巅峰的龙雀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1章巅峰的龙雀鹿不二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铜镜里的这位传奇人物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具体的原因，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担心这次的行动会重蹈覆辙，再次出现内鬼？”
青铜镜里，梅丹佐淡淡回答道：“你倒也不笨，每一次圣山勘测行动的悲剧，都有那些人的影子。唯一接近成功的是第六次，有对很有意思的姐弟在圣山里反目，但都先后逃了出去。我估算，这次圣山行动里，应该就有其中一个……嗯，是弟弟吧？”
鹿不二感到悚然而惊，死死盯着青铜镜里的身影，忍不住追问道：“你是说，当年伱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因为只有那对姐弟，进入到了圣山的最深处，并且后来都掌握了真正的异鬼术。如我这样的人，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当年那对姐弟……不，姐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可恶，不见兔子不撒鹰。
鹿不二沉默片刻，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这次的行动，主要的战略目标只有两个。第一，镇压圣山的异变。第二，寻找你的踪迹。总指挥官是军部特级总将龙雀，副总指挥官是军部特级上将苏什。副教宗也来了临海，包括李昂大主教，张伯伦大主教。”
梅丹佐满意地嗯了一声：“龙雀，这就是当年从圣山里活着走出去的那个小家伙吧，能混到特级总将，大概有个第九界的实力，而且掌握着完整的异鬼术……我失踪后，代理大教司就是他？”
鹿不二心想这家伙果然料事如神：“是的。”
“他把异鬼术的进阶方法交出去了么？”
“没有。”
“嗯，是个可靠的人，继承上一个黄金时代以后，这个世界上还能出现这样的人，倒也不容易。这些年我始终能感觉到，有个人距离第十王国界非常的接近，似乎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临半神。”
“你是说龙雀？”
“但最后我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
“他受了重伤，需要用药才能恢复巅峰。”
“原来如此，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次的圣山勘测行动，比起之前的几次，倒是靠谱了很多。说不定，也能把那群人揪出来。”
短暂的沉默以后。
鹿不二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那群人是谁？”
梅丹佐呵了一声：“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也在寻找他们的踪迹。如果你也对此感到好奇，我们可以合作。”
鹿不二挑起眉毛：“合作？”
梅丹佐淡淡说道：“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的目的，既然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为什么不合作呢？龙雀对你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我听语气就能得出来。他快死了，不是么？”
鹿不二吃了一惊：“我没说过他快死了！”
梅丹佐微笑说道：“如果有什么伤势是能让他跌落位阶的，那就只能是致命伤……而圣山里，恰恰就有不死之术。”
不得不说，这家伙讲话的语气明明没什么起伏，但明里暗里透着魔鬼般的诱惑，一步步把你引诱到深渊里。
他能看穿人心。
也能够蛊惑人心。
通过简单的交谈，就能知道你最渴望的是什么。
“创生母巢的力量？”
鹿不二轻声呢喃。
梅丹佐笑道：“创生母巢？姑且让你这么认为也可以，但实际上这是错误的。每一尊天神的进化链，从上到下的每一阶都有着不同的形态变化，但从生物的外表上，都能找到相似之处。问题在于，你觉得你所见到的序列里，有哪尊异鬼长得像是一朵大莲花？”
鹿不二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本以为，创生母巢里诞生出异鬼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就当做是这一次交易的情报吧。”
梅丹佐淡淡说道：“创生母巢可以是这个序列的名相，但也只是当前的阶段。因为这五号站点的天神，是最特别的一位。等到真正的天神苏醒以后，这条序列就不能再用创生母巢来命名了。”
“否则的话，魔女也应该掌握不死之术，但她没有。魔女只是被赐予了暗质的能力，就像是大祭司被赐予了神力。”
他顿了顿：“创生母巢只是孕育天神本尊的摇篮，真正拥有不朽不死的是那位起源之神。创生族裔的少君，才是继承祂力量的人。只不过，少君也只是个可怜人，注定成为某人登天的祭品。”
原来是这样！
鹿不二喃喃说道：“也就是说，第五条进化链的天神，现在可以叫创生母巢，因为祂还在孕育阶段。但等到真正的天神苏醒以后，祂就会是另一种姿态？等会儿，卧槽。”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脑子里的那片阴影。
他看到的那尊沉睡在黑暗中的神祇。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感到头皮发麻。
“嗯？”
梅丹佐难得好奇。
因为这个少年的情绪出现了剧烈波动。
“没什么。”
鹿不二深吸一口气，询问道：“既然有人会破坏这次的行动，那么显然你不会坐以待毙。你想跟我合作，揪出那群人？”
“是的。”
梅丹佐很满意他的态度，镜子里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作为报酬，我可以引导你去寻找传说中的不死之术。这不仅仅能让你拯救你在意的人，对你未来的晋升之路，也大有好处。”
“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
“啊？”
“他们会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钓鱼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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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基地的禁忌库里，龙雀叼着烟走进了最深处的冰窖，在浓郁的寒气里，看到了一柄被锁链缠绕的铁剑，宛若恶魔的尖角。
“莱瓦汀，好久不见了。”
他抽着烟，淡淡说道：“这次教会把003号圣物都解封，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解决圣山的问题了。”
苏什摇了摇头，感慨道：“是啊，想把这东西从圣彼得堡运过来可不容易，即便是在沉睡状态，它都会时不时散发出那股可怕的力量，必须时刻用炼金液氮来进行冷却。”
龙雀淡淡说道：“真怀念啊，我上次见到它的时候，还是在去确认烛昼之龙是否苏醒的时候，这是一把焚世之剑啊，他们还真舍得。”
苏什平静说道：“只有这把剑才配得上你。”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这是此番任务的战力分配，以及粗略的作战方针，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总指挥官。”
龙雀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摇头说道：“先锋部队里的人都划掉吧，全部转到支援部队和后援部队里。”
苏什挑眉：“那么先锋部队里就你一个人了。”
龙雀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现在军部的每一位高级战力都很宝贵，还是把他们留给这个世界比较好。更何况，这些人哪里是来保护我的，分明是来监视我的吧？”
作为曾经接近神圣君主的存在，也是近二十年来世界上最嚣狂的高阶进化者，他做过的荒唐事数不胜数，手里又握着异鬼术的秘密，以至于联邦和教会的高层，始终对他保持着忌惮。
即便给他官复原职，也不可能放心他。
因此那些战力，都是来盯着他的。
“但还有一件事。”
他忽然说道：“我要把当年兄弟会的成员，也加入这次的行动里。无论是亚瑟家族，还是陈氏集团的人，亦或是摩根财团和七星制药，把他们的负责人都以保护的名义带过来。”
苏什皱着眉：“这是为什么？”
“毕竟是要去圣山，他们或多或少会能提供点帮助。一旦我们这些高层战力离开临海，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可能会趁虚而入。”
龙雀给出了他的理由：“他们会很危险。”
“明白。”
苏什瞥了他一眼：“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龙雀微微一笑：“昨天我把所有的药都用了。”
苏什眼瞳微微颤动起来。
即便对方没有战斗的准备，但也能感受到那种沸腾到几乎炸裂的生命能量，几乎已经达到了第九王冠界的巅峰水准了。
“你还有多少时间？”
苏什深深看了他一眼。
“七天吧。”
龙雀想了想：“也足够了。”
苏什欲言又止：“小鹿知道么？”
“不知道，也不重要。”
龙雀把手放进口袋里，把玩着那瓶密封起来的隐秘之血，当然现在还不是使用它的时候，等到进入往生之地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否则这次的指挥作战，大家就会发现一件事。
我们的总指挥官是谁？
那样会很蠢。
禁忌库的大门口，副教宗坐在轮椅上，背后跟随的是三名黑夜特种序列，这个狮虎般的老人也抽着烟，叹息说道：“事到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啊，龙雀。”
苏什转过身，微微颔首表示敬意。
“副教宗大人。”
龙雀咬着那根烟，穿过了冰冷的寒雾，握住了那柄被锁链缠绕的粗粝铁剑，淡淡说道：“走吧，去召开动员大会。”
这一刻，整个临海市都感受到了恐怖的酷热。
隐约有龙吟声响起。
龙雀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巅峰时代。
第152章 第七次圣山勘测行动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2章第七次圣山勘测行动伴随着回荡在整个临海市的龙吟声，重新回到巅峰的龙雀以人类守望军特级大将的身份，在第三城卫军的军事基地里召开了动员大会，面向四大军团一万三千名军人，发表了讲话。
战旗在风中鼓动，阳光下的军人们宛若铁铸。
他们早已经收到了来自神圣智体网络的通报，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分成了不同的队伍，集结在巨大的操场上。
全副武装，整装待发。
直升机的螺旋桨翼在轰鸣。
装甲车的引擎也在低吼。
飞沙走石，一片肃杀。
虽然现如今世上足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拥有军籍，但绝大多数都是觉醒后就不再继续修行神圣律动的起源界进化者，他们往往在军部历练过一段时间以后就会退役转业，就相当于服个兵役。
想指望他们去战斗，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有那些愿意奉献，亦或是懂得富贵险中求的人，才会参与到这种级别的任务里，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刷下去了一大半。
“这次的任务通报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龙雀站在高台上，他不喜欢穿军装，黑色的长风衣在风里猎猎作响，雪白的衬里领口散乱，背后是是一柄被白色的绷带裹起来的巨型武器，看起来颇有些惊悚：“进化者凭借超凡的力量扰乱秩序，这是新纪元开启以来，始终无法解决的问题。初代神圣君主为了保证世人能够拥有稳定的生活，强行向神树索取了巨大的力量。”
他面向基地里黑压压的军人们：“这也就有了如今的五位神圣大祭司，以及坐落在世界各地的祭祀殿，以及异端裁决所的存在。包括在座的各位，实际上都是保证秩序运转的威慑力。但现在，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试图挑战我们维护的秩序。”
他的声音不大。
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四面八方。
军队里保持着沉默，实际上绝大多数人对这位官复原职的特级大将很陌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些人听说过他的传闻从而感到敬畏，也有人跟他有生死大仇，心中不忿。
但无论他们内心的想法是什么，都唯有服从。
因为龙雀只是站在那里，沸腾的生命能量就宛若海潮般汹涌，他们都能感受到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如海般深沉。
不，不是海。
而是燃烧的海！
“我们的对手是一群名叫巴别塔的异端武装分子。他们曾经都是军部的一员，前身是效忠于前代君主的秘密特工部门。暗杀，渗透，颠覆，窃密，爆破，他们精通各种各样的技能，可以一夜之间颠覆一个国家。对于你们而言，面对这种对手，会很艰难。”
龙雀当着全军的面给自己点了一个烟，吞吐烟雾：“因此我会一个人去解决巴别塔的高级战力，至于那些被选中跟我一起走空路的先锋部队，到时候就去给支援部队打先锋好了。”
“支援部队乘坐装甲车进入往生之地，你们负责用强大的火力扫平一切障碍，无论是异鬼还是异端分子，无差别炮击。”
他顿了顿：“后勤部队至关重要，军部会为你们开启一条隐蔽的铁路。伱们将途经三个城市和七个村镇，沿着海岸线绕进往生之地。你们负责运输物资，尤其是食物和药品。”
这见鬼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严肃的动员大会。
就像是大家一起去网吧开黑打游戏。
带队的老大哥安排一下战术，就准备开干。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平定往生之地里的异变，届时我会携带序列003号圣物进入圣山，如果天神复苏，我就把祂杀掉。如果我和祂同归于尽，你们负责收尾。如果我被杀了，你们就赶紧跑。”
龙雀淡淡说道。
军队里有人不服气，大声说道：
“报告长官，我们也可以跟异端分子战斗！”
“报告长官，我们也可以进入圣山！”
“报告长官，我们不怕死！”
龙雀只用一句话就杀死了这个话题。
“不怕死和去送死是两回事。”
他平静说道：“你们太弱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来说这话，这群骄傲的军人们必然是不服气的，但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代理大教司，军区总部的特级大将。
第九王冠界。
他们没有办法反驳。
“我们预计将会用七天时间完成这次任务。”
龙雀摆了摆手：“大家注意安全，尽可能不要死，也不要受伤。我希望你们都能安全地归来，跟家人一起过个好年。”
他转过身，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散会，出发。”
军人们以手抵胸，整齐划一地敬礼。
伴随着钟声的响起，第七次圣山勘测行动正式开始。
直升机已经降落在巨大的停机坪上，龙雀头也不回地登机，黑夜和黎明两大特种部队随行，他们走空路自然会成为最大的目标，也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去面对巴别塔的异端分子。
苏什上将从司令部里走出来，指挥着麾下的军人们乘坐高机动的装甲车从西郊的乌镇出发，届时会沿途踏过之前异鬼潮出现的路线前往往生之地，声势可谓是相当的浩大。
“真能装啊。”
鹿不二站在飘摇的战旗下，双手把玩着手里的魔方。
不时抬起眼睛看一眼那家伙离去的背影，忽然间就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在跟怎样的人相处。
那是站在这个世界的暴力巅峰的人。
“鹿哥，你还好意思说，我觉得等你到了第九界的时候，要比他还能装！”何赛在旁边吐槽，顺便把武器箱递给了他。
“这东西真特么沉重啊，你确定它不会突然炸了吧？如果我的身上也沾上了噬脸虫的生物信号，明年的今天你就可以来我的坟前祭拜了，记得多烧点纸，我穷怕了！”鹿不二后怕道。
“炸不了，你能想点阳间的事情吗？”
“我现在是有点不太相信你……”
鹿不二被分配到了支援部队，作为高级战力保驾护航，倒是不需要去直面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也不用开着装甲车用重炮在往生之地里炸异鬼，主要是负责救援和运输等工作。
何赛如今已经不属于军部的军人了，现阶段他提前完成了转业，效力于阿卡夏圣教的诺亚机关，严格来说算是教会的一员，负责军队的后勤工作，会跟他们一起乘坐铁路进入往生之地。
“鹿哥，咱们旁边为什么没有人？刚才我还看到好几个女兵过去，居然从我们身边绕过去了，我们有这么吓人么？”
“那肯定是你们机械师臭名昭著。”
“我怎么感觉是你恶名远扬？”
乱世孤儿在这一站，方圆二十米是没人的。
鹿不二如今是军部的新人王，而且传闻中还有个来自军区总部的特级上将的叔叔，他在东方购物广场爆改往生曲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废厂街的战斗也已经人尽皆知，的确有着赫赫凶名。
哪怕地底遗迹里力挽狂澜，也没能挽回风评。
比如尤娜和卢克这对罗素家族的姐弟，刚才从他们这边经过的时候，都特意绕了一个圈儿，明显是真的怕了。
包括罗素家族的军官们，看到他就打哆嗦。
至于何赛那就更过分了，这家伙前些天带头去城主府的大门口开追悼会，给罗素家族的每个人都打印了一副遗像，还闹上了新闻。
搞得网上人人都以为罗素家族壮烈牺牲了。
罗素家为了辟谣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们俩站在一起，就特么是两个瘟神。
“诸位，军事基地门口的大巴集合。”莱曼担任了这次的队长，他在高级军官们的面前经过，直到看到了那位白发少年的时候，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微变化。
“这次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放下之前的成见，一致对外。等到这次任务结束以后，我修复了魂刃，你也打造出属于你的魂刃，我们再来认真地打一场。”
他顿了顿：“你是这次的副队长，我们立场要一致。”
话里话外，其实是认可了鹿不二的实力。
毕竟如今原晴是不在的，鹿不二就是最强的军官。
“你确定？”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耸了耸肩：“我也可以等你融合了异鬼术再说，如果你的贡献分足够拿到鬼骸的话。”
莱曼沉默了一秒，深深看了他一眼。
也没再说什么，挥手示意军官们集合。
接着把一份文件递了出去。
鹿不二接过这份文件，微微一愣。
等到抵达了军事基地门口的停车场，刚好就看到了坐在军用大巴上的大人物们，阵容倒是相当的豪华。
亚伦和劳尔在车上，朝着他们颔首致意。
陈璟坐在前排的靠窗位置，挽着一头深红色的长发，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隔着玻璃挥了挥手。
最令人惊讶的是，亚瑟居然也坐在这里，这位负责超凡领域的城主通常深居简出，只有最近连番遇到生命灾害才屡次出面，明显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似乎是为罗素家操碎了心。
兄弟会的四家竟然都在这里。
夏言老秘书在司机后方坐着，眨了眨眼睛。
鹿不二心中微动。
本能的意识到，这可能是龙雀的安排。
“车上还有两位大人物。”
莱曼回头嘱咐了一遍。
似乎是生怕某人口出狂言。
鹿不二刚一上车，就感受到了那股威压，就像是在森林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头满是伤疤的雄狮。
只见大巴的后座上，狮虎般威猛的老人睁开眼睛，审视着刚刚上车的年轻人以及他们背后的高级军官。
张伯伦大主教守在他的身边。
“副教宗大人，这两位就是目前临海军部最优秀的进化者了。莱曼·罗素，罗素家族的长子，今年二十九岁，第四完美界，中校军衔。鹿不二，姑且可以算是龙雀的家属，今年十八岁，第三胜利界，少校军衔。”夏言老秘书的声音及时的响了起来。
也把双方的天赋差距，一语道破。
“年轻有为。”
副教宗只是说了这个四个字，冷厉的眼瞳里却有寒芒一闪而过，就像是刀剑一样迸发出来，森然照人。
作为跟天神战斗过的人，很多人都说他的眼神宛若猛兽，但凡是内心怯懦的人对上他的视线，都会心生畏惧。
他的眼神，仿佛能够看穿人心。
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他对视。
龙雀的眼神，实际上也是跟他才练出来的。
莱曼面对他的眼神，第一反应是闪避。
鹿不二就可不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只要不占理都别想在他面前讨便宜，因此他就当没看见似的，大摇大摆地上车。
尤其是这还是他夫人不喜欢的人。
“有意思。”
副教宗淡淡说道：“龙雀的眼光倒是不错。”
“这位毕竟是仅用不到一个月，就从第一界晋升到第三界的超级新人啊，天赋已经超越了当年的龙氏姐弟了。不仅天赋优秀，做事效率也很高，最先发现尸食教踪迹的人是他，阻止了地底遗迹爆炸的人也是他，揭发了军部贪污案的人还是他。”
张伯伦大主教含笑说道：“这次临海市的阿尔法计划，他的贡献分是最高的，而且提前掌握了异鬼术。您记得白鸽么？巴别塔的新生代战力，曾经在那不勒斯战场上正面击败过您的嫡孙。那个白鸽，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哦对了，这次地底洪水的爆发，还是他冒死力挽狂澜，拯救了我们军部的第一天才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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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基地的停尸房里，艾月默默站在战友的裹尸袋面前，蜷曲的睫毛在灯光下微颤，水润的眸子如寒潭一般深沉。
耳垂上的刀剑吊坠，微微颤动。
因为重伤的缘故，她没有参加这次的作战，而是在伤病初愈以后，就立刻赶来了停尸房，看一眼自己的战友。
按照黎明特种序列的传统，他们在哪里牺牲就会被葬在哪里。古老的传说中，战士的英魂有着能够对抗世上一切邪祟的力量，他们会带着死前未完成的遗愿，继续守护着那片土地。
也就是说，陆铭也会被葬在临海市。
不然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下葬。
一个孤儿，连自己的家是哪里都不知道。
艾月就这么站着，宛若雕塑一般沉默。
什么都没说。
良久以后，她挽起自己的白发，扶正了头顶上的鸭舌帽，又戴上了宽大的墨镜和口罩，拉上运动装的拉链，转身离去。
“那个幕后黑手已经露出了尾巴，从地底遗迹里活下来的人一定会成为他的目标。无论是小鹿哥哥还是我，应该都会被他想方设法除掉吧？我会保护好他，然后为你报仇的。”
她轻声说道：“哪怕脱下这身军装也再所不惜。”
第153章 王牌，鹿少校!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3章王牌，鹿少校！临海南郊火车站里响起了鸣笛声，清清冷冷的站台上被灯光照亮，一辆老式的动车在微微的颤动声里行驶起来，就像是垂垂老矣的病人忽然扔掉拐杖起步狂奔，颤颤巍巍地奔向了远方。
“这里是临海市人类守望军分部，编号57483支援部队。我们即将从南郊火车站前往位于峰城市的序列018往生之地，全程约为四小时车程，第七次圣山勘测行动正式开启。”
夏言老秘书的声音响起：“祝各位好运。”
他望着渐渐黯淡下来的夜幕，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后勤部队的任务，不仅仅是运输物资，还要负责保护当年兄弟会的后人们，等进入圣山的时候或许需要他们来提供帮助。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要负责护送副教宗大人。
鹿不二原本以为，大名鼎鼎的阿卡夏圣教的副教宗会是世上最强大的进化者，毕竟当时在大巴上的初次见面，他就有种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所笼罩的感觉，仿佛从里到外都被看了通透。
直到此刻在动车最后一节的车厢里，被单独召见的他凝视着桌子对面的老人，这才确认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波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多人都会好奇这个问题。”
副教宗淡淡说道：“一百年前，我在伯罗奔尼撒半岛跟百臂巨人交手的过程里身受重伤，比龙雀的伤势还要严重的多。如果用药的话，还是能够恢复八阶的水平，但没你想得那么厉害。你可能是把龙雀想弱了，也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想得太厉害了。”
他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
意思就是，想喝的话自己倒。
鹿不二若有若思，询问道：“龙雀是因为用药太频繁，这才导致生命走到尽头的么？那到底是一种什么药？”
副教宗倒也不介意替他解惑：“一种由神树的根茎制作而成的药物，在古老的传说里被称之为贤者之血。其实它真正的作用，并非是让进化者恢复生命结构，而是能够起死回生。伱没听错，贤者之血能够让濒危的高阶进化者起死回生，捡回一条命。初代，二代，龙雀，包括我在内，没有贤者之血，我们早就死了。”
“跌落位阶只不过是复活的代价而已，这也是给了前线的战士们一个机会，在你燃尽了自己的一切以后，还能回去做个普通人回归正常的生活。但也有的人，会继续燃烧自己的残骸，继续战斗。”
他顿了顿：“龙雀恰恰就是这样的人……而在阿卡夏圣教的体系里，真正的战斗人员就只有异端裁决所，由每一代的大教司所执掌。我这个副教宗，是为了监管这个部门而存在的。”
鹿不二明白了：“你是来监视他的。”
副教宗说道：“我的职责就是如此，但我心里还是希望他最后一段时间能活得开心一点，毕竟他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
鹿不二平静问道：“那您见我的意思是？”
副教宗开门见山：“你要不要来异端裁决所？”
鹿不二一愣。
副教宗平静说道：“没什么可惊讶的，如你这样的天赋，本来就就是该被争抢的对象。但因为你的晋升速度太快，导致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比如当年的龙雀和龙翎，就是很多人争抢的对象。”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次圣山的行动里会死很多人。甚至连我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活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动用我的私人权利，在任务的中途把你给调离。”
他继续说道：“有人会把你送到天主城，给予你最丰厚的资源来培养你，以你目前的晋升速度来看，二十四岁之前不夭折，必然能够晋升第九王冠界。到时候，你就是下一代的大教司。”
鹿不二沉默片刻：“倒是……很诱人。”
“临海曾经是一个超级大都市，只是自从圣山的异变以后，太多人的为了那个终极的秘密而前仆后继地赴死，这座城市也就渐渐衰落了。以至于到后来，它甚至变成了一个流放之地。”
副教宗平静说道：“罗素家族，就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包括莲华大祭司，也是因为被人忌惮，才来守护这片最危险的土地。龙雀回到临海看似是他要落叶归根，但这也是联邦和教会的意志。”
鹿不二放在桌子上的手触电般一弹。
“你很年轻，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人生。”
副教宗深深看了他一眼，平静说道：“不要重蹈龙雀的覆辙，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这也是……他的意思。”
鹿不二微微一怔。
难怪副教宗会来跟他说这些。
原来是龙雀的安排么？
他沉默了几秒，想到了自己破茧后的这段时间。
这里有他的好朋友，有他认的妹妹。
有很照顾他的大姐姐，还有他喜欢的女孩。
有关系莫逆的至交。
当然还有那些跟他萍水相逢的人。
比如那个在水下喊他战友的人。
“抱歉，我不想走。”
鹿不二认真说道：“我想跟他们一起战斗。”
副教宗被拒绝以后，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说道：“不要拒绝得这么早，你还有一段时间来考虑。如果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找我。现在，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一字一顿：“庆野和陆铭是怎么死的？”
鹿不二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耸了耸肩：“庆野是叛徒，他接受了某个势力的馈赠，他背后的人把真实之血替换成了隐秘之血，想要彻底抹掉地底遗迹里的痕迹，彻底隐秘掉梅丹佐的存在。陆铭为了阻止他，被他杀死在了水下，临死前把任务托付给了我。”
“这件事貌似属于异端裁决所的管辖范畴吧？”
他敲了敲桌子：“你们高层该自省一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虽然很不该问你这种问题，但我还是要问。”
副教宗盯着他的背影：“你知道隐秘之血的去向么？”
鹿不二顿住，耸了耸肩。
副教宗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出去吧。”
鹿不二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去。
只是没想到，副教宗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教司真的吸引不了你么？”
他认真说道：“我只能给你这些。”
鹿不二回过头想了想，无奈地摊开手说道：“抱歉，我还是觉得……神圣君主这个称号比较拉风一些。”
说完以后，他关上门退了出去。
寂静的车厢里，副教宗看着窗外的飞掠而过的城镇和田野，叹了口气：“野心不小，人中龙凤，可惜没看上我这个老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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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离开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红衣大主教，擦肩而过的瞬间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极度的不适感。
张伯伦大主教唇角依旧含笑，微笑说道：“副教宗大人素来爱才，这辈子都想培养出一个自己的衣钵传人，可惜每一次都不尽人意。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这机会可不多。”
鹿不二皱着眉，什么都没说，穿过车厢。
张伯伦大主教居然也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只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着咖啡，批阅着手里的文件。
鹿不二临走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真是奇怪，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幕后黑手，为什么偏偏敢上这辆列车？按理来说，幕后黑手应该会竭力阻止圣山的秘密公诸于世才对。到底是我误判了，还是他真的另有手段？”
他来到中间的车厢里，拎着自己的网球包，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旷野，呼啸的风拂动着如海般的野草，潮水般汹涌。
旷野上偶尔能看到一栋栋低矮的房屋，即便是在十二月也能看到漫山遍野的花，更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仿佛星海。
电线横架在半空中，偶尔有飞鸟停靠。
就像是一幅画。
他来到车厢的中间，这里的窗户是打开的。
风里仿佛透着自由的味道。
“鹿哥，其实刚破茧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因为爸妈都不在身边了。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的广阔，而我也有了去看一看那些风景的资格。”
何赛来到他的身边，给他递了一块巧克力：“我们马上就要到往生之地了……卧槽鹿哥你看，独角兽！”
鹿不二定睛望去，只见幽暗的森林里真的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兽，就跟传说中的姿态一模一样，仿佛闪烁着明亮的光。
看似是一匹白马，头顶却有着晶莹的角。
眼瞳是如此的灵动。
不少负责医疗的女兵们也趴在车窗上惊呼，因为森林里出现的竟然是一批独角兽群，这些女孩子也是第一次进入往生之地，对于异鬼的概念往往都是丑陋残暴，哪里见过如此瑰丽的生物。
“好漂亮啊。”
“它们叫什么名字啊？”
“进化链中的异鬼吗？”
鹿不二不说话了，他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何赛便发挥出了他的长处，对着这群温柔可爱的女兵说道：“咳咳，这种异鬼叫做灵角马，属于罕见的没有攻击性的品种。它们往往生活在茂盛的丛林深处，靠着吃一些变异的植物为生。”
“真的吗？何老师懂得好多啊。”
一位俏丽的可爱女兵眨着眼睛，毫不掩饰对于知识分子的崇拜：“灵角马还有什么特点吗？我好想养一只啊。”
何赛沉思片刻：“它们的肉……很好吃！”
这句话说完，女兵们纷纷走开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鹿不二感慨道：“你果然还站在原地啊，何赛。”
何赛茫然说道：“难道我是错了吗？”
这个时候，旷野上忽然起了雾。
前方的迷雾里，隐约有城市的轮廓若隐若现。
峰城！
鹿不二心中微动。
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这座沦为往生之地的城市！
夏言老秘书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小鹿，做好战斗准备，进入往生之地以后，一旦看到雾气就要小心。那些极具攻击性的异鬼就会隐藏在雾气里来袭击我们，说不定还会有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在埋伏我们。你是非常珍贵的战斗力，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鹿不二微微颔首，其实刚刚踏上列车的时候老秘书就讲解过在往生之地里战斗的一些法则，让他受益匪浅。
第一点。
进化者在往生之地里，恢复生命能量的速度会变慢。
第二点。
高阶进化者之间的战斗，生命能量的储备是关键。
基于这两点，人数的优势就非常重要。
所谓进化者之间的战争，就是要用己方低阶进化者的生命能量，尽可能去消耗掉敌方高阶进化者的生命能量，同时也要避免让敌方的低阶进化者去消耗己方的高阶进化者。
这是底层逻辑。
因此在高阶进化者在进入往生之地以后就会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在不遇到同阶或者更高阶的敌人时，绝不出手。
同时也是低阶的进化者也要参战的原因。
不然只需要派遣出己方的最强战力过去横推就行了。
“你去前面守着。”
夏言说道：“后面交给莱曼。”
鹿不二一愣：“什么意思？”
夏言摇头说道：“陈璟小姐要求的，这姑娘不太信任别人，倒是你跟她合作过一段时间，她愿意相信你。”
鹿不二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临走之前，何赛朝他挤眉弄眼。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拎起了那个沉重的武器箱，来到了最前方的那节车厢里，这里坐着的都是当年兄弟会的后人们。
亚瑟戴着耳机，在闭目养神。
亚伦和劳尔有点不安，左顾右盼。
只有陈璟独自坐在角落里，似是慵懒地依靠着车窗，默默摇晃着一杯深红色的红酒，极深极静的眼神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少校。”
少女的唇边流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鹿不二瞥了这女人一眼。
不得不说，这女人跟自家夫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眼波流盼间却有着千娇百媚的魅惑，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丝恶劣，就像是那种恶役大小姐。
“陈小姐。”
鹿不二懒洋洋说道：“有事么？”
陈璟抿着红酒，抬起美眸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祖先。”
鹿不二微微一愣。
“总感觉这是一条通往死亡的路。”
陈璟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迷惘的情绪，他们穿行在无尽的迷雾里，窗外是飞掠而过的幽暗森林，渐渐也看不到光亮。
黑暗氤氲开来。
“封建迷信不可取。”
鹿不二放下武器箱，拄着自己的网球包，也不需要扶着什么东西，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摇晃的车厢里，闭目养神。
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顶上响起了咚的一声。
只是一瞬间，迷雾里仿佛出现了无数道蝙蝠般的黑影，他们以极快的速度从两侧呼啸而来，砰的一声扒在了车厢外，掏出电击器的一样的东西按在车窗上，玻璃在一片刺耳的电流声中爆碎。
“敌袭！”
夏言站在中间的车厢里，拄着手里的拐杖，淡淡说道：“果然啊，我们的行踪还是被人给泄密了！”
何赛吃了一惊：“那您怎么还这么淡定？”
夏言撇嘴：“怕个锤子，只要对方的高阶战力不出手，来多少人都是送菜的。我们的手里有王牌，但不是莱曼，而是你鹿哥。你大抵是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第154章 有人装杯!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4章有人装杯！当列车的车窗爆碎的一瞬间，狂风裹挟着玻璃碎片进来，车厢里顿时被凛冽的呼啸声给灌满了，杀机狂涌而来。
亚瑟顿时睁开眼睛，心想敌袭不出意料的来了，但现在显然不是他出手的时机，他起身缓步后撤开来，从武器箱里取出了自动步枪，拉动着枪栓向四面八方扫射，掩护着同伴撤退。
来自罗素家族的高级军官们的反应也很迅速，立刻把董事们给挡在了身后，虽然亚伦和劳尔也是进化者，但退役多年已经没什么战斗能力了，而陈璟则是一个没有修行神圣律动的普通人。
这节车厢里只剩下鹿不二一个人，按理来说他是队伍里的中坚战力，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在养精蓄锐，由低阶的军人们出手。
但这是战术里早已计划好的事情。
因为龙雀在制定战术的时候，考虑到到了一个特殊的变量，那就是有人能够无视往生之地里的生命能量衰竭定律。
那个人就是鹿不二。
虽然龙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能通过某种方法来避免生命能量出现亏空的情况。
战术没有公开。
只是交给了每个队伍的指挥官，避免情报泄露。
这些袭击者显然是来自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他们穿戴着防弹的头盔和衣服，硬生生抗下了第一波子弹以后，鱼贯而入。
他们都接到线报来狙击军部的后勤部队的，本已经做好了面对大规模的反击准备，但没想到车厢里就只有一个人！
而且还是情报中特别标注的新生战力！
如今鹿不二的情报已经外泄，巴别塔已然知晓临海军区出了一个超级新人，不仅是非常罕见的天象雷霆进化者，而且掌握了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终极真理，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朽之力。
在巴别塔的新生战力中，还没有人能够真正稳定掌握这种能力，只有一对双胞胎付出了精神失常的代价才勉强融合不朽之力。
再就是巴别塔的招牌杀手白鸽，强行融合不朽之力以后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掌握异鬼术的首战任务中，直接就被杀了。
杀死白鸽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一头白发，异常醒目。
只是杀手们不理解，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在往生之地贸然耗尽生命能量可是会被斩首的。
鹿不二面对他们，只做了一个动作。
那就是车厢的门给锁了起来。
“怕我们追过去么？”
这支杀手小队的首领说道：“天真！”
虽然在个体战力上不占优势，但他们胜在数量众多，在往生之地里有句名言，只要你舍得一千万人，你就能杀死一位圣徒！
虽然这话就是扯淡。
圣徒又不是傻子，累了回家睡觉不就是了。
你特么又拦不住。
“那倒不是，主要是怕伱们跑了。”
鹿不二转过身，嚼着一块巧克力。
杀手们一愣，沉声道：“开火！”
岂有此理，他们从未被如此侮辱过。
因为鹿不二除了带着被网球包裹住的刀具之外，只拎着一个厚重的金属箱，除此之外只穿着灰色的长风衣搭配黑色的衬里，一眼就看出他连防弹衣都是没穿的，这是何等的狂妄。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就被枪林弹雨吞没！
而回应子弹的，是炸裂的电光！
鹿不二浑身迸发出狂暴的电流，一头白发凭空漂浮起来，散华的电磁领域把子弹尽数弹开，他逆着枪林弹雨缓步向前。
他摸索着口袋里的黑晶，淡淡说道：“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这次不是你们来袭击我们，而是我们在钓鱼执法。”
粗壮的藤蔓破空袭来，被骤然漆黑的电光所隔绝。
尖锐的岩刺，粗壮的木桩，粘稠的泥炮，混合在一起狠狠砸在他面前的电磁领域上，却根本不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杀手们都愣住了。
鹿不二却一步踏空突破到敌方的中心，随手甩脱了黑色的网球包，漆黑的木刀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狂暴电弧，斩出缭乱的刀光！
好快的速度！
杀手们的目光近乎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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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以亚瑟为首的罗素族人是不服气的，因为在这些人看来，这支队伍里战斗力最强的，分明是他们家的大少爷。
但副教宗大人，只召见了鹿不二一个人。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很多人都知道，副教宗大人已经到了晚年，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就是培养出自己的衣钵传人，但尝试了很多次以后结果都不太好，如今亲自来到临海军区的，自然会顺便找找心仪的传人。
只要能被副教宗大人看中，自然是一步登天。
为此，罗素家族做了很多努力。
毕竟临海军区最强的年轻人里只有两个。
原晴和莱曼。
原晴毫无威胁，连审判官的基础考核都过不去。
而莱曼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非常完美的人选。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鹿不二。
进了副教宗大人的车厢，然后就这么出来了。
嗯。
你们辛苦巴结的副教宗。
人家没看上。
车厢的门剧烈的颤动着，玻璃窗已经被鲜血给染红，凄厉的惨叫声和血肉的撕裂声混合在一起，夹杂着尖啸的雷鸣声。
啪的一声。
一只手拍在玻璃门上。
然后迅速滑落下去。
血水从车厢的门缝里涌了进来，触目惊心。
罗素家族的军官们喃喃说道：“卧槽，我们要不要去帮他啊？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总指挥官不得弄死我们？”
众所周知，龙雀很记仇。
上次莱曼只是略微出手，就被掰断了魂刃。
要是鹿不二死了，他们都得去陪葬。
“慌什么？鹿哥没说要帮忙，就不用担心。”
何赛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发小，既然那家伙敢一个人进去，那就必然有自己的底气：“快点，把门给堵住，别让他们跑出来！”
亚瑟板着脸不说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有鹿少校在前面挡着，这一路上大概可以安枕无忧了，没人能来消耗他们。
换做莱曼，未必能做到。
只见越来越多的用翼装飞行袭来的杀手都汇聚到了前面的车厢里，他们此刻显然是想优先扑杀那个白发少年。
既然鹿不二敢出手，他们就敢杀。
有沉没成本在，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如继续投入战力，只要能把鹿不二给杀死或者废掉，他们就是赚的。
这些杀手，本就是炮灰。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惨叫声不绝于耳。
血水都已经快要漫过整个车厢了。
众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陈璟嫌弃地坐在桌子上，诧异问道：“鹿少校的生命能量竟然还没有亏空？他有办法补充自己的生命能量？”
亚伦和劳尔面面相觑：“怎么会有这种方法？”
亚瑟对于此事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朽之力么？”
他们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
当年的龙翎，都没有这么持久的续航力。
“男人，就是要持久！”
何赛握拳，做凶狠状！
倒也不是他非要插科打诨开黄腔。
而是帮鹿哥打打掩护。
省得这些人瞎惦记。
夏言也知道要给那小子做掩护，便在桌子上摊开了地图，说道：“本来想进入往生之地，我们应该从临海西郊的乌镇一路出发，进入巨峰山脉。但那条路可能会隐藏着非常多的异鬼，所以就让支援部队去荡平了。而我们绕了一个弯，绕开了巨峰山脉的位置。”
他指着地图上说道：“我们现在是从峰城的东侧入城，待会儿列车会停靠在火车东站，那是一栋荒废了多年的火车站。再往前行进一公里，就到了原总司他们所驻扎的地方。他们携带的战力不够，食物和弹药也被耗得差不多了，急需我们的支援。”
地图上有一个醒目的表圈。
亚瑟等老资历，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霸主级异鬼！”
有人沉声说道。
“是的，这里有一尊霸主级的异鬼，雷暴龙。”
夏言深吸一口气，严肃说道：“这东西不在进化链的范畴内，但实力却可以睥睨第五威严界，尤其是在往生之地里，相当的棘手。根据原总司的情报，雷暴龙被巴别塔的异端分子注射了荒神血清，现在处于极端狂暴的状态，在空城里横冲直撞。”
何赛顿时激动起来，险些当场变身奇行种：“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我们一定要弄死它！砍下它的龙角！”
这次进入往生之地，他携带了古老的炼金器具。
铸剑炉！
魂刃看似是现代科技的产物。
但铸造方法，却是相当的古老。
如今当了机械师的何赛，看到异鬼就只能想到素材。
完全不考虑如果之前他刚破茧的时候，在峰城内遭遇了雷暴龙，那么现在已经是一具焦炭般的尸体了。
亚瑟的脸色变了。
好家伙，这小灶开的。
虽然说在往生之地里，霸主级的异鬼数量有不少，但偏偏选择雷暴龙的所在地驻军，这不就是明摆着要靠着军部的力量将其斩杀嘛
到时候雷暴龙的素材会给谁用，傻子都能猜到。
无耻！
夏言沉声道：“为了人类，大家准备好作战吧！”
罗素家族的军官们也都想明白了这点。
这还有脸说是为了人类！
他们在心里大呼无耻老贼！
这一刻，车厢里动静忽然停止。
雷鸣也戛然而止。
只有狂风灌进车厢的声音，仿佛流水。
众人面面相觑。
只有一个可能。
要么杀手们都死了。
要不然，鹿少校死了。
如果是前者有点夸张。
因为那些黑影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就要做好战斗准备了。
众人抬起了枪械，把枪口对准了车厢。
屏住了呼吸。
没想到大大咧咧的何赛直接拉开了车厢的门。
哗啦一声。
堆积起来的尸体顿时滚落下来。
浓腥的血腥味和血肉的焦糊味，几乎令人作呕。
唯一存活下来的杀手尖叫着想要往车厢里冲，却在一瞬间被漆黑的木刀给贯穿了胸膛，像是破布袋一样被挑到半空中。
鹿不二随手把这具尸体甩出窗外，这一刻狂风吹起他的额发和风衣，眼神氤氲着四分五裂的电光：“列车还有五分钟到站，我继续在前面开路。在我倒下之前，你们全当来旅游的就好。”
他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热汗蒸腾开来，仿佛做了一场有氧运动。
车厢里陷入了死寂。
围观而来的女兵们看着这一幕，惊讶地张大小嘴。
以亚瑟为首的将领和军官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鹿不二的身上，甚至没有被溅到一滴血。
陈璟望着这一幕，美眸里泛起一丝异色。
“哎呀，不愧是鹿少校啊！”
亚伦和劳尔这种老油子当场献上赞美。
“夏秘书，有人在装杯！”
何赛看不下去了，满脸愤怒。
“有人装杯，兄弟们都给我把武器扔了！我们不打了！”
夏言大手一挥：“我们现在就是来旅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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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时候，异端裁决所的办公室。
蔷薇百无聊赖地在办公椅上转着圈，扭头望向身边的壮汉，撇嘴说道：“喂，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真的还要在这里加班么？你要不要喝奶茶，我给你点一杯哦。”
达蒙摇了摇头：“长官吩咐的，很重要的任务。”
“那个张伯伦大主教，不都已经查了个底朝天么？”
蔷薇吐槽道：“这家伙本人都跟着队伍一起去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总不能在大家的眼皮底子下搞小动作吧？虽然往生之地很大，但以头儿和苏上将的实力，想要扑杀他，轻而易举。”
“长官说过，既然小鹿觉得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我们一定遗漏了哪些细节，你过来看看他的情报履历。”
达蒙沉声说道：“张伯伦是一个中英混血，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因为自从世界统一以后，东方成为了世界的中心，很多外国人都喜欢来到这片神圣的土地。”
蔷薇冷笑道：“还有人喜欢娶大洋马。”
达蒙摇了摇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家族，的确是一个进化者世家，而且家大业大。否则以张伯伦的年纪，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而关键问题就在这里，张家在江林市，距离临海很近。”
虽然三十八岁已经不小了。
但考虑到大主教的平均年龄，他确实很年轻。
蔷薇一愣：“那不就是这次小鹿他们途径的城市？”
达蒙沉声说道：“张伯伦的履历很干净，看起来就是一个被家族推起来的，送到圣彼得堡掌握教会权利的工具。等会儿，张伯伦居然有个双胞胎哥哥，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蔷薇狐疑道：“然后呢？”
达蒙面无表情地把平板电脑递给他。
电脑上是一张照片。
蔷薇看了一眼这照片，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因为照片上是一个跟张伯伦长相极为相近的男人。
此人正在跟另一位年轻的军官勾肩搭背。
那位年轻的军官似曾相识。
“莫奈！”
蔷薇吃了一惊：“莫副总司！”
“我现在知道，莫奈到底是替谁死的了……”
达蒙喃喃说道。
第155章 好久不见，姐姐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5章好久不见，姐姐蔷薇愣了很久以后，若有所思道：“我们之前觉得小鹿猜错了，是因为张伯伦大主教没有机会做这些事。他的履历很干净，干净到无可指摘。毕竟他做了脏事，那就一定要收好处，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到他在某些领域受益的证据。”
“张伯伦当年也竞争过代理大教司的职位，只不过后来因为天赋原因没有选上。既然想要执掌异端裁决所，那就必须要干净。他还热衷于慈善事业，热衷于救助贫困地区的儿童，把救助世人视作己任，作为一位大主教已经算是非常的合格了，毫无嫌疑。”
这女人终于开始动脑子了：“但如果张伯伦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偏偏还跟莫总司相识的话，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太巧了。
“是的，我们不能因为张伯伦大主教跟头儿有仇，就断定他有问题。毕竟头儿的仇人也太多了，遍布世界各地。”
达蒙沉声说道：“但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他。”
他继续从神圣智体网络里查阅资料，用鼠标不断地往下滑，吃了一惊：“蔷薇你看，这对兄弟在年少的时候，曾经是非常有志气的人，他们从小接受正规教育，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所有跟他们接触过的人，对他们的评价都很高。他们的家族，也是当地很有名的慈善家。他们兄弟俩的天赋也很好，十四岁那年去过天主城。”
蔷薇凑过头来仔细看，轻咦一声：“我好像听懂你在说什么了，自从他们从天主城回来以后，性格就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表面的履历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资料里也没有明确表示他们哪里出现了不对劲。
但他们都是审判官，善于深挖细节。
这对兄弟自从天主城归来以后，很多地方都给人一种违和感，那种细微的变化一般人无法发掘，但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比如眼神，比如动作，比如言论。
他们所做的事情还跟以前一样，但那股属于少年的纯真却消失不见了，变得更加的稳重老练，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再过了四年，就出现了那次特殊的事故。
张伯伦的哥哥在任务中意外牺牲。
张伯伦则平步青云，进入天主城的权力中心。
“如果张伯伦的哥哥没死，而是从此潜伏了起来，再利用弟弟的权力和资源，不难经营出属于自己的势力。而我们之所以查不出张伯伦受益，是因为他确实没有受益。真正的受益人，是他哥哥！莫副总司之所以敢挪用军部物资扶持尸食教，就是因为这个人！”
蔷薇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变，低声说道：“等会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张伯伦的哥哥多半就潜伏在江林市。而后勤部队这次也会途经那座城市，你觉得这个人会不会亲自……”
达蒙平静说道：“放心，头儿早有安排。”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东山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随意扯下身上的绷带，认真说道：“如果你们商量完了的话，我想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祭祀殿来的人，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了，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达蒙微微颔首：“辛苦了。”
蔷薇惊讶说道：“你……”
她倒也不是惊讶于这個男人这么快就伤病初愈。
而是惊讶于男人身上的生命波动。
“托上次的福，我快四阶了。”
东山沉声说道：“我说过，我不死，他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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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横空而过，龙雀坐在空荡荡的机舱里，俯瞰着被迷雾笼罩的大地，从西郊外的大平原到高耸的巨峰山脉，再到空荡荡的峰城，一路飞过来看到了无数异鬼的骸骨，鲜血恣意流淌。
这次带着故地重游的心情来到峰城，看到的也依旧是当年的那些风景，迷雾里的海隐约泛着天光，黑暗里的城市仿佛瘦骨嶙峋的巨人支撑着天空，遍布灰尘的街道被粗壮的树根所贯穿。
迷雾中的神树，是如此的庄严肃穆。
这也是每个普通人都能看到的场景。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座往生之地了。
八年前的回忆，恍然如梦。
只是这一次略有不同。
空荡荡的城市尽头，无尽迷雾蔓延的深处，似乎有一座山的轮廓若隐若现，除此之外时不时还有明亮的光辉乍现，就像是黑夜里的极光一样，把坟墓般的世界映得宛若天国。
“梅丹佐的力量么？”
他隐约感受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威压。
那个人果然就在圣山里！
当隐秘之血的效果被破除了一部分以后，那人的命理也逐渐在侵蚀这座往生之地，从气息上来看似乎相当虚弱。
否则以那人的力量，这里会出现极昼现象。
“梅丹佐还活着。”
他对着通讯器说道：“就在圣山里。”
通讯器里传来苏什的声音：“很好，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哪怕我们的无法阻止圣山的异变，也有他来兜底。”
但说完这句话后，苏什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说得保守了一点儿：“如果他没有背叛人类阵营的话。”
“但愿如此。”
龙雀平静说道：“你们情况如何？”
苏什回答道：“支援部队正在扫荡中，预计半小时后抵达正面战场，只要后勤部队不出问题，一天内结束战斗。”
先锋部队只有龙雀一个人，当然不会有问题。
支援部队由苏什带领着大批战力，也不会出问题。
真要出问题，也只能后勤部队。
按照原本的计划，前线的原总司正带队跟巴别塔对峙，由先锋部队在空中突进，再由后勤部队从右翼汇合，只要撑到支援部队突破遍布异鬼的巨峰山脉，就可以横推过去了。
进化者之间的战争，往往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当你有足够的战力时，就可以横推过去。
原本要是圣山不出问题的话，龙雀一个人就可以尝试横推整个巴别塔组织，毕竟他是个将死之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杀，这个时候他的破坏力就非常恐怖了。
但既然圣山出了问题，他的主要目的就不再是冲杀干，是突破巴别塔的防线，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圣山。
至于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就只能交给大部队了。
这时，通讯频道里不断响起战报声。
“紧急通报，后勤部队顺利通过燕山站，鹿不二少校单兵突破第一次拦截，全灭巴别塔异端分子！”
“紧急通报，后勤部队顺利通过东临站，鹿不二少校单兵突破第二次拦截，全灭巴别塔异端分子！”
“紧急通报，后勤部队已顺利抵达峰城火车东站！鹿不二少校单兵突破第三次拦截，全灭巴别塔异端分子！”
通讯器里，苏什忽然笑了。
龙雀也无声地笑了笑。
成长的真迅速啊。
一个月的时间，那小子已经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愚蠢新兵，成长为军部最耀眼的新星了，第一次进入往生之地，就创造出如此夸张的战绩，等到这次圣山的事件结束以后，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当然，龙雀知道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那家伙的实力远远不止于此。
龙雀从未想过让他变得低调，真正的天才就应该光辉四射，就像是太阳从不必遮掩自己的存在，就该照破云层，光芒万丈。
驾驶员操纵着仪表盘，护目镜里闪过汹涌的数据流，忽然看到了什么，大声说道：“长官，我们已进入敌方攻击范围！”
“看来我也要活动一下筋骨了。”
龙雀起身说道：“不然风头都要被他抢了。”
随着舱门被打开，狂风吹起他的白发和衣摆，他背后用绷带裹住的铁剑泛起一丝灼意，腰间的左轮手枪也在颤动。
他的低垂眼眸，看到了空旷的城市里建立的异端分子的据点，一栋栋大楼被狰狞的血肉所覆盖，一枚枚血色的肉茧在仿佛矩阵般遍布四面八方，还有人工建立起来的哨塔和炮塔。
那些破败的大楼的顶端也能看到来自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他们架着狙击枪和火箭筒，锁定着四面八方。
更远处的信号山上，能够看到临海军区的旗帜，还有成片驻扎的军营，临时搭建的炮塔和瞭望塔，山间停靠着装甲车。
哪怕是在天空中，都能听到双方的对骂。
“原总司，你们的援军真的会来么？伱们军区大部分的战斗力都被拉去救灾了吧，你们在这里耗了五天了，武器弹药还充足么？军粮储备还够么？”高木砾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寂静的城市里，这家伙当初从临海逃出去以后，就回来筹备往生之地的据点防御。
“怎么，我们的弹药和食物不够，你还打算来送么？像你这种贱种送的东西，我看一眼都觉得脏。不过你愿意给我过来磕一万个响头，我倒是可以勉强笑纳！等到我攻破你们的据点，生擒你的狗贼的时候，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让你儿子祭拜……”
原烈的大嗓门也通过扩音器传播出来：“哦忘记了，我接到了线报，你已经没有儿子了，真是可怜的呢。”
高木砾冷笑着回击道：“儿子死了，还可以再生，你们的援军要是死在半路上，那你们可就等不到了。”
原烈回喷道：“我等不等得到援军无所谓，只要砍下你的狗头就可以了，有本事你出来单挑啊。”
高木砾站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端着望远镜望向远处的信号山，而他的身边是都是清一色的杀手，浑身笼罩在黑袍里。
这里原本是一处露天咖啡厅，五百年来有不少冒险者来过此处，把这里重新经营了一下，店里回荡着隐约的风铃声。
似乎有人在插花沏茶。
高木砾听到风铃声便壮了胆气，嘲讽道：“原总司，倒不如您来投降如何？作为初代神圣君主的后代，我们家军师非常欣赏诸位为了人类奉献的勇气。加入巴别塔，不也一样可以为人类奉献么？”
原烈扛着沉重的巨斧坐在炮塔顶端，听着山外飘过来的声音，怒吼道：“我原家不需要借祖上的威名，一样能顶天立地，哪里需要你家军师欣赏？再者，你们也配叫人类？你家军师为了复活前代君主，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就是一群畜生！”
他嘲讽道：“不敢出来单挑，你说个屁！”
原晴在炮塔下擦拭着身上的血迹，多日来的血战也让她变得有些憔悴，栗色的短发黏在娇嫩的脸颊上，铁弓都变得斑驳了。
此刻她的生命波动相当强劲，俨然已经迈出了第四胜利界的领域，但她的神情却始终凝重，显然是战局不利。
巴别塔的战力明显强于他们。
仅仅一个高木砾，就是第七理性界的进化者。
而己方最强战力的原烈，是第六慈悲界。
只不过他们有原家祖传的圣物，序列007号的无尽业火，只要在往生之地里，就能够大幅度增强战斗力。
这也是原家战争机器名号的由来。
高木砾唇边泛起一丝森冷的笑意，转身说道：“准备一次性释放所有的异鬼，再给雷暴龙注射荒神血清，这次我要一次性冲破他们的防线。不然等到他们的援军来了，我们必输无疑。”
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杀手们低头称是。
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店里的曼妙背影。
那道曼妙的背影仿佛流淌着灼热的火光，就像是燃烧的蝴蝶似的，自始至终都在专注着煮着咖啡，心无旁骛。
众人见到她没什么异议，这才放心出去行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们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无数的炮击声重叠在一起。
仿佛烟花在半空中绽放。
轰隆一声。
直升机避开恐怖的炮火洪流，在半空中左右摇摆。
驾驶员在舱内惊得汗流浃背。
这就是从空中突破的危险所在。
简直就是给人当靶子的！
龙雀俯瞰着下方的战场，却摸出了手机。
一段录音被他播放出来。
录音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盈，就像是在风中凋零的蝴蝶:“天涯海角，绿荫花地，听说那是神树降世以后，世界上最美的地方，能够满足任何愿望。如果将来我们两个有谁死了的话，就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吧。哪怕生死诀别，我们也会在那里相逢，永不分开。”
风声呼啸，似乎把女人的声音吞没。
他收起手机，闭上了眼睛。
天涯海角，绿荫花地……
可惜，现实里没有童话。
龙雀再次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毫无情绪。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头看。”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轻声说道。
说完他纵身一跃，坠向迷雾中的城市，背后的莱瓦汀融化了白色的绷带，酷热的高温骤然被释放出来，仿佛恶魔在咆哮。
这一刻，黑暗的夜幕仿佛被烧穿了。
方圆十五公里以内的云层被高温灼烧，像是横贯天际的火烧云在吞噬黑暗，又仿佛酷热的地狱流淌着滚烫的熔岩。
他双手摊开，直冲巴别塔的据点！
这一刻，恐怖的龙吟声贯穿了天空和大地！
“敌袭，是空袭！”
“哪来的空袭，我怎么没看到！”
“蠢货，抬头往天上看，对方只有一个人，他怎么敢的？等等！检测到第九王冠界生命波动！不好，大家快撤！”
杀手们惊恐的视线里。
仿佛看到一尊巨龙从天而降！
轰隆一声巨响。
龙雀坠落到那栋废弃的大楼上，恐怖的火焰如海潮般席卷开来，瞬间就有百余位来不及撤离的杀手被火光吞噬，宛如地狱里遭受火刑的恶鬼一般，当即被烧成了漆黑的灰烬。
他的白发在火流中飘摇，黑色的长风衣如战旗般翻飞，伴随着野兽般的呼吸和心跳，仿佛愤怒的巨神睁开了眼睛。
“你给我买的烟我很喜欢。”
龙雀摘掉嘴角的香烟：“好久不见，姐姐。”
他微微歪着头，眼瞳里流淌着熔化般的金色。
破碎的天台上，高木砾被他踩在了脚下，即便有一道流水屏障所阻隔，但依然被踩碎了胸骨，破碎的骨头扎进了脏器里。
无数风铃摇曳，天台上有人转过身来。
回眸一瞥，仿佛永恒。
第156章 遗失的天神核心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6章遗失的天神核心龙雀听人说起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是能够倒映出隐藏在血肉之躯下的灵魂的镜子，映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人。
眼睛还是当年的眼睛，眼神却如此陌生。
那个从遍布尘埃的咖啡厅里转过身来的女人，一头白发在风里飘摇，额发凌乱了幽深妖冶的美眸，眼角眉梢点缀着一抹朱红，她的容颜如童话里的妖精般娇媚，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曼妙的红裙在风里飞舞，雪白的肌肤上流淌着火焰般的纹路，那是不熄的火焰在侵蚀着她不朽的身体。
她就像涅槃的凤凰，破茧重生的蝶。
美极近妖。
当年的她也很漂亮，但更多的是少女的纯真。
八年不见，却脱胎换骨。
龙翎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火焰里的男人，其实刚才的那句好久不见只是例行客套而已，多年来她始终都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弟弟。
看着他经历巅峰，看着他走过低谷。
而是为了把她再度埋葬。
就像是八年前一样。
没想到八年以后，她竟以这幅姿态重新归来。
把他活活给烫熟了。
这些杀手们被炸得尸骨无存！
很少有人知道，龙雀的魂刃是成对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置身于烈火的地狱里，被烧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流淌在体表的水流都被蒸发。
但她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好久不见。”
龙翎莞尔一笑，笑容一如当年：“你长大了。”
但不是为了拥抱。
只要你能确保命中敌人，那么输出范围就一点儿用都没有了，不如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一点，不然可能都未必能破防。
就像这滴水珠。
就是这么一滴水珠，破空的炸响声却响彻天际。
根本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们。
红莲业火炸裂开来，把杀手们都烧成了灰烬。
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迷茫。
八年前正是他把她亲手埋葬在了圣山里。
他浑身一震，强行焚毁了电流，抬起酷烈的眼瞳说道：“那就是巴别塔想要释放出来的东西吧？当年你我进入圣山的时候，最核心的秘密其实早就被康斯坦丁带走了。后来康斯坦丁成为了神圣君主，却无意中触及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正因如此，他才会晚年癫狂，不惜在北极圈筹备了多年，但最后却因此而死。”
巨大的电网被恐怖的龙吟声突破，来自烛昼之龙的焚天之力足以焚尽世上的一切，从远处望去这座大楼都被滔天的火光所吞噬，唯有电闪雷鸣的威势偶尔能突破开来，但又在转瞬间湮灭。
龙雀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他举着手枪对着呼啸而来的蝴蝶开火，每一枪轰出的时候都引发恐怖的爆炸，他逆着火流大踏步地往前走，长风衣的衣摆在冲击波的席卷下如水流般震颤。
“小时候每次切磋，我都打不过你，那个时候你总是说，我需要一柄厉害的武器。但现在我长大了，面对你的时候也不需要那种东西了。莱瓦汀不是给你准备的，而是为创生母巢里孕育出的天神。”
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黑色的左轮手枪，连瞄都不瞄就直接对着右侧开火，每一发子弹轰出去的时候，都仿佛巨龙的咆哮。
“不打算用莱瓦汀么？”
巨大的愤怒和痛苦让他咆哮出声，在坠落的过程中勉强凝结出了一個印式，只见他的双手食指并拢，一滴水珠喷涌而出。
久别重逢的感慨，却并没有让他忘记自己今天的来意，他的右脚微微发力，仿佛有一朵燃烧的红莲绽放开来，直接就踩踏了脚下的天台，把那个西装革履的老绅士给轰了下去。
滴水穿石，有着极其强大的穿透力。
炮火的轰鸣声里，龙雀开枪击溃了漫天飞舞的电光蝴蝶，炸裂的电光却形成了巨大的电网，仿佛把他困在了其中。
第七理性界的高木砾惨遭重创，若不是他的命理是海潮属，保命的手段非常多，恐怕这一刻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这一刻，狂风拂过天台，风里骤然多出了无数只湛蓝色的蝴蝶，它们闪动着翅膀带起狂暴的电弧，像是蓝色的樱潮般呼啸而来。
因为龙翎知道，他们之间总会相逢。
他强势的突进，距离那个红衣的女人越来越近。
龙雀摘掉嘴角的香烟，吐出一口烟圈，冷冷说道：“你也变了不少，变得让我……彻底都认不出来了啊。”
龙翎气定神闲地端着咖啡，轻轻哼唱着一首熟悉的民谣，那些湛蓝色的蝴蝶就围绕着她翩翩起舞，美得像是一副古老的壁画。
左侧的杀手们觉得找到了机会，没想到这男人又从腰间拔出了一柄白色的左轮手枪，对着他们就是一顿输出。
只是当这滴水珠喷涌出去的时候，赤红的巨龙仿佛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竟是直接将其给吞噬掉了，伴随着酷热的高温。
越是高阶的进化者，就越能够控制自己的输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毁灭一个街区甚至是半个城市，也能极其精准地破坏掉局部的目标，不让多余的力量外泄一丝一毫。
分明是左轮枪的子弹，却仿佛炮火连天。
龙雀根本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凝视着面前的红衣女人，四面八方都是凄厉的破空声，巴别塔隐藏的杀手对他动手了。
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异鬼形态极其特殊，跟那副壁画里的姿态没有半点联系。
翻涌的火流足以把世上的一切都焚尽，看似美丽的蝴蝶也蕴藏着毁灭般的能量，巨大的能量对轰中他们所处的空间都被扭曲了。
龙翎摊开白皙的手掌，越来越多的电光蝴蝶漂浮起来，就像是湛蓝色的海潮一般，但却氤氲着极其恐怖的电光。
“伱曾经也快要触及到第十王国界的门槛，也应该能感觉到灵魂的力量。既然你去过北极圈，就应该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她轻声说道：“他想要报复这个世界。”
伴随着滔天的龙吟声，赤红的巨龙席卷而来，硬生生把电光闪灭的蝶潮给吞没，龙雀的声音震耳欲聋：“康斯坦丁手下的秘密组织巴别塔，有通天之意。由那个神秘的军师所建立，可以说没有此人的存在，他不会那么顺利地加冕。我记得巴别塔还是有九位兽，以野兽为名号，每个人都是第八智慧界，你也是其中之一？”
龙翎展颜一笑，摇头说道：“不是哦，当年康斯坦丁没能融合天神之种，以至于九位兽修行的异鬼术，都出了问题。圣山里的存在，是他留下的后手，而我是这个计划的重要一环。”
无尽的电光里，巨龙的眼瞳明亮炽热。
龙雀站在巨龙的中央，冷冷问道：“为什么？”
终于接近这个秘密了。
他究其一生也想搞清楚他的姐姐为何会突然变了一个人，来自巴别塔的焚神香确实能让人产生对神灵的信仰，但对他就无效。
既然对他无效，对他姐姐也应该无效。
“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生过病？”
龙翎的一句话，却忽然让他愣住了。
龙雀想起来了。
很小的时候，他的姐姐的确是生过一场大病。
病得很严重，当时的龙翎几乎夭折。
但没过多久，就奇迹般的自愈了。
那时候他的父母还以为是上苍显灵。
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是很罕见的病变体，从出生的时候，就被那尊伟大的神祇所选中。我并非效忠巴别塔，而是成为了神明的祭品。最初我们的父亲之所以会去调查圣山，也只是为了治好我的病。”
龙翎把双手背在身后，指着自己的大脑：“你觉得我变了，实际上是我变得越来越像祂了。祂的思维在影响着我，祂的意志在转化我。最初我还能保持着自我，但当我学习了异鬼术以后，就再也无法抗拒祂的影响了。尤其是当我从圣山里苏醒以后，如获新生。”
漫天的火光里，她转身望向迷雾深处的圣山轮廓，轻笑道：“我能够感受到祂的意志，如果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还在压制着祂的力量，祂恐怕早就已经苏醒了吧？十八年了，他的力量还未枯竭。”
“梅丹佐么？”
龙雀凝视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上能够困住梅丹佐的，也就只有祂了。”
龙翎抬起一根葱指，轻点朱唇：“可惜那位不朽的神祇并非是完整的，祂的核心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遗失了。”
龙雀眼瞳骤然收缩。
他第一反应就是天神之种。
但仔细一想，也不对劲。
因为康斯坦丁从圣山里带出来的东西就是天神之种，那么它就不可能在五百年前遗失，这是很简单的逻辑。
等等。
五百年前。
巨大的惊惧在龙雀的脑海里炸开。
鹿不二的父母！
还有那个神秘的教授！
“听到了么？祂在召唤我。”
龙翎转过身，眼波流盼：“我要进去了哦。”
伴随着赤红的巨龙吞噬了漫天的蝴蝶，龙雀挥手湮灭了无尽的雷光，一步破空袭向对面的女人，却只是撕裂了一道曼妙的残影。
论速度，龙翎永远在他之上。
只见一道酷烈的电光稍纵即逝，龙翎已经悬浮在了半空中，瀑布般的长发飘摇起来，美得像是一朵招摇的罂粟花：“你应该记得，进入圣山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需要维度的定位，第二种则需要魔女的感知……其实往生部现在已经跟那位神没什么联系了，但他们曾经得到的馈赠却未曾消失。最后一种方法，是骸骨之路。”
龙雀眯起眼睛，想到了一路飞过来的时候，在大地上看到的鲜血和骸骨，顿时明白了：“你们制造异鬼潮，是为了献祭。”
毁灭临海市，只是顺势而为。
巴别塔和尸食教制造的异鬼潮，是为了打开圣山的大门，制造出足够多的尸体，铺就一条世上最血腥的路！
“原来如此。”
龙雀站在天台上，深深吸了一口烟。
为了那位天神的复苏。
这一百多年来的悲剧。
那么多人为之牺牲。
那么多的苦难……
他忽然说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教给我的道理么？”
龙翎微微歪着头，青丝如水般倾泻，头顶上汇聚着恐怖的乌云，隐约有一尊雷霆巨神的轮廓浮现出来，威震天地。
“你曾经说过，我们想要什么东西，可以自己去争取，但不能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我们遵守道德的底线，我们推崇高尚的品格，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为了让我们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这些话，我记住了，但你忘了……不，或许你也没忘。”
龙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因为你根本不是她。”
他抬起右手，摘掉嘴角的香烟，屈指一弹。
那枚烟蒂贯穿了无尽的雷光，仿佛一尊巨龙般炸裂开来，火焰呼啸的声音就宛若龙吟，顷刻间湮灭了一切。
那是他在第九界的术式！
且听龙吟！
术式以最凝练的方式迸发出来，这一刻整个峰城的气温达到了惊人的五十度，空旷的城市里回荡着巨龙的咆哮声，天空和大地之间都是燃烧的余烬，就连云层都被烧穿，露出漫天的星光。
无数火焰裹挟着灰烬。
就像是那枚燃尽的烟蒂一样。
纵声咆哮！
天空中那尊雷霆巨神，骤然被火焰所吞噬！
这是暗质体之间的交锋。
龙雀以压倒性的力量碾压了龙翎。
当年的切磋里，他输过无数次。
但现在，他只需要赢最后的一次！
无尽的电光咆哮起来，龙翎的眼瞳里也氤氲着四分五裂的雷光，正当她准备施展不朽之躯的永恒领域时，却忽然顿了一下。
那么一瞬间，她娇躯微颤，那些流淌在雪白肌肤上的火焰仿佛骤然冲破了束缚，仿佛无数巨龙缠绕着她，骤然将她吞噬！
烈火焚身，地狱酷刑！
这是龙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死法，因为不熄的火焰即便在烧到敌人身上以后，依然能够随时为他所掌控，但他这段时间却并未对其施加影响，而是放任它被削弱封印，直到这一刻。
配合着他的术式。
从外到内，从内到外，一起焚烧。
龙翎的身体一寸寸的灰化。
红裙湮灭在风中。
红颜化作枯骨。
只是那双眼波流盼的眸子，却毫无痛苦。
只有笑意。
龙雀骤然惊觉。
不对劲！
这身体似乎……是假的！
他骤然抬起头望向迷雾的深处，大地之上的鲜血从泥土里浮现出来，伴随着尸骸的碎片和血肉的碎屑，如此的狰狞血腥。
只要从天空中往下俯瞰，赫然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图腾！
创生母巢的图腾！
而在图腾的尽头，隐约有一抹红裙飘摇。
她站在空旷的公路尽头，面前却有一尊漆黑的山从迷雾里浮现出来，汹涌的暗质流淌出来，一切都跟八年前如出一辙！
那黑影像是一座山，又宛若苏醒的恶魔。
圣山，真的苏醒了！
第157章 我一个人，也是一支军队!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7章我一个人，也是一支军队！空旷的城市，诡异的圣山，无尽蔓延的迷雾。
这些似曾相识的景象在龙雀的眼里都扭曲起来，就像是从深渊里冒出来的巨大怪物，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进去。
随着那尊通天彻地的巨龙熄灭在风里，酷热的火焰散成千丝万缕的火流回归到他的体内，他并非是解除了战斗状态，而是把外溢的生命能量都压缩到了自己的躯体里，体表泛起隐约的灼热纹路。
越是高阶的进化者便越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他如今所做的事情就是把一切生命能量都束缚在了体内，就像是一个封印着恐怖高温的熔炉，举手投足间都酝酿着足以焚烧世界的伟力。
孤旷的楼顶上，他就像是被笼罩在火光里。
火流摇曳，零星闪灭。
他放任身体从天台坠落下去，一脚踏在楼体的墙面上，凭借刹那间迸发出的爆发力驰骋而去，掀起恐怖的音爆。
也就是这个瞬间，这座大楼被烧成了焦黑，宛若灰烬堆砌的堡垒般一寸寸的坍塌下去，湮灭在了呼啸的狂风中。
那些存活下来的巴别塔杀手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原来这就是曾经站在世界之巅的暴力，自黄金时代以后人类世界诞生过的最强者，这焚世的伟力哪里是来自人类，简直像是神话里的烛昼之龙。
最关键的是他今年只有二十六岁。
冲进敌方据点里的军人们都看到了那些膨胀鼓动的肉茧，狰狞嗜血的异鬼们破茧而出，刚一苏醒就要咆哮着冲向了他们。
“数量太多了！”
“这将会是一场血战！”
轰隆一声！
龙雀轰出一拳，仿佛有赤红的巨龙随着拳风咆哮而出，硬生生轰击在暗质的洪流上，以世上最恐怖的灼意将其蒸发。
但即便弹药和粮食已经枯竭，原家养出来的士兵也没有一个是怕死的，他们手握刀剑冲上了战场，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短短一瞬间，龙雀就已经向前突进了一公里，他在空荡荡的高速路上狂奔，却怎么也触及不到那座迷雾里的圣山。
“原晴，掩护我们！”
甚至连号称最强的蝶都不是对手！
反而是暗质的洪流可以影响到现实！
龙雀以莱瓦汀之剑开路，哪怕暗质的洪流都阻挡不了它，灼热的剑风足以焚毁一切，但这条空旷的高速路，仿佛无穷无尽。
那是高木砾的嘶吼声：“撕裂他们！”
军部特级大将的单兵突破彻底鼓舞了士气，当通天彻地的巨龙吞噬了云层里的雷霆巨神以后，就已经标志着我方的核心战力对敌方的核心战力完成了碾压，就连那栋作为据点的大楼都被粉碎了。
她拿着对讲机说道：“诸位小心！”
封印之门内003号圣物的莱瓦汀之剑，号称蕴含着世界上最极致的热量，相传是上古的神明记录了一次宇宙中的太阳风暴，再以神树的树枝铸剑，把那股灭世的力量封印其中，从此剑就有了生命。
偏偏这些异鬼又无穷无尽，数量多到惊人。
龙雀反手把莱瓦汀插在高速公路上，只见一道宛若来自地狱的热浪汹涌而出，抵御着暗质的洪流，
他必须通过别的方法进入圣山。
在往生之地里交战，作战双方往往都会避免近身肉搏，大多数都会用远程攻击，又或者是热武器，来进行对轰。
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只能相信后勤部队了么？”
巴别塔的杀手们得到命令，在楼层的掩体下进行远程射击的同时，也启动了手里的遥控器，一座座肉茧炸出血气。
他孤身挡在士兵们面前，抵御着来自楼层间的射击，时而是子弹和火箭筒，有的时候是恐怖的蒸汽炮和浓稠的硫酸液。
这柄剑从北极的冰缝里被解封出来，目前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手握此剑，能够短暂的具备神明之力。
这支部队都是原家培养出来的军人，无论是素质还是战力都非常优秀，但奈何在五天的血战里已经被消耗得极为虚弱。
原烈扛着巨斧就冲在了最前面，沉重的斧头狠狠砸在地上，喷涌出滚烫的岩浆，顷刻间就把那些破茧的异鬼们给吞噬进去。
战斗的意志被彻底点燃。
他怒吼道：“冲，杀，干！”
反而是圣山里喷涌而出的汹涌暗质，宛若海潮！
热血在胸腔里涤荡。
·
·
空旷的城市里响起了原烈的嘶吼声：
“全军出击！”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空荡荡的公路上，眺望着迷雾里拔地而起的恶魔轮廓，目送着那个红裙的背影渐渐远去，沉默了片刻以后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对着微型麦克风说道：“巴别塔据点已完成突破，圣山里的神明即将苏醒，急需精准定位维度所在！”
如火中恶鬼。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座坍塌的大楼里，响起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就像是濒死之人对世界发出的凄厉诅咒。
他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圣山的特殊之处，它独立于现实的维度之外，如果不对你开启的话，哪怕你觉得它近在眼前，也永远无法触及到它。
更别说还有巴别塔的杀手们。
但这还不够，他甚至拔出了背后的莱瓦汀，以此世最酷烈的锋刃来为自己开路，试图冲进那座诡异的圣山。
老人怒吼着，在遍地灰烬的废墟里冲杀。
骸骨之路，是只给姐姐一個人开启的。
“一次性释放所有异鬼！”
原晴在高楼间轻盈跳跃，握着那柄名为灼热之鬼的铁弓狂轰乱炸，无意间却看到那些废弃的大楼里出现了无数双血红的眼瞳，顷刻间像是地狱洞开了大门，群魔蜂拥而出！
难怪敢于孤身袭击他们的据点。
原晴拈弓搭箭，狙杀着楼层里的那些杀手们，但即便如此战况也非常艰难，他们很有可能等不到后勤部队赶到了。
就算后勤部队赶来，也可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巴别塔还藏着一头雷暴龙!
那鬼东西还没被释放出来！
忽然间，远方响起了汽笛的声音。
引擎的轰鸣声。
枪械的上膛声，子弹的碰撞声。
混合在一起。
只见一道道炽热的火箭弹从天而降，炸碎了那些破败的大楼，也把隐藏在楼里的杀手和异鬼给炸飞出去。
后勤部队已经赶过来了，只见他们纷纷全副武装骑着摩托车驰骋而来，生命能量是如此的汹涌澎湃，状态竟然是完好的。
“孙子们，你们的何爷来了！”
有人叫嚣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只见何赛率领着一群机械师们骑着摩托车横冲直撞，他们的背后展开了巨大的金属臂，重机枪疯狂地横扫，火箭筒狂喷炮火。
每一辆摩托车上都运送着大批的物资。
医疗队被他们保护起来，赶到战场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救治伤员，战场上亮起了一道道象征治愈的青光！
这一刻，废墟般的战场上响起了怪物们的咆哮声，无穷尽的炽身鬼们鼓动着双翼俯冲而来，它们的体表流淌着熔岩般的纹路，就像是从地狱里诞生的恶魔一般，鼓荡着磅礴的能量！
“炽身鬼！”
原晴强行止住了射箭的动作：“注意躲避！”
话音刚落，一道稍纵即逝的电光闪过！
原晴的额发被劲风撩起，美眸里浮现出一丝错愕。
一切仿佛回到了一个月之前。
他们在新兵的军营里相遇的时候。
那个时候原晴只是不敢相信，新兵里出了个怪东西。
而这一次，她是真的没能看清！
那是一辆从天台上驰骋而来的自行车，车上的白发少年悬浮在了半空中，释放出了千丝万缕的恐怖电弧，电光炸裂开来！
之所以他不骑摩托车而选择自行车，是因为前者的速度是有极限的，而后者的上限取决于他踩得有多快。
以至于当他赶到战场的时候，轮子都冒烟着火了。
轰隆！
隐约雷鸣！
以莱纳为首的罗素家族成员赶到战场的时候，都听到了来自天上的恐怖雷鸣声，他们的面色骤然变化，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会吧？”
尤娜失声呢喃。
“又来一遍？”
卢克目瞪口呆。
哪怕是夏言都震惊了，虽然说面对这么多的异鬼，阴间往生曲也未尝不可，但你要是伤到友军可怎么办啊！
尤其是副教宗和大主教都在后面看着呢！
如今的鹿不二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晋升第三胜利界的他自信对于自己的雷霆有着完美的掌控力，当他发现战场上有如此多的异鬼之时，便已然做好了奏响真正的往生曲，挽回名誉的准备！
只见雷鸣炸裂，狂暴的节奏骤起！
帝王引擎，轰鸣！
咚咚！
咚咚！
咚咚！
当异鬼群听到这个节奏的瞬间，阴冷的眼瞳里便浮现出了愤怒猩红的血色，无法遏制的狂怒涌上了大脑，它们纷纷锁定着那个奏响了节奏的少年，如同淹没礁石的海潮般一拥而上！
砰的一声，鹿不二连人带车一起坠落到长街上，看到了四面八方朝他袭来的异鬼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喵的，这次好像又错了！
但是，跟上次的，也不一样！
上一次的阴间往生曲，让异鬼们发情了。
这一次的阴间往生曲，让异鬼们发狂了。
而且是对他发狂。
等等。
这好像是……嘲讽效果！
“卧槽！”
鹿不二意识到了危险，恐怖的电流迸发开来，骑着自行车就往前冲，车身都快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震动，两个轮子摇摇晃晃，一路火花带闪电。
但这一刻他根本无法停下来，因为他的帝王引擎再次失控，整个战场上的异鬼都被他吸引了，咆哮着追在他背后。
有受伤的军人险些被异鬼咬断喉咙，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就发现面前的黑影不见了。也有误入肉茧孵化场的军人已经做好了被撕碎的准备，却看到那些破茧的异鬼看都不看他一眼，咆哮着就冲了出去。还有人被扑倒的军人大吼着请求支援，即将杀死的异鬼却在转瞬间弃他而去。
“好吧，他上次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
尤娜喃喃说道。
“是的，我也发现了。”
卢克呆滞道：“他每次演奏的版本都特么不一样！”
莱曼拔剑四顾心茫然，一时间竟然寻找不到敌人，只能去搜索楼层里隐藏的巴别塔杀手。
夏言看到这一幕，愣了一秒钟，大吼道：“异鬼们都被吸引走了，大家趁机更换枪支弹药！全力扑杀巴别塔的杀手！这是鹿少校用生命为大家争取的时间，我们不能浪费！”
最前方冲杀的原烈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只见那个白发的少年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而来，背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异鬼潮。
战场上的压力顿时少了一大半。
那些失去了异鬼们掩护的杀手们都愣住了。
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孤儿。
“原总司，快闪开！”
鹿不二在放声大喊的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巴别塔退守的那栋大楼，内心深处忽然冒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想法。
他要把背后的异鬼，全都送到对面的脸上！
巴别塔的杀手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小子要做什么，有人积蓄着一枚巨大的蒸汽炮，准备直接把他给炸死。
关键时刻，一道燃烧的箭矢驰骋而来！
轰隆一声！
那位杀手被直接炸飞出去！
鹿不二朝左侧一扭头，便看到高楼上的短发女人半跪着拈弓搭箭，朝他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咧嘴一笑，全力踩着自行车，沿着炮火呼啸的长街一路突进，帝王引擎的轰鸣声吸引了如潮水般的异鬼们。
直到最后，黑暗里亮起了一道酷烈的眼瞳。
轰隆！
破败的大楼直接被掀翻，只见一头通体流淌着雷浆的巨龙冲天而起，它的面容宛若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般可怖，竖瞳里仿佛闪烁着酷烈的闪电，头顶恶魔般的尖角释放出千丝万缕的电弧，嶙峋的双翼淋漓着炽烈的电流，巨大的躯体宛若一座小山。
雷暴龙！
霸主级的异鬼，终于出现了！
而这尊雷暴龙出现的一瞬间，竟也锁定了单车上的少年！
这一刻，临海军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一幕的史诗感实在是太强了，废墟般的城市里唯有鹿少校一人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背后是浩浩荡荡的异鬼潮，头顶是呼啸而来的雷暴龙。
就像是孤身一人带着群魔，冲入了地狱！
废墟的灰烬堆里，被烧得神志不清的高木砾被同伴扶了起来，他此刻已经没有了老绅士的优雅风度，反而像是锅炉房的糟老头。
“蝴蝶已经进入了圣山。”
巴别塔的高层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临海军区的支援已经赶到了，我们再不走的话就没有机会了。现在的战力已经失衡，如果等到苏什上将带着大部队赶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高木砾怒吼道：“我们控制着那么多的异鬼，为什么就不能打？我让他们的军队全部折损在这里，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忽然间，他们都听到了恐怖的风声。
无尽的黑影，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那是愤怒咆哮的雷暴龙，头顶上已经聚集了酷烈的闪电，就像是太古神话里的巨龙，召唤雷霆惩罚人间。
那是放眼望去都数不尽的炽身鬼，它们的躯体流淌着熔岩般烧灼的纹路，鼓荡着磅礴的能量，蓄势待发。
“老子一个人，也是一支军队！”
无尽的异鬼潮，鹿不二看到了这些来自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的同时，轻轻念诵出了一段古老的梵文。
“隐秘庇佑，遁入虚空！”
他的存在感，就这么消失了。
偏偏他的帝王引擎，还在轰鸣。
这一刻，高木砾看到了恐怖的能量在面前炸裂开来。
光芒照亮了他呆滞的脸。
第158章 圣山之谜的真相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8章圣山之谜的真相巴别塔的异端分子本是防守方，空荡荡的城市就是这些人最好的掩体，他们只需要提前把天神的血肉藏在大楼里，滋养那些沉睡在茧里的异鬼母体，接下来老老实实退守据点就可以了。
等到军部攻过来的时候，自然会受到异鬼潮的埋伏，他们的杀手只需要躲在暗中负责狙杀即可，形势是绝对有利的。
事实也是这样，原烈率军攻入往生之地的这五天来，始终都无法取得很好的战果，险些把弹药食物和生命能量全部耗尽。
而当一次性释放所有异鬼潮的时候，那便是要一鼓作气的反攻，只要能够把蝴蝶送进圣山，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朴素却好用的作战计划，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校轻而易举的破解了，甚至他们还遭到了反噬！
那些从大楼里飞出去来的炽身鬼们就像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黑压压地聚集在了一起，尖啸着释放出灼热的能量，恐怖的冲击波几乎是在巴别塔的异端分子脸上爆炸的！
更要命的，还是雷暴龙释放出的恐怖雷击，天空中伴随着滚滚乌云汇聚，一道道粗壮的闪电怒吼着砸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
废弃的大楼轰然坍塌，无数道电光纵横交错！
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巨大轰鸣声里，原烈率领自己的部下突进而来，那些被嘲讽到的异鬼们在释放完巨大的能量以后陡然失去了目标，有种进入贤者模式的茫然，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
这可给了原烈机会，他嘴里大喊着冲杀干，朝着废墟里那些幸存的异端分子就是一顿砍杀，边砍边道：“高木砾呢？”
这位看似文弱的文职人员竟然也有第五威严界的实力，哪怕已经垂垂老矣都能爆发出极其惊人的力量，他拎着沉重的骨棒一跃而起，朝着那尊雷霆巨龙的脑门就砸了过去！
两道燃烧的巨大十字在半空中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插进了它的眼瞳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响起！
那是来自原晴的术式！
原晴纵身一跃跳到了半空中，湿透的额发黏在眼前，眼神却锐利如刀锋，她拈弓搭箭再次积蓄着必杀的一击，这一箭将会耗尽她体内全部的生命能量，也会在目标的心脏处引发一次爆炸！
但雷暴龙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范，瞎了眼睛的它变得更加狂暴起来，正当它咆哮着准备飞起来的时候，两道巨大的风刃深深嵌入它的后背，螺旋切割着它的双翼，溅起浓稠的鲜血。
这位高级战力吐槽道：“现在舒服了吧？”
此刻的高木砾浑身一片焦黑，头发都被烧得只剩下稀疏的几根毛了，而且还被电得竖立起来，看起来相当滑稽。
原晴的眼瞳被火光所照亮，一箭射出！
只见她射出的箭矢燃烧起来，宛若一尊暴戾的不死鸟，顷刻间发出嘹亮的唳鸣声，以悍不畏死的姿态贯穿了那尊雷暴龙！
完美的合击之下，雷暴龙轰鸣着倒地。
最后是夏言眼疾手快，右手积蓄着极其可怕的力量，一棒子砸在它头顶的巨大犄角上，硬生生将其砸断！
那根断角缠绕着千丝万缕的电弧。
仿佛跟天空中的乌云相应和。
鲜血迸射。
那就是为了挖出隐藏在暗中的创生族裔。
轰隆隆！
无数道红莲业火它的头顶爆炸开来，恐怖的火焰灼伤了它体表的龙鳞，只见它悲鸣着仰倒下去，在废墟里溅起大片的尘埃。
“我看你有個球用。”
高木砾回头看去，只见这位巴别塔的高级战力躺在地上，四肢都特么被炸断了，虽然在缓慢的恢复，但显然失去了战力。
何赛顿时反应过来，像是叼鸡的黄鼠狼一样把那只断角给抱了起来，震惊说道：“夏老秘书，您还是个战斗人员呐？”
夏言指着地上的那块巨大的犄角：“拿去啊！”
原家的军官们掩护着他，或是扛着自动步枪疯狂扫射，又或用刀砍下敌人的头，在浓郁的硝烟里大喊道：“一点钟方向！”
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口地吐着血，嘴里嚷嚷着：“我还能打，我要撕碎他们。拔个雅鹿，看我如何报仇雪恨！”
高木砾那是又惊又怒，咬牙切齿说道：“相信我，我们会有援军的，毕竟圣山里的秘密一旦泄露，创生族裔们的存在也会暴露，到时候整个联邦再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这是无解的阳谋，只要圣山的秘密暴露，他们就必然投靠我们。”
他的同伴躺在地上嘶哑说道。
抬起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漫天的火雨！
“小子，愣着干什么？”
何赛在一群机械师的保护下都看呆了：“原来这就是进化者之间的配合，猎杀高阶异鬼就像是玩一样。”
巨大的爆破把他们直接砸进了地下室里。
哪怕他知道，现在的战斗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亚瑟以精密的手法切割着这条巨龙的双翼，此刻他的出手纯粹因为职责所在，毕竟作为罗素家主的他要是在这场战斗里划水摸鱼，估计又要被认定为有叛逃嫌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就是高木砾，生命能量的波动在那摆着呢！”
气得母语都爆出来了。
“那是高木砾？那不是火云邪神么？”
遍地灰尘的碎石堆里，只见一个焦黑的人形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看起来被是摧残得不成样子了，站都站不稳。
但现在，那些创生族裔们竟然还没有动手！
巴别塔暗中扶持尸食教，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莱曼大喊一声。
但这头雷暴龙的确残害了许多军人的生命！
最后是莱曼大踏步地冲上前，右手凝聚出一道凌厉的风刃，狠狠撕开了雷暴龙胸前的鳞片和血肉，无数细小的风刃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大部队也已经冲进了废墟，只见夏言佝偻的身躯响起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枯瘦的肌肉顿时隆起，那根拐杖竟然也在节节暴涨，变成了沉重的骨棒，他宛若巨魔般大吼道：“全军出击，高阶战力跟着我优先击杀雷暴龙！剩下的去扫荡异端分子！”
伴随着炸裂的火光，原烈咆哮着暴跳而起，沉重的巨斧掀起燎天的火光，在他几乎炸裂的目光里，狠狠砸了过来！
咔嚓一声。
砰！
雷暴龙吃痛，仰天咆哮。
“原晴！”
“还有他身上的流水盾，肯定错不了！”
逼迫他们，投奔巴别塔！
“早就告诉你跑路，你特么非不听。”
夏言大手一挥：“他娘的，你这话问的，不会打架那能进原家吗？想当年我在东京留学的时候可是号称街头霸王呢！”
“现在听我指令，还能打的跟我冲进去！生命能量耗尽的留守在外面，准备定位维度！”他撕裂军装，露出一身狰狞的纹身，拎着那根巨大的骨棒就冲入了战场，看起来命理还是强劲，生猛的一批。
“真拉风啊。”
何赛忽然想到了什么：“等会儿，我鹿哥呢？”
他扛着一挺重机枪在冲进战场，逮着幸存的异鬼和杀手就是一顿横扫，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有一柄漆黑的木刀横斜插在废墟的角落里，缠绕着隐约的雷光。
只见其刀，不见其人。
再深入下去就是混乱的战场了，刚才的恐怖爆炸把地下室的天花板给炸穿了，现在双方都在车库里血战，恐怖的生命能量波动起来，时不时还有滚烫的岩浆喷薄而出，绝非是他们能插手的战斗。
何赛相信发小不会死，因此赶紧把这柄刀给捡了起来，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机械师说道：“快快快，撤出去！定位维度！”
机械师们簇拥着他撤退，他们随身携带了定位维度的设备，那是一台金属铸就的圆柱形仪器，这是由罗素家族提案研发的新型科技，陈氏集团负责技术领域的投入，七星制药和摩根财团配合入股。
当初制作这台机器的时候，为了防止它会被滥用，需要四家的后代同时通过视网膜的验证，才能够将其顺利启动。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四人一定要来这里的原因。
当然，这台机器在此之前都是封存在禁忌库里的。
哪怕是这四人，也无权接触。
亚瑟看着这台设备嵌入了地下，金属的枢纽转动起来，隐约亮起了一道道电光，巨大的能量贯通天地，引发了剧烈的震荡。
“这或许是我们此生仅有的机会了。”
这位罗素家族环视着在座的世交们，沉声说道：“圣山的梦魇，始终如同诅咒一般，纠缠着在座的各位。我们每个人，都因为这座山里的神明，而遭遇过不幸与悲剧。现在，终于到了终结这一切的时候了。为了这座城市，也为了我们自己，拜托了！”
他率先走到那台机器的面前，通过视网膜验证。
亚伦和劳尔深吸一口气，默默顶着呼啸而来的焚风，也走到那台机器面前，纷纷通过了视网膜的验证。
最后是陈璟，她站在机器面前犹豫了很久。
“陈璟小姐！”
最终，陈璟也站在了那台机器面前，一头深红色的长发在风里飘摇，极深极静的眸子倒映着隐约的蓝光，视网膜验证通过。
那台圆柱形的仪器骤然震动起来，仿佛在大地上掀起了剧烈的震荡波，湛蓝色的能量光柱直冲云霄，仿佛洞穿了云层。
它的原理就是定位异常的维度，通过制造一个强大的生物磁场，让范围内的人类也能够感知到更高维的空间。
借此打开圣山的入口。
轰隆一声！
撤离到远处的何赛，看到了冲天而起的蓝光，仿佛看到了浓郁的暗质如乌云般从迷雾的最深处晕染开来。
负责守护这台仪器的原晴握着弓箭的手都在颤抖，略显疲惫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浓浓的惊惧：“这就是……圣山！”
圣山的真面貌，终于显露在人们的面前！
被火烧云吞没的天空，空荡荡的巨大城市，残破的大楼和寂静的街区，一切都仿佛被黑暗给吞噬了进去。
大地在起伏，废墟也在瓦解，高速公路都在坍塌。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脚下拔地而起！
圣山！
原来这就是圣山。
原来所谓的圣山，就是跟峰城的往生之地重叠在一起的！
他们一直都在圣山里！
只不过，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他们的世界观似乎也崩塌了。
所谓的圣山，的确是一座山不假，但山上却矗立着一座座巍峨的青铜宫殿，它们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斑驳不堪，但其宏伟程度却远远超出了人们所认知的任何一个文明！
人们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道斑驳的青铜阶梯直通山顶，巨大的青铜宫殿顶端竟然悬浮着一尊钢铁铸就的莲花，祂是如此的尊贵华美，千丝万缕的藤蔓垂落，喷涌出洪水般汹涌的暗质。
偏偏有一道道通天彻地的极光纵横交错，拦住了那些汹涌决堤的暗质，否则的话它们早就要突破维度的桎梏，降临现实！
如此伟大的力量，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梅丹佐！
而如此恐怖的神明，也只有一位！
这就是……创生母巢！
“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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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维度定位器制造出生物磁场的一瞬间，龙雀也看到了剧烈扭曲的时空，方才他还在无尽的高速路上疾驰，此刻却已经来到了通天的青铜阶梯下，仿佛是那尊神秘的山，对他敞开了大门。
八年前的梦魇之地，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这一次的景象，跟上一次截然不同。
当年的圣山还只是处在沉睡的状态，只是在无尽的青铜宫殿间流淌着汹涌的暗质，却从未如此暴戾沸腾。
而这一次，暗质却前所未有的躁动。
若非无尽的极光纵横交错，消融了那些暗质。
不堪设想。
龙雀沉默地登山。
绚烂的极光在山间流淌，美得像是世界尽头。
而在漆黑的洪流里，似乎什么东西在孕育。
那是一具具苍白的尸体，他们都还穿着生前的衣服，绝大多数竟然都是军部的军人，有些甚至还是熟面孔。
他们死了很多年，尸体却未曾腐烂。
依然维持着生前的姿态。
无尽的青铜台阶上，龙翎的红裙在风里飘摇，微笑说道：“这是活祭仪式啦，每一次进入圣山的人，实际上都是给那尊神明的祭品。祂需要大量的生命能量，才能从创生母巢里孕育出来。”
她倒退着登上台阶，凝视着自己最亲爱的弟弟，慵懒磁性的嗓音仿佛透着绵绵的爱意：“也就是说，每一次圣山的勘测行动，都是为神明所准备的一场盛宴。而第一次圣山勘测行动最为特殊，因为那次献祭的是一位当世半神，神圣君主级别的绝世天才。”
“梅丹佐。”
龙雀抬起头，轻声说道：“但他还活着。”
龙翎莞尔一笑：“嗯呐，因为他太强了。即便是刚刚复苏的神明，也不足以彻底吞噬他。所谓的圣山，其实恰恰就是一个陷阱啦。有人算到，梅丹佐一定会来到圣山，所以给他准备了一个局。”
她顿了顿：“康斯坦丁死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算计他了，但神是可以的。梅丹佐就是神明复苏的祭品，当年他来到临海市调查一件很隐秘的事情，无意中发现了创生族裔的存在，也预见了灾难的发生。奇怪的是，以梅丹佐的智慧，或许已经算到了自己会出事，但他还是进入了圣山，踏入了那个陷阱之中。”
龙雀握着燃烧的莱瓦汀之剑，沉默片刻以后，轻声说道：“所以后来的圣山勘测行动，都只是为了把活人送进来献祭。因为梅丹佐的强大，超乎了神能驾驭的范畴，祂必须要更多的生命能量。”
他平静说道：“问题是，那是梅丹佐，神在不完全的状态下，必然要全力以赴压制着他，也就无心去顾及他人，否则当年我也会死在里面。但后来进入圣山的存在，不乏有很强大的进化者。难道创生族裔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能把他们全都杀死？还是说，每一次圣山勘测行动的队伍里，都有大批创生族裔的人？”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事情。
“不需要哦。”
龙翎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
纤细的皓腕上，挂着一枚银色的铃铛。
当铃铛响起来的时候。
那些青铜的宫殿里，便响起了古朴的钟声。
伴随着钟声响起，一具具苍白的尸体从宫殿里走了出来，他们仿佛已经死去了很多年，面容垂垂老矣，却衣着得体。
每个人的生命能量波动，都极其强大。
“当初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也都吓了一跳呢。但他们并没有攻击我，而是向我俯首称臣……那个时候我就明白，那是神的意志。”
龙翎抬起葱指，轻点朱唇：“神选择了我，那么他们就是我的仆人。他们死前，都得到了神的召唤，来到这里成为神的奴仆。”
龙雀沉默地望着这些人的脸。
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但似曾相识。
而有的人，他曾经在资料里见过。
罗素家族的初代家主，伯兰特·罗素。
摩根财团的初代主席，凯特·摩根。
七星制药的董事，艾尔佛·兰登。
陈氏集团的创始人，陈澜。
这一刻，龙雀终于在迷雾里摸清了所有的线索，一个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撕裂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些人是初代兄弟会的成员，跟他们的后代。所谓的创生族裔，其实就是他们。”
当初陈家祖宅里的那本日记，被撕掉的最后一页里，或许记载的就是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其实他早就有过不详的预感。
所以强烈要求兄弟会的后代跟过来。
但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当初康斯坦丁离开以后，便留下了兄弟会的成员们，看守圣山的秘密。后来，或许是他们无法忍受神明遗产的诱惑，又或者是妄图染指不朽的力量，便再次回到了圣山，成为了神的仆人。”
龙雀轻声说道：“我猜得对么？”
“理由重要么？好吧，在你看来，确实很重要。”
龙翎顿住了脚步，轻声说道：“实际上，当初在圣山得到馈赠的人，不只是康斯坦丁，也有他的好兄弟们。兄弟会的成员，都曾试过掌握过异鬼术，但最后却都出现了问题。最初他们确实想要留下来守护圣山的秘密，可身体的日渐崩溃却让他们趋于疯狂。他们在地底遗迹里做了无数的实验，但最终都没能拯救支离破碎的身体。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陈氏的先祖，他是唯一没有染指异鬼术的人。”
她轻笑道：“但那位老人家太心软啦，无法拒绝老友们的请求，便帮助他们再次打开了圣山的大门。然而让老人家没有想到的是，当初的老友们都已经彻底疯狂，强行让他也染上了异鬼术的力量。至此，陈氏的血脉也被诅咒了。实际上，那台可以定位圣山的仪器并不是重点，他们四人的血脉才重中之重。”
龙雀终于明白了，轻声说道：“那就是康斯坦丁离开时准备的钥匙，兄弟会四家的血脉，就可以打开圣山的大门。不，不只是这样……创生族裔，应该还联合了联邦和教会的某位大人物。他们以圣山里的秘密为交换，得到了那位大人物的庇护。”
至此以后，临海市便开始了长达一百年的诅咒。
“圣山的秘密，应该是康斯坦丁留下的后手。当康斯坦丁死后，巴别塔根据他留下的遗嘱来到圣山，惊讶地发现圣山的秘密已经被人攫取了。而当年兄弟会的后代，都已经没落成了普通人。”
他抬起锐利的眼睛：“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没落，只是通过隐秘之血的力量，把自己给隐藏了起来。就连巴别塔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直到你得到了那瓶香水，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龙翎笑意温柔：“不愧是我的弟弟，真聪明啊。”
“而你策划的一切，就是把他们给逼出来，为你打开登神的大门。创生族裔也会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追随伱。”
龙雀一字一顿：“因为只要我查出这一切，他们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自始至终，你都是在利用我，来达成你的目的。你知道我会回来……不，当初你死在我手里，也是故意的！”
这一刻狂风忽来。
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形影只单。
古朴的青铜宫殿下，汹涌的暗质如洪水般流淌而过，仿佛也把过往的记忆带走了，他的背影孤独得像是被放逐到了世界尽头。
“我警告过你，可你没有听。”
龙翎忽然不笑了，凝视着他，声音轻柔。
“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龙雀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
那个时候，他们姐弟俩生死相向。
最终在交错而过的一瞬间，他用刀贯穿了她的心脏。
那个时候的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看着远方，不要哭，也别回头。”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可以驱散世上的一切寒意：“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天涯海角，绿荫花地，我在世界上最美的地方等你。”
隐约有火光燃烧起来。
龙雀沉默地抬起头，眼瞳里流淌着酷烈的熔岩，那些逼近的创生族裔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他只是抬起了手中的莱瓦汀，轻声说道：“天涯海角，绿荫花地……后来，我去过那地方。”
龙翎微微一怔，明媚的眸子似乎被照亮了。
“但那里，只有一片荒芜。”
龙雀把一瓶殷红的血液灌入了喉咙里。
啪的一声。
玻璃瓶在青铜石阶上摔得粉碎。
一步破空，斩落刀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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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山的极远处，副教宗望着这震撼的一幕，轻声说道：“那个远古文明真是不可思议啊，他们早在历史的长河里，就已经完成了进化。但为何如此辉煌的文明，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呢？”
张伯伦大主教在纸上画着速写，抬起头的时候，便流露出感慨：“或许圣山里的秘密，可以解答这一切的吧。”
“只可惜这东西是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副教宗沉声说道：“通知罗素家族，只要让龙雀一个人进去就够了，圣山所在的维度必须立刻关闭，否则创生母巢的暗质大量喷涌而出，不仅仅这座往生之地会受到影响，临海市也会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深入往生之地里的部队也会受影响。
到时候很难撤出来。
“明白了。”
张伯伦大主教拿出对讲机，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
副教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亚瑟把通讯器关闭了。”
张伯伦大主教流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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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的最深处，鹿不二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头顶的圣山，脑海里的天神之种前所未有的躁动。
古朴的青铜镜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创生族裔们终于露头了。”
梅丹佐淡淡说道：“但我感觉到你的心情很不好。”
阴影里，白发的少年轻轻触摸着自己的心脏。
“不知道，我只感觉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59章 鹿不二的战斗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59章鹿不二的战斗当维度定位器的脉冲磁场扩散开来以后，这座废墟般的城市也在剧烈地动荡起来，传说中的圣山竟然从脚下拔地而起，触目所及的一切建筑都仿佛风中沙砾般瓦解，被古朴的青铜宫殿所取代。
所谓的圣山，竟然是建立在山上的城市！
神明的城市！
人们所处的位置只是在山脚下，却也能够感受到那个来自远古的未知文明的浩瀚和壮观，古老森严的气息，让人颤栗不已。
按照预先既定好的计划，鹿不二会在战场中用隐秘之血来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虽然中间出现了阴间往生曲的意外，导致他差点被炸死在爆炸里，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战局彻底倒向了己方。
而他则隐匿在暗中，像是一个幽魂。
这就是隐匿之血的作用，让别人在主观上忽略了他的存在，只要他不进行过激的动作，别人就会认为他是一具尸体。
除非他想要动手杀人，否则很难暴露。
他在呼吸，等待一个契机。
而现在，这个契机终于到了。
“前五次的勘测行动，神明并没有完全的苏醒，圣山并非是以最真实的状态，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但这一次不同，一旦圣山彻底现世，那么创生族裔的秘密就再也压不住了。”梅丹佐是这么说的。
如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蝴蝶应该已经彻底找回了当年的记忆，此刻应该已经在筹备唤醒神明的最后一步了。
“穷寇莫追！”
夏言面色苍白，沉声说道：“兄弟会的后代都有问题，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出去！你要对士兵们的生命负责！”
原烈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时候只需要听外置大脑的话就对了，他当即下令道：“全军听令，回撤！”
等等。
暗质的洪流在汹涌奔腾，脚下的战场早已被断壁残垣的青铜废墟所取代，他们就像是误入了地狱的羔羊，仓皇逃窜。
巨大的能量波，席卷了四面八方。
亚瑟却背对着他们恍若未闻，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释放出汹涌的飓风，一瞬间将维度定位器给炸毁！
这一刻，只有原晴能够阻止他，但她在之前的战斗里几乎耗空了生命能量，仓促之下拈弓搭箭，射出一道红莲般的箭矢。
原烈拎着燃烧的巨斧刚想去追，就被一把拉住。
“这件事肯定不对劲，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想明白的。先去跟家主汇合再说！一定要把这件事通报给他！”尤娜吩咐道。
原晴也被巨大的气浪给抛飞出去，以手撑地卸去巨大的惯性，额发下的美眸里闪过一丝错愕，因为她感受到了暗质的气息。
只不过后来，这位赫赫有名的罗素家主，被那位红色暴君给当街击毙，甚至连联邦和教会也没能深入追究其责任。
如今他们应该被称之为，不死人！
等到他们杀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维度定位器释放出的巨大能量光柱，仿佛照穿了天空中的乌云，映射到宇宙的最深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有让维度定位器逆转。
当场昏厥过去。
“那是克罗斯叔叔么？我刚才好像还看到了我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圣山蛊惑了我们？”卢克惊恐说道。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脸，似曾相识！
“克罗斯·罗素！”
这台设备被联邦和教会联合保管了许多年，机械师们早已经分析出了它的原理，当它的磁场能量辐射出去以后，范围内的维度环境就会被改变，就算这个时候把它关闭，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当初往生部的古讳其实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那个圣山里活着回来的女人最初是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的，她就像是破茧成蝶的重生者，需要一步步找回过去的记忆，否则的话她必然能够通过当年在死亡时看到的那些不死人，推断出创生族裔到底是谁。
轰隆！
高木砾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撼里，他显然也认识这位曾经的罗素家主，号称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
现在，鹿不二明白是为什么了。
他们的头发是苍白的，眼神是血红的。
这支部队在山间狂奔，用枪械扫荡着暗质洪流里那些爬出来的不死人，偶尔还要跟迷雾里冲出来的异鬼近身搏斗。
原烈拎着巨斧震惊失声。
“亚瑟，逆转维度定位器！”
临海军部和巴别塔火拼的同时，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们中的高阶进化者立刻就认出了这些起死回生的尸体里，浑身流淌着浓郁的暗质，皆是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力量。
不仅如此，这些尸体里有人站了起来，眼神宛若恶鬼般阴冷，摇摇晃晃地起身，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欲望。
这些人本该已经死去，但一种只可能属于神明的强大力量把他们强行奴役，变成了如今这幅行尸走肉般的样子。
这也就是说，罗素家族有问题！
他们早就掌握着进入圣山的方法！
“撤退，全部撤退！”
高木砾狼狈地逃窜，竭尽最后一丝力量释放出汹涌的海潮，把临海军部的全部冲走，带领着手下的杀手们朝着远处逃窜。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出现了这里。
分明就是恶鬼！
因为从山上倾泻下来的暗质洪流里，竟然能看到一具具苍白的尸体，他们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但容貌却栩栩如生，绝大多数都穿着军装，很明显是多年前曾经参与圣山勘测行动的人。
这才能够彻底关闭圣山所在的维度。
莱曼面色苍白：“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叔父？”
回撤的军人们愣在原地，面容被巨大的光芒照亮！
维度定位器，被当场炸毁！
以何赛为首的机械师们被恐怖的气浪给炸飞。
不仅仅是罗素家族的家主，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是他们那一代人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墓碑至今还立在烈士园里。
战况一度相当惨烈。
恰好原烈和夏言率领着大部队支援了过来，纷纷架着武器守在她的身边，严阵以待：“亚瑟，你到底在做什么？”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们已经看明白了。
亚瑟叛变了。
但他们还是想知道，具体的原因。
亚瑟默默转过身来，一把撕裂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体表深青色的血管，面无表情说道：“抱歉诸位，我别无选择。我们就是创生族裔的一员，我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异鬼术的力量。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虚理级的异鬼术，裂变之躯。”
他敞开双手：“我的风，源源不断！”
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无尽的狂风呼啸而来。
原烈抡起巨斧骤然砸下，无尽的岩浆喷涌而出。
但炸裂的岩浆，竟然被狂风硬生生吹散了！
莱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觉得是如此的陌生，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失声说道：“父亲，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要振兴家族吗？你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尤娜和莱曼更是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包括那些罗素家族的军官，以及队伍里的军人们。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再傻的人也该明白了。
曾经为了振兴家族而呕心沥血的家主。
如今……造反了！
亚瑟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当年你叔叔临死之前，把家族的秘密传承给了我，我守着这秘密守了八年。按照家族的传统，在我死前也会把这秘密传承给你，但来不及了。我们做了太多的恶，难免被人注意到。其实自始至终，龙雀都没有做错事。作为异端裁决所的大教司，他天生就是来审判我这种恶人的。”
“我说过，我别无选择。那些大人物们并不打算将罗素家族召回天主城，我们就只能烂在这里，发烂发臭。等到龙雀挖出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就会被送进监狱，被烈火焚烧而死。”
他沉声说道：“我拒绝接受这样的结局，所以我要做最后的挣扎。如果我们最终一败涂地，那是恶人应有的结局。而你们，作为罗素家族最后的血脉，依然能够在世上存活下去。”
原烈和夏言哪里会听他的废话，一个虎扑就跳了上去。
巨斧和骨棒，轰鸣着砸落！
关键时刻，亚瑟的背后闪出两道人影。
劳尔和亚伦。
这两位本是需要保护的董事，此刻竟然也爆发出极强的力量，他们联手凝聚出一道粗粝的木盾，硬生生挡下了巨斧和骨棒的轰击！
巨大的波动把劳尔和亚伦给震飞出去。
他们以跪姿沿着地面向后滑动，吐出一口浊气。
“抱歉，原总司，夏秘书。”
劳尔轻声说道：“我敬重伱们，不想跟你们为敌。但眼下，我也别无选择。你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我，因为我也掌握了异鬼术，来自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的，量理级的异鬼术，再生之躯。我们承受的能量，可以治愈我们自身的伤势。”
亚伦也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浑身的血管泛着青绿色的光辉，平静说道：“异鬼术亦有高下之分，真理级，虚理级，咒理级，量理级。我们的天赋不好，融合的力量是最差的那一档。”
原烈的怒火简直要冲破穹顶。
“好好好，一群畜生藏得可真够深。”
他苍老的躯体骤然隆起，胸膛的火焰图腾骤然变得滚烫起来，蒸腾的高温几乎要把血肉之躯都给焚毁：“我要活撕了你们。”
没想到这一刻，夏言却一把拦住了他。
因为有人忽然间悬浮到了半空中。
深红色的长发，在焚风里飘摇。
陈璟抬起极深极静的眸子，瞳底深处泛着森然的金属光泽，只见她微微抬起手，仿佛女皇下达了敕令，无数钢铁的颤鸣声骤然响起。
原烈的巨斧在震颤，几乎要脱手而出。
夏言也几乎拿不住自己的骨棒了。
原晴死死握住右手，那柄名为灼热之鬼的铁弓在狂颤。
军队里的军人们再也无法控制手里的武器，自动步枪纷纷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悬浮在了半空中，调转了枪口。
他们的佩戴的刀剑也在颤鸣声中悬浮到了空中。
造物系，金属！
这是号称在造物系里最强大的金属命理。
地位就相当于，天象系里的雷霆命理！
“你们都是可敬的军人，我不想伤害你们。”陈璟利用强磁场悬浮在空中，雪白的肌肤隐约流淌着一抹地狱般的漆黑，俨然是创生母巢的权柄，不朽之躯！
不朽真理！
第五威严界！
这位陈家的大小姐，才是藏得最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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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站在青铜宫殿的废墟里，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枪械和刀剑，恍然间就明白了当初在陈家祖宅里经历的一切。
难怪当初她被尸食教绑架，却毫发无伤。
也难怪，这女人用她自己为饵，去钓尸食教徒。
如果有人真的想动她，那死得一定会很惨。
因为具备金属命理的，不是她的司机。
就是她自己。
这四家不仅仅是在商业和政权上掌握着一座城市的命脉，自身都是强大的进化者，而他们之所以能瞒天过海，多半是因为隐秘之血！
“陈璟就是创生族裔的一员，而还是这批人里最强大的一个，但她为什么要指引我去拿到那本日记呢？如果没有那本日记，实际上创生族裔应该还能继续潜伏下去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是在这一刻，汹涌的洪流里似乎有一个隐约的人影走了过来，精准锁定了少年所在的位置，骤然拔刀突刺！
隐约的刀光，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鹿不二看似毫无防备，浑身的肌肉实则已经绷紧起来，散华的电磁领域骤然凝结，千丝万缕的电弧泛着漆黑的光芒！
正如梅丹佐所说。
当创生族裔暴露的时候，幕后黑手也会现身。
而鹿不二，就是幕后黑手必须要除掉的人！
砰！
伴随着刀光一闪而过，无数沙砾重叠在一起炸裂。
造物系，沙砾命理！
鹿不二被当场轰飞出去，炮弹般砸断了一颗粗壮的古树，以手撑地卸去巨大的惯性，强行稳住了重心，默默抬起头。
只见那个偷袭者的兜帽被狂风吹散，暴露出一张森然的面具，嘴唇毫无血色，嘶哑说道：“反应很快，偷袭不到你啊。”
磅礴的生命能量在沸腾起来。
俨然也是第五威严界的水平！
刚才的一击把鹿不二震得胸口气血翻涌，如果不是有不朽之躯在撑场，他恐怕已经被秒杀了，这让他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这个熟悉的声音……是你。”
他缓缓起身，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冷冷说道：“那部卫星电话的主人，莫奈所效忠的真正对象，青木和柏木暗中联络的人，就是你吧。我已经用隐秘遮蔽了自己的存在，而你却能精准的锁定我。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身上有真实之血？”
神秘人呵了一声：“很聪明。”
这一刻，他竟然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鹿不二看到他的脸，愣住了。
这是跟张伯伦一模一样的脸，但左眼却被刀疤所贯穿，看起来并没有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反而有种狰狞和粗粝的感觉。
“我叫张伯亨，张伯伦是我的亲弟弟。”
张伯亨笑道：“当然，这些年我们共用一个身份。”
直到这一刻，鹿不二终于全都想明白了，浑身的电流炸裂到了极点，生命能量沸腾起来：“庆野背后的人，就是你。这些年的圣山勘测计划，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因为你不想让圣山的秘密暴露出来，创生族裔始终跟你保持着合作……那么他们现在？”
张伯亨冷笑道：“他们现在啊……当然是叛变了。这都怪龙雀，他非要来查这件事，我能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把创生族裔推出来当替死鬼。但他们不愿意，我们谈崩了。”
龙雀是谁？
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鹿不二刚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察觉到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了，恐怖的沙尘宛若瀑布般冲天而起，狠狠地拍向他的头颅。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张伯亨当然明白。
他只是在为自己的术式争取时间。
争取一击秒杀！
这一刻，鹿不二四面八方都是冲天而起的沙尘，顷刻间就封锁了他的退路，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给他留下。
沙尘咆哮，阴影袭来。
沙尘间涌动的巨大的力量，足以把他活活碾死。
鹿不二现在没有魂刃，只见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酷烈至极的闪光在指尖亮起，恍若划破黑夜的流星，一闪而过！
咔嚓一声，沙瀑被他斩开了一个豁口。
他抬起指尖，隐约的雷鸣声滚荡开来。
砰！
鸣雷炸开了巨大的缺口，鹿不二得以脱身。
就在他闪身避开的一瞬间，背后的沙尘就骤然收拢！
那种骇人听闻的声响，仿佛把空气都捏爆了。
可想而知如果他还在里面，会是什么下场。
不朽之躯都未必能撑得住！
没想到刚一脱身，层叠的沙浪便呼啸而来。
气势之汹涌，像是要把他给活埋似的。
砰！
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鹿不二毫不犹豫地让暗质覆盖了自己的右半身，体表泛起烧灼般的纹路，硬生生吸收了沙浪砸下来的能量。
接着在顷刻间释放出去，直接将其炸碎！
张伯亨暗自心惊，这个小家伙在没有魂刃的情况下都有媲美第四界的实力，在他的术式轰击下竟然能坚持三十秒之久。
但他不打算继续给机会了。
只见无数沙砾汇聚成一尊魁梧的巨人，双手凝结出一柄粗粝狂放的沙暴之斧，倾尽狂暴之势朝着少年的后颈砍了下来！
那一刻，鹿不二置身于沙流之中，千丝万缕的沙尘汇聚在一起，宛若锁链般死死锁住了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生死一线间，他却没有动。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似乎相信着某个人的安排。
虽然他记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但依稀是可以把性命托付出去的伙伴。
忽然间，狂风骤起。
一股凌厉至极的剑势从天而降！
那是个白发的少女，双手握着修长的刀剑，斩落锋芒的一瞬间仿佛刮起了一道恐怖的飓风，硬生生把搅碎了那尊沙砾巨人！
“小鹿哥哥！”
她娇声大喊道：“准备术式！”
鹿不二怎么也没料到来的人竟然是她，但眼下不是寒暄的时候，他的呼吸和心跳如野兽般狂暴，骤然挣脱了沙砾的束缚。
他破空突袭而去，抬起电光缠绕的右手，酷烈的闪电在顷刻间明灭了无数次，隐约滚荡着沉雄的雷鸣声。
散华。
鸣雷。
苍闪。
三合一！
第160章 天神权限，起源之咒!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0章天神权限，起源之咒！当沙砾被狂风撕裂的时候，张伯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湛蓝色的电光欺身而至，雷鸣声滚荡而来。
这是鹿不二第一次把术式结合起来使用，强忍着身体要被撑炸的风险，指尖宛若一道明亮的电光般点在了目标的胸口，接着就是炸裂的雷鸣声，无数道狂暴的电弧就这么喷薄而出！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张伯亨的胸膛竟然有沙砾炸开，原来他是用沙子在胸前制造了一层铠甲，用作防御。
但即便如此，鹿不二释放出的电光却依然击碎了沙砾的防御，继而贯穿了他的肩膀，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洞。
第三界对第五界，这已经是惊世骇俗的战果了。
当鹿不二还想要继续输出，却被一把拉了过来。
“小心脚下！”
艾月吐出一口飓风，以巨大风压的反作用力把他们带向后方，只见脚下的土地骤然松软下来，悄无声息的沙化。
如果他们还在原地，必然会深陷其中。
“你怎么来了？”
同样都是第五威严界，军部第一天才却感受到了压力。
“天神咒缚解读完成，情报开放！”
“检测到天神咒缚，情报解锁中。”
那就是为陆铭复仇。
张伯亨则继续分裂着沙砾，持续地轰击。
“掩护我！”
如今敌人就在眼前，自然要并肩作战。
艾月驾驭着疾风俯冲上去，逆着铺天盖地的沙砾子弹纵横闪躲，突进到目标面前的一瞬间，便施展开狂风暴雨般的剑术，无数道凛冽的风刃呼啸着散开，化作哭泣的幽魂，死意浓郁。
张伯亨纵声大笑，仿佛是隐姓埋名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舞台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起源之咒，既是恩赐，也是诅咒。起源之咒让我破茧重生，不仅掌握了强大的异鬼术，还成为了创生族裔的一员。但也给了我们，这永世无法超脱的宿命！”
他隐约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狂笑道：“若你们及时更正信仰，向伟大的起源之神献上忠诚，即可获得这诅咒的力量，给予你一次新生的机会！”
生命波动如海般深沉。
其实沉睡了五百年以后，他们两个之间本身是没什么交情的，但在地底遗迹的事件以后，却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鹿不二气喘吁吁：“不是还在养伤？”
艾月以一记凌厉的斩击突破了他的砂之盾，无数的风之亡魂汇聚到一起，撕扯着漫天的狂砂：“别听这家伙胡说八道，他的实力凌驾于你我之上，根本不需要招揽我们。”
张伯亨摊开双手，沙砾如海潮般汇聚到一起，短短一瞬间分裂出了千万倍，就像是一场恐怖的沙尘暴，笼罩在他的头顶：“艾月大校，你错了。我当然是真心实意地邀请你们，因为神明的复苏需要力量，创生族裔自然是要越多越好……我们就是祂的祭品！”
鹿不二却愣住了，原来这就是创生母巢里的那尊神明用来控制创生族裔的目的，当他看到那种如火焰般诡异的咒文时，天神之种竟然也有了异动，他再次听到那個缥缈冰冷的声音。
鹿不二皱着眉：“有没有可能他已经跌了？”
鹿不二在后方用鸣雷不断轰击，但都被对方用砂之盾所格挡，那些沙砾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根本就消耗不完。
那就是迄今为止出现过的四大体系。
“强如梅丹佐，也只能被困在圣山里，徒劳抵抗十八年，不见天日。强如康斯坦丁，最后不还是身败名裂，命陨北极？”
随着艾月的眼角流下鲜血，她的眼神变得诧异起来：“很奇怪，我的亡魂之瞳告诉我，这家伙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是用过贤者之血？但如果是这样，他的位阶会跌落，不该这么强。”
鹿不二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她的眼神专注凌厉，神情却并不轻松。
情报解锁以后，鹿不二脑子一瞬间炸开，这分明就是当初那本古籍后半部里出现的东西，或许是因为那是人为撰写的，因此并没能触发天神之种的识别功能，直到这一刻看到了正品！
对方甚至能制造出一堵五米厚的巨盾来防御。
轰隆一声!
艾月继续顶着呼啸的海潮斩落飓风，咆哮的风压切割着沙尘，轰击在敌人的身上，本身的破坏力不足以破防，但是浓郁的死意却留了下来，让数不清的沙砾都风化成土。
“那黑色的符咒，有点眼熟！”
只见他抬起手，无数沙砾汇聚的子弹铺天盖地喷涌而来，就像是霰弹枪在疯狂开火，扫射着废墟里的少年和少女。
“起源之咒，本质为神明诅咒。古老的传说中，伟大的创生母巢孕育出象征起源的神明，大源的苏醒将会是世界的末日。神明赐下起源之咒，以重生为恩赐转化信徒。起源之咒将会永远留在信徒们的体内，复制其命理。直到神明将其回收，补完自身！”
张伯亨咧嘴一笑：“可没跌。”
命理。
没想到张伯亨的近战实力丝毫不弱，他以沙砾的铠甲护体，又用流沙制造出巨斧，面对无穷尽的风之鬼完全不落下风。
“我们从地底遗迹里活下来以后，必然是会被灭口的。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来，所以他们的优先目标只会是你。这家伙是从江林站点就跟上专列的，我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艾月的眸子凌厉又凛然，手腕上挂着一瓶殷红的血液，赫然就是真实之血。
第五威严界的战斗制造出恐怖的生命能量。
简直就不讲道理。
只见他浑身竟然淋漓着浓郁的暗质，就像是黑色的火焰般蔓延开来，在夜色里是如此的妖异深邃：“你们二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倒不如投靠我等。为了人类世界奉献，毫无价值。强如初代和二代，也会因为生命结构被破坏，英年早逝。”
“裂变之躯，虚理级别的异鬼术，对应的是荒神级异鬼的权柄，这是神的馈赠。按理来说，像我这种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应该已经死去了，但那尊伟大的天神，赋予了我力量。”
都没被他给放在眼里。
看样子，无论是鹿不二还是艾月。
张伯亨瞥了一眼右肩的伤口，甚至没想给自己止血，被刀疤贯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两个人一起到了，正合我意。”
术式。
魂刃。
异鬼术。
前三者都还保持着进化者的原汁原味，唯有异鬼术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它就像是在蛊惑着人类踏入禁忌的大门，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他也曾经好奇，为何异鬼术会是禁忌。
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圣山里的神明此刻似乎正处在一种不完全的状态下，而祂的苏醒势必需要大量的能量，很可能只有命理才能提供这种需求。
但问题是，神明或许无法吸收进化者的命理。
那么怎么办呢？
很简单，让人类的命理暗质化就可以了。
而神明根本不需要担心人类会拒绝这种力量，因为人的天性恰恰就是内卷，只要有一个人凭借异鬼术的能力走上了巅峰，那么无数人就会争先效仿。这就跟辅导班的存在是一个道理，伱完全可以选择拒绝，但你要承受的代价，就是竞争力的不足。
康斯坦丁就是第一个上辅导班的人。
直接给你造出来一个神圣君主。
就问你怕不怕。
异鬼术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也就没人在意这是不是神明的陷阱了，每个人都会对它趋之若鹜，甚至甘愿为之赴死。
或许当年的梅丹佐就是意识到了这点。
因此才阻止了异鬼术的推广。
倘若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异鬼术的拥有者，那么神明就可以大肆散播起源之咒，复制他们的命理，补完自身！
卧槽。
这种级别的隐秘，鹿不二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愣神的时候，恐怖的沙尘暴已经落下，而迎接它的是盘旋呼啸的龙卷风，无尽的沙砾和风刃切割在一起，声势浩大。
宛若末日。
张伯亨聚精会神操控着沙尘暴。
艾月也在全神贯注施展着精妙的剑舞，她的舞姿灵动缥缈，闪转腾挪间制造的风压，便让龙卷风的声势愈发恐怖。
鹿不二趁机抬起右手，漆黑的雷光汇聚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盘旋呼啸的龙卷节节暴涨，宛若风中恶鬼般仰天咆哮，浓郁的死意蔓延出来，无穷无尽。
那些沙砾纷纷风化。
就在艾月即将赢下这场对轰的时候，她的眼眸里流淌出浓腥的鲜血，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胸前有血色蔓延。
她的旧伤复发了！
那尊恐怖的风中恶鬼，顷刻间崩溃瓦解。
“可惜，棋差一着啊！”
张伯亨冷笑一声：“死吧。”
无数沙砾汇聚成尖刺，骤然袭向艾月！
关键时刻，鹿不二骤然闪身到他面前，以漆黑的电磁领域作为防御，硬生生用后背挡下了这一击，当场被轰飞出去！
虽然他位阶低，但是防御力强。
十个艾月都不如他一个抗揍。
但问题是目前他也仅限于抗揍了。
只见鹿不二抱着怀里的少女一起坠入了青铜的废墟里，巨大的震荡震得他们俩气血翻涌，准备好的术式都溃散了。
“小鹿哥哥，小心背后！”
艾月从少年的怀里抬起头，骤然出声提醒。
鹿不二转过身，就看到了被沙砾覆盖的拳头，像是重锤般狠狠砸向他的门面，情急之下之下他也只能抬起拳头对轰！
砰！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在不朽之躯的庇护下，右手的骨骼还是被震裂了，巨大的震荡直接让他的右臂变形。
艾月看着挡在面前的少年，意识到第三界的他不可能是这种级别的敌人的对手，便试图强撑起身，拖着伤病再战。
但张伯亨居高临下，笑容嘲讽。
“如何，你们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顿了顿：“要不要成为我们的一员？”
顷刻间，艾月顿住了动作，因为她观察到四面八方都已经被无数尖锐的沙砾所覆盖，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被当场贯穿。
化作一滩血雾。
包括鹿不二，也会死。
艾月心急如焚如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的术式还剩下十秒钟才能重新准备好，到时候吹散那些沙砾不成问题。
但关键是，他们可能没有十秒的时间了。
鹿不二却愣在了原地，不知是因为不朽之躯的防御被破，还是因为剧痛带来的刺激，他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
实际上，都不是。
因为意识的最深处，那尊伟大尊贵的神明睁开了额头上的竖瞳，诡秘深邃的光芒流转起来，仿佛暗藏着无尽的奥秘。
“检测到起源之咒。”
“是否回收？”
鹿不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收！
这一幕就像是五百年前武侠里的吸星大法，他右手的心脏印记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千丝万缕的暗质探出来，嘶吼咆哮。
张伯亨本以为胜券在握，此刻却惊讶地发现，流淌在自己身上的起源之咒正如潮水般褪去，就像是被卷入归墟的水流一般，淹没无踪！
象征着尊贵和宿命的诅咒，竟然在逐渐褪去。
冥冥之中的枷锁，竟然也在缓慢地崩溃。
一切，都源自于鹿不二的右手。
“这怎么可能？”
张伯亨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起源之咒，正在被剥离了。
再这么下去，他就不再是创生族裔的一员了。
他会获得自由！
“是啊，这怎么可能？”
鹿不二也愣住了，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起源之咒被吞噬以后，暗质化的命理也融入了自己的体内，属于他的不朽之躯竟然在疯狂进化，仿佛经历了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终得蜕变。
而在他的意识的最深处。
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位尊贵雍容的神祇，祂额头上的天神之种流淌着神秘奥妙的光辉，唯一点亮的血色勾玉变得浓郁起来。
当不朽之躯蜕变以后。
战斗的本能就像是潮水般涌入少年的脑海深处。
他遵从着自己的潜意识，抬起了右手。
隐约有雷光亮起。
无数重叠在一起的雷鸣声，滚荡在黑暗里。
鹿不二断裂的右手指骨抬起，狂暴的雷霆几乎要撑裂自己的身体，伴随着无尽的电光骤然喷薄而出，无数雷鸣炸响！
不朽之躯，超限！
张伯亨炸裂的目光里，雷光如潮般吞没了他。
第161章 刀名御雷，无匹锋芒!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1章刀名御雷，无匹锋芒！圣山里响起了隐约轰鸣，并非是暗质洪流的决堤声，而是滚滚雷鸣的炸响声，无尽的电光在黑暗里闪灭不定。
那是鹿不二指尖喷薄而出的电光！
此刻他的眼瞳里氤氲着酷烈的闪电，浑身的肌肤浮现出莲花般繁复的纹路，那是象征着超限的图腾，领域已经展开。
不朽之躯的超限领域，这种状态的他释放术式时便突破了限制，仿佛东方古老的典籍中所描述的道，通过无穷尽的自我衍生，抵达无限的境界，一化为二，二化成三，三再化为万千。
那种醍醐灌顶般的力量涌入是如此令人着迷。
也彻底点燃他的战意。
第五威严界的张伯亨在短短的一瞬间吃了二十发鸣雷，巨大的能量重叠在一起爆发出来，当场击穿了他胸前的砂之铠甲，直接在他右胸上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但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来，因为伤口在一瞬间就已经被高温烧成了焦炭。
之所以击穿的右胸，是因为鹿不二一时间没能控制好后坐力，狂暴的雷光直接倾斜着轰到天上了，玩了一招朝天炮。
就像是五百年前玩射击游戏压不住枪一样。
这就是不朽之躯带来的能力。
啪。
砰！
风墙溃散，艾月被砂墙狠狠击中。
鹿不二以手为刀斩开迸射而来的沙砾，散华的电磁领域却被贯穿，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血洞，顿时成了血人。
因为面前撑起的砂之盾，即将被轰破！
但她就是敢往里面冲。
连宿主自己都控制不住！
一旦张伯亨的术式命中，鹿不二会当场被秒。
指尖落下，雷霆轰鸣不已！
那一刻即便是张伯亨都只能架起砂之盾防御，他的核心术式就是不停利用脚下的土地来制造出砂子，再用异鬼术带来的裂变之力将其分裂，以极致的量变来寻求质变。
张伯亨仰天怒吼，无尽的砂流骤然爆散！
领域内释放术式，也需要消耗相应的生命能量。
只不过超限领域也不是没有限制，首先它只能作用于输出类型的术式，其次是数量的极限不能超过身体的负荷程度，最后这种状态也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毕竟也是要消耗生命能量的。
很强大的命理，再配合第二档的虚理级异鬼术，刹那间制造出的砂盾竟然就有五米厚，那根本就不算盾，而是一堵墙。
而且密度极高！
那道砂流似乎想要掰断他的腿，奈何他浑身肌肉紧绷如钢铁，根本就掰不动，只能把他给强行掀翻，抛到空中。
其实裂变之躯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但问题是他的沙砾在自我分裂以后，实际上是一层层自我削减了威力，并且还需要不断消耗大量的生命能量，才能达到那种声势浩大的效果。
没想到东山在半空中还能保持平衡，只见他发出一声怒吼，钢铁的指虎微微颤动起来，又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迸发出的气直接砸碎了张伯亨背后的砂之铠甲，巨大的力道震得他一個踉跄，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不妙。
除了震惊，他还感到愤怒。
“今天就打碎你的王八壳！”
但她依然毫不退缩，只是在身侧架起了两面风墙。
但位阶的差距还是无法弥补。
好在她的位阶足够高，身体素质过硬，只是被震得肺腑移位，忍不住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了鲜血。
这是鹿不二用手刀斩出的无限神速斩，闪灭的电光就像是划破黑暗的闪电，以几乎完全相同的姿势和轨迹斩落，速度和力量结合得极其完美，每一刀都砍在坚硬的砂之铠甲上，将其寸寸撕裂。
伴随着无数沙砾的爆炸，鹿不二欺身而上，直接跟他脸贴着脸，右手的鸣雷终于熄灭，而左手的苍闪迸发出电光。
这种伤势并不碍事，不朽之躯完全能够治愈。
他骤然抬头凝视，呼吸和心跳如野兽般狂暴，泛着金光的眼瞳迸射出四分五裂的电光：“天下无敌！”
鹿不二抬起左手，抓住了自己的颤动的右腕，破碎的骨骼在一瞬间完成重塑，他恣意地呼吸着空气，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一条通天之路在我面前打开，那种感觉仿佛……”
鹿不二发了疯似大踏步走上前，无数次的鸣雷从他的指尖喷薄而出，每次轰击的间隔甚至不到零点一秒，把厚重的砂之盾给轰得土崩瓦解，硬生生钻出了一个焦黑的坑洞。
因为鹿不二朝天开炮的姿态，就像是胜利者在居高临下的嘲讽，完全不把这个高阶的进化者当一回事。
这就相当于，展开超限领域，需要持续消耗生命能量。
然而就当张伯亨试图修补砂之盾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道劲风的呼啸声，有人狂奔而来，一拳砸向他的后心！
砰！
砂之盾骤然凝结，结结实实挡住了这一拳。
东山默默积蓄着力量，以寸拳释放出磅礴的力道，直接就把这道仓促之下凝结的砂之盾给砸穿，然后一脚横扫！
只可惜这一脚被拔地而起的砂流给裹住。
张伯亨震惊不已，在他的认知里天才应该都是惜命的，这悍不畏死的打法简直就像是要跟他同归于尽一样！
也就是在这一刻，疾风的螺旋骤然贯穿而来，狠狠击穿了砂之铠甲的防御，在他的小腹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如果是骨头破碎，她可能就当场死了。
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能够吸收神赐下的起源之咒，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张伯亨仿佛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里，仿佛内心深处的某种信仰被击溃了似的。
神速斩！
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艾月已经抢身而上，无数道疾风汇聚在一起，仿佛一道恐怖的螺旋，疯狂钻击！
这个少女的白发飘摇起来，素净无暇的侧脸线条是如此的凌厉，流淌着鲜血的眼神却是如此的阴冷邪异，她看到了左右两侧拔地而起的砂之墙，像是要把她给活活拍死一般。
但术式的数量却可以重叠无数次！
东山也是一样。
而在超限领域的状态下，随意施展一个术式，就可以自我复制若干次，威力也不会有任何的削减，生命能量只消耗一次。
要知道，天象疾风，从不擅长防御。
“你疯了吗？”
张伯亨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艾月剧烈地喘息，风刃的螺旋还在疯狂的旋转：“当初你操控庆野，杀死陆铭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张伯亨踉跄着倒退，忽然四肢被人死死锁住。
东山从背后成功偷袭，直接用锁技试图让他窒息。
张伯亨体表凝聚出砂刺，骤然贯穿了这男人的四肢，在他看来任何人只要吃痛，就应该立刻收手才对。
但他没想到的是，背后的男人反而愈发的用力了。
那力度是如此的残暴。
像是要把他给活活绞死一样。
“你又是哪里来的无名小卒？”
张伯亨咬牙切齿：“滚开！”
那些刺入身体的砂刺骤然炸开，东山的浑身都迸发出一道道血雾，要不是他的命理确实皮糙肉厚，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啊，我是个无名小卒。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还有千千万万，我就是来为他们复仇的。你们在城市里污染地下水，拿无辜的人做身体实验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东山压抑着嘶吼声，竭尽全力试图让对手窒息，奈何无数砂子再次弥漫开来。
“相比于神明的复苏，那些人的命又算得了什么？这个世界终归是弱肉强食的，弱者就应该成为强者的食物，成为我们的垫脚石！”张伯亨的实力确实很强大，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死，甚至还能再次凝聚出砂子覆盖在体表，眼看着就要变成一个砂怪。
“鹿少校！”
“小鹿哥哥！”
鹿不二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一道电光般奔袭而去，生命能量沸腾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的全力一击能否破防。
但他会赌上性命试一试。
难得一次新生的机会，摆脱了病秧子的悲苦命运，他想要轰轰烈烈的活着，更想一步步走到世界上的最高处，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那还不如随便找一颗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以前的他孤独对抗命运。
而这一次，他似乎拥有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
头顶上空竟然有一架无人机呼啸而过。
一柄缠绕着电光的刀被空投下来！
·
·
十分钟前，圣山里下起了暴雨。
“警告，圣山所在维度已经极度动荡，一切任务就此终止，请立即撤离！罗素家族已背叛人类阵营，陈氏集团已背叛人类阵营，七星制药已背叛人类阵营，摩根财团已背叛人类阵营！”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战场上，山间的运输直升机已经准备起飞。
泥泞的山路上，疲惫不堪的军人们纷纷登机。
不久之前，陈璟以一己之力重创了整个部队，再次向世人展现出了造物系的金属命理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可以说是战场上的终结者也不为过，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操控所有人的武器。
甚至连原烈和夏言都没能留下他们。
这两位老人虽然都是久经沙场的资深进化者，但毕竟已经垂垂老矣了，在战场上总会力不从心，不比当年。
只不过陈璟似乎真的不想杀这些军人，只是把他们的武器炸膛以后，便登上了一辆直升机扬长而去。
兄弟会的成员们也跟着她一起离开。
真是奇怪。
看似兄弟会以亚瑟为首。
但陈璟似乎才是他们之中身份最尊贵的。
也是最强大的。
“快快快，准备撤退！”原烈在大雨里呼喊，虽然很不甘心，但当务之急还是要保护这些士兵们的性命，他这个指挥官必须要对自己的部下负责，否则也就无言再去见军人们的家属了。
“原晴，伱在做什么？”
夏言一拐杖抽打在女人的后背上：“我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要服从命令，不要把个人情绪掺杂在任务里！”
原晴栗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死死盯着远方。
那是兄弟会离去的方向。
“我知道了。”
原晴一回头，忽然愣住了。
因为山间的临时据点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撤离。
那个人是何赛。
这个少年的面前架起了巨大的古朴熔炉，雷暴龙的角已经被扔进去当做燃料了，只见无数的雷光迸发出来，闪灭不定。
何赛拎着巨大的铁锤，朝着放在熔炉里的漆黑木刀重重锤击下去，每次砸落一锤，就会响起巨大的雷鸣声。
以雷为火，锻造魂刃！
机械师们都在劝他撤离，但都被他推开了。
“你们看那边！”
何赛浑身湿透，拎着锤子大吼道：“鹿哥没有死，他在跟别人战斗！那是什么级别的进化者，能让他用出那么多次鸣雷？你们今天谁都别拦着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把这把魂刃给他做出来！”
虽然鹿不二用了隐秘之血。
但战斗的时候制造出的波动，已经打破了隐秘的效果。
因此何赛才能注意到那边的情况。
机械师们都愣住了。
那些军人们看着他手里的锤子，也不敢向前。
何赛转过身，看向熔炉里炽烈的雷光，还有光芒里微微颤动的木刀，再次拎起沉重的锤子砸落，灌入生命能量。
老奇行种曾经说过，机械师在铸造魂刃的过程里，就是要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也灌注进去。一位真正的机械师，要有一颗赤子之心，你要能感受到魂刃主人的意志，才能真正注入你想传达给他的东西。当进化者拿着魂刃战斗，就仿佛在跟你并肩作战。
何赛自从破茧以后，最大的梦想就是跟最好的兄弟一起并肩作战，但心思敏锐的他很快就发现，他渐渐跟不上了。
鹿哥的天赋太好了，太耀眼了。
相比之下他什么都不是。
好在命运待他不薄，给他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很享受当机械师的过程。
看着鹿哥用他打造的武器大杀四方。
他会有种极大的满足感。
不需要任何的辅佐，鹿哥的命理他早就记在心里。
每一锤砸落，就连力度都恰到好处。
像极了鹿不二的雷霆命理被激活时的轰鸣。
迸发出的电光融入木刀的刀身里。
跟鹿不二的命理纹路完美契合！
一锤一锤，电光闪烁。
雷霆轰鸣。
天空中暴雨倾盆。
隐有雷鸣！
砰！
最后一锤，世界寂静。
一道电光纵横而过。
古朴的熔炉骤然轰鸣起来，无尽的电光在顷刻间炸裂，那柄漆黑的木刀竟然悬浮在了半空中，闪烁着四分五裂的光芒！
何赛扔掉锤子，仰头望天。
“成了！何爷我成了！”
他怒吼道：“老子不是废物！”
·
·
当暴雨倾盆而下，仿佛海潮。
鹿不二抓住了从天而降的木刀，无尽的电流从刀身蔓延开来，顷刻间笼罩着他的躯体，隐约有千鸟齐鸣声响起。
轰隆！
苍天震怒，一团乌云滚滚汇聚而来，云层的深处氤氲着四分五裂的电光，沉雄的雷鸣声滚荡开来，宛若麒麟咆哮。
一场雷暴，正在孕育。
那是来自御雷的力量，强行改变了天气，他的命理也在轰鸣应和，顷刻间被强化了整整一倍
百分之百的增幅！
这就是魂刃的天象能力所带来的效果！
这柄刀握在手里的时候是如此的炽热，仿佛能够感受到来自挚友的心意，他想为你锻造出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从此所向睥睨。
“谢了，何赛。”
鹿不二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个古朴的架势。
不朽之躯震动。
超限领域展开。
散华。
鸣雷。
苍闪。
只见一道炽烈的闪光撕裂了黑暗，也贯穿了无穷尽的大雨，雨幕里有凄厉的残影破空而去，甚至掀起了恐怖的气爆！
这一刻，艾月听到了雷鸣声，侧身闪避。
这一刻，东山松开了双手，翻身跳跃。
他们都选择把最后一击，交给那个少年。
此刻的张伯亨俨然利用沙砾的铠甲覆盖了全身，就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砂怪一般厚重坚实，迎着那道疾驰而来的电光，怒吼道：“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我会活活碾碎你！”
砰的一声，鹿不二破空而至。
御雷划破黑暗。
一刀刺出！
分明是一刀，却仿佛重叠了无数次的刺击。
电闪，雷鸣！
笨重的张伯亨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无穷尽的刀光所贯穿，那是突刺而来的闪电，也是轰然炸裂的雷光。
厚重的砂之铠甲应声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砂弹再次贯穿了少年的身体，这是他在溃败之际的最后一击！
鹿不二却再次踏前一步，躯体被无尽的沙砾所爆穿，血雾弥漫间却流露出了畅快至极的笑容：“碾碎我，就凭你么？”
手起，刀落！
无匹的刀锋撕裂沙砾。
仿佛迸射出火花。
咔嚓！
张伯亨的脖颈被直接撕裂。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分明今天是来杀人灭口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死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为什么？”
他嘶哑说道。
他不理解。
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敢赌命。
分明浑身都被沙砾贯穿了，难道不怕死么？
鹿不二奋力一斩，只见一道凄厉的电光一闪而逝。
一刀枭首！
张伯亨的头颅飞到半空中，重重跌落在地。
“因为你招惹我很多次了。”
鹿不二一脚踩住他的头颅，浑身浴血：“你只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在地狱里老老实实等着。”
凄厉的脆响声里，那颗头颅被他一脚踩爆。
轰隆一声，暴雨倾盆而下。
他握着刀，敞开双手，淋着暴雨。
五百年光阴，从未如此快意！
“你们这些阴沟里的活畜生，我一个都不留。”
第162章 神明的后花园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2章神明的后花园暴雨滂沱，鹿不二淋着雨，突然间有点脱力，他一屁股坐在泥泞的土地里，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经意间笑出声。
这一战大概是他打的最艰难的一次战斗了，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以至于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还要靠着临时的突破才能赢，但胜利以后的喜悦却让他陶醉不已，甚至兴奋到发抖。
因为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之路在面前打开。
张伯亨的头颅已经被他踩碎了，仅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还在流淌着火焰般的咒文，就像是一种诡异的诅咒。
他把手放在尸体上。
千丝万缕的起源之咒被他给吞噬，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不朽之躯正在进化，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充沛的经验包似的。
果然如此。
原来所谓的天神咒缚，就是神利用自己的信徒补完自己的一个过程，创生族裔身上的起源之咒并不会带来任何的增益或者减益，唯一的作用就是复制其暗质化的命理，也就是异鬼术。
进化者修行异鬼术，就像是培养一种特殊的暗质，而起源之咒的作用就是复制他们的修行成果，再反馈到神明本体的身上。
汲取养分，补完自身。
异鬼术的禁忌知识是神撒下的诱饵。
天神咒缚是神明收割诱饵的权限。
就像是一个笼罩世界一百年的巨大阴谋。
令人细思极恐。
“原来天神之种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是我之前把它想得太简单了。这似乎是神用来成就自己的工具，之前我只是通过它来吸收异鬼体内的暗质，这是异鬼权限。等我学习了异鬼术以后，第一次看到脑海里的神明，就已经得到了回收起源之咒的能力！”
这种设计感太精妙了。
假设一个初生的神明状态并不好，急需要补完自己的力量，那么天神之种就是它最好的工具，首先通过异鬼的权限来大量的吸收暗质凝聚出形体，从朽鬼进化成荆棘鬼再蜕变为炽身鬼。
这個时候便开启了异鬼术权限，就像是神明终于要开始凝聚自己的权柄，而禁忌知识实际上就是有关于这种能力的修行方法，天神之种便可以轻松帮助祂理解一切，毫无瓶颈。
最关键的就是掌握了异鬼术以后开启的天神权限，通过这种方式回收起源之咒，大幅度增加修行速度。
如此一来，没人能阻挡神明的苏醒。
但偏偏有一个人能识别出异鬼术的禁忌知识，甚至还能够操纵神明用来布局的天神咒缚权限，如此一来他仿佛就成为了这个阴谋里最大的漏洞，名副其实的权限簒夺者！
鹿不二心脏狂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赶在神明之前截胡。
反正他有权限，抢就完了！
这个世界就是神明的后花园，种植着鲜美的果实。
而他掌握了后花园的钥匙。
可以在这里面零元购！
如此一来神明想做什么都很难如愿。
毕竟鹿不二也有神明的权限。
说不定，还比神明自己更高呢。
“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贪婪和疯狂。”
东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刚才的表情非常邪性，就像是刚刚死去的张伯亨。鹿少校，你确定不是中了邪？”
鹿不二回过神来，抹了一把湿透的脸，吐槽道：“说什么呢？张伯亨能有我邪？说起来，你怎么过来了？还四阶了？”
东山沉声说道：“那位长官临走前吩咐过，既然你觉得张伯伦不对劲，那就一定有你的道理。因此他吩咐我，一旦查出了什么，就立刻跟过来支援你。蔷薇和达蒙还在往生之地外等着，他们的位阶不够，跟不上来。而我之所以进阶，是因为废厂街的战斗。”
他解释道：“挨打，我就能变强。”
“哪位长官？”
鹿不二皱着眉问道：“你在说谁？”
“嗯？伱不要跟我开玩笑。”
东山一愣：“当然是龙……”
话音卡在喉咙里，却根本就说不出来。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鹿不二吐出一口浊气：“对了，这次没能找到你的儿子们。他们都是掌握了不朽真理的珍贵战力，虽然看起来很不稳定，但应该都被保护起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解救他们的方法了。”
根据鹿不二的猜测，异鬼术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大概就跟异鬼们的每个阶段相对应。
真理级，对应天神的权柄。
虚理级，对应荒神的权柄。
咒理级，对应霸主的权柄。
量理级，对应的就是一到三阶的异鬼的权柄。
那对双胞胎的身体问题他不一定有办法解决，但起码可以解除起源之咒，那对他来说可是非常珍贵的经验包。
东山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些：“谢谢。”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什么：“糟了！”
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在还是联邦通缉的罪犯。
而后面还有一个黎明特种序列的队长！
艾月收起刀剑走过来，凌厉的气息如刀割面。
看起来很是严厉。
东山顿时明白了什么，也不想让少年为难，直接起身递出了双手：“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罪犯，越狱的行为也是触犯了联邦法律。你可以逮捕我，也可以把我原地击毙。”
艾月瞥了这个男人一眼，摇头说道：“我效力的部门是黎明特种序列，除非接到任务将你斩首，否则没有逮捕你或者处决你的义务。但鉴于你的贡献，我可以上报为你减刑。”
说完她转过身，眼神变得愈发的凌厉严肃，微微鼓着腮说道：“小鹿哥哥，隐秘之血是不是被你给私藏了？”
鹿不二心里咯噔一声：“没有啊。”
艾月幽幽说道：“那我为什么服用了真实之血以后，才能感知到你的具体位置？张伯亨的体内，明显也有真实之血的痕迹。”
鹿不二沉思片刻：“你听我狡辩……”
艾月板着脸说道：“隐秘之血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一旦你用不好的话，整个人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不是没有办法将其破除，但一旦你真正被隐秘吞噬，你自己可能都会忘记你自己。你还是个新人，没有人帮助你控制它，非常容易出事。”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意思不言而喻。
鹿不二心想这姑娘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但他有夫人啊。
怕个锤子。
“干什么？”
鹿不二警惕说道：“什么意思？”
“把隐秘之血给我。”
艾月严肃说道：“不准用那东西。”
鹿不二想了想：“如果我非要用呢？”
艾月盯着他：“那我就去告诉我爸。”
鹿不二叹了口气：“打小报告的班长可是不受同学们欢迎的啊，哪怕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那么纯酱啊，你也不想你接到秘密任务的事被你父亲知道吧？”
艾月微微一怔。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昵称。
还是因为这见鬼的语气。
她被戳中了软肋，一时间有些窘迫。
“你看，大家都是不听话的小孩子，何必互相伤害呢？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被隐秘吞噬。这世界如此精彩，我还没有去体验，怎么会把自己玩脱了呢？而隐秘之血这东西，我不知道它还有没有其他的备份，但放在我这里，总比放在畜生们的手里好对不对？”
鹿不二摊开双手，似有所指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担心我的话，就把真实之血给我不就行了？”
艾月眨动着眸子，陷入了沉思。
听起来还有道理，虽然感觉有点不对。
“可是封印之门里的圣物都是禁忌，属于教会的财产，不能被滥用。理论上，这些东西只能用于拯救人类世界。”
她皱着眉说道：“我不能做主。”
“纯酱，你觉得我的天赋怎么样？”
“很好。”
“那你觉得我有希望问鼎神圣君主么？”
“如果不夭折的话，概率很大。”
“那我是不是就是人类世界的未来？”
“嗯……算是。”
鹿不二一拍大腿：“这不就得了吗？保护我，就是保护人类的未来。我就是人类啊，真实之血为什么不能给我？反正这东西有备份，又不是给了我以后，别人就没得用了。规矩是死的，人都是活的。那群畜生都能挪用公物，我们为什么就不行？他们不守规矩，你却要守规矩，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战胜他们？”
他义正严词说道：“醒醒吧，纯酱！”
艾月的大脑宕机了，虽然乍一听像是在胡扯，但她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反驳，甚至在情绪上是有点认同的。
“我还是不能擅自做主，但我可以借用给你。”
她认真说道：“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
只见她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瓶殷红的鲜血。
黑暗里，它是如此的瑰丽，却毫不血腥。
反而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鹿不二毫不客气地笑纳，微微一笑：“谢谢啊。”
果不其然，这姑娘的凌厉外表都是装出来的，内心深处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而已，单纯得不像话。
进了狮子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刘备当年借了荆州，也就压根没打算还。
东山默默看着这一幕。
只能说鹿少校确实邪性。
三言两语之下，就把隐秘之血的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不仅如此，还忽悠到一瓶真实之血。
“小鹿哥哥，真实之血可以交给你，但以后我会对你严加看管，绝对不让你乱来。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你的性格太无法无天了！”艾月又端着一副严肃的姿态，还是给人一种上学时候美少女班长的感觉，指着你的作业本说你再不好好学习我就告老师。
“知道啦。”
鹿不二耸了耸肩。
现在隐秘之血和真实之血都在他手里了。
你还能管得了我？
艾月哪里知道他的想法，看到他答应下来便微微翘起了唇角，眼角眉梢那抹凌厉的感觉，也渐渐消弭无踪。
其实当初父亲拜托她照顾这个少年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多少有点抵触的，因为她现在是职业军人，哪里有时间带孩子。
当然，孩子只是一个形容词。
一般用来形容那些刚苏醒的破茧者们。
因为不适应新时代，又或者是跟家人分开，很多人都会变得像巨婴一样难缠，有的人只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有人更是直接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求你帮他晋升位阶，要不然就撒泼打滚。
鹿不二以前是个病人，来到新世界以后也未必能适应。
但后来的事情证明，任何时候都不要用刻板印象和有色眼镜去看人，很多人只有在接触下来，才能发现其真正优秀的品质。
就在这个时候，圣山再次轰鸣起来。
山间的暗质洪流愈发的汹涌。
就像是一场可怕的泥石流，声势越来越浩大。
即便他们所处的地势还算安全，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尤其是暗质的洪流里，隐约弥漫着一股可怕的气息。
“圣山里的异鬼们要苏醒了！”
艾月骤然警惕起来：“我们必须要撤离了，这里接下来可能会有大批属于进化链范畴内的霸主级异鬼苏醒，如此多的数量绝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甚至这里有可能会出现……荒神！”
东山也强撑起身，沉声说道：“我赶过来的时候，兄弟会的后代们已经背叛了，他们已经撤离了圣山。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想把剩下的所有人都留在圣山里困死。我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了。但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应该还会投靠巴别塔。毕竟他们不敢赌，到底会不会有人从圣山里活下来。”
暴雨里隐约响起了沉雄的咆哮声。
像是群魔在地狱里苏醒。
天空中明灭不定，无尽的极光闪烁起来。
隐约响起了号角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庄严神圣，宛若天国。
雨幕的最深处，仿佛能够看到天使的羽翼展开！
鹿不二的天神之种剧烈波动，很明显那是来自创生母巢这条序列的高阶异鬼，不知道是霸主级还是荒神级。
总之绝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这个时候他的青铜镜也颤动起来，梅丹佐的声音响起：“你们的运气很好，居然活下来了。看样子，那些算计我的人大概是不会来了。毕竟我的力量已经扩散出去了，而当世不会有比他更强的人。逃吧，神明即将苏醒，这圣山不是你们能继续停留的地方了。”
鹿不二隐约感受到了，圣山的深处弥漫着一股极其炽热的能量，他依稀觉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你在说谁？”
青铜镜里，梅丹佐的笑意变得愈发的诡秘深邃。
“你忘了么？”
他淡淡说道：“可我已经提醒过你的名字了。”
只可惜被鹿不二主观忽略了。
“等等，你是说……隐秘之血？”
他的脑子仿佛炸开了似的。
难怪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但这一刻，仿佛有冰冷的蛇在心里爬过。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小娴曾经提醒过他。
梅丹佐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梅丹佐看似是让他走，但实际上是让他进圣山。
以那个被他忘记的人，为诱饵！
毕竟梅丹佐的交易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不可能只是想杀一个第五界的创生族裔，他这么做必然另有深意，想要诱骗他做某件事。
只是鹿不二进圣山，能帮到那个人么？
显然不能。
毕竟圣山里的事情绝不是鹿不二能掺和的。
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生命里有那么重要的人，需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入这座地狱的最深处，偏偏还帮不上什么忙。
砰的一声。
艾月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东山拉着少年说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163章 第十王国界，万王之王!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3章第十王国界，万王之王！军用直升机盘旋升空，就像是伤了翅膀的飞鸟般穿梭在暴雨里，维度磁场的变异让它的系统出现了紊乱，即便是最优秀的驾驶员也很难让其彻底稳定下来，就像是新手在玩飞机大战。
鹿不二望向舷窗外的天空，天空和大地仿佛都被笼罩在狂风暴雨里，雨幕是如此的浩荡，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
他们就像是穿梭在可以呼吸的海里。
那种汹涌的感觉，足以把人淹没。
“我曾经在军校里学习过，这就是天神复苏前的征兆，就像是新生的婴儿最初的本能是哭泣。当天神复苏以后，世界也会哭泣。现在维度的大门已经关闭，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艾月扭头望向那座流淌着汹涌暗质的圣山：“一旦圣山里的神明苏醒，整条进化链的异鬼都会复苏，那将是一场可怕的浩劫。为今之计，只有相信我们的总指挥官，能够解决这一切了。”
东山沉默地给自己的身体缠绕绷带，他的神情带着浓郁的困惑，因为提到那位总指挥官，谁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其实大家在登上直升机以后，都有这样的疑问。
按照军部的部署，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个人进入圣山深处，以世界上最强的暴力，去镇压那个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伟大天神。
只是这個人是谁呢？
依稀记得是个很可靠的人。
虽然性格冷傲，对这个世界从不亲近。
但却一次次挽救世界于水火之中。
悬浮在圣山之巅的那尊钢铁莲花是如此的壮观巍峨，流淌出的暗质此刻像是海啸般席卷开来，转瞬间却被蔓延开的火焰所焚烧蒸发，那是宛若能够焚烧世界的烈火，炽热滚烫。
这应该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足以载入史册的火焰命理拥有者。
保三争一。
如果不是有那个人存在，他们或许已经死了。
但是为什么记不起来呢？
鹿不二也不知道。
直升机越飞越远。
此刻他的心情恐慌到了极点。
分明终于杀死了那个幕后黑手，也解锁了一条通天之路，只要逃离这个该死的地狱，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他却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隐隐有种预感。
只要他真的离开了，他会悔恨终生。
梅丹佐的话，就像是魔鬼一般蛊惑着他。
但梅丹佐没有骗他。
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隐秘之血隐秘了。
鹿不二凝视着圣山里燃烧出的火光，总觉得它在黑暗里是那么的孤独，他仔细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经历，似乎真的出现了巨大一片巨大的空白，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慌张起来。
那个人是如此的重要。
如果那个人不在了，鹿不二的人生都不再完整。
真实之血早已经入喉。
清新的气息在他的身体里弥漫开来。
记忆如同奔腾的野马般踏过了脑海。
试图在突破某种桎梏。
“那个人啊，把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生来就觉得自己要照顾很多人，但却很少有人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那是雪莲的话。
她说的人是谁呢？
鹿不二强忍着剧痛，死死冲击着冥冥之中的桎梏，隐约间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初见时的压迫感就让他心脏狂跳的黑衣男人。
“晚上好，我来问你们点问题。”
那个初次展现力量时，让他无比震惊的人。
“你已涉嫌非法营救异端教徒，你已涉嫌非法勾结异教，你已涉嫌反人类罪，你已被锁定。”
那个人冷厉的脸似乎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本来我跟你们的恩怨，已经清算得差不多了，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再去针对……我在乎的人。”
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
如此的杀性霸道。
听起来满是暖意。
“今天我很开心，其实这段时间都很开心。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旅途，应该会很孤独。我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也有点忐忑。但现在，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宁静，也很美好。”
那个人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了。
字里行间透着那股子要死的语气。
就好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他最讨厌那种见鬼的氛围。
“总之，新年欢乐。”
啪的一声。
好像是碰杯的声音。
也是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是一枚镀金的打火机。
鹿不二没能送出去的礼物。
这一刻，无数的记忆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地下街区里燃烧的火焰，军事基地外骑着摩托一起炸街，午后阳光下一起慵懒的散步，还有海岸边的风，汹涌起伏的潮声，绚烂的烟花和缤纷的花灯。
还有那个坐在海岸边孤独看海的男人。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的人生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重要到极点的人。
没有了这个人，他的一生都是残缺的。
“原来那就是……诀别么？”
鹿不二默默弯下腰，拾起了那枚镀金的打火机，隐约间仿佛又闻到了风里的烟味，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他抬起头，望向黑暗里逐渐被淹没的火光。
现在圣山勘测部队已经撤离了，他们也要离开这片地狱，唯独要把那个人独自留下，留在无边的黑暗里。
真的只能这样么？
他缓缓伸出了手，像是要去触碰什么。
不。
他不承认。
也不接受。
哗啦一声。
艾月和东山骤然回头，风雨涌入了机舱。
“鹿少校！”
“小鹿哥哥！”
来不及了。
鹿不二抓起木刀，纵身一跃从机舱里坠落。
淹没在无尽的暴风雨里。
·
·
沸腾的圣山之间，巨大的钢铁莲花之下，龙翎的一袭红裙在风里飘摇，妖媚的眼瞳在顷刻间被无尽的火光点亮。
因为龙雀斩出了他的第一剑。
沿着无尽的青铜宫殿。
呼啸亘古沉寂的山巅。
莱瓦汀之剑，号称可以焚烧整个世界的魔剑，在斩出的一瞬间便释放出世界上最炽热的火光，就像是流星划破黑暗的轨迹，而斩击的目标恰恰就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
那一剑是如此的炽热。
杀机浓烈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没有姐弟重逢的温情，也没有故人再遇的感慨，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二人只能再一次重演当年的悲剧，仿佛无法挣脱的宿命。
只是八年后，他们二人都变强了许多。
也不复年少。
无数倾塌的青铜宫殿里，恐怖的怪物们在黑暗中拔地而起，不乏有霸主乃至荒神的存在，那是沉睡了千万年之久的古老生命，跟随着神明的复苏而一起苏醒，咆哮世间。
尖锐的影子在山间飘摇，被酷烈的电光照亮。
像是天使，又仿佛魔鬼。
祂们来自第五条进化链，很可能是世上终极的生命形态，一旦苏醒注定要毁灭世界，但这一刻的咆哮却充满畏惧和震怖。
因为世界仿佛坠入了炎热的地狱里，一切存在都在极致的高温下燃烧，就像是坠入了太阳的最核心，形神俱灭。
“这样是阻止不了我的，即便你手握来莱瓦汀足以称为当世最强，但也仅限于人类的层次。当我进入圣山以后，一切已成定局。”龙翎竟然根本就不做抵抗，只是敞开双手站在了山巅，仿佛呼吸着世界上最高处的空气，沐浴着此世最磅礴的大雨。
那座巨大钢铁莲花落下幽暗的光芒，仿佛把浓郁到极致的暗质灌入了她的体内，不可一世的神性便在她的身上觉醒了。
足以斩断世界的炎热剑光落在她的面前，却再也无法突进哪怕半寸，炽热的火焰沸腾汹涌着，照亮了她绝美的脸。
她是破茧重生的蝶。
浴火重生的凤凰。
当创生母巢选择了她，要跟她融为一体的时候，名为不朽的权柄便可以让她不受任何形式的干扰，自然也无惧莱瓦汀的力量。
古老的仪式开始了。
龙翎悬浮在天地间，身下竟然也浮现出一朵曼妙尊贵的莲花，仿佛祭坛般流转着释放出幽光，注入她的体内。
这一幕美得像是古老的壁画，历经千万年不朽。
庄严肃穆的号角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恍惚间像是天国洞开了大门，诸天神佛齐声梵唱，恭迎着神的苏醒。
“莱瓦汀本就是要燃烧生命的魔剑，所剩寿命无几的伱又何必继续执着呢，这么下去你又能坚持多久？”
龙翎的眼神里既有怜惜又有冷酷。
神性和人性结合在一起。
矛盾又圆融。
回应她的，是第二道灼热的剑光，斩落在她面前的时空里，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泥沼般的寂静里。
一切静谧无声。
汹涌决堤的暗质洪流里，白发的男人正在逆流而上，踏破了齐腰深的大水，嘴里咬着一根燃烧的香烟，他握着滚烫的莱瓦汀之剑，一道道灼热的剑光斩出，每一剑都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那根香烟的烟灰被狂风吹散，落在了漆黑的暗质洪水里，就仿佛点燃了燎天的大火，把这片浩荡的洪流化作了火海。
暗质的洪流里孕育出的异鬼刚刚成型就被恐怖的高温给焚尽，古铜色的骸骨漂浮在火海里，漫山遍野地漂流得到处都是，而他却踏着这些尸骨一步步登山，仿佛是从地狱里踏入天堂。
哪怕是人类守望军面对这些异鬼也需要经历惨烈的苦战，而他仅仅是随手挥洒着余温，就可以将其轻而易举的焚毁。
那些不死者们也在扑向他，无一例外都是来自当年兄弟会的创始人，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们实力都很强大，最高的甚至达到了第八界，他们的后代也不乏有棘手的存在。
但是在龙雀面前却宛若蝼蚁一般。
一道灼热的剑光闪过，滂沱的大雨便被切开了，来自罗素家族的初代家主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撕裂了半身，不朽的躯体就这么轰然崩溃，就像是被熔断的人偶一般脆弱。
实际上第九界对第八界的碾压本不该如此简单粗暴，但此刻的龙雀是他有史以来最巅峰的状态，而且手握着焚世的莱瓦汀之剑，世人都说这是专门为他而生的魔剑，也确实如此。
莱瓦汀就如同他一般。
孤独又热烈的燃烧。
炽热的火光让世界都为之远离。
龙雀反手用莱瓦汀之剑重击地面，剑锋刺破了汹涌的洪水，巨大的热浪喷薄而出，七星制药的创始人就这么被吞没，在一片炽热的火光里化作了枯骨，最后连骨头都被烧没了。
背后响起呼啸的劲风，初代的摩根如火中恶鬼般袭来，此人生前也是赫赫有名的火焰命理大师，但此刻却仿佛萤火见到了太阳，只能以最爆裂的姿态发起最无耻的偷袭。
龙雀却根本没有回头，只是反握着莱瓦汀之剑，以古老的剑技燕返刺出一剑，当即贯穿了这具行尸走肉的胸膛。
伴随着龙吟般的声音，这位兄弟会的成员之一就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一寸寸的灰化坍塌，淹没在了洪流里。
龙雀此刻的状态的确达到了巅峰，不再需要任何的战斗技巧亦或是术式的构成，达到了真正的返璞归真的境界，他的焚天之火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被释放出来，而是以最精纯的姿态。
粗粝狂放的漆黑魔剑斩杀了太多的生命，此刻正流淌着熔岩般灼目的光，具体的温度已经失去了意义，已经达到了概念级别的热量凝而不发，可以轻而易举的斩断或熔化世界上的一切。
但这柄剑也在疯狂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他的长风衣已经被烧毁了，衬衫也湮灭在风里，露出肌肉分明的上半身，汗水和雨水沿着肌理流淌下来，肌肤泛着火光。
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的生命已经濒临枯竭，就像是风中的残烛，但烛光却明亮得像是太阳一样。
生命能量沸腾汹涌！
他摘掉嘴角的烟，随手扔进暗质的洪流里。
暗质被骤然蒸发，火势凶猛了千百倍。
整个圣山都被笼罩在炽热的火光里。
燃烧，燃烧，再燃烧！
圣山里尽是怪物们的咆哮和哀嚎！
最后走来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这是不死者里最弱的一位，来自陈氏集团的先祖，当年唯一不曾堕落的人。
龙雀选择给予他最大的尊重，把右手放在了他的头顶，焚天之火顷刻间爆发出来，把他给烧成了灰烬。
这一幕像是悲悯的神父救赎罪人。
尘归尘，土归土。
最后龙雀逆着暴雨登上了山巅，刹那间凝固的时空却阻挡了他，分明只有区区十步之遥，却仿佛跟世界相碰撞！
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雨幕里响起。
那是神的领域。
巨大的钢铁莲花之间，龙翎仿佛已经完成了蜕变，她的容貌变得尊贵雍容，额头上生出一枚虚幻的眼瞳，瞳孔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似乎本该有什么东西点缀，此刻却空无一物。
无尽的暴雨悬浮在她的面前，亿万雨滴倒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她像是生于天空和大地之间，背后生出了虚幻的羽翼。
无尽的生机在她的体内涌出。
一朵朵曼妙的莲花在这片汪洋般的世界里盛开。
天空中仿佛也出现了一只巨大苍白的眼瞳。
倒映着她绝美的姿态！
分明如此的窈窕纤细，却又磅礴到足以笼罩全世界！
凡是她笼罩之处，寸步不可侵！
“放弃吧，让我拥抱你不好吗？”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空灵曼妙，像是在唱歌，又仿佛哭泣：“我们一起拥抱不朽和永恒，一起抵达天涯海角，绿荫花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龙雀竟是以莱瓦汀之剑开路，用身体狠狠撞进了永恒的领域里，几乎凝固的时空跟他剧烈碰撞！
只是一瞬间，无尽的火焰炸裂。
他的身体也碳化了一部分！
龙雀以最狂暴也是最壮烈的方式突进，引爆了凝而不发的恐怖高温，不仅仅撞破了神的领域，也伤及到了自身。
他逆着永恒领域的凝固时空，抬起了头。
眼瞳里倒映着那个悬浮在天地间的女人。
真美啊。
可惜他并不喜欢。
他还是喜欢她当年的样子。
很多年前他和她曾许愿要一起长大，去寻找天涯海角的绿荫花地，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见证那些只存在于梦境的风景。只可惜后来，曾经的一切愿景都湮灭在了圣山的洪流中，姐弟俩都没能抵达梦中的应许之地，他们的船沉没在茫茫的大海里。
这些年他一直重复着做一个梦。
梦里也是瓢泼的大雨，他用刀刺穿了她的心脏，抽出刀的时候似乎也把他的一部分抽出来，永远埋葬在了泥泞的世界里。
姐姐的呢喃声随他远去。
这个世界变得再也不好了。
被杀死的不仅仅是龙翎。
还有当年那个言出必践的少年。
无数次的梦境。
无数次的痛苦。
无休止的折磨。
其实他不后悔当年的选择，他不能让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放任那个疯狂的女人去毁掉这个世界，那样的话他们曾经所期许的美丽风景都会被破坏，也不会有天涯海角和绿荫花地。
更何况那样做哪里有什么快乐呢。
他的姐姐，早就不在了。
他只是痛恨命运。
为何要把这结局留给他。
后来他去了很多地方，也认识了很多人。
又经历了很多的悲欢离合。
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冷漠疏离。
他习惯了远离一切。
让自己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即便他曾经也是如太阳般耀眼的人。
最终也逃不掉即将熄灭的命运。
但在这之前。
八年前没做完的事情。
他要在今天做完。
砰！
火焰炸裂，时空动荡。
龙雀用剑锋开路，踏出了第二步。
剑锋燃起的火焰一寸寸炸裂，轰击着黑暗中的领域！
第三步。
永恒的领域如镜面般开裂。
第四步。
漫天凝固的暴雨颤动起来，倒映出燎天的火光。
第五步。
天地间悬浮的莲花颤动起来，宛若神明的龙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而她身前的时空却一寸寸崩裂开来。
龙雀一步步登上圣山之巅，莱瓦汀之剑燃烧着焚世的火光，他的躯体已经化作了焦炭，唯有坚硬如铁的面容完好，无尽的大雨落下，又在刹那间蒸干，蒸腾的水汽里他的眼神冷厉如刀。
“放弃吧。”
“这样的死亡，太孤独了。”
“跟我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这个世界上，本该只有你我相依为命啊。”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温馨平静的家庭里，少女趴在沙发上画画，画中是天空和大海的尽头，阳光笼罩着山崖，遍地绿荫。
少年看着那幅画，心生神往。
龙雀宛若一个不存在的幽魂，静静地看着那对姐弟的欢笑和嬉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仿佛坠入了深渊。
本来他就是用药物强行回到的巅峰境界，再加上莱瓦汀之剑的恐怖消耗，既要阻止圣山里的洪流流淌出来，还要斩杀那些难缠的不朽者和复苏的异鬼们，最重要的是他要直面神明。
巨大的消耗已经让他的生命濒临枯竭。
原来这就是姐姐当年的感觉么？
冰冷，深邃。
真孤独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无尽的滂沱大雨里，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渺小。
固执地在风雨里回荡。
龙雀困惑地回过头，愣住了。
汹涌决堤的洪水里，还有一个人在逆流而上，风来吹动他的白发，他挥舞着缠绕着雷霆的木刀，披荆斩棘！
那是人是……鹿不二。
他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在毁灭的洪流里穿行，不顾一切地冲上山巅，仿佛在即将冷却的太阳上点燃了一把火。
隐秘之血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最后的最后，鹿不二还是想起他了。
就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里，有那么一团小小的火光温暖了他，在寒冷的冬日里点燃了一道光，让他看见曾经的自己。
对世界仅存的那点热爱回来了。
曾经被丢弃的意气，也重新随风焕发。
渐渐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你失望了啊。”
龙雀转过身，轻声呢喃。
他闭上眼睛，双手握紧了莱瓦汀之剑。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瞳孔深处亮起了太阳般的辉光！
轻柔的声音，却仿佛天地崩裂！
“吾乃万王之王是也。”
“功业盖世，料天神大能者无可及。”
这一刻，酷烈的太阳恣意燃烧，神明的领域被骤然踏碎，赤红的巨龙咆哮间，曾经问鼎神圣的红色暴君登临第十王国界！
第164章 天涯海角，绿荫花地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4章天涯海角，绿荫花地这一日，鹿不二见证了王国的诞生。
他踏在齐腰深的暗质洪流里，一步步沿着青铜的石阶登山，眼前却有一尊赤红的巨龙冲天而起，盘踞在无尽的暴风雨里，酷热的高温蒸腾了雨水，蒸汽便弥漫开来，像是云雾。
巨龙盘踞在天空里，宛若红莲！
被烧红的夜空里似乎亮起了神圣的异象，仿佛真的能看到天国的大门在洞开，云层深处隐有诸天神佛的虚影显现出来，齐声梵唱着庄严肃穆的圣歌，像是在恭迎新王的登基！
这简直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一幕，登临第十界的异象是如此的神秘奥妙，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人类进化者五百年来的摸索，似乎也只是触及到了神国的边缘。
天上燃烧的火焰是如此的庄严神圣，梵唱的声音伴随着焚风回荡在天地间，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尊悬浮在圣山之巅的钢铁莲花被炽热的焚风席卷，竟然浮现出一丝焦黑的痕迹，本该永恒不可侵的领域似乎在一寸寸崩塌湮灭，那是极尽升华的焚天之力在强行入侵！
这一刻，这一秒。
全世界仿佛能感受到一道高大伟岸的背影屹立在天地间，淡漠的嗓音贯穿了风和雨，在无限的寂静里回荡：“我为新纪元第十五位王国缔造者，此国名为大红莲无间地狱，以此问鼎神圣之名，守护此间净土。于此，我将向全世界宣告……”
那道伟岸的背影仿佛笼罩着无尽的佛光，像是在地狱里受难的僧侣，分明燃烧着世上最暴虐的火焰，声音却如水般淡漠平静：“地狱的大门已经开启，诸神复苏的时代必将到来，我于神国的边缘感应到巨大的浩劫，那是无可避免的毁灭。然地狱的最深处必有光明隐现，无尽的浩劫以后，终将抵达那片净土。”
“牢记身为人类的良善与慈悲，绝不可染指黑暗之物，使得灵魂堕落，心灵蒙尘。神明的力量固然诱人，但依赖此法永生永世只能接近神明，却不可超越神明。须知人类血战五百年，最强大的武器从不是战力，而是那颗怀着勇气和希望的决心。”
真不像是龙雀能说出来的话，这个人看起来平静温和，实则内心里充满了杀性，而此刻他却能平静得像是得道的高僧。
大抵是龙雀早已看淡了自己的生死，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放下了曾经的过往，多年前他因为命理过于强大而内心失控，曾经独自穿越过茫茫大雪的雪区荒原，寻求佛法解惑。
至今他都记得那座笼罩在风雪里的寺庙，多位得道高僧讲经三天三夜，晨钟暮鼓间回荡着浩荡的梵音，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体内的焚天之力再度失控，就连庙堂之上的佛像都被熔毁了。
大师说他杀性太重，对命运对世界都太过愤怒，一如地狱中的修罗，连佛祖都无法度之，唯有自我超脱。
事实证明大师所言不假。
当他走完人生最后的这段路。
他真的放下了。
此刻屹立在天地间的那个男人平静地看了一眼这個风雨里的世界，轻声说道：“我曾踏足山巅，跨过大海尽头，抵达净土彼岸，昔日所造诸多业障，恍若昨日一梦，此刻终得内心平静。”
没有震怒。
没有暴虐。
没有痛苦。
唯有解脱的释然和欣慰。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还是达到了此生的巅峰，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还能够亲手了结自己的夙愿。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因此他平静地斩出一剑。
这一剑没有任何浩荡的声势，世上却再无如此寂寞的剑光，就像是禅院里落下的枯叶，在昏黄的夕阳里燃烧。
灼热的弧光仿佛把世界也给切断了，无匹的光芒斩断了漆黑的洪流，也把那些如妖魔般乱舞的影子化作焦炭。
剑光如此的灼目，落入龙翎的眼瞳里。
有那么一瞬间，随着剑光的一闪而逝，世间仿佛盛开了一朵灼热的红莲，于生死之刻绽放无尽光芒，黑暗便无所遁形。
永恒的领域，如镜花水月般消散。
龙雀闭上眼睛，一步破空消失在原地，穿越了破碎的领域，仿佛也穿过了八年的光阴，莱瓦汀之剑刺破空气发出尖啸，带着无尽灼热的爱和恨，再一次落向那个女人的胸膛。
龙翎就这么看着他。
神明的震怒，终于压过了人性的温柔。
时空的洪流再次席卷开来，酷烈的雷光在她的指尖亮起，仿佛世界上最锋利的矛，赋予那个男人最残酷的死亡！
稍纵即逝的瞬间。
姐弟俩的眼神落在了一起。
他们的眼瞳里仿佛能倒映出那湮灭的过去。
这是永恒的一刻，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亲眼见证，他们的动作都如此简单单调，更没有什么滔天的威势，但就蕴藏着无穷尽的生命波动，也暗藏着宇宙的真理和奥秘。
轰隆一声！
仿佛云开雾散，暴雨停歇。
这一刻日出东方，烧得通红的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束悲悯的佛光落在了圣山之巅，照亮了悲苦的二人。
龙翎怔在原地。
那双震怒的美眸里浮现出一丝惘然和痛苦。
灼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因为龙雀的一剑，根本就没有刺向她。
而是擦着她的发梢划了过去。
动作是那么的温柔。
就像是当年他们在院子里切磋时。
她的剑，也总是从他的眼角滑落。
龙雀低头看了一眼被贯穿的胸口，感受到女人的手在颤抖，便流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其实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这些年之所以痛苦，无法从往事里走出来，不是因为我亲手杀了你。而是因为，你早早地承受了那么多，我却始终没有发现。直到你变得陌生的那一刻，我才开始追悔莫及。”
“或许当年跟你一起死在圣山，我就不会那么煎熬了。只可惜时光无法回溯，往事不能重来。命运终究是待我不薄，给我了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换我留在这里了。”
他举着右手，反转剑锋。
咔嚓一声！
灼热的铁剑贯穿了龙翎胸膛。
也没入了龙雀的心脏。
世界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天地崩溃。
那是龙翎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瓦解的声音。
因为神明的降诞居然被破坏了，一簇永不熄灭的红莲业火在她的体内燃烧起来，看似渺小却内藏了一个世界，那就是新纪元以后诞生的第十五个王国，大红莲无间地狱！
她的体内隐有火焰燃烧的轰鸣声。
如此的酷烈。
又是那么的温柔。
“赢了神一次，也赢了你一次，我很满足。我不想杀你，也无法杀死你，但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去毁了我们的世界。”
龙雀轻轻抚摸着她绝美的侧脸，高大伟岸的身体在一寸寸碳化崩裂，嗓音却轻柔得一如当年：“就这样吧，看着远方，不要哭，别回头。如果伱的那部分还能醒来的话，那就去寻找我们曾梦想过的地方吧，或许那里……已经开出了花。”
他的声音，像是远方席卷而来的潮声。
伴随着潮声褪去，他的左手松开了剑柄。
一头白发在狂风里飘摇，身体从山崖下坠落。
指尖擦过女人的脸颊。
仿佛也带走了最后一丝的温热。
龙翎就这么愣在原地，她的右手从男人胸膛抽离的一瞬间，仿佛也把属于她的一部分给带走了，成为神明是她多年以来的无法遏制的欲望和野心，但在这一刻被无情的摧毁。
她的内心有无法遏制的愤怒和绝望。
却又那么……悲伤。
轰隆一声。
悬浮在天地间的钢铁莲花被烧成了焦炭，在巨大的声响了一寸寸崩溃瓦解，落下的灰烬飘摇在她的身边。
随着红色的裙摆飘摇。
余烬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她闭上眼睛，仰天倒下。
·
·
圣山的暗质洪流已经被蒸发了，那些复苏的妖魔也被烧成了灰烬，唯有古朴巍峨的青铜宫殿屹立在废墟里。
仿佛古老的壁画，历经千年不朽。
伴随着天空中落下的佛光和狂风里飘摇的灰烬，鹿不二终于登上了第不知道多少层台阶，接住了那个坠落下来的男人。
分明如此高大伟岸，但此刻却轻盈如落叶。
“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一个人在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毕竟你总要有个人来替你收尸，赶紧说后事吧，我听着。”鹿不二的嗓音略微沙哑，神情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只是有点压抑。
不。
太压抑了。
压抑到令人想要发疯。
事实上面对生死离别，他没有感觉到强烈的撕心裂肺，就像是当年得知父母的死讯一样，只是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也说不上多么的难过和悲伤，平静得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的木偶人。
他不喜欢这种气氛。
很累。
很煎熬。
还要等着最后的遗言。
多麻烦啊，不如回家睡觉来的痛快。
但他又不能不来。
鹿不二不来，世上就没人给他收尸了。
“到最后，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龙雀还有一口气，但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但是仅凭声音就知道此刻靠在谁的身上，他微微咧开嘴，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我最后的时刻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威风？”
鹿不二跪坐在地上，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好让让他顺一下气：“嗯，棒极了，我羡慕死了。”
“没关系，你以后会变得更强。”
“当然，这是应该的。”
“我把她的成神仪式打断了。”
“嗯，干得不错。”
“她的记忆也会支离破碎。”
“嗯？”
“我是说，她本来能想明白，你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但我粉碎了她的记忆，她就很难再想起你了。”
鹿不二心中微动，原来直到这个时候，这家伙还在惦记着他的安全：“我不在乎，就让她来找我吧，那时候说不定我已经天下无敌。”
龙雀嗯了一声。
“那也是应该的，你比我们当年要强。”
佛光落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他是如此的平静释然，轻声说道：“现在听我说，新的时代要开始了，这是有史以来人类面对的，最强大的威胁……创生母巢孕育出的神明，是最强大的一位，高于四大天神之上。唯有神树……跟祂是一个级别。”
他顿了顿：“晋升的那一刻，我想通了很多秘密，但我没办法传达给你，你的位阶还不够，我说了……你也听不到。记住我之前警告过你的事情，然后慢慢地成长吧。这座圣山里，还藏着一些秘密。我最后的力量会庇护着你，探索完这一切。”
这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子。
自己都快死了。
还在惦记着别人的事情。
“知道了。”
鹿不二轻声说道：“操那么多心，不累么？”
“累，但现在可以休息了。”
龙雀轻声笑道：“谢谢你。”
鹿不二一愣。
“其实你对我而言，不算是战友，也不是朋友，更不是家人。你有更重要的意义，是我们俩当年的憧憬，是我们所求不得的样子。”
龙雀闭着眼睛，却仿佛能看到他眼神里的笑意：“你是吃过很多苦的人，那些苦或许连我都想象不到。但你活了下来，这就是好事。这个世界上有种花，经历九十九年风吹雨打方可绽放。过程越是艰辛，最后开花的样子，就越美。这个世界很残酷，但也可以很精彩。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值得你去寻找，去见证。”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生来就不是要泯然众人的，你要让世界都听到你的声音，你注定光辉四射……”
在风里几乎都快听不清了。
这就是龙雀，快死了还是这么啰嗦。
遗言里一点儿跟他有关的事情都没有。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
鹿不二什么都没说。
只觉得心里仿佛被淤泥堵住。
一点点沉落。
一点点陷落。
呼吸和心跳已经感受不到了。
鹿不二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了，他默默摸出了那个打火机，塞进了他的手里，平静说道：“你的礼物。”
他抬起头，用力的呼吸。
仿佛要把世界上一切的悲伤吸入肺腑里。
龙雀似乎摸索出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他流露出最后一丝释然的笑容。
“以后就不用再让你忍受我的二手烟了。”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穿透了明亮的佛光，触碰到坠落下来的眼泪：“去吧，不要哭，也别回头，更不要输。天涯海角，绿荫花地，我们未曾找到的地方，要代替我们抵达。”
第165章 创生仪式，逆天改命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5章创生仪式，逆天改命圣山的雨停了，天也晴了。
鹿不二感受着男人渐渐沉寂下去的心跳，抬起头的时候却觉得天空灰蒙蒙的，心里也空荡荡的，说不出的苦闷。
良久以后，他轻声说道：“梅丹佐。”
他口袋里的青铜镜微微颤动，再次听到了那个神秘缥缈的声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传说中的不死之术，就藏在山顶里。我也没想到，在黄金时代以后，人类世界还能出现这种强者。你的这位朋友，实际上已经不弱于当年的我们了。”
鹿不二没说什么，默默把焦炭般的男人背了起来，沿着泥泞的青铜台阶一步步登山，本来这里是世界上最凶险的地方，但却被此世最热烈的火焰所焚烧，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残骸。
恍惚间有种从现代走进了远古的感觉。
山间湿滑，道路崎岖泥泞，触目所及之处都是灰烬，干枯的树就像是垂死之人伸向天空的手，古老的岩壁上架着一座座残破的青铜宫殿，仿佛在千年前曾有人在此建立过辉煌的文明。
当年的龙氏姐弟，也走过这条路。
他的父母，可能曾在这里走过。
一念至此，他的心情竟然有些微妙。
倘若是平时的他一定会对此感到好奇，但现在他对那些东西都毫无兴趣，即便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发现都有可能改变地球的文明史，也没能让他的脚步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他只是沉默地登山。
像是穿行在幽静的坟墓里。
那些残破的青铜宫殿上，巨大的雕塑坍塌坠落。
碎石滚滚砸落下来，成了寂静里唯一的声音。
直到临近山顶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磅礴的生命波动，如海啸袭来时的恐怖呼啸，如宛若地震轰鸣时的天崩地裂，又如冰川解冻后的细水潺潺，仿佛暗藏着无穷尽的奥妙。
他抬起头，向天上望去。
残破的山顶不知何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巨大的光从山顶亮起。
那株坍塌的钢铁莲花间，浓呛的尘埃像是海潮那样席卷开来，无数漂浮的灰尘里却有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升空。
光芒四分五裂，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绚烂。
那个红衣的女人在光芒里是那么的美。
瀑布般的长发飘摇。
裙摆也飘摇。
如同凡尘间的天使，升入了天堂。
千丝万缕的灰烬漂浮到天空之中。
无数灰尘沉浮。
山顶的重力仿佛都被颠倒了一般。
如此的奇异。
飞沙走石，树枝簌簌作响。
这一幕是如此的神圣，又是那么的荒诞。
蔚蓝的天空中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只见一架青铜涂色的战机刺破狂风而来，那道巨大的光芒就是它降下来的，似乎是某种反重力的装置，用来迎接那位至高天神的苏醒。
伴随着机舱的大门打开，一群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们跪在舱门口，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一般。
没有人说话，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史诗级的圣战，唯有缄默才能表达尊敬。
这是给予强者的敬意。
当那位红衣的女人漂浮上来的时候，立刻有人把她给接了过来，再将她放在了一口水晶质感的棺椁里，动作极为虔诚庄重。
那座棺椁通体散发着晶莹如玉的光泽，棺中的女人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那双妖媚的眼瞳里尽显冷酷的意味，眼角却残留着一丝丝泪水，嗓音平淡漠然：“走吧。”
那些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们对视一眼，似乎意识到神的状态非常不好，立刻就准备关门舱门离开圣山。
临行前他们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们注意到了那個登上山顶的少年。
白发的少年背着那具焦黑的尸体。
就这么抬着头，默默看着他们。
仿佛要把他们的样子，记在灵魂深处。
他们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因为这里还封印着另一个王国界的超级强者，一旦那人被释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们此刻却陷入了犹豫。
因为他们能感受到天空中还残留着一丝丝的余热，看起来就像是即将熄灭的余烬一样，但随时都能掀起燎天的大火。
一旦他们想对那个少年动手的话。
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王国的力量。
也就是第十界才能拥有的，灵魂的力量。
只不过这些巴别塔的成员都是亡命之徒，哪怕冒着死亡的风险也想要试一试，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位苍老的黑衣人扶着面具，低声说道：“我感知到了神明的意志，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去碰那个少年，离他越远越好。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此人必有古怪！”
他沧桑的声音微微颤动：“我竟然从神明的身上感知到了忌惮！前所未有的忌惮！他明明如此弱小，却能让神明退缩！”
黑衣人的眼神都变了。
“谨遵神谕！”
他们微微俯身行礼：“尽快离开这里。”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这座青铜涂色的战机关闭了舱门，这一刻他们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仿佛从山巅的风里传来。
“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那是鹿不二的声音，他站在荒芜崎岖的山路上，只差一步就能够登上山顶，却在原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用的是一个老式的煤油打火机。
很旧，打火打了好几次才把它给点着。
那根烟也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皱皱巴巴的。
能在那种战斗中幸存下来，也是个奇迹。
“夹着尾巴，躲在阴沟里，暗自祈祷……这辈子都不要让我找到。我们的血仇，在今天结下。我穷尽我一生的时间来复仇，直到我最后一滴鲜血流干，或者你们最后一人死去为止。”
少年的声音不大。
却仿佛雷鸣。
回荡在天空中。
这一刻，青铜战机里的黑衣人们都陷入了沉默，本该是个小孩子在无能狂怒时放出的狠话，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一旦对方成长起来，会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你看着他。
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龙氏姐弟。
甚至这少年还比当年的他们更强。
“听懂了么？”
鹿不二深深吸了一口烟，果然还是不习惯这呛人的味道，他随手把燃烧的烟丢在风里，狂风吹乱了他的额发，那双泛着暴怒金色的眼瞳，仿佛倒映着血和火：“我们……不死不休。”
青铜战机在轰鸣声中远去。
只留下山巅的少年，孤独地站在世界的最高处。
但那背影却如此挺拔。
像是一把极尽锋利的刀，嵌进了天空！
·
·
神明离去以后，圣山似乎再次异动起来。
像是濒临崩塌。
摇摇欲坠。
鹿不二盯着天空看了很久，把打火机和烟盒收了起来，近距离观望着山顶那座坍塌坠落的钢铁莲花，一直以来他都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近距离的观摩终于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这竟然是一个……飞行器。
对，就是一个飞行器。
但却并非全然由金属打造。
而是一种血肉和钢铁结合起来的，极特殊的植物。
这就是所谓的创生母巢，在祂具备神明之力的时候，祂被称之为是第五尊伟大的天神，实际上祂只是用来孕育真神的摇篮罢了，如今那尊神已经离开了，祂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钢铁的莲花上遍布如黑色火焰般的咒文，果然就是起源之咒的样子，神之前就是通过降下这种诅咒，来转化自己的信徒。
这个巨大的莲花是有门的。
就是那种古朴的青铜门，却泛着繁复的纹路，隐约流淌着汹涌的投影，倒映出了少年的样子，似乎是在识别他的样子。
真是古怪。
分明如此古老的存在。
却又有种来自未来的科技感。
“看到青铜门上的缺口了么？”
青铜镜里响起了梅丹佐的声音：“这枚青铜镜就是开门的钥匙，打开这扇门里面就会有你想要的一切。”
那扇古朴的大门上果然有一个缺口。
恰好对应青铜镜的形状。
“想要我取得不死之术是假，把你放出来才是真吧？很多人说你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法呢，原来只是你太懂得让人无法拒绝伱的要求了。”事到如今鹿不二也不在乎了，他拿出了青铜镜，对准了门上的缺口，轻轻按了禁区。
“检测到古之秘钥，永恒圣殿大门打开！”
“封印解除！”
这座钢铁的莲花，竟然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伴随着大门在轰鸣中打开。
圣山的真相终于在他的眼前浮现！
这一刻，即便鹿不二已经心如止水，但他还是难以自主的颤栗起来，因为眼前这出现的一切都过于荒诞。
甚至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这座钢铁莲花本就巨大。
内部的空间更是大到令人叹为观止。
遍地都是森然的枯骨。
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骨骼却晶莹如玉，堆积成山。
粗糙的岩石墙壁，覆盖着已经枯死的血肉，古朴的青铜台面上隐约亮着投影的光，汹涌的数据如海潮般呼啸而过，古奥神秘的符号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个已知的文明。
分明是岩石的墙壁，却能亮起无数道灯光，千丝万缕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竟然汇聚成了漫天星辰的样子。
仿佛这座钢铁铸就的莲花，本该飞往星辰大海。
而在黑暗的深处，隐约有青铜铸就的培养皿，枯萎的骨骼就像是天使的尸骸一样，浸泡在殷红的血液里面。
触目惊心。
而在这座莲花的最深处，竟然是一株镶嵌在岩壁里的金色植物根茎，千丝万缕的延伸到空中，簇拥着一具石化的躯体。
那尊石化的躯体是如此的尊贵雍容，保持着一个庄严肃穆的手势，只见祂双手的中指和拇指捻在一起，左右手相互并拢。
如此的庄严神圣。
枯死的金色茎叶就像是摇篮一般，以供那具已然石化的躯体沉睡，隐约还能看到一丝丝浓稠的暗质淋漓下来，勾勒成了一道道黑色火焰般的咒文，转瞬间却又湮灭在了虚空里。
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祭坛，金色的植物散发着一股神秘的异香，隐约却能感知到浓郁的暗质气息。
而祭坛前，陈放着一座座古朴的黄金棺椁。
棺中空无一人。
“梅丹佐。”
鹿不二轻声说道：“不死之术在哪里？”
他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空间里。
回声无休无止。
只见那株金色的根茎里，竟然隐约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笑意：“你所见到的，就是所谓的不死之术。凌驾于四大天神之上的起源之神，旧时代的先贤称之为大源。大源用来补完自身的创生仪式，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不死术。”
“这株金色的植物，就是世上最高级的进化链的暗质凝聚而成。如你所见，所谓的创生仪式就是神明赐下起源之咒，以我作为中枢渠道的祭品，把咒缚的力量扩散出去，以此来转化属于祂的信徒。起死回生，不过是陷阱里的诱饵，却又让人无法拒绝。这本质上，就是神明补完自己而创造的……骗局而已。”
他轻笑道：“从古至今，不乏有能人能够进入圣山，甚至踏入这座永恒圣殿的大门，但最终都成为了神明的祭品，死在了这里。只不过我比较幸运，也比较强大，坚持到了现在。”
鹿不二站在这株已然枯死的金色根茎面前，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他轻轻把背后那具焦炭般的尸体放了下来。
沉默了良久。
所谓不死术，就是一场仪式。
而赐下神力的神明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个仪式，自然无法继续下去。
“我只是向你承诺过，这里确实有不死之术，但能不能完成它，谁也无法保证。但我很感谢你和你的朋友，通过你们的努力，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终于冲破了他的牢笼。”
四分五裂的光，骤然在金色的根茎里亮起。
金色的根茎如同玻璃般碎裂。
只见一道磅礴的光柱贯穿了头顶上的钢铁穹顶，顷刻间似乎把天空也给撕裂，万里云雾被骤然切断，阳光也被吞噬。
鹿不二抬起了右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刺眼了。
只是匆匆一瞥，他的视网膜就仿佛被烧毁了。
但当那人冲破牢笼的时候，他却看清了对方。
炽烈的光柱里隐约走出来一位白发的青年，敞开的白衬衣似显凌乱，笔挺的西裤也破了好多洞，皮鞋上还沾染着血迹。
梅丹佐的长相相对普通，唯有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深邃，仿佛酝酿着风暴的大海，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巨大的光芒里他摘下早已停转的手表，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踮起脚尖。
他仰着头，竟然就这么漂浮了起来。
白发飘摇。
一瞬间，消失无踪。
轰！
这个世界在震爆声中颤栗，无法想象一个人被当了十八年的祭品，不仅仅是活了下来，还保存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唯有天空中一道凄厉的灼痕，贯穿了云雾。
仿佛追着那架青铜战机而去。
天象光明！
光一般的……速度！
鹿不二眼瞳里的光明渐渐消弭，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们又要为了所谓神的权柄而战斗了，他对此根本就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到时候世界被搅得如何混乱，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座孤零零的圣山里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切都在颤动。
一切都在摇摇欲坠。
他也有可能死在这里。
因为圣山即将崩塌。
“要走了么？”
如果要复仇的话，是要走的。
但他并不死心。
一切还没有结束。
还可以……再尝试一次！
鹿不二抬起眼瞳，眼神里浮现出愤怒猩红的血丝，一个疯狂到极点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诞生，一发不可收拾。
他起身，把那具焦黑的尸体抱了起来。
轻轻地放到黄金铸就的棺椁里。
他的动作很轻。
生怕一下子，就把他给碰碎了。
接下来，鹿不二看着那株已经破碎的金色根茎，沉默一秒以后便踏步走了进去，这里本该是用来囚禁祭品的牢笼。
再然后。
鹿不二闭上眼睛，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巨大愤怒释放出了自己体内的暗质，覆盖到了破碎的金色根茎上。
最后一步。
冥想，尝试创造暗质体！
鹿不二的这个想法堪称疯狂，不仅仅是用给自己体内的暗质来修补这株金色植物的做法，更重要的是最后两步。
既然神明不在了，他就用暗质体来代替！
既然梅丹佐不在了，那他自己亲自作为祭品！
至于起源之咒，他已经有了！
“我不信神，也没有什么信仰，但既然你在我的脑子里折磨了我那么多年，那就给我起点作用。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力量也好，身体也罢，生命或是灵魂什么的都无所谓，这是公平的交易。”
有那么一瞬间。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冥冥之中，意识的最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开了一线眼瞳。
当鹿不二的暗质流淌出来的时候，本已经破碎的金色根茎根茎竟然自我修复了，就像是得到了滋润，再次生根发芽。
金色的根茎，彻底将他吞噬。
枯死的金色茎叶再次变得娇艳欲滴，漆黑的阴影骤然汇聚起来，仿佛凝聚出一道隐约的轮廓，祂的通体都是浓稠模糊的，唯有额头上亮起了一枚流淌着血色勾玉的尊贵竖瞳。
从下，到上。
暗质体的竖瞳里，流淌出无数黑色火焰般的咒文。
从上，再到下！
这座钢铁的莲花骤然颤动起来。
“创生仪式启动！”
巨大的机械音回荡开来：“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如其在内，如其在外，如此可得世界之始，成全太一之奇迹。”
第166章 致五百年后的你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6章致五百年后的你伴随着那个似曾相识的机械音响起，永恒圣殿内绽放出了四分五裂的黄金光芒，那株金色的根茎以极尽曼妙的姿态盛开，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缥缈的异香，仿佛来自天上神国的香料。
黄金的枝叶也在曼妙地舞动，如摇篮般簇拥着形似天神的暗质体，那枚流转着血色勾玉的眼瞳竟然流淌出了猩红的鲜血，血液浮现出无穷无尽的黑色火焰，赫然是起源之咒！
白发的少年也被吞噬。
他被囚禁在金色的根茎里，千丝万缕的白色纤维探入到他体内，仿佛刺穿了他每一根神经，钻进细胞的最深处。
生命力疯狂地流逝。
起源之咒却如洪流般流淌出来，蔓延到四面八方，勾勒出无数道勾玉般的矩阵，最终汇聚那具黄金的棺椁上。
深入到龙雀的尸体里。
这便是传说中的创生仪式，不死之术！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圣殿内的骸骨们仿佛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召唤，竟然起死回生般站立起来，向着那尊笼罩着黄金圣光的神明顶礼膜拜。
这些骷髅们竟然高唱着古老的圣歌，像是一场来自远古的盛大祭奠，仿佛在千万年前他们就曾经如此跪拜过。
而眼前的这一幕，就像是时光倒流。
但膜拜的对象，却换了人。
因为举行创生仪式的，并不是神明。
而是鹿不二。
这一刻他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奇妙状态，本体和暗质体仿佛合二为一，共同支配了意识深处那尊神明的权限。
此刻的鹿不二无比确信，他脑海深处的神秘虚影恰恰就是所谓起源之神大源的一部分，当创生仪式启动的那一刻，他甚至能够感知到在一百多公里以外的，那个已然成神的红衣女人！
那种感觉非常的微妙。
就像是漂流在外的灵魂，能感知到躯体的所在！
不仅如此，千万年来的记忆涌入了意识的最深处。
古老神秘的大山，从天而降的莲花飞船，宛若神明般的女人悬浮天上，披着兽皮的原始人们跪拜，为神修筑宫殿。
圣山上的钢铁莲花陷入了沉寂，古老的青铜宫殿内封印着一具具古朴的石棺，千万年来不时有人闯入进来，最初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先民，渐渐出现了披着道袍的方士们，也有身披铁甲的军队，还有来自极寒之地的蛮族，亦或是中世纪贵族的探险队，再到后来竟然出现了二十世纪初的德国军队，他们的旗帜如此眼熟。
而在最后的最后，记忆里出现了一支科考队，他们穿过泥泞的山间，考察了遍地的青铜建筑，最终登上了山顶。
打开了永恒圣殿的大门。
记忆却在此刻变得斑驳破碎，隐约能看到圣殿内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在对着投影仪记录着什么，他的妻子昏睡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枚钢铁外壳笼罩的鲜红心脏！
那一刻，鹿不二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因为那对夫妻，是那么的眼熟。
分明就是他的父母啊。
“鹿哲，欧洛拉科技首席研发员，天神文明科考队队长，编号52018。安弦，欧洛拉科技首席研发员，天神文明科考队副队长，编号67210。我们正在通过地心科技，向五百年后的你对话。”
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是如此的虚弱，疲惫地对着投影仪说道：“我的孩子，如果你有一天真的能抵达，听到我们的对话，那就代表你成功了。恭喜你，穿越了荆棘，战胜了死亡，领悟了生命的意义。真的了不起，不愧是我的儿子，你简直棒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记忆里的鹿不二愣住了。
他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对夫妻。
但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不知道为何，听到那個声音的一瞬间，他对这一生的憎恶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内心深处的酸楚被强行翻了出来。
无数情绪在内心翻涌。
其实生病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有的痛苦和苦难他都可以承受，哪怕是死亡也并不可怕，但一直以来他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在他有时候感到疲惫想要放弃的时候，能有个人来拍一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现在，这个心愿被满足了。
“我们很抱歉，没有办法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留在你的身边。我们别无他法，为了让伱活下去，爸爸妈妈只能被迫远离你。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吃了非常多的苦。但既然你启动了创生仪式，那就证明你有了自己的人生，感悟到了爱与善良的真谛，你的身边一定出现了很棒的人吧，他能给你的陪伴要比我们多得多。”
那个男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无力地倒在青铜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想想还有点羡慕，但我们应该感激他才对。”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
是啊，当然是很棒的人。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棒的人了。
功业盖世，料天神大能者无可及。
连神都打败了，还有谁比他更威风呢。
“孩子，现在认真听我说，每一句话都要记住。你第一次生病，的确是病。但第二次，就已经不是了。所谓癌变，本质上是人类进化的错误产物。进化的方向是对的，但过程出错了。那个东西，就是借助这个契机，进入到你的体内的。这是一个巧合，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诅咒，但也是生命最可歌可泣的奇迹。”
鹿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你很了不起，神明都杀不死你。但这还不够，你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们经过多年的考察，为你找到了一线生机。你妈妈通过天神补完自身的过程，为你设计了一套系统。我们把这套系统，封存在了天神之种里。这套系统会指引着你前进，一步步帮助你窃取神的力量。所谓天神之种，实际上就是神用来启蒙自己的工具，但现在它是你的了。这东西或许会遗失，但它具备着因果的力量，在你破茧以后自然而然会来到你的身边。”
鹿不二这一刻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天神之种会机缘巧合之下落入他的手里，包括迄今为止开放的两种权限。
最初的权限是让他窃取神的躯体。
通过吸收暗质来进化。
后来的权限是让他窃取神的权柄。
那就是通过起源之咒，来回收异鬼术。
如果他最初就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在他刚刚破茧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孤独了，因为他的父母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天神之种，就是他们的心血。
“正因如此，你才能开启创生仪式。那是天神的权限，但你也可以撬动祂的力量。切记，创生仪式不可滥用，起死回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包括你要复活的人位阶越高，付出的代价就越惨烈。我们相信你，你掌握着这种力量，一定会把它用作正途。”
鹿哲顿了顿：“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也非常的可怕。那些天神和荒神，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古代的进化者们，一直在阴影里对抗他们。”
这个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其实也是其中的一员。但在五百年前，我们战败了。那个古老的文明，彻底侵蚀了我们的世界。那些荒神，不乏有觉醒了智慧的存在，他们融入了人类的文明，图谋更大的利益。甚至连神，都在寻找人间体。”
“根据我们的计算，一百四十亿人里，大概会有那么三四位个体，拥有能够容纳神明意志的资质。他们生下来，或是在破茧的过程中，就会被神的意志所同化。随着他们的长大，他们会渐渐失去人性，进而拥有神明的思考方式，觉醒神明的意志。”
鹿不二微微颤栗起来。
这说的，岂不就是龙翎！
鹿哲剧烈地咳嗽起来：“大源的苏醒，实际上就是那些可怕的存在谋划出来的。祂们掌握着远比人类先进很多的技术，思考的方式和智慧的层次，也远在人类之上。人类要对抗祂们，是一个异常艰辛的过程。但我们相信，人类是会胜利的。”
他认真说道：“因为你，已经赢过了一次。”
鹿不二沉默良久，无声地笑了笑。
岂止是他。
他的那位朋友，也赢过一次。
“还有很多事想对你说，还有很多秘密想告诉你。但你的位阶不够，是无法听到的。实际上我已经把我知道都说了出来，至于你能听到多少，那就要看你现在处在怎样的层次了。”
鹿哲沉声说道：“最后我要提醒你几件事。”
“第一，这个世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着，祂会世界按照祂想要的进程发展，祂会让历史朝着祂想要的方向延续。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由祂来掌控。但并非没人能够突破这个桎梏，等到你到第十界的时候，就能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第二，人类的进化之路，并非来自于神树。那是人类自我发掘出的东西，那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成果。你们无需向任何人低头，也不需要有任何信仰……抬起头，堂堂正正做人。”
“第三，小心那个给你寄头盔的人，那家伙根本就没安好心。不要让他找到你，好好藏起来发育，然后狠狠地揍他。”
记忆里的永生圣殿地动山摇。
鹿哲强撑起最后一口气，把昏迷的妻子抱了起来，一步步倒退着往外走，看起来就像是个笨拙的木偶人：“我还不想死，我得做最后的尝试，带你妈逃出去。这真是奇妙的感觉，我现在看不见你，却能感受到五百年以后的你。真不舍得啊，我好像有一年多没有见你了。你还好吗？在医院会不会很孤独？生日有没有人给你送祝福？我真的受够了不在你身边的生活，但这样为你而战，我们却很幸福。”
他声音变得哽咽了：“只是很遗憾要缺席你的人生了，没有办法出席你的家长会，没法在你被欺负时候去打爆对面的狗头，没法看着你长大成人，没法给你介绍工作……说起来，你老爹我有很多硬关系还没用呢。你老妈还整天惦记着，你以后会不会被坏女人骗。我也在担心这件事，毕竟你没有父母在身边。”
鹿不二嘴唇动了动。
他其实很想说，那些年都是他收钱乔装打扮冒充低年级的家人出席家长会，欺负他的人都被他都揍回去了，他现在是军部远近闻名的超级恶霸，至于工作什么的确实不太体面，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城市里的清道夫一样，负责到处捕杀那些阴沟里活畜生。
至于女朋友什么的更不用担心。
他喜欢的女孩子很好很善良也很漂亮。
除了有点凶之外，没什么缺点。
“最后一件事。”
鹿哲抱着怀里的女人，退到了圣殿的大门边，严肃的表情顿住了，咧嘴一笑：“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记忆支离破碎。
·
·
圣山所在的维度剧烈的动荡起来，千丝万缕的阳光照亮了云雾，落入荒芜又寂静的世界里，黑暗便无所遁形。
穿梭在天空中的青铜战机剧烈动荡起来，因为本已经封入棺椁里的女人骤然睁开了美眸，光洁的额头上浮现出一枚空白的竖瞳，流淌出殷红的血液来，而她体表流淌的神性骤然枯竭。
就像是一下子从神明坠落成了凡人。
恐怖的力量顿时烟消云散。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空了一样。
她的美眸是如此的愤怒，却又迷惘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的力量，竟然被抽空了！”
“怎么可能？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龙雀么？难道是他重伤了神明？”
事实摆在眼前，神明体内的神力的确是被抽空了，却又不知道去往了何处，这一幕是如此的荒诞离奇。
神的力量，唯有神才能控制。
除非神的人格分裂了。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们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当圣山的封印解除以后，那个男人已经成功脱困，说不定已经来追上来的路上了。
机舱的驾驶座上，响起了惊恐的声音。
“你们看前面！”
他嘶哑说道：“他……已经来了！”
只见蔚蓝的天际之上，白发的青年漂浮在半空中，他随手扯掉了身上的白衬衫，露出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那双眼睛仿佛深邃的大海，酝酿着风暴。
这就是梅丹佐。
天象光明，永远比你想象得要快。
这个男人的实力迄今为止都是个谜，因为情报显示他的确掌握了异鬼术，但却一直都没有使用过。
因此一直有个传闻。
梅丹佐掌握异鬼术以后。
或许比前代君主还要强大。
砰！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梅丹佐仅仅是伸出了一只手，抵在了这架青铜战机的前端，就这么硬生生让它停了在了半空中。
仿佛最基本的物理规则都仿佛失效了一般。
机舱里的巴别塔成员都陷入了沉默。
“神明呢？让她出来见我。”
梅丹佐扯掉胸前的项链，随手抛在了半空中，只见一道神圣的太阳光轮显现出来，悬浮在他的背后。
“我想看看，神到底有多强大。”
·
·
当维度正在崩溃以后，圣山也在崩塌。
破碎的永恒圣殿里，白发的少年背着一具黄金的棺椁走了出来，分明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在崩塌毁灭，但他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还残留着泪水的脸上，只有数不尽的迷茫。
他不知道创生仪式是否成功了。
这场仪式过后，他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个隐约的血痕，体内的生机都被抽走了，却又被不朽之力缓慢地治愈。
除此之外，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有点累。
只是有点疲惫。
他本来都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但他偏偏相安无事。
他甚至怀疑，这场仪式已经失败了。
然而就在山体崩塌的一瞬间，他却嗅到了来自背后棺椁里飘出来的神秘异香，一如当初他面见神树时闻到的味道。
那具黄金的棺椁里，似乎有什么变化在发生。
鹿不二沉默了良久，竟然慢慢地弯下来腰，双手支撑着膝盖，微微颤抖起来，但并非是哭泣，而是笑了出来。
那笑声是如此的沙哑怪异。
却又是那么的畅快。
那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又重见光明的如释重负，也是在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的快意和嚣狂，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他就是有信心去面对这个巨大的世界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畅快！
仿佛天上地下，任他遨游！
“哈哈哈……”
鹿不二突然释怀地笑，敞开双臂拥抱着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千丝万缕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的脸上。
笑声回荡在崩塌的半山腰。
随风飘摇。
“我要呼风唤雨。”
“我要上天入地。”
“我要生在梦中。”
“我要死在梦里……”
卷末感言
第一卷“致五百年后的你”结束。
总共六十五万字，比预计的要多一些。诚然我得承认一件事是，开书的时候状态并不是很好，思路也有点魔怔。导致这本书错过了最佳发育期，现在成绩一般般。不过跟上本书比起来，在相同的时间段，似乎大差不差。反正我也习惯了前期没啥人看了，毕竟最开始就决定耐心下来讲故事。
后来思路清晰一些以后，我回去对前文做了一些修改，当然整体情节没什么变化，不回去重新看也不影响接下来的阅读体验。
新书写到现在，也收获了一些意见。有人觉得，我在照着老书抄，想复制上一本的成功经验。这个委实说，确实没必要。如果我真是想照着上本书抄，我干嘛不写个古神2呢。或者干脆把古神换个皮重置一遍，成绩肯定比现在好得多。更何况，自始至终我对古神是不满意的，因此那本书对我来说并不算是成功。
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爱好，两本书都是我一个人写的，那么在味道和设定上有相似之处是很正常的。其实如果仔细深究，不同作者写的书，也会有设定相似之处。就像我写都市，我永远会把超凡体系和历史神话结合起来。没办法，我就喜欢这东西，除非哪天我口味变了，不然我写这個题材我永远都会用。只要这东西能写出不一样的东西，又为什么非要摒弃掉它呢？
故事是截然不同的故事，背景也是完全不同的背景，人物的经历和性格也截然不同，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纠结。
总体来说，第一卷的整体性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唯独在卷末收尾的时候更新拉跨了。这个也没办法，我得考虑文字意境，还有时髦的台词，伏笔的回收，新剧情的埋线。因此最后有几天就变成了一更兽，对此深感惭愧。下一卷开始的时候肯定稳定更新，至于到了卷末的时候我只能说……我还敢！
之前说过，这本书是个欢快的故事。
小鹿对比小顾，当然是幸运得多的。
首先鹿哲是个很棒的父亲，而顾辞安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施静虽然也很伟大，但在剧情里确实没体现出什么作用，安弦目前的剧情虽然不多，但能找到天神补完自己的方法，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第一卷除了主角以外，更多是为了龙雀而服务的，倒是没必要把他跟上一本书的哪个角色位置来比较。因为不是一样的角色，承担的剧情作用也不同。龙雀和鹿不二之间的关系从相遇就开始铺垫，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纯粹，更像是一种人生的托付和传承。有人会觉得莫名其妙感情深厚，但其实我已经铺垫了几十万字了。还有人认为一个多月时间有这样的感觉不合理，那我悄默声说一句不少经典作品里的生离死别可能就认识了几天……当然我肯定比不上那些大师就是了。
尤其是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太强烈的感情。对于鹿不二而言，他本身就是那种想把一切攥在手里的狂徒，无论是龙雀还是何赛亦或是小娴还是莲华，这些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会启动创生仪式。而龙雀的性格更不用多说什么，他已经很累了，就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
女主方面……
莲华和云雀其实我都很喜欢。
写云雀的时候，其实是我对虐恋有点入脑。
写莲华的时候，就会要甜一些了。
至于具体几个女主，我已经有了决定，大家没必要吵。上次推荐位出现了很多连书都不看，就在那里喷单女主还是多女主的，大家也没必要搭理他们，纯粹是来带节奏的，管理一律删禁就好。
这一卷的结尾是压抑过后的峰回路转，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鹿不二的无敌路了，这个其实很早就有过揭露。
相比于顾见临，鹿不二有种打爆一切的干劲，性格方面也会跳脱很多，自然也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操作……
好了，下一卷“此间通往无敌路”启动！
好久没求过月票了。
月底了，斗胆求下月票！
第167章 莲华的梦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7章莲华的梦清晨的城市被一层薄雾笼罩，空气清新。
街边的道路微湿，十字路口的车辆都在红绿灯下挤在一起，公交车上人挤人仿佛一群沙丁鱼，非机动车道边都是骑着自行车的上班族，头顶是送外卖的无人机呼啸而过。
初春的街道上散落着樱花，花瓣被阳光映得透亮，纷纷扬扬地落在路人的头顶上，就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雪，透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广场上的屏幕，倒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脸，她举着麦克风站在荒芜的城市里说道：“本台记者慕妍为您报道！根据官方消息确认，人类守望军总部特级大将兼异端裁决所代理大裁决长，已确认死亡。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十五位王国的缔造者，他这一生轰轰烈烈，曾经踏足高山，也曾踏过低谷。作为黄金时代结束以后，人类历史上的最强者，他曾数次拯救于世界于水火之中，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厦之将倾。而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已一己之力平定圣山灾害……”
距离圣山的异变，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那位现世的天下第一，终于被确认死亡。
圣山的异变被平定本该是天大的喜悦。
但英雄的牺牲，却让世界陷入了悲伤。
实际上当那个人登临第十王国界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也听到了他留给这個世界的，最后的遗言。
只是因为官方流程原因，许多事情需要再三确认，保证事情不会有任何反转以后，才会正式地公布给大众。
葬礼如期举行，规格之高堪称全球哀悼，毕竟这是可以载入人类史册的超级强者，也是拯救了世界的真英雄，按照《至高联邦公民法》，他可以享受世上的一切荣耀。
那个男人生前过得冷冷清清，没想到唯独死后的葬礼却办得热热闹闹，时至今日走在街上的人都会朝着天空行注目礼。
传说中，为人类牺牲的英魂们都在天上。
那位女记者继续报道：“圣山异变结束后，临海军区的圣山勘测部队遭遇袭击。人类守望军特级上将苏什带队跟异端分子展开巷战，战斗地点位于我身后的峰城市。敌军的数量相当庞大，位阶之高也超乎意料，这似乎又是一次异端分子挑起的战争。”
她顿了顿：“另外，根据知情人士爆料，此次圣山勘测部队遭受了一次不可饶恕的背叛。以亚瑟·罗素为首的城市安全委员会，既是屡次破坏城市安全的幕后黑手，他们在关键时刻选择背叛人类阵营，导致此次行动损失惨重。迄今为止，还有大批军部的军人失踪，很有可能未曾走出圣山的维度。爆料暂未有确切证据，城市安全委员会的成员也未曾出面澄清。但我们调查到，陈氏集团、七星制药、摩根财团这三家企业的股份曾在三个月前被大量变卖，大股东纷纷退场，公司财务被查出造假……事件将持续跟进。”
镜头切换到爆料人。
那似乎是一个乡下小镇，乡间的土路上有一支奔丧队在吹着唢呐，架着一口口沉重的棺材，还放着一串串响亮的鞭炮，举着城市安全委员会们的遗像，高唱着丧歌：“你们没有了爹和妈，你们每个都没有家，没有亲友帮助你，孤苦伶丁怕不怕！”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少年，只是他披着的红衣和胸前的圣徽，表明他是来自诺亚机关的机械师：“亚瑟·罗素，你们这群阴沟里的活畜生！你们破坏了维度定位器，把我兄弟活活困死在圣山里！你们作恶无数，你们全都该死！有本事，你就继续来袭击我，千万别让何爷回到临海。不然我必要用大炮轰碎伱们的家门，我要亲自打爆你们的狗头，把你们给碎尸万段……”
他的表情狰狞又扭曲，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奇行种，滑稽的同时却能感觉到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凄凉。
因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何赛的眼瞳里浮现出愤怒的红血丝，他拖着哭腔的声音却仿佛在咬牙切齿，崩溃说道：“老子在这个世界上真成孤儿了，你特么还我兄弟啊！”
这搞怪的葬礼就像是一出搞怪的小丑剧。
而这个有些癫的少年，是这部剧唯一的主演。
就连身边的记者们都有点手足无措。
很明显，这位机械师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记者们还想继续采访什么，但却被给拦住了。
何赛默默抱着头蹲下来，双手的十指钻进了头发里，抬起头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舞。这葬礼我要一直办下去，直到让这群人遗臭万年。只要能恶心到他们，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崎岖的小路上微风吹过，河边芦苇飘摇。
野狗在草丛里玩了命的叫。
恰似他心里的那股子狠劲。
军用吉普车上，原烈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头顶上稀疏的银发冒着火光，沉声说道：“大哥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野兽在低吼。
夏言坐在副驾驶上，沉声说道：“原总将得知这件事以后，差点儿把整个总部都给烧了，只说了三个字。”
至于这三个字是什么，大家都知道。
“那为什么援军还不来？”
原烈一巴掌拍断了吉普车的方向盘：“我的巨斧已经迫不及待了，我要把那群叛徒全都给碎尸万段！”
夏言斜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因为神！联邦的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但他们却无法靠近临海市一百公里以内。”
原烈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神的领域么？”
夏言沉声说道：“是的，神之领域，虽然我们还能够联络到外界，但实际上我们所处位置就在神的领域里。根据援军传来的消息，他们在那条高速路上已经行驶了半个月，还没能走出去。有专家分析称，那是时空被无限地拉长了。除非从内部破解，否则外界永远也进不来。但好在，这并非是绝对的死局。”
因为龙雀死后，还有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
那就是，梅丹佐从圣山里脱困了！
那位绝世强者脱困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万米的高空中跟神明来了一场血战，只可惜他们的位格太高，战场也实在是太高了，根本没有人能见证最后的结果，只能隐隐感觉到灭世的波动。
但最后的结果是，谁都没死。
毕竟那种级别的生命，死亡后都会有异象显现。
就像是鲸落万物生。
目前可以确定，巴别塔利用神明的力量，创造了那个巨大的时空领域，这也是他们敢于搞事的底气所在。
但只要梅丹佐还在，他们就有牌可打。
更何况，临海市里还有大祭司！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行，我无法接受！要么，我们就返回峰城，那群怪东西血战到底！要么，我们就杀进临海市，把那群叛徒给揪出来砍了！”原烈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虽然苏什上将也陷入了苦战，但以他的战力不会有太大问题，回去是没必要了。毕竟我们一路来到这个渔村也不容易，一路上遭受了多少次的袭击？我当然也想先杀回临海，毕竟大祭司可能还需要保护。但你要知道，那群东西显然不正常。”
夏言沉声说道：“它们……具备智慧了！”
他们这支部队一路走过来，可以说是遭遇了无数次异鬼的袭击，每一次都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差点全军覆没。
不仅仅是创生母巢这条进化链上出现了更高阶的存在，也是因为那些本该只有野兽本能的东西，突然拥有了超乎寻常的智慧，就像是在一夜之间完成了觉醒，变得极其狡诈阴险。
甚至能够发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进攻。
这跟之前尸食教或者巴别塔控制的异鬼截然不同。
他们的个体里都具备着高级智慧！
哪怕是原烈，在面对一位初级霸主级的异鬼时，都觉得非常的棘手，甚至在峰城的大雾里都没摸清楚敌人的长相和能力。
若不是有夏言的指挥，他们必然损失惨重。
“难道就在这里耗着？”
原烈勃然大怒，这个渔村里有军部驻扎的军事基地，储存的物资可以供他们生活很久，也能防守异端分子们的袭击。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窝在这里。
“当然不，我们要回去，但是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去。我们要乔装打扮，低调行事。临海市现在是对面的主场了，我们的大部队都在往生之地里。因此我们潜伏进去，伺机而动。”
夏言冷笑道：“想办法解除那个领域。”
“你有办法了？”
“没有。”
“那你说个屁。”
“说了见机行事懂不懂？”
“唉，要是那小子还在就好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们明明派出去了一架直升机接应他，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艾月大校也不见了，还有那个被临时赦免的罪犯，总不能……都折在圣山里了吧？”夏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容都在微微地颤动，虽然年过百半他依然是那种能拎起拐杖暴打异鬼的好汉，但这一刻的他故作平静，眼神却哀默大于心死。
那些可都是优秀的年轻人啊。
他们年轻，他们有梦想，他们有大好的前途。
他们还有家人。
这让他回去，如何有脸面面对战士们的家属。
作为总司秘书，每当有战士战死的时候，都是由他来一手操办葬礼和分发阵亡抚恤金，包括安抚家属申请补助等工作等等。
听起来不算多么复杂。
但却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有时候看过了烈士家属们的撕心裂肺以后，这个老人总会拄着拐杖在墓园里一站就是一天，默默地抽着烟。
有的时候，他宁愿替那些优秀的年轻人去死。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指挥官，他要对更多的士兵们负责。
“或许我们是真的老了，再也保护不了手底下的兵了……”原烈头顶上的火苗熄灭，这个如暴熊般凶狂的老人，竟然也流露出了哀婉的一面，承认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军用吉普的后座上，原晴双手垫在脑后，沉默地倚在车边，一双裹在军裤里的长腿翘起来，搭在了窗外。
阳光照在她略显憔悴的侧脸上。
没有带来任何暖意。
不久之前，由她统计了后勤部队的伤亡名单，按照惯例失踪人员一概按照死亡处理，只是当她看到最后一行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迷茫，仿佛心里空荡荡的。
犹豫了很久，都不敢把那个名字写下来。
那个初见时就敢抢她人头的人。
那个总是喊她姐姐的人。
那个帮助她加冕的人。
说没就没了。
原晴动用各种关系，辛辛苦苦斩杀了那头雷暴龙，取得了那枚能够影响天气的角，本想着能得到他的赞叹和夸奖。
然而他们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
他就这么消失在茫茫的圣山里。
这就是战场，前一秒还跟你说笑的战友，下一秒就有可能变成炮火里焦黑的尸体，来得快去得也快。
原晴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本该是习惯的。
只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她摸出手机，在军部内网发送了无数条消息。
希望能等到奇迹的发生。
希望那些消息的左下角，能够显示已读。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仿佛石沉大海。
“我出去透透气。”
原晴收起手机，走下车以后，看着乡间的小镇，呼吸着初春的暖风，忽然说道：“叔叔，我想要重塑命理。”
原烈皱眉道：“别胡闹！”
夏言扭过头来，呵斥道：“你疯了？”
然而这两个老人都愣住了。
因为少女的表情，无比地认真。
“我是原家的后代，初代神圣君主的后人。既然我有天赋，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我可以接受我，亦或是我的战斗，死在一场光荣的战斗里。但我无法接受，他们死于一场无耻的背叛。”
原晴的栗色短发在风里凌乱，美眸坚定：“如果我能掌握那种命理的话，再加上异鬼术的力量，我就可以为他报仇了。”
原烈和夏言都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的是，原晴的天赋的确是非常好，但修行的速度却一直算不上快，二十岁达到了第四完美界。
看起来不错。
但如果对比龙氏姐弟。
再对比一下鹿不二。
差距很大。
这并不是原晴的问题。
而是原家的问题。
“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撂下这句话，原晴转身就离开了，怀里抱着一个石制的王冠，看起来就像是小女孩在保护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远处的河岸边，莱曼迷茫地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踢动着脚底下的石子：“你们说，我们这一生还有意义么？”
尤娜和卢克站在他的身边。
就像是两个呆滞的木偶人。
他们本是神圣家族，却因为前代君主的关系，屡屡被人怀疑忌惮，以至于被送到了临海市，负责看守异变的圣山。
一代代繁衍，一代代死人。
他们一心想要重振家族。
但没想到，一切的元凶，就藏在自己的家里。
如今他们被家族像小丑一样丢掉了。
偏偏还说什么，他们是家族唯一的希望。
莱曼犹豫了很久，轻声说道：“这次行动之前，我觉得家族是无辜的。我们是被冤枉的，世界亏欠了我们。但现在，我们的骨子里，流淌着罪恶的血。我们出身于一个罪恶的家族，那些死去的战友，那些死去的普通人，都是我们间接造成的。”
他顿了顿：“尽力配合他们吧，这是唯一能够赎罪的方法。虽然历代先祖都是人类世界的叛徒，但我们不能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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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修道院里，一道黄金的光柱贯穿云霄。
自从上次的祭祀仪式被天神血肉的爆炸破坏以后，教会的高层便对补充神力的方式进行了改革。这一次，位于北极圈的卡巴拉生命之树本体直接传输能量，先从地升天，再从天而降。
倘若用卫星观看的话，就会发现北极圈里的某个位置喷涌出无尽的神力，横跨了半个地球落到了亚洲东部。
这次的祭祀仪式由李昂大主教亲自主持，来自天主城的老神父们跪拜在那座巨大的光柱面前，默默念诵着古老的经文。
这次的仪式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半月。
这些老神父坐在矩阵里不吃也不喝，耗费巨大的精气神来念诵着经文，而代价就是他们的情感流逝得极其严重。
最初他们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但现在光芒却渐渐熄灭。
仿佛变成了没有人性的机器。
这就是神力的代价。
人类的世界需要神圣大祭司的力量来维持秩序，而代价就是他们需要舍弃掉自己的人生，割舍所有属于人的情感。
不仅如此。
那些发誓要为人类奉献的阿卡夏圣教的信徒们，也要在为大祭司们补充神力的过程中，付出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情感。
他们彻夜苦修，研读古老的典籍。
尝试跟神树感应。
就是为此。
有些信徒能够在这个过程中脱颖而出。
得到成为神圣大祭司的资格。
但更多的人都是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一切的情感，最终从一个有血肉的人类，变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
正是有这群人的存在和奉献，那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才会给予阿卡夏圣教一定程度上的尊敬。
而在今天，祭祀仪式到了关键时刻，修道院里全面戒严，主祭们们早在一个月前便收到了消息，这座城市已经进入了失控状态。
所谓的失控状态，指的就是城市失去了神力的庇护，而军队也无法提供保护，秩序已经彻底崩溃。
已然跳反的创生族裔回到了这座城市，虽然他们并没有抛头露面，但却在暗中掌控了一切，首先是占领了四个军事禁区，又控制了主要的交通工具，还入侵了城市的网络系统。
甚至他们还在城市里招募民间的进化者。
试图扩大自身的实力。
这一切放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直以来巴别塔都只是四处破坏，但现在他们竟然是想把这座城市当做根据地，让自己的势力扩张出去。
公然挑战联邦的权威。
换做以前，联邦和教会必然会下血本将其扑杀掉。
但现在面对神明，他们失去了这种能力。
这就是神的力量。
而且还是至高的神。
哪怕在不完全的状态下，都能掀翻这五百年的秩序。
“萨瓦迪卡普。”
司一贤双手合十，絮絮叨叨地询问道：“老师怎么还没有醒过来？老师之前受伤那么严重会不会醒过来了？如果老师醒来以后，知道那个消息以后会怎么样？”
褚诃被他吵得很烦，严肃说道：“李昂大主教主持的仪式，必然不会出问题。至于那件事，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神力充沛的状态下，她是不具备任何人性情感的。”
叶子临守在门口，鼾声如雷。
他们则俩来回踱步，偶尔看一下自己的小师妹。
鹿思娴就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猛下勺子。
“师妹还真是心大啊。”
褚诃沉默了片刻：“哥哥死了，还有心情在这吃。不过也好，没心没肺没烦恼，成年人的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赶紧的，零食又快吃完了，快点去给她补上新的！”
“萨瓦迪卡普。”
司一贤双手合十，微笑询问道：“师妹，快吃完了吧？师兄再给你去买个巧克力口味的好不好？宁海路那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甜品店，外卖的配送费就要五十多，但是很好吃……”
虽然祭祀殿的主祭们脑子都不正常，但他们的心地都是特别善良的，自从得知了那个少年的死讯，就对小师妹特外关照。
突然失去了重要的家人。
换谁都会很伤心。
好在师妹是个三无少女，两个半月以来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反而食欲比以前更好了，乍一看活得还挺滋润。
他们也不会哄孩子。
只能笨拙地投喂。
两个月下来，鹿思娴胖了能有十斤。
“喔。”
鹿思娴微微颔首。
这两个愚蠢的师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就对自己格外关照。
每天嘘寒问暖，给予她关爱。
仿佛生怕她得了玉玉症。
二师兄每天在她耳边絮叨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不能辜负逝者的意愿，告诉她要学会往前看，带着哥哥的意志活下去。
三师兄则每天给她做一个多小时的心理辅导，目的是为了让她积极向上阳光开朗，而她则左耳进右耳出，用发呆对付过去。
毕竟……哥哥又没死。
鹿思娴能够很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少年的存在，此刻距离临海市大概还有三十多公里，再过一个小时大概就能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哥哥回来以后看到他的遗像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的报道上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就是了。
忽然间，修道院里微微颤动起来。
古香古色的卧室里，莲华做了一个梦。
梦里，跟她十指相扣的手，渐渐松开了。
第168章 大公无私鹿夫人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8章大公无私鹿夫人半梦半醒间，莲华竟然感到有些慌张。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有慌张的情绪。
这段时间的梦境里她一直都牵着那个人的手，而且还是那种特别亲密的十指相扣，这让她在梦里安全感十足。
直到松开的那一刻，怅然若失。
仿佛冥冥之中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巨大的落差感让她骤然苏醒过来，眼瞳里倒映出无尽的辉煌圣光，威仪俱足。
她从床上起身，柔顺的黑发如瀑布散落下来，素白精致的容颜如天人般完美无瑕，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呼吸着初春的新鲜空气，抿紧了丰润的唇瓣，陷入了沉默。
右手空荡荡的。
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这次的仪式，格外的顺利……”
她轻声说道。
二百多年来她从未跟人提起过，补充神力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随着亏空的神力渐渐充盈，那种过程就像是凡人在逐步成神，而自我的人性被一点点的剥离出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裂了一样。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现象，东西方正统的神话传说里都有过类似的说法，那就是人在向神逐渐靠拢的过程中要逐渐舍弃七情六欲，遵从宇宙万物的发展，契合自然生长的规律。
根据现有的科学研究表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是人类无法承受超越自身极限的庞大能量灌溉，导致的一种特殊的失控现象。通俗的形容，更像是一种非比寻常的走火入魔，只不过表现出的症状并非是疯魔，而是变得冷漠无情，失去了人性。
而传统的进化者则不受困扰，那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生命层次一直在进化，自身的力量始终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
阿卡夏圣教的神圣大祭司则不同，他们最初都是普通的人类，只是因为天生就能够容纳神树的力量，因此才得以升华。
每一次的祭祀仪式对于神圣大祭司而言都是极度痛苦的折磨，唯独这次竟然感受不到什么痛苦，真是神奇。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伴随着虔诚的祈祷声，修道院里的仪式终于完成，从天而降的巨大光柱便消弭在了虚空里，只留下金色的光屑。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教袍，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土，便去衣帽间里换了一件黑色的露肩连衣裙，再披上一件薄纱的披肩，任由黑发散落下来，连头巾都懒得戴了，那玩意是真的丑。
忽然间，她在衣帽间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一双未拆封的白色丝袜。
回忆瞬间涌上了脑海。
游乐园，水族馆，散落在风里的樱花瓣。
还有那两杯加了很多糖的奶茶。
以及那部《你的名字》。
“鹿不二？”
她想起来梦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眼神里闪过一丝嗔怒。
如今恢复了神性的她，当然不会承认那段关系，只觉得是在应付一个小家伙的胡闹而已，毕竟自己确实承了人家的情。
嗯，绝对不会。
现在的她是神圣大祭司。
大公无私。
当然不会偏爱某一个人。
绝对不会。
只见她推开门，迎面看到了自己的学生们，那双威仪具足的美眸顿时扫过在场的每一個人，强行读取了他们的意识。
本来还在睡觉的叶子临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雷给劈开了，春秋大梦顿时被人给扰乱，近期的记忆全部被强行抽走。
眼看着在梦里就癫痫起来。
好在他的师弟们立刻扶住了他。
没想到司一贤和褚诃也没能幸免于难。
仿佛被一刀劈开了脑门。
通常情况下的莲华是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去探查别人的记忆的，但此刻她的状态似乎有点不正常，磅礴的神性里隐隐藏着一丝人性，以至于她看这群愚蠢的学生都有点不顺眼。
大量的信息随着记忆涌入了脑海。
有用的，没用的。
一大堆。
其中有这么几条让她的神色更冷。
“老师根本就不配当大祭司，说什么大爱无私，连自己都不愿意奉献出去。分明只要她把自己嫁出去，我就能得到净化暗质的方法了，到时候可以名留医学史，岂不美哉？”
“整天板着一张脸真没意思啊，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不会把自己给憋死么？像老师这种无趣的人，居然也有人喜欢？”
“老师怎么还不出来？我好想去睡觉啊，该不会是死了吧？如果死了的话也好，我就能回去睡觉了。那位姓鹿的少校也真是的，赶紧把老师给领走吧，这样我的灵魂就会得到释放！”
莲华的俏脸如罩寒霜，直到她读取到了圣山勘测行动以来的情报汇总：“龙雀死亡，龙翎成神，梅丹佐脱困……”
没想到当初海边一别，此生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作为神圣大祭司，其实莲华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逸散在世界里的能量残留，也能感知到他临死前的心情。
龙雀离开的时候是带着欣慰和满足离开的。
非常愉快的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虽然他的人生很短暂很坎坷。
但也很精彩。
如果是人性状态下，她大概会有些怅然。
但此刻只是微微颔首。
更多考虑的是，人类世界损失一大超级战力。
而龙翎的成神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提前设想过圣山里藏着天大的秘密，但没想到真的能够让人类拥有神明之力，此后这个世界大概会陷入巨大的动荡里，覆水难收。
至于梅丹佐的脱困也在意料之中，天地间的光明能量也是如此的清晰，但不知道那个疯子现在藏在哪里，又有着怎样的企图。
接下来她读取了往生之地里的战况。
也了解到了临海市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
包括那个笼罩着整个临海市的神之领域，非常棘手。
相比之下，伤亡者的名单只是一件小事了。
只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冲动，让她仔细阅读了伤亡者的名单，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咔嚓一声。
卧室里的瓷瓶瞬间浮现出一道裂隙。
巨大的金色光芒席卷开来。
主祭们头痛欲裂，脑海响起轰的一声！
“老师，收手吧！”
他们痛苦说道：“我们错了……”
没想到，莲华却恍若未闻。
她的发丝被风吹乱，凌乱了深邃的美眸，惘然地望着窗外的飘落的樱花，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里。
记忆里的樱花似乎变得清晰了起来，仿佛能够回想起花瓣落在肌肤上的感觉，还有奶茶在嘴里流淌的甜蜜。
过山车上的跌宕起伏。
碰碰车相撞时的疯狂。
还有被阳光映照的摩天轮。
少年张扬的白发在风里飘摇。
还有漆黑的电影院，有个人自始至终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手势跟梦里出现过的一模一样，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记忆开始闪回。
情绪开始翻涌。
四分五裂的金色光芒在她雪白的肌肤下隐现，悲伤如雾气般氤氲开来，整个祭祀殿却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似乎动荡了一瞬间似的，那些苍老的信徒们纷纷跪拜。
莲华裙摆飘摇，神情恍惚。
看起来竟然有些孤独。
真奇怪。
分明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已。
为什么，她却觉得那么难过？
不，等等。
她骤然转过身，看向自己最小的学生。
鹿思娴是唯一没有被读取记忆的，她的力量非常的特殊，不会被轻而易举的窥探大脑。
察觉到老师的视线，她抬起了头。
莲华冷冷地跟她对视。
等待着她先开口。
作为神圣大祭司，她必须要做到大公无私，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当然不方便开口关心一个小家伙的死活，搞得像她很在意一样。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吃着冰淇淋。
等着老师先问。
其实鹿思娴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非常微妙。
就有点像是什么呢。
你的哥哥把你送到了幼儿园学习。
幼儿园里漂亮的女老师却看上了你的哥哥。
有点禁断，但不是不可以。
鹿思娴也没把自己完全当成学生。
而是以小姑子的身份自居。
正好考察一下这女人对哥哥是否忠诚。
莲华还觉得自己稳压这个小姑娘一头。
殊不知鹿思娴早已经来了一招倒反天罡。
老师和学生就这么默默对视了很久。
莲华高贵冷艳。
鹿思娴呆萌无情。
其实莲华通过这个小姑娘的情绪，已经判断出了所谓的真相，只是她内心深处的慌张却没有消失，她必须亲口得到答案。
良久以后，她忍无可忍道：“你哥死了？”
鹿思娴舔了一口冰淇淋，面无表情回答道：“哥哥没有死，他加深了隐秘的庇护，把自己给彻底藏起来了。”
小东西原来会说话。
却非要她先开口。
莲华闭上美眸，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不知怎么就有种想把自己的学生们全部送去投胎的冲动。
又犹豫了很久，她冷冷道：“感知一下他在哪。”
鹿思娴依然面无表情：“半个小时之前刚刚感知过一次，我的暗质已经用光了，下次感知要十二个小时以后。”
看似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却仿佛暗藏深意。
——你也可以感知啊！
莲华的眼神微微颤动。
最终大公无私的大祭司还是动用了神力的力量，以体内残留的不朽之力为媒介，尝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人的存在。
因为鹿不二用隐秘之血把自己给藏匿起来的缘故，即便是用神术也无法很清晰的感知到他的具体情况。
但莲华的神术造诣极高。
精准的，感知到了属于他的一抹情绪。
那是一种极其炽烈的情绪。
像是燃烧的血和火。
又在一片寂静里，轰鸣如雷。
这一刻，听到了熟悉的雷鸣声，莲华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那种情绪又过于炽热，仿佛连他自己都被焚尽。
这跟以前的鹿不二……截然不同。
莲华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荒唐的想法。
竟然在担心他在圣山经历了什么。
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受委屈。
有没有人在他身边陪他。
如果没有人的话，会不会觉得很孤独。
莲花抿着丰润的朱唇，眼神有些恍惚。
直到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李昂大主教带领着教众走上来，微微欠身行礼：“看起来大祭司您恢复得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开会吧。灵魂圣殿已经准备完毕，面对五号站点的至高之神，我们必须要商议作战计划。”
阿卡夏圣教的体系内，教皇和副教宗以及五位神圣大祭司的地位最高，红衣主教们还要稍微靠后一些。
执圣官和大教司论外。
莲华沉默了一秒。
脑海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团燃烧的血和火。
“这座城市由我守护，我的计划就是，作战。”
莲华自然不会对此人有什么好脸色。
因为这个大主教，不过是来监视她的罢了。
莲华冷漠地转过身，来到窗边俯瞰着清晨的城市。
只见她骤然抬起了眸子，瞳孔深处仿佛映照着漆黑的宇宙，无尽的圣光顷刻间迸发出来，似乎能把世界给尽收眼底！
哪怕是李昂大主教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威压，来自天主城的信徒们也都纷纷后退，恭敬地行着教礼。
大祭司的学生们也都知道，老师这是动真格的了。
首先，莲华要把这座城市里的叛徒都揪出来！
随着神术的施展，虚空中竟然浮现出了一张金色的城市结构图，它是如此的立体清晰，精确显示出错综复杂的街道和罗列有序的建筑群，千万级的光点象征着具备生命体征的市民。
然而就在这一刻，无数光点以骤然可见的速度染黑。
密密麻麻的黑色，在城市结构图上弥漫开来！
“怎么会这么多！”
李昂大主教喃喃说道。
信徒们更是吓得面色骤变。
这就表明了，如今这座城市里藏着非常的异端分子，甚至有可能有大批的异鬼潜伏进了城市里！
有那么一瞬间，这座城市的结构图竟然扭曲起来，无数道线条如漩涡般汇聚在一起，冒出了无休止的黑雾。
隐隐浮现出了一张脸。
轰隆一声！
巨大的威压袭来，莲华美眸骤然锋利。
恰好此刻，有一位信徒急匆匆赶过来，沉声说道：“大祭司，大主教，有重要消息。亚瑟·罗素，派人送来了一封信！那封信没有用信封包裹，我们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亚瑟·罗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在城市的结界里打通了一个出口。”
他顿了顿：“那群人希望大祭司……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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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临海火车北站。
按照城市交通管理条约，火车站往往在凌晨十二点以后就会停止运行，但今夜却有一辆特快的白色列车穿过轨道，像是破空长龙一般刺穿了夜色，最终缓缓停靠在了站台上。
HT001号列车，这个特殊的编号，其含义是神秘侧专列，专门提供给那些前往往生之地冒险的进化者们。
能够进入往生之地的人，大多都是从军部退役下来的，不愿意回归平静的日常，宁愿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当然，这种日子虽然危险，但也赚得多。
因此这辆列车上的都是一些老练狠辣的进化者，他们有的隶属于某个狩猎工会，也有活跃在暗网的赏金猎人，还有一些年轻人们组成的冒险团，总之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列车员每次都会审视这群冒险者，其实这群人的位阶算不得上多高，注定不可能在往生之地得到什么稀罕东西，但不排除偶尔有人能走狗屎运，这样的人往往会提前几站就下车。
不会走正规有安检的渠道进入城市。
而能一路坐车到这里的，那就是没捞到什么好东西。
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对方有信心能够打爆执法局的监察。
比如那个坐在三号车厢第四排靠窗的家伙。
“嘿兄弟，您这东西……纯金的吧？”
一位头发花白的乘客，操着一口京片子腔，舔着嘴唇：“刚从往生之地回来？那地方三个月前不就封禁了么？还是说，你是很早以前就搞到了这东西，最近才会回来的？”
其他乘客们也在盯着那个少年。
其实他们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此人，截杀了联邦的军队。
如此尊贵的黄金棺椁，一看就不是凡物。
除了军队，没人能搞到这东西。
最奇葩的就是，这个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没对这具棺材做任何的遮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上了车。
一路上不言也不语。
双手把玩着两个三阶魔方。
全神灌注。
“哦，是纯金的。”
白发的少年把玩着魔方，淡淡说道：“其实这口棺材倒没什么，反而是里面躺着的家伙比较贵重啦。”
废话。
乘客们实际上都嗅到了那口棺材里异香。
不知道里面躺着一具千年不腐的女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散发着生命之树般芬芳的气息，说不定是满满一棺材的神树髓液呢！
那位列车员犹豫再三，还是一步步退开。
因为他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那群乘客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口棺材，显然是起了动手抢夺的心思，要是放在平时给这些人一百万个胆子都不敢有这种心思，但就在两个月之前他们收到了一封神秘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无序的时代已经到来。
而在暗网上，无数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无数进化者都纷纷证实了一件事。
临海市的秩序，崩溃了！
军部的军队被困在了往生之地。
神圣大祭司陷入了沉睡。
这座城市曾经的守护者，已然投身于异端。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一旦律法失去了暴力的威慑，那就形同虚设。
而发财的办法，其实都写在律法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第一代神圣君主曾经说过：“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感悟良善和慈悲，但我绝不会蠢到把希望寄托于此。我会永远尝试教化你们，但也会永远把刀架在伱们的脖子上。”
仔细品。
其实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永远不要高估人性。
一旦失去了秩序，很多人其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乘客们就准备动手了。
列车呼啸，狂风从门缝里涌进来。
桌面上的书页翻飞。
杀机四起。
手快有，手慢无。
恰好此刻，那个白发的少年放下了魔方。
“完成了。”
他忽然说道。
乘客们一头雾水，这小子怕不是个新手吧。
到现在还感觉不到杀机。
还在玩魔方。
“我不是说魔方。”
鹿不二抬起头来：“我是说，暗质体。”
杀意如海般深沉，车厢里的灯光忽然明灭不定，剧烈闪烁的光芒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尊流淌着雷电的恶魔。
唰！
仿佛来自太古的恶魔手握一柄木刀，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乘客们的身边，只见一线酷烈的电光炸开开来！
只是一瞬间，乘客们全部尸首分离。
那个提前藏起来的列车员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因为那是曾经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炽身鬼，但却并非那么狰狞可怖，反而流淌着无穷尽的电光，仿佛天使和恶魔的结合。
时隔两个半月，鹿不二终于完全做到了一心二用，创造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暗质体，只是跟其他人比起来，有些区别。
“无论是龙雀还是龙翎，他们的暗质体都是虚幻的，而我却凝聚出了实体，就像是自己创造了一尊异鬼一样。有点意思啊，你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吞噬的暗质缘故么？”
鹿不二拍了拍身边的黄金棺椁，把它背在自己的背后，临走前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列车员：“哦对了，你可以去报警了。记得直接连线查尔斯局长，让他本人亲自带队过来，就说有人携带了违禁品。顺便把监控录像给他看，相信他会把视频转交给那群人的。”
说完，少年转身离去，嘴里嘀咕着：“这大半夜的，还有没有手机店开门啊，哥们的手机都报销了，也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找我。喂，你倒是睡得挺香的，你有没有遗产之类的东西啊？赶紧爆点金币，我特么兜里连十块钱都没剩下，要饿得吃不起饭了……”
第169章 失控之城，棺中之鬼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69章失控之城，棺中之鬼深夜的时候，海岸边的私人会所还亮着灯，中年男人站在窗边听着海潮声，默默看着篮球场上青年们打球。
“想来我们的战书已经送到了。”
亚伦倚在沙发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如果识趣的话，祭祀殿就应该撤离临海。当神明苏醒以后，哪怕是神圣大祭司也无法力挽狂澜。这里已经是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地盘。联邦和教会应该明白，他们已经无力回天。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这座城市。”
劳尔则苦笑道：“那可是莲华大祭司啊，无论教会是否承认，那都是他们的传奇。毕竟是黎家的后人，二代神圣君主的妹妹，在这种事情上她是绝对不可能的让步的。你我只不过是靠着神明赐福，才能够拥有如今的地位，还是要保持敬畏之心啊。”
说着，他们一同扭头望向窗边的那道身影。
自从圣山异变以后，亚瑟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者说，他释放出了真实的自我。
以前的亚瑟·罗素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中庸无趣的老男人，半辈子为了振兴家族兢兢业业，卑躬屈膝地讨好那些教会的大人物，时常动用关系在联邦的体系里上下打点。
实际上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都是装出来的，直到尸食教冒出头来的时候，他才展露出了一些手段和獠牙。
但很快就又被压了下去。
而当后来城市接二连三出现灾难，同时要面对内忧外患的时候，他看起来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惶惶不可终日。
那段时间倒不是装的。
而是他真的在纠结。
既是担心创生族裔的存在会暴露，也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些年做的恶事而被惩戒，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濒临崩溃。
崩溃以后，亚瑟·罗素做出了那个决定。
那就是叛变。
“无需敬畏，我们现在已经是一群亡命之徒。这些年被人当做傀儡一样牢牢控制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一味的忍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面对莲华那样的人，哪怕你卑躬屈膝忏悔赎罪，她也一样会杀了你，让你灰飞烟灭。”亚瑟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又冷酷：“我们是创生族裔，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已经经营了百年。我们肩负着复活神明的重任，本该凌驾于世界之巅。直到我们的秘密被人发现，成为了那些大人物的傀儡。自从八年前的事故以后，我便苦苦祈求回到天主城，但他们呢？”
亚伦嗤笑道：“他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劳尔幽幽说道：“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一群替死鬼啊。圣山的秘密太过巨大，他们做的事情又太惊人，迟早会暴露的。当那些人决定以梅丹佐作为复活神明的祭品时，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他们太心急，不愿意一代代等候下去，唯有出此下策。”
而当龙雀回到这座城市以后，一切已成定局。
创生族裔们只有两個选择。
要么被推出去当替死鬼。
要么投靠巴别塔。
前者他们必死无疑。
只有陈小姐，还能有一条生路。
而后者虽然听起来疯狂，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早知如此，我们何苦挣扎那些年？早在巴别塔第一次找我们的时候，就该选择他们。毕竟连神明的转生体，都是他们的人。但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龙翎。”
“既然已经成神，那么祂就不再是人类了。我们只需要补完祂就好了。只可惜，圣山的那些古老存在，被一把火烧光了。要不是亚瑟早有先见之明，这些年一直在偷偷把那些具备智慧的古老存在们运出来，我们的手里可能还真的没有牌可以打。”
“如今这座城市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联邦和教会的援军也进不来。就算临海军部的人回来，也掀不起风浪。”
会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直到房间的门被敲响，浑身缠绕着绷带的高木砾站在门口，略显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古怪的笑意：“各位商讨完了么？我想请问，陈璟小姐的状态如何？何时能够准备仪式？神明现在的状态很愤怒，她继续补充自己的权柄，以支撑领域的消耗。”
亚瑟默默转过身来，盯着他说道：“我们现在连神明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让陈璟小姐来举行仪式？”
目前他们也算是巴别塔的一员了。
但显然双方还不算特别信任。
亚伦和劳尔转身望向隔壁的休息室，隔着一道道透明的纱幔，隐约能够看到一道窈窕的侧影坐在钢琴面前，双手轻轻拂过琴键，指间流淌出婉转的旋律，恰似窗外的浓重夜色。
“抱歉，我也不知道神到底在哪里。毕竟你们也知道，那个人已经从圣山里脱困了。不确定他的位置之前，谁也别想知道神在哪。至于仪式的问题，不必担心。你们都接受过创生仪式的恩赐，应该知道其中的奥妙，创生仪式反过来用，就是反生仪式。”
高木砾摇了摇头，嘶哑笑道：“这个世界就是神的后花园，只要信徒们愿意献上虔诚，神自然会感应到的。”
此言一出，亚瑟他们就没话说了。
但就在下一刻，通讯设备被接通，有人说道：“紧急情况，临海火车北站出现异常情况，疑似有军部的军人返回城市！目前查尔斯局长已经率领执法队抵达现场，申请启用第三级往生之棺！”
亚瑟沉默了片刻：“准许！”
劳尔瞥了他一眼：“查尔斯没问题么？”
亚伦喝了一杯茶，笑道：“放心，查尔斯已经今非昔比，更何况还带着一具第三级的往生之棺。就算回来的不是等闲之辈，那些古老的存在，也会帮忙摆平一切的。再说，就算真的出事了又如何？只要神之领域存在一天，就没人能在我们手里掀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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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二正看着自己的遗像发呆。
凌晨两点半，火车站里的人都空了，唯有电视屏幕上还在重复播放着新闻，女记者怀着悲痛的心情报道了此次圣山勘测行动的伤亡名单，而他的大头照就特么的赫然在列。
他的表情相当的不忿。
倒不是因为这群人擅自宣布他死亡。
而是因为这遗像拍的……不够帅啊！
“等会儿，这么说的话，我的葬礼是不是也已经办完了？不知道有没有漂亮的女兵在我墓碑前哭泣？不对，我得赶紧联系夫人，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丧偶了……”他压低了工作帽，整理了一下黑色的工装，推着沉重的小车走进出站口。
此刻他把自己打扮成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小推车上是那具沉重的黄金棺椁，被一块黑色的布给盖了起来。
刚走没两步，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他饿了。
出站口有很多餐厅，有肯德基也有麦当劳，可惜都已经关门歇业了，但再次回归大城市的感觉，还是让他很欣慰。
自从圣山事件过后，他从崩塌的维度里逃了出来，在空荡荡的峰城里徒步走了三天，然后穿越了遍地异鬼尸体的巨峰山脉，凭借军队里学到的野外求生技巧成功生存了下来。
就是天天吃野味，身上也没个调料。
日子过得很苦。
路上偶尔能遇到一些来探险的进化者，倒是分给了他一些有滋味的食物，这让他感觉到人类的本性还是善良的。
但也有那种看他孤身一人背个大棺材想杀人抢钱的，下场无一例外都被他给秒杀了，简直就是来雪中送炭送快递的。
后来他终于离开了往生之地，来到了临海市边下的一个小镇，刚去当地驻扎的军部准备求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冒牌军人给包围了，二话不说就对着他一顿乱扫，爆发混战。
最后的结果是对面全灭。
后来他发现只要他顶着这张脸，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他，有时候是当地驻守的冒牌军队，也有时是潜伏的刺客和特工。
很明显，临江市已经被异端分子控制了，街边投放的军部牺牲名单，实际上并不是给公众看的，而是通缉令。
不仅如此，这座城市也被巨大的领域给笼罩，若非如此军区总部的援军早就到了，哪里还轮得到异端分子们造次。
这就没有办法了，他就只能一路冲杀干。
连杀带抢。
只可惜这些人身上基本都不带现金，他们的存款都在网上银行里，而网络支付需要密码解锁和面部识别。
这就导致他一路走来又累又饿。
好处是，他的生命能量又累积到百分之五十了！
“唉，晋升速度太快也是一种苦恼啊，你说怎么就莫名其妙又累积了一半了呢？再过两个月，这不就到四阶了么？破茧半年的时间晋升四阶，这速度是不是有点慢啊？”
他边推着车，边说道：“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伱拉黑不了我了吧？说起来，这暗质体也没这么难搞嘛，轻轻松松就学会了。对了，你们的暗质体怎么没有实体啊，是不想要么？”
寂静的站台里没人回应。
黑布下的黄金棺椁隐约散发着一股异香。
走过拐角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墙边的一个记号。
那一瞬间，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容。
仿佛看到了猪肘子和烤羊腿在向他招手。
这是属于异端裁决所的秘密符号，很明显是达蒙和蔷薇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因此便在城市内的各大交通枢纽留下的讯息，只要跟随着这些记号，一定能找到接应他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站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留守车站的工作人员们都在往外跑。
而站外已经响起了执法队的警笛声。
“火车北站发现异常情况，无关人等请迅速撤离！执法队即将攻入站台，届时造成的一切伤亡均不负责！”那是查尔斯局长的声音，如今城市归于他们掌控，自然就暴露出那股嘴脸了。
如果是两个半月以前，他必然会宣称要优先保护普通人，但现在他已经没必要再维持之前的人设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啊。”
鹿不二推着小车加快了脚步，如今看来临海市的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他还没来得及出站呢，围捕他的人就到了。
一位执法局的监察跟他擦肩而过，此人的身上有着浓郁的暗质气息，很明显成为了接受过改造的异端分子。
那一刻，这位监察似乎闻到了那股神秘的异香。
结果还没等这位监察开口，一记缠绕着电弧的凌厉手刀就已经砍在了他后颈上，顷刻间骨骼发出了破碎的脆响。
鹿不二一把扶住软塌塌倒下的监察，反手在他嘴里塞进了一个装满白色球体的玻璃瓶，再把他踹进了垃圾桶里。
那个玻璃瓶里装着的，是噬脸虫的卵。
只要以进化者的躯体为食，孵化时间可以缩短到两分钟。
“本来不太想用这种反人类的武器的，但对付叛徒似乎没有什么底线可言啊。”鹿不二从腰间抽出了那柄沙漠之鹰，腰间捆绑着十个填装满子弹的弹夹，而他的御雷则不见了踪影。
自从凝聚了暗质体，他自己就不带魂刃了。
因为在火车站顶端的高架上。
宛若鬼神般的暗质体已经撑开了荆棘之翼。
眼瞳里，闪烁着电光。
砰砰！
枪声响起。
入站的监察们纷纷中枪倒地，鲜血喷涌出来。
查尔斯局长冷着脸从车上走下来，命令手下抬着一具用贴满符咒的铁棺，棺盖似乎在剧烈地颤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伟大的存在，还请您享受这场盛宴。”
查尔斯局长深深鞠躬。
仿佛最虔诚的信徒。
那具阴森的铁棺里竟然响起了嘶哑的笑声，不知道是在满意于他的虔诚，还是在嘲笑他卑躬屈膝的模样。
“全体准备，立刻攻入站台！”
查尔斯局长转过身，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得意和畅快，大手一挥：“但凡是从圣山里活着的出来的，统统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火车站的玻璃窗就轰然破碎，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就像是喷涌出来的泉水一样，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查尔斯局长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喷薄而出的，无穷无尽的雷光。
而释放雷光的，是一尊缠绕着雷电的恐怖神魔！
第170章 龙雀的神秘盟友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0章名曰武神火车北站外响起了炸裂的轰鸣声，就像是无数道沉闷的雷鸣重叠在了一起，闪灭的电光把玻璃幕墙映得一片通明。
鹿不二推着小车大踏步地往前走，从出站口蜂拥而入的监察们不难发现他的异常，便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是一顿射击，但射出去的子弹在即将命中他的时候纷纷被崩飞出去。
那是因为散华汇聚而成的强电磁场在保护着他。
刀枪不入。
此刻有两个监察拎着高压电棍从两侧袭来。
只是当电棍砸在他的头顶上时，响起一声闷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只不过碎的不是鹿不二的头。
而是监察们的电棍。
鹿不二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皱着眉。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些监察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暗质流淌，大概都是移植了异鬼的血肉，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如今的他已经知晓，他得到的所谓外挂，其实是一位至高天神的成神之路，是神明逐渐补完自身的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主要分为两个步骤。
暗质化的躯体。
暗质化的命理。
而圣山的秘密外泄出去以后，有极少数人掌握了暗质化的命理，而近期又有人掌握了暗质化的躯体。
这群人因为掌握了力量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就是为了别人做嫁衣而已。
真可悲。
这個世界已经被起源之神改造成祂的畜牧场了，这些迷途的羔羊们殊不知他们即将面对被神明宰割的命运，失去靠着暗质的力量获得的一切，再一次变回曾经最卑微的样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那样是会毁了一个人的。
事到如今，唯有鹿不二才能解救他们！
因此鹿不二便直接抓着两个监察的额头，将其体内的暗质尽数吸收殆尽，看着他们像被抽走了脊骨的蛇一样软倒在地。
这就是他的救赎之道。
“反正总是要被人收割的，被神收割不如被我收割。在你们还没来得及享受力量带来的快感之前就把你们打回原形，这样你们就不会产生心理落差感了对不对？”鹿不二硬顶着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双手合十为他们祈祷，心想自己果然是世界上最慈悲的人。
不仅慈悲，而且光辉伟大。
十八岁的年纪，便有了为全世界背负诅咒的决心！
太特么伟大了！
暗质即地狱。
“不要谢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鹿不二感受着这点暗质，压根儿都没有资格融入他的体内，反倒是被天神之种转化成黑晶给吐出来了。
他刚准备离开，便被抓住了脚踝。
两位监察死死抓住他，想把他拖死在这里。
“果然啊，畜生就是畜生。”
鹿不二随手两枪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那些监察们发现热武器对此人无效，便已经做好了近身战斗的准备，结果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就听到了沉闷滚荡的雷鸣声，接着就被喷薄而出的恐怖雷光给吞没了。
一道鸣雷清场，走廊里只剩下焦糊的断肢残骸。
鹿不二对这些人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他们无一例外都接受了来自神的馈赠，背叛了曾经所属的阵营。
而神，是他的敌人。
仅剩的一个监察在垃圾桶旁边瑟瑟发抖，刚准备拿出对讲机呼叫同伴的时候，便被一柄匕首刺穿了喉咙。
有人拔出了匕首，冷冷看着他倒下。
鹿不二骤然转身拔枪，却在走廊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高挑窈窕的身影，微微一愣。
那个人看到他，也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鹿不二愣了一下。
两个半月不见，蔷薇比以前瘦了很多，曾经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妩媚也不见了，只剩下一抹凌厉和干练，尤其是一袭略显冷酷的长风衣，把她的气质给衬托得有种生人勿进的气息。
“我们猜到你大概会坐火车回来，达蒙负责守南站，我负责守北站。刚刚听到这里有爆炸声，就过来看一眼。”
她大踏步地走过来，竟然也没有了往日斗嘴的心情：“这个时候还敢这么嚣张的动手，我一猜就知道是你。我们都不相信你死了，因为长官说过，无论如何都会让你活下来。”
鹿不二感知到她的生命波动，也已经达到了第三胜利界的层次，只见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准备走。
“这里有一条地下逃生通道，我带伱出去。”
蔷薇没多废话，看样子是打算尽快离开。
鹿不二却没动。
蔷薇拉了拉他，没拉动。
她的眼神里有些不解。
在她看来，长官死了以后，天就塌了。
这座城市已经被仇人给掌控了，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给追杀，因此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的，接下来就是竭尽全力去历练晋升，等到实力彻底成长起来以后，再回来复仇。
当然，她知道自己的天赋。
大概是不够的。
达蒙甚至还不如她。
因此想要复仇，就只能靠鹿不二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少年保护好。
死也要把他保护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怎么可能等了那么久？有仇，我一般都是当场就报。而且，你也没必要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因为……我把他给带回来了。”鹿不二一把扯掉推车上的黑布，露出那具尊贵的黄金棺椁。
“啊？”
蔷薇眨动着美眸，愣住了。
她当然嗅到了，那股神秘的缥缈异香。
只是一瞬间信息量太大，有点不敢相信。
“你是说，长官……在里面？”
她红唇微动。
“嗯，我尝试过复活他，但没成功。只不过，也不能算失败。当时我把他背上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成焦炭了，但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却无法醒过来。”鹿不二知道她不敢相信，便拉着她的手按在了棺材盖上，好让她仔细感受。
对于蔷薇而言，这短短的几秒却格外的漫长，这辈子她只有一次类似的感觉，就是当年那个人把她从小黑屋里救出来的时候，黑暗的封印逐渐被解除，光明从门缝里一点点渗出来。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希望这不是梦。
这一次，也一样。
当耳朵贴近棺盖。
悠长的呼吸在寂静里响起。
还有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那一刻，蔷薇惊讶地捂住红唇，倒退几步。
眼泪夺眶而出。
“抱歉，没能让他真正醒过来。”
鹿不二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龙雀改变了她的一生，她此刻大概还是会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没日没夜的替人辛苦劳作。
永远也得不到自由。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蔷薇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只见她梨花带雨又带笑，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怜惜地看了这个少年一眼，嗓音也变得柔软了：“这两个半月以来，吃了不少苦吧？”
鹿不二还没说什么，就见她抱了上来。
“谢谢。”
她顿了顿：“谢谢你活着回来。”
鹿不二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无声地笑了笑：“吃苦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很麻烦，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一具大棺材，这特么也太显眼了。但放在别的地方，我又有点不放心。一路上开着车的时候，都担心有小毛贼把他给偷走了，心惊胆战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以前他坐公交车的时候被人偷过十块钱。
从那以后他上车总会使劲捂着口袋。
但就算是这样，也总是不放心。
“没关系，我给你当司机。”
蔷薇抿了抿朱唇：“我给你当一辈子司机。”
“呸呸呸，别特么乌鸦嘴，那岂不是这家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不行，还是让他赶紧起来吧。虽然我很喜欢捕杀畜生，但这个世界上的畜生也太多了，没有他我一个人得杀到什么时候？”鹿不二推着小车，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出站口，外面还回荡着警笛声。
“不从地下通道走么？现在这座城市，已经被创生族裔彻底掌控了，外面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蔷薇一时间有点紧张，下意识抓住了小推车的把手，生怕这少年莽出事。
“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蠢了，开动一下你的小脑袋瓜，什么臭鱼烂虾也配让我逃走？”鹿不二翻了一个白眼。
火车站外的警笛声回荡不绝。
只不过却没有监察再冲进来了。
蔷薇吃了一惊：“你有援军？”
鹿不二耸肩：“也不算吧，说起来你身上有钱么？待会儿带我去吃夜宵，我想吃酱猪肘和烤羊腿，听到没？”
蔷薇没说话。
或者说，根本说不出来话。
很难想象站在火车站门口的是怎样的存在。
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被记录在异鬼图鉴里的炽身鬼，头顶是一双狰狞的犄角，森然的面容仿佛地狱里的恶魔，通体都被铠甲般的硬质所覆盖着，生有尖锐锋利的荆棘，背生巨大的黑翼。
祂魁梧的躯体里仿佛酝酿着一场灼热的雷暴，千丝万缕的狂暴电弧从荆棘的缝隙里流淌出来，仿佛湛蓝色的火焰。
雷光的照耀下，恶魔仿佛都有了神性。
不，不对。
真正让祂看起来有神性的，不只是雷光。
而是祂额头上，宛若血色竖瞳般的眼睛。
尊贵。
雍容。
仿佛神的眼瞳。
俯瞰着世界！
祂行走在遍地尸体的站台上，仿佛一尊来自太古的雷神，右手拖着一柄漆黑的木刀，刀锋划过地面，火星四溅。
灯光疯狂闪灭。
电火花迸射。
唯一存活下来的是查尔斯局长，此刻的他浑身都是鲜血，还有被雷光烧灼的焦黑伤口，他连滚带爬进了车里，喃喃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异鬼怎么可能会掌握命理？还特么的会用术式？甚至还有一把魂刃？他是把自己的同类做成素材了么？”
“哈哈哈，一定是我看花眼了！那不是什么异鬼，炽身鬼的额头上怎么还有眼睛呢？这一定是假面骑士！假面骑士穿越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昏厥过去。
“这就是我的暗质体，我将他称之为武神。”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有的能力，他全部都有。从某种意义上，其实比我本体还要强。自从有了暗质体，我现在打架都懒得自己动手了。除非是遇到五阶的存在，我俩得一起上。”
其实他有句话没说。
主要是怕吓到了乖女儿。
那就是，这东西从理论上来说也是个神。
不完全的神。
神会有的能力，祂也早晚都会有。
如果不是这暗质体，还真没法复活那家伙。
说起这个，他爹妈也真是的。
留言的时候把他一顿忽悠。
搞得他还以为创生仪式付出的代价很大呢。
事实证明，哪有代价？
鹿不二迄今为止还活蹦乱跳的呢。
“一群阴沟里的臭老鼠还想要围剿我，到底是怎么想的？”鹿不二仅靠武神就可以杀敌，他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动手，目前他在同阶几乎是没有对手的，想要对他造成威胁那就必须要高他两个位阶以上，就这样都无法保证一对一杀死他。
毕竟他还有隐秘之血。
实在是打不过了，就想个办法逃跑。
等升级之后再杀回来就是了。
当然他很清楚，现在来的这些只是先头部队。
如果查尔斯他们栽了，后续还会有人来围杀他。
恰好此刻，火车站外的风骤然变得阴冷了起来，广场上一具锈迹斑斑的铁棺被骤然掀了起来，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
第171章 瞒天过海，直捣黄龙!
街边的灯光骤然爆碎，森然的气息如刀割面。
蔷薇额前的碎发被阴风给吹了起来，她后退半步藏在出站口的阴影里，低声道：“糟糕，又是古代种！”
鹿不二一愣：“什么是古代种？”
蔷薇皱着眉，解释道：“长官留下的资料里有提过，凡是五大进化链的异鬼，都存在古代种。所谓的古代种，就是异鬼中极个别觉醒了智慧的存在。他们拥有高级的智慧，也有着继续进化的资格。即便是它现在还很弱，但也有机会进化成霸主甚至荒神。”
她强调道：“这段时间我们也曾经遭遇过古代种的袭击。这些鬼东西非常危险，战斗力也不按照同阶的异鬼来计算。”
鹿不二想起来了，当初他父母在永恒圣殿留言的时候，也提醒过异鬼中有些个体在学习人类的事情，必须要警惕。
他们在这边窃窃私语，古代种已经破棺而出。
伴随着阴冷的风，一尊枯槁的炽身鬼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的呼吸宛若破风箱发出的声音，仿佛厉鬼的嚎哭。
执法车上的警灯，交织闪灭。
照亮了恶鬼般的脸。
短暂的呼吸间，这尊古代种枯槁的血肉重新丰盈起来，骤然撑起了体表铁甲般的硬质，仿佛太古的恶魔解除封印后重获新生，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出站口的武神，杀机骤起。
“你，不对劲。”
古代种的声音，仿佛钢铁摩擦在一起。
武神并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拄着木刀。
漠然凝视。
双方位阶相同，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古代种的味道，怎么可能呢？你是我的同类，你却能够拥有命理？难道我族已经再次进化了么？”那尊古代种抬起血红的眼瞳，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不解。
“回答我，你是什么东西？”
但这种疑惑很快就转化为了杀意。
进化链之间的互相吞噬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尤其是这尊古代种，明显感觉到对方不对劲。
破空声凄厉作响。
只见这尊古代种如一道黑影般奔袭而来！
砰的一声。
武神直接被砸在一堵墙壁上，墙面在巨大的冲击作用下裂开蛛网般的裂隙，浓厚的尘埃从缝隙里蔓延出来。
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古代种抬起了右拳，宛若打桩机般疯狂锤击着他的面部，发出钢铁碰撞般沉闷的声响。
仿佛要把武神给直接砸进墙壁里。
左摆拳，右摆拳！
每一拳都有坚硬的棘刺炸裂开来。
接下来是一记凌厉的肘击，仿佛巨斧砸落！
人类的格斗技巧在这种怪物的手中施展出来的时候，更有种原始野蛮的暴力美感，只是看得人触目惊心，心生恐惧。
这一刻。
古代种体表流淌着熔岩般的恐怖纹路。
仿佛在积蓄着极为可怖的能量。
“你在古代的工作是刮痧师傅么？”
正在承受暴击的武神也发出了嘶哑冷酷的声音，只见他抬起右手一把抓住呼啸而来的拳头，手掌微微收紧。
咔嚓一声。
硬质化的拳头被狠狠捏碎。
血肉开绽，骨骼破碎。
武神绝地反击，一拳轰出如铁炮开火！
古代种直接被锤飞出去，巨大的拳劲让胸前的硬质都碎裂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一线炸裂的雷光袭来！
伴随着雷鸣声的滚荡，这尊古代种的胸膛骤然被贯穿出一个焦黑的血洞，一线雷光撕裂了夜色，没入对街的公园里。
武神如鬼魅般呼啸而来，右手抬起漆黑的木刀，刀锋划破夜色的一瞬间，仿佛苍天震怒一般，电闪雷鸣。
苍闪！
伴随着神速的刀光一闪而过，本来悬浮在半空中的古代种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避开了这必杀的斩击。
只见鼓荡着荆棘之翼，在空中凌空翻转。
武神的胸口还遭受了连续的踢击。
这种凌空的踢击极尽凶狠，而且还有坚硬的棘刺炸裂，换做是一般的同阶进化者必然会被踢得胸骨破裂，当场毙命。
只可惜这尊古代种遇到的是武神。
第一刀苍闪消弭在了黑暗里。
第二刀苍闪就接踵而至。
这一次，这尊古代种没能避开。
只见一道明亮的闪光骤然闪过，毫不留情地切断了这尊古代种的头颅，浓腥的鲜血喷涌出来，宛若血花般绚烂。
古代种的眼瞳中闪过巨大的惊惧。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刀苍闪。
武神一脚踩在这尊古代种的胸口，把狠狠踩在了广场的地砖上，坠地时迸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战斗持续的时间不到二十秒。
武神把手探入这尊古代种的胸口里，疯狂吞噬着体内的暗质，无穷尽的斑驳记忆涌入了脑海，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绝大多数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无法整理出任何有用的内容，更多的是无休止的黑暗沉眠，就像是被埋葬在了深渊里似的，那种永恒孤寂的感觉几乎能让人窒息了。
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杀戮。
这尊古代种在短期内，曾多次被人从黑暗里唤醒，在这座巨大的城市内开战猎杀行动，对手无一例外都是临海军区的军人。
杀戮结束以后，又会回到棺椁里。
重新被送往不知名的地方。
等到武神把这尊古代种彻底吞噬以后，巨量的暗质还是没能被吸收，反而是反哺出了大量的黑晶。
而这尊古代种，却已经灰飞烟灭了。
“果然，吞噬同阶的异鬼已经没用了，必须要用更高阶的异鬼才能够让暗质体升级。”鹿不二没有感知到暗质的涌入，一时间有点失望，看来这所谓的古代种，也不过如此。
但也只是对他而言。
如果是同阶的进化者，面对这尊古代种会很危险。
可能两三招之内，就会被秒杀。
毕竟进化者面对异鬼，基本都是靠智慧。
“小鹿，你确定那是你的……暗质体？真的能控制好它么？它真的不会反过来把我们也给杀了么？”蔷薇沉默了片刻以后，轻轻抬起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生怕他玩脱了。
太可怕了。
这尊武神，绝对是她见过的，同阶最可怕的异鬼。
异鬼都有命理了，还能耍魂刃。
这个世界终究是疯了！
四面八方再次响起了轰鸣声，大概是巴别塔的援军已经赶到了，雪亮的车灯刺破了黑夜，仿佛白色的蜂巢般密集。
鹿不二眯起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生命波动，已经远远超出年轻一代所能企及的范畴了。
“果然，对面的反应很快，我就说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被掌控了，神的领域覆盖了方圆一百多公里的范围，现在连联邦的援军都进不来。祭祀殿都在考虑撤离，你一个人能掀起多大风浪？”
蔷薇罕见的严肃起来，认真说道：“那可是神明啊，连梅丹佐都没能将其杀死。哦对了，你知道么？梅丹佐在脱困以后，就跟神明在万米高空中展开一战，虽然没人知道那一战的结果。但梅丹佐就此消失匿迹了，而神明却降临到了临海市，依然能够施展神迹！如果想要把这座城市抢回来，那就只能依靠梅丹佐。因为只有那种级别的强者，才有可能击破神明的领域。”
鹿不二微微挑眉。
当初在圣山，梅丹佐为神明所困，当了整整十八年的祭品，但依然能够爆发出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光遁。
当时鹿不二还以为他是去养伤的。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莽，居然还追上去弑神。
如今鹿不二手里还有那枚青铜镜。
但也已经很久都没有消息了。
那家伙给人的感觉有点亦正亦邪的味道，反正肯定不是那种一心想要拯救世界的理想主义者，未必能共谋大事。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执法局的车队已经由远及近，雪亮的灯光下能够看到车内那些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人，很明显这次已经不是那些监察了，而是来自巴别塔的杀手。
领队的竟然是一个浑身缠绕着绷带的家伙，乍一看还真的分不清是谁，唯有从那双阴戾的眼神能证明他的身份！
高木砾！
亚伦和劳尔也在车上，很明显都是急匆匆赶来的。
“好家伙，还挺看得起我啊。”
鹿不二撇嘴道。
这真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如今临海市的守序力量亏空以后，这群阴沟里的畜生都敢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了。
甚至还敢公然搜捕临海军区的人。
他们可是正规军，哪里受过这种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报复这群人，难度可就太大了。除非我找个地方藏起来，隐姓埋名默默晋升到第五界或者第六界的时候再出来。也不知道雪莲和小娴她们怎么样了，真撤离了也好。”鹿不二已经下定决心，要孤身一人打一场圣战了。
蔷薇非常有求生欲，急忙推着他离开：“不准再瞎胡闹了，赶紧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吃烤羊腿和酱猪肘啊，听话！”
再不走就真的要变成阶下囚了。
鹿不二却顿住了脚步。
“等会儿，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转过身，心念微动。
武神手里的魂刃骤然缩小，宛若吊坠般被塞进了嘴里，他收拢起背后的荆棘之翼，赶在那些车辆抵达火车站之前，跨过广场上碎裂的地砖，默默躺进那具森然的棺椁里，拉上了棺盖。
仿佛走得很安详。
“不会吧？”
蔷薇喃喃说道：“我觉得你真是疯了？”
“我的暗质体可以远程操控，哪怕隔着五十多公里的距离都不会消散，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都是炽身鬼，长相也差不多，大不了我把命理给收了不就是了。这样一来，我就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了。哪怕暴露了，我也不亏。”鹿不二耸了耸肩，反正暗质体破灭以后对他而言无非就是会虚弱一段时间，四舍五入等于零成本。
其实蔷薇打心里觉得，就算找到了对方的老巢，以这个少年目前的实力大概也是做不了什么的。
但想到这家伙的那些阴间操作，她又乖乖闭嘴了。
这可是连龙雀都觉得阴间的选手啊。
一旦他到了对面的老巢……
“呵。”
鹿不二冷笑一声：“等死吧。”
对面的老巢里有多少创生族裔？
那些迷途的羔羊，还等着他来拯救呢！
第172章 你们在向谁献祭?
深夜，东海路十三号的半月庄园灯火通明。
这是一座依山傍海的顶级豪宅，大概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占地面积大概有四千多平方米，东面望去是嶙峋的礁石和汹涌起伏的大海，西面则是茂盛的山间密林，氧含量充足。
早年的建造者是一个常年定居在海外的商人，在胡润富豪榜上的排名都很靠前，多年来却从未回来居住过哪怕一次。后来经过了多次易主，但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
就连记者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后来这座历史悠久的庄园，竟然渐渐被人给遗忘了，甚至在市区规划里，官老爷们都会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他。
它分明就在海岸线旁边，是极佳的网红打卡点。
但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没有被拍到哪怕一次。
凌晨四点，一辆辆黑色的奔驰停靠在庄园的门口，巴别塔的成员从车上下来，他们打开后备箱的盖子，把一个个沉重的裹尸袋拖下来，这些都是两个小时前死在临海火车北站的同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留在外面肯定是不妥的，必须要带回来进行集中处理。
“真遗憾啊，今晚没能抓到人。”
高木砾背负双手，不咸不淡说道：“如果有消息了，各位可以通知我。反正这座城市如今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些人插翅难飞。只要能抓到那些临海军区的人，我们手里就多一份筹码。”
他顿了顿：“仪式就要开始了，我还要去唤醒那些正在沉睡的前辈们，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新生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临走前，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重伤的查尔斯局长躺在担架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吓到神志不清了，嘴里还在胡言乱语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劳尔摇了摇头，眼神恨铁不成钢。
“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亚伦没好气说道：“人没找到么？”
下属们纷纷低头，说道：“抱歉，没找到！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我们的人基本上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有查尔斯局长身受重伤，侥幸逃过一劫。现场的战斗痕迹不多，很明显对方拥有碾压般的战斗力。最重要的是，我们连对方的人都没看到！”
亚伦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白发少年，扛着一具黄金的棺椁。
“这是临海军区高级军官，少校军衔，鹿什么来着？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忘了具体叫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算了，也不怪你们。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家伙的天赋是历史级别的，而且还是掌握着真理级异鬼术。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搞定，那他也不算什么天才了。”
下属们如蒙大赦。
“棺材呢？”
亚伦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下属们立刻把后备箱里的铁棺给抬了下来，毕恭毕敬说道：“当然还是在的，您可以亲自感受一下。”
亚伦感受到了棺材里响起的强有力的呼吸和心跳，还有那种至今都未曾消弭的杀意，眼神便缓和了下来。
“亚伦，走吧。”
劳尔对他山说道：“仪式要开始了。”
亚伦转过身，比划了一个手势。
“你们去处理尸体！”
下属们立刻称是。
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误入狼群的哈士奇一样左顾右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鹿不二此刻俨然伪装成了一位执法局的监察，压低了头顶上的遮阳帽，脸上还带着一张仿真的人皮面具，再加上隐秘之血的隐匿效果，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是个生面孔。
这还多亏了乖女儿顶级的化妆技术，还有她随身携带的仿真人皮，只要被她看过一眼的人，就能进行仿妆。
不说一模一样，起码有个七成像。
本来蔷薇是不同意他混进来的，毕竟太过危险。
但奈何不住他的软磨硬泡。
反正也蔷薇拦不住他。
要么让他顶着自己的脸莽进去。
要么就老老实实给他做人皮面具。
蔷薇也没得选。
只能两害取其轻。
鹿不二倒是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低调了，如果他现在是第四完美界的话，他大概直接就会让武神揭棺而起。
从正门直接打进去。
而他则用隐秘之血在周围搞破坏。
当然现在是不太行了。
因此他吃完烤羊腿和酱猪肘以后，便跟随着暗质体所在的车队，便悄无声息杀了一个监察，成功混了进来。
“亚伦，劳尔，还真是老熟人了啊……当时在恒星科技大厦装得倒是挺像。”鹿不二揣摩着对方的实力，大概在第四完美界的巅峰水平，想要悄无声息地斩首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全力以赴。
“半月庄园，没想到临海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里应该是被隐秘了，如果不是通过感知暗质体的位置，还真的发现不了这里。”
他看着这偌大的庄园。
一时间有点迟疑。
他是来报复和捣乱的。
顺便套取一点关键的情报。
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监察们抬着死者的尸体前往后山，临走前还喊了他一声：“喂，愣着干什么？赶紧抬尸体啊，等着被骂么？”
鹿不二撇了撇嘴，转身跟上抬担架的队伍，随手又把装有噬脸虫卵的玻璃瓶给放进了尸体们的嘴里，这当然是为了搞破坏而提前做的准备，就像是小时候恶作剧一样。
很刺激。
反正他就是来捣乱的。
当然要把水搅得越浑越好。
当然，接下来主要是了解一下这座神秘的庄园。
看看巴别塔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行，跟着这些执法局的监察，只能在这里干苦力。想搞清楚那些创生族裔到底想干嘛，还得换个身份。”鹿不二刻意放缓了脚步，在湖畔边脱离了队伍，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让天神之种的感知能力被放到最大，寂静的夜色里仿佛出现了无数跳动的暗质，强劲的像是战鼓一般震耳欲聋，弱小的则如虫鸣般微不可闻，可谓是鱼龙混杂。
恰好此刻，一位西装革履的白发青年走向树荫的角落里，似乎是想要抽根烟，而他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暗质波动。
这有可能是个异鬼术的拥有者！
鹿不二盯上了他，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刚一靠近就嗅到了隐约的香水味道，很明显这是巴别塔培养的杀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位西装革履的白发青年叼着烟，似乎在摸索着打火机，看到对方走过来的时候神情有点不悦：“还不快去运送尸体？”
异端分子也有鄙视链。
如今龙翎成神以后，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也都成为了创生族裔，而被迫加入的兄弟会后代则属于是中途入股。
而在这两个半月来投诚的，最典型的就是查尔斯局长，他最多只能移植一部分暗质，根本就没有获得修行异鬼术的资格，自然就属于鄙视链的最底层了，只能用来当炮灰。
“给您点个火。”
鹿不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的煤油打火机。
那位西装革履的白发青年刚想要伸手，却看到眼前一道湛蓝色的电光一闪而逝，一记凌厉的手刀砍在了他的后颈上。
苍闪！
咔嚓一声。
白发青年的脖颈直接断裂。
鹿不二一把扶住他，拖着他进了草丛里。
“检测到起源之咒，是否回收？”
天神之种响起了异动。
鹿不二眼前微亮，果然看到这个青年的身上弥漫出了宛若黑色火焰般的咒文，毫不犹豫地将其回收吞噬。
只可惜回收而来的暗质化命理，微乎其微。
经验条都不带动的。
“你特么怎么这么菜？”
鹿不二一巴掌拍在这个青年的脑门上，很显然这个青年所掌握的异鬼术是最低级的量理级，狗看了都特么摇头。
这种垃圾的存在真是侮辱了异鬼术。
这不是纯纯浪费鬼骸么？
其实鹿不二不知道，掌握异鬼术是一件非常随机的事情，就像是开盲盒一样，没人能够预判你能得到什么级别的理。
这个过程首先是要融合鬼骸，然后移植某条进化链的异鬼的暗质，然后再去冥想真理书，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理。
问题在于，哪怕你融合的是天神的暗质，观看的也是最好的真理书，依然有可能只能获得最低级的理。
前者就好像一个人的消化系统很差，你给他吃再好的山珍海味，最后能吸收到的营养也寥寥无几。
后者就好像智力有缺陷的人去读高等数学，再怎么研究可能也能学到个一加一等于二，更多的压根儿理解不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差的。
最差的就比如那种不在进化链里的量理级异鬼术。
从学术上讲，那玩意确实是异鬼术。
但是这其中差距就好像一万亿的本票和一分钱的硬币一样，它们在严格意义上讲都是货币，但作用却天差地别。
鹿不二进了这座庄园本来是来收菜的，没想到竟然也要开始搞盲盒，他心里暗骂一声晦气，开始换衣服。
十分钟以后，他也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白发青年，扶着刚刚戴好的耳机，整理了一下领口处的微型麦克风。
“反生仪式开始，各部门守好反生殿，闲杂人等勿入。”
耳机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亚瑟罗素！
鹿不二不知道所谓的反生殿在哪，但他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暗质体的具体位置，便直接向着那个方向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湖畔响起了仿佛来自浩瀚远古的祭祀乐声，笼罩在黑袍里的信徒们竟然是匍匐着前行的，风来吹动漆黑的衣摆，就像是一群游荡在夜色里的孤魂，嘴里念诵着古老诡异的经咒。
亚伦和劳尔的手中各执着一根火把。
火光照亮了他们面无表情的脸。
亚瑟走在最前面，穿过湖畔前的小路，来到了一座青铜的古殿面前：“反生之日已至，向天神献上你们的灵魂。”
亚伦和劳尔守在两侧，那些黑衣的信徒们匍匐着进入了青铜宫殿，就像是一群失去了灵魂的奴仆一样。
十余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从四面八方走来，跟随着这群狂热的信徒一起走了进去，很明显是他们是为了保证仪式顺利进行而存在的，说白了就是保镖。
鹿不二见状也跟了上去，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那座古老神秘的圣山，眼前的青铜宫殿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同样的古老，同样的庄园。
很难想象城市里竟然会有这种古老巨大的青铜殿。
一看就是从圣山里搬过来的。
那座青铜殿亮着无数烛灯，微弱的火光里盘坐着一位红发的少女，她不经意间抬起了眼眸，眼角浓艳如血。
卧槽。
陈！
熟人相见，鹿不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个女人跟他近距离接触过。
总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陈盘坐在殿内，四面八方都是燃烧的蜡烛，那种乳白色的油蜡融化以后竟然蔓延开来，构筑成了一道古奥繁复的矩阵。
火焰沿着油蜡燃起，照亮了黑暗。
黑衣的信徒们跪拜在地，纵声高呼。
“尊贵的少君将以们的精魄作为祭品，献给至高无上的起源之神。大源在感应到你们的虔诚以后，也会赐下无上的力量，转化我们新的同道。这将是生生不息的循环，直到永生的花开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世上的每一个生命，都能得到不朽的恩赐。”
亚瑟纵声高呼，狂热虔诚。
亚伦和劳尔也高举起了火把，在黑暗里舞动。
“萨塔，阿巴路亚！”
“库嘿，萨拉鲁哈！”
当黑袍脱落的一瞬间，这些信徒们的身上竟然遍布起源之咒，宛若黑色火焰般的咒文流淌蔓延，宛若活物一般。
陈取出一柄匕首，面无表情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沿着白皙的皓腕流淌下来。
冥冥之中，伴随着祭典的庄严乐声回荡在夜色里，仿佛来自远古的威压凭空降临，黑暗里似乎睁开了一道凄厉的裂缝。
不。
那不是什么裂缝。
而是一枚森严的竖瞳，仿佛深渊里的凝视。
伴随着，无声的轰鸣！
仿佛神在黑暗里俯瞰世界。
凝视着的信徒。
也就是在这一刻，鹿不二意识的深处。
那尊虚幻的神明，竟然也睁开了眼睛！
第173章 中间商不赚差价，只捣乱!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3章中间商不赚差价，只捣乱！幽暗的青铜古殿里，鹿不二再次感觉到了熟悉的疼痛，脑海里的那尊神明睁开了曼妙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威仪俱足。
只是一瞬间，他的感官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瞬间似乎能够感受到笼罩在这个世界的巨大的领域，就像是客户端在呼应服务器，请求权限来远程上传海量的数据流。
“检测到反生仪式，是否接入权限？”
那一刻，他的大脑宕机了。
西装革履的杀手们全部聚精会神观摩着这场伟大的仪式，倒是没有发现这只混入狼群的哈士奇有何异常，毕竟这种级别的疼痛他已经经受了很多年，根本不会流露出任何异样。
伴随着祭典的乐声，反生仪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节点，黑暗里浮现出的那枚竖瞳是如此的苍白，宛若鬼神的凝视。
“所谓天神，他们自身的存在，便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我们利用仪式，打开更高维度的空间，向神明献上魂灵。这个过程便是反生仪式，是神赋予我等的权柄。唯有贵为少君的陈璟小姐，才能够开启这种权柄，呼唤尊贵的起源之神。”亚瑟一副神棍般的语气，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陈璟轻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那些信徒们身上的起源之咒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宛如幽魂般漂浮在半空中。
朝着那枚黑暗中的眼瞳蔓延而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
那枚血色的眼瞳，仿佛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血色在氤氲。
苍白的眼瞳，变得如鲜血般殷红！
一枚血色勾玉在众目睽睽之下浮现出来！
如此的尊贵神异，仿佛天上月相！
“那是什么？”
“为何会出现如此变化？”
“莫非是神明已经完成了蜕变么？”
亚瑟也很吃惊，但却不解其意。
亚伦和劳尔一起望向殿内的红发少女。
“有那么一瞬间，我失去感知神的能力。”
陈璟瞥了他们一眼，嗓音一如既往透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但此刻我再次感知到了神明的意志……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困惑，转瞬间又变成居高临下的戏谑，以及对力量的渴望。”
她的眼神里颇有疑虑。
她身为少君，已经跟那位起源之神沟通过很多次。
这么多年来，神一直都是神。
高高在上，冰冷漠然。
一如《道德经》中描述的大道。
毫无感情。
神就应该是这样的，类似于自然法则的一种。
自然不可能存在情感。
那些古代的神话传说中描绘的神祇不能动凡心，实际上就是这个道理，只不过随着古文明的湮灭，这些关于世界的真相都以类似于话本的方式流传了下来，渐渐的没人当真了。
但陈璟知道，这就是真理。
“难道是因为……神明成功转生了么？”
陈璟也不确定，因为就算是神明完成了转生，也不该有如此丰富的情绪，而且她感知到的神明，似乎少了一种女性之美。
反而多了一种阳刚。
细细品味之下，还有点暴躁和粗鲁。
这是神？
她抬起眸子，环视着这座古朴的圣殿。
却没有找到任何问题。
真是奇怪。
祭祀仪式中的信徒们微微一怔，便认为这是神明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表现，也是对他们奉献出的魂灵的一种认可！
然而，鹿不二却陷入了沉默。
因为刚才所描述的，分明就是他的心情啊！
先是迷茫。
然后是看乐子。
最后是对于力量的迫不及待！
这倒是提醒了他，下次在仪式里动手脚的时候，一定要心如止水，否则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得不偿失。
这个叫陈璟的女人能够感应到他的心情！
伴随着虚空中浮现出的那枚眼瞳流转起来，血色的勾玉也如风车般疯狂的旋转，疯狂吞噬着漂浮在空中的起源之咒，冥冥中似乎刮起了一场大风，无数烛光摇曳起来，明灭不定。
轰隆一声！
鹿不二险些被狂涌而来的起源之咒掀翻！
此刻的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磅礴的起源之咒如洪流般汹涌而来，经由他的躯体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而在这個过程中，天神之种在疯狂地吞噬起源之咒。
而起源之咒里，蕴藏着暗质化的命理！
异鬼术的经验条暴涨！
鹿不二思考了片刻以后才想明白具体是什么原理，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那尊神明分明在他的脑海深处沉睡，却又仿佛处在另一个特殊的维度，也就是起源之咒经过的地方。
举例说明就是。
人类的世界是第一维度。
神所处的世界，也在第一维度。
但因为神的特殊性，祂同时又在第二维度。
两个世界，都有祂的存在。
反生仪式，打开的是第二维度。
少君作为客户端，她通过自己的权柄，打开了第二维度的大门，把起源之咒传输上去。
起源之神作为服务器，只需要开放自身的一部分权限，然后待在第二维度等待吸收起源之咒即可。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神咒缚系统，或许鹿不二理解的还不够深刻和全面，但具体的原理一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神就可以回收起源之咒。
补完自身，成就至强之路。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个系统里出现了一个bug。
那就是鹿不二篡夺了神明的权柄，他和他体内的神明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维度，也拥有天神咒缚系统的权限。
偏偏神明的位格，要高于他！
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因为这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这玩意就像是一个神明的产业链。
龙翎在最上游。
鹿不二是中游。
创生族裔们在下游。
但凡上游和下游想要交互，必然绕不开中游。
鹿不二就可以夹在中间各种捣乱！
比如此刻，当他脑海深处的神明在另一个维度吞噬起源之咒的时候，实际上根本就消化不了多少，但还是疯狂进食。
这就好像一部著名电影《饥饿站台》，监狱里一共分为三百三十三层，每天的食物都是由一个悬梯从上到下运输，上层可以随意享受并且糟蹋粮食，中层可以吃点残羹剩饭，下层只能饿死。
只不过这次的食物是从下游经过中游再送到上游。
下游不吃不喝。
中游肆意挥霍浪费。
上游反倒成了只能喝西北风的了！
其实鹿不二自己也很着急，如此磅礴的起源之咒所带来的经验值是巨量的，只不过以他目前的位阶压根就消化不了，但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吸收到自己的体内，一点儿也不留给别人。
这是一个转化率的问题。
十人份的起源之咒，以他的位阶就能转化十分之一。
换成龙翎过来，可能就是百分百地吸收了。
但鹿不二已经铁下心要来捣乱了，只要有他这个搅屎棍存在，你特么就算转化率有百分之一百万也没有用！
兄弟们！家人们！信徒们！
你们的努力，神都看在眼里。
再加把劲。
鹿不二的不朽之躯正在向下一个阶段迈进。
目前他只掌握了超限领域。
倘若这反生仪式再来几次，他就能掌握无限领域了。
一旦他把不朽之躯的能力全部掌握，他甚至有信心跨越两个界层杀敌，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无敌之路的开始。
轰隆一声！
反生仪式结束，无数烛光骤然熄灭。
那些黑衣的信徒们匍匐在地，汗流浃背。
仿佛遭受了一场酷刑。
这些人都是巴别塔精心挑选出来的信徒，只不过经历过惨无人道的人体改造，战斗能力已经几乎丧失了，但偏偏在异鬼术的修行上有着非常深厚的造诣，专门为反生仪式而准备的。
那种人体手术很特殊，基本断绝了他们战斗的能力，却能加强他们在异鬼术上的天赋，说白了跟韭菜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场仪式以后，他们身上的起源之咒仿佛被剥离了十之八九，只有一部分黑色火焰般的符咒残留在体表，若隐若现。
看得出来，这次的仪式并没有彻底回收起源之咒。
而是把这种诅咒留在他们的身上。
等待着下一次割韭菜。
“快！”
亚瑟大手一挥：“把人带上来！”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立刻抬着一具具担架走过来，放在了炼金矩阵的最中央，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这些担架上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体内的生命波动已经很垂危了，命理似乎也已经破碎，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一般。
鹿不二一眼就认出来。
这些人大概率是巴别塔的异端分子。
之前修行异鬼术的时候出了问题。
“神明在上，祈求恩赐！”
陈璟摊开细软的双手，裙摆飘摇。
歌声空灵曼妙。
亚瑟带领着劳尔和亚伦纵声说道：
“祈求恩赐！”
信徒们跪拜在地。
“祈求恩赐！”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看着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人们艰难地爬起来，跪拜在炼金矩阵的最中央，行着跪拜大礼。
瞧瞧。
求生欲望多么强烈。
他们又是多么的卑微恭敬。
虔诚至此，连神明都是会被感动的。
“检测到创生仪式启动，是否接入权限？”
鹿不二也被感动了，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接入了权限，在他感知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即将降下来的瞬间，终止了仪式。
第174章 当冒牌天神遇到少君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4章当冒牌天神遇到少君“祈求恩赐！”
“祈求恩赐！”
“祈求恩赐！”
亚瑟带领着亚伦和劳尔在卖力地举行着仪式，实际上这三个人都没有实质性的权柄，但当他们虔诚祈祷的时候，神明也能够感应到信徒的意志，因此倒也不算完全是装样子。
这场仪式真正的核心还是身为少君的陈璟，只是她抬起极深极静的眸子，眼神里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困惑。
那些从担架上爬下来的老头儿们还跪在炼金矩阵的最中央，伸出枯槁的双手重重叩首，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虔诚还没有感动神明，丝毫没有意识到黑暗里裂开的那枚竖瞳已经闭合了。
“赐福呢？”
有人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发出奄奄一息的声音。
“神明必然能感应到我们的虔诚。”
也有人嘶哑说道：“继续拜！”
还有一位老者装出一副懂哥的样子：“是的，天神咒缚的系统已经发展成了自然规律的一环，只要举行过反生仪式，再逆转矩阵进行创生仪式，必然能够得到神明的赐福。”
鹿不二默默旁观，强忍着笑意。
玩命掐着自己的大腿。
看着这群人跟二傻子似的玩命跳大神。
殊不知神降下的恩赐早已经被人截胡。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提前根据藏宝图的指引挖到了宝藏，然后把坑重新给填了回去。但没想到又有一伙人拿着藏宝图找了过来，在你的注视下朝着已经被你扫荡过的地方一挖就是三天三夜。
一边挖还一边喊：“嘿，这宝藏埋得挺深啊！”
完全没考虑宝藏已经被人截胡了。
那些垂垂老矣的死者像是打桩机一样疯狂叩首，叩着叩着连额头都给撞出血了，他们倒也不是真的傻，而是感受到了炼金矩阵的运转，甚至能够真切的感知到那股不死的力量。
近在咫尺。
人越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就越是疯狂。
这个时候想要他们停下来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他们的生命是按秒计算的。
鹿不二就这么看着他们以头抢地，体内的生机一点点地流逝，然后在一声声剧烈的碰撞中纵声高呼。
再然后，他们的头重重砸在地面上。
活活撞死了。
到死，神的赐福也没有降下来。
“……”
杀手们都愣住了。
鹿不二也陷入了沉默，因为他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冥冥中的两个维度之间卡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不定可以用这力量，再来一次创生仪式。
但他现在显然是没有要治愈或复活的人了。
“仪式失败了？”
亚瑟转身望向殿内的红发少女：“怎么回事？”
陈璟默默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仪式她已经举办了很多次。
从未有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
“莫非是我们不够虔诚？”
亚伦狐疑说道：“还是祭品的数量不够？”
“怎么可能，以往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都很顺利。这下遭了，毕竟这些老者，都是当年前代君主的旧部……”劳尔意识到事情非常的棘手，转而望向那些西装革履的杀手们，眼神迟疑。
轰隆一声！
虚空震动。
陈璟娇哼一声，唇边竟然溢出了一丝鲜血。
亚瑟他们更是被震得七窍流血。
“神明，愤怒了……”
鹿不二看着这一幕，心跳加快。
有点心虚。
这特么。
该不会是龙翎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但没想通具体是怎么回事。
结果把气撒在信徒们的身上了？
这些巴别塔的杀手们见状，无一不流露出哀伤的是神情，他们立刻扑了上去，抱着那些老人的尸体，抱头痛哭。
有的人嘴里喊着父亲。
有的人大喊着是叔父。
也有人喊的是祖父。
亚瑟见状，竟然还上前说了一声节哀。
亚伦和劳尔则是摸出手机，吩咐人过来准备后事。
很显然，这些兄弟会的后代，很重视这些西装男。
鹿不二隐约看明白了。
这些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来监视这四位的。
他们代表的是巴别塔。
而四位兄弟会的后代则是中途入股的，其实若不是他们中有少君的存在，或许已经被当做弃子给抛弃了。
难怪亚瑟他们这么看重陈璟。
十分钟以后，亚瑟他们已经从神明的震怒里恢复过来，每個人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苍白的脸色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连陈璟的神情都有着浓郁的忌惮。
眼神疲惫又苍白。
“你怎么不哭？”
亚瑟抹了一把血，忽然看了过来。
亚伦和劳尔也抬起满是鲜血的脸，那种困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家里长辈死了，你难道不伤心吗？”
鹿不二确实伤心。
伤心到嘴角快要咧开耳根了。
于是他也冲上了上去，随便趴在一具尸体上。
嚎啕大哭起来。
亚瑟看着这个有点面生的少年，皱着眉压低声音：“巴别塔的那群人，看来是越来越不放心我们了。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位阶也越来越高。这次来了个第三胜利界的，而且异鬼术的级别不低，打底也是个虚理级！这种级别在巴别塔，已经算是天才了。”
“那能怎么办，那群人已经疯了。仅仅有陈璟小姐还不够，他们甚至还想要通过实验，制造出更多的少君！”
亚伦摇头：“那怎么可能？”
“毕竟仅仅一位少君，举行仪式的效率不够，而神明需要大量的能量。我们现在寄人篱下，没有别的办法。”
劳尔低声说道：“还好陈璟小姐有靠山。”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红发少女。
眼神不言而喻。
陈璟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冷哼一声。
她擦拭掉唇边的鲜血，深吸一口气。
“诸位，还请节哀。”
她冷着脸起身，眼角眉梢透着冷意，撩起耳边的一缕发丝，就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有种颠倒众生般的魅惑。
巴别塔的杀手们强行克制着悲伤的情绪，起身说道：“抱歉，陈璟小姐。世人都认为我们这些异端分子丧尽天良，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我们是前代君主康斯坦丁最忠实的追随者，祖辈曾受过他的大恩，而后来他却死于奸人之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我们从小听着祖辈说起跟前代君主一起征战往生之地的光荣事迹，对此也心向往之。祖辈曾说过，这是伟大的事业，想要还给世界一个真相，想要揭开千百年来的阴谋和骗局，那就需要一代代人的努力。他们为此修行了异鬼术，把身体搞得千疮百孔。实际上都是在我们总结经验，为我们这些后人铺路。可惜，我们不争气。”
他们微微欠身：“是否是因为献祭的起源之咒不够？如果我们也参加了献祭，是不是就能完成这次的仪式了？”
陈璟摇了摇头，抬起清亮的眸子，轻声说道：“你们的身上没有起源之咒，就算参与仪式也是没有用的。我想，应该有别的原因。”
杀手们沉默了片刻，悲痛感慨：“也是辛苦祖上他们，坚持了那么多年。”
虽然不知道仪式为何出现了差池，但显然不是他们这种小角色该操心的。
他们只需要把事情如实汇报回去即可。
鹿不二吃了一惊，没想到刚才那些以头抢地的老头儿们竟然这么有来头，只是因为修行了异鬼术，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嗯，那些人巅峰时期，起码都有第七界的水平。
到老了，也就废了。
“有意思。”
这是他第一次深入接触到巴别塔这个组织。
虽然这个组织丧尽天良，但看起来倒还蛮正常的。
本来他脑补的是阿卡姆疯人院那样的地方呢。
想来也是，一个异端组织能活跃数十年，除了要掌握禁忌的力量来吸取新鲜血液加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们所传承的信念，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聚拢人心，也就无法共谋大业了。
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曾经是这个世界地位最高的人，那么他一路征战到巅峰，他的旧部应该也是数不胜数。
能建立起这种规模的组织，也不足为奇。
就是不知道康斯坦丁到底有什么人格魅力。
竟能让这么多人为之疯狂。
“我明白，这次的仪式出了很大的问题。这是我的责任，我会负全责，不会让你们被高层责罚的。”陈璟莞尔一笑，顷刻间便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仿佛冰河解冻，溪水潺潺。
黑色的祭祀袍遮掩不住曼妙窈窕的身材曲线。
分外诱人。
巴别塔的杀手们连忙说道：“不不不，怎么可能是您的问题呢？您是尊贵的少君，您必然不会出问题的。”
鹿不二却发现相当奇怪，那就是这群杀手似乎都对这女人着了迷，就像是几十年的单身狗突然遇到了心上人一样。
恨不得把自己底裤的颜色都说出来。
包括鹿不二在内，也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内心深处，生出一抹邪火。
这女人，有问题！
鹿不二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是的，肯定不会是陈小姐的问题。那些信徒们身上的起源之咒货真价实，或许是我们的祖辈不够资格，不配接受神明的赐福吧。难为陈小姐为他们浪费心力了，还要承受神明的愤怒。”
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伱们没问题。
都是我们的祖辈不配！
本来那些杀手们听到这些话应该很愤怒的，但此刻却竟然没有反驳，连忙说道：“对对对，都是我们祖辈不配！”
绝不可能是陈小姐的问题。
果不其然。
这群人已经没脑子了！
亚瑟他们满意地颔首。
看向鹿不二的眼神格外的满意。
上道！
“我明白，但原因还是要调查一下的。”
陈璟转身离去：“请随我来。”
鹿不二混在杀手们中间，一路跟随。
那些巴别塔的杀手们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职责所在，脸色都浮现出了激动的潮红，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即将前往的是少君大人的住所，那处位于湖畔边的精致木屋。
他们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就像是被魅惑了一样。
鹿不二走在队伍的最末尾，随便找了一个人，压低声音问道：“喂，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要命啦？”
那位杀手瞥了他一眼，亢奋状态下都忘记问这个生面孔是谁了，也压低声音回答道：“能不兴奋么？那是陈璟小姐啊，尊贵的少君。虽然百合小姐他们在觊觎着少君的权柄，但他们一时半会也研究不出什么法子能窃取或篡夺这力量。”
“更何况，陈璟小姐还是被第二元首看中的弟子，哪怕抛开她少君的权柄，她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
他低声说道：“得到她的青睐，少奋斗五十年！”
鹿不二流露出一副若有若思的样子。
“明白了。”
他随口问道：“第二元首是谁？”
那位杀手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他。
“前代君主的妹妹啊！”
鹿不二恍然大悟，这应该年纪不小了。
陈璟果不其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位于湖畔边的别墅，她黑色的祭祀袍在晚风中飘摇鼓动，转过身来盈盈一笑娇花照水：“今天的仪式失败，倘若就这么回去，各位难免会受到责罚。”
她轻声说道：“不如……”
话音落下，她雪白的肌肤上竟然生出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娇嫩的花瓣是红得如此浓郁。
巴别塔的杀手们眼瞳里，竟然也生出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眼神变得如痴如醉，仿佛失魂落魄一般。
“哼，一群白痴，也配来监视我？”
陈璟唇边的笑容消失了，只见她双手抱着胸，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下令道：“记住了，今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巴别塔送来的那些老东西也都还活着，因为他们的命理破碎得很严重，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明白了么？”
杀手们木然说道：“明白。”
陈璟撇嘴：“滚回去。”
鹿不二混在杀手中，一起转身。
真特么奇怪，其实他看到少女肌肤上浮现出的玫瑰花瓣时，也有种想要拜倒她石榴裙下的冲动，但却并非不能克制。
而且刚刚那个瞬间，他嗅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大概跟真实之血和隐秘之血一样的味道。
这个陈璟身上大概率有一件圣物！
“等等！”
陈璟忽然说道：“你，站住。”
鹿不二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锁定了自己。
陈璟一头红发在晚风里凌乱，美眸里逐渐浮现出一丝玩味的情绪，朱唇轻启道：“乖，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我好像没有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玫瑰花……你能抵抗我的绯红妖姬？”
鹿不二顿时尴尬了。
第175章 这位小姐，你也不想……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5章这位小姐，你也不想……晚风习习，鹿不二站在湖畔边，凝视路灯下的婆娑树影，山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夜色浓郁得像是水墨似的。
他看似在走神，实际上是在思考。
思考的是自己的战斗力。
对方的实力非常强，第五威严界的水平，掌握着造物系金属命理，还拥有创生母巢序列的真理级异鬼术，怎么看都是最顶级的奢华配置，哪怕放在联邦军区的总部必然是第一。
哪怕是艾月，也只能跟她处在一个级别。
如果想要跟她交手，得把武神召唤过来。
创生族裔，都在他的必杀名单里。
只不过对于这位陈小姐，他心里是有点疑虑的。
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疑点很多，她明明身为创生族裔的一员，当初却偏偏要指引他们前往陈家祖宅获取那本日记。
如果不是那本日记，他们很难破获创生族裔的秘密。
反正这女人奈何不了他，他也就无所谓了。
他转过身，望向背后的女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真麻烦，就不能让我直接走人么？那个红色妖姬，应该是一种圣物吧。万恶的资本家可真有钱，居然还随身带着圣物。”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良心一点儿都不痛。
完全没考虑自己身上有两种圣物。
虽然都不是本体。
陈璟见他不再掩饰，便轻笑了一声：“果然，巴别塔的某些人，还是不放心我啊，专门派了个麻烦的家伙来盯着我。”
鹿不二挑起眉毛，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女人并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而是把他当成了巴别塔的成员。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位小姐，你也不希望创生仪式失败的事情，被我的上级们知道吧？”
陈璟忽然笑了，是那种很寒冷的笑意，红发半遮的那张俏脸却千娇百媚，黑色的祭祀袍被风吹动，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这见鬼的语气，你是希望我脱衣服么？”
她冷笑着。
然后竟然真的一把扯下了那件宽大的黑袍。
鹿不二却没有看到什么香艳的风景。
因为这女人只是把黑袍披在外面而已，衬里是一字肩的黑色连衣裙，裙摆在晚风中微微摇摆着，露出大腿的雪白肌肤，黑色的小腿袜勾勒出纤细的小腿，踩着一双高跟的小皮鞋。
在早春，这是很清凉的装扮。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大腿上绑着的刀刃。
随着她的纤长的手指微动，银白色的刀刃挣脱了束缚，悬浮在了半空中，仿佛穿花蝴蝶似的。
鹿不二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其实造物系金属命理，按理来说除了能影响对方的武器之外，在五花八门的能力面前，似乎显得很平庸。
无非就是操控金属而已嘛。
乍一看很单一的能力。
但问题是，当初圣山的一战，陈璟却表现出了强大的统治力，不仅仅是能够影响对手的武器，她也能够制造出相对应的磁场，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施加或减弱被操纵的金属的矢量！
这就很夸张了。
命理这东西属于神秘侧的。
但从某种程度上，也能用物理知识来理解。
因此，电磁不分家，在超凡领域也是成立的。
迄今为止。
天象系上限最高的是雷霆命理。
造物系上限最高的就是金属命理。
鹿不二倒是一点儿也不慌。
大不了再让武神揭棺而起就是了。
更何况，那些运送进庄园的尸体里都被植入了噬脸虫的卵，再过五分钟即可发育成熟，那柄反人类的改造版沙漠之鹰也挂在他的腰间，只要这女人敢动手，就让她尝尝阴间之力。
五分钟的时间，他拖得起。
杀意四起，树叶簌簌作响。
就当陈璟想把他强行留下的时候，别墅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声猫叫，在寂静的夜色里是如此的明显。
鹿不二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养了猫。
“等我一下。”
陈璟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打开了房门。
这间别墅里养了足足十八只猫，看起来都是那种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小流浪，只有一只乳白的英国长毛猫像是从小在家养的，它们喵喵叫着亲昵地蹭着少女的小腿，眯着眼睛打呼噜。
陈璟似乎今天过于繁忙，以至于忘了给它们喂食，她从门口取出了一大袋的进口猫粮，洒在了走廊里排列整齐的食盆里。
“你就不怕我这個时候偷袭？”
鹿不二挑眉说道。
“就凭你的位阶，偷袭也杀不死我。更何况，这座庄园里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存在，只要我手里握着少君的权柄，他们就不会让我死。”陈璟弯下腰，把那只乳白色的小猫抱了起来，转过身投来似笑非笑地一瞥，眼神里流露出戏谑的神情。
她冷笑道：“你怎么不跑？”
“你也奈何不了我，我为什么要跑？”
鹿不二算算时间，竟然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她的房间，低头看到了一只黑白配色的奶牛猫，笑道：“哟，小八嘎。”
这只奶牛猫的鼻子下面有一撮黑。
看起来就跟小鬼子一样。
可爱。
陈璟眼眸里闪过一丝嗔怒：“你才是小八嘎！”
实际上她的心里暗自惊讶。
因为这个家伙的胆量不小，敢闯进她的居所。
再加上大概处在第三界的生命能量波动，以及级别绝对不会低的异鬼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巴别塔的某个大人物派来的。
“伱到底是谁的人？”
她冷冷质问道：“军师？还是哪位元首？”
神特么元首，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说小胡子呢。
鹿不二压根就不知道巴别塔的权力构成，但这女人很明显认为他大有来头，因此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套点话出来，便倚在门栏上幽幽说道：“是谁派我来的很重要么？重点在于，陈小姐最近的处境不太好。我很明白你们的处境，毕竟是半路入股的。”
“巴别塔找了你们很多年，而你们却是在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选择合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实际上你们之前的想法也是成为神明的代行者吧？这样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你们手里。可惜的是，你们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顿了顿：“从龙翎登神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再也没有主动权了。实际上，亚瑟他们是否加入，对于我们巴别塔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影响。我们看重的，只有陈璟小姐你。”
此时此刻。
他俨然把自己代入了巴别塔的一员。
陈璟倒也没有反驳什么，撸着猫轻哼一声。
“但如果陈璟小姐无法顺利举行仪式呢？”
鹿不二继续说道：“即便有第二元首的青睐，你也未必会好过吧？毕竟巴别塔的某些人，可不会放过少君的权柄。那些人一定会想办法，从你的身上破解出少君的秘密。”
陈璟放下了怀里的那只乳白色小猫，转身去了开放式的厨房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轻哼一声：“那又如何？你们就会很好过么？自从康斯坦丁死在了北极，你们那群人就像疯了一样想为他复仇。可你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是这五百年的秩序。”
“卡巴拉生命之树暂且不提，初代和二代的王国可是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是两柄利剑，一旦落下，无人可挡。你们的底气，可能来自于某些古老的神圣家族，他们对于如今的制度，或多或少也有些不满。但最强的那两家，永远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
她抿着那杯拿铁，似笑非笑：“原家是什么成分，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至于黎家，他们的立场令人捉摸不透。但只要莲华大祭司还在，他们就会坚定的站在秩序的一边。说起来，今夜至高联邦召开了一次高级会议，黎家的最高议员们都出席了会议，其中就有莲华大祭司的父母，但即便如此依然没能劝阻她撤离。”
鹿不二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很吃惊。
大祭司起码都二百多岁了。
而她的父母居然还活着。
这可真是长寿。
“大祭司不撤离，那么他们就会战斗到底。”
陈璟冷嘲热讽道：“届时像你这样的人，哪怕稍微有点天赋，到时候依然会成为战争的炮火，无论你背后的人是谁。”
她抬起的眸子里眼波流盼。
似是戏谑，又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鹿不二明白了，这女人好像是在策反他！
不，不对。
陈璟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想知道，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么？”
鹿不二笑道：“我觉得我很安全。”
陈璟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眸子变得深沉起来，呵了一声：“劝你不要太自信，临海军部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软柿子。他们的报复很快就会来的，说不定就在今天晚上哦。”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只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总觉得她似乎很笃定自己的说法，好像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那又如何？”
他摊开手：“我相信我背后的人保得住我，我会不会成为炮灰，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此时此刻，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毕竟啊……无论是反生仪式还是创生仪式，实际上都没有出问题。少君的权柄，也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神不愿意赐下祂的力量，即便你贵为少君，也没有任何办法，不是么？”
那一刻，陈璟骤然抬起眸子。
眼瞳里泛起了触目惊心的玫红。
这个青年……竟然一语点破了仪式出现的关键问题！
唰！
细长的勺子刺破空气，悬浮在少年的面前。
凌厉的风如刀割面。
“你到底是谁的人？”
陈璟一字一顿。
整个别墅都在剧烈地颤动起来。
很显然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如果再得不到她想要的答复的话，她很有可能把整个屋子都给掀翻。
鹿不二见火候到了，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我敢说，但就怕你不敢听。”
他的笑容逐渐扩大：“龙翎。”
第176章 招摇撞骗鹿老师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6章招摇撞骗鹿老师湖畔边的别墅静得可怕。
晚风吹动陈璟额前的发丝，她的眸子极深极静，仿佛幽蓝色的海底冰川，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唯有一片深邃。
鹿不二见到她这幅表情，便笃定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很是从容地穿过了门廊，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打量着这奢华精美的装修，心想这有钱人的生活是真特么奢侈。
“来杯咖啡。”
他颇为惬意地说道。
仿佛这里就是他自己家一样。
陈璟抬起一根葱白的手指，咖啡机里自动流淌出深褐色的液体，金属杯自动漂浮过来接住，然后飞到了少年的手上。
这能力是真方便啊。
“你是神的人？”
陈璟轻声开口，气若游丝。
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的神明。
“神么？她的状态，也可以说是神。但我想说的是，我来这里并非是神的意志，而是龙翎的意志。我想你身为少君，应该明白其中的区别。神会无条件遵守天神咒缚系统，因为无论如何都是祂得利。直到有一天，那究极的神明终将复活。”
鹿不二摊开手：“但还有一个人可以操纵天神咒缚系统，她同样有着至高无上的权限。倘若你是客户端的管理员，那么她就是服务器的看守者。那个人就是神明的人间体，龙翎。”
那一刻，陈璟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你是说，龙翎还保留着自我的意识？”
她沉默片刻：“这不可能，以我对天神文明的了解，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龙翎。在远古的传说里，这个世界的一切生命的生和死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即便是你我死后，我们身上残留的物质也终究会留在这個世界上，继而经过无数次的转化，直至微观。”
“按照这个理论，世上的一切都是混沌的，而我们也是混沌的构成。就像你在大海里取出一滴水，这一刻它是独立的。但当你再把它放进海水里以后，你无法取出一模一样的一滴水了。”
她的眼神微冷：“神明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人间体，祂把自己的魂灵融入到了人类的族群里。那些携带着天神基因的人类，经过一代代的繁衍生息，最终会孕育出能够继承神明之力的个体。龙翎从一出生开始就携带了神明的灵魂，或者说她就是神。”
卧槽？
鹿不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
一时间都惊呆了。
原来搞了半天，这才是龙翎会成为起源之神的原因，也是爹妈跟他说过的所谓的天神的人间体。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龙翎从最初就不存在！
她一直都是起源之神！
“龙翎是神，而她伴生的胞弟，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她的影响。这就是龙雀为何会如此强大的原因，否则以他二十六岁的年纪，怎么可能登临第十王国界？当然，这本质上离不开他的智慧和努力。但归根究底，天赋还是最为重要的。如果不是龙雀太喜欢逞强，以至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有希望竞争历史第一人。”
陈璟想到了那个人，轻轻吹了一口咖啡。
鹿不二却忽然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陈璟不知道，她刚刚避免了一场生死决战。
如果陈璟对于那个人有任何负面评价。
那么鹿不二会不计一切代价，在这里杀死她。
“是啊，他太喜欢逞强。”
鹿不二真的太了解那个人了。
假设伱有一种能力，可以短暂的爆发出极强的力量，但代价或许会导致你立刻死亡。一般人会小心翼翼地留着，甚至因此惴惴不安。但也有人的人会把它用在最关键的地方，成就大业。
但也有的人会对此毫不在意，可能在第一次面对世界的残酷和不公时就把它用掉了，哪里还会考虑自己。
龙雀就是这样的人。
鹿不二也是这样的人。
他们俩都是那种会用头撞破南墙的。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弄不死我，死的就是你。
陈璟抬起眸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所以我认为你在骗我，因为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她不可能还有自我。”
鹿不二倚在松软的沙发上，淡淡说道：“陈小姐，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你对那个灿烂的古文明，又了解多少？”
陈璟眯起美眸，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亲眼见证了圣山的那一战，你就会发现当龙翎亲手杀死龙雀的时候，她在流泪。或许龙翎本就是神，但身为人类的记忆，究竟有没有影响到她呢？”鹿不二继续说道。
“那些天神和荒神，他们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古代的进化者们，一直在阴影里对抗着他们。但当那些古代进化者战败以后，天神的文明彻底侵蚀了我们的世界。无论是天神还是荒神，都在寻找适合他们的人间体。这些伟大的存在，必有更深层的图谋。”
眼看着少女陷入了沉默，他决定加大力度，摊开双手道：“神有着神的思考方式，未必就会真正按照天神咒缚系统的规则运行下去。既然起源之神如此强大，祂又为何会遗失自己的核心？祂为何会沉睡在圣山，历经千万年才苏醒？”
陈璟听到这些话，美眸里闪过一丝异芒。
其实她也隐约猜到了。
在远古的神话传说中，有着进化者存在的影子。
但她毕竟年龄小，既要隐藏自己进化者的身份，还要经营明面上的陈氏集团董事长的人设，没有太多时间来搞学术研究。
这些猜测都无法证实。
如今在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这些，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
“起源之神，跟四大天神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鹿不二抬起眼睛：“卡巴拉生命之树又是怎样的存在？五百年的时间，人类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巴别塔的成员看来，神也只是中途加入的工具呢？”
他强调道：“神的意志，并非是我等可以揣摩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神有需求，我们就可以借此来获利。我想陈小姐也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吧？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神棍的语气，前半段是复述他老爹的话。
后半段，则是他自己的猜测。
以及刻意的诱导。
因为一个铁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
陈璟今天的仪式，的确是在神明的干涉下失败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神明的权柄会被窃取。
而且就在眼前的这个少年手里。
陈璟的眼神彻底变了，冷哼一声：“果然如我猜测的那样，神明对于巴别塔而言，就像是核武器。那些人信奉神明，却迟迟不愿意集体接受起源之力，转化成创生族裔，不就是为了自由么？这些人真正愿意效忠的人，终归还是康斯坦丁。”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鹿不二怎么也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套出了如此珍贵的情报，如今看来巴别塔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啊。
机缘巧合一下，他胡编乱造的动机更可信了。
其实他很想问，康斯坦丁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一问，人设就暴露了。
现在陈璟已经相信了。
必须要加大力度。
这次的潜伏，很有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因此他只能继续装着一副神棍的语气，继续诱导道：“神明当然有办法知晓信徒是否忠诚，因此那些老登死得也不冤枉。如果只是叩头就能得到神明之力起死回生，那殡仪馆都可以关门了。”
这么一句话竟然把陈璟给逗笑了。
仿佛花枝乱颤，眼波流盼。
她也坐在沙发上，翘起一双细长的美腿，抬起眸子问道：“我姑且愿意相信你的来历，你叫什么名字？”
鹿不二想都没想：“鹿九。”
这是他之前就准备好的假名。
“好的，鹿九。”
陈璟的眸子里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狡黠，笑眯眯说道：“既然你是代表她来的，那么或许跟我有合作的空间。这也就意味着，今天的事情你不会说出去。而关于转化创生族裔这件事情，她有着自己的想法，需要我来配合，对不对呢？”
这里的她，指的自然就是龙翎。
鹿不二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这场谈话有些惊心动魄，但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真的朝着对他最有利的方向发展了，因为他很想介入天神咒缚系统的仪式。
虽然他本尊也可以吸收起源之咒。
但这里存在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效率！
而且本尊去吸收起源之咒，就意味着必须杀死一位创生族裔，否则一旦他的能力暴露，那就全面崩盘了。
“问题在于，天神跟拥有少君权柄的我是可以直接沟通的。既然龙翎无法通过天神咒缚系统对我下令，那就意味着她或许抗衡不了自己的神性。我的处境固然不佳，但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璟骤然抬起美眸，眸子里的笑意却让人胆战心惊：“否则的话，龙翎显然不会派你这么弱的家伙过来暗中搞鬼。既然如此，我可就要在这场交易里占点便宜了。不如……你来当我的仆人吧？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一点不落的全都告诉我！”
鹿不二放在膝盖上的手触电般一弹。
不得不说，这女人姓陈而不姓原真是可惜了。
到头来陈璟还是看穿了他的破绽。
虽然角度完全歪了。
是啊，鹿不二的位阶不够。
既然是龙翎的仆人，起码也得有个五阶吧。
但陈璟倒也没怀疑他是个冒牌货，毕竟天神咒缚的仪式的确出现了问题，也只有真正的神才能对其产生影响。
“序列号034，永恒之锁。”
陈璟竟然从裙底下摸出了一条银白色的锁链，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只要我们都戴上这东西，我们就会不分彼此。侍奉神一定很辛苦吧？不如来侍奉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那一刻，她眸子里的笑意骤然变成了杀意。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动。
妈的。
这女人身上竟然还不止一件圣物！
他这辈子最讨厌这种骄奢淫靡的人！
陈璟雪白的肌肤，隐约闪过一道金属般的色泽。
劲风扑面而来。
唰的一声。
陈璟已然越过沙发欺身而至，她的速度快到仿佛一道模糊的残影，素白的纤细的手骤然探向少年的脖颈。
鹿不二根本懒得躲。
对方低估了他的实力。
他有不朽之躯，根本不怕这种锁喉。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陈璟的右手即将锁住少年的咽喉，手腕上缠绕的银白色锁链哗哗作响，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凭空袭来，意识深处仿佛有一枚血红的竖瞳睁开！
轰隆一声！
陈璟的右手在少年脖颈一厘米的位置戛然而止。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鹿不二的额发被风撩起，眼神困惑。
“怎么，改变主意了？”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微挑眉。
不愧是少君，陈璟仅仅用了一瞬间便回过神来，右手并指如刀准备砍向少年的后颈，且不论刚才怎么回事，先砍晕再说！
轰隆！
又是一道轰鸣声。
陈璟的大脑震动，一时间有点恍惚。
狠狠劈下来的手刀竟也变得软绵绵的。
一不小心软倒了在沙发上。
坠向少年的胸膛。
鹿不二眼神狐疑。
这女人是改变策略了，打算用美人计了？
“我承认你很漂亮，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一个闪身躲开，严肃说道：“陈小姐，请自重！”
第177章 有本事你就继续捆我啊
鹿不二这一闪身，坠向他胸膛的少女一下子就陷在了沙发里，开放式厨房的刀叉却在一瞬间颤动起来，仿佛奏响了一首慷锵有力的钢琴曲，像是万箭齐发一般射向他的后心。
利刃划破空气迸发出尖啸，射速之快让他险些没能反应过来，可想而知被命中以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朽之躯的防御大概也会被击破。
但就在他终于打算撑起散华领域的时候，呼啸而来的刀叉却又在一瞬间失去了动力，噼里啪啦地跌落在地板上。
陈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离奇的事情，每当她打算下死手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尊血红的眼瞳，瞳底深处仿佛点燃了神怒的火，巨大的威压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连命理和身体都无法操控。
鹿不二趁机转过身来，一把将她的双手反扣到背后抓住，用自身的体重压了上去，把她死死压在沙发上，恶狠狠说道：“我好心好意来跟你谈合作，结果你说翻脸就翻脸，还想要控制我？”
他一把抓起所谓的永恒之锁，捆在她的手上。
没想到陈竟然一把就挣脱了束缚，作为第五界威严界的进化者她的身体素质强横到莫名，只是一瞬间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记凌空反转的扫腿，狠狠踢向少年的太阳穴。
裙摆翻飞间，露出了黑色的打底裤。
鹿不二抬手格挡，没想到这一招扫踢直到踢过来的时候已经变得软绵绵的，就像是情侣躺在床上打情骂俏踢你一脚一样。
陈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重重摔倒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头红发散落了下来，像是红色的玫瑰一样。
她瞪大美眸，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鹿不二欺身而上，再次抓住了她的双手手腕，掌心释放出了狂暴的电弧，直接把她给电得娇哼了一声。
雷霆命理！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隐约想起来了一个人。
但却记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闹够了没有？”
经过三番四次的交锋，鹿不二隐约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女人似乎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无法对他下死手。
毕竟陈不可能手下留情。
看这女人无能狂怒的样子就知道了。
招招都是直奔他的要害去的。
只可惜在关键时刻颓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脑子里的神明？
“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仗着起源之神的力量来欺负我！”陈红着脸被他压在身底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还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作为陈氏集团的大小姐。
受人尊敬的少君。
她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气。
明明能打过的，却因为不可抗力输了。
就像是装杯不成反被那啥一样。
这句话倒是印证了鹿不二的猜测。
毕竟天神咒缚系统里最重要就是起源之神，其次就是能够举行仪式的少君，那么她无法以下犯上，自然是很合理的。
至于其他的创生族裔能够对他下死手，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感知不到自己脑海里的神明，也不在天神咒缚系统里。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身下的女人却有点不正常了。
陈红着脸，拼了命地挣扎。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你这女人到底讲不讲理？别特么乱动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啊。”鹿不二没好气地威胁道。
他跨坐在她的细腰上，任由她胡乱蹬着大长腿。
凭借雷电的麻痹效果，死死压制住了她。
“你已经不客气了！”
陈红着脸，咬牙切齿：“你个变态！”
鹿不二瞪大眼睛：“我干什么了我？”
等会儿。
他忽然想明白了。
雷霆命理看似凶猛，但还另有妙用。
这东西加大力度，就是最凶狠的杀器。
但如果降低力度，那特么的就是情趣了啊！
想当初鹿不二第一次发现这命理的不正经用法时，还是带着乖女儿去地底遗迹里追查尸食教的时候。
仅仅是一瞬间的触碰，那女人就不正常了。
而现在鹿不二的电流一直在持续。
电得陈浑身酥麻，俏脸酡红。
“我看你才是变态吧？”
鹿不二吐槽道：“脸都红了。”
陈恨得牙痒，奈何她还没从三番五次的神威压制中恢复过来，便寒声说道：“混蛋，自己的命理是什么效果，你自己不清楚么？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再来一次。”
鹿不二撇嘴：“再来一百次你也不行啊，我只是怕你太激动，把其他人给引过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距离太近了。
少年的温热呼吸几乎都喷薄到了脸上。
陈这辈子都没跟任何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一时间羞愤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咬着牙说道：“我已经很冷静了，你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再攻击你。”
“你确定？”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她很明显还在暴走的状态，饱满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因为刚才的战斗导致她肩膀上的小吊带都滑落下来，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
“啊，不许看！”
陈一秒破功，惊叫一声：“我要杀了你！”
鹿不二再次放电。
电流噼里啪啦地作响。
陈被电得浑身酥软无力，血压蹭蹭地往上涌，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这次倒是没有神明的怒火在她的脑子里回荡了。
因为根本就不疼。
“小心别把牙磕坏了。”
鹿不二淡淡说道。
这嘲讽的语气把陈给气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松了口，抬起的眸子里泛起了一阵淡淡的水雾，满是委屈和羞愤。
“不是吧，这么玩不起么？”
鹿不二依然抓着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严肃说道：“事先我要说好，这可不是我耍流氓啊，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谈判谈到一半，突然就暴起发难呢？你这明明就是自讨苦吃。”
他也意识到坏事了。
因为陈那双极深极静的眸子里泛着波光粼粼的水雾，不仅仅是因为快被气哭了的原因，似乎竟然还有点动情的感觉，丰润的朱唇里吐出了香甜的气息，脖颈泛着一抹诱人的酡红。
身体也有点发烫。
“混蛋，别看了！”
陈凶巴巴说道：“我可没对你有想法，这只是红色妖姬的副作用。我魅惑别人以后，自己的情绪也会泛滥。再加上你这个变……变态命理，才会变成这样的，你不准出去乱说！”
鹿不二发现她的身子彻底酥软了，便终于停止了释放电流，撇嘴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陈瞪了他一眼：“但你就是那意思。”
她在他的身下喘息了片刻，终于回过了神来，恢复了矜持：“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有什么话可以从长计议？”
鹿不二呵了一声：“打不过了就想从长计议？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你知道像你这种长相的女人，战败后都是有cg的！”
他直接把她的双手举过她的头顶，一手扣住。
另一只手抓起那条银白色的锁链，就往她手腕上捆。
陈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再次感觉到了巨大的耻辱和羞愤，拼了命地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最后一双大长腿都曲了起来，顶住了他的小腹，姿势相当暧昧。
“这永恒之锁该怎么用？”
“怎么，你是想成为我的仆人了么？”
“呵，我是主，你是仆！”
“凭什么告诉你？”
“不说我就电你！”
“就不说！”
滋滋。
电流闪烁。
房间里的猫们都惊呆了。
陈再次娇哼一声，俏脸浮现出迷人的酡红，沙发上的缠斗让她香汗淋漓，微湿的发丝黏在了额头上。
鹿不二已经把她的双手彻底捆了起来，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触发圣物的能力，这一刻他忽然听到了别墅外响起的汽车轰响声，伴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赶了过来。
陈湿润魅惑的眸子骤然变得凛冽起来。
“谁？”
她冷声说道。
鹿不二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别墅客厅的沙发上，少年和少女以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态抱在一起，谁都没有轻举妄动，生怕露出端倪。
房门外响起的是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说道：“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但您知道。自从神明苏醒以后，创生族裔在组织内才是真正的正统，现在有个重要会议，需要您出席。”
此人的声音就像是铁石刮擦在一起，扑面而来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别墅外仿佛有妖魔的影子在乱舞，压迫感极强。
鹿不二给身下的女人使了一个眼色。
陈竟然也没有揭发他，而是冷声说道：“知道了，以后这种事可以提前打个电话。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靠近我的住所。”
门外，那人沙哑说道：“明白。”
伴随着隐约的脚步声，对方带人退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些人对少君还挺尊敬。
鹿不二这才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再瞎胡闹了，终于放开了她的双手，从她身上坐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嗅到一股暖香。
很诱人的暖香。
陈轻哼一声，板着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微微发力便挣脱了永恒之锁的束缚，匆忙整理着仪容和裙摆。
因为马上要见人了。
不能让人发现她身上的异常。
鹿不二看着女人整理得实在是太慢，直接把她的吊带给提了上去，把她后背衣服上的褶皱一把磨平。
陈：“……”
“刚才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鹿不二威胁道：“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
“怎么，现在知道求我了？”
陈阴阳怪气地的双手举起来，抬起俏丽的下巴，娇哼道：“来呀，要继续把我给捆起来么？”
第178章 那些可爱可敬的军人们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8章那些可爱可敬的军人们寂静的别墅里只有猫叫声，鹿不二抬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一时间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刚才不是还很硬气么？”
陈璟娇横地瞥了他一眼，又恢复了那股子骄傲蛮横的姿态：“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出去以后你再找个机会溜出去。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不要进我的卧室，不要欺负我的猫。”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哪怕作为创生族裔，也并不是真的无法反抗神的意志。起码有人尝试过，而且有人成功了。投靠我，并非没有前途。”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道窈窕的背影。
鹿不二凝视着他的背影，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微凉的咖啡，这个女人显然是把他当成了神明的仆人。
不对。
准确来说是龙翎的仆人。
这女人真是奇怪，本该是创生族裔的一员，但在行为上却始终游离在自身的阵营边缘，而刚才的那番话又是意味深长。
但现在陈璟是被他给唬住了。
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
很公平。
陈璟离开以后，别墅外响起了汽车的轰响声。
那股阴冷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了。
巴别塔的车队扬长而去。
鹿不二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猫儿们，跟它们打了一个招呼以后便准备离开这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耳机里响起的声音：“第一编队，立刻到凤尾楼集合，启动第一应急预案。”
很显然是巴别塔的高层下达了指令。
鹿不二不动声色地扶着耳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这间别墅，在巨大的庄园里游荡了大概十五分钟才找到凤尾楼在哪。
至于是怎么找到的，就看那群西装男在哪集结就是了。
那是一栋古香古色的老楼，停车场里停靠着一辆辆顶级豪车，明显都是巴别塔的高层人物开过来的。
他们已经在楼里准备开会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站在老楼的门口看着手表，白发在风里飘摇，脸上透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幽幽说道：“时间紧迫，我这次也懒得点名了。长话短说，我们尊贵的第二元首大人得到了预言，半月庄园里出了一個叛徒！那个人打开了半月庄园的隐秘庇护，导致一批不速之客，正在逼近这个据点。”
巴别塔的杀手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很难想象组织内竟然还会有叛徒，甚至能够打破隐秘庇护，位阶必然不低。
鹿不二混在人群里吃了一惊。
最开始他以为这个叛徒是自己。
但仔细一想，很明显这说的不是自己。
毕竟他也不会破除隐秘。
凤尾楼的大门打开，只见一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戴着宽边的遮阳帽，脸上还挂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干枯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裸露出来的皮肤干枯得像是树皮一样。
浑身缠绕着绷带的高木砾也只能跟在她的身边，低声说道：“阴执事，刚才您去接少君小姐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第二元首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确保永恒领域不会出现问题，还要把少君留在我们这里。至于其他的损失，我们都可以接受。”
阴执事冷冷说道：“当然没有，我会尽可能保护好陈小姐。至于其他人，暂时就靠你了，高木执事。”
“您放心就好。根据我的猜测，这次秘密潜入的人，多半还是临海军区的人。他们能从往生之地里捡回一条命，就应该感谢上帝。偏偏又要找过来送死，当真是可笑至极。”
高木砾嗤笑道：“终归是以卵击石罢了。”
“不要小觑他们。”
阴执事冷冷说道：“元首大人们很难出手，一旦他们放开动手，就会被前代君主们的王国锁定。在我们找到方法摆脱那些该死的王国之前，我们还要低调行事。临海军区的最高统帅是原家人，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的战斗意志。一对一，你打不过原烈。”
她吩咐道：“伱们守好凤尾楼，随时警惕。”
那位面带笑容的白发青年微微一笑。
然后俯身行礼道：“明白。”
阴执事转身离去，临走前深深看了这个青年一眼，似乎觉得有点面生，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等到会议结束以后，你们所有人都去给到后山守着。一旦永恒领域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等着自裁谢罪吧。”
高木砾淡淡说道。
随着凤尾楼的大门关闭，那种阴冷的压迫感消失了。
鹿不二注意到，这些杀手们在提到后山的时候，面色似乎都变得非常难看，仿佛是在惧怕着什么东西一样。
“阴执事的压迫感真强啊。”
“废话，那可是仅次于元首们的超级强者。没看到高木执事都毕恭毕敬的么？阴执事都来了，看起来这次麻烦不小。”
“我宁愿去跟军部的人战斗，也不想去守后山。那地方真是邪门，上次去守了一天一夜，我都快要精神失常了。”
杀手们议论纷纷。
鹿不二却得到了非常珍贵的情报。
首先搞懂了巴别塔的组织构成。
元首，执事。
前者地位最高，深居简出。
能被前代君主的王国锁定，必然是超级强者。
而后者就是组织里最核心的中坚力量。
再往下，可能就是他们培养的杀手了。
毕竟巴别塔是个杀手组织。
第二个珍贵的情报，就是后山。
半月庄园的秘密，应该就在后山里！
第三个珍贵情报，就是闯入者可能是临海军部的人。
鹿不二想到这里，忽然就笑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跟他一样的执拗。
执着于这个世界上的公理和正义。
没有忘记圣山里发生的事情。
没有忘记那场无耻的背叛。
等一下！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如果半月庄园里的秘密潜入者真的是临海军区的人，那么原总司和夏秘书必然在里面。
毕竟苏叔叔被拖在了往生之地里还没回来。
那么以原家人的脾气，能搞秘密潜伏就已经是极限了，真的要动手的时候，是绝对不藏在暗中玩暗杀的。
而是会直接放个大招，先特么炸了再说。
那么，他们会优先炸哪里呢？
卧槽！
鹿不二意识到了危险，一步步退出了人群，离那座古香古色的凤尾楼越来越远，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原家人的轰炸都是不分敌我的。
当他们的队友，每次都要遭到痛击！
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也跟他做了一样的事情。
那个看似第一编队领队的白发青年，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也在一步步地往后退，嘴里还嘟囔着：“我有没有说过，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原家那些无脑的莽夫。想当年初代神圣君主仅凭个人武力便可横推一切，因此才懒得动脑子。如今的原家虽然也不弱，但也没强到那种地步，你们怎么就偏偏把脑子给丢了呢？一旦后山里的东西出来，你们可是会把命给丢掉的啊……”
“好吧，这群莽夫从来都不要命，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莲华那个疯女人……早知道当时发现隐秘被破除以后，再把结界给堵上就好了。算了，就让那群莽夫过来搅搅浑水吧。”
他打了哈欠：“唉，最近变得越来越话痨了，这十八年来的习惯一时半会儿真的改不掉啊……啊啊啊啊卧槽！”
轰隆一声。
只见漆黑的夜幕被灼热的焰火所照亮，众人仿佛能够看到一道魁梧壮硕的虚影撑起了天空，手持一柄开天般的巨斧，裹挟着焚世的火光，狠狠砸向了庄园里的凤尾楼。
就好像一颗陨石从天而降。
酷烈的温度席卷开来。
这种火焰的论温度，自然比不上那位红色暴君。
毕竟龙雀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同时掌握着四大体系的力量，论实力必然是古往今来第一的火属性进化者。
哪怕强如初代，也比不过他。
这倒不是初代天赋差。
而是时代的局限性。
五百年前的进化者连命理都玩不明白。
更别说是术式和魂刃，乃至异鬼术了。
只要抛开龙雀这个怪物不谈，那么世界上最强的火属性进化者必然都集中在原家，尤其是他们祖传的圣物无尽业火。
序列号007！
罕见的可以用来战斗的圣物！
“畜生们，给我死！”
伴随着原烈的一声怒吼。
燃烧的巨斧轰然坠落在凤尾楼面前。
一道巨大的蘑菇云从天而起！
轰隆！
即便鹿不二早有准备，但依然被巨大的冲击波抛飞出去，狠狠撞在了一棵歪脖子老树上，腰都差点儿撞断了。
扑面而来的焚风是如此的炽热。
把他的西装都快烧焦了。
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砰的一声。
又有一个人被炸飞过来，狠狠砸在弯脖子树上。
那个白发的青年以一个非常不体面的姿势平拍在地上，抬起满是灰尘和灰烬的脸，狠狠吐槽道：“我讨厌无尽业火！”
鹿不二看到这个人有点吃惊。
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眼熟。
但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
他们俩在草丛里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愣。
但没有时间给他们对话了。
因为第二波爆炸，再次来袭！
轰隆！
灼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这座庄园里化作了一片火海。
当初龙雀在战斗时不会误伤队友，是因为他是对力量的掌控已经臻至完美的境界，他可以做到挥出一剑不伤及一草一木，却能把世界上最恐怖的热量留在敌人的体内，将其化作灰烬。
而原烈哪里管你三七二十一。
尤其是在他看来，这庄园里都是畜生。
根本不会考虑还有友军的存在。
那位白发青年眼看着火焰袭来，拔腿就跑。
鹿不二眼神炸裂，刚想骂娘。
下一刻，他就骂不出来了。
因为无尽的火海里，魁梧的老人们红着眼睛冲了过来，怒吼道：“巴别塔的畜生们，今天就让你们给爷爷手底下的士兵们陪葬！全军出击，冲冲冲，杀杀杀，干干干！”
冲天而起的火光里，还有很多熟悉的身影。
那些身影一一倒映在少年的眼瞳里。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第179章 鹿不二:梅丹佐在此!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79章鹿不二：梅丹佐在此！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一位魁梧的老者如炮弹般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了凤尾楼面前的停车场上，地面当场被砸出了一个一米的深坑，巨大的气浪把那些豪车都给抛飞出去。
这老人一把拎起他的巨斧，一头冲进了凤尾楼里。
古香古色的大门被直接撞碎。
迎面就撞上了从楼梯口急匆匆冲下来的高木砾。
原烈咧嘴一笑，拎着斧子就是一砸！
轰隆一声巨响！
高木砾双手凝聚出一道流水之盾格挡。
火焰蒸发了水流，大量的水汽蒸腾开来。
原烈不断施加巨斧上的力道，直接就把面前的东瀛鬼子给压得跪倒在地，要知道他实际上已经很老了，只是第六慈悲界。
而高木砾是第七理性界。
只能说，等级的差距有时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配置。
不然大家以后见面也不用打架了。
直接报位阶就可以了。
随着蒸汽的弥漫，跪倒在地的高木砾浑身的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声，架起的流水之盾都快被突破了。
恰好此刻，阴冷的风从甬道里袭来。
原烈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阴冷女人，狂怒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裂痕，嘶哑说道：“原……不，现在应该叫你阴执事了。我们原家可没有你这种败类。”
阴执事扶着太阳帽，墨镜下的眼瞳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声音如指甲刮擦一般沙哑难听：“七弟啊，你不该来这里的，但也真是好多年不见了……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少特么废话，老子手底下的兵被你们害死了。龙雀先生的死，跟你们也脱离不了干系。今天，我就要为原家清理门户！”原烈背后绽放出恐怖的业火，像是火中恶魔般咆哮。
这一刻，阴执事一步踏出，仿佛黑夜里的鹰隼张开了羽翼，暗影在墙壁上疯狂地蔓延，仿佛地狱里扭曲的妖魔！
轰隆一声！
凤尾楼剧烈颤动起来。
恐怖的生命能量如海般深沉。
守在门口的杀手们从爆炸中爬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具体怎么回事，便再次遭遇了接二连三的轰炸。
半山腰的密林里不知何时杀出了一支作战部队，他们戴着夜视仪和呼吸面罩，手持自动步枪边扫射边突进，不断投掷着手榴弹和烟雾弹，分明是正规军，却搞得像恐怖分子。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夜色里弥漫着浓呛的雾气，而且那种雾竟然还有不同种类的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混合在一起，活像是《西游记》里的妖精洞窟，颇有种阴间的氛围。
不同的烟雾效果也不一样。
有的仅仅是辣眼睛的催泪雾。
但也有那种腐蚀性极强的酸雾。
还有的雾气看似没有什么伤害，但只要有人沾上了一点，身上就会起大片红点，奇痒无比，越挠越痒。
甚至还有一种烟雾具备催情的效果，只要用力一吸以后就会浑身燥热不已，满脑子只会想着交配。
淫贼看了以后直呼内行。
很显然这是来自诺亚机关的武器，其实他们之前只是一群无聊的地精炸弹人而已，除了会搞爆破之外没啥威胁。
但自从何赛成为了机械师并且得到了他的好兄弟的指引以后，便在阴间武器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开创了新的流派。
生物武器！
自从得知兄弟死了以后，何赛便已经彻底疯狂了，虽然他在学识和技术上还有差距，但论奇行种的纯度已经远超他的历代祖师，整个人看起来就有种很邪门的气质，自从得知要进攻敌人老巢以后，研究武器的时候灵感爆棚，接连有惊世之作。
“给我冲！”
何赛扛着加特林疯狂地扫射。
火光照亮了他扭曲的脸。
机械师们发出桀桀的笑声，极其癫狂。
突击队员们也在用热武器进行扫射，本来他们作战的时候就抱着尽量节省生命能量的原则，更何况现在还有那种阴间的武器，必然要先用来把敌人统统恶心一遍再说。
庄园里一片混乱，巴别塔的杀手们当场就被那些恐怖的毒雾给激怒了，竟然硬生生顶着枪林弹雨冲杀上前。
他们的速度很快，鬼魅般穿梭在弹幕里。
哪怕有时候会中弹，也能用肉身硬抗。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子弹分明只是擦伤，但有人却开始口吐白沫，当场抽搐着倒了下去，脸色黑得像是煤炭一样，明显中毒了。
“子弹还能淬毒？”
有人发出一声怒吼。
鹿不二都被恶心坏了，好在不朽之躯的能力是不受外界影响，这才让他从那些恐怖的毒雾里冲了出来，他一时间惊魂未定，吓得浑身都是冷汗，真的被那些阴间武器给吓怕了。
怪不得各国交战的时候会勒令禁止使用部分武器。
太特么反人类了！
第一编队的那位白发领队也在子弹中疯狂闪躲，面色大变：“天呐，这么多年不见，诺亚机关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了么？这种武器都能拿得出来，联邦军区总部难道不管一管么？”
此人看起来惊慌失措，但在枪林弹雨里却毫发无伤，他的反应甚至已经快到能够躲避子弹的弹射了。
隐隐有光在闪烁。
鹿不二不确定此人的身份，但很明显这是个强敌，正准备从背后的偷袭一下的时候，便听到耳机里有人咬牙切齿。
“机械师竟然还敢上战场，碾碎他们！”
杀手们以停车场里的豪车为掩体开始了反攻，有的人已经突破了弹幕，奔向了那些密林里的机械师。
鹿不二见状便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他也找了一辆车当掩体，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沙漠之鹰，对着他们的后背射击。
砰砰砰！
杀手们背后中枪，纷纷回头望去。
却没找到是谁开的枪。
唯有那个白发的青年听到了的背后袭来的风声，以不可思议地动作转过身，徒手摘星般抬手抓住了那枚子弹！
“看样子我们中出了一個叛徒啊。”
他微微一笑。
鹿不二眼神微颤，这家伙好快的速度。
他刚才什么都没看清。
只觉得看到了光。
“你笑得太早了。”
·
·
也就是在这一刻，已经被运送到后山准备掩埋的裹尸袋突然颤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挣扎着出来，这下可把那些负责埋尸的杀手们吓坏了，纷纷颤抖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后山始终这座庄园的禁地，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要靠近这里，埋尸体这种脏活累活，也都是最低级的杀手去做。
因为后山有很可怕的东西存在。
任何人靠近，都会沾染不幸。
果不其然，邪门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只见裹尸袋被骤然撕裂，黑压压的虫子如同潮水般狂涌出来，它们看起来介乎于蜘蛛和八爪鱼之间，八条坚硬的节肢爬起来飞快，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视那些杀手们无物。
也就是在这一刻，凤尾楼前的杀手们不屑的转过身，哪怕是背后偷袭也只敢开几枪示威的弱者，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那位白发青年也随手丢掉了那枚子弹。
鹿不二却流露出了悲悯的神情。
怜悯得行了一个教礼。
“我父在天，愿……愿什么来着？”
伴随着他的祈祷声，黑压压的噬脸虫群如同潮水般袭来，朝着那些被子弹命中的杀手们就扑了过去，场面之壮观就像是洪水决堤似的，嗡嗡作响的虫鸣声仿佛尖啸一般。
对于这些位阶不够高的进化者而言。
面对如此多数量的虫子。
什么命理和术式都不管用了。
杀手们炸裂的目光中，噬脸虫呼啸而来！
八道坚硬的节肢，直接扒在了他们的脸上！
惨叫声不绝于耳！
尤其是那位白发的青年，当他面对无数噬脸虫的跳脸时，也无法保持优雅和淡定，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呀咩喽！”
本来这一招，只能在往生之地使用。
毕竟其他地方没有那么多噬脸虫。
偏偏鹿不二这个丧心病狂的，直接把噬脸虫的卵给植入到了人体里，要知道这玩意的繁殖速度是非常快的。
快到惊人。
一旦带进城市，那就是生物入侵。
如果有人在进入城市的时候携带了这种虫子的卵，一旦被查到基本上就是牢底坐穿，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哪管那么多。
而且这种灾害也不是无法处理。
大祭司就可以轻松搞定。
当噬脸虫大肆扑杀那些杀手们的时候，凤尾楼前的战况再次变得混乱至极，数不清的噬脸虫到处乱窜，找人产卵。
何赛看到这一幕，忽然呆滞住了。
他很清楚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研制出来的武器。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眶红了。
其实当初知道鹿哥的死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万念俱灰，就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一样，难以言喻的孤独。
因为鹿哥不在了，他就没有亲朋好友了。
在五百年后的世界里孤身一人。
仿佛跟世界断了联系。
这倒不是说他矫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放学的时候被班主任留下来抄课文，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那伱肯定会很难受，但如果你最好的朋友就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受罚，那么无论再怎么辛苦，都能笑得出来。
他们俩的感情，大概就是这样的。
这也是他发疯的理由。
但看到那些噬脸虫蜂拥而来的一幕，他的内心里却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被一种巨大的惊喜给吞没了。
就像是柳暗花明。
就像是峰回路转。
就像是起死回生！
其实理性上讲，更有可能是有人捡到了那把武器。
但何赛不想去考虑那个可能性。
他觉得，自己的好兄弟一定还活着。
何赛也体验到了跟这个世界重新联系起来的感觉，灰暗的人生骤然变得鲜活了，一股蓬勃的朝气在他的身上焕发出来。
打架的时候又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做完坏事被人撵着跑的时候，也有人跟自己一起了。
恰好此刻，一位杀手逆着枪林弹雨突袭到了他的脸上，匕首翻转间一道寒光闪烁，顷刻间便要抹了他的脖子。
何赛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其实不该来战场的，但他现在的心态就是个自爆卡车，他在身上挂满了炸药，只要他的生命体征一停止，就会跟敌人一起上天去见太奶。
忽然间，隐约有电流声响起。
熟悉的电流声。
似曾相识。
咔嚓一声。
那名杀手的斩击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记缠绕着电流的手刀贯穿了他的心脏。
鹿不二在这名杀手的背后气喘吁吁。
还好赶上了。
扑通一声，这名杀手一头栽倒下去。
心脏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鲜血蔓延开来。
何赛看到这一幕，强行忍住了泪崩的冲动，嘴巴哆嗦起来了：“鹿鹿鹿鹿鹿……鹿哥？你复活啦？”
他一紧张就结巴巴。
虽然面前的人，看起来有点陌生。
但眼神，恰恰就是他的好兄弟。
俩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哪怕鹿不二用了隐秘之血，他都能认得出来。
“别别别别别别结巴！神特么复活！”
鹿不二都被他带歪了，一把将他拖进了一颗老树后面，连忙问道：“我根本没死！你们怎么来了？谁把你们放进来的？”
何赛确认他是真的，急忙回答道：“我们这是来给你们报仇的啊！我们以为龙雀先生死了，你也没从圣山里逃出来。气得原总司和夏秘书他们好几天都没吃好饭。本来大家都接到命令准备撤离临海的，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就这么离开，所以就来了。”
“至于怎么进来的……这就要问原总司了。据说是龙雀先生在出发前，留下了一封书信。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让原老和夏老他们去联系一个人。那个人答应过，会跟龙雀先生合作。而交易的凭证，就是你们从陈家祖宅里找到的那本日记。”
他摇头说道：“对方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那人非常的神秘，也很注意保护自己。根据原老和夏老他们的说法，那个人受制于人，无法帮助我们太多。我们这次进来其实没什么目的，就是单纯的报复和捣乱来的，顺便看看能不能破解神之领域。”
鹿不二恍然大悟，其实他也一样。
他也没什么目的。
也是来报复和捣乱的。
顺便看看能不能破解神之领域。
“龙雀的合作对象，凭证是陈家祖宅的日记。”
鹿不二隐约想到了一个人。
符合身份，有这种能力的。
只有一个人。
陈璟！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放你们进来，其实也有她自己的目的。坏女人一直都是这样，明面上跟你合作，实际上是为了另一个目的。不管了，机会难得，跟我冲！”
鹿不二舔了舔嘴唇：“记住我们今天的行动方针，我们就是来搞破坏的。不仅要搞破坏，还要搞对面的心态！”
何赛看着黑压压的虫潮：“这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了，看我的！”
鹿不二一把扯掉身上的西装外套，再次冲进了战场，怒吼道：“前代大教司梅丹佐在此，还不快点速速投降！”
他的怒吼声回荡在夜色里。
战场仿佛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尤其是那位白发的青年，正被一群噬脸虫追得到处乱窜，听到这声怒吼也愣住了：“啊？你是梅丹佐，那我是谁？”
第180章 梅丹佐:鹿少校在此!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80章梅丹佐：鹿少校在此！凤尾楼上的会议正在进行，复古风的圆桌旁一共有六把椅子，参与议会的人都藏在阴影里，全然无视了楼外的轰鸣。
作为年轻一代的进化者，陈璟本来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的，只不过她贵为少君，身份地位的崇高已经不仅仅能单纯用实力来衡量了，因此才破格出现在了这里。
其实加入巴别塔这段时间，她也不是经常能见到那些常年高居联邦通缉令榜首的大人物，那群人不是元首就是执事。
像高木砾这种货色，虽然明面上也是个执事身份，但真正召开议会的时候都不配上桌，主要还是因为菜。
巴别塔组织里，不是圣徒是没有话语权的。
原阴执事也不在的原因，主要是她要负责庄园里的安全，其次是考虑到她的血脉天赋，开会的时候也没有参与的必要。
黑暗里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亮起。
伴随着机械转动的声音。
除了陈璟之外，参与议会的赫然都是机器人。
远程操控的机器人。
“当年，你们邀请我来到巴别塔的时候曾经承诺过我，一旦我们真的唤醒起源之神，那么就会立刻把兄长大人的复活提上日程。如今起源之神已然降临，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第二元首的声音通过机器人传出来，她的声音并不年轻，透着暴躁和狂怒。
这位大名鼎鼎的第二元首，位列联邦通缉榜第五名，倒是没有具体的赏金，因为给再多的钱，也没什么用。
因为这女人姓黎。
当年是黎家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女。
后来追随了前代君主康斯坦丁，被收为义妹。
曾经也是军部的特级上将，在北美旧金山的一次行动中叛逃，当时可谓是掀起了腥风血雨，制造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惨案。
即旧金山惨案。
这也是近五百年来，罕见的有进化者在巨大的愤怒中展开无差别杀戮的案例，从此以后她便被初代和二代的王国锁定。
至今无法公然出现在世上。
“问题在于，起源之神并没有处在完全体的状态。神的复活，最终还是被红色暴君给阻止了。当年那场被人精心策划的袭杀，并没有让他陨落，只是重创了他，但他依然可以回到巅峰。当他手持莱瓦汀之剑的时候，他就是无敌的，无人可挡。”
第一元首的声音也通过机器人传播出来：“那位红色暴君成就王国的时候，我曾经远远看过他一眼。很强，非常强。当年黎星槃的王国，大概也是这种水平。以莱瓦汀之剑为媒介，名为大红莲无间地狱的王国，至今还留在神的身体里，祂有心无力。”
这位的来头更加神秘古老，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能确定是活跃在初代和二代之间的大人物，其实力哪怕在圣徒之中也属于佼佼者，当年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组织。
当年康斯坦丁能登上君主之位，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但组织内最核心的，还是那位神秘的军师。
陈璟悄悄打量着房间里最深处的那个机器人。
显然那就是军师操控的。
这位军师的来历相当的神秘。
当年康斯坦丁从圣山里归来以后，便开启了一条无敌之路，但这条路最初并非走得一帆风顺，他修行异鬼术的时候出现了很多问题，最后还是遇到了军师以后，才得到了真正的解决。
按理来说这种功绩，必然是要封个神圣家族的。
毕竟罗素家族早年都能被册封为神圣家族。
但这位军师什么都没要。
他只是默默地守护着那位君主。
仿佛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直到他死后。
这些巴别塔的成员，都是他一手招募过来的。
“你真当我是傻子么？如果神的状态真有那么差，为什么还能施展永恒领域？有如此神力，为何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我们要临海市有什么用？还不是因为临海市靠近太平洋，你们想以此为据点反抗联邦的统治，再次唤醒大塔穆火山底下的烛昼之龙？”
第二元首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跟我没关系。但我要一个确切的答复，我要一個明确的计划，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我的兄长死在了北极，迄今为止甚至连凶手都没有找到！这里是我兄长的故居，难道你们要在这里继续撒谎么？”
第一元首淡漠回答道：“复活前代君主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你怎么知道想让他复活，需要多么庞大的神力？按照原本的计划，神的力量再积蓄一年的时间，是必然足够的。但问题在于，神在离开圣山的途中，突然损失了大量的神力！”
寂静的沉默里，军师所操控的机器人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中世纪的诗人一样，优雅从容：“的确是这样，我至今都在观测那股神力的去向，但始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屏蔽。”
剩下两位本体前来的执事也都抬起了头，他们都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如果神真的产生了自我意识，把神力给输送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那么后果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原本他们是唤醒了一位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工具神。
现在神有自我意识了。
万一哪天看他们不顺眼了怎么办？
陈璟听到这里，美眸微微一怔。
她联想到了一个人。
鹿九！
原来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说不定神真的产生了自我意识！
陈璟忽然察觉到，那些血红的视线瞥了过来。
她冷着脸，淡淡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这个时候也在心里暗骂，毕竟外面战火连天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炮轰到顶楼了，她的安全无法保证。
这群人气定神闲是有原因的。
有的人干脆不是本体来的。
有的人自持实力强大，不会出任何问题。
比如旁边的两个执事。
一个叫做阿修。
此人自幼出生在东南亚雨林里的杀手组织，从五百年前就开始反抗联邦的统治，祖上甚至还袭杀过初代神圣君主。
以至于后来暗杀神圣君主都快成传统了。
阿修是在暗杀前代君主的时候，被异鬼术的伟力所折服的，这才脱离了家族，成为了游荡在秩序之外的暗子。
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另一个叫做薇妮，曾经竞争过神圣大祭司的位置，失败后成为了世界上最顶级的奶妈，属于她站着不动让你砍都砍不死的存在，曾经最光辉的战绩就是被一个第七慈悲界的进化者砍了三个月。
最后那位进化者活活累死了。
“半月庄园怎么办？”
薇妮轻声开口，嗓音柔媚。
“临海军部的人，不足为惧。”
阿修的声音很阴沉：“要我解决他们么？伱们知道的，以我的特性完全可以在王国降临之前，解决战斗。”
第一元首开口了：“半月庄园可是前代君主的故居，这里有着非常多珍贵的回忆，第二元首也不想毁了这里的。”
第二元首冷哼道：“反正他们进不了后山，让他们闹又何妨？临海军区不比当年了，总归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而已，只要莲华不出手，就没人能够对这里造成威胁。”
很显然，巴别塔的高层们对这次的袭击嗤之以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前代大教司梅丹佐在此，还不速速投降！”
那一刻，巴别塔的高层们陷入了沉默。
其实因为隐秘之血的作用，他们时常忘记那个已经从圣山里脱困的恐怖存在，哪怕在开会的时候都忘记提醒。
但这个声音一响起，他们就记起来了。
虽然有人这么喊，也无法证明那人真来了。
但是……万一呢？
他们不敢赌。
“我来观测一下，确定他的位置。”
军师操控的那个机器人传出了声音。
于是，一道星光从天而降。
·
·
对于梅丹佐而言，他今天只是单纯的报复心理作祟，潜入半月庄园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报复和捣乱，顺便故地重游。
至于要不要破解永恒领域，还在考虑中。
毕竟当初在圣山的上空跟起源之神一战，让本不富裕的家庭再次雪上加霜，他的状态一落千丈，实力下滑严重。
想要彻底恢复巅峰，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暴露。
但现在，某个带着他的青铜镜的家伙，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巴别塔的成员面前，喊出了他的名字。
一道星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上！
轰隆一声。
星光是如此的璀璨。
璀璨光柱里的男人用力抹了一把脸。
“这都是什么事啊？”
轰隆一声。
夜空中响起了一声愤怒的怒吼：“梅丹佐！暗中害死我兄长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
只见凤尾楼轰然坍塌下去。
一道稍纵即逝的黑影闪过。
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黑色的碎发似显凌厉，吊着一双倒三角眼，眼角处有着狰狞的刀疤，他双手握着一柄仿佛由某种生物的脊骨支撑的白色锯齿，带着万钧之势横扫而出。
没有巨大的声势。
也没有什么惊天的气魄。
唯有一斩！
这一斩突破音障，恐怖的气爆声直接把停车场里所有的豪车都给掀翻出去，然后在恐怖的刀气下四分五裂。
就连燃烧的火焰都湮灭了。
雾气也被斩碎。
凄寒的刀光里，整个庄园的树木都碎裂了。
木屑掀翻出去。
无论是临海军部的突击队员。
亦或是巴别塔的杀手们。
都在这一刻匍匐卧倒，避开了这刀气。
鹿不二也被这刀气所逼退，因为要保护发小的原因，他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血痕，差点被枭首。
“卧槽，什么东西？”
何赛震惊了，脸色旋即大变。
因为当刀气扩散以后，又在一瞬间炸裂。
无尽的细小刀气扑面而来！
大地被切割成了碎片。
那些豪车尽数爆碎！
关键时刻，一道辉煌的圣光从天而降。
笼罩临海军区的每一个人。
刀光穿体而过，竟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夜空里浮现出一道绝美的侧影，在无边的黑夜里熠熠生辉，宛若真神一般赐下无边的救赎，庇护了他们每一个人！
大祭司！
果然啊，这就是有大祭司在的好处。
只要你在做正确的事情。
她就会永远站在背后给你撑腰！
鹿不二虽然没见到自己的小修女。
但觉得腰杆子都硬起来了。
下一刻，梅丹佐也被斩碎了。
四分五裂的刀光扯碎了他的身体。
但是，却没有鲜血迸溅出来。
因为被斩碎的，竟然只是一道残影。
“阿修，那么多年不见了你也已经八阶了啊。”
梅丹佐无奈的声音回荡在夜色里：“你们这些做杀手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次都在别人虚弱的时候趁人之危。”
阿修落地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的一刀落空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便察觉到了背后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梅丹佐神出鬼没，黑色的西装外套在风里翻飞，足尖轻轻点地，然后朝着他后脑勺，弹了一个脑瓜崩！
砰！
阿修的脑袋就这么炸开了。
如果有一台可以捕捉光的摄像机就会发现，梅丹佐在稍纵即逝的瞬间，朝着敌人的后脑上弹了无数个脑瓜崩，无数次的力道叠加在一起，达到了足以摧毁第八智慧界的肉体的程度！
但用肉眼看。
他只是轻轻弹了一下。
白的，红的。
脑浆和鲜血，就一起喷涌出来了。
就在关键时刻，阿修的无头尸体却转瞬间树木化，断颈处长出了娇嫩的枝芽，竟然在短短一瞬间重塑了一个头颅。
树木化解除以后，阿修如获新生。
“多年不见，梅丹佐大人还真强啊。”
他咧嘴一笑，活动着脑袋。
一个金色大波浪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背后，妆容妖冶的脸上满是警惕，烈焰红唇抿在一起，紧身的机车服勾勒出曼妙的好身材，却在早春的晚风里微微颤抖着，仿佛被巨大的威压所压迫。
一切都是因为梅丹佐。
星光笼罩下的梅丹佐悬浮在半空中，笑容和煦又灿烂，面对巴别塔的两大执事，他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大喊一声：“临海军区鹿不二少校在此！全体听令，给我往后山里冲！”
第181章 鹿不二:在下何德何能?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81章鹿不二：在下何德何能？鹿不二目瞪口呆。
不仅仅是因为庄园里骤然迸发出的无尽光明。
还是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他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尴尬的麻意从脊椎骨直接涌上大脑：“什么鬼，梅丹佐居然也在这里，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儿！所以说，这半月庄园里到底潜伏了多少人？不对，梅丹佐为什么要报我的名字，难道是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
“鹿哥，那人为什么要冒充你？他跟你有仇吗？”何赛躲在树后面，重新填装着子弹，压低声音问道。
“可能是比较小心眼吧。”
鹿不二吐槽道。
虽然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但是这当面盗用身份，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这下子完蛋了，他不敢让隐秘彻底吞噬自己，只是消除了自身一部分的存在感而已，以便于潜伏行动。
这种程度的隐秘效果很浅，跟他关系近的人都能记得他的存在，但跟他没什么交集的人，就会下意识忽略掉他。
只不过当梅丹佐这么一嗓子喊下去以后，无论跟他关系是亲是疏，一瞬间就可以想起他的存在了。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让他感到心态崩溃的是，星空中竟然也落下了一道璀璨的星光，精准无误的降落在了停车场旁边的树林里。
“卧槽，什么东西？”
何赛吓得后退一步，那道星光跟他贴脸而过。
落在了鹿不二的身上。
放眼整个半月庄园的混战里。
仅有两个人有如此待遇。
一个是梅丹佐。
另一个是鹿不二。
夜空中响起了无人机盘旋的声音，来自巴别塔的高层下令道：“检测到入侵者，锁定超规格特级战力，前代大教司，梅丹佐。锁定超规格特级战力，临海军区少校军衔，鹿不二。”
鹿不二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
一個第十王国界。
一个第三胜利界。
这是能放在一起的吗？
这特么谁评的特级战力。
简直智力低下啊。
“巴别塔的畜生们是不是搞错了？”
他喃喃说道。
“没搞错啊，鹿哥你就是特级战力！自从圣山一战过后，你就光荣上榜了。但你上榜的原因不是因为战力，虽然有一部分潜力的原因，但主要是那群人觉得你的手段太阴间了，把他们恶心坏了。只要你在战场上，战斗就不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折磨。”
何赛提醒道：“这是高木砾强烈要求的。不得不说，鹿哥你是真猛啊，以胜利界的位阶荣登特级战力，百年来就此一例！”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这活畜生。”
轰隆一声！
古香古色的凤尾楼，就这么轰然塌陷。
仿佛是被两个原家人的互殴给直接震塌了。
火势凶猛，蔓延开来。
隐约能看到负责看守会议的亚瑟他们在逃窜。
接下来，又是一声剧烈的轰鸣。
只见黑暗里那个通体泛着光明的青年被轰入了湖水里，显然是遭遇了高级战力的围攻，磅礴的生命能量波动仿佛天崩地裂，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呼吸停滞，心脏停跳。
巴别塔的杀手们，则把视线锁定在了密林深处亮起的那道星光上，一瞬间就像是集体受到了嘲讽一样。
梅丹佐和鹿不二仿佛自带嘲讽。
一出场就是大范围的吸怪。
临海军区的突击队员们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那位年轻的鹿少校已经死在了圣山里，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半月庄园。
但眼下这种情况，也别管他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往庄园的最深处冲就是了，见谁杀谁，走哪炸哪。
“不是，哥们何德何能啊？”
鹿不二用力抹脸，抄起了一挺加特林重机枪，正准备冲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原晴呢？”
“原晴少校他们在庄园外等待接应。”
何赛想到这里，露出阴险的笑容，解释道：“原晴少校重塑了命理，虽然变得生猛得一批，但暂时还无法完美掌控那力量。她现在就是一个超级大炮台，机动性已经彻底不要了，全点到输出上去了。所以她不适合来这里搞破坏，而是要等我撤出去的时候出手。只要有人敢追杀我们，就让那群家伙吃点苦头！”
鹿不二恍然大悟：“明白了，我先冲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办法了。
那就火力全开！
轰隆！
雷鸣声奏响！
鹿不二浑身迸发雷鸣，奏响阴间往生曲！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他所在的位置。
而是暗质体所在的位置。
何赛忽然发现，他的侧脸线条变得坚硬了起来，仿佛刀和剑一般凌厉，难以遏制的杀气被释放出来。
鹿哥忽然是怎么了？
·
·
半月庄园的古老阁楼前，卡梅隆正带领着家族的成员匆匆赶来，他们的手里捧着古朴的钥匙锁扣，古拙厚重。
作为罗素家族的高级成员，他自然也是创生族裔的一员，要是没有他的帮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控制临海市。
在罗素家族，除了亚瑟之外，他就是最高的话事人。
这些罗素家族的成员都很会演戏，他的哥哥始终扮演着一个中庸平凡的家族领袖，而他则始终伪装成一个没什么本事的高级军官，还是靠着军部的物资贪腐事件，才成功晋升副总司。
但实际上，此人一向自认为自己很有手段和谋略，当罗素家族彻底背叛守序阵营以后，他也就有机会施展抱负了：“伱们都小心点，那些棺材里的古老存在，都极其暴躁易怒。如果不是张伯亨死在了圣山，祂们还无法为我们所用。但你们要切记，这是与虎谋皮。异鬼再如何具备智慧，祂们都不是人类！”
晚辈们纷纷低头称是，谨慎地用钥匙打开了阁楼的大门，只见门内是一座弥漫着寒气的阴殿，宛若墓穴般的布置。
一座座阴森的铁棺被铁链束缚，沉睡在寒气里。
一进入这座阴殿，他们就感到毛骨悚然。
“我好像听到了呼吸声。”
“废话，这些古代种都还活着，当然有呼吸声了。祂们只是沉睡在往生之棺里，又特么不是死了！”
“大惊小怪，这些古代种都还不到霸主位阶。真正强大的，都在后山里面呢。其实你们动动脑子想想，那些大人物们既然养着这种低阶的古代种，那么有没有可能去圈养那些霸主，甚至是荒神？你联想一下这几十年来出现过的生命灾难，是不是细思极恐？这可不是我西信口雌黄，我们找到这些棺材的时候，有些资料显示……”
话还没说完，那个青年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卡梅隆呵斥道：“这是你该说的么？”
罗素家族的年轻人们噤若寒蝉。
尤其是那个青年，捂着红肿的脸。
“虽然异鬼能够拥有智慧这件事，非常的骇人听闻。但我既然要你们协助我圈养这些古代种，那么自然也瞒不过你们。毕竟我总归是要老死的，这些秘密也是要传承给你们的。”
卡梅隆被吓坏了，呵斥道：“但人，一定要装傻！不要显得你好像有多聪明一样，每个刻意显摆自己聪明的人，都活不长！如果兄长和我不会装傻的话，我们早就被龙雀烧得灰都不剩了，怎么能活到今天？东汉末年，曹冲的故事你们难道不知道么？如此聪慧的人，为何会如此早夭？还不是太过锋芒毕露？”
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什么事都敢说。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
毕竟这些年轻人又不是傻子。
只要得知异鬼也能拥有智慧这个线索，那么自然而然就能想通这些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那些莫名其妙就出现的生命灾难，必然是有人在背地里策划的，目的就是为扫清一些障碍。
“叔叔，可是我们都不受他们掌控了。”
那个侧脸红肿的青年说道：“现在该恐慌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们么？只要我们把这事给捅出去，他们也要完蛋……”
啪。
又是一个巴掌。
“蠢货！“
卡梅隆怒骂道：“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是不是？你说出去，别人就信么？我们把这件事捅出去，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且不说那些人手眼通天……如果真有人能灭了那些人，那也能随手碾死我们！现在他们的确是该头痛，因为他们也被转化成了创生族裔，偏偏神又选择了巴别塔。他们这么多年来的谋划，都毁于一旦。但问题是，能谋划如此事件的人，你怎么保证他没有别的手段？”
“切记，这件事绝不是我们可以触碰的。巴别塔想要查，那就让他们去查。查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跟我们没关系。”
他抬手一挥：“解封往生之棺。”
罗素家族的年轻人用钥匙打开了那些铁棺上的锁链，棺椁内顿时响起了恐怖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古老的吸血鬼从沉睡中苏醒，嗜血和杀戮的欲望就像是翻涌的岩浆一般，渐渐蔓延开来。
寒气弥漫间，他们却没有发现，阁楼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窈窕曼妙的侧影，躲在树荫下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果然，那些古代种有更高级的存在，那么这些年来的生命灾难，最可疑的一次，应该是龙雀……”陈璟双手抱胸倚在树下，一头红发在晚风里飘摇，存在感被降到了最低。
凤尾楼坍塌以后，她是趁乱离开的。
她的手里，也掌握着隐秘之血。
很轻易的就在混战里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经过了这个阁楼。
无意中获悉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虽然很想把卡梅隆抓来审问一下。
但思考再三，她还是放弃了。
她真正想去探索的，是神秘的后山。
然而就在卡梅隆亲自准备打开一具往生之棺的时候，锈迹斑斑的棺盖却轰然破裂，有人伸出了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古老嘶哑的声音，仿佛古钟轰鸣。
轰隆！
卡梅隆的喉咙几乎被捏断。
一股巨力把他带到了天空中。
然后狠狠砸在了地砖上！
罗素家族的年轻人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的时候却被震慑住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尊从未见过的恐怖生物。
宛若鬼神。
那是一尊通体缭绕着雷电的炽身鬼，头顶的巨大犄角尽显狰狞和尖锐，森然冷酷的面容宛若地狱里的恶魔，硬质化的铠甲上淋漓着雾化的暗质，右手还握着一柄漆黑的木刀。
尤其是额头上那枚猩红的竖瞳，浓郁如血。
“卧槽，起起起起……起尸了！”
第182章 天神文明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82章天神文明罗素家族的年轻人们尖叫出声，他们普遍都在第二界荣耀界，面对这种鬼神般恐怖的气势内心深处只有畏惧，甚至连作战的勇气都没有了，纷纷往阴殿的角落里一步步倒退。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些棺材里的古代种，终究是暴走了！
卡梅隆重重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喉咙在刚才的一瞬间就被捏碎了，好在他体内流淌的再生之力及时治愈了他，转瞬间他的体表就凝结出了坚硬的岩石，仿佛顷刻间变成了一个石头人。
造物系命理，岩石属性。
量理级异鬼术，再生之躯！
第四界完美界。
只是这种程度对于武神来说并不算什么，即便还没有进化成为霸主，但祂的身体素质是远在同阶人类之上的，祂不仅拥有最强的天象雷霆命理，还有术式和魂刃的加持，甚至还有异鬼术。
最顶级的配置，自然要强势的越级碾压！
轰隆一声。
寂静的夜空里响起一道雷鸣声。
御雷强行改变了天气。
武神反手握刀，在散华的领域里同时释放出了鸣雷和苍闪，只见一道酷烈的刀光骤然喷薄而出，贯穿了对方的胸膛！
坚硬的岩石，宛若一张纸般脆弱。
雷鸣声中，鲜血混合着岩屑迸射出来！
卡梅隆闷哼一声，鲜血从嘴里狂涌出来。
似乎难以置信。
他竟然就这么被秒杀了！
被死死钉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罗素家族的年轻人们终于动手了，他们释放出五花八门的术式，朝着武神的背后轰击过去！
泥弹，藤蔓，蒸汽泡，碎石块。
混合在一起，在武神的背后炸开。
轰隆一声。
当烟尘散去，武神却毫发无伤，祂硬质化的铠甲却泛起了烧灼的纹路，伴随着荆棘之翼的撑开，无数道坚硬的棘刺裹挟着恐怖的能量射了出去，展开一顿疯狂的狂轰乱炸！
“等着我来问话。”
武神瞥了一眼身下的中年人，如一道电光般消失。
拔刀，斩落！
无数道森然的刀光中，那些年轻人们尸首分离。
恰好此刻，那些从往生之棺里苏醒的古代种也揭棺而起，但这次迎接他们的并非是人类进化者的毕恭毕敬，而是无数道酷烈的明灭的刀光，可以说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这些古代种的优势是智慧。
以及丰富的战斗技巧。
但这些，武神都有。
而且还有进化者的四大体系。
强势碾压。
阁楼外的陈璟睁大美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娇声嘀咕道：“这是炽身鬼么？确定这真的不是假面骑士？不对，那是元素化的命理，分别掌握了散华和鸣雷……还有苍闪！竟然还有魂刃？”
不仅如此，她还察觉到了异鬼术的味道。
非常高级的异鬼术。
这简直是颠覆认知的一幕。
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颠覆性的。
但陈璟知道，这并非没有可能。
因为当年，前代君主康斯坦丁，研究的就是这东西！
那是才是康斯坦丁想要研发出的终极。
但到他生命中的最后关头，也没能成功。
要知道这里可是康斯坦丁的故居，如果让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话，不知道内心深处会生出怎样的情绪。
等等。
这個命理和术式。
陈璟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鹿不二！
就在不久之前，梅丹佐在凤尾楼米前喊的那一嗓子，忽然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她下意识忽略的少年。
当时在陈璟的住所里，那个不识好歹的青年也是雷属性，当时的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但却并不能确定。
鹿九。
鹿不二。
大概率是一个人！
陈璟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可恶！
陈璟悄无声息地躲在殿外，恨得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真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家伙多半是服用了隐秘之血，仗着隐秘的庇护连姓氏都懒得换！能把雷属性玩得那么变态，也就只有他了……”
其实陈璟对于那个少年并无恶感。
只是觉得有点嚣张。
但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了湖边别墅的事情以后，她整个人都毛了。
这小子何等可恶。
假装不认识她。
还把她给捆起来电！
虽然那种感觉还挺舒服的……
但那种事情太羞耻了。
简直就是变态！
等会儿。
陈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神微变：“这家伙多半是被那个女人给控制了，否则不可能得到如此惊人的力量。嗯，龙翎登神以后，自然而然能从巴别塔的资料中找到康斯坦丁的遗产，完善他生前没能完善的技术。康斯坦丁做不到的事情，神却能做到。也难怪神的力量会留在他的体内，我一有对他动手的念头就会被神威轰击……”
她咬着葱白的手指，眼神渐渐冷冽下来，轻声呢喃：“他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还是说，达成了某种合作？毕竟有龙雀这层关系在，他们不是没可能。好吧，这不重要。”
这一刻，在她看来。
所有的谜团都揭开了。
她真佩服她的智慧。
“可惜，像我这么聪明有天赋的女人，却偏偏要被神给控制。”陈璟轻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暗中观察殿内的战斗。
脑子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家伙的战斗还挺帅的。
她是假面骑士的死忠粉。
五百年来《假面骑士》已经更新了数百个系列，从上古时期到最新的剧集她一集不落，而她私人宅邸的收藏室里全都是她买来的手办，总共价格加起来大概能在如今的魔都买好几套房子了。
鹿不二的武神就给她一种极其相似的感觉。
就差一个腰带喊一句变身了。
轰隆一声巨响。
雷光炸裂。
无数碎裂的尸块和瓢泼的血雨落下，冷酷森然的武神骤然收刀，千丝万缕的电弧湮灭，狂暴的杀意顷刻间收敛。
陈璟躲在暗中，偷偷摸出手机，拍了一个特写。
嗯，可以回去当壁纸了。
不对，她在想什么。
她躲在这里不是为了偷拍的，而是想偷听接下来的拷问。
这些年亚瑟他们暗中做的很多事都是瞒着她的，以至于她迄今为止都接触不到联邦内部那些神秘大人物的情报。
如今卡梅隆被击溃，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武神收刀以后，默默扭头。
卡梅隆倒在血泊里，大口地喘着气。
他有再生之躯。
这种伤势不至于让他当场死亡。
但也已经命悬一线了。
武神却没有任何的怜悯，直接用木刀刺进了他胸前尚未愈合的伤口里，把他给挑了起来：“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刚才说，这些年的生命灾难，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的？”
其实鹿不二的情绪有些失控，就是因为这件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龙雀当年遇到的生命灾难，就并非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付出的代价，而是被某些畜生暗中所害。
卡梅隆满脸惊恐。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面前的古代种是怎么回事了。
严重缺血让他的思考能力下降。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濒临崩溃。
但似乎说出那件事的真相，要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因此他竟然抬起了手，抓住了那柄漆黑的木刀，想要贯穿自己的心脏。
鹿不二哪里会让他死。
关键时刻，武神一把锁住了他的右手。
“检测到起源之咒，是否回收？”
意识深处再次响起了天神之种的声音。
回收！
本体能做的事情，暗质体都能做。
只见武神死死抓着他的右手，他的体表浮现出无数如黑色火焰般的咒文，仿佛潮水般蔓延开来，顷刻间便被吞噬殆尽。
卡梅隆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起源之咒竟然在被吞噬，这是作为创生族裔唯一的象征，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枷锁竟然在崩溃，失去已久的自由再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欣喜如狂。
然而刚刚获得新生，马上就要死了。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动摇。
关键时刻，武神停止了回收起源之咒。
卡梅隆的异鬼术只是量理级。
最低级的异鬼术。
所能获得的经验，微乎其微。
剩下一点儿也没关系。
如今的鹿不二发现，只要起源之咒残留在目标的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它都会再次增殖蔓延，直到再次彻底复制其异鬼术。
之前的反生仪式也是这样。
神并没有彻底回收他们体内的起源之咒。
只要不把起源之咒彻底回收，他们就是割不完的韭菜。
只可惜鹿不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能力，就只能彻底回收起源之咒然后杀人灭口，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主意打到少君身上的原因，毕竟反生仪式的效率更高，也更具性价比。
说起来，他倒是忽略了一件事。
当时触碰到陈璟的时候，天神之种并无异动！
那是怎么回事？
“放过我，给我自由！”
卡梅隆虚弱开口道：“我什么都可以说！这些年来的生命灾难，都是他们策划的！他们其实不是在圈养异鬼，而是跟天神文明合作！不仅仅有霸主级，甚至还有荒神级的异鬼。其中的一位，现在就在后山里准备再次进化。那些古老的秘密我不敢接触，像我这样的小角色一旦知道那些，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您可以自己去看！”
他顿了顿：“这里是康斯坦丁的故居，他当年其实就在调查这件事，而且查出了一些很惊人的事情！”
武神那双冷酷的眼瞳骤然迸发出杀意。
恰好此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黑暗中的陈璟，在这一刻现身了。
第183章 时间之墟，康斯坦丁!
寒气弥漫的阁楼里，武神却嗅到了浮动的暗香，那种令人魂牵梦绕的香气他很熟悉，不久之前在湖边的别墅里嗅到过。
他抬起漆黑的木刀，刀锋对准了阁楼门口的女人。
夜色里她的红发飘摇如火。
“又见面了呢。”
陈抬起一根葱指，把玩着脸侧的一缕发丝，眼波流盼间笑意盈盈：“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鹿先生吗？”
这一刻的鹿不二颇感意外，因为此刻他操纵的是暗质体，按理来说不应该被人看出真身，虽然不排除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够看出他的真身，但他还是想要伪装一下。
毕竟面对这个坏女人，他暴露的越少越好。
“人类，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咔嚓的一声。
卡梅隆的脖子被扭断了。
鹿不二下起手来毫不留情，毕竟他能吸收起源之咒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半月庄园最大的秘密就在后山，那么此人也就没有什么留活口的必要了。
“哼，还要伪装么？你能糊弄得了其他人，但你糊弄不了我。你额头上的那枚竖瞳，分明就是起源之神的印记！而真正暴露你的是你的命理和术式，完全传承自龙翎。”陈娇哼一声。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被你给当场吓傻。但我却知道，这就是前代君主康斯坦丁生前研究的东西，对么？”
她抬起雪白下巴：“这是传说中的暗质化！”
武神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木刀。
杀意四起。
“怎么，要准备杀人灭口么？”
陈也感觉到了那股浓烈的杀气，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倒也没有立刻揭穿他的真实身份，毕竟没有那个必要。
只要拿捏着他最大的秘密，以后总有机会用得上。
武神沉默了片刻，忽然放松下来，嗓音嘶哑冷酷：“就算我不杀你，也不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你也不是没有图谋不轨之心，否则你根本不会大费周章，把临海军区的军队放进来搅乱局势，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得罪了我，对你没好处。”
陈美眸里异芒一闪，盈盈一笑，抿着樱唇：“鹿先生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呢？”
话音刚落，她忽然伸出了右手。
勾了勾手指。
卡梅隆的尸体上，一枚黑色磁卡掉落下来，转瞬间就要落入她白皙的掌心上，很明显是操控金属的能力在作祟。
“进入后山的钥匙，我就笑纳了哦。”陈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黑色的裙摆在风里飘摇，骤然转身没入了黑暗里。
没想到进入后山竟然还需要钥匙！
这倒是鹿不二的情报缺失了。
只见武神鼓动双翼，仿佛喷气机一般冲出了寒气弥漫的阴殿，沿着那个女人留下的足迹就追了过去，沿途留下无数道电光。
陈的速度很快。
但所依仗的是她的高位阶。
实际上她的命理并不以速度见长。
鹿不二却可以靠雷霆命理弥补位阶上的差距。
只见武神如一道电光般穿梭在庄园里，途径那些复古式的老建筑，掠过巨大的游泳池和奢华的高尔夫球场，再穿过了一片寂静的果树园，终于看到了那个窈窕曼妙的背影。
“追上来了么？”
陈在疾奔中回头瞥了一眼。
雷鸣声在夜色里如此清晰。
那个鬼神般的黑影，狂袭而来。
她策划了很久才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如今半月庄园里一片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后山的情况，可以说是千载难逢。
绝不能被这家伙给毁了。
所谓的后山里遍布墓碑，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坟山似的，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环绕，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肥皂泡。
巴别塔通常把那些死去的杀手埋在这里，以尸体来维护后山里的那个神秘的结界，山林里到处都是被挖掘的痕迹，还有沾染着泥土和鲜血的铁锹搭在树旁边，明显不久前还填埋过死人。
陈还看到了那些被植入了噬脸虫卵的尸体，就连包裹他们的裹尸袋都被撕碎了，到处都是虫子蜕的壳。
甚至还有那些被噬脸虫吃掉脸的杀手。
就躺在树边，死不瞑目。
“怪不得是特级战力，真阴间！”
饶是以陈的心理素质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毛骨悚然，她轻轻地暗骂一句，顿住脚步把那张黑色的磁卡贴在屏障上。
“认证解锁，准许进入时间之墟！”
无形的屏障动荡开来，打开了一个缺口。
恰好此刻，狂风夹杂着雷电袭来，陈被一股巨力给撞飞进去，狠狠撞在了一颗老树上，无数落叶纷坠而下。
分明是身体碰撞树干。
却迸发出钢铁的轰鸣声。
那是因为陈在一瞬间把自己金属化，她的肌肤依然娇嫩得吹弹可破，但却隐约泛起森冷的色泽，坚硬如钢铁。
“这么硬？看来当你男朋友有点危险啊。”武神在关键时刻也闯入了后山的结界里，只见收拢起狰狞的荆棘之翼，无数道电弧也湮灭在了风里，双手拄着漆黑的木刀，威风凛凛。
那张黑色的卡片坠落下来。
刚好被他抓住。
伴随着纷飞的落叶，陈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娇斥道：“要你管？我想软就软，想硬就硬！”
虽然关键时刻，还是被这家伙给闯进来了。
阴魂不散！
但她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微微一愣。
武神也抬起头望向天空。
因为天亮了。
明明刚才天空中还是一片漆黑，如今却变成了暮色黄昏，昏黄的阳光从天而降，千丝万缕的透过树荫，落在他们的脸上。
气温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临海市的早春大概也就十度左右。
如今天气炎热，起码得有三十五度以上。
“这是怎么回事？”
武神开口问道。
“没想到时间之墟，竟然如此神奇。”
陈瞥了他一眼，忽然就变得得意了起来，柔媚的嗓音娇哼道：“好奇吧？想知道为什么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进来，不如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就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武神懒得搭理她，握着木刀就往森林深处走，冷冷说道：“我的心情不好，没空跟你瞎胡闹，你爱说不说。”
陈心想这人真无趣，转而气哼哼道：“因为你觉得，龙雀先生当年意外受伤，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的？其实那家伙早就怀疑这件事了，但一直来都没有证据。当然，他做事也不需要那么多证据，但他剩下的时间不多，最终决定用来解决他姐姐的事情。”
武神沉默了片刻。
“看来你们两个真的有合作。”
他顿了顿：“否则你不可能对他这么了解。”
陈撇嘴道：“你猜啊？”
武神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陈也不再逗弄他，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了一眼时间：“喏，自己看，现在是新纪元487年，也就是47年前。这里是时间之墟，它的作用是复刻世界上某个节点的时间。其名为墟，实际上就是已经荒废了的地方。”
武神不动声色。
实际上却吃了一惊。
时间之墟，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们所言所见，基本都是四十七年前的东西，甚至是人。但你无法改变任何事，只能作为一个看客。这是当年，康斯坦丁他们从北极回来以后找到的技术，他们在很多地方留下了时间之墟。”
陈双手抱胸，踩着厚重的落叶走出密林，淡淡说道：“我也是从第二元首那里知道的这件事。这些年来，她经常会来这里，见一见她已经死去的义兄。第二元首是黎家的人，但她对自己的家族没有什么感情，只把康斯坦丁当做她一生中唯一的意义。”
武神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意外，血红的眼瞳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也就是说，我们能见到……康斯坦丁？”
陈微微颔首：“是的，曾经的康斯坦丁。”
他们一起穿过密林，脚下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是一条遍布落叶的山路，深绿色的落叶在昏黄的夕阳里仿佛燃烧起来，山顶的风却是那么的自由畅快，有蜻蜓起落。
山下是繁华的城市，橘色的天空中还有客机拖着一道白气飞向远方，一切仿佛跟四十年后没什么变化。
“第二元首说过，时间之墟内的时间是循环的，所记录的只有一天的时间。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那些人迟早会进来查看情况。所以你想要查什么，得尽快。”陈忽然提醒道。
“你有那么好心提醒我？别是又憋了一肚子坏水吧？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武神保持着威严高冷的姿态。
陈气得胸脯起伏。
“不识好歹！”
她跺了跺脚，快步把他甩在后面。
然而武神的身高将近三米，一步都快顶她五步了。
很轻易就追了上来。
恰好此刻，山崖畔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早就说过，成为神圣君主，准没好事。”
那竟然是梅丹佐的声音，透着玩世不恭的戏谑：“虽然我记不清楚，当年我为什么要拒绝加冕。但我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有很大的问题，这跟初代和二代那时候有所不同。我查阅过他们两位留下来的笔记，从未有人跟你有过一样的情况。根据我的推断，这个世界的规则，怕是被人篡改了。”
呼啸的山风里，有个人轻声说道：“问题是，有谁能够篡改这个世界的规则呢？如果你记不清楚，当年你在北极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么这个问题就无解。我只能……强行登神。”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声音。
平静到不掺杂任何感情。
就像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机器人。
陈微微顿住脚步。
因为她知道。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世界上最传奇的两个人了。
武神倒是没什么感觉，直接走了出去。
昏黄的夕阳下，崖畔边缘有一张石桌。
桌子上摆放着一盘国际象棋。
白发的男人们相对而坐，风来吹起他们的衣摆。
其中一位穿着蓝色的罩衫，衬里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搭配一件宽松的蓝色沙滩裤，踩着夹脚趾的软木拖鞋。
他的脸上戴着墨镜，手里端着一杯可乐。
露出的半张脸相对普通。
这是梅丹佐。
而另一位，显然就是康斯坦丁了。
只见康斯坦丁也是一头白发，戴着微微卷边的遮阳帽，英俊的面容仿佛古希腊的雕塑，眼瞳却泛着璀璨的星光，他竟然赤裸着上半身，下身穿着一件泳裤，手里夹着一根烟。
很难想象，黄金时代的三贤之二，就是这幅扮相。
想来也对。
他们也是人。
凭啥不能是这幅扮相。
“你现在还想要登神，那就证明你还没有彻底丧失自我。但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这点情感可能也要没了。那时候，即便你生理上还活着，但实际上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梅丹佐撇嘴说道：“你以前抽烟是很享受的。”
“是么？我都不记得了。”
康斯坦丁淡漠说道：“等到我登神的那天，记得帮我。我不确定，当年偷袭宫禹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那东西，绝不在你我之下。如果你不去牵制住他，那我可能就会死。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到，在牵制那东西的同时，还能来北极帮我。”
“首先，我对你的登神计划，就没有抱过任何希望。关于起源之神的东西，最好就不要碰，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当年鹿前辈和安前辈的死，就已经证明了这点。我们看似已经抵达了世界的巅峰，实际上对于那些最深处的隐秘，依然一无所知。”
梅丹佐推动了一枚棋子，冷笑道：“当年你打算登神的时候，就差点儿给起源之神做了嫁衣。如果不是我在北极的时间之墟里见到了那对夫妻，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你的灵魂出了问题，又要把主意打到了登神计划上。可关键在于，天神之种不是给你准备的。”
他顿了顿：“当初在永恒圣殿得到天神之种的时候，你也知道这点。一切都要等到四十七年后，那个可以弑神的终极兵器醒来，那是属于他的东西。你的存在，本质上是个错误。”
康斯坦丁俯瞰着山下的城市，轻声说道：“那么，一旦我彻底丧失了自我，到时候有谁来阻止我？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如果我保持现在的实力，那么还有你能制衡我。”
“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平静说道：“我最近变得越来越强了，梦中总会莫名地了解到一些禁忌的知识，醒来的时候就好像成为了一种本能似的。除非你动用异鬼术，否则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梅丹佐吸着可乐，仰头望天。
“是么？”
他淡淡说道：“那我也不用。”
康斯坦丁收回视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本笔记，放在了他的面前，认真说道：“这个世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禁锢着我们的认知。你之所以会遗忘你当初为何放弃加冕，大概率也跟这个有关。但我在梦里，隐约发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他顿了顿：“如果我出事了，这些事情就只有你能传承下去。虽然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有理由怀疑一件事。一号站点的深渊歌者，二号站点的烛昼之龙，三号站点的腐败死神，四号站点的百臂巨人……这四次生命灾难，没有一次是真正成功的。”
墨镜下，梅丹佐的眼神骤然变化了。
第184章 北极隐秘，无声惊雷
呼啸的山风里，梅丹佐扶着墨镜，平静说道：“你的意思是，迄今为止的四次生命灾难，我们都没有彻底将其平定？”
康斯坦丁嗯了一声：“是的，这就是我的感觉。这些年，我们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生命灾难，在世界各地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不可否认，这个世界很大，或许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隐藏着一些超级强者。但我总觉得，有几次的事故里，有超乎寻常的存在干涉。”
“我怀疑，那些东西不是人。”
他强调道：“而是异鬼。”
梅丹佐双手交迭盯着棋盘，忽然说道：“虽然鹿前辈和安前辈曾经说过，那些异鬼的确具备高级智慧。但如果强到那种程度，怎么可能不露出任何端倪？不对……登神！”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的，登神。我的登神计划，是想要以人类之躯，强行篡夺神的权柄。但问题是，这计划是被我改进的，他本身不是这么用的。圣山里的存在，若干年后也会以类似的方法降临。但区别在于，降临的时候，是让选中的人间体，来获得的力量。”
康斯坦丁面无表情说道：“这就是关键，起源之神为什么要寻找人间体？我思索了很多年，都没有得到答案。直到最近我在梦中隐约有了启示……原来圣山，竟然是的囚牢。”
他一字一顿：“是被困在那里的。”
啪。
一枚棋子被风吹倒。
梅丹佐盯着自己的挚友，陷入了沉默。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把神明给困住呢。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真正的牢笼其实并不是圣山，而是创生母巢。那个东西，本质上是一座监狱？”
梅丹佐号称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奥秘，轻声说道：“既然是监狱，那么就是人为打造的。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不是人。虽然在远古时代，也有进化者的存在，但他们绝没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世界之树。只有神树的力量，有可能做到这点。但问题是，根据我的观测，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跟创生母巢里的那个东西是平级的。”
康斯坦丁指了指那本笔记，认真说道：“当初北极的时间之墟里所记载的那些事，你还记得么？现在我怀疑，那段故事所记载的，很有可能就是有关这些上古隐秘的真相。因为那个时间之墟太重要了，但偏偏记载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小故事。虽然那故事令人唏嘘，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当时的我们都觉得不合理，就像是命运开了一个天大玩笑一样。但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故事却细思极恐。”
他抬起眼睛：“有没有可能，那故事里记载的，恰恰就是关于起源之神呢？因为当初我在永恒圣殿，曾经感知过的情绪。蔓延千年的悲伤和怨恨，万年发酵的愤怒和戾气，到底是什么让恨得那么深？究竟是什么能够让……如此的愤怒？”
梅丹佐也想到了那个故事，陷入了沉默。
“倘若起源之神是被囚禁在圣山里的，那么剩下的四尊天神，有可能也是被囚禁的。而在新纪元开启以后的一切，看起来是人类面对复苏的天神，守护世界的一场战争……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像是有人在引导着人类，去释放那些天神？”
仿佛于无声之中起惊雷。
山顶上的风，似乎都变得凛冽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着一切，但他们却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只是一个猜测，还需要你去验证。”
康斯坦丁微微颔首：“登神计划开启之前，我们还有时间。这件事……就不要通知宫禹，他的身体很不好。”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那么我们大概也就能猜到，宫禹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这盘棋，等我回来继续下。”
梅丹佐喝着可乐起身，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悬崖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我先去一趟开罗看看，十分钟以后见。”
一道明亮的光骤然消失在山巅。
仿佛贯穿了世界，消失无踪。
武神看到这一幕，陷入了沉默。
从华国临海到埃及开罗，还要调查天神的线索，往返却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怪不得都说这个男人是个变态。
确实很变态。
等一下。
鹿不二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这是四十七年前的事情，哪怕是以黄金时代三贤的位阶，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说他们也遭遇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生命灾难，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种高阶的异鬼在活动，他们看起来甚至跟人类无异！”
因为龙翎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没有人规定，她就是个孤例！
这一刻，少年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康斯坦丁当年要推广异鬼术，后来被他的挚友们所阻止，就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起源之神的计划，也就是天神咒缚系统。
而他们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北极的时间之墟。
北极里还有一个时间之墟。
所谓的鹿前辈和安前辈，那不就是他父母么？
恰恰，鹿不二的父母曾经抵达过北极！
根据以上对话，北极的时间之墟里发生过的事情是一个关键，但具体的内容不得而知，谜语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而康斯坦丁的推断大概率就是正确的，他因为某种原因想要强行登神篡夺神的权柄，但因为忌惮于那些隐藏起来的古老的存在，不得已之下才会拜托挚友去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但到最后，康斯坦丁的登神还是失败了。
而那个时候，梅丹佐在那不勒斯。
其实距离对于梅丹佐而言，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以他的速度可以任意往返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之所以梅丹佐当时不在北极，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在那不勒斯遇到了什么人。
以至于无法及时抽身回来。
北极的登神计划失败以后，梅丹佐大概率是继续深入调查，查到了一些联邦和教会里的一些内幕，这才导致他本人在圣山里出了事，被神当成了复苏的祭品，被困了整整十八年！
“原来如此！”
武神嘶哑地呢喃：“这里面的关键点在于，北极的时间之墟里，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个故事，到底记载了什么？”
如今的北极在他的眼里愈发的神秘。
上承远古天神的秘辛。
下载新纪元之后的一切因果。
陈侧目瞥了他一眼：“你好像想通了什么？”
武神威严说道：“是啊。”
陈好奇问道：“跟我说说？”
武神漠然道：“凭什么告诉你？”
陈气得咬紧银牙，跺了跺脚：“你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费尽心机布置，你进得来么？要不是答应了他要多关照……”
她忽然闭嘴了，扭头留下一个高冷的侧脸。
红发在山风里飘摇。
武神居高临下盯着他：“继续说啊？”
陈不搭理她，调整着呼吸，恢复血压。
那个男人在临行前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回荡：“等我不在了以后，还请你多关照一下他。我担心他因为我的死，会跟巴别塔死磕到底。有在，我还会放心一些。我不强求你跟他站在一个阵营，只要别让他涉入太危险的事情就好。如果是别人，你肯定会觉得很烦。但如果是他，我想你不会拒绝。毕竟当初在恒星科技大厦，他是真的救过你，不是么？虽然那个时候你其实不需要别人来救你，但我知道你曾经是希望有个人，能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的。”
嗯，不生气。
一点儿都不生气。
陈扭过头来，娇哼道：“凭什么告诉你？”
当初那家伙拜托她的时候，再三强调过一件事。
那就是鹿不二非常气人。
她最初有所预感。
但没想到竟然能把她气成这样。
“说得就跟我很感兴趣一样。”
武神冷冷瞥了她一眼，淡漠说道：“纠正一下，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进来。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们这些创生族裔，我总是要慢慢清算的。有罪的人，迟早要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价。不管龙雀是否跟你有过合作，但都洗不清你身上的罪。”
陈美眸里闪过一丝错愕和黯淡，只见她似乎有些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忽然又莞尔一笑：“怎么？想要惩罚我呀？那你来呀？”
她忽然伸出白皙的双手，并拢在一起。
美眸里流露出魅惑，令人怦然心动。
鹿不二知道她在暗指什么，懒得搭理她。
这女人指定有点受虐倾向……
遍布落叶的山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拄着拐杖，默默登上了山顶。
朝着棋盘旁边的白发青年，躬身行礼。
“康斯坦丁先生。”
老人颤巍巍说道：“多年不见，您风采依旧。”
鹿不二看到这个老人，只觉得有点眼熟。
嗯，跟陈家的先祖，长得很像。
而陈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
因为这个始终令人有点捉摸不透的女人，忽然间变得内敛又沉默了，默默望着山道上的老人，一眼望穿了很多年的光阴。
这一刻，她的千娇百媚似乎都不见了。
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祖父……”
她下意识迎了上去。
然而老人却如幻影般，穿体而过。
陈愣住了。
鹿不二也发现了，时间之墟的一切都无法改变。
他们只是看客。
崖畔的狂风呼啸起来，康斯坦丁转过身来。
淡漠的眼瞳，倒映出了老人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人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无论是鹿不二，还是陈。
他们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我记得你，你好像叫做……陈鹤。”
康斯坦丁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眼神里透露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冷漠：“你也被转化成创生族裔了啊，感觉如何？”
陈鹤颤巍巍说道：“前所未有的好，仿佛焕然新生，但总觉得身上有沉重的枷锁。我个人的意志，倒是不重要。我只担心，以梅丹佐先生的敏锐，迟早会发现我等身上的异常。”
康斯坦丁淡淡说道：“想要瞒过他，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总有手段能够让他晚些年知道这些事。至于自由，不必担心。等我登神完成以后，你们所效忠的神明，就会是我。”
“届时我会转化出新的创生族裔，还你们自由。”
他竖起一根手指：“但前提是，我需要少君。”
陈鹤深吸一口气，懊悔说道：“只是，我的孩子是男性，而如今的我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了，这该如何是好？”
康斯坦丁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要的，并不是你的儿子，而是你的孙女。我预见了未来，你的儿子和另一个女人，能够孕育出完美继承少君权柄的孩子。她很好，我很看好她。”
沉默了良久以后，陈鹤默默跪坐在了地上。
匍匐祈求，但最终屈服了。
武神默默转过身，望向身边的红发少女。
陈美眸里一片空白，千娇百媚的容颜毫无血色，苍白得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纸人似的，只见她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其实，这一刻的鹿不二也陷入了巨大的惊惧里。
怎么会是这样？
创生族裔最初效忠的竟然是第三代神圣君主！
难怪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没被发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巴别塔根本就没理由要来到这座城市苦苦寻找创生族裔，他们本该就是一个阵营的盟友才对。
除非是在登神计划失败以后。
创生族裔背叛，或者被另一批人给控制了！
恰好此刻，夕阳西沉，暮光消弭在天际线。
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开来。
崖畔处的一切都彻底定格下来，这也意味着时间之墟内的影像到此为止，即将开启新一轮的循环。
后山里却响起了隐约的呼吸声。
满地落叶簌簌作响。
山林震动。
武神感觉到了一股古老的威压从天而降，仿佛深渊里响起了末日的号角声，那股恐怖的压迫感险些把他给撑爆。
他骤然拔刀，转身四顾。
陈却忽然拦住了他，把他推到了自己的背后，那双柔媚的眸子里彻底变得凛冽起来，嗓音也仿佛刀剑在轰鸣：“不让你来，你非要跟着来，现在麻烦了。听好了，不管之前怎么胡闹，现在都警惕起来，老老实实躲在我背后，否则会死的。”
鹿不二颇感意外。
因为这女人居然真的在保护他。
“后山里有什么东西？”
他询问道：“霸主么？”
“看起来，应该是荒神。”
陈撇嘴说道：“我们得逃了。”
第185章 暗质进化，霸主能天使!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85章暗质进化，霸主能天使！暮光黯淡的后山骤然变得凛冽起来，呼啸的风里隐约回荡着宛若来自天国的号角声，隐约有一道道烈光迸射出来。
即便是鹿不二听到这声音都很震惊，按理来说时间之墟里的人和物都只是一段来自过去的影像而已，本质上是不存在的。
那么可能性只剩下了一个。
有什么东西跟他们一样，也闯进了这里。
不，不对。
单看这个架势的话，那东西沉睡在这里很久了，但问题是他们一路走上山，都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之处。
“临海军部目前最迫切的需求，就是解除笼罩在这座城市里的永恒领域。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想要解除领域的关键，并不在于起源之神，而是沉睡在这里的荒神。”陈璟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默默凝视着脚下颤动的沙砾，眼神格外凝重。
她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尊荒神应该沉睡在地下。只不过从气息上来看，祂是逐渐变弱的。最初我感应到永恒领域扩张的时候，祂应该是九阶荒神，但现在应该已经跌落到七阶荒神了。这是因为这尊荒神，代替着祂的主人，承受了永恒领域的消耗。而代价就是祂会不断的退化，直到退化到普通的霸主，接下来就会陷入茧中沉睡，再次破茧的时候会再次恢复到九阶荒神。”
武神保持着沉默，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
正在把临海军区最需要的情报透露给他。
这座山峰剧烈地颤动起来，无数砂石滚动游走，一道道凄厉的地缝开裂，明亮的烈光寸寸迸射出来。
即便是他们俩都一阵摇晃。
险些维持不了平衡。
当天神沉睡的时候，荒神就是世上最可怕的灾难，象征着一条进化链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座，拥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哪怕如今这尊荒神仅有七阶。
乍一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连巴别塔的高木砾都是第七理性界，但问题是这两者之间基本没什么可比性。
还是那句话，位阶只是一个区间，五百年前新纪元刚开启的时候还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的。那個时候大家见面，只需要感受一下彼此的能量波动，就知道该叫你蝼蚁还是前辈。
但随着进化者的体系愈发的花里胡哨，各种能够越阶杀敌的猛人出现，这玩意就渐渐不被那么看重了。
而荒神所代表的基本就是最高的配置。
就像小时候看《数码宝贝》的时候，当时七个被宣召的孩子每个人都能进化成完全体，但就是打不过同等级的吸血魔兽。
“我们要不要跳崖？”
武神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没用，一旦被荒神锁定，除非你能一瞬间逃出一百多公里。这种事情只有梅丹佐一个人能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尚未成就王国的时候，就敢满世界挑战荒神们的原因。”
陈璟额头沁出一丝细汗，轻声说道：“但很奇怪，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祂不应该苏醒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祂！”
此刻的鹿不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天神之种在狂跳，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对方是被自己给唤醒的。
轰隆一声。
沙土飞扬起来，大地轰然崩裂。
伴随着无数道喷涌而出的烈光，燃烧着金色光焰的巨手骤然从地底深处探了出来，它仿佛是世界上最纯粹的能量体，遍布熔岩般烧灼的纹路，掌心竟然有一枚神怒的竖瞳！
虚幻的金色锁链缠绕在手腕上，隐约有咆哮声响起！
仿佛即将把天空给捏碎！
轰隆！
神威浩荡。
光焰无穷无尽的喷涌。
那是无穷尽的能量喷薄时所产生的等离子体，世上已知的唯一能做到如此量级的，唯有起源之神所掌握的不朽之力。
很难想象，这条序列最初的异鬼，看起来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但后续的进阶里竟然能够展现出如此庄严的神性。
转瞬间，巨手掌心的神怒之瞳锁定了他们。
无尽的光焰蓄势待发！
“完了，打不过，要死……”
陈璟眼神里刚闪过一丝绝望，却在关键时刻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快把命理功率放到最大，只要能够撑过祂的第一击，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活着逃出去！”
鹿不二这个时候也没法跟她唱反调了，毫不犹豫的燃烧了自己的体内的生命能量，狂暴的雷霆如海潮般汹涌！
天象雷霆，全功率运转！
陈璟也轻轻摊开双手，体内响起了金属轰鸣般的声音，只见一道狂暴旋转的磁场骤然生成，疯狂地扩张。
这一刻，武神和少女的影子仿佛重叠在了一起，他们两个的命理在释放出来的一瞬间竟然产生了融合的现象。
这是天作之合，天象系的雷霆和造物系的金属，都是能够产生磁场的命理，但二者的数量都极其的稀有，五百年来都没有过几个，自然很少有能出现融合的案例。
因为这种融合不仅仅需要雷霆和金属。
更重要的是，二者的命理构架等级也要相仿。
不能你强我弱。
也不能我弱你强。
磁场在疯狂转动，千丝万缕的电光也在急速流转，形成了一个空前强大的电磁领域，宛若风暴一般汇聚起来。
电能生磁。
磁能生电。
这是一个无限的正循环，但代价却是对磁场里的两个人造成了极其恐怖的负担，随时都有可能被巨大的力量给撑爆。
但好在他们两个人都有真理级的不朽之躯，千疮百孔的身体转瞬间就被治愈，继而迸发出更加强大的磁力和电力！
置身在狂暴电磁场中的武神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强大，他抬起的漆黑木刀也在轰鸣起来，黯淡的天空中骤然有雷鸣滚荡，森然的声音仿佛钢铁刮擦在一起：“喂，还能坚持得住么？”
“自爆而死也比被杀死强，这时候有什么就用什么！”
陈璟抬起了右手，纤细的手腕上竟然有一串石珠转动起来，那就是她为自己打造的魂刃，骤然干涉了磁场！
恐怖的电磁领域骤然扩张，仿佛风暴般围绕着武神和少女旋转起来，飞沙走石呼啸滚动，落叶翻飞升空。
电流汹涌地流淌，酷烈的闪光明灭不定。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尊燃烧的巨手骤然袭来，无穷尽的光焰骤然从那枚神怒的竖瞳里喷薄而出，顷刻间仿佛天国洞开了大门，亿万道毁灭的流光汇聚到一起倾泻出来！
轰！
狂风撩起陈璟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缠绕着电光的眸子，只见她抬起指节分明的秀气拳头，狠狠轰向喷涌而来的光焰。
“しんらてんせい！”
很明显这是个中二少女。
从这一句神罗天征就能看得出来！
伴随着轰然的巨响声，电磁领域骤然膨胀起来，顷刻间迸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斥力，逆着无尽的光焰爆发！
顷刻间，恐怖的能量波动几乎摧垮了漫山遍野的树木，树干一寸寸炸裂开来，枯黄的树叶被碾成齑粉，地动山摇。
无尽的光焰竟然被恐怖的斥力磁场给挡住了！
陈璟举着右手以狂暴旋转的电磁领域为屏障，逆着呼啸而来的光焰一寸寸推进，电流和火焰的光芒里她美得像是天使，红发在风里飞扬，黑色的裙摆在狂风里颤动，随时都会融化在光里。
她的右手是那么秀气。
骨节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还涂成了少女的粉色。
反观那尊荒神的巨手却狰狞可怖。
仿佛随手就能把她碾碎。
偏偏如此单薄纤细的少女，却承受住了巨大的压力。
这是值得骄傲的战果，哪怕面对的仅仅是荒神的一只手，但以他们的位阶而言不被秒杀就已经奇迹了。
更别说还能反攻回去。
这一刻，神明仿佛受到了挑衅。
那双神怒的竖瞳，骤然喷薄出无尽的烈光！
轰隆一声！
神威浩荡，仿佛重锤般狠狠轰击了她的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陈璟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里，唯有一枚巨大的竖瞳俯瞰着她，燃烧着神怒的火。
巨大的神威让她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其实这种感觉她很熟悉，这些年来她每次试图反抗神的意志时，都要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就好像身体和灵魂被一起碾碎，被放逐到冰冷的黑暗里。
“躲远点，祂有神的权柄！”
她下意识大喊道。
恐怖的轰鸣声里，那尊燃烧的巨手仿佛已经能够突破狂暴转动的电磁领域，裹挟着毁灭般的气势，要把她一把攥死！
这一幕就像是古老的壁画，恶魔伸出燃烧的巨手要抓住即将沦为祭品的少女，她的发丝和裙摆在燃烧的光和焰里飘摇。
隐约雷鸣。
一线电光骤然炸裂，呼啸而至。
伴随着那个冷酷的声音。
“撑不住了就闪开，别挡我的路。”
当陈璟被神威所震慑的时候，武神却丝毫无碍。
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反而变得震怒不已。
因为鹿不二在感受到那股神威的一瞬间，意识深处的神明骤然苏醒，那双尊贵曼妙的眼瞳里也点燃了神怒的火，而且更加霸道酷烈。
就像是神的威严被冒犯了一般。
那种愤怒直接影响了他的情绪。
武神当场暴走失控！
这一刻，处在失神状态下的陈璟忽然意识到，她对于电磁领域的掌控权竟然被剥夺了。
这个领域现在被鹿不二所掌控！
武神呼吸吐尽，拔刀骤起。
狂暴旋转的电磁领域骤然坍缩下来，仿佛缠绕在森然的刀锋之上，助他斩出了仿佛能切开时空的一刀！
只见一道酷烈的刀光骤然切裂了黑暗，后山上的那些树木尽数被拦腰斩断，如蝴蝶般纷飞的落叶也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就连呼啸而来的光和焰都被无情的切开，仿佛被劈开的海水。
武神发出震怒的咆哮声，逆着无尽的光焰步步向前，硬质化的铠甲都被融毁，荆棘之翼也被烧得千疮百孔。
沿途所经之处，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刀光刺出，骤然贯穿了那尊巨手上的眼睛！
咔嚓！
那枚神怒的眼瞳，被刺穿了！
陈璟无法解决的问题对于武神而言却毫无障碍。
因为鹿不二根本就不受神威的影响。
反倒是意识深处的神明被激怒。
给了他无穷尽的怒火。
这一刻万籁俱寂，那尊巨手掌心的眼瞳被刺穿以后，便不再释放出恐怖的光焰，来自地底深处的号角声也停止了。
问题在于这种伤势对于荒神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祂绝对有能力发起更有利的反击，但真正让祂停下来的，不是因为掌心的刀伤，而是对方额头上，那枚流淌着瑰丽勾玉的血红竖瞳。
关键时刻，武神的右手掌心骤然跳动起来。
漆黑的暗质如怪物般探了出来，千丝万缕地钻入了巨手掌心的那枚血色竖瞳里，疯狂吞噬着那种来自远古的力量。
武神的残躯竟然得到了修补。
磅礴的暗质涌入体内，生命结构竟然在重塑！
漆黑的光明明灭不定。
祂魁梧的躯体颤抖不已。
仿佛即将重生。
寂静的后山里回荡着古老的低语声，分明是如此的厚重浩瀚，却又像是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吾得神启，自当奉行……吾愿奉献吾之躯体精魄，助伟大的起源之神重现太古荣光。”
这一刻的鹿不二，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异鬼图鉴已解锁，专属暗质融合中……”
“能天使，四阶异鬼，专属于起源之神进化链，霸主级生命形态。该类异鬼生命体征极其特殊，介于实体与能量体之间，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聚变，具备源源不断释放能量的能力。”
只见武神在吞噬暗质的过程中，硬质化的躯体竟然在一寸寸融化，暴露出的却并非是血肉，而是一种灼热的能量体，四分五裂的光之翼破体而出。
恶魔般冷酷的面容，仿佛也在融毁。
取而代之的是天人般的尊贵雍容。
时隔两个多月，鹿不二再次获得了新的异鬼形态！
只可惜当天神之种继续贪婪进食的时候。
后山再次震动起来。
“指令冲突，无法执行命令！指令冲突，无法执行命令！检测到两种天神指令，指令逻辑冲突，即将进入暴走状态！”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响起，那尊巨手再次震动起来。
本已经被刺穿的竖瞳，再次睁开！
但目标却不再是面前的武神。
也不再是意识空白的少女。
而是朝天开火，巨大的光和焰喷涌上天空！
无差别轰击！
轰隆隆！
仿佛万炮齐发。
又仿佛是恐怖的流星雨从天而降！
简直就像是一场可怕的天灾，后山被彻底点燃了，巨大的能量炸裂开来，无数恐怖的轰鸣声重叠在一起，震耳欲聋！
鹿不二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很显然的是，这尊荒神本来得到的起源之神的指令，那就是祂要负责维持永恒领域，承受自我不断退化的代价。
然而问题来了，当鹿不二接触到这尊荒神的时候，天神之种竟然想要吞噬祂的暗质，接着祂就得到了另一个指令，那就是把自己当成祭品奉献出去，帮助起源之神补完残缺的躯体。
两个指令，形成了冲突。
大概荒神这辈子也没想到。
神明竟然会给祂下达两种冲突的指令。
于是乎。
cpu被干烧了。
接着，就暴走了。
“跑啊！”
毁灭的轰鸣里，陈璟在他的背后大喊道。
第186章 梅丹佐:我跟鹿不二不共戴天!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86章梅丹佐：我跟鹿不二不共戴天！后山里炸裂着恐怖的光和热，那尊燃烧的巨手伸向天空，释放出了无穷尽的能量，无差别轰炸着整个庄园。
恐怖的爆炸声里，无数道蘑菇云冲天而起，唯有一道通体流淌着光焰的天使在驰骋，只见祂浑身缠绕着炽烈的电光，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轻而易举便躲开了从天而降的天火。
这是成功进化到霸主级的武神。
能天使。
这种奇特的生物并非是他父母发现或命名的，而是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就有过记载，天使是希伯来人信仰中具有巨大力量和智慧的超自然存在，他们被称为神的使者和守护者。
常见的天使学体系将其分为三阶九种。
上级的炽天使，智天使，座天使。
中级的主天使，力天使，能天使。
下级的权天使，大天使，天使。
中世纪早期中东学者丢尼修发表了《天阶序论》，便指定了天使们的等级，也就是所谓的天阶等级。
关于天神们的文明，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都有出处。
实际上可能是古代的学者们，曾经在壁画中见到过起源之神的姿态，因为祂跟人类高度相似的外貌，才将其描绘成了神话故事里天使的形象，并以此来命名进化链里的每一个阶段形态。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身没有天使。
只是因为起源之神这条进化链，才有了天使的名号。
毕竟起源之神最早出现在东方的时候，是被称之为道教至高女神西王母，但在别的民族文化总会被解读成别的东西。
恐怖的爆炸里，武神以极速闪避着冲击波。
而祂的怀里，抱着疲惫不堪的红发少女。
“芜湖！”
爆炸声中竟然掺杂着少年的大笑声。
此刻的鹿不二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晋升到霸主级的武神具备了新的能力，就像是一个能量的聚变体，融合雷霆命理以后变得更加强横，哪怕失去了前阶段的所有能力都没关系。
那种垃圾能力，放在武神身上都是一种侮辱！
如今的武神只有一种能力。
那就是聚变！
当然不是像核聚变那么恐怖。
而是祂随时处在一种特殊的能量聚变状态，可以随意在实体和虚体之间互相转化，本身就是一個很灵活的能力，这种形态下他本身的破坏力也大幅度增强，而不像之前那样虽然掌握着三种鸡肋的能力，但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根本就用不到几次。
尤其是他对能量的掌控力也变强了，再配合着自身的雷霆命理，可以随心所欲地让雷电产生各种形态。
“你还笑得出来？”
陈璟终于从神威的震荡中恢复过来，在他怀里气得咬牙切齿：“你对那个东西做了什么？怎么荒神都能被你搞破防啊？”
武神的声音变得庄严肃穆，仿佛古老的僧侣在念诵浩荡的经文，但说出的话却依旧不着调：“我怎么知道？你可不要空口污人清白啊，又不是我让祂暴走的，关我屁事！”
“可你刚才明明在幸灾乐祸。”
“既然反抗不了，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呢？”
反正这里是敌人的老巢！
轰隆一声巨响。
从天而降的光焰仿佛一颗陨石般砸落下来，武神在关键时刻抬起右手，狂暴的电弧汇聚成雷霆之盾，架在了头顶！
这就是他如今对能量的完美掌控。
不朽之躯轰然震动。
不朽之雷，汇聚成盾，防御拉满。
轰！
爆炸的光焰里，武神骤然被抛飞出去，狠狠从山上跌落下来，炮弹般砸在一座池塘的假山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而祂怀里的少女，直接被祂扑通一声扔水池子里了。
巨大的冲击波延迟袭来，直接震荡着夜幕里的庄园，那些古老的阁楼在顷刻间就被震塌了，滚滚烟尘四起。
良久以后，陈璟从滚烫的池水里探出头来，湿透的额发黏在娇嫩的脸颊上，心有余悸道：“这都没死？命可真大。”
随即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水池里弥漫着一股电流。
电得她浑身酥麻。
“你能不能把你的雷电给我收了？”
她骤然转过身，咬牙切齿。
武神浸泡在池水里，仿佛一位天使般雍容尊贵，祂收敛了千丝万缕的电弧，冷笑着说道：“你这女人事怎么这么多？如果不是我把伱给带出来，你说不定早就被炸成灰了。”
陈璟甩了甩湿透的红发，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我制造了磁场，那尊荒神的第一击就把你给碾成灰了！”
武神呵了一声：“自以为是！”
刚才的战斗，看似很危险。
殊不知，鹿不二的本体压根儿就特么没来。
最大的损失，无非就是魂刃丢了。
而且也不是找不回来。
当然这种事他肯定不打算说就是了。
不然陈璟又要发飙。
“不过我倒是看明白了，你还真的是个二五仔。无论是巴别塔还是兄弟会的后代，你也统统不信任。你费尽心机制造出这么大的乱子想要进入后山，就是为了查清楚你为何会成为少君？”其实鹿不二至今都不知道她的阵营，但目前她所做的事情是对他有利的。
“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少来探究我。”
陈璟抬起娇俏的下巴，娇哼一声：“除非你愿意投靠我，那么我就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我们用永恒锁链绑在一起，但我可以做出一点让步，我们互相平等，不分主仆，怎么样？”
她浸泡在池水里，红发散落下来。
眼角眉梢透着妩媚和诱惑。
不经意间又在施展红色妖姬的魅惑。
“毕竟你现在的处境，应该也很尴尬吧？”
她娇哼道：“既然成为了龙翎的代言人，那么无论是哪边的路都不好走吧？联邦和教会的人一旦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在巴别塔内部又鱼龙混杂，你需要一个靠山。”
武神抬起威严的眸子。
“投靠你？”
这坏女人净想好事呢。
就算不投靠她，他也可以把她的秘密都给挖出来。
毕竟他有天神的权柄。
而这女人恰恰是少君。
既然这女人没法对他下死手，那不就是rbq么……
“对呀。”
陈璟骄傲地甩着湿漉漉地红发，随手拧干了发梢上的水：“投靠我很有前途的，我帮你摆脱那个坏女人的控制啊。”
鹿不二心中微动，原来这女人之前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具备着某种能够对抗神明控制的方法，也难怪她的所作所为跟其他的创生族裔都不一样，有着很强的自我主动性。
这也就印证了，分明有过那么多次的近距离接触，天神之种却始终没有提示他要回收起源之咒。
“你们都是坏女人，彼此彼此吧。”
他撇嘴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璟微微鼓着腮，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
又要发作。
武神却淡淡说道：“建议你低头看一下。”
陈璟狐疑地低下头，看到胸前因为被水浸湿而变得透明起来，隐约露出了抹胸的带子，她的脸颊浮现出一抹酡红。
她死咬牙撑了片刻，抬起头嫣然一笑。
“好看么？”
强忍着怒气，她的眼波里再次浮现出诱人的意味。
“少用你的那个圣物来魅惑我。”
武神淡淡说道：“倒不如你来投奔我，弃暗投明。”
陈璟一愣，冷下脸说道：“我才不要，联邦和教会里，可没有几个好东西。巴别塔虽然是一群疯子的乐园，但他们却可以利用。如果到了联邦和教会，像我这样的人会怎么样？”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嘲弄。
鹿不二思衬了片刻。
以少君的权柄而言，她的处境或许真的不会好。
起码在巴别塔，还能得到尊敬。
一想到联邦和教会，他们的心思就变得沉重起来。
如今后山里的存在已经证实了，人类的确跟异鬼有过合作，这些年来的生命灾难，大概率就是人为制造的。
更可怕的是康斯坦丁！
那家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妄图登神。
就连创生族裔，都是他制造的。
甚至连梅丹佐都不知道这些事。
鹿不二思考的时候，忽然环顾四周。
“那个荒神怎么不继续炸了？”
陈璟翻身躺在池水里，水流从她曼妙的曲线滑落下来，她淡淡说道：“哦，很明显，荒神在蓄力。我们逃出去以后，就不会被祂锁定了。因为在祂的眼里，我们都是蝼蚁。而庄园里有些人是具备威胁的，所以祂会蓄力……优先攻击那些高位阶的。”
眼见对方没有跟随自己的意思，她便收敛了千娇百媚的风情，抬起眸子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伸了一个懒腰：“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下班了。”
鹿不二一愣。
武神抬起眼睛，望向夜色里的庄园。
眼神变得怜悯了起来。
下一刻，荒神的蓄力结束了。
夜空顷刻间被照亮。
恍若白昼。
·
·
砰！
阿修的头颅被重重砸在了泥土里，这是一个极其不雅地倒栽葱的姿势，他的四肢挣扎摇晃，显得非常喜感。
“你们这些刺客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次都喜欢搞偷袭。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谁能偷袭得了我呢？”梅丹佐蹲在地上甩了甩手，把玩着他那柄脊骨般的刀，反手就将其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鲜血汩汩涌出。
阿修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
恰好此刻，他的身体再次泛起浓郁的青光。
致命的伤势也在缓慢修复。
梅丹佐转过身，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愿意对女士这么粗暴，但你这个女人真的很烦啊。如果你再奶下去，我可能就要考虑把你分尸成一千块了。不知道那样做，你还能恢复么？”
只见一颗歪脖子树上，薇妮被无数灼热的光剑钉死在树干上，仰天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仿佛被佛光普照的女妖怪似的。
经过一番战斗，梅丹佐就像是早上出门跑了五公里似的，身上只是出了一些细汗，连一点儿伤都看不见。
气息也很均匀。
反观两位巴别塔的执事，已经快不成人形了。
阿修和薇妮都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叫实力十不存一？
那这男人巅峰的时候得有多可怕啊。
关键是，梅丹佐自始始终都没用过异鬼术。
这也是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没人知道梅丹佐到底掌握了哪种异鬼术。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梅丹佐刚准备下死手，就听到了后山传来的隐约轰鸣声，见多识广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鬼动静，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下来，喃喃自语：“等会儿，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他僵硬地转过身。
夜空被灼热的光焰所照亮。
只见一尊巨大的手伸向了天空，掌心深处赫然亮着一枚血流不止的竖瞳，瞳孔深处仿佛点燃了神怒的火。
火光里，倒映着梅丹佐的模样！
荒神暴走了！
高阶的进化者都知道，荒神一旦进入暴走状态，就会陷入最本能的狩猎里，优先攻击的就是场上最强大的目标。
无奖竞猜。
半月庄园里谁是最强的那个？
轰隆！
巨大的光和热宛若天火般降临，闪灭的火光照亮了白发青年呆滞的脸，也倒映在巴别塔执事们的炸裂目光中。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为祸一方！”
梅丹佐怒吼道：“我跟鹿不二不共戴天！”
轰隆一声！
只见那尊荒神的巨手对着整个半月庄园疯狂开炮，恐怖的光焰锁定了在场每一个高阶的进化者，直接把数百亩的土地都给炸了一个底朝天，无数道蘑菇云冲天而起，轰鸣不绝。
轰鸣声里夹杂着原阴执事气急败坏的声音：“哪个该死的混账让荒神暴走的？简直比我等异端分子还没底线！畜生！”
爆炸声中响起了原烈和夏言的笑声：“哈哈哈，炸得好！给我狠狠地炸！全军听令，立刻撤出半月庄园！”
又是无数道恐怖的轰鸣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人被直接炸到了天上，高木砾神经质般的惨叫声回荡在夜色里：“我受不了了，怎么每次都来炸我！快报警，把那个混账给我抓走！快报警啊！”
夜色的最深处，莲华悬浮在天际之上，默默看着半月庄园里暴走的荒神，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第187章 莲华:回家等着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187章莲华：回家等着莲华以神术创造的投影悬浮在天上，默默眺望着半月庄园里那尊拔地而起的巨手，星辰般灿烂的眸子被无尽的火光照亮。
事实上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了，因为在她破茧后的二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来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一尊荒神在城市里暴走也就算了，关键还是在敌方的老巢。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了。
按照《至高联邦人类法》的公约，这个时候她是有义务出手的，毕竟这里是在临海市，放任不管总会出乱子。
异端分子也是人，在面对荒神级生命灾难时，神圣大祭司也有保护他们的义务，但这也只是在理论上。
真正管不管，看她心情。
“这小家伙，是怎么让一尊荒神暴走的？”
不需要任何思考和推理，直接就可以锁定真凶。
很夸张。
再三的思考过后，这位神圣大祭司终于抬起素白的双手，宛若穿花蝴蝶般凝结印式以后，夜空中便亮起一道道庄严的圣辉，仿佛天顶落下的阳光般笼罩了海岸边的半月庄园。
这是她通过研究起源之神的永恒领域创造出来的新术法，只不过作用是反过来的，专门用来囚禁荒神。
只能进，不能出。
只可惜她不是神，哪怕用神术也无法完美模拟出那种绝对的禁制，绝大多数的禁锢能力都要施加在那尊暴走的荒神身上。
因此这个领域对于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们而言就没那么强大了，最多能把他们困住一段时间，想出来还是出得来的。
而对于临海军区的军人们而言，这领域形同虚设。
施展神术以后，莲华绝美的容颜变得苍白起来，本来充盈的神力顿时被抽走了一半之多，需要睡一晚才能恢复。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人性也能恢复一晚的时间。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竟然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黑暗里那尊庄严肃穆的虚影暗淡下去，像是海市蜃楼一样消弭无踪，隐没在东港路的一家日式居酒屋里。
“您好，这是您点的蒜蓉牡蛎。”
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来，打量着窗边这两位令人惊艳的女性顾客，哪怕作为同性她都有种想上去要个微信的冲动。
鹿思娴大口喝着可乐，冰雕玉琢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仔细端详着对面的女人：“你现在是老师还是嫂子？”
莲华随手将瀑布般散落的黑发挽起来，露出白皙颀长的雪颈，斜露肩的灰色针织衫松松垮垮的，黑色的衬里却印着皮卡丘的图案，裹在牛仔裤里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无聊地踢着靴子。
“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
她淡漠的眸子骤然泛起了色彩，宛若星辰般璀璨：“不论我有没有人性，我都是你的老师，记住了没有？”
鹿思娴只用一句话就击溃了她，若有所思道：“那么下次当着哥哥的面，我也要叫你老师么？”
莲华夹着烤肉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
这击中了她的软肋。
实际上时至今日，她并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
毕竟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发誓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人类，从此不再考虑人世间的情爱，舍小我成大我。
但时间久了，她也难免会觉得孤独寂寞。
对于当年的决定，也有一点点懊悔。
尤其是当她恢复了人性的时候，走到街边时总会看到那些挽着手亲昵的情侣，穿过街巷时也总能闻到楼道里飘出来的炒菜香气，隐约伴随着家长训斥孩子的声音，温馨又美好。
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难过。
她很多年没见过她那令人讨厌的父母了。
自从成为大祭司以后，也没有任何朋友。
更别说恋人了。
这些年她的威严越来越重，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撩拨她，直到那個无法无天的狂徒出现，强硬地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那家伙居然不讲道理的要她当他的女朋友。
真荒唐。
只是仔细回想一下，她也不讨厌他。
甚至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最有趣的就是遇到他以后的这段时间，每次想起他的时候虽然很生气，但更多的是笑容。
不管是不是被气笑的。
她都很多年没有笑过了。
尤其是梦里十指相扣的手……
所以莲华才会期待自己用尽神力的时候，这样一来她的人性就可以恢复，就可以用那个小修女的身份去陪伴他。
但如果身份暴露……
“好吧，现在你可以叫我嫂子。”
莲华冷着脸说道。
“喔。”
鹿思娴依然没什么表情，大口吃着烤肉。
莲华有时候真想一巴掌拍在她那张冰雕玉琢的小脸上，明明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却敢以那种眼神看着她。
那种看似漠然的表情里。
她总能读出一丝丝的不屑和轻蔑。
“那是你心虚。”
鹿思娴平静说道：“我的眼神里没有特殊含义。”
莲华喝着可乐，冷声说道：“我教你的能力，可不是让你对着我用的。伱现在本事大了，连我的心思都敢读？”
鹿思娴慢条斯理说道：“我的能力不受控制。”
莲华深吸一口气，这魔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既可以用自身的暗质来模拟出神力的效果，而且学习能力非常强。
强到连她都觉得隐隐有点恐惧。
所谓神术，实际上就是奇迹。
无所不能的奇迹。
按照理论而言，如果卡巴拉生命之树可以无限提供神力，那么世界上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这也只是理论。
现实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的能量是有限的。
而人类的创造力也是有限的。
莲华自己已经是新纪元开启以来最有天赋的神圣大祭司了，但面前这个小姑娘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跟她当年苦修五年差不多的事情，这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鹿思娴的预言能力越来越强。
甚至能够轻而易举读取身边人的思维。
就是战斗能力没什么长进。
主要是她体内的暗质不够。
“感知一下永生领域的状态。”
莲华忽然说道。
鹿思娴乖巧地放下了筷子，歪着头感知了片刻，认真说道：“永恒领域也出现暴乱了，目前这个领域虽然还没有彻底解除，但通过各种手段应该能把一些人送进来。”
莲华嗯了一声：“他无意中倒也打了一手好牌。”
本来联邦和教会一直要求祭祀殿撤离临海，而她也的确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但现在她有正当理由留下来了。
毕竟这里还有一尊暴走的荒神，作为神圣大祭司的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只顾着自己撤离。
而巴别塔的异端分子要忙着处理暴走的荒神，短期也就无暇再控制整个城市了。
他们可以一点点把城市给抢回来。
“你哥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莲华忽然问道。
别人不知道，不代表魔女也不知道。
鹿思娴陷入了思考，近乎苍白的眸子隐隐变得狰狞起来，体内的暗质疯狂的暴动，全部转化成了她的智慧。
她娇小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
体温越来越高。
然后……冒烟了。
一缕青烟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
头顶一根焦糊的呆毛翘了起来。
嗯，魔女都无法判断具体的原因。
不愧是你。
莲华以手扶额，随口问道：“说点你已经占卜到的吧，半月庄园里的那尊荒神到底是什么？真实的等级，具体的名相？”
鹿思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九阶荒神，炽天使。”
莲华眯起眸子，轻声呢喃：“炽天使，果然这条进化链的真正姿态，是那种传说中的生物。兄长曾经与我说过，他根据古之堪舆寻找第五位天神留下的遗迹时，就曾经看到过那些远古的神魔。那时候的祂们应该还不叫天使，只是西方人后来发现祂们的时候，便用这个名相将其命名。而在古老的《山海经》中，将其描述为羽民。”
她轻声说道：“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在东南，其为人长颊。”
九阶荒神，也难怪能够支撑起永恒领域。
“梅丹佐的状态怎么样？”
莲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第几界层？”
鹿思娴呆萌说道：“第一起源界到第十王国界之间。”
莲华微微蹙眉，这小姑娘说的不是废话。
她真正的意思是，那人的实力现在是随机浮动的。
她陷入了沉思。
良久以后，鹿思娴终于从烧坏大脑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面无表情说道：“梅丹佐从圣山里脱困，难道不是好事么？”
虽然她有点害怕那人。
“你觉得会是什么好事么？梅丹佐可是被人背叛，封印在圣山里的。如果你知道他有多么的骄傲，就该知道他的报复会有多么的强烈。那个人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责任和担当。”
莲华冷哼一声：“他是那种随心所欲的人，如果他今天出门看到的是小女孩在喂流浪猫狗，他会觉得世界很美好，吃个早饭的功夫就能去往生之地里扫荡一批异鬼。但如果他晚上打游戏的时候，网上有键盘侠骂他，他就会觉得世界上有太多喜欢到处散播恶意的垃圾，那时候会死多少人，就要看他当时的心情了。”
鹿思娴若有所思：“哦。”
“你要保护好你哥哥，不要让那人过多接触他。”
莲华用手机扫码结账付款，起身说道：
“走吧，回家。”
鹿思娴抬起小脸：“不去接哥哥么？”
莲华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我在家里等他。”
·
·
凌晨四点半，鹿不二终于逃出了半月庄园，剧烈的爆炸炸得他灰头土脸，活像是个生活在赤道附近的几内亚人。
他的心脏狂跳，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
因为当荒神暴走以后，整个庄园里的人都在问候他，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知道这事儿是他干的，就特么离谱。
要是放在平时他会冷笑道：“呵，急了！”
但现在他是真的有点心虚，主要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总不能把什么锅都甩在他身上，毕竟那个荒神莫名其妙就暴走了。
最夸张的就是，当临海军区的人撤离以后，那群巴别塔的杀手们也追了上来，然后一头就撞在了圣光的壁垒上。
当场撞得头破血流。
鹿老师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尊暴走的荒神，却让那群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们来给他擦屁股。
虽然不太贴切，但确实有点像关门打狗。
只不过当临海军区的军人们逃出庄园以后，就被四面八方闻讯赶来的异端分子给包围了，这个局面还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他们的生命能量基本耗空了，处在弹尽粮绝的状态下。
好在下一刻，巨大的红莲在半空中盛放。
只见空荡荡的海边公路上，栗色短发的女人拈弓搭箭，分明是属于冷兵器的弓箭，却仿佛一门重炮般轰然开火，铺天盖地的火光尽数炸裂开来，就仿佛火箭弹洗地般的恐怖效果。
四面八方驱车赶来的异端分子们被炸得哭爹喊娘，连人带车都被轰向了天空，连残骸都没给剩下，全都被烧毁了。
轰鸣声里回荡着女人癫狂的笑声。
无数道赤红的箭矢在弓弦上凝聚，轰然爆炸开来！
很明显情绪已经失控。
不分敌我了。
刚刚从半月庄园里逃出来的突击队员们都被炸得抱头鼠窜，纷纷在公路旁边找掩体，大口喘着粗气，颤抖不已。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鹿不二撑起散华的电光领域，掩护着队友们撤离：“那不是原晴吗？敌人都特么死完了，她到底在炸谁啊？她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我的不朽之躯都有点撑不住！”
“我都说了，原晴少校重塑命理了！”
何赛抱着头躲在电线杆后面，瑟瑟发抖地怒吼道：“这就是初代神圣君主的命理，就问你吊不吊？这玩意需要在醉酒状态才能达到最大出力，原少校今晚干了整整四瓶二锅头！”
原烈和夏言刚冲出来就被铺天盖地的红莲箭矢炸飞出去，两个老头儿一头栽在沙滩上，怒吼道：“快阻止她！”
原晴正无差别进行着轰击，只见一层泛着寒意的薄冰不知何时覆盖在了她曼妙的身体上，隐隐冻结住了她的生命波动。
即便如此，原晴却依然能够释放出恐怖的火光。
迎面就有个人顶着坚硬的骨骼盾牌冲过来，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着就被一道燃烧的箭矢给炸飞出去。
尤娜大喊道：“兄长，快！”
莱曼闪身而来，果断掷出镇定剂。
咔嚓。
原晴美眸里的暴虐渐渐消弭下来，但她这种级别的进化者对药物是有抗性的，只见她曼妙丰盈的娇躯仿佛火炉一般亮起灼热的纹路，刚刚冷却下来的生命能量即将再次沸腾。
莱曼眼神微变，心想糟了。
关键时刻，一道电光袭来。
鹿不二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姐姐，你疯了？”
扑面而来一股子酒味。
原晴抬起醉意朦胧的眸子，看到了眼前的白发少年，浑身沸腾的杀意骤然消弭，笑吟吟说道：“诶，这不是小鹿吗？难道我也死了？我们在阴间再见了吗？”
说完她闭上眼睛，昏倒在少年的怀里。
鹿不二一阵无语。
“这特么都是什么跟什么？”
第188章 梅丹佐的来访
凌晨五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海岸边的公路上就回荡着警笛的声音，执法局的特勤车队呼啸而过，甚至还有绿色涂装的军车出没，他们在各个路口进行排查，划出了警戒线。
清晨出行的市民们茫然地接受了调查，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监察和军人。
而是异端分子伪装的假货。
张老板提心吊胆地关上了店门，回头看着店内正在热热闹闹举办庆功宴的军人们，忍不住吐槽道：“各位兵哥哥啊，咱们能不能低调一点？该吃吃该喝喝，咱别嚷嚷啊！”
他指着窗外十字路口的那些异端分子们说道：“那些恐怖分子就在外面呢，万一被你们的声音吸引过来了怎么办？我这店砸了是小事，在座的各位要是出事了可咋整啊？”
鹿不二微微一怔，忽然就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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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修行。
神特么诈尸……
阿冉睡眼朦胧地抱起一箱酒放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打着哈欠，很明显是刚被拉起来的，充当了服务生。
对于这个问题，鹿不二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他只是把酒杯拍在桌面上，淡淡说道：“当然是一个不留，全杀了。”
修炼个天下无敌再出山。
鹿不二在心里腹诽。
夏言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愿意跟我说，是因为我的背后是原家吧？你看中的，并非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而是我背后的人。也就是军部总将，原融。”
真正无敌的人，根本不需要藏起来。
张老板说道：“我囤积了大量的命理晶片，还偷运了一些武器弹药。放在以前，这事儿是不可能的，但如今这座城市的超凡世界已经没有监管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路子野得很。”
夏言深吸了一口气：“当初在往生之地……”
鹿不二嗯了一声：“我遇到了那些人，也就是联邦和教会内部的人。张伯亨，实际上就是亚瑟的上级，也是莫奈的上级。我在往生之地里亲手杀了他，但这件事显然还没完。”
洗手间里，鹿不二对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擦得锃亮的镜子倒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破茧以后的三个多月时间里，他仿佛经历了好多年一样，就连眼神都变得有点沧桑了。
夏言喝着酒，吐槽道：“进化者需要制约，这是一个共识。但总有人会因此心生不满，他们觉得进化者需要高的权利，甚至奴役普通人也未尝不可。所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的世界是永远不可能到来的。”
梅丹佐冷笑道：“难道不是你先冒充我的么？”
接着，他说了一个小故事：“我也认同这点，我小的时候，有一年过冬。对面小区的暖气坏了，但如果要维修的话，就要把整个街道的暖气都停半个月。虽然暖气公司会赔钱，但那段时间大家都会没有暖气用。后来我们小区的人就不干了啊，大家凑在一起闹事，坚决不允许施工。对面小区的人也不干了，就这么闹在一起。后来相关部门出面，要把大家接到酒店里去，本以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但没想到有人不愿意住酒店，有人家里还养了四五条大型犬，酒店也不接受……你看，人和人的需求永远不统一，有些问题就无解。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大家的条件越来越好，以应对这样的情况。”
咳咳。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初代神圣君主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的恶是除不尽的，因为恶念来自于人心。进化者的出现，对于世界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变数，这种情况下你想去相信人性，那是不可能的。唯有用暴力，才能奠定秩序的基础。以强权，来压榨进化者们的权利。”
张老板翻了个白眼，这要是还认不出来他就不用混了，毕竟正儿八经的监察和军官，哪里还有纹着纹身的。
夏言也知道这小子这时候心情不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转头说道：“老东西，你都听见了？别装了！”
只有老人和少年默默对视。
“滚。”
说完她又趴在少年的怀里，嘀咕道：“没事啊，有谁欺负你跟姐姐说。现在姐姐变厉害了，一箭射爆他的脑袋……”
夏言明白了：“异鬼术？”
“暗质化的命理？”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没有脑子的原家人，真没文化！
大家对于鹿不二的起死回生都很惊喜，属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比如神明是被囚禁起来的推论。
“如果查出原融总将参与过呢？如果教皇也参与过呢？如果总统也参与过呢？如果祭祀殿也参与过呢？再黑暗一点，这甚至有可能是联邦和教会的力量。你知道的，在某些政客看来，如果能够掌控起源之神的力量，牺牲一座城市的人，不算什么。”
“你也从半月庄园里逃出来了啊。”
再比如，他父母在永恒圣殿里的留言。
亦或是人类和异鬼之间的合作。
本以为他能这么继续轰轰烈烈的活下去，但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摧毁了一切，他再次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大家都喝醉了，醉醺醺趴在桌子上。
刚好鹿不二他们从半月庄园杀出来的时候无处可去，便抱着尝试的心态给张老板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还真的接通了。
“说这么多干嘛？冲上杀干就完事了！”
鹿不二也知道这个老人是好意，但他委实接受不了对那群畜生放任不管，因此他微微颔首，起身说道：“我去趟厕所。”
以鹿不二目前的实力，是不配碰瓷的。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夏言听到这里，面色骤变。
原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反对么？”
鹿不二打了个饱嗝：“人家当老板的，精明着呢。”
“到底该怎么办呢？”
恰好此刻，他口袋里的青铜镜再次震动起来。
其实有些事情，鹿不二还没有说。
“能看到你们活着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经过圣山事件以后，鹿不二对此人的态度有点冷淡，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被那尊荒神给拍死了呢？”
“是的，就是异鬼术。为什么千万年前，神就已经创造出了创生族裔，但偏偏是在这个时代苏醒？这是因为，康斯坦丁打开了禁忌的大门，把异鬼术的力量带给了这个世界。”
鹿不二笑了笑，心里是佩服的。
何赛赶紧把这箱酒接过来，醉醺醺说道：“老张可以啊，这你都能看出来那些人是异端分子？放心，咱们这支队伍猛的一批，只要在吃饱喝足的状态下，他们敢来，就干爆他们！”
“要不是……”
梅丹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老人忽然说道：“当初在往生之地发生了什么？”
梅丹佐不忿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的阴间操作让鬼东西暴走，我怎么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良久以后，夏言幽幽说道：“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也不会妨碍你。我要提醒你，这件事的牵扯非常之大，稍不留神就会把命给送掉。你有这么好的天赋……你可要想好了。”
“说说吧。”
他强调道：“相传起源之神有着令人起死回生的力量，对于那些细胞被压榨到极限的进化者，对于那些受伤跌落位阶的进化者，对于那些渴望永生的进化者，这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东方自虞朝，西方自古希腊，千万年来始终有人前仆后继的探索圣山的秘密。创生母巢里的起源之神，把永恒的力量，赐予那些进化者。那些进化者的身上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咒印，名为起源之咒。”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找个地方藏起来。
夏言微微颔首。
夏言撇嘴：“当着小鹿的面，我当然要反对。这么危险的事情，自然不能让年轻人去抛头露面。我们这些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已经没什么用了，剩下这条烂命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呢？”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原家的品质。
“鹿哥，原少校可是为了你重塑的命理啊。”
这两个半月以来出现了很多变故，一向精明的他也察觉出了这座城市真正的掌权者换人了，虽然对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但是他还是小心谨慎的隐藏了起来，默默经营着店铺。
太古的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世界的真相，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鹿不二知道有些事是瞒不过这位老人的，犹豫了一下以后，给他倒了一杯酒，幽幽说道：“您还记得，当初军部的贪腐事件么？实际上这件事的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康斯坦丁在圣山里找到异鬼术的时候。”
最后还是原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就现在的水平，跟先祖还差得远呢！回去给我好好练，听到没有？”
换做他是不行的。
“拥有起源之咒的进化者，也就是创生族裔。创生族裔是神的仆人，起源之咒可以复制他们身上的暗质化命理，通过特殊的仪式反馈给神，让神迅速补完自身，以完全体姿态降临。”
投影里似乎是在一家夜店，也不知道哪家店到大早上竟然还在营业，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坐在卡座上，左拥右抱两个妆容妖冶的御姐，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哟，好久没联系了啊！”
夏言听到这里，意识到这少年在往生之地里有着惊人的发现，不由得挺直了身体，严肃说道：“继续说下去。”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相比于之前十多年的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难道不是……”
那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无敌。
“破茧以后啊，我也没想到生意竟然能这么好做。主要是有小鹿罩着，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不用跟之前那么守规矩，所以慢慢就做大了。现在这些店铺啊，明面上已经彻底转型成了餐饮生意，但暗地里却负责的是黑市里的经营。”
没想到原晴喝多了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刻抬起那双妩媚又蛮横的眸子，瞪眼说道：“不准瞎说！我可没有！”
鹿不二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瞎拱火什么呢？”
原晴嘀咕道：“知道了，真烦人……”
原烈大口灌着啤酒，醉醺醺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小子，诈尸了！很好，非常好！”
这件事牵扯得太大了，可能涉及到联邦和教会的很多大人物，也会涉及到世界最终极的秘密，到时候或许会闹得天翻地覆。
歪倒的酒瓶里，一滴滴地滴着酒。
“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在遥远的太古时
不得不说，聪明！
鹿不二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那批人来自联邦和教会的内部。临海市的创生族裔被他们找到以后，关于起源之神的存在，也就不再是秘密。那些人，很有可能想要继承前代君主的这项计划，便在临海市内展开了很多年的谋划。”
他欣慰地叹了口气：“我就说嘛，小鹿不是那么短命的人，我就不相信他会死在往生之地。吉人自有天相，心地善良的人终归是被漫天神佛所庇佑的，谁来了也杀不了他。”
“临海市的创生族裔，本来应该是他为自己的准备的。按照康斯坦丁的计划，这些创生族裔是为他提供暗质化命理的，帮助他成为神明之后，迅速掌握巨大的力量，但偏偏他失败了。”
尤其是原晴，刚一醒过来就对着少年的脸一顿搓揉，好像想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然后一阵傻笑又趴他肩膀上睡过去了。
他幽幽说道：“我们还活着，就别让他们冒险。”
这种级别的祸害，确实不太可能短命。
其实夏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他面无表情说道：“张伯伦背后的人，无辜么？”
夏言盯着他说道：“查出那些人，你该如何？”
甚至循环了两个月。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走出一条无敌路。
梅丹佐忽然终止了互怼，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忽然问道：“后山里……你看到了什么？”
考虑到半月庄园里的经历，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讲了一个润色过的故事：“一切都要追溯到圣山里的神明，也就是起源之神的计划。龙雀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神明，凌驾于四大天神之上。从远古时代起，就一直在圣山里沉睡，谋划着千万年后的苏醒。那是从太古时代就流传至今的阴谋，以永恒为诱饵。”
夏言忽然想到了地底遗迹里的那些实验室，喃喃说道：“那群人在研究异鬼术，暗中利用市民进行人体试验。军部的贪腐事件，恰恰就是为这些实验来提供资金和资源的。尸食教，就是这项计划的产物，他们亲手造就了一批……复仇者！”
夏言听到这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前代君主最后那段时间的疯狂计划，但按照你的说法，他的死是被人策划的。而有人从他的死亡中，攫取了巨大的好处。有些人，通过前代君主，找到了临海市的创生族裔！”
而是通缉令。
鹿不二顿了顿：“康斯坦丁死后，巴别塔的成员认为他的死另有蹊跷，便叛变了联邦。根据康斯坦丁的遗嘱，他们来到了临海市，试图寻找那批创生族裔。但这个时候，他们却震怒的发现，经过了多年的变故，那批创生族裔竟然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眼看着就要喷起来了。
何赛打着酒嗝偷偷打量着发小，不得不说鹿哥看人的眼光就是准，想当初有意无意的帮扶，现在换来了巨大的回报。
鹿不二也板着脸，一字一顿：“即便这样，我也无法忍受那群畜生继续逍遥法外。他们活着，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就不干净。要么他们杀死我，要么我杀死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
鹿不二也不否认，喝着酒说道：“是的，我想把那群人揪出来，原家无论在实力还是身份上，都非常合适。”
张老板这两个半月来始终二十四小时待命，接到电话就从家里爬了起来，开着车把这群狼狈的军人接到了店里。
但没想到，夏言却并做出没有他想象中的反应，而是摇了摇头：“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甚至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记住这些事。这件事太大了，幕后牵扯的人，有可能非常惊人。我甚至不敢保证，这里有没有原家的人的参与，你要我如何做？”
他摸出青铜镜，镜面隐约倒映出一阵投影。
毕竟哪有死亡通报二十四小时循环的。
“你这老小子还挺傲娇的。”
这有些人啊，走到哪里都能混得开。
夏言板着脸说道：“胡闹！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如果真到了那天，你要杀个天翻地覆，那么这个世界又该如何？多少人会因为秩序的动荡而死？这座城市的现状，你也看到了。”
破茧以后的这段时间，才像是真的活着。
夏言眼神却有些担忧。
鹿不二皱着眉，不说话了。
鹿不二轻声说道：“既然我已经凌驾于凡人之上，我怎么还能忍受跟凡人经历一样的事情呢？于是根据古老的传说，有些人找到了世界的终极所在，也就是圣山里沉睡的起源之神。”
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老旧的煤油打火机。
原烈当年他在军营里号称千杯不倒，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喝醉，只见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冷哼一声：“那群狗东西，岂有此理！我回去就联系大哥，干死他们！”
鹿不二说到这里，大口灌了一口酒，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也亲手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通往死亡的路。”
鹿不二也呵了一声：“我怎么不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先把我给卖了，逼得我以真身现身，我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乱子？”
因为这家店里已经有十位厨师随时待命，仓库也囤积着大量的食材，甚至在一道暗门的背后，还有大量的枪支弹药。
而不是他。
鹿不二认真说道：“接下来就是我的推测了，当康斯坦丁得到了异鬼术以后，当年的兄弟会成员也被转化成了创生族裔。后来康斯坦丁因为某种原因，要在北极举行登神计划，强行篡夺起源之神的权柄。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具体的仪式又是怎样的，但很显然……康斯坦丁失败了，他死在了北极，对么？”
代，实际上就已经有进化者存在了。但那个时候，他们隐藏在阴影中，并未把进化之路公开。但即便是进化者，也是有极限的。进化者也要经历生老病死，这对于一部分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何赛偷偷摸摸说道：“美人恩重啊。”
而到了店里的时候，这群军人们都惊呆了。
鹿不二一愣，他本以为这个青铜镜已经没用了。
小鹿的死讯他也看到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
“张伯亨的亲弟弟，也就是张伯伦，他无辜么？”
夏言冷笑道：“那群活畜生，做了这么多的脏事，怎么可能轻易承认。我们得先把他们揪出来，才能活活锤死。”
这对于弹尽粮绝的队伍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这种情绪是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但他很敏锐的发现，那压根儿不是死亡通报。
鹿不二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在那里？”
但这样做，就特么跟十里坡剑神一样。
滴答作响。
鹿不二一字一顿：“这就是天神咒缚系统。”
真该藏起来的，是那些阴沟里的臭老鼠。
也就是神圣君主的路。
这家伙真正想知道的，或许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临海市的创生族裔，是否跟他的挚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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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莲华:你这色胚
很显然，梅丹佐昨夜出现在半月庄园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要潜入后山，进入时间之墟的结界里，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鹿不二稍作犹豫，忽然问道：“与其这么拐弯抹角，倒不如直白一点儿，你真正想问的是康斯坦丁有没有背叛你吧？但我觉得，当你潜入半月庄园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青铜镜的投影里，梅丹佐抽着雪茄，挥挥手打发了身边的妖娆御姐，这一刻他的坐在灯光找不到的阴影里，深沉得让人看不懂：“临海市的创生族裔，就是那家伙搞出来的吧？”
那家伙指的，自然就是康斯坦丁。
“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真相，不妨就去查查你的那位朋友留下了什么。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他大概率不会把那些东西留给你，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他到底会信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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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唇边微微一凉。
素白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放下过去，跟自己和解。
他试探问道：“这世界上还有人能算计你？”
莲华还是不适应这么近的接触。
他忍不住问道。
这家伙真是个老狐狸啊。
这也就是说，梅丹佐跟他父母是认识的。
“难道还要我说得再直白一点儿么？”
其实这一刻，他的心里是有点忐忑的。
梅丹佐淡淡说道：“有么？”
“是的，木乃伊。”
随着钥匙在门锁里转动，房门打开了。
踩着一双软木拖鞋。
莲华一僵，没有说话。
然后在圣山里，他也出事了。
他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啊，回来了。”
宽松的黑色休闲装，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其实他倒是没想多么的得寸进尺，只是说两句烧话来活跃一下气氛而已，省得这女人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感到心虚。
莲华刚一扭头，就听到了下一句话。
梅丹佐把玩着手里的雪茄，笑道：“五百年前有个电影叫《哥斯拉大战金刚》，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到时候那场景，可要比电影特效还壮观很多倍，我可不想捅这么大的篓子。”
张老板抱着女儿在旁边打瞌睡。
但问题是，康斯坦丁和梅丹佐已经是世界上最强的进化者了，如果有人连他们都能算计，想想就觉得可怕。
他抬起眼睛，狐疑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那不勒斯的那次他没能及时赶往北极。
大概率要称之为，神一样的东西！
他咬着雪茄，幽幽说道：“姐姐被巴别塔找到以后，将她奉若神明。她先是找到了往生部，利用魔女的力量创建了尸食教，试图再次回到圣山，准备当年未完成的登神仪式。而弟弟则追寻着当年的线索，一直在寻找着什么。那么你猜，他在找什么？”
“以龙雀的智慧，他不可能没察觉到这背后的问题。所以当年，龙雀先是屠戮了罗素家族，后来成为了代理大教司，在全世界掀起了腥风血雨，并非是他在肆意报复，而在寻找那些人？”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湖边掠过的春风。
清脆悦耳。
但梅丹佐并非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
“你是因为被算计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鹿不二嗯了一声，倒也没掩饰。
至于峰城的那次，导致了他被困在永恒圣殿整整十八年。
她撇过头去，轻哼一声：“才没有哦。”
鹿不二嚼着牛排，赞叹道：“爷青回，不过我总感觉，你好像比之前好看了，可能是眼神更加生动了？”
莲华抬起一根葱白的手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回来了就快点去洗个澡，然后坐下吃饭。”
很居家的打扮。
鹿不二吃了一惊，忽然想明白了。
鹿不二怀疑这家伙在阴阳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鹿不二仔细思索了一下以后，摇头说道：“龙雀没有跟我提过，但我不敢保证他留下的遗物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鹿不二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遵从着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本能，果断闭上了眼睛，不多说一句废话。
莲华瞥了他一眼，嫌弃说道：“你掉煤矿里了啊？”
鹿不二不知道。
梅丹佐忽然笑了，笑容诡秘深邃：“就像是你在后山里得到的情报那样，万一那些东西……不是人呢？”
也可能是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好。
不得不说，这位传说级别的人物的确是精于算计，对于人性的把控已经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境界，甚至算准了他回到临海市以后会潜伏巴别塔的据点实施报复，不着痕迹地利用了他。
龙雀被三位荒神围攻，身受重伤，位阶跌落。
两个半月不见，他似乎变得比之前沉默了，一次生死离别的仇恨和愤怒，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千丝万缕的光芒里，她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侧脸素净无暇，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清冷的意味，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疏远。
我家夫人可真可爱啊……
鹿不二微微挑眉：“你早就算准我会去后山？”
可能是小区的环境好。
“问题是雪莲和龙雀都说过要小心这家伙……”
鹿不二擦拭着湿漉漉的白发，竟然没有坐到她的对面，而是直接坐在她的身边，见到她一副非常不自然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我感觉你有点紧张？”
“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
但他却没有证据。
因为不知道他期待的那个人在不在。
梅丹佐就是故意抛出线索，激发他的仇恨。
晨雾里一片朦胧，分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区，但走在这样的路上就会觉得心神宁静，卸下了多日来的防备。
没有什么寒暄，仿佛少年只是出差了几天。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龙雀就是那种死小孩的性格，固执地把自己留在过去，守着曾经的那点东西不肯放下，哪怕受再多的苦也一声不吭，他拒绝跟世界和解，也不愿意长大。
二三.九五.四一.六七
等到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以后，客厅餐桌上的牛排和煎蛋都被铁盖子给盖住了，尽可能的锁住了温度。
但不是嘴唇。
“康斯坦丁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浓浓的诱导意味。
梅丹佐似乎也是这样！
康斯坦丁的登神计划失败以后，他便开始调查这次的事故，最后来到了临海这座城市，查到了起源之神的线索。
长大成人，踏入社会，娶妻生子……
通讯中断。
清冷里，带着一丝丝的嫌弃。
难道北极里，还有着他父母留下的东西么？
梅丹佐似乎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个人内心最渴望什么。
鹿不二心里隐隐有些悸动。
他乘电梯上楼，分明只来过两次，却轻车熟路。
鹿不二从洗手间里出来以后，发现大家都已经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服务员在忙着清理着满桌子的酒瓶和食物残渣。
鹿不二皱着眉：“木乃伊？”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
毕竟梅丹佐被困在永恒圣殿整整十八年的时间，脱困以后自然是要复仇的，但如今联邦和教会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更何况阴影里还藏着某些未知的可怕敌人，自然需要帮手。
因为她的心里也是很忐忑的。
鹿不二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就出事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偷偷把隐秘之血，给了那家伙。
他吐出一口浊气，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清晨的小区里没什么人，只有隐约的鸟叫声。
“当然，我本来就没想自己进去，毕竟巴别塔的那群家伙不可能允许我靠近那尊荒神。尤其是一旦我进入后山，那尊荒神就不会只探出一只手，而是会直接在城市里彻底苏醒。”
他也没有过多打扰，留了一张字条转身离开了。
莲华也不知道，尤其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莲华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抬起了眸子。
“那你闭上眼睛。”
因为成年人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
虽然不知道梅丹佐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什么未知的目的，但至少现在跟他的目标是一致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莲华却轻声说道：
为此还不惜抛出了他的父母。
下摆很长，却露出了一双雪白丰腴的长腿。
鹿不二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又不是傻子。
梅丹佐呵了一声：“龙翎和龙雀这对姐弟，本来就是某些人准备献给起源之神的祭品。只可惜那些人万万没想到，这对姐弟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算计的。姐姐是起源之神的转生体，弟弟是人类历史上保三争一的绝世天才。他们都没有死在圣山，而是带着那巨大的秘密逃走了出来。至此，那些人的计划才彻底失控。”
鹿不二打开铁盖，拿起刀叉切着牛排，颇有深意说道：“不过看在你也是为我好的份上……”
他摸出钥匙，缓缓地打开门。
倒是不用担心大伙儿的安全，毕竟这群人武装起来的战斗力可谓爆表，别看现在喝得烂醉如泥，只要一察觉到危险，立刻就会化身丛林中的野兽，对敌人发起最凶残的进攻。
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异鬼了。
梅丹佐的笑容愈发的诡异：“你去后山，不就是想知道你那位朋友，究竟是不是被算计的么？自从我脱困以后，便去了解了一下那对姐弟的故事……不得不说，很让人唏嘘。只不过，我却没有嗅到命运的多舛和无常，却感受到了浓浓的设计的味道。”
他会怪她的吧？
鹿不二刚经历过一番血战，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身上也都是爆炸过后的灰尘和凝固的血迹，他很是识趣地去了卫生间洗澡，却发现衣架上挂着一套衣物，完全符合他的尺码。
梅丹佐竟然也没有流露出愤怒或者是悲伤的表情，他只是缓缓吐出了一口青烟，嗤笑道：“我早就猜到那家伙已经丧心病狂了，只是没想到……他连我都算计在里面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有本事，我倒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能从后山里活着回来。”
高冷的大姐姐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本以为梅丹佐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却竖起了两根手指，冷笑道：“不止有人能算计我，还算计了我两次。一次是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另一次是在国内的峰城。”
鹿不二随口说道：“因为隐秘之血的事情？”
而且这剧本，有点眼熟。
梅丹佐指着自己的大脑：“这也就意味着，你所见到的荒神，注定只是一个残缺的孩子。而真正具备兼具力量和智慧的古老生物，你还没有见过。对了，你的那位朋友，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曾在平定生命灾难的时候，看到过类似于木乃伊的东西？”
那么，梅丹佐呢？
他又是为什么执着？
晨光洒满的温馨的客厅，盘着黑发的女人正把煎好的牛排和煎蛋放在餐桌上，听到开门的动静以后，扭头看了过来。
他顿了顿：“直到他越查越深……”
鹿不二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种熟悉的眼神又回来了。
显得有些急躁。
虽然死者为大，但人生总要继续。
按理来说不应该。
“人类和异鬼合作，听起来很骇人听闻，但未必不可能。后山里的那尊炽天使，实际上就是某些人的遗产。巴别塔接纳了兄弟会的后代以后，接收了这笔遗产，唤醒了沉睡的荒神。只不过那尊炽天使出了点问题，这里……被人给掏空了。”
离开餐馆以后，他用隐秘之血把自己给隐匿了起来，搭乘了十二路公交车，来到了那个位于湖边的小区。
梅丹佐摇了摇头，慵懒说道：“我也还在查，没法给确切的答复。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就只能顺藤摸瓜，去调查联邦和教会，把那些阴沟里的臭老鼠给揪出来。”
他还会像之前那样么？
他还会喜欢自己么？
鹿不二轻声说道：“异鬼？”
但龙雀却没有那么做，他的一生似乎都定格在了他用剑贯穿了她姐姐的那一刻，直到临死的时候，才得以解脱。
鹿不二心中微动，明白了。
梅丹佐摘掉墨镜，微笑着挥了挥手，：“这就算是你能够从后山带出情报的报酬吧。想当年，鹿前辈和安前辈与我合作一直都很融洽，希望接下来我们的合作，也像当年那样愉快。”
嫌弃里，透着一丝丝的鄙夷。
“我确实考虑过，要不要生个气。”
很显然，梅丹佐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鹿不二看到这一幕，忽然无声地笑了笑，转而望向隔壁的卧室里，能够看到散乱的被子，还有少女裸露的玉足。
莲华以手托腮，坐在凳子上等他。
那种嫌弃的眼神，倒是一点儿没变。
“你这色胚。”
第190章 这次亲到了
莲华一生中从未跟任何男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仅仅是用食指点了一下嘴唇，她便羞恼地逃到了洗手间里，结果因为走路的时候太匆忙，以至于撞在了门框上，扭伤了脚踝。
没有神力的情况下，她就是个普通人。
相当脆弱。
“你们这些祭祀殿的人，怎么这么脆？”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让他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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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这是因为莲华本身也是女孩子，只不过因为当了太久的大祭司，导致人性越来越缺失，以至于整天那副神性的冷漠状态，对于人世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自然就变得古板无趣了。
眼神羞愤欲滴。
人设也有点崩塌。
“啊~”
鹿不二随口说道：“上次你买的白丝。”
“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好。”
她的心里话是：“你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
莲华一愣，美眸里浮现出巨大的惊愕。
“但后来，我发现那不是癌症。”
莲华被电得一弹，下意识抬起了头。
鹿不二低声说道：“起源之神，在我脑子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番四次以后，莲华被气得深吸一口气。
莲华没有说完。
“看自家夫人怎么会长针眼？”
他指着自己的大脑，一字一顿。
想来应该跟鹿不二的父母有关。
莲华抬起眸子，幽幽道：“摸完了吗？”
虽然是很正经的谈事情，但他真的被搞得有点心猿意马，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她丰润娇嫩的唇瓣去看。
不得不说，这双长腿真是上帝的完美造物。
所以在神性状态下，或许会背叛你。
但她对于疼痛的忍耐力很强。
甚至于，在封入茧中之前。
鹿不二摸着她的大长腿，在她脚踝上流连忘返。
终归是说回了正题。
莲华瞪了他一眼，继续把毯子扯上。
仿佛摸到了一块软玉。
鹿不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人解释，转而望向她搭在沙发上的雪白长腿，一时间眼神有点发直。
“什么攻速装？”
肌肤细若凝脂，线条流畅曼妙，丰腴又纤细。
却被一股莫名的威压给挡了回去。
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学生了。
“摸完了……啊不对，玩完了！啊也不对，是按摩完了！”鹿不二贴心地帮她缠好了绷带，分明这只是很小的扭伤，但在他看来仿佛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一样，对待得极其慎重。
她冷冷说道：“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下么？”
莲华自然也知道这点。
鹿不二又不着痕迹地给她扯了下来。
“别，别电了……”
只是她现在的能力不够。
莲华浑身都僵了，继续把头埋在抱枕里。
“嗯，我能感觉到，他走的时候蛮开心的。”
她哪里顶得住。
但在人性状态下，她永远都是你的……
“我可以自己来。”
但眼看着鹿不二的眼神很严肃。
鹿不二一字一顿：“理论上没死。”
骨肉匀停。
莲华呵了一声：“我也是专业的。”
莲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
他有点后悔了。
鹿不二又问道。
“其实，龙雀没死。”
鹿不二都能感觉到她温热香甜的呼吸。
这种小伤，等到夫人恢复神力，一秒就可以治愈。
莲华依然狐疑：“为什么要创碎我？”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搐：“这孩子果然是又欠揍了，见到我回家也不过来嘘寒问暖，知不知道我在外面遭了多少罪……”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纠正一下……不过在这之前，我能信任你么？”
她曾经感知过他的灵魂。
感受到了巨大的苦难和悲伤。
尤其是强调了张伯亨的暗杀。
鹿不二其实真正想知道的是，如果在信仰和自己面前二选一，她到底会选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么逼着她做选择又有点残酷。
鹿不二耸了耸肩，继续电。
莲华抬起湿润的眸子，低声说道。
莲华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这也就是说，他们俩的真实年龄差距并不大。
“嗯~”
鹿不二从抽屉里摸出红花油，看着坐在沙发上用抱枕挡住脸的女人，吐槽说道：“这都没有普通人耐折腾，看来以后我是不敢让你穿攻速装了，万一把你给创碎了怎么办？”
摆烂了。
“咳咳。”
当时她心有余悸。
无论是神性和人性，不论哪种状态。
一九二.二二七.二四九.二一八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隔壁卧室的门敞开了，鹿思娴抬头出来，面无表情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莲华眼神里那种惊悚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和复杂，幽幽说道：“然后我对自己的记忆设置了定时删除，只有我在恢复人性的情况下，才能记起这些事情。”
直到在半月庄园里，陈被电得浑身酥软无力，这让他彻底意识到，这玩意的确有着非常不正经的用途。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记住了这个少年。
触碰到的一瞬间，他的心神一阵恍惚。
一方面总是不忍心拒绝这种亲密的举动。
而鹿夫人在没有神力的庇护下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她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还试图窥探过。
如果真到了有分歧的那一天，也不该让她选。
其实他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得过癌症，后来切除过一次，但又长了出来。”
她都愿意选择你。
仿佛如遭雷击。
莲华下意识说道：“但现在我是你的……”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有点惊人，你一时半会也理解不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只能把一切都告诉你，由你来分析他现在的情况。当然，也算是帮我分析我以后的路子。”
但自从鹿不二出现以后，她逐渐找回了自我。
其实关于这件事，她之前隐隐有种预感。
眼前的这一幕可相当的变态。
鹿不二冷笑道：“但你手是生的，我知道你破茧前是医学生，但问题是你继承了神力以后，基本都是用神术了吧？再加上以的性格，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更不可能帮别人按摩脚踝。”
如果抛开二百年作为大祭司的职业生涯，她也就是一个三十岁的御姐，心理年龄还要再年轻十岁，有少女心很正常。
她觉得人生有点幻灭。
鹿不二是十八岁。
“施展了神术，屏蔽了我们的对话。”
“你刚刚在干嘛？”
到后来无意中电到蔷薇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
“这有什么准备的，又不痛。”
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有点羞耻了，她抱着枕头收起一双雪白的长腿，把毯子拉过来盖在腿上，左顾右盼说道：“那家伙临走的时候，怎么样？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莲华用一种见鬼般的眼神盯着他，清冷的眸子里亮起隐约的圣辉，仿佛流星一般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另一方面总在提醒自己，你们年龄有差距呀！
而是由鹿不二自己来打爆一切。
莲华从抱枕里抬起头，眼神狐疑。
但总像是在掩盖什么。
鹿思娴仿佛明白了什么，认为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场景，便用一种很内涵的视线审视了一下这两个人，默默关上了房门。
精致的玉足还涂了粉色的指甲油。
鹿不二凭借记忆晶片里的本能，娴熟地给她擦药按摩，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之下，释放出了电流。
只不过按照破茧者的官方算法，每个人的真实年龄实际上都是从出生开始不间断计算的，无论是否在茧中沉睡，只算个体存在的时间。
“因为在恢复了神力以后，我无法控制我自己。那个时候，即便我再怎么不情愿，我也是祭祀殿的一名祭祀。”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鹿不二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过来。
莲华很早就发现少年的脑子里有东西。
莲华沉默了片刻，她知道电疗是真的有效的，但她总觉得他的眼神里不怀好意，只不过一时半会没有证据揭发这种恶行。
但没想到是那么惊人的东西。
只见莲华倚在沙发上，用枕头捂着脸。
鹿不二一本正经说道：“电疗，活血化瘀。”
莲华只有十六岁。
鹿不二好奇问道。
鹿不二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释放出的电流看来的确有点不正经啊，每一被他电过的女孩子，都有着不同的反应。
“不是，你特么听我解释！”
其实莲华在恋爱方面也是一个有点笨拙的女人，一听到这么严肃的事她真的乖巧地凑了过来，跟他凑得很近。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鹿不二当然不可能错过，自然而然接过了帮她擦药的神圣使命，然后抓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脚踝。
手感柔软美腻。
接下来，才到了重点。
你的什么呢？
“你别发出那种声音，我是正经按摩。”
声音都变得越来越软。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我可是专业的。”
时不时发出一阵闷哼。
莲华一时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莲华强撑着矜持的姿态，再次把头埋入抱枕里，每次被电的时候都会骤然僵硬，转而又会变得软绵绵的，仿佛身子骨都酥软了。
死寂。
越来越媚。
“看吧。”
她没好气说道：“看了长针眼。”
当然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毕竟在她看来在茧中沉睡的时间不算或者，根本就不能算数，否则她可就变成妹妹了。
他清了清嗓子，把往生之地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句话无意间回答了鹿不二之前的问题。
鹿不二随手把毯子扯下来，继续看腿：“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多年以来的夙愿吧，至少他最后的时刻，是笑着的。”
“我知道……”
其实她的内心是非常纠结的，抛开神性和人性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她觉得做自己的时候，也有点精神分裂。
莲华微微蹙眉。
不得不说，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因为鹿不二盯着她丰润娇嫩的唇瓣，印了上去。
真的忍不住了。
第191章 震惊，鹿老师被起诉了!
临近四月的街道被绿荫笼罩，鹿不二走在洒满光斑的小路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吐槽道：“不就是亲了一下么？至于这么大反应么？你过来帮我看看，伤口愈合了没有。”
莲华那张精致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这个色胚，别想骗我凑过去了，如果实在是疼的话建议你去医院，再晚点它可能就自己愈合了。”
路边的上班族也在观察着这对令人惊艳的情侣。
主要是鹿不二的白发太显眼了，而且一般染头发也染不出这么纯粹的白色，再加上他本身长得也好看，就很惹眼。
的额头上，赫然睁开了一枚尊贵的竖瞳。
莲华觉得有些好笑，只见她默默把手放在了棺盖上，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片刻，神情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老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随时准备着在结界打开以后离开庄园，有意无意说道：“小姐，您已经提过他很多次了。”
伴随着隐约的金色光芒，暗质体凭空凝聚了出来，纯粹由能量汇聚的黄金武神是如此的威严霸道，在房间里熠熠生辉。
“荒神依然在暴走，请求高木执事支援！”
基地爆炸，问题不大。
上一次主机的传输出去的数据，可以理解为在副机的干涉下，目前卡在了网线里，始终没有被任何人接收。
但谁能想到中间出了个截胡的。
说干就干！
反正他也有权限，也可以举行创生仪式。
“奇怪，竟然真的像神树。这怎么可能？龙雀如今给我的感觉，就像处在沉睡阶段生命之树，难怪会散发出那种异香。但按照你的说法，龙雀明明接受了起源之神的力量，不应该如此。”莲华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荒诞，连她都觉得天方夜谭的可能性。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摸着下巴，呢喃说道：“其实，我觉得倒也不是不可能。虽然神很可怕，但是……”
但最后还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出卧室。
偏偏如今遇到了一个对她爱答不理的。
庄园门口的坡道上停着一辆兰博基尼。
听着通讯频道里的声音，她朱唇微微翘起。
甚至很粗暴的。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起死回生。
“结界突破还需要十分钟！”
鹿不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她清亮的眸子：“被你发现了，不过这个眼神也算是奖励。”
鹿不二大大咧咧地进门，随口吐槽道：“我特么是真怕哪天有贼进来，连棺材带人给我偷了。”
鹿不二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所以并不意外。
毕竟龙雀身上都没有出现起源之咒。
小区门口的保安竟然变成了达蒙，见到他来了以后，微微颔首致意，压低声音说道：“蔷薇在家里等们。”
想来也对，一个第十王国界的进化者。
她很久没被逗笑过了。
第二维度里似乎有一股磅礴的力量降了下来。
但实际上那尊荒神已经轰炸了一个晚上了。
路过街边的奶茶店时，她顺手买了两杯奶昔，看着马路边呼啸而过的校车，背着书包的学生们嬉闹着跑进校园，樱花纷坠落在他们的头顶，校门口的红旗在风中飞扬，猎猎作响。
莲华意外地瞥了这位审判官一眼，看来那家伙不在了以后，他留下的副官们有了新的效忠对象。
陈戴着墨镜坐在副驾驶上，一头红发在春风里飘摇四散，她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加绒卫衣，衣服的下摆拉得很长，一双裹在黑丝里的长腿翘在窗外，晃晃悠悠的。
冥冥中仿佛有一枚血红的竖瞳睁开，瞳底深处流淌着血色的勾玉，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尊黄金的棺椁。
鹿不二急着问道。
所以这个仪式就这么成功了。
她顿了顿：“但这是不可能的。”
直到长成一株金色的植物。
“那家伙可真有本事啊。”
哥们有权限啊。
“创生仪式启动！”
“你帮我看看，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但是别打开棺椁，因为一旦开棺以后，那股子香味就冒出来了，根本挡不住。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过那个仪式以后，他身上就会散发出神树的香味，而且能蔓延出几十公里。特么的，我当时从圣山里把他背下来的时候可是遭老罪了，就因为那股子香味，整个往生之地的异鬼都追着我跑。”
似乎只有鹿不二在身边的时候，她才能静下心来去感受生活的美好，看着街边的人潮汹涌也不会觉得孤独。
老司机微微颔首：“一晚上提了他五十多次。”
伴随着脑海里的巨大轰鸣声。
鹿不二释放出了自己的暗质，让其吞噬了自己。
起源之咒承载着巨大的奇迹，灌入到棺中！
按照通俗的比喻，天神咒缚系统的服务器应该只有一个，而且掌握在已经成为了起源之神的龙翎的手中。
如果有一天鹿不二因为这力量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他希望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个人付出代价，不要牵连他身边的人。
莲华说的很有道理。
鹿不二直接找到了卧室，原来的床已经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华美的黄金棺椁，被锁链牢牢地封住。
“还不错。”
毕竟她只负责传输数据。
只不过她没有实质证据，只是猜测。
杀手们见到尊贵的少君大人竟然主动跟他们搭话，急忙说道：“哦，这是上级让我们拟定的法律文件。等到离开半月庄园以后，我们就会去国际法院递交文件，以反人类罪正式起诉那个混蛋！”
其实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接触过异性。
迄今为止，上一次神明降下来的力量，还在第二维度的边缘卡着呢，这是因为有个杀千刀的强行终止了创生仪式。
鹿不二接过奶昔：“马上就到。”
“怎么，解气没？”
一群异端分子要想报复一个人，竟然要走法律程序？
这得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啊……
他们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少君就是神的代言人。
如果以实力强弱来划分的话。
陈微微一怔：“有么？”
光是这一件事，就足以跟巴别塔结下死仇了。
以暗质体为神，以他自己的为祭品。
“不愧是真理级的不朽之躯。”
这一刻，意识深处的神明睁开了一线曼妙的眼瞳，蔓延开来的暗质竟然泛起了隐约的金色，千丝万缕地生长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
电梯刚一开门，蔷薇就打开防盗门探出了半个脑袋，当她看到白发的少年时明显很惊喜，但见到他身边的高冷女人时，明显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威严，仿佛从灵魂上被压制了。
陈陷入了沉默，娇哼道：“不可能！”
龙雀曾经住过的地方。
毕竟龙翎要是真想夺走她的弟弟，谁也拦不住。
“他如今的状态，像是一个活死人。”
没错，那个杀千刀的就是鹿不二自己。
说到这里，他们纷纷咬牙切齿。
龙翎自然是主机。
无论是上学的时候。
神真的来了，大不了就投了。
莲华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去不让他继续盯着自己，随手把一杯奶昔递了出去：“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夫人，你先出去一趟？”
鹿不二试探问道：“我有个事情想确认。”
抛开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不谈，普通人的生活还是没太被打扰的，凛冬结束以后的春天也很温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蔷薇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忍不住撇了撇嘴：“长官之前曾经说过，这个房子会变成我们的安全屋，能找到这里的只有他姐姐。但长官也说过，那次圣山行动以后，他姐姐也不会再回来了。”
纤长蜷曲的睫毛低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相隔千万里，降下了巨大的怒火！
她蹙着眉，分析道：“虽然按你说的，他接受了起源之力的赐福，但他本身的位阶太高，已经处在了这个世界的顶点。哪怕是神想要复活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不能有点出息么？
鹿不二的脑海里回荡着隐约的机械音：“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如其在内，如其在外，如此可得世界之始，成全太一之奇迹。”
鹿不二看得有点呆。
她抿了抿丰润的唇瓣。
“东海路疑似发现临海军部踪迹，请求高木执事支援！”
要来就是来一个终极boss。
“直升机已经在庄园外等候，随时准备起飞！”
要么没人来。
大不了，鹿不二再来一次创生仪式不就行了。
亦或是作为创生族裔，在暗中活动的时候。
“是么？”
半月庄园因为被神术的结界所隔绝的缘故，暴走的荒神并没有影响到外界，甚至外人连看都看不到。
通讯频道里始终回荡着那些杀手们的呼叫声，他们的嗓子都喊哑了，隐约夹杂着巨大的轰鸣。
莲华轻哼一声：“真变态。”
不光是怕这女人接受不了，也是不想牵扯到她。
回想起当时从圣山里逃出来的那段经历，哪怕是鹿不二都觉得惊险刺激，如果只有那种低级的类人种或者是变异种也就算了，甚至还有进化链里的异鬼，有些甚至逼近了霸主级。
轰隆！
陈忽然喊住了他们。
本以为是失败了。
陈也是学过进化者国际法的，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的确非常的过分，但你们可是一群异端分子啊。
接下来，就到了振奋人心的时刻。
“还能是谁？”
看起来就像是莲花的根茎似的。
那株金色的植物，也在骤然枯萎。
“不解气的话可以给你再咬几下。”
至于莲华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即便她已经用神术把自己尽量变得普通了，但她的容貌依然美得惊心动魄，灰色的针织衫搭配黑色毛衣衬托出曼妙的曲线，天蓝色的牛仔裤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比，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长靴，高挑得令人感到惊艳。
他们一路来到七号楼的顶楼。
“辛苦了。”
还是辍学后管理公司去谈生意的时候。
莲华的眼神有些狐疑。
但没想到是神的力量还不足以救活他。
“夫人，过来过来。”
莲华一记手刀劈在他头上：“不准说脏话。”
眸子里的情绪缱绻温柔。
瞳孔深处流转着血色的勾玉。
莲华知道这少年有多么希望棺中的人能够活过来，但她还是坦白：“按照你的说法，当初是你强行启动了神留下的仪式，把神遗留的一部分力量灌注到他体内，那么这种奇迹不可能复制第二次。除非，起源之神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去救他。”
“其实被你咬破的一瞬间就已经愈合了。”
主要是不敢。
杀手们异口同声说道：“鹿不二！”
本来接收方面是由在第一维度少君来负责的。
“火势太凶猛了，请求高木执事支援！”
她心里有点犯嘀咕，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让开一条路：“进来吧，我已经把他安置在房间里了。”
直到高木砾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你们干脆把我劈成三瓣得了，什么都要我来支援！我到现在还在被那尊荒神的能量炮追着撵，谁特么能来支援一下我？八格牙路！”
恰好此刻，一群灰头土脸的杀手们抱着一堆法律文件，气势冲冲地从一栋着火的建筑里冲出来。
行。
她轻声说道。
鹿不二等到她离开以后，便把房门给关上了去，直接释放出了隐秘之血，把周遭的一切都给隐匿了起来。
“怎么样？”
而且还不好说谁是主机，谁是副机。
那种感觉就仿佛身体和灵魂一起崩溃，巨大的痛苦顿时吞噬了少年，但他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冷笑道：“看什么看，救的人是你弟弟，难道不应该由你来出力么？老子能来当祭品，已经不错了。等老子到了第十界，把你抓过来踩着你当苦力……”
看着这群人如此狼狈，可真有意思。
这事太骇人听闻。
完全可以再来一次。
“你确定把他放在这没问题？”
鹿不二肯定就是副机。
陈反而记住了他。
陈一愣：“哪个混蛋？”
只不过那些人大多数都只会顺从着她。
那确实安全。
她刚想笑的时候，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暗质体轰然崩溃。
“这女的到底是谁啊？”
早春的风拂过莲华额前的发丝，她的眼神再次变得鄙夷起来：“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那不是奖励你么？”
把他撵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黄金棺椁的棺材盖里，再次弥漫出一股子浓郁的异香。
鹿不二感觉到浑身的生机都被抽空，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了一双震怒的竖瞳在俯瞰着他。
他倒是没说，是自己举行了创生仪式。
那就是大源和神树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鹿不二明白了：“力度不够？”
问题的关键在于，由于鹿不二爹妈在五百年前的一顿神乎其技的操作，导致天神咒缚系统的服务器目前变成了两个。
鹿不二本质上就相当于兼职了神明和少君的工作，因此才能独自举行创生仪式的能力，直接面对被复活的对象。
遥远的第二维度里，神的怒火从天而降。
把她的大脑震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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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无聊，血流成河
轰隆。
这一刻，陈非常真切地感知到，遥远的神明是如此的愤怒，那种感觉仿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产被人当面盗走，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最后就只能无能狂怒。
不，这还不贴切。
就好像目前犯似的。
“神明怎么了？”
她喃喃说道。
“小姐，您没事吧？”
老司机恭敬问道。
“没事。”
陈近期已经多次感受到神明的异常了。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道是龙翎出了什么问题？神性和人性冲突了么？还是说，因为转生成了人间体，她的情绪变得不稳定了？人间体，会不会还会受到生理期的影响？嗯，有点好奇。”陈陷入了沉思。
恰好此刻，轰隆一声。
笼罩在半月庄园的结界，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
戴着面具的杀手们守在门口，深深鞠躬。
“陈小姐，您可以离开了。”
一位杀手沉声说道：“亚瑟先生他们已经先一步离开，前往西海岸提前准备。这一路上，原阴执事会保护您的安全。”
“西海岸啊。”
陈眺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看着那座横架在海面上的跨海大桥，不屑地冷哼一声：“既然要去西海岸，那也就意味着……联邦和教会妥协了，愿意跟我们谈判？”
那位杀手笑道：“是的，毕竟我们的背后是神明啊。”
陈对此却并无喜色，眼神变得阴郁了起来。
“无聊，我只想看到血流成河……”
晨光洒满的客厅里，蔷薇有些拘谨地每天打量着对面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有点像是小三遇到正妻。
不，不对。
准确来说是丫鬟遇到了正房太太。
事实上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哪怕曾经动过点什么心思也没成真，目前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守护着那个少年，帮忙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默默等待着长官的苏醒。
所以说，她根本没必要心虚嘛！
奈何莲华的确威严太重，即便在人性状态下都有种莫名的气场，而且她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但看人的眼光却很准。
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小心思。
做贼，自然就会心虚。
当然了，她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不会像是绿茶一样搞什么针对，只需要以正牌女人的身份现身就可以了。
凭她的气场，自然可以压制一切。
不对。
什么正牌女人。
她还没承认呢。
客厅里的气氛很尴尬，只有电视机播放无聊肥皂剧的声音，那种莫名的气场压得蔷薇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见她拘谨地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女人的面前，微微一笑。
“谢谢。”
莲华矜持说道：“我有奶昔。”
其实她的那杯奶昔早就喝完了。
现在喝的是鹿不二的。
因为鹿不二不喜欢太甜的，所以压根没怎么动。
这么个喝法，也算是间接接吻了。
然而亲都亲过了，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大白天的虐狗……”
蔷薇在心里嘀咕道：“明明可以换个吸管的！”
莲华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一个未知的号码，这证明对方是用卫星加密电话打过来的，几乎不太可能被人给监控到。
看到那个号码，她的眼神就变得深沉起来。
隐约透着一丝的寒意。
蔷薇偷偷打量着她。
只觉得忽然间，她仿佛变成了一座冰山。
莲华抓起手机，走到了阳台上，俯瞰着遍地绿植的旧小区，眼神却仿佛飘到了天外，默默接起了电话，嗓音变得冷淡了起来：“不在休眠仓里沉睡，起来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蔷薇试图偷听，但什么都听不到。
仿佛对方的声音远在宇宙之外。
很显然，这是被神术给屏蔽了。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但却又冷硬至极的声音：“最高议会都召开了三次，我这把老骨头能不醒来么？有你这么一个乱来的女儿，就算我死在了休眠仓里，都不能省心！”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苍劲，有力。
莲华淡漠说道：“我都忘记我是你女儿了。”
“哼！”
电话里的老人冷哼一声：“听说，教皇已经下达了命令，让你撤离那座城市，为什么不撤？这也是总统先生也已经跟原总将达成了一致，事关一座城市的安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来。”
莲华淡淡说道：“神圣大祭司负责统辖五个天神站点，我们掌握着最大的自主权，不归他们管辖。”
然而下一刻，老人的回答却字字诛心：“那是当年了，你还以为现在是你哥哥活着的时代么？星活着的时候，这天底下谁敢管得了你？还不是由着你的性子来？那个时候，可以铁腕，你可以任性，你可以乱来。因为你有个天下无敌的人守着你，无论如何你都出不了事。但现在呢？现在是什么年代？”
她强调道：“神圣大祭司虽然强大，但也很容易被暗杀。如今临海市，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要承认，一股空前强大的异端势力正在崛起。巴别塔，本就是我们中分裂出去的一员。他们了解我们，但我们却不了解他们，情报的缺失，非常致命。”
莲华沉默了几秒：“我说过，想要查清这件事，就要联邦和教会内部开始肃清。那些创生族裔是怎么来的？临海市这一百多年来的人体实验，到底是谁在幕后支持？那些家族，那些高层，如果不解决这些害虫，那么类似的事情只会无休无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眸子里满是杀意。
事实上当那个少年从外面归来的时候，她看到他疲惫的表情和满身的鲜血和泥泞，心里就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有些心疼，也有些愤怒。
尤其是对上他的那双眼睛的时候。
总觉得他眼神里的光都少了很多。
其实那些悲欢离合，那些沉重的负担。
诚然，小鹿的天赋很好，但终归也只是一个刚破茧不久的少年，让他来承担那么多事情，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如今龙雀已经不在了。
莲华已经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当然要帮他讨个公道。
电话里，老人训斥道：“我说过很多次，你根本就不懂政治！你觉得，倘若有人真的能够控制神明，这一百多年来的实验，对那群政客来说，算是什么大事么？虽然他们最后搞砸了，但他们绝对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你查到最后，不过是查出一群替罪羊。”
“这个世界的贪婪和黑暗从未停止过，善和恶也从来都是守恒的。有句话叫和光同尘，像你这种见不得黑暗的理想主义者，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再者，既然想要对巴别塔开战，你还想在内部搞肃清，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怎么会教出你这种女儿？”
“最后，巴别塔没有对临海市的普通人下手，那就证明他们的确是想谈判的。这两次最高议会过后，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既然神已经苏醒，这是五百年来都没出现过的情况。为了防止世界被大肆破坏，目前需要观望一下，巴别塔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实这两个月以来，联邦和教会的内部分为了两派，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但最终是后者占据了上风。
最终。
联邦和教会，面对神的压力，妥协了。
莲华的眼神骤然冰寒。
主战还是主和，没人知道结果。
但作为神圣大祭司，她却能隐隐预知到一些事情。
对异端分子妥协，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当然，联邦和教会并非是真正的妥协，而是为这个世界争取一些时间，直到能够找到对付起源之神的办法。
但问题是，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仿佛风雨欲来。
一旦拖延下去，很有可能会出事。
如果是初代和二代还活着，哪里能容忍这种事。
当天就坐飞机来到临海开无双了。
“听说临海市的永恒领域出现了波动，他们已经派人到西海岸了。除了要应对巴别塔的谈判之外，也要寻找方法避免他们的势力继续扩张下去。根据神圣智体的分析，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掌握了异鬼术的进化者以指数级的数量倍增，虽然大多数都是臭鱼烂虾，但也不乏有个别强者。关于梅丹佐的事情，也需要商讨。”
老人最后留下了一句话：“后天，谈判将会在西海岸进行。你作为第五站点的神圣大祭司，务必要出席。记得活着过去，别被人给暗杀了。记住，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她冷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别给黎家人丢脸！”
电话中断。
莲华深呼吸，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
但逆着手机的手，却微微发白。
“哼。”
莲华寒声说道：“我才不听你的。”
她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客厅。
蔷薇被她吓了一跳。
前不久，这女人的气质只是变得寒冷了。
现在却是杀气腾腾。
仿佛一眼就要灭了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房门打开了，伴随着一股神秘缥缈的异香飘了出来，鹿不二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走了出来。
莲华看到他，心情才好了一点。
略微缓和了一下心情：“你做了什么？”
她隐约感觉到，那股香味变得浓郁了。
难道是鹿不二把棺材打开了？
“没什么，确认了一下他的状态。”
鹿不二狐疑说道：“谁惹你生气了？”
莲华板着脸，幽幽说道：“那么明显？”
“不然呢？”
鹿不二耸了耸肩，有些疲惫地吐槽道：“如果你在家里的时候是这幅表情，再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亲你。”
莲华险些被他给气笑了。
她坐在沙发上，抓起一个抱枕，用力捏：“刚才联邦的人打来电话，关于巴别塔的事情，他们打算议和。”
鹿不二微微挑眉。
官方跟异端分子和谈。
这事听起来就离谱。
但毕竟巴别塔有神明撑腰。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但是，就很无聊。
对于他而言，他只想看到血流成河。
“巴别塔看似没有对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下手，那是因为他们想把这座城市里的人当成人质。从那次地底遗迹里的洪水就能看得出来，只要能够获利，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莲华冷声说道：“而藏在联邦和教会内部的那群创生族裔，他们暂时不打算处理。在那群政客眼里，我们口说无凭。目前仅有的证据，还不足以伤筋动骨，在内部展开肃清。”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到最后，其实不还是拳头不够硬？毕竟，反贪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
“毕竟现在是没有神圣君主的时代。”
莲华对此也不可置否：“谈判会在后天如期举行。”
就在这个时候，她手机再次收到了一条信息。
“往生之地里的战争结束了，巴别塔选择了撤退。”
她抬起眼睛：“这也就是说，副教宗和张伯伦也会回来，苏什上将会护送他们抵达西海岸。届时我要去参与具体的谈判，为了保险起见，你跟在我身边，不要乱来。”
莲华不觉得自己会被暗杀。
相反，她觉得自己要保护好面前这个少年。
毕竟躲在阴沟里的那群创生族裔已经盯上了他。
要求鹿不二随行，也是为了盯着他。
不让他乱来。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鹿不二捂着额头的手触电般一弹，有意无意地摸向了自己口袋里的那枚青铜镜。
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妥协，只不过是因为拳头不够硬而已。
现在的确是没有神圣君主的时代。
但问题是，还有一个胜似神圣君主的人存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少年的脑子里成型。
“这谈判要是能成，老子跟你们姓……”
鹿不二在心里暗暗想道。
“对了，问你们俩一件事。”
他忽然说道：“龙雀临走前，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重要的资料？那东西非常重要。”
第193章 龙雀的遗产
蔷薇打开书房的房门，朝着里面噘了噘嘴：“如果长官留下了什么东西的话，那么一定都在这里了。只不过来的时候我都检查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
鹿不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书架上整齐罗列的书籍，还有电脑桌上的电子设备，以及桌子上的烟灰缸和烟盒，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单身青年的工作室，只不过弥漫着一股女人味。
嗯，香水的味道。
他忽然想明白了。
龙翎大概也在这里住过。
想想这还是挺惊悚的，毕竟这里是神的故居，万一她哪天心血来潮回来看一眼，那可能就出大问题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好事。
因为如果龙翎真的会回来，那么就证明她有极大概率找回了以前的自己，虽然这个概率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想不到吧，老子在你家偷你的神力……”
他撇了撇嘴，有点得意忘形。
莲华在他走神的时候，却默默走到了书架面前，她抬起素白纤细的手，在一堆档案里拨弄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是因为龙雀不会把那些东西留给你们。”
她淡淡说道：“对你们也是一种保护。”
仅仅用了一分钟，她就抽出了一份厚重的档案，取出来的文件竟然是一片空白，显然是经过了特殊手法的处理。
莲华只是轻轻一抹，那些隐约的字迹便浮现出来。
“厉害啊，夫人。”
鹿不二刚想接过文件，就被斜了一眼。
莲华板着脸，故作严肃说道：“按理来说，这些东西不该给你看，毕竟这可能是很危险的东西。但既然你脑子有病，想要彻底解决这些，只能追溯这一切的起源。毕竟我们对神的了解极为有限，五百年来也不过是触及到天神文明的边缘而已。”
她顿了顿：“龙雀的调查可能会给你提供一些线索，但你必须要跟我保证不能乱来，一切行动听指挥。”
鹿不二严肃说道：“好的夫人。”
莲华总觉得他的回答很敷衍。
因为鹿不二的确是在敷衍。
乱不乱来什么的，看完以后再说。
“什么病？”
蔷薇狐疑问道。
鹿不二刚想说爸爸的事情女儿少管。
但碍于夫人在，他也不敢这么放肆。
“不该问的就别问。”
他拿回那份文件坐在椅子上，看到文件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标，由十字般的剑和交叉的绳索构成。
“Ahnenerbe？”
鹿不二轻声念出了这个陌生的单词。
似乎是德语词汇。
“这是德语，其意为先祖的遗产，起源于二战时期第三帝国的神秘组织机构。全称是德国古代日耳曼历史和祖先遗产研究会。根据五百年前种种线索表明，欧洛拉科技当年之所以能够找到神代遗产，多亏了这个组织留下来的智库。”莲华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记得以前在网上刷到过，第三帝国时期的确有一个组织，致力于收集世界各地神秘文物和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禁忌知识，试图获得神秘的加持，制造出超越时代的新型武器。他们的足迹遍布雪区和埃及，高加索地区，以及两极的冰川。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会跟欧洛拉科技有关，看来天神文明影响的是整个人类史，从远古到现在，很多宗教文化，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鹿不二翻看着这份文件，忽然间神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当初在永恒圣殿里看到过的记忆，自古至今有无数掌握了进化之秘的人，前仆后继的赶往圣山寻求永生。
而在欧洛拉科考队之前，有那么一支军队也闯了进去。
恰恰就是第三帝国的军队！
而这份文件记载的，恰恰就是那次世界大战时期，关于第三帝国的秘密部队，在高加索山脉的一次特殊行动。
其名为“莲花行动”。
龙雀写的文件大概有几十页，解读起来非常麻烦。
莲华美眸里闪过一道圣辉，仿佛扫描般解读出了大致的内容：“这份文件大概是说，第三帝国在那次世界大战内的很多次行动，并非是为了战争。而是以战争为名，对某些特殊地区进行探索。之所以叫做莲花行动，是因为他们曾经抵达过一座神圣之地，得到了神启。但那些人在回来以后就疯了，只留下一些只言片语。”
鹿不二听到这里，神情变得愈发凝重起来：“那就对了，第三帝国的军队，曾经就抵达过圣山。他们所说的神圣之地，应该就是山顶的永恒圣殿。所谓的创生母巢，就是那东西。”
莲华微微一怔：“难怪。”
接下来的文件却有些触目惊心。
那就是经过龙雀的考证发现，高加索山脉里居住着很多原始土著部落，但在那次世界大战以后却突然销声匿迹。
后来有人在高加索地区找到了一批殉葬形式极为特殊的墓葬，目测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文明，那些死者全部被埋葬在巨大的莲花石雕下，铁棺上用粗壮的铁链捆绑起来，甚至贴满了古怪的符咒。当时有传闻说，这是外星人的墓地。但当考古队将其挖掘出来，根据陪葬品和基因检测确定，这些尸骨来自当地的塔巴萨兰人。
但奇怪的是，这些塔巴萨兰人的陪葬品里，竟然还有一种古老的青铜器，其具备现代文明都无法将其造就出来的工艺。
当时有人说，这是典型的学术造假。
今年埋，明年挖。
但这还不是最离奇的。
最令人感到惊悚的是，这些塔巴萨兰人的头骨上，也就是位于眉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当时没人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若干年后，也就是2035年的时候，一支考古队来到了高加索地区，在一处废弃的军事堡垒下，发现了一座隐秘的实验室，通过遗留下来的资料证明，那里曾经进行过细胞组织突变的研究，通过在人体内移植某种特殊的物质，打开第三只眼。
后来证明，那就是第三帝国留下的秘密实验室。
那座实验室里，也有类似的青铜器。
考古队又在那群塔巴萨兰人的墓葬里找到了石英玻璃，很明显都是实验用具，种种迹象表明第三帝国的秘密组织曾经对高加索地区的原始土著做过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
文件上表明，第三帝国的领袖通过自己的占卜师，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因此迫切的想要寻找永生的方法。
而这位占卜师的名字叫做卡尔玛丽亚威利哥特。
一位第三帝国的高级军官。
“后来的那支考古队，应该来自欧洛拉科技。”
莲华盯着那份资料，分析道：“但这件事未曾被记录，当年的很多档案，在公司解体以后都找不到了。”
她狐疑说道：“这些人在研究什么？暗质么？”
“倒也不全是暗质。”
鹿不二沉吟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
莲华瞥了他一眼。
眼神有点鄙夷。
“对啊。”
鹿不二抬起头，微笑道：“我。”
莲华满脸猜疑，明显不信任他。
“这眼神让我觉得你好像在嘲讽我。不如这样，如果我真的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你就再让我咬一口。”
鹿不二认真说道：“怎么样？”
“呵。”
莲华淡淡说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那我让你咬一口。”
鹿不二摊手：“很公平。”
莲华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仔细想想，同样的套路，她竟然中招两次。
她也不知道她的智商到底去哪了。
鹿不二也不逗她了，耐心给她解释道：“你之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干嘛，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神明。起源之神，就是有第三只眼睛的。那是一枚血色的竖瞳，还有勾玉在旋转。”
他指着文件上的草图：“这些人明显是想要通过移植暗质，来制造出起源之神的信徒，让人类也拥有那种禁忌的能力。这些人对第三只眼有着极其狂热和虔诚的崇拜，他们认为只要开启了第三只眼的人，就能够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忽然间，他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份文件的下一段是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表明，这群塔巴萨兰人并非死于人体试验。
而是死于癌症。
莲华也看到了这行字，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少年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深沉，眼神仿佛幽深的矿井。
沉默了片刻以后，她轻轻坐在了他的旁边。
犹豫着抬起手，抓住了他的右手。
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让鹿不二回过神来。
莲华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需要安慰。”
鹿不二盯着她绝美的侧颜，严肃说道：“当然了，如果你愿意让我咬一口的话，我还是非常乐意的。”
莲华翻了个白眼，牵起来的手却没有松开。
鹿不二反手跟她十指相扣，继续看文件。
她的黑发垂落下来，透着若有若无的清寒。
“……”
蔷薇看着这对狗男女，血压飙升。
有没有可能。
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啊！
鹿不二忽然右手抖了一下，因为这份文件的末尾位置夹杂着一张古旧的照片，滑落下来的一瞬间惊到了他。
那份照片确实很老了，但保存得极好。
再加上2035年的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了，所以拍摄出来的具体效果也算得上清晰，而照片上赫然是位于高加索地区的墓葬群，考古队正在展开极为重要的挖掘工作。
而这支考古队里两位领袖，很眼熟。
即便只有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来。
那是他父母。
这张照片有一个备注：2035年7月13日，欧洛拉科技考古研学队，十三人工作合影留念。
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没有发现什么有特别价值的东西。
“梅丹佐说的裹尸布，也没有啊。”
鹿不二在心里嘀咕道。
“不对劲！”
莲华盯着这张照片，眼神忽然变得惊悚起来。
“怎么了？”
鹿不二被她吓了一跳。
“考古队一共有十三个人对不对？”
莲华轻声说道：“但这照片里似乎有第十四个人。”
鹿不二也被吓了一跳，如果拍照的人是编外人员的话倒是还可以理解，但照片里有第十四个人，那就相当诡异了。
“仔细看，这个墓葬坑的旁边，密林里是不是有一个人？那个人在盯着你的父母看？”莲华一字一顿，严肃至极。
鹿不二刚才也忽略了这点，只见密林深处竟然真的有一道模糊的影子，这个惊悚的发现让他的头皮都炸开了。
不得不说，莲华是非常有手段的，只见她眸子里骤然亮起庄严的圣辉，倒映出那个模糊的影子，反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光幕在房间里亮起。
千丝万缕的圣光汇聚在一起。
隐约勾勒出了一个人影。
“你在做什么？”
鹿不二吃了一惊。
“尝试占卜那个人的样子。”
莲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有点苍白。
很明显这种神术对她而言是相当大的消耗。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但她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
鹿不二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这可能涉及到他的父母。
忽然间，圣洁的光幕如水般颤动起来，逐渐勾勒出的那个虚影也变得清晰了起来，那竟然是一个被裹尸布所缠绕的人，浑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的位置是暴露在外的。
但你却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是血淋淋的空洞。
轰隆一声！
圣洁的光幕骤然崩溃。
莲华的眸子里，甚至泛起了一丝血丝。
“痛么？”
鹿不二轻声问道。
“没事。”
莲华摇了摇头：“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
鹿不二沉默片刻：“不知道。”
裹尸布，真的出现了。
梅丹佐曾经提到过的裹尸布。
龙雀也有过接触！
这一刻，蔷薇也被吓到了，因为刚才那个缠绕着裹尸布的家伙分明没有眼睛，但却仿佛在死死盯着他们。
“很显然，梅丹佐曾经也遭遇过这个缠绕着裹尸布的家伙，否则他不会刻意来问。梅丹佐真正想知道的是，龙雀是否遭遇过他一样的情况。等会儿，我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鹿不二在心里呢喃自语。
“夫人，龙雀当年在什么地方出事的？”
他灵机一动：“哪座往生之地？”
莲华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低声回答道：“序列76号往生之地，位于高加索山脉中部。”
这个时候，蔷薇提供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我记得长官曾经说过，他当年出事的时候，实际上是在寻找理论上已经死了的人。刚才这份文件里，恰恰就出现了那个名字。”
她伸出手指：“喏，卡尔玛丽亚威利哥特！”
第194章 替你遮风挡雨
傍晚回家的时候，鹿不二满脑子都是今天看到的那份文件，费解说道：“卡尔玛丽亚威利哥特，我刚刚去查过这个人，这是当年第三帝国的一位高级军官，这是Ahnenerbe里最神秘的一位军官，被誉为黑魔法领域的杰出专家，说白了就是个神棍。”
“从古至今有很多这样的……神棍，有些是滥竽充数的假货，但也不乏有得到神代遗产的大师。”莲华在路边的小吃摊买了两份炸鸡，跟他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龙雀为什么会去寻找这个人的踪迹？”
鹿不二沉吟片刻：“当年从圣山归来以后，他想去寻找的应该就是有关大源的线索。但到最后，却锁定在了Ahnenerbe的首席专家卡尔。这也就意味着，他认为这个组织深入过天神文明，而且甚至要早于欧洛拉科技。但在这个过程里，他出事了。”
他顿了顿：“那个浑身缠绕着绷带的怪人，极有可能是为了守护某些秘密而存在的。一旦有人触及到这些秘密，就会出现，杀人灭口。我的父母，极有可能也是这么死去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当年我就觉得很奇怪。”
莲华轻声说道：“三位荒神的确很强大，甚至可以掀起灭世的灾难。但以龙雀的实力，绝不应该伤成那样。那场战斗中，很有可能出现了别的什么东西，暗中偷袭了他。”
鹿不二撇嘴：“最离谱的是，这些人极有可能就躲在联邦的内部。想来也是，这个世界这么大，至高联邦又是全球性的组织，想要渗透进来真的再简单不过了。而蔷薇给的情报里有提到过，张伯伦和张伯亨这对兄弟，从某个时间点过后，性情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也就是说，那些人甚至有可能已经混到了高层。”
或许是某位高级官员。
又或者掌握着某个隐秘的机构。
也有可能是某个神圣家族的成员。
所谓的至高联邦，只不过是在神圣君主的暴力统合下，不得不团结起来守护世界的一群人，他们内部或许从未和平过。
有神圣君主的时候还好说。
你搞事，我就弄死你。
一旦没有神圣君主，那世界的秩序就会趋向于混乱。
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想到这里，鹿不二忽然想到起了什么，好奇问道：“说起来，大祭司难道从来不觉得联邦和教会有问题么？”
莲华瞥了他一眼，轻轻咬了一口炸鸡，丰润娇嫩的唇瓣被烫的微微发红：“你以为老师为何要当大祭司？”
鹿不二微微一怔：“嗯？”
莲华用竹签给他叉了一块炸鸡，塞进他的嘴里：“这是第二代神圣君主的意思，专门选了一个最叛逆最不听话但又最有天赋的人，直接进入祭祀殿。这样一来，保证各个位置上都有最重要的自己人，防止神圣君主死后，世界的秩序失控。”
鹿不二吃着炸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实际上二代神圣君主预判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是的，包括如今的军部总将原融，实际上当年也是跟着二代神圣君主出生入死的兄弟，新纪元第十四位王国的缔造者。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但有句话叫，人走茶凉。”
莲华轻声说道：“信念这东西也会随时间改变的。”
昏黄的夕阳下，她的眼神似显落寞。
也有些孤独。
“总之，你要小心一些。一旦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开，那些人势必会再次盯上你。这次去西海岸和谈，你要老老实实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知道了么？”莲华盯着他，认真嘱托。
“我明白，猥琐发育，别浪！”
鹿不二严肃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反正如今的他有暗质体，他只保证他本人不乱跑。
可没说不让暗质体乱跑啊。
莲华满意地翘起唇角：“你的晋升进度如何？”
“生命能量累积了百分之五十，命理同化倒是还没来得及，去西海岸之前我会把命理同化的进度也跟上。”
鹿不二想了想：“但术式的问题还没搞定。”
接下来的晋升就没办法用龙翎的术式了。
当然，就算给他，他也不要。
他一定要更强的才行。
否则一辈子也打不过龙翎。
莲华看着夕阳下他愁眉苦脸的表情，唇边的笑容愈发的玩味起来，其实这次她之所以愿意向联邦和教会妥协，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从黎家的手里拿到第二代神圣君主的术式。
虽然她没打算放弃在联邦和教会内部揪出内鬼，但为了更好的培养和保护身边的这个大男孩，她愿意受一些委屈。
对那些她最厌恶的人，暂时妥协。
妥协，并非是为了联邦和教会。
只是为了鹿不二。
虽然这会违背她哥哥的遗愿。
“这次可能要见到我的家长。”
莲华忽然说道。
“啊？”
鹿不二一愣：“见家长？”
莲华微微颔首，提醒道：“我是黎家的人。”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黎家？神圣家族？”
莲华美眸里透着笑意：“害怕了么？”
鹿不二撇嘴：“怕个锤子。”
如果是换做破茧之前的他，心里或多或少会自卑。
但破茧以后，他啥也不怕。
他只抱着一个信念。
有本事就弄死他。
如果弄不死他，等他发育几年，就能回来打爆一切。
他自认为自己的天赋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再加上有天神之种的辅助，无敌之路就在眼前。如今他还没能真正发育起来，却连起源之神的祭品他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不过我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百种莫欺少年穷的戏码了，你家里人会不会不喜欢我？”鹿不二忽然想到，这毕竟是自己夫人的家人，面对岳父岳母总不能也给一拳锤死吧。
“黎家很渴望再出现一个神圣君主，我觉得，他们会喜欢你的天赋，也可能会喜欢你的性格，但未必会支持你现在做的事情。”莲华想到这里突然一愣，怎么这就开始想到见家长了。
而且她还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黎家人一旦知道她带了一个大男孩回去该怎么想？
可能会把下巴都给惊掉吧。
“大祭司也是黎家人吧？”
鹿不二忽然问道。
“嗯。”
莲华面不改色：“她是我姑姑。”
鹿不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不过我跟家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们的想法，做你自己就可以了。”莲华想到这里，眼神又浮现出了一缕孤寒，很显然她跟家人的关系要更加恶劣一些。
“黎家该不会是给咱老师施压了吧？”
鹿不二好奇问道：“也跟你施压了？”
“不要问跟你没关系的事情。”
莲华轻声说道：“你又不懂政治。”
其实莲华在人性状态也是蛮单纯的女人。
至少在鹿不二面前是这样。
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这次的妥协是大势所趋，谁都无力回天。”
莲华眸子有化不开的忧愁：“虽然还不知道巴别塔想要什么，但我总觉得只要踏出了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了。如果这次的决定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那这一切都是老师和我的责任。”
鹿不二倒是没有继续追问，默默把玩着口袋里的青铜镜，今天的收获实际上还蛮多的，也够换那个家伙出手了。
“如果有办法能解决呢？”
他忽然问道。
莲华望着昏黄的天空：“那我会很惊喜吧？”
鹿不二认真说道：“会好起来的。”
莲华微微一怔，凌乱的发丝半遮美眸。
“嗯。”
她忽然莞尔一笑：“那我等你长大啊。”
等到鹿不二长大，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里的长大，指的是实力上的成长。
哪里还需要你等……
鹿不二严肃说道：“其实已经长大了。”
他似有所指。
莲华一愣，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呸！”
她低声说道：“色胚。”
鹿不二再次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家。”
莲华脚步微顿：“等会儿。”
“嗯？”
“我要等个人。”
“谁啊？”
“我外甥女。”
鹿不二瞪大眼睛：“你还有外甥女？”
莲华抿了抿朱唇：“是啊，既然要去西海岸开会，他们总不会放心的我……还有老师。黎家会派人来护送我们。”
虽然她母亲嘴上很不客气。
但实际上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全。
毕竟一位大祭司要是死了……
后果不堪设想。
恰好此刻，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以后，响起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小姨，我来接你了哦。这大街上怎么到处都是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啊，如果不是为了低调行事，我真的好想锤死他们哦！等会儿，我好像看到你了！诶，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卧槽，你们还牵着手！”
只见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一头凌厉短发的少女摘掉墨镜，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下巴也要惊掉到地上。
天呐。
她看到了什么。
单身了二百多年的小姨，谈恋爱了！
这一刻，她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卧槽，我要告诉姨姥姥……”
第195章 心心念念的白丝
翌日清晨，通往西海岸的火车站上人满为患，因为假期已经结束了，到处都是回去上学的学生以及重新开始工作的上班族，大家都在入站口排着队验证身份，像是一群沙丁鱼。
“今儿怎么这么慢啊？”
“别说了，前两天有个杀千刀的进化者大闹火车北站，直接把半个大厅都给炸了，而且还破坏了车站的电力系统。”
“真特么是个畜生啊。”
冰冷漠然的少女在队伍里，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遮住了娇小纤细的身材，黑发在风中飘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说道：“哥哥，他们是不是在骂你？”
鹿不二忍不住压低了鸭舌帽，拎着手提箱的手微微一僵，被人当面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感觉可真是奇妙。
察觉到身边投来的视线，他忍不住吐槽道：“这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怪巴别塔的畜生们无法掌控这座城市。这是换做以前，我上午刚刚炸完火车站，下午就得有人过来给我擦屁股！”
此刻的他一身灰色的运动装，看起来也像是即将返校的大学生，但在人群里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那你有没有想过，负责给你擦屁股的人就是我们？还有，我为什么非要打扮成这样，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莲华瞥了他一眼，也在整理着自己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的短裙，加厚的白色丝袜裹着一双修长细致的美腿，踩着厚底的黑皮鞋。
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穿jk。
“好看啊。”
“你之前说是为了掩人耳目。”
“是的，谁都想不到祭祀殿的修女，大名鼎鼎的黎家的后代，竟然会打扮的像个jk一样，绝对安全。”
“我觉得是你另有目的，从家里出来以后你的视线就没有一刻是从我腿上离开的，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我那是在意的你的安全！”
“那应该看着我的脸。”
“你的容貌被神术遮蔽了，看个锤子！”
“我不听。”
“嘘，现在外面都是眼线！”
此刻四面八方的确都是眼线。
鱼龙混杂，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自从临海变成了进化者的法外之地以后，便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黑恶势力，他们在往生之地里进行非法活动，来到城市的黑市大肆敛财，偏偏还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惩罚。
这个消息如同瘟疫一般传遍了全世界，那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游了过来，聚集起来在暗中无声的嘶吼。
根据老张的说法，黑市的交易额在短短的两个半月期间暴涨了五百倍，暗网活跃的用户呈指数级飙升，在昨天晚上达到了八千九百万在线人数的峰值，要知道那可全都是进化者啊。
这或许就是巴别塔对抗联邦的第一步。
打开深渊的大门。
那些堕落的人便会蜂拥而至。
临海市如今没有官方控制，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提供特派专列，因此想要抵达西海岸，就只能坐一站高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当初临海市那些老牌家族基本都折在圣山里了，最坚挺的就是兄弟会的后代，这些人便是当地秩序的实际拥护者，一旦他们投敌叛变，城市就会停摆。
普通人的生活不受影响。
但进化者们可就真的麻了。
“入站口已完成排查，暂无威胁。”
原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北门大厅已完成排查，暂无威胁。”
夏言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13号贵宾室已完成排查，暂无威胁。”
接下来是莱曼的声音。
既然要护送大祭司前往西海岸，那么临海军区自然不会继续待在市区里待命，这群昨天还喝得酩酊大醉的醉鬼们今天一觉起来就变成了最敬业的军人，四散进入了火车北站。
“7号站台已经完成排查，暂无威胁！”
最后响起的是原晴极不情愿的声音：“为什么要我亲自护送大祭司啊，不是应该让原总司或者夏秘书来么？”
大祭司的压迫感，让她可难受。
殊不知，真正的大祭司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甚至微微翘起了唇角。
莲华对于如何掩饰自己身份这件事是很有方法的，为了避免人设的崩塌，她利用神术捏了个分身，用来迷惑众人。
军队护送的，便是她的分身。
也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傀儡。
“说起来，你外甥女为什么守着你？难道她不该去守着大祭司么？而且她为什么不来打个招呼？”鹿不二忽然问道。
“嗯……因为黎灿有被发现的风险，毕竟她也是声名在外的高级军官。如果距离大祭司太近，反而会很明显。至于为什么不来打招呼，可能是怕被杀人灭口吧？”莲华一本正经地胡扯。
跟某人相处久了，她也学会了这项本领。
“啊？杀人灭口？”
鹿不二很是茫然。
莲华没有继续解释。
唯有机智的鹿思娴洞穿了一切，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心思却很活跃：“这女人之所以要用分身带着原晴离开，是因为她觉得原晴有威胁。因为原晴总跟哥哥有一些亲密的举动，这是占有欲强的表现。而她的外甥女之所以不敢来打招呼，是因为害怕说错话，暴露她的身份……这就证明，黎家是知道雪莲这个身份的。”
虽然火车站鱼龙混杂，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一批人总在他们的队伍附近若即若离，时常往返于公共厕所，或者是旁边的便利店。
但始终没有离开他们一百米的范围。
这些人明显受过特殊的训练，生命能量的波动也很强大，但却伪装成了混迹于黑市的不法分子，手里拎着沉重的武器箱。
“这就是小姨的男朋友？”
黎灿蹲在入站口顶端，俯瞰着下方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却能一眼锁定长队里的少年，咬着手指百思不得其解：“真是邪门了，原来小姨喜欢这一款啊。临海军区，少校军衔，第三胜利界，天象雷霆系命理，掌握真理级异鬼术。两个半月前曾获得神圣加冕权，神圣权利已经通过考核，已经是记录在册的使徒……”
虽然远不及黎灿，但她今年毕竟已经三十二岁了，而且从小就在黎家长大，如今的成就并不值得骄傲。
作为年轻人而言，这已经是很变态了。
但更变态的，还在后面。
因为黎灿查到他是个破茧者。
破茧的时间只有两个半月。
两个半月就有如此成就，简直天方夜谭。
“黎渐，查一下他的天赋评级！”
黎灿忍不住问道。
耳机里响起了黎渐的声音：“姐，没查到。这个人的天赋评级是保密的，而且是直接封存在军区总部的绝密档案库里。”
黎灿明白了：“你的权限不够？用我的试试？”
耳机里再次响起了答复：“我刚才试过了，也不行。SSS级绝密档案，我不知道是谁给他搞的，这特么的是只有军区特级大将级别才有资格申请查阅的档案！你听明白了吗？军区特级大将，才有资格申请，还得通过原总将的许可才行！”
黎家人作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神圣家族，家里曾经还出过一位天下无敌的君主，眼光自然是高于正常水准的。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沉默了。
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小姨选择的这个小男朋友，可能是历史级别的天赋，换句话说这特么的是个妖孽。
“家庭背景呢？”
黎灿继续问道。
耳机里陷入了沉默。
“不会吧？”
黎灿瞪大了眼睛。
接下来的答复，却让她再次怀疑了人生。
“是的，他的家庭背景依然是SSS绝密级的档案，而且有一部分还是在教会的数据库里。这也就是说，这个人还有教会背景，而且级别很高。基本不是我们能够触碰的。”
黎灿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看着一行人已经进站，高铁已经准备出发。
黎灿重新戴上了墨镜，凌厉的短发在风里飘摇，觉得差不多也该上车了，这一刻她忽然听到耳机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检测到异常情况！”
有人沉声说道：“5号车厢发现武装分子登入，身份已确认，来自金三角地区的异端分子，阿那雷组织！”
黎灿撩起风衣的衣摆，露出藏在衣服里的十二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那群人么？麻烦了。”
果不其然，在拥挤的站台上，只见一批肤色明显黑黄的人排队进入了车厢，他们的手里拖着沉重的行李箱。
在黎灿的墨镜下，那些行李箱是醒目的红色。
大量的数据在墨镜上汹涌而过。
分析成了数据。
“炸弹……”
她嘀咕道：“临海军区的人没发现？”
耳机里的回答让她的心头微沉：“没有，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车厢，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黎灿皱着眉。
“见鬼，通知他们，立刻撤出那节车厢！”
她顿了顿：“我立刻就到。”
此时此刻，鹿不二已经来到了列车的车厢里，他放下了随身携带的行李，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椅子上，直接把椅背给放倒下去，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威胁正在靠近一样。
既然离开了普通人聚集的范围，他也就不用再那么低调了，之前之所以担心被发现，只是因为不想殃及他人罢了，如果不考虑公共设施和无关群众的存在，他哪里会让自己蒙面潜行。
恨不得直接举个牌子：
“阴间艺术家鹿老师在此，谁敢放肆！”
就是这么嚣张。
恰好此刻，耳机里响起了原烈和夏言的声音：“呼叫第七组，你们所在的车厢已经潜入异端分子，请尽快撤离！”
鹿不二睁开眼睛：“收到。”
“果然来了。”
莲华轻声说道：“猜猜是针对你还是针对老师？”
昨天夜里，鹿思娴就已经有过预言。
前往西海岸，看似只需要一个小时。
但这段路，绝不太平。
必然会有袭杀存在。
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至于对方是针对谁，还真不好说。
大祭司的目标自然是最大的。
但鹿不二也是被某些特殊群体给盯上的。
上次在往生之地里，他反杀了敌人。
那群人如今知道他还活着，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是冲着我们俩来的呢。”
鹿不二把玩着口袋里的青铜镜，丝毫不担心接下来所面临的威胁，直接起身说道：“我先去试试对面的水，你们俩在后面。如果我打不过的话，就用神术给我上个buff，一旦遇到处理不了的威胁，就直接撤出去就可以，不用管我。”
莲华很担心他的安全，忽然感觉走廊的过道里飘过了一阵风，有人从她的身边经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那个人也戴着鸭舌帽，脖子上挂着罩耳式的耳机，宽大的白色休闲装印着绚烂的图案，天蓝色的牛仔裤，踩着一双运动鞋。他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一桶肯德基全家桶，另一只手似乎是在跟海对岸的异国美女打着视频电话，满嘴都是鸟语。
看起来就像是个潮男。
当此人出现的一瞬间。
本来还在喝奶茶的鹿思娴赫然抬起了头。
眼神有些狐疑。
她的眼眸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隐隐透着狰狞。
恰好此刻，鹿不二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你的事，老老实实喝你的奶茶。”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
鹿思娴一直都是听话的大布娃娃。
听到哥哥这么说，面无表情地点头。
莲华却始终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看，总觉得有点眼熟。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那群肤色黑黄的人拖着行李从车厢外走了进来，他们也都带着鸭舌帽，帽檐的阴影下是一双双阴戾的眼瞳，翻飞的衣摆下暴露出枪械和刀具，触目惊心。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个潮男抬起了头，露出帽子下的白发，还有深邃如星辰的眸子，打了一个招呼：“哈喽，撒西不理哒呐。”
有那么一瞬间，他出手了。
动作快到根本看不清。
那些异端组织的杀手们，便觉得脖子碎裂了。
潮男眼疾手快，一步踏向前，一把扶住其中的两个人，不让他们倒下：“哟，好兄弟们，真是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热情啊。”
剩下两个人即将倒下的时候，被后方赶上来的少年一把捞住：“见个面还送这么多礼，真不好意思！走走走，咱们去吸烟室抽根烟去。多亏了时代进步，以前高铁上哪能抽烟啊……”
四位杀手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列车上的乘客却丝毫没有发现身边发生了命案。
鹿不二毫不费力地拖着两个杀手走进吸烟室，压低声音问道：“喂，我夫人没把你认出来吧？我怎么感觉有点危险呢？”
梅丹佐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道：“放心，我已经把隐秘之血开到最大了，除非是大祭司愿意针对我一个人施展神术，否则不可能发现我。咳咳……不得不说，你小子胆子很大啊。”
鹿不二皱着眉：“什么胆？”
梅丹佐笑眯眯道：“色胆。”
第196章 金牌打手梅丹佐
鹿不二微微皱眉：“色胆？”
梅丹佐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便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倚在墙上吐槽道：“黎家的女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想当年，我跟他们还闹过不少矛盾来着……这辈子也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要来保护讨厌的黎家人。”
鹿不二也不知道这家伙跟黎家人到底有什么矛盾，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拍在他的手里：“这东西够不够换你出手？”
梅丹佐接过文件，叼着烟将其拆开，粗略地扫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够，当然够。既然鹿老师这么有诚意，别说是保护黎家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万死莫辞！”
这家伙的笑容灿烂又和煦，虽然大概率是装出来的，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渐渐忽略了他一肚子坏水的事情。
“但有个前提，别让我女朋友发现了。”
“你很怕你女朋友么？”
“笑话，区区一个小修女，我怕她？”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你名声在外，她不让我跟你玩。”
“行吧。”
鹿不二见他答应了，便放心来。
梅丹佐却撇了撇嘴，把文件收了起来，在心里幸灾乐祸道：“我只是说，只要大祭司不用神术锁定我，就不会发现我的身份。但问题是，你女朋友就是大祭司啊……”
转瞬间，他似乎消失了一瞬间。
鹿不二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
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份文件已经不翼而飞。
“你刚才……”
鹿不二迟疑说道。
“回了一趟家，把东西锁保险柜了。”
梅丹佐瞥了他一眼：“我知道在想什么，时间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这就是天象光明，可惜你是个粗鄙的雷霆系，否则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当成我的衣钵传人。”
这家伙真的不是在吹牛吧，说着是回了一趟家，其实是去了另一节车厢把文件藏在了底裤里，也不是没可能。
经过了短暂的相处以后，此刻的鹿不二已经大抵摸清了对方的性格，此人介乎于天才和神经病之间，因为过于强大而不受任何规矩的束缚，当然也没有什么大人物的架子，既有顶天立地的强者气息，也有相当孩子的顽劣，还有种古怪的恶趣味。
他说的话，听一听就行了。
别当真。
尤其是衣钵传人什么的。
“那份文件里的东西，既然你看过了，那也就没办法了。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跟别人提起，否则的话……你有可能刚出新手村，就遭遇地狱级副本的隐藏boss。”
梅丹佐吐出一口青烟：“这个世界上的boss可不会老老实实看着你练级打怪发育，而是会自己走出副本来扑杀你的。”
鹿不二抬脚踢了踢脚边的尸体：“那么这些人是路边的杂兵，还是boss派出来探路的小喽？”
梅丹佐不屑地回答道：“算是被boss利用的路边杂兵，这些人来自东南亚的阿那雷组织，也属于异端分子。他们从事人口贩卖，以及违禁品的运输，最近还做起了售卖活体异鬼的生意。这群人活跃在金三角地区，而且有着一个相当高级的信仰。”
他蹲下身，掀起那些死者的袖子。
死者的胳膊上，赫然纹着猩红的巨龙图腾。
“烛昼之龙？”
鹿不二脱口而出。
“是的，二号站点虽然位于太平洋西北部，但实际上很多地区都受到过的影响。这个阿那雷组织活跃在当地的往生之地，寻找跟那尊巨龙有关的进化链和远古遗迹，靠着这个发家致富。”
梅丹佐嗤笑道：“这群人也不全是杂鱼，不乏有一些高手存在。总之，有些人不想你们顺利抵达西海岸。”
鹿不二抬起眼睛盯着他。
“放心，局面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梅丹佐故作深沉说道：“只要我一时兴起……”
鹿不二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们俩一起扭过头去。
只见阿那雷组织的杀手带来的行李箱里，响起了机械转动的滴滴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倒计时。
“卧槽，有炸弹！”
梅丹佐大惊失色，顿时闪身躲到少年的背后。
鹿不二眼疾手快，抬手按在行李箱的把手上，掌心释放出狂暴的电流，顷刻间便将炸弹的电路给摧毁了。
“呼。”
他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扭头吐槽道：“像你这种一时兴起就会躲在背后喊卧槽的家伙，却号称掌控全局？”
“当然。”
梅丹佐为了证明自己，淡淡说道：“这次阿那雷组织还来了一个七阶，两个六阶，三个五阶，八个四阶。他们分批次进入了这趟列车，在不同的车厢里埋伏。最强的那个是阿那雷组织的头目，第七理性界的强者，不知道藏在了哪里。这个异端组织本来没那么强的，但显然有人给了他们大量的好处和资源，让他们来当敢死队。”
他抽着烟，淡淡说道：“解决这些杂兵倒不难，但如果找不到阿那雷组织的头目，那么危险就一直潜伏在身边。而且那家伙说不定也知道一些关于幕后主使的线索，你有什么方法么？”
鹿不二耸了耸肩：“小事一桩。”
梅丹佐来兴趣了：“哦？”
恰好此刻，死者身上的对讲机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第一组，第二组……听到请回答！炸弹为何还没有引爆？”
六号车厢的一等座上，昆塔握着对讲机汗如雨下，这个来自泰国的高级杀手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因为就在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手底下的五个小组都失去了联系。
无论如何用对讲机呼唤，声音始终石沉大海。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列车已经行驶到了海上，按照之前制定好的爆破计划，也差不多该动手了，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头儿。”
犹豫再三，他握着对讲机说道：“对方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毕竟这次面对的是一位神圣大祭司。我们所有的举动，都有可能在她的预判之中。我的爆破计划，可能已经被阻止了。”
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放心，爆破计划没有被阻止。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你，能够用那种低级的手段完成爆破。真正的炸弹已经在靠近了，你可以提前撤离。”
昆塔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您是说，移植到兄弟们身上的天神遗蜕？”
对讲机里的人笑道：“不然呢？那可是烛昼之龙这条进化链的荒神遗蜕啊，怎么可能是兄弟们能够承受的呢？之所以融合时没出现问题，是因为我给他们注射了药物。暗质在他们的体内沉睡，一旦药效过了以后，就会当场引爆，炸碎这辆列车。”
昆塔低声说道：“那可是我们的兄弟啊。”
对讲机里的人说道：“放心，兄弟们死了以后，我会负责照顾好他们的妻子和孩子的。你先撤离，待会儿负责接应我。”
昆塔沉默片刻：“我知道。”
头儿的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
他之所以没被做成人体炸弹，只是因为他的位阶足够高。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不安。
倒也不是为了即将牺牲的兄弟们。
而是手底下的人，死的太快了。
太安静了。
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忽然间，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
昆塔扭过头，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你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梅丹佐抬起右手，手指落在了对方的眉心。
就像是老电影里的西部牛仔，以闪电般的速度拔枪射击，威力巨大的子弹喷薄而出，迸发出轰鸣的巨响！
事实上梅丹佐的身体素质在同阶的王国界里并不算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最弱的那一档，但开发到极致的命理以让他拥有极其恐怖的破坏力，哪怕仅仅是一根顿落的手指。
昆塔却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作为第五威严界的进化者他的战斗经验和反应速度都很快，同样抬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凝聚着极具坍缩的空气炮！
轰！
车厢仿佛震动了一瞬间。
坍缩的空气炮贯穿了另一侧的玻璃窗，留下了一个极其细小的坑洞，呼啸的狂风灌了进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预警的鸣笛声响起。
乘客们纷纷惊讶地起身，环顾四周。
但蔓延开来的隐秘之血，却遮蔽了一切。
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在被海上列车远远甩开的海面上，巨大的水花在顷刻间冲天而起，仿佛遭受了某种剧烈的炮击似的。
昆塔的一发空气炮射偏了。
因为他被弹了一个脑瓜崩。
分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脑瓜崩，却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额头一样，他的大脑粉碎般剧痛，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一刻，他体内的生命能量都被震散了！
咔嚓一声。
缠绕着狂暴电弧的右手贯穿了他的胸膛。
昆塔的嘴边骤然溢出鲜血。
剧痛再次袭上脑海。
他的身体像是反曲的弓一般挺了起来。
结果又被梅丹佐的脑瓜崩弹了回去。
鹿不二坐在后排的座椅上，忍不住说道：“卧槽，你特么别弹了，把人给弹傻了怎么办？我还要读取记忆呢！”
此刻的梅丹佐正对着目标的额头狂弹脑瓜崩，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这项工作，弹得是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别嚷嚷，这特么的是个第五威严界！”
他恶狠狠说道：“我这一身的术式，就没有一个控制能力。你非让我把他控住，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也只能就这么弹他脑瓜崩，一旦我停手，他反应过来反手扑杀你怎么办？”
“你刚才不是说你有控制技能么？”
“你就说这是不是控吧？”
“当你的队友真是遭老罪了……”
“请注意你的措辞，你现在正在跟世界上最强大的进化者双排，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还嫌弃这嫌弃那的？”
“还不是因为你坑！”
鹿不二没好气地摊开右手，控制着自己的暗质蔓延开来，千丝万缕的融入目标的体内，仿佛病毒入侵网络。
这一步效仿的是当初尸食教的人体实验。
暗质和人体的融合。
但这一次面对的是一个第五威严界。
对方的生命结构很顽强，仿佛铜墙铁壁。
想要入侵起来似乎有点费劲。
但好在如今鹿不二的暗质也已经进化到了四阶的水准，经过了短暂的僵持以后，还是顺利入侵了对方的身体，融入到了血肉之中，深入骨骼的缝隙里，最终完成了融合。
短短一瞬间，昆塔的身体便开始溃烂。
但却散发出了一种异香。
鹿不二再次唤醒天神之种，强行吞噬暗质。
随着昆塔体内的暗质被抽离，他的身体剧烈抽搐。
鹿不二扶着额头。
支离破碎的记忆如海潮般涌上来。
梅丹佐看到这一幕，眼神变得深沉了起来：“原来如此，暗质融入人体以后，会跟大脑丘脑和内侧颞叶之间的海马体产生联系。这是因为暗质要跟人体融合，那么就必然要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变，从而适应新的环境。换句话说，暗质是在把自己变成一个新的器官。而当暗质再次被抽离了以后，也会带走宿主的记忆。”
这显然是记忆读取。
但看起来却像是古老传说中的通灵。
做法却极其的残忍。
换做一般人，甚至有可能会被吓到。
甚至会在道德层面上进行谴责。
但梅丹佐却露出了一丝诡秘深邃的笑容。
他不是一般人，反而很喜欢这种对敌人不择手段的方式。在他看来，对敌的人道主义，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愧是能被异端分子告上国际法庭的人……
真有意思。
其实鹿不二本来也没想暴露这种能力的，但问题是在这种级别的绝世强者面前耍心眼，似乎也没什么用，反而显得很可笑。
毕竟在半月庄园的时间之墟里，梅丹佐和康斯坦丁的对话中明确表示曾经在北极跟他的父母有过交集，甚至还能猜到天神之种最初是给谁准备的。
这种情况下还要遮遮掩掩，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伴随着昆塔的痛苦嘶吼。
鹿不二的眼神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良久以后，他骤然抬起头：“天上！阿那雷组织的首领在天上，他乘坐直升机尾随着这辆列车。那架直升机被动过手脚，无法用寻常的设备扫描出来。这批列车上，除了两个六阶和三个五阶的杀手之外，所有人都被植入了来自烛昼之龙这条进化链的暗质！”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
昆塔的脖子被强行扭断了。
梅丹佐把他摆出了昏睡的姿势，幽幽说道：“不得不说，你这能力还真好用，当年的康斯坦丁也试图玩过这一招，但他却失败了。从在同阶的时候，他似乎方方面面都不如你。”
他起身，望向列车的天花板。
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先去天上把那个第七阶理性界弄死。”
他扭头说道：“这些人你自己应付吧。”
鹿不二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有点困难。但问题是，当年康斯坦丁都能做到，你没有理由做不到。既然你想天下无敌，那么总得学会越阶挑战。”梅丹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反正你有暗质体。”
这家伙顿了顿：“你不是普通的三阶吧。”
鹿不二翻了个白眼：“这都被你发现了。”
梅丹佐大笑：“哈哈，我可是全知全能的！”
第197章 能天使武装!
海上列车的车顶上有一团阴影蔓延开来，黎灿宛若一抹浓稠的影子般落到车厢里，高科技的墨镜下显示着密集的红点，无一例外都是被她锁定的异端分子，来自阿那雷组织的杀手。
“临海军区的人安逸了太久，虽然经历过这次圣山的异变，但终归只是普通的兵种。他们没有跟国际犯罪组织交手的经验，很有可能会失手。你们所有人都去支援他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她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说道：“我去支援小姨。”
耳机里响起了清一色的声音：
“收到！”
作为黎家的精英，他们能够被指派过来保护自家的大祭司，自然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一例外都是特种序列出身，常年跟国际犯罪组织交手，不仅有着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甚至连技能都是专门特化的，目的就是为了应付城市里的作战。
他们的命理和术式，包括魂刃的锻造，都是按照刺客模版来打造的，不具备大规模的杀伤性，专攻一对一的斩首。
“大家不要慌！临海军部执行公务！”
面对第五威严界，他丝毫不惧。
但做戏也要做真一点。
而是龙吼！
短暂的沉默以后，黎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的钢笔什么时候少了一只？”
剩下的人，就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黎灿眯起凌厉的眸子。
但她的眼神却变得凌厉了起来。
眼神里透着一丝狰狞诡异的苍白。
他气喘吁吁地挥手散去风刃，短时间内解决掉一位同阶的敌人并不轻松，甚至险些失手酿成大祸。
黎灿脸色微变：“你们谁把药剂给丢了？”
夏言及时出手，用拐杖敲碎了杀手的颈骨。
但以她好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求援的。
只见九号车厢里，一位伪装成服务生的杀手推着餐车，逐步靠近了窗边那个戴着墨镜的高冷女人，偷偷抬起的右手泛着诡异的绿色，明显是淬了极强劲的毒药，试图毒杀目标。
“T53型血清，专门用来对付暗质。”
时间很紧迫。
同为第六慈悲界的较量。
二打一，解决战斗。
看似轻松，实际上原烈也消耗了大量的生命能量，他把体内积攒的火焰全都灌进了杀手的体内，如果没能一击秒杀很有可能遭到极其猛烈的反扑，索性有老友守在旁边，方才有惊无险。
没想到那个杀手的位阶也很高，即便被高温给烫得快要昏厥过去也依然没有放弃抵抗，甚至在抽搐的过程中释放出了大量的毒液，顷刻间便腐蚀了地板，汩汩蔓延开来。
这一刻她的美眸里掠过暴虐的火焰，根本就不像是二十岁的花季少女，而像是地狱里的恐怖炎魔，森然威严。
这一刻，她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仿佛暗藏刀剑。
除此之外还要阻止那些人体炸弹。
但却并未展现出武神的姿态。
他皱着眉，大踏步地穿过走廊的过道，两边洗手间的隔板上突然射出一道道细密的线，骤然撕裂了他的衣服。
他的胸膛浮现出一道血痕。
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怪家伙，那个人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摇摇晃晃，背后竟然拖着一条巨龙般的尾巴。
她对着微型麦克风说道。
莱曼暗自心惊。
“六阶的造物毒素系？”
毫无察觉。
眼睛也被骤然划瞎。
浓稠的血肉在车厢的墙壁上蔓延，遮蔽了透明的窗户，吞噬了天花板上的灯，像是活物般蠕动着，令人作呕。
想到这里，她微微翘起朱唇。
但那条尾巴是畸形膨胀的，恐怖的狰狞血肉蠕动着蔓延开来，仿佛心脏般剧烈鼓动着，已经吞噬了一节的车厢。
狂暴的雷电如海潮般蔓延出来，少年的额发在恐怖的电场里漂浮起来，眼瞳里也氤氲着四分五裂的电光。
如果连黎家的精英都能失手，那么对手的实力一定很强。
稍纵即逝的瞬间，一柄匕首泛着寒光袭向他的咽喉！
铛！
中年男人用风刃格挡了这一击。
下一刻，黎灿抬起眸子。
虽然两个人足足快三个月没见面，但相处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然。不得不说，原家的姑娘就是没心没肺的憨妞，哪怕前两天还喝多了抱着他一顿搓揉，最后还把酒吐在了他的身上，今天再见面的时候也毫不尴尬，若非被提前支走，怕是还得往他身上扑。
一秒钟以后，原晴哼哼的声音响了起来：“刚刚解决了两个杂鱼，似乎也没什么……嗯？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各个车厢里。
虽然他们守护的是大祭司的投影。
第二个第五威严界已确定死亡。
然而她忽然又哼哼了两声，想到那家伙跟那个祭祀殿的修女似乎已经成了正式的恋人关系，总觉得有点不爽。
为了不伤及无辜，她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眼看着对方甩动着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她却没有丝毫防御的动作，因为她已经听到了背后袭来的凄厉破空声！
一柄快到极致的刀锋缠绕着雷电，狠狠贯穿了怪人的胸膛，带着巨大的力道把他钉死在后方的墙壁上。
这表明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脖颈上也浮现出一道血痕。
这一刻，怪人仿佛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只见他的喉咙剧烈地颤动起来，恐怖的音波如海潮般汹涌，蓄势待发。
他抬起右手，仿佛一柄威力巨大的手枪瞄准。
暗质威胁解除。
很显然，这是冲着鹿不二来的。
虽然他本体只是第三胜利界。
忽然间，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头颅。
没有谁更高级的区分。
这是很精妙的偷袭，可惜鹿不二是掌握了不朽真理，伤势在顷刻间就已经被治愈，泛着电弧的双手骤然探了出来，分别扼住左右两边的杀手的咽喉，然后把他们狠狠地砸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仿佛砸椰子一般。
异鬼术的力量在暴动。
“小姨找的保镖么？”
没想到还能开发出这种极具杀伤力的术式。
原晴对着洗手池洗手，两边是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她并不擅长在狭窄的空间里作战，尤其是在附近有普通人的情况下。
毕竟他们已经老成精了。
鹿不二的照片。
“henshin。”
只是当她靠近五号车厢的时候却愣住了。
剩下的，就只有小姨的那个小男朋友……
两边冲出来的杀手，用匕首分别刺向他的要害。
胜负却在一瞬间。
鹿不二抓起落下的细丝，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东西竟然是植物纤维凝结而成，属于是草木系的命理。
暗质威胁解除。
说完对方就如同阴影般消失了。
有人把那只钢笔丢给他：“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对着颈部注射，一秒钟之内就能够让活性化的暗质陷入沉睡。”
那就证明，她的部下失手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
因为这节车厢里的杀手都低垂着头颅坐在座位上，作为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颈椎都已经碎裂了，但现场却丝毫没有战斗的痕迹，就连旁边的乘客们都吃着瓜子刷着视频。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二零九
“嗯……知道了。”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这是因为能天使对能量有着极强的掌控能力，可以随意掌控形态的变化，自然也能改变自身的外貌。
最大的红点，却还在闪烁。
那个第五威严界再次开始了行动！
鹿不二摘掉耳机加快脚步。
“怎么可能？”
“黎家人，天象暗影系！”
“小心点。”
只有适应性的区别。
墨镜上的红点疯狂闪烁。
杀手们的头颅骤然碎裂。
鹿不二大踏步地从女人身边掠过，迅捷如雷。
黎灿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那声音并非是人类的叫声。
极致的高温让怪人惊叫一声。
关键时刻，厕所的隔板上悄无声息地穿过来一只手，将一根钢笔插进了杀手的脖子里，只见其膨胀的身体剧烈颤动，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坍缩下去，转瞬间就变得干瘪枯萎了。
能在黎家人手上神不知鬼不觉偷走钢笔。
因为墨镜上的那个红点竟然再次移动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原烈和夏言。
经过黎灿短暂的分析，只能认定是有一个快到极致的人，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轰碎了这些杀手们的颈椎。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颗细小的针孔。
有点开心。
黑暗在眼底蔓延。
那个怪家伙抬起头，露出一张腐烂的面容，骤然抬起遍布鳞片的拳头，朝着少女的额头狠狠砸了过来！
砰！
原晴一把抓住他的拳头，掌心燃起火焰。
然而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干脆利落了。
她发起了全力的进攻！
此刻的鹿不二被周围惊恐的乘客们注视着，四面八方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弥漫出来的鲜血透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四个二阶，七个三阶，一个四阶，轻松搞定。”
他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只可惜中年男人的反应速度也很快，顷刻间转过身用右臂挡下了这一刀，任由刀锋刺穿血肉，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诡异笑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能拖住你五分钟。”
反观同级的原家，基本都是清一色的重炮手，主打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专门为了战场而生。
原烈嗤笑道：“还特么挺稀罕！”
商务座上，莲华正低头翻阅着报纸，柔软的额发垂落下来，像是柳枝般晃晃悠悠的，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也就只有鹿不二贴心，知道来帮她处理杂鱼。
原烈像是拎小鸡一样将其拎起来，掌心释放出恐怖的热量，顷刻间便将其焚烧起来，引得周围的乘客一阵惊呼。
原晴的嗓音里透着暴虐的沙哑：“这是个五阶，而且移植了某条进化链的暗质，相当邪门。”
“稍等，我马上就来。”
只要老子温度高，任你花里胡哨也没用。
黎灿一击不成骤然消失，竟然从他背后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尖锐的匕首如毒蛇般扎向后心，争取一击毙命。
那个喝着奶茶的呆萌少女也抬起了头。
血肉的筋膜里还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只见那个怪人被钉死在墙壁上，却没有因为痛苦而暴怒，反而盯着那柄缠绕着雷电的刀锋，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笑容：“你出来了！你终于出来了！我找了好久，快来陪我玩啊！”
虽然这批涌入车厢的杂鱼被他轻松解决，但他也意识到了情况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的右手掌心出现了异动，脑海里的天神之种剧烈地躁动着，这次的频率极其的躁动。
这是何方神圣？
而是宛若雷电的铠甲般武装了全身。
他的唇边露出诡异的笑容。
然而偏偏这个时候，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于是原烈当场红温，恐怖的热量直接把杀手给烧糊了。
黎灿轻声呢喃。
黎灿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阿那雷组织的杀手似乎比档案中记录的要更强一些，目前还有一个六阶没有出现。
也就是兵种不同。
有人买通了这个组织，目的就是为了打着暗杀大祭司的幌子，暗中除掉鹿不二。
但这一刻，她的眼瞳骤然收缩。
譬如此时此刻，莱曼用一道风刃把杀手钉死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大量的鲜血喷涌到天花板上，浓腥的气味散开。
这么多年来，黎家还是一如既往底蕴浑厚，虽然一百多年来也没出几雷霆系，但好在还有大批的暗影系作为中流砥柱。刚才那位看起来行事低调，想来曾经在军部的特种序列也是赫赫有名。
扑面而来的龙威震荡着原晴的大脑，她本能地想要引爆掌心的火焰，却在关键时刻强行克制住，让其保持在聚拢状态。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临海军区的军人们在应对暗杀这方面的确是缺少经验的，他们虽然也能在人群中识别出谁是敌人，但却极少有人能够意识到人体炸弹的存在。
但他的暗质体，已经是霸主级别了。
“嗯？”
她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同阶的对手。
有点意思。
只见他把右手放在腰间，掌心流淌出的暗质却泛着明亮的光和热，千丝万缕的电光弥漫开来，覆盖到他的全身。
啪的一声。
那是个看似淳朴的中年男人就像是外来务工的农民，浑身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粗糙的右手上却缠绕着千丝万缕的风，就像是凭空握住了一柄锋利的风刃一般，骤然刺出。
也缺少阻止人体炸弹爆炸的方法。
梅丹佐前去扑杀阿那雷组织的首领。
夏言摸出军官证，安抚着周围的乘客。
他扶着耳机，对着微型麦克风说道：“姐姐，你那边怎么样？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特殊情况。”
墨镜上显示的巨大红点逐渐消弭。
暗质体跟本体融合。
按照这次军部的部署，那个位置就只有临海军区的原晴大校在看守，而她偏偏是一个超级大炮台。
鹿不二咧嘴一笑：“那我今天可要殴打粉丝了。”
很明显，暗质的爆炸也被阻止了。
一个第五威严界已确定死亡。
她大踏步地走进五号车厢，风衣的衣摆下露出泛着寒芒的匕首，恰好此刻有人从座位上起身，走向前方的商务座。
他根本就不怕，毕竟在足够高的温度面前，毒素这玩意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这就是原家讲究的一力破万法。
目前被锁定的，只剩下最后一个第五威严界。
“没想到五百年后还有私生饭啊。”
“准备好了吗？”
砰！
鹿不二率先开火！
雷鸣声贯通了整个车厢！
第198章 温和谦逊好少年!
当雷鸣声贯穿整个车厢的一瞬间。
黎灿的匕首也已经贯穿了杀手的头颅，像是一抹稍纵即逝的阴影般穿梭狭长的走廊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黎家的族人们纷纷利用阴影跳跃，他们的同伴已经被敌人给解决了，这证明前方的战况一定非常紧急，哪怕只要晚到片刻都有可能出事，届时轻则出现人员伤亡，重则列车被毁。
然而当他们接近那节车厢的时候。
凄厉的电光炸裂开来。
焦糊的血肉也迸溅开来。
因为他的职务是军区总部的总将秘书。
苏什黯淡如死灰的注视中。
那就是前方的张伯伦大主教。
她始终盯着一个人。
回到临海市以后，这人主张启动了教会基金，用来补贴每一位阵亡军人的家属，从他的行事作风完全看不出半点破绽。
没想到烛昼之龙的暗质是无法融合的。
酷烈的电光消弭在风里。
因为他已经很克制了。
真正手握实权的超级大佬。
恰好此刻，已经重伤濒死的怪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夸张的笑容：“你们要跟我一起死！”
于是他果断大喊：“夫人救我！”
鹿不二甩了甩手，眼神里跳动着电光。
黎家族人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笑脸是此人的代号。
但她的手竟然落空了。
“你已涉嫌非法袭击联邦军人与教职人员罪。”
不仅如此，车厢上浮现出一道道凄厉的裂隙。
只见五号车厢的商务座上，莲华默默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看看你哥哥干的好事！”
输得极其狼狈。
你管这叫三阶？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完美的年轻人？”
黎明特种序列守在这些大人物们的身边，昔日的天才们被这位老秘书的气场压迫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显得极为紧张。
如今这家伙居然栽了。
不太现实吧。
雷鸣滚荡，震退了在场的每一位军人。
伴随着雷鸣声，一柄漆黑的木刀从天而降。
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他们旁边，老花镜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分明已经老得像是弯曲的树干一样，但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气场，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抬起枯槁的右手，狠狠抽你的耳刮子。
“威力好像有点不受控制啊？”
黎灿想要上前拉回那个少年。
两个半月过去了，这个人始终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在峰城巷战的时候，也在竭心尽力救助每一位伤员。
“当初我还想把他带回异常监督管理局培养，可惜被他给拒绝了。后来听到他死讯，还有点遗憾。没想到吉人自有天相，天才不愧是天才。”副教宗坐在轮椅上，淡淡说道。
带着一股子强大的气场。
那是雷鸣！
“不好，暗质活性太高了！”
他的指尖都冒着烟。
如今他们都已经回到了城市里，迅速控制了西海岸。
只见一道圣洁的辉光亮起，笼罩了高速驰骋的列车，车厢里的凄厉裂缝被光芒填满，车体的崩溃趋势戛然而止。
仿佛是在巨大的冲击下，支离破碎！
这辆列车上的每个人都在克制着自己的输出，毕竟一旦车厢被摧毁以后，他们就只能掉进大海里，像是笨拙的丑小鸭一样划水，一旦被敌人锁定就很难逃脱，而且还不怎么好看。
没想到这个怪人，一次性融合了三种异鬼的暗质。
但输出就是这么高，那能怎么办！
眼看着车厢即将崩溃解体。
仿佛天罚！
开大范围的大招还有可能误伤自己。
唯独艾月是个例外。
西海岸的站台上，苏什面带笑容，温和说道：“这次我侄子能够顺利拿到使徒的名额，也多亏了周秘书的帮助。还是您慧眼识珠，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诋毁和污蔑，尤其是对于我侄子那种天才来说。他为人谦逊温和，待人彬彬有礼，行事遵纪守法。”
关键时刻，失控的列车被极致的低温给冻住，海潮在顷刻间凝固在半空中，浮现出大片晶莹的冰霜。
在此之前，当然是要迎接英雄的回归。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惧的怒吼！
两个半月以前的圣山异变无疑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城市安全委员会的背叛，导致军区里的许多部队都失散了。
“由于宿主已选定起源之神进化链，无法转变烛昼之龙进化链，将自动将其转化为对应序列暗质！”
暗质的爆炸，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立即散开！”
准备接下来的谈判。
“你已涉嫌非法策划恐怖袭击罪。”
对于父亲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词，她也选择性无视。
每天守在副教宗大人的身边，寸步不离。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这辆海上列车在此刻进站！
恐怖的血气弥漫开来，海潮般涌动。
栽在一个新人手里。
本来鹿不二还想变身巨龙来玩玩的。
若非苏上将和副教宗带领大部队突围，抵御住了巴别塔异端分子的突袭，恐怕还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转瞬间，雷光从天而降。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异鬼图鉴已解锁，专属暗质检测中。”
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四.二一九
这又是什么能力？
当黎灿带着黎家人落到这节车厢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已经沦为畸形的怪人，轻声呢喃：“这个人是……笑脸！”
一辆失控的列车轰鸣而来！
老秘书的强大气场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苏什笃定说道：“我的侄子绝对是……”
一个他们不愿意承认的念头。
他的命理全功率运转，散华鸣雷苍闪三合一，再加上不朽真理的超限，仅用一瞬间就可以把输出一股脑的倾泻出去。
只见那个畸形的怪人低下头，看着胸前被烧穿的巨大黑洞，由于伤口被烧焦的缘故，竟没有一丝丝鲜血流淌出来。
可惜。
当然，他自己心里觉得是很冤枉的。
得不偿失。
也就是军部特级总将，原融的外置大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只有关注他每一个细微表情的艾月发现了。
但怪人的身体依然在抽搐膨胀，像是即将被撑裂的气球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许多不规则的隆起。
一起来迎接英雄们的回归。
联邦对阿那雷组织的多次围剿里，此人都能侥幸逃出生天，甚至还能反杀一些特种序列，通缉的金额也高达上亿。
只有鹿不二是个例外。
这个家伙是五年前活跃在东南亚的，虽然自身的细胞已经压榨到了极限，再也没有了晋升的可能，但他在同阶的实力是非常强劲的，掌握着造物系的音波命理。这些年，他经常在边境的某条著名河流袭击各个国家的商船，靠着抢劫来维持巨大的开销，像是疯了一样搞人体研究，试图让自己突破到下一个界层。
不克制那就是浪费输出。
这是一击定胜负的战斗，虽然耗空了体内所有的生命能量，但好在他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
“那些所谓的报告，无非都是一些闲言碎语罢了，我们参军的时候也都知道，每次的任务报告不都是用来糊弄上级的么？等到您见了他以后，您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才。”
黎灿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想做什么，眼疾手快抛出了手中的钢笔，宛若离弦之箭扎在了他的喉咙里。
“测到特殊情报，该类生命体为人类融合暗质后的变异体，身体出现强烈排斥反应，体表大面积腐败，思绪混乱，行为癫狂！”
只能将其转化为起源之神的暗质，才能将其吸收。
“已涉嫌非法进行人体改造罪。”
“灼血龙，一阶异鬼，专属于烛昼之龙进化链，拥有喷射腐蚀性血液的能力。燃血龙，二阶异鬼，专属于烛昼之龙进化链，拥有血液暴动的狂化能力。烈烬龙，三阶异鬼，专属于烛昼之龙进化链，拥有通过提升体温而大幅影响分子运动的能力。”
是的，这就是教导主任般的气场。
轰隆！
砰！
一个浑身弥漫着恐怖血气的畸形怪人砸破了车玻璃倒飞出来，狠狠跌在了湿漉漉的站台上，立刻被军人们给包围。
此刻的张伯伦大主教正面带笑容慰问值守的军人们，只是偶尔眺望海面的眼神有些淡漠，带着一丝丝的疏离。
鹿不二听到了天神之种的检测。
让他们想起了一个人。
眼瞳里氤氲着狂暴的电光。
这辆列车，失控了！
鹿思娴喝着奶茶，面无表情说道：“明明是哥哥做的坏事，你心里有气应该去数落他，为什么要拿我撒气？”
“你已涉嫌反人类罪。”
一般人很难察觉到。
那个光芒万丈的……神圣君主！
轰隆一声。
尤其是在狭窄空间里战斗的时候。
直接贯穿了怪人的头颅！
周秘书炸裂的目光中。
但他们没想到，此人的天赋恐怖如斯。
“快撤！”
怪人癫狂地抽搐着，伴随着本来已经融合的暗质被强行剥离出去，他发出了无能狂怒的惨叫声。
电流贯穿了车厢，烧毁了电路。
话音刚落，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轰鸣不已。
因为在血雾喷薄出来的一瞬间，鹿不二顶着蒸腾的血气一步踏了进去，闪电般探出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怪人的脑袋，肢体接触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天神之种响起的冰冷机械音。
原晴刚想冲上去把他烧成灰，便被黎家的族人们一把拉住，他们脚下的阴影剧烈颤动着，随时准备进行跳跃。
他顿了顿：“当然，还有他优良的品质。”
那少年的背影在她的眼里熠熠生辉。
甚至还隐藏了实力。
周老秘书终于开口了，字正腔圆。
而这老头儿，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教导主任了。
海潮冲天而起，浪花四溅。
失控的列车震动不已，车头的玻璃被一脚踹碎，只见一位浑身缭绕着电光的少年走了出来，眼瞳里氤氲着电闪雷鸣。
原晴惊讶地瞪大了美眸，原本她还打算暗中出手偷袭，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己方的输出已经完全碾压了对方，堂堂第五威严界也只不过是个唬人的纸老虎而已。
那就是这位年轻的少校闪耀的雷光。
反而是个十足的好人。
其实黎灿他们也不傻，既然小姨谈了恋爱，对方自然不是普通人，一定在某个方面做到了极致。
站台上已经被军队牢牢把控了。
警报声尖锐刺耳，红光闪烁起来。
能天使武装下的他是第一次施展了全力，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回荡着滚滚雷鸣声，那是魂刃带来的雷暴天气。
“你已被锁定……”
无一例外都是属于烛昼之龙这条进化链。
虽然前三阶的异鬼形态都很弱，唯有到了霸主级别才算是真正强大的天神种族，但毕竟是新的进化链，聊胜于无。
副教宗微微颤动的浑浊眼瞳中。
那颗头颅如同西瓜般炸开，喷了他们一脸。
第199章 这就是鹿老师的能量!
硝烟弥漫的站台上，副教宗的眼神里闪过一阵恍惚，轻声说道：“真是怀念啊，仿佛那个家伙还在一样。”
苏什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瞥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僵硬地转移了话题：“阿那雷组织的成员，笑脸！”
只要话题转移得足够快。
他就不会尴尬。
周老秘书淡定地摘下老花镜，擦拭着镜片上的鲜血，旁边立刻有人递上崭新的湿巾，好让他把脸上的血也给擦擦。
艾月抬起水润的眸子，抬手示意身边的队友们警惕起来，他们纷纷唤醒了自己的魂刃，四散保护在长官们的身边。
那辆冒着浓烟濒临解体的火车就像是搁浅的巨鲸一样趴在站台上，车前玻璃已经浮现出蛛网般的裂隙，伴随着车门被人用力搬开，临海军区的军人们如贯而出，在站台面前列队。
原烈和夏言护送着大祭司走了出来。
这是用神术模拟的大祭司，戴着玉石般的面具，披散着瀑布般的黑发，一袭月白色的祭祀服，高贵清冷。
莲华和鹿思娴随行在后。
只是当他们看到站台上那位老秘书的时候，眼神都流露出了十足的惊讶，仿佛没料到这位会出现在这里。
以原烈和夏言为首，军人们立刻握拳行礼。
“长官好。”
按理来说，见到长官行礼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不正常的是，无论是原烈还是夏言，甚至包括大祭司在内，都仿佛受到了一股子无形的血脉压制。
因为周秘书可以说是人类守望军中资历最老的老干部了，当年是跟着初代神圣君主一起征战的，真实年龄已经三百多岁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入休眠仓里沉睡，维持生命体征。
如今辅佐军部总将原融，都是屈尊了。
“周老。”
大祭司矜持地走到老人面前，微微颔首致意。
这一幕放在临海军区的军人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世界上身份地位最尊贵的神圣大祭司，竟然也有如此谦卑的时候。
“小诺啊。”
周老秘书戴上了老花镜，看了她一眼。
大祭司眼神微微颤动。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喊她小名了。
周老秘书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戒尺。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默默伸出了手。
啪！
周老秘书在她的手掌上轻轻打了一下。
大祭司有点意外。
“这要是当年，我肯定要好好教育你一顿，但现在你已经是神圣大祭司了，总得给你留点面子。更何况，圣山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以做得更好，但现在我已经算是满意了。多年不见，你这个不肖的学生依旧不成熟。”
周老秘书淡淡说道：“但勉强给你个及格。”
更何况，不是本体，打了也白打。
打了本体，也就暴露马甲了。
毕竟莲华的另一层身份对大多数来说都是秘密。
最好还是不要公开，省得她有危险。
大祭司抿着朱唇：“谢周老。”
周老秘书又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少女。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那一刻她有种莫名危机感。
仿佛被这个老人给看穿了。
但周老秘书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很复杂。
有点淡淡的怜惜。
然而原烈和夏言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见老秘书抬起那把戒尺，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把他们一顿狂抽。
无论是原烈还是夏言，在临海军区的时候都是威望极重的长官，但此刻却像是小鸡一般缩着脖子，闷声挨揍。
副教宗恍若未闻，默默喝着茶。
苏什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
至于黎明特种序列，更是慌得一批。
接下来，黎灿带着黎家的精英们走了出来，迎面就听到了戒尺抽打脸颊的发出的声音，每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排着队走上前行了一个军礼，身体微微颤抖着，生怕挨揍。
“联邦军情一处，见过长官。”
周老秘书瞥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你们倒是不错，这些阿那雷的杀手都不是简单货色。尤其是这一只，虽然是第五界层，但体内植入了大量的暗质，解决他也不容易吧？”
黎灿沉默片刻：“报告长官，不是我们解决的。”
周老秘书的老花镜闪过一道光。
恰好此刻，列车的车玻璃被人一脚踹开。
浑身是血的白发少年把一个短发的妩媚女人抱了下来，得意说道：“怎么样，刚才那招帅不帅？等姐姐你融合了异鬼术以后我再教，虽然有可能做不到像我这样就是了……但你得保证不能用这招来搞破坏啊，不然原总司和夏秘书抽我怎么办？”
“哎呀，放心啦，我保证。”
“骗我是小狗啊。”
“姐姐我一向服从命令听指挥哒。”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骗你是小狗，汪汪汪！”
站台上的军人们都陷入了沉默。
副教宗继续喝着茶，面无表情。
苏什都汗流浃背了，有种想要昏厥的冲动。
艾月欲言又止。
“哟，苏叔，纯酱。”
鹿不二跟他们打招呼，眼角余光却瞥到身边的短发少女变了脸色，仿佛早恋的女学生被老校长抓包似的。
原晴的俏脸苍白如纸。
似乎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滚过来。”
周秘书冷冷瞥了一眼短发少女。
原晴刚才还笑靥如花呢，此刻却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女孩一样，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了。
“姐姐，这糟老头谁啊，怎么这么豪横啊？”鹿不二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那个老头儿面前站成了一排，就特么像极了学校里违反纪律的学生，排成队被教导主任训话。
甚至连大祭司都得在那罚站。
“周勋，人类守望军总部机要秘书，现存世上的活化石，联邦体系内资历最老的人。你能见到的所有大人物，基本都是他的学生。就连军部总将原融……他都敢抽。”原晴低声说道。
“卧槽，怪不得气质如此高雅！”
鹿不二川剧变脸：“原来是老先生啊！”
周老秘书招手示意他们俩走到面前，先是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反手就拿着戒尺敲了一下，声音清脆响亮。
原晴低着头，痛得眼角泛起泪花。
按理来说以她的防御力不该如此的。
可想而知这看似普通的一敲，到底有多大力量。
“二十岁了还整天没个正经儿样，我二十岁的时候都跟着你祖宗去打荒神了。你再看看你，怎么到现在才四阶？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姓氏吗？再这样下去，你连个外置大脑都找不到。”
周老秘书训斥道。
原晴可委屈了，她其实很想说，她已经找到了外置大脑，但这个时候犟嘴显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所以她乖乖闭嘴。
“嗯？重塑命理了？”
周老秘书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欣慰的神情：“这倒是不错，虽然还是给你祖宗蒙羞，但好歹没给你爸丢脸。”
周老秘书转而望向她身边的少年，微微颔首：“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鹿少校吧？不愧是能被巴别塔列入特级战力的人，放眼这个异端组织成立的这百年来，只有三个人能做到。”
鹿不二好奇问道：“谁啊？”
“梅丹佐，龙雀，你。”
周老秘书淡淡说道：“而你仇恨度最高的，甚至已经被他们告上国际法庭了。两天前，巴别塔的恐怖分子通过正规法律途径起诉你侵犯他们的人格权和尊严权，国际法庭已经受理了。”
鹿不二目瞪口呆。
什么！
岂有此理！
恐怖分子起诉军职人员。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本来我还不理解是为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果然是温和谦逊的少年啊，还没见面就能溅了我一脸血。”
周秘书指着地上那具尸体：“你杀的？”
特么的，装杯装大了。
鹿不二也做好了挨抽的准备了。
“是的。”
周老秘书微微颔首，抬起了戒尺。
鹿不二深吸一口气。
反正连大祭司都能被抽，他有什么受不得的。
然而周老秘书并没有抽他，而是把戒尺放进了袖子里，满意说道：“很好，这家伙可是第五界层，虽然配置不算顶级，但起码我年轻的时候做不到。原羲那时候，也得够呛。”
原羲，可能就是初代神圣君主的名字。
鹿不二完全不知道谦虚是何物，坦然接受了赞美：“那是当然的，只要是同阶，三个神圣君主捆一块都未必能打赢我。虽然我也未必能打赢他们仨，但我还可以跑啊。”
何等狂妄！
所有人都惊呆了，汗流浃背。
你特么能不能谦虚一点啊。
周老秘书一愣，沉默了一秒以后，竟然放声大笑：“好，好好好！你两个半月就有如此实力，你说得都说对的。有句话叫，人不轻狂枉少年！来来来，跟我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我年纪大了，在这站着腰酸背痛，找地方好好坐着去。”
鹿不二眼疾手快：“来来来，我扶您。”
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里。
鹿不二就这么被拉走了。
刚才他还硬着头皮准备挨打。
此刻却挺直了腰板。
俨然成了站台上最威风的人，仿佛领导一般回头严肃说道：“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没看到老先生腰都酸了吗？”
众人一阵沉默。
原本他们都觉得，以鹿老师的性格跟周秘书撞上，那必然是天雷撞地火。二者就像是教导主任和不良少年。
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现在看来，周老秘书竟然还挺喜欢他的。
不愧是鹿老师啊。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能莽出一片天。
眼看着老人和少年越走越远，已经开始谈笑风生了。
“我们家原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您怎么知道？”
“刚才提到外置大脑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你一眼，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她的天赋不错，但心性差点意思，将来怕是当不上军部总将。你这么陪着她瞎胡闹，那真是屈才了。”
“原来如此，不屈才不屈才，姐姐对我很好。”
“也对，既然都跟黎诺谈了恋爱，那就证明你不是一般的抗造。只能说，这五百年新世界，都没你这般人啊。”
“黎诺？”
“你连你女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
“哦，她跟我说她叫雪莲。”
“那是因为她不爱用黎家的名字而已。”
“这您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在军校教了一百多年的学生，谁早恋了我一眼就看出来。像你们这种明里暗里眉来眼去的，我一抓一个准。”
“老先生慧眼如炬。”
“她们都不太省心吧？”
老人老气横秋地问。
“确实。”
少年老气横秋地回答：“不过我也习惯了。”
六千米的高空中，阿那雷组织的首领独自坐在驾驶舱里，遍布蛟龙刺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此刻已然获悉，他的手下都已经全军覆没，连一个活着的人都不剩下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低声呢喃。
其实他本来也没做好能得手的准备。
毕竟那位大人也没想用这次袭杀解决目标。
这次的袭击主要是为了收集数据。
他的每一个手下身上，都携带了微型传感器。
微型传感器会记录战斗数据。
然后上传到他的电脑上。
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组建模型。
等到目标的数据模型彻底完善以后，就可以寻找机会策划一起完美的袭杀，不着痕迹地将其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他也可以离开了。
毕竟联邦军区的人已经抵达了西海岸，贸然在这里停留很有可能会被截杀，所幸他现在在六千米的高空中。
他想走，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忽然间，伴随着呼啸的风吹开了云雾，蔚蓝的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道修长笔直的背影，背对着他俯瞰着大地。
首领吃了一惊。
这是六千米的高空啊，怎么可能有人！
有那么一瞬间，首领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他的大脑被人重击了一下。
驾驶舱的玻璃骤然碎裂。
无数道细密的光线骤然掠过，在机舱里留下怪兽抓挠般的凄厉裂痕，清脆的碎裂声被呼啸的狂风所淹没。
首领是第七理性界的强者，哪怕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也本能地做出了迎敌的反应，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因为他的四肢竟然都被斩断了。
鲜血如瀑布般喷涌出来。
“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梅丹佐甩了甩手，在他背后微笑说道。
第200章 幕后真凶抓到了?
西海岸，珠江国际酒店。
由于联邦会议要在这里召开的缘故，来自世界各地的要员和记者都蜂拥而至，以酒店为中心的五个街区都被军方严密把控，便装的狙击手安排在各个大楼的楼层间，随处可见无人机在飞行排查，空中是侦查用的直升机，马路上到处都是军车。
自从圣山的异变，再加上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始终在捣乱，联邦对于第五站点便已经失去了实际掌控力，临海军区的军队也是乱作一团，到现在才算将其重新收编整队。
尤其是对鹿不二来说，他们都是联邦军人，算是刚刚完成了任务回来，每个人都要跟上级做详细的任务汇报。
只不过，鹿不二做汇报任务的时候是在周老秘书的房间里，旁边有年轻的文员在速记，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说实话了。
除了关于自身的秘密要隐去之外。
其他事情也要润色一番。
正常人润色故事，都是尽量收着说。
而鹿老师不走寻常路，反向行之。
“龙雀嘎了以后，我大怒……连斩巴别塔异端分子数千人，从山顶一路砍到山脚，在往生之地里追着他们跑。”
“当时我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巴别塔的首领是龙翎，登神以后的状态不好，被我狠狠教育了一番。区区神明也不过如此，要不是我的生命能量不够了，必然把她绑过来。”
“还有那个叫陈的少君，已经被我用人格魅力所征服，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拉丝。区区荒神，在我面前也不过如此……”
鹿不二滔滔不绝，忽然顿住了一下，望向对面的年轻漂亮的小文员，严肃说道：“记啊，你怎么不记了？”
小文员都快急哭了。
扯淡也没有这么扯的啊。
写小说都得有点逻辑啊。
可你这完全都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周老秘书摆了摆手：“就这样吧。”
是真是假，其实他很容易就分辨了出来。
抛开那些夸张成分，以及某些被隐藏的细节，大概能还原出一部分事情的经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联邦军部，不像以前的正规军那样纪律严明。
报告这玩意也不用太细致。
“龙雀……”
周老秘书忽然开口：“最后那段时间开心吗？”
鹿不二忽然沉默了片刻。
“开心。”
他想了想：“很开心。”
周老秘书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刚泡好的普洱茶，有意无意说道：“但我觉得你似乎不怎么开心。”
鹿不二深深看了这个老人一眼。
不得不说，慧眼如炬。
周老秘书既像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又仿佛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有时候还给人一种寺庙里的得道高僧的感觉。
毕竟活得太久了。
将见了太多人，经历了太多事。
或许你经历过的，他都经历过。
你憋的是什么屁，人家不用闻都知道。
“您真的会关心我这么一个小角色的心情么？”
他忍不住问道。
周老秘书淡淡说道：“你是天才，我当然要关心你。在这个个人英雄主义至上的时代，可不算小人物。”
“可我这个天才在军部的时候被人克扣物资，还被挨千刀的教官欺负，结果又遭到了城市安全委员会的背叛……哦，在往生之地里，还得被人暗杀。那时候我才三阶，面对的竟然是五阶的敌人。就连这次护送大祭司，人家都是冲着我来的。”
鹿不二把从阿那雷组织的杀手身上找到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无声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运气好，我早就死了。”
周老秘书听着这些，没有说话。
“哦对了，您知道黎明特种序列么？”
鹿不二忽然说道：“有个人叫陆铭，他在守护临海市的时候死了，死于队友的背叛。听艾月说，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军队里长大，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世界，死后也无家可归，葬在了临海。只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那座城市有一天会不归联邦保护。”
周老秘书瞥了他一眼，笑道：“就这？”
鹿不二一愣。
他怎么也没想到，老人会是这个反应。
“如果这就让你感到愤怒了，那你还差得远呢。你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那你就要有一颗隐忍的心。毕竟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总归是会把自己的给害死的。你经历过的这些事，对我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当年人类守望军刚成立的时候，经历过的背叛和阴谋要比你这多得多。”周老秘书做了一个拿刀捅的手势。
“你在前面浴血拼杀，有人就在后面捅你的刀子。那是新世界的变革期，每个人都为了争权夺势，不择手段。昨天你刚刚建立了功勋，明天你上司就把你给弄死了。尤其是那群西方人，就像是一群茹毛饮血的强盗，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了。”
他顿了顿：“当时原羲三阶的时候，遇到的是七阶的敌人，这你找谁说理去？那时候他直接都被活活打死了，要不是我舍命给他找来了一件圣物，初代神圣君主怕是要换人了。”
鹿不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副教宗当时给你开的条件不错，像你这种人确实应该藏起来，修炼个天下无敌再出来。你那个女朋友……还有她的老师，要做的事情太烈，你跟在她身边，未必是好事。”
周老秘书说道：“如果你七阶出来，那你就是上将。你八阶出来，那你就是特级上将。你九阶出来，那就可以代理大教司。你十阶出来，原融可以原地退休。你要是打到天下无敌，那你就是神圣君主。你想清理谁，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老人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老式的烟斗，叼在了嘴里：“那时候，我们都是你的马仔。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往前冲。”
鹿不二耸肩：“听起来有点儿戏。”
周老秘书抬起浑浊的眼睛：“可是孩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自始至终，谁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你站得高，世界才能看得到你。你嗓门大，他们才能听到你的声音。”
他抽着烟，斜眼说道：“你以为我就想妥协么？你现在要是个神圣君主，我也不用一把年纪还要受这鸟气。”
鹿不二算是明白了。
老人明里暗里是在说，他不够强。
“您的意思是，让我别管这些事。”
鹿不二认真说道：“我没理解错吧？”
周老秘书嗯了一声。
“像个老鼠一样，夹着尾巴，躲在阴沟里。”
鹿不二摇了摇头：“那是他们，不该是我。”
周老秘书挑了挑眉。
“我偏偏就要跟他们干到底。”
鹿不二撇嘴：“谁怂谁孙子。”
出乎意料的，周老秘书竟然也没有反驳，而是微微颔首说道：“轰轰烈烈，绝不苟活，倒也是一条路，但你得有那个气运才行。不过话说回来，能够经受得住千锤百炼的，才是真正的君王。想当年，刘邦不也是这样么？”
鹿不二一愣。
“但如果我把这些告诉你女朋友呢？”
周老秘书似笑非笑说道。
鹿不二脸黑了：“您套我话是吧？”
“我只能告诉你，很多事情都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你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巴别塔拥有一位神明。这群人，有了跟联邦叫板的实力。至于排查内部，我们已经在做了。”
周老秘书闭上眼睛：“我老了，很多事情管不了了。既然你想折腾，那我也不拦你，但也不帮你。出去以后，记得去找艾月大校，有些东西或许是你现在应该看到的。”
他摆了摆手：“去吧。”
鹿不二皱了皱眉，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那位年轻的小文员欲言又止。
她接任这份工作也有五年了。
从未见过老人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把自己当做一个教育家。”
周老秘书淡淡说道：
“对不同的人，得有不同的教育方式。”
鹿不二从套房里走出来以后，心情是有点沉重的，因为老秘书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如今联邦的意志。
穿过狭长的走廊，拐角处有一道纤细曼妙的侧影。
一袭西装制服的艾月正对着电梯的镜子给自己盘头发，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便回头看了一眼，素白无暇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喜悦，转瞬间就被浓浓的嗔意取代：“小鹿哥哥！”
鹿不二看到她就头大。
主要是当时在他跳直升机的事。
确实比较任性。
小姑娘气得小脸微红，双手抱胸。
胸脯起伏。
艾月把他弄丢了以后，回去就被自己亲爹劈头盖脸骂了足足两个月，尤其是得知了他的死讯以后，更是郁郁寡欢。
总觉得那是自己的错。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有些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有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
于是抑郁就变成了愤怒。
要不是鹿不二的确有些个人魅力。
艾月肯定就不搭理他了。
“私密马赛。”
鹿不二自知理亏，双手合十道歉。
艾月险些被他给气笑了。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鼓着腮：“真实之血我就当喂了狗！”
鹿不二耸耸肩：“汪汪汪。”
“你！”
艾月跺了跺脚。
沉默良久以后，她努力劝说自己不生气，深呼吸说道：“总之活着回来就好！跟我来，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说话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
透着一丝丝的凌厉感。
明显是在气头上。
“去哪？”
鹿不二好奇问道。
艾月冷哼一声，抿了抿樱唇：“监狱！”
鹿不二一愣：“监狱？”
艾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张伯亨背后的人抓到了，而且还抓到了大批潜藏在联邦内部的创生族裔，其中涉及到四个神圣家族的骨干成员，还有教会的多位高层。涉及之多，堪称联邦近百年来的头号大案。但因为这件事影响太大，至今没有对外公布。其中一部分人还在接受审讯，这次被带来的只有少数头目。”
她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强调道：“但这群人里，没有张伯伦。这次的调查中，他配合得很积极。”
鹿不二眯起眼睛，轻声说道：“这算是断臂求生？”
那群人的势力之大，也惊到了他。
竟然一次性抛出这么多替罪羊。
但他很清楚。
以那群人的能量，是不可能这么全部落网的。
“这群人招供了么？”
鹿不二皱眉道：“他们怎么说的？”
“招供了。”
艾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待会儿见到那个人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们声称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一个计划。那个计划的名字叫做‘莲花计划’，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鹿不二听到这个名字，吃了一惊。
“Ahnenerbe？”
他脱口而出。
艾月按下电梯，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不重要。”
鹿不二沉声问道：“抓到的头目是谁？”
艾月犹豫了一秒，轻声说道：“阿卡夏圣教代理执圣官，他招供了大量的信息，从他电脑里查出的加密档案足足有一百万份，至今还在解密中。关于神，关于魔鬼，关于很多可怕的秘密，包括了圣山里起源之神的苏醒。其中有一份文件引起了我们的关注，那就是他曾经有一个化名，卡尔玛丽亚韦斯托尔！”
鹿不二脑海里掀起了狂风暴雨。
这个姓氏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卡尔玛丽亚威利哥特！
曾经第三帝国的超级神棍。
也是龙雀一直在调查的那个人。
第201章 坏了，我女朋友是大祭司?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201章坏了，我女朋友是大祭司？临近日暮之前，鹿不二乘坐着特派的快艇，乘风破浪一个半小时的左右，终于看到了那座位于海上的孤岛。
“这是鳌山岛监狱，基本都是用来关押一些高阶的进化者。不久之前，巴别塔控制了这座城市以后，把很多重刑犯都放了出来。现在这座监狱已经空了，正好留给……那些人。”
艾月在前面驾驶着快艇，一直开到岛上。
小岛的码头边戒备森严，伴随着无人机的扫描过后，一批荷枪实弹的军人走过来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和通行证，他们的生命能量的波动基本都是第四界的水平，实力相当强劲。
鳌山岛监狱从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末日堡垒，上层基本都是给狱警和守卫居住的，真正关押罪犯的地方在地下。
随着他们进入堡垒，幽暗的灯光亮起。
穿过狭长的甬道，他们看到了一个圆形的房间。
“不要乱走动。”
艾月竖起一根葱指：“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
鹿不二轻声说道：“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在盯着我们……刚刚走廊的拐角里，我好像还看到黑夜特种序列了。”
他们在圆形房间的中间站定。
地面颤动起来，钢铁的地板轰鸣着敞开，机械转动的声音震耳欲聋，原来他们踩着的是一个通往地下的电梯。
电梯轰然震动，飞速下坠。
呼啸的风从地底袭来，很是阴冷。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这群犯人带到这里？”鹿不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第一個原因，是想要给大祭司一个交代。世界上的五个天神站点，分别有五位大祭司来看守。这五位大祭司，代表着战区内的最高统治权，也就是进化者世界的……领主。倘若不经过领主的同意，很多程序是无法推进的。比如大祭司有一个权限，那就是能够沟通卡巴拉生命之树，对第五站点的一切进化者进行物理清除。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也是一颗定时的核弹。”
艾月认真解释道：“所以你可以理解为，那些高层们在示好。只要搞定了大祭司，那么才能跟巴别塔谈判。”
“真要谈？”
鹿不二皱眉问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尊荒神的暴走，导致永恒领域出现了问题，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要谈判。伴随着起源之神逐渐成长起来，永恒领域会无休止的扩张下去，直至吞噬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届时一切的秩序都会不复存在。”
艾月狐疑地盯着他：“说起来，巴别塔的那尊荒神暴走的时间，跟他们起诉你的时间，好像挺接近的。”
鹿不二清了清嗓子：“别乱说啊，跟我没关系。”
如今他也明白了，谈判是局势所迫。
毕竟龙翎这个起源之神的人间体，压迫感太强。
“总之，现在联邦内部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所以选择谈判，是因为他们必须要争取时间，找到对付起源之神的方法。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选择妥协。但我们现有的关于起源之神的情报太少了，完全不知道祂的弱点在哪里。偏偏……龙雀先生离开了，我们损失了一位王国界的战力。”艾月微微蹙眉，低声说道。
说到这里，她明亮水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继续说道：“第二个原因，那就是联邦内的一部分，也想要得到关于起源之神的力量……或者说，是永生的力量。”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果然啊，老夏秘书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那么在某些事情就注定永远无法得到一致，联邦也要得到起源之神的力量么？问题在于，龙翎如今在巴别塔的供奉之下，他们只能干瞪眼。”
艾月轻轻嗯了一声：“但根据神圣智体的分析，起源之神的权柄似乎并不完整，丢失了极其重要的核心。联邦怀疑，那个核心目前就在……卡尔那群人手里。而巴别塔，目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才会坐在一起谈判，而不是打得头破血流。”
诡异的沉默里，鹿不二默默绷紧唇角。
但最后还是没绷住，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两波人要谈判。
原来说白了都是利益。
都想要天神的力量。
至于至高联邦和巴别塔之间最后会怎么谈，以及最后会达成怎样的协议，那就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未知数了。
“只不过他们和谈了，之前为了对抗异端组织，为了平定圣山的异变而那些牺牲的人算什么呢？”鹿不二轻声说道。
“最关键的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怀疑的张伯伦，目前就在逍遥法外。我的上级要求我查清楚这件事，所以我才会带你来到这里，想看看会不会有一些线索。”
艾月细声细气地解释：“毕竟小鹿哥哥跟他们的接触次数比较多，对于那群人的了解，或许也要比我多一些。”
鹿不二心想那你可真找对人了。
“你的上级？”
他忽然说道：“上次把真实之血给你的那位？”
艾月颔首：“但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等到电梯下降到地下深处的时候，潮声呼啸着席卷而来，扑面而来一股子潮湿的味道，还有浓郁的海咸味。
最深处的监狱是沉没在水下的，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金属潜水艇，戴着钢铁面具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最中央，四面八方都是操纵控制台的工作人员，角落的阴影里还有黑夜特种序列的影子若隐若现，地上竟然还流淌着浓稠的水银，宛若河流。
鹿不二刚刚落地，就感觉自己的生命能量似乎被限制住了，脑海里的神明顷刻间睁开一线曼妙的眼瞳，似是震怒。
想要隐隐突破束缚。
他的大脑也疼痛起来，像是发病了一样。
但现在随着他的位阶不断增长，基本上可以面不改色的承受这种痛苦了，要是他当年有这种能力，那还治个屁啊。
只不过这一刻他却忽然意识到，监狱里的结界似乎只针对生命能量起作用，而对于暗质大概是无效的！
“长官，人已经带来了。”
艾月以手抵胸行礼，嗓音透着一股子凌厉的味道：“这是临海军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校，也是龙雀先生临终前托付的人，五百年来联邦历史上晋升速度最快的破茧者……”
鹿不二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头衔。
“行了，我知道。”
老人扶着钢铁面具，颤巍巍拄着拐杖：“自古英雄出少年，也不愧是前代先贤的孩子。多余废话也就不说了，具体的事情艾月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跟我过来吧。”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墙壁上的钢板骤然移开。
只见一个个犯人戴着呼吸面罩，穿着特制的拘束衣里，被囚禁在剧毒的水银之中，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很明显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有点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每一个拘束衣上都标着他们的名字。
其实这只是因为鹿不二是个破茧者。
对于联邦和教会内部的大人物知之甚少。
如果换个人来，恐怕连下巴都给惊掉了。
“你想见谁？”
老人嘶哑开口：“我们会把他唤醒，单独给伱安排一个房间，任何人都可以，但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顿了顿：“现在还有十四分五十秒。”
鹿不二也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迫，眼看着老人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便果断说道：“卡尔·玛丽亚·韦斯托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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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审讯室内，肃冷的中年男人只露出一个头，身体基本都浸泡在水银的溶液里，而且还被通着电的线缆缠绕着，特制的拘束衣上密密麻麻都是咒文，看起来相当诡异。
很显然，这是为了他限制他的生命能量。
否则以这家伙第八界层的水准，一旦暴起……
后果不堪设想。
鹿不二也戴上了钢铁面具，隔着一张铁桌坐在他的对面，桌子上是有关于他的口供，以及个人的相关资料。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老人默默地观望。
“他真的可以么？”
他淡淡说道。
“我不知道。”
艾月面无表情说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独特的能力……只不过，龙雀先生既然相信他，那么全世界都要相信他。您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把他带到这里的么？”
老人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鹿不二已经看完了桌子上的口供和履历，很遗憾他什么都没能看出来，甚至还有不少专有名词连看都看不懂，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刚破茧两个半月的新人，也不懂审讯技巧。
但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卡尔·玛丽亚·韦斯托尔。”
他默默抬起头，死死盯着对面的犯人，一字一顿地询问道：“前代执圣官宫禹是你的老师？”
韦斯托尔嘶哑地回答道：“是的。”
“你是创生族裔？”
“不是，我们高层没必要成为创生族裔。一旦神明苏醒，那我们就会成为起源之神的奴仆，那不是我们想要的。”
“康斯坦丁的登神计划，是你们破坏的么？”
“不是。”
“你在撒谎。”
“嗯？”
“既然康斯坦丁的登神计划不是你们破坏的，你们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临海市的创生族裔？那是康斯坦丁给自己准备的信徒，为了他登神以后的补完自己而准备的。”
这一刻，韦斯托尔终于抬起了头，灰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低声说道：“我说过很多次，我们只是找到了他的遗产，莲花计划所需要的，就是圣山里的秘密。”
“莲花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鹿不二盯着他，询问道。
没想到他的答案，却让人出乎意料。
韦斯托尔低声说道：“人类想要对抗天神是不可能的，因为神是不死的。仅凭人类的血肉之躯，千万年来前仆后继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最终我们会一败涂地。为了胜利，我们必须窃取神明的力量，这是唯一的机会。为此，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鹿不二皱眉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不要告诉我你是主谋，你确实很强，第八智慧界的位阶，你所掌握的权利也很大，大名鼎鼎的代理执圣官。但想做这么大的事情，还不够。”
韦斯托尔坦白说道：“我的老师。”
前代执圣官，宫禹。
这就是那份口供里提到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是宫禹生前主使的，那么就能说得通了。
鹿不二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很聪明的做法，把锅推到死人的身上，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背后的人了么？”
虽然不知道宫禹到底有没有问题，但眼下对方给出的答案，显然是没用的，毕竟没法找一个死人算账。
韦斯托尔平静说道：“我的背后没有人了。”
“是么？”
鹿不二索性把那份文件丢到一旁，盯着他一字一顿问道：“卡尔·玛丽亚·威利哥特指使你这么做的吧？”
即便能成为代理执圣官的人必然有着极深的城府，但韦斯托尔这一刻还是动容了，死水般沉寂的眼瞳剧烈地颤动起来，已经被彻底封印的生命能量波动了一瞬间，悄然沉寂下去。
很好。
鹿不二本来只是想诈他一下。
没想到还真诈到了。
感谢龙雀。
既然确定了这个人有价值，那么鹿不二就可以赌一把了，哪怕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得到他脑子里的情报。
“艾月，帮我加大药物的剂量。”
鹿不二忽然说道：“我要他的意识处在混乱的状态。”
审讯资料的备注里提到过，很多有价值的情报都是犯人在服用了大量的药物以后，处在无意识状态下说出来的。
审讯室外，艾月抬起头望向老人。
老人微微颔首：“加大药物剂量。”
工作台上的狱警们立刻按下了按钮。
审讯室内，韦斯托尔被电得剧烈抽搐起来，拘束衣上的线缆刺入了他的身体里，注射了大量的药物。
他的眼瞳颤动翻白。
仿佛在地狱里受刑。
鹿不二心想是时候了。
只是一瞬间，暗质体凭空凝聚出来，雷光骤然炸裂！
轰隆！
审讯室里的监控被骤然摧毁。
整个地下监狱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不明能量波动！”
“检测到霸主级暗质波动！”
“检测到敌人入侵！”
艾月骤然转过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然而环顾四面八方，根本就没有敌人的踪迹。
老人站在玻璃前，看着漆黑的审讯室。
眼瞳微缩。
审讯室的灯光骤然炸裂开来，鹿不二毫不犹豫地从椅子上起身，绕开前面的桌子来到了犯人的面前，掌心里探出的暗质凝聚成了一根漆黑的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他的后脑里。
暗质入侵了韦斯托尔的大脑，强行融合。
只不过问题在于，这是第八界的进化者，即便他的力量已经被封印了，但身体的强度还是远超想象。
这导致暗质入侵的过程极其的困难。
甚至还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鹿不二的暗质并没有彻底入侵对方的海马体，但好在跟一部分细胞完成了融合，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回收。
这一刻他的大脑剧烈颤动起来，脑海深处仿佛被奔腾的野马践踏而过，潮水般汹涌的记忆狂涌进来。
仿佛如遭雷击。
鹿不二吞噬的记忆，让他的大脑宕机了。
并非是看到了什么惊天的隐秘。
而是因为他在罪犯的记忆里，看到了一座古老的修道院，教堂内坐着一个白衣的背影，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韦斯托尔就恭敬地站在他的背后。
宛若仆人般低垂着头颅。
那个人仿佛来教堂忏悔诵经一般，声音却如古钟轰鸣般低沉：“既然想要做成大事，那就必须要舍弃点什么。既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们了，那就让他们尝点甜头吧。”
韦斯托尔微微俯身，轻声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为了伟大的事业，我们甘愿牺牲。问题在于，黎诺那个女人很敏感，我想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调查。只要她不点头，恐怕……”
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略微放心下来。
“黎诺之所以棘手，是因为她是神圣大祭司。但她之所以好对付，也是因为她是神圣大祭司。只要我们愿意共享起源之神的秘密，联邦和教会的里的人，自然会逼她同意的。”
那个声音顿了顿：“她的个人意志不重要，只要给她无穷无尽的神性，她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有那么一瞬间，鹿不二的世界观崩塌了。
黎诺。
他前不久才得知了自己女朋友的真名。
通过这次的对话，可以确定一件事。
黎诺是一位神圣大祭司。
由此得知。
莲华等于雪莲。
曾经所有的困惑都得到了答案。
难怪总觉得夫人手眼通天。
难怪龙雀跟夫人是老相识。
也难怪，所有人见了他，都说他胆子大。
第202章 创生仪式了解一下
净土边缘致五百年后的你第202章创生仪式了解一下漆黑的审讯室内，鹿不二的大脑一片空白，既然有种天方夜谭的荒谬感，又感到一股子社死般的羞耻。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
荒谬和羞耻之余，竟然还有点刺激。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记忆里的线索。
记忆出现了剧烈的动荡，就像是野马在践踏着贫瘠的荒原，那间教堂的光影也变得扭曲了起来，明亮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彩窗落下来，映在那个白衣男人的身上，光晕斑斓。
韦斯托尔低声说道：“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尝试引导联邦和教会的判断，优先解决掉黎诺的威胁。只要我们被捕以后，透露出莲花计划，相信联邦和教会的人，一定会改变态度。届时即便黎诺想查，他们也会利用卡巴拉生命之树，抹掉她的人性。”
而在韦斯托尔的记忆片段里，那位来自黎家的神圣大祭司一直都是让祭祀殿感到极其棘手的问题。
因为她是新世界诞生以后，唯一一个能够恢复人性的神圣大祭司，迄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她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神圣大祭司诞生的初衷本该是为了维护世界秩序而存在的机器，不具备任何感情。
因此也就不具备威胁。
这就有点像是人工智能，人类之所以愿意把它创造出来，仅仅是因为需要它的能力而已，而不会想要它具备自我意识。
一旦具备自我意识，就有可能会反抗。
黎诺之所以能存在，不外乎是因为她的兄长。
也就是第二代神圣君主。
黎星槃。
这个消息让鹿不二的心情已经跌落到了冰点，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是想把自己的夫人变成一個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亲一股无名火浮现出来。
“届时我会安排一位新的代理执圣官。”
白衣的男子轻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你的记忆里啊……韦斯托尔，你大意了。”
他忽然转过身，身躯骤然腐烂下来。
巨大的惊惧在鹿不二的脑海里炸开，原来这个男人穿的并非是什么白衣，而是已经腐烂了的裹尸布，就像是刚从坟堆里挖出来的似的，沾满了污秽和泥泞，透着死亡的气息。
尤其是男人的眼瞳，竟然是没有眼睛的。
只有血淋淋的空洞。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如临深渊！
前一秒他还是人。
这一秒仿佛恶鬼从他的躯壳里觉醒。
只见尸衣男伸出手，一把锁住了他的咽喉。
死亡的气息在扩散。
分明鹿不二是在窥视记忆。
但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在这段记忆里了。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尸衣男的轻柔，裂开的嘴角几乎扩散到了耳根，嘴里散发出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尸臭，俨然是恶鬼般的吐息。
这间教堂剧烈的动荡起来，仿佛都在扭曲。
韦斯托尔仿佛正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鹿不二的真容。
如果再不反抗，鹿不二一定会死在这里。
伴随着电光炸裂，鹿不二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命理最大功率运转。
“天象雷霆……黎星槃？不，你不是他，你太弱了。无法形成磁场的雷霆，就像是没开锋的剑，你能斩得了谁？”尸衣男喷出一口恶臭的雾气，仿佛要把少年给彻底吞噬。
鹿不二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沉沦。
那是死亡的感觉。
死亡如黑暗在脑海里蔓延，关键时刻脑海深处的神明睁开了一线曼妙的眼瞳，额头上的血红竖瞳点燃了神怒的火！
只见尸衣男那双血淋淋的眼洞剧烈颤动。
接着……轰然爆开！
轰隆一声！
记忆的幻境轰然崩溃！
漆黑的审讯室里回荡着韦斯托尔凄厉的惨叫声，就好像有人把他的大脑给硬生生劈开了一样，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鹿不二也捂着额头踉跄着后退，无意中打翻了桌子上的资料，哗啦啦的纸张散落下来，在黑暗里翻飞坠落。
或许这才是破茧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无法确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种介乎于神明和恶鬼之间的压迫感几乎让他感到绝望和窒息，就像是一点点溺死在深海里一样。
当初在圣山远远看到龙翎时候，感觉就像是看到了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神，那是超出凡人理解之外的存在，至高无上的神性，俯瞰天地的威压，既是君王又是至尊，苏醒时天地颤栗。
而刚才所见的那个东西，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给他一种曾经第一次看恐怖片时的惊悚和恐惧。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同一个级别的东西！
审讯室的门被一脚踢开，艾月在巨大的警报声中闯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小鹿哥哥，你没事吧？没时间了，我立刻带你离开这里。”
鹿不二头痛欲裂，低声说道：“怎么回事？”
艾月凑在他耳边说道：“我们这次让伱过来是违规行动，新的代理执圣官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不能被发现。”
“可是其他人已经看到我了。”
鹿不二揉着发胀的脑袋说道。
“没关系，我的上司是很罕见的精神系，事先已经处理好了。但新晋的执圣官可不好对付，所以你要尽快离开。”
艾月认真说道：“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监狱内检测到了暗质的波动。我们都可以当做没看见。至于你审出了什么，上司的意思是……你觉得该说，那就去找你觉得该知道的这件事的人去说。如果觉得不该说，那就烂到肚子里。”
她顿了顿：“我把你送到后门，那里有人在接你。”
鹿不二心中微动，抬起头看到少女的素净无暇的脸浮现出了一丝浅笑，那种伪装出来的凌厉被柔和所取代。
“别这么看我，我们是战友。”
她眨了眨眼睛：“我也没忘记那些背叛，不能让我妈妈还有陆铭哥哥他们那样的人白白死去对不对？”
鹿不二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
“好的，战友。”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少年和少女穿过幽暗的甬道，又跨过漫长的钢铁台阶，最终来到了一座隐藏的电梯面前。
一路上畅通无阻。
明显是事先安排好的。
艾月飞速解锁视网膜，把电梯门打开。
鹿不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把推了进去。
“出去以后记得擦一擦眼角流出的血。”
艾月背负双手倒退了几步，巧笑嫣然：“小鹿哥哥，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电梯门轰然关闭。
鹿不二抹了一把眼角，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回忆着少女刚才的话，他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这姑娘也挺好的。
电梯飞速上升，隐约能够听到齿轮滚动和钢缆震颤的声音，汹涌的海潮声再次清晰起来，他再次来到了地表。
电梯门刚刚打开，岛上已经一片漆黑。
有人一把抓住了他。
鹿不二刚准备出手，忽然愣住了。
“东山？”
眼前正是许久的不见的东山，此刻他竟然打扮成了一副狱警的样子，满脸的严肃和急切：“这段时间，我都在跟着艾月小姐身边，成为了她的暗线。现在你回来了，我得保护你的安全。”
鹿不二刚想什么，就听到头顶上空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了海面上的孤岛监狱。
天象光明！
这个新的代理执圣官，也是个光明系！
只不过跟梅丹佐比起来，就宛若萤火虫般渺小。
可谓是云泥之别。
只不过那道光并没有锁定他们。
因为这个电梯的出口非常隐蔽，竟然伪装成了海岸边的礁石，出去以后就是汹涌起伏的大海，完全避开了监狱堡垒上的狱警，甚至连灯塔的光都不往他们这边扫，可谓安全至极。
“我们得靠游的。”
东山说道：“游到对面的小岛上。”
鹿不二也没矫情，一头扎进了水里。
对于三阶到四阶的进化者来说，在水里游五十公里都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这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专心跑路。
东山本就是沉默的闷石头。
鹿不二也明显心事重重。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又到了一座荒芜的孤岛上，岸边用铁链拴着一个快艇，很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鹿不二从海水里爬出来，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气喘吁吁。
东山甩了甩身上的水：“你好像变强了。”
鹿不二撇了撇嘴：“强个屁。”
东山一愣，换做之前这么夸他变强了，他肯定毫不谦虚地自吹一番，但现在他却否认了，甚至表现出自我厌弃的感觉。
鹿不二一把抹掉脸上的海水，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你在监狱里审出了什么？”
东山皱眉问道：“你的情绪很浮躁。”
鹿不二什么都没说，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目前的局势非常糟糕，联邦和巴别塔的谈判似乎已经是无法阻止了，偏偏他那个身为大祭司的女朋友，也即将在这个巨大的阴谋下丧失人性。
眼看着仇人逍遥法外。
那些大人物们也要为了利益而妥协。
他想到了一句话。
世界上一切不利的局面，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导致的。
记忆里的尸衣怪人也说过。
他很弱。
如果他有二代君主的力量。
岂不是可以横扫一切？
沉默了良久以后，他默默取出了那个青铜镜。
镜面里再次浮现出那个放荡不羁的白发青年，像是魔鬼般循循善诱，嗓音轻柔：“哟，终于有动静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悄无声息地给做掉了呢。阿那雷组织的首领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我审出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但还是老规矩，你要拿你的收获来换。”
鹿不二盯着镜子的青年，忽然说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的一桩桩地查下去，效率太慢了么？”
青铜镜里，梅丹佐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们玩把大的怎么样？”
鹿不二深吸一口气：“我帮你揪出联邦和教会里的创生族裔，你亲自出手把他们一个个全杀掉。”
梅丹佐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很可惜，我的力量没有恢复巅峰，不具备大开杀戒的实力。”
呼啸而来的海风撩起鹿不二的额发，他的眼瞳倒映着漆黑的大海，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创生仪式了解一下？”
青铜镜里泛起隐约的波澜。
梅丹佐凝视着少年的表情。
良久以后，也笑了。
第203章 颠佬二人组
西海岸，珠江国际酒店。
“小姨。”
黎灿打开套房的房门，示意手底下的下属都靠着墙边站好，毕恭毕敬说道：“房间已经重新打扫了一遍，您可以好好休息了。十五分钟后会有人来送餐，您可以先去洗个澡。”
刚刚结束了一天会议的莲华回到了酒店套房里，清冷绝美的容颜罕见地没有用神术遮掩，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下来，仿佛晚风中飘摇的繁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黎灿却看着有些心疼。
因为小姨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对她照顾有加。
分明也是血肉之躯，却要承载着那么重的责任。
今天的会议对小姨来说工作量不大，但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可以说是异常的沉重，甚至是有些残忍。
最高议会还是拒绝了莲华要彻查内部的提案，并用如今被关押在鳌山岛监狱的犯人堵住了她的嘴。
哪怕莲华怀疑那些罪犯只是替罪羊，也无济于事。
更过分的是，接下来联邦和教会，还以第五天神站点的战区形势紧张为名，要求提高大祭司对神力的适应度。
这也就意味着，莲华要再次承受神力的洗礼。
这一次的量，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
“你姨姥姥呢？”
莲华忽然问道。
黎灿犹豫了一下：“马上就到。”
莲华抿了抿朱唇：“我先去洗个澡。”
神圣家族再怎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也都是家庭。
就像是再牛逼的人一样要吃喝拉撒睡。
哪怕是黎家，也少不了家里的恩怨长短。
莲华跟自家父母的关系从小就不好，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因此难免就会变得固执己见，再加上家教过于严苛的缘故，导致家庭成员之间并不亲昵，很难做到有效沟通。
爸爸想让你上清华。
妈妈想要你去上北大。
而你就却想出去跟发小一起组乐队玩摇滚。
到最后总得吵个天翻地覆。
这倒不是说，这个家庭里就没有爱。
而是因为大家的爱都太让人窒息了。
为了你好和我不想要，分别代表着成年人的傲慢和小孩子的执拗，对于性格偏执的家庭来说，这是无解的问题。
毕竟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同。
同样是面对严厉的父母。
莲华就会硬刚到底。
鹿不二则会表示二老说得都是的对的。
然后他自己偷偷阳奉阴违。
这些年莲华很少跟父母通话，偶尔他们从休眠仓醒来的时候也不给她打电话，最多就是发几条消息。
莲华的母亲经常会给她发一些标题为《没本事的孩子都有如下四个特征》的营销号视频。
莲华看到以后则会回转标题为《五种最没出息的父母都有哪些》的另一种营销号的视频。
这种视频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能找出几千个。
就在莲华准备走进浴室的时候，套房的门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拐杖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黎灿微微变了脸色，急忙打开房门。
“姨姥姥！”
她连忙恭敬行礼。
黎家的族人们纷纷低头，以表敬意。
莲华在客厅顿住脚步。
没有回头。
套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至极，直到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来，仿佛老师喝骂学生：“黎诺！”
莲华还是没回头。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人直呼她的真名了。
“听黎灿说，你居然谈恋爱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倒是想好奇，他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压根就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人走进了套房，像是一把教鞭抽进了房间里。
莲华默默转过身。
只见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分明已经垂垂老矣了，一身腰板却挺得笔直如松，就像是在大学里能见到的那种年迈的老教授，散发着一股子油墨般的书香气。
偏偏又冷厉如刀。
如今的新世界，无论处在什么阵营的人，都没有办法去小看这个年迈的老妇人，其中原因倒是非常的简单粗暴，因为她曾经亲手养育出了一位神圣君主，以及一位当世最伟大的神圣大祭司。
“妈。”
莲华极不情愿地轻声开口。
涉及到他的事情，她的态度终于还是缓和了。
不再以最激烈的态度，对抗自己的母亲。
没想到母亲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微微一怔。
“当初我不要你成为神圣大祭司，可偏不听。”
母亲抬起沧桑却又清明的眼瞳，审视着这个许多年未曾见面的女儿，一字一顿说道：“如今你要怎么在你的责任和私情之间平衡？你这么做是对他负责，还是对你自己负责？”
西海岸街边的麦当劳里，一袭黑色西装的原晴把一个快递盒放在桌子上，哼哼道：“喏，好不容易从夏老那里拿到的，你可得千万给我保证不能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周老先生可是就在临海，如果他找我算账的话，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哦。”
“嗯嗯，谢谢姐姐！”
鹿不二抱着一个炸鸡桶狼吞虎咽，看到快递盒以后连忙用手肘划拉到自己身边，也不忘给予赞美：“姐姐今天这身真好看，不得不说西装这东西就很适合你的身材！”
黑色的西装并没有把原晴的身材给藏起来，反而衬托出了曼妙的身材曲线，搭配着她栗色微卷的短发和妩媚又不失野性的容颜，有种相当诱人的味道，如果忽略她的温度的话。
嗯，鹿不二只跟她接触了五分钟就出汗了。
“你的军用手机也在这里，卡也给你办好了，下次打架的时候小心点。虽然钱都有公款报销，但办理手续很麻烦的！”
原晴瞪了他一眼：“总感觉我成你秘书了。”
鹿不二心想你对秘书的可能有点误解。
不过话说回来，抛开没脑子这件事不谈，有这么一个妩媚性感的女秘书，想想似乎也挺爽的。
“知道了姐姐。”
鹿不二把炸鸡桶递出去：“吃么？”
“我请假出来的，还要回去布置接下来谈判的安保工作，忙得很。原总司让我提醒你，你的自由活动时间还剩下十二个小时。这可是专门给你特批的，怎么就你有特权？”
原晴不服气：“你是不是贿赂他了？”
鹿不二心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有脑子呢。
如今他晋升少校以后，基本就归总司管理了。
但两个老爷子都很宠着他。
经常请假也不扣他功勋。
“怎么可能呢？”
鹿不二严肃说道：“明天一定准时报到。”
“嗯呐，乖啊。”
原晴拍了拍他的头，从他的炸鸡桶里摸出两个炸得酥脆的鸡翅，抬起长腿大踏步地走出了店面，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这年头美女不少，尤其是当今整容业愈发的发达，人造脸一抓一大把，但那种浑然天成的美，是无法用人工复刻的。
原晴拐出街角，忽然看到了一个运动潮男跟她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颤动了一下，如临大敌。
“原融的女儿啊。”
梅丹佐眯起眼睛：“有点意思。”
他进店一眼就看到在窗边大快朵颐的少年，便走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毫不客气说道：“给我也点一份，饿了。”
鹿不二用余光瞥了一眼端着餐盘过来的服务员：“已经给你点了，这家店今年办活动，军人免单。”
梅丹佐看着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炸鸡，大惊失色说道：“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少校都能白嫖这么多，那我按照我以前的军衔，怕不是能把整个临海的麦当劳全都买下来。”
鹿不二冷笑道：“大名鼎鼎的黄金时代三贤之一，不还是需要我这个小小的少校来帮你恢复实力？”
梅丹佐义正严词说道：“鹿老师教训得对！”
鹿不二翻了一个白眼。
梅丹佐就是个天生的表演型人格，说好听点叫戏子，说难听一点就是戏精，一张脸千万种表情，可能没一种是真的。
唯有涉及到他的朋友们时，他才会变得认真起来。
比如之前鹿不二把在监狱里读取到的记忆告知他时，他就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说再说烂话，也不会开玩笑了。
可惜的是，这家伙依然没发表任何意见。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又开始不正经了。
“你倒是终于承认了，你也能启动创生仪式。”
梅丹佐眼神变得幽深起来：“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跟我说要防着你，跟你合作不过是驱虎吞狼。但现在，我看虎比看狼顺眼一点。”
鹿不二抬起眼睛：“但有一个问题，创生仪式的代价是要变成起源之神的奴仆。起源之咒在你的身上，你就无法违抗他的意志。届时，一旦起源之咒复制了你的命理，一旦被回收的时候……那女人或许就会变成完全体，大家一起玩蛋。”
他顿了顿：“所以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回收起源之咒。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虽然我未必能吸收得了多少。”
梅丹佐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餐盘，颔首致意露出灿烂的笑容，转头说道：“这你大可以放心，起源之咒这东西并非是无解的。如果是起源之神启动的创生仪式，那我必然会被控制。但你启动的创生仪式，位格是不够的，我可以强行排斥掉那东西。”
鹿不二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限制。
真可恶。
人比人气死人。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拳头还不够硬。
权限都无法发挥到极致。
“真正麻烦的问题是，起源之神现在也很虚弱，想要为我恢复力量，必须要让恢复力量，但短时间内上哪找那么多创生族裔？”
梅丹佐捧起可乐猛吸一口，惬意地哈了一口气：“虽然暂时不需要恢复巅峰实力，但我也需要非常大的量。”
其实这也是鹿不二最头痛的问题。
如今他想要干涉创生仪式，只能通过线下途径。
就像是那种最笨的黑客。
必须要把带有病毒的硬盘插进对方电脑里。
如果他能做到远程干涉就好了。
自己在家里躺着，就能收割暗质化的命理。
不过这难不倒他。
鹿不二擦了擦手，拆开了那个快递盒，盒子里是一部加密的通讯器：“一个第七理性界的高木砾，一个第五威严界的亚瑟罗素，两个第四完美界，再加上大量的第三胜利界。如果你愿意多出点力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搭上一个第七界，这够不够？”
这一刻的少年表现得很平静，眼神却幽深得宛若深渊，他仿佛死神般轻描淡写，宣判了那些人的死刑。
梅丹佐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浓郁。
“你能找到他们在哪？”
他舔了舔嘴唇：“上次在半月庄园里没法下手，是因为那里有一尊荒神。虽然是个没脑子的疯子，但发起狂来也很吓人。如今他们藏在西海岸，这地方可比临海市内四区都大。”
“哪里还需要找？”
鹿不二直接拨通了加密的通讯器。
这是新时代的设备，通常只储存一个号码。
通过暗网进行通话，很难被追踪。
伴随着通讯器的滴滴声，嘈杂的电流声响了起来。
很明显，对面的人接通了。
哗啦啦的水声里，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说过，只有我联系你们。如果不是遇到了紧急情况，不要联系我。”
梅丹佐挑了挑眉，静等下文。
没想到鹿不二却开门见山道：“别装了，陈小姐。我知道是你，上次的合作很愉快，这次要不要继续深入交流一下？”
通讯器的对面沉默了片刻，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陈小姐是谁？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挂了！”
这次对方的声音很明显有了情绪起伏。
甚至还能听到拍水花的声音。
那坏女人似乎在洗澡。
鹿不二却毫不担心，继续说道：“陈小姐上次费尽心机进入半月庄园的后山，不就是想弄清楚是谁把你变成了少君么？孤身一人那个异端组织里可不好受吧？我可以给你自由，不然的话我就把上次的录音直接公布到暗网上，到时候谁会有麻烦呢？”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陈小姐，你也不想我们在后山小树林里偷偷做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清脆的流水声里，那个嘶哑的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娇媚起来，却又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鹿不二，你个混蛋！”
“谢谢夸奖。”
鹿不二对着通讯器说道：“这次的合作内容很简单，不会让你置于危险之地的，你只需要做一件小事就可以了。”
坏女人没好气说道：“什么？”
鹿不二微笑说道：“告诉我你的位置。”
西海岸的海港边有一座私人会所，晶莹的樱花坠落到蒸汽弥漫的温泉里，水雾里隐约有一道窈窕曼妙的侧影。
扑通一声。
通讯器被摔进了水里。
陈咬牙切齿道：“鹿不二！”
老娘洗着澡还接你电话，你开口就威胁我！
实际上是她的聪明才智，当然料到半月庄园以后，临海军区跟自己秘密联络的人，会变成那个总喜欢电她的变态。
毕竟当时龙雀就拜托她照顾他一个人。
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混蛋！
“我们可是敌人，又不是同盟！”
她气哼哼地，湿透的红发微微蜷曲起来，勾勒出一个婉约的弧度，黏在雪白精致的锁骨上，圆润的香肩滴着水珠。
“这家伙问我地址做什么？难道是想来偷偷做点什么？上次混进来捅了那么大乱子，这次应该会消停一些了吧？”陈也不确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从温泉里起身走进了水雾里，片刻后响起了的声音，大概是裹上了浴巾，换了一件和风浴衣。
深蓝色的浴衣，裹住了窈窕曼妙的好身材，腰间系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踩着一双木屐，很有点别扭。
“瀛洲人的穿搭真奇怪，不过也还算好看。”
陈转了一个圈，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她起身回到房间，拉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小流浪猫们凑过来喵喵叫，高兴得翘起了尾巴，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
尤其是那只英长乳白，直接跳到了她的怀里。
这些年陈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些小猫，可能是觉得只要有它们在，自己就不是孤身一人。
“乖啊，一会儿再过来陪你们。”考虑到那个家伙可能会来，她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或许要对结界做点手脚。
恰好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亚瑟的咳嗽声，沉声提醒道：“陈小姐，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筹备完成，需要您来主持。最近是特殊时期，为了在谈判中取得优势，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只要有足够强的手腕，我们才能在谈判桌上取得话语权。”
半透明的门外有三个影子。
明显是亚瑟，以及亚伦和劳尔。
除此之外，她还嗅到了一个很讨厌的气息。
高木砾。
兄弟会的后代至今不被信任。
高木砾一直跟着他们，也情有可原。
陈把自己猫都抱回卧室里，起身拉开了房间的门，只见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尽是西装革履的杀手，朝着她微微鞠躬。
亚瑟微微颔首致意，让开一条道路。
亚伦和劳尔随行。
“陈小姐。”
高木砾浑身缠绕着绷带，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冒昧打扰，因为这次的事情比较紧急，所以没有事先通知。”
庭院的门口，披着长风衣的阴翳女人扶了扶墨镜，嘴角还咬着一根没抽完的雪茄，很明显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阴执事。
陈被这群人盯着，也猜到接下来可能没有时间去对结界动手脚了，便露出清清冷冷的表情：“我知道了。”
忽有风来，吹动满树的樱花。
樱树枝簌簌作响。
满地的花瓣飘摇，飞沙走石滚动。
漆黑的夜空被骤然照亮，恍惚间仿佛云开日照，只见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轰然坠落在古香古色的庭院内。
轰隆！
有那么一瞬间，巴别塔的成员们纷纷发出一声痛呼，因为他们都被这道光刺痛了眼瞳，只觉得视网膜都被烧毁了一般，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光柱里浮现出的两道极其嚣张的背影。
庭院门口的阴执事眼瞳骤然收缩。
一把摘掉了嘴角的香烟。
高木砾更是被那股恐怖的气势惊得心脏停跳。
眼神几乎炸裂。
亚瑟他们抬手挡眼，根本就不敢直视那道光。
唯有陈看到这一幕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暗红色的额发在风里飘摇，露出微微失神的绝美俏脸。
“哟，撒西不理哒呐。”
那个嚣张至极的声音响起。
上次的梅丹佐因为要保存实力，在半月庄园里基本上没动真格的，但这一次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得到巨大的补完，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当前阶段能施展出的全力。
巨大的光柱尚未消弭，梅丹佐已经消失了。
阴执事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头颅就已经被一双手给抓住了。
“你说我是捏爆你的头，还是拧断你的脖子呢？”
梅丹佐在她背后轻声说道。
幽冷的吐息，恍若鬼魅。
但真正让阴执事感到恐惧的是，明明那个恐怖的男人就在她的背后，她却看到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樱花纷坠的庭院里，高木执事也被那个男人用手指抵住了心脏，就像是被一柄威力极大的狙击枪锁定。
遍体生寒。
他们都是高阶的进化者。
很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不是什么分身。
只是因为太快了。
快到梅丹佐可以在同一时间，对付两个人。
不，他的极限……真的是两个人么？
第204章 你们竟然入室抢劫!
咔嚓！
阴执事的墨镜跌落下来，惊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脖子被硬生生扭成三百六十度，看起来就像是被小孩子掰坏的玩偶。
只见这位第七理性界的强者仰天倒下，背后的嚣狂男人微笑着摊开双手，公然把自己暴露在庭院内的敌人面前。
“原阴啊，怪不得作为原家人你要背叛秩序，原来是细胞分裂到极限了么？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第七阶的小可怜虫，真是可怜啊。我都虚弱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是撑不过我一招呢？”梅丹佐看了一眼脚下的女人，露出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表情。
当阴执事倒下的一瞬间，她的躯体燃起了幽冷的火焰，仿佛火中恶鬼般自我焚烧起来，呼吸和心跳恍若恶鬼。
没想到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她都不会死，甚至还有启动了某种类似于自我保护的机制，可能这就是第七界的强者吧。
此刻最绝望的人是高木执事，分明只是一个照面，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遭受了重击，一瞬间几乎停跳。
接下来，无数道光贯穿了他的身体。
把他扎成了刺猬。
“敌袭，请求支……”
庭院里的杀手们立刻掏出对讲机。
可惜他们失败了。
因为梅丹佐忽然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蝴蝶刀，宛若穿花蝴蝶般在指间舞蹈起来，风被割裂的声音就仿佛鬼魂在夜色里哀婉呜咽，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但却能感受到身体被割裂。
顷刻间，那些杀手们的对讲机被一分为二，噼里啪啦地跌落在了地上，他们自己也纷纷捂着胸口踉跄倒退。
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
“保护少君大人！”
亚瑟怒吼一声。
劳尔和亚伦急忙闪身挡住背后的少女，倒不是因为这俩货有多么的忠肝义胆，而是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一旦少君丢了，他们也就完蛋了。
除了梅丹佐之外，光柱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言不发。
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伴随着鹿不二默默走出了那道光柱。
亚瑟他们的面色骤变：“竟然是你！”
鹿不二耸了耸肩，指了指头顶。
只见一道酷烈的雷光从天而降！
武神以能天使的姿态从天而降，雷霆能量的涌动几乎到了一种极致，千丝万缕的电弧聚合闪灭，威势惊人。
散华鸣雷苍闪，三合一。
只见在坠落的一瞬间，双手握紧漆黑的木刀，骤然划出一道凌厉至极的弧线，沿途所经之处一切尽碎。
最靠前的亚伦和劳尔都掌握着量理级的再生之躯，命理也都是相当坚韧的草木系，但这一刻他们忽然感觉到腰部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上下半身骤然分离，鲜血喷涌出来。
亚伦和劳尔都是第四完美界。
鹿不二只是第三胜利界。
但问题是，他的暗质体是四阶。
四阶的霸主，打你们不就跟打孙子一样！
唯有亚瑟拥有第五威严界的战斗力，只是当他刚准备以裂变之躯汇聚起一道风刃的时候，背后就有人抓住了他的后脑勺。
只听砰的一声，亚瑟的脑袋被砸在了墙上，就像是被人不停拍动的篮球一样短时间内砸了无数次，头破血流。
如果说鹿不二的进攻风格是极具凶狠，那么梅丹佐的对付敌人的时候就有种强烈的侮辱性的意味，不把对面当人看。
“罗素家族的后代么？还挺抗揍的。”梅丹佐眼看着再砸就出人命了，一把将这个昏迷的中年男人丢在一边。
短时间内秒杀了大批巴别塔的成员，他的脸色也浮现出了一丝病态的苍白，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
就像是鹿不二当年体育中考跑完三千米一样。
“看来你的状态确实是很差啊。”
鹿不二吐槽道。
战斗就这么在三十秒内结束了。
快到不可思议。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陈目瞪口呆，头顶翘起了一根呆毛。
在风中摇晃。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本来以为鹿不二是要像上次一样玩秘密潜入，没想到这次他直接带着人从天而降，一上来就大开杀戒。
偏偏还带过来这么一尊大神！
如此神速，放眼历史也就这么一个人。
黄金时代三贤之一，前代大教司梅丹佐！
天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巴别塔目前标记的两大特级战力凑在了一起，这谁受得了啊。
就像是一群入室抢劫的劫匪！
“别废话，原阴过段时间就会苏醒，待会儿阿修和薇妮可能也回来，最差的情况是招来一个元首。赶紧让你的小情人帮帮忙，把这些人都给抬进去，我进去喝口水！”梅丹佐气喘吁吁，踉跄着走进了房间里，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在桌子上翻找茶水。
“谁是你小情人！”
陈嗔怒瞪眼。
“又不是我说的，你瞪我干嘛啊？”
鹿不二指着脚下昏迷不醒的畜生们：“这些人跟也有仇。当时选中你的人，的确是康斯坦丁。但你想想，你出生的时候，康斯坦丁的尸体都特么发臭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来算计你。真正让你成为少君的，必然是你父亲那一辈的人，也就是你的好叔叔们。”
他摊开双手，满脸无所谓道：“我想你也不会不明白这点吧？但碍于巴别塔，你也不好对他们下手对不对？看到没，哥哥多体贴，知道你的内心的想法，所以来帮你杀人了。”
陈眼神狐疑：“你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以后看谁不顺眼记得联系我，我帮你把他弄死。”鹿不二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什么时候改行雇佣兵了？”
“今天。”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气得跺了跺脚，为了避免事情暴露，还是举起了素白的右手，将庭院里昏迷不醒的巴别塔成员凭空抬了起来。
这些人的身上多少都有金属物件。
因此可以做到这种远程御物般的操作。
鹿不二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我要把这群创生族裔全部反生。”
那一刻，陈那双极深极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微微变了脸色：“龙翎要你这么做的么？她到底想做什么？”
鹿不二倚着门框，看着那些创生族裔被运送到房间里，敷衍说道：“不然呢？一切都是龙翎姐姐的任务罢了。”
陈沉默片刻，仿佛想通了什么，美眸里浮现出一丝危险的笑意：“原来如此，难怪我总是觉得，起源之神的神力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就连元首们都察觉不到那些力量的取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密谋着……打造一批新的创生族裔？还是想救人？”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非常敏锐的。
总能把鹿不二的真实意图猜个大概。
虽然总会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偏移，但这属于信息差导致的问题，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世上最古老的起源之神竟然会分裂成两个，前者借助龙翎的躯体苏醒，后者则在鹿不二的脑海里任他摆布。
“差不多吧，但最近玩出事了。”
鹿不二沉吟片刻：“当初龙雀嘎掉的时候我曾经承诺过，汝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龙翎现在很虚弱，我得喂饱她。”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龙翎刚刚完成登神成为了起源之神，就被她的好弟弟一剑捅了个透心凉，导致实力状态处在极度不稳定的阶段，然后又被某个大帅哥给抽空了神力。
后来又施展了永恒领域笼罩整个临海市。
以至于这尊神目前并未展现出毁灭世界的状态。
这个状态下，急需补蓝。
想要给梅丹佐恢复力量，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鹿不二也只能强行来割巴别塔的韭菜。
本来巴别塔对于补完起源之神这件事，走的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道路，需要让韭菜生长完了以后，源源不断的收割。
但鹿不二哪里有这个耐心。
他现在就是一个入室劫匪，反正又特么不是自己家的韭菜，就算连根拔起了又怎么样，这群畜生活该。
“这就是你来抢劫的理由？”
陈幽怨说道：“哥哥还真是胆大包天呢。”
其实鹿不二比她还小两岁。
但那是生理年龄。
真实年龄，鹿不二比她大五百多岁。
“所以我需要你。”
鹿不二严肃说道：“帮我举行反生仪式。”
虽然他自己也可以举行反生仪式。
但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这个能力。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喊人，阿修执事和薇妮执事十秒钟的时间就可以赶到，第二元首也会出手，亲手逮捕你们这两个入室劫匪。”陈微微翘起红唇，有点傲娇。
“那么是谁暴露了你们的据点呢？”
鹿不二摆了摆手，走进了她的房间里：“既然龙雀会跟你合作，那就证明你并非是纯粹的恶人。你也不想跟那群畜生为伍，但你作为少君没有任何选择……你现在是国际通缉的罪犯，永远也走不到阳光下，每天就这么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吧？”
“弃暗投明有什么不好，到时候我可以写报告，强调你作为内应的贡献，减轻你的罪行，或者取消对你的通缉，让你获得自由也未尝不可。但继续与虎谋皮，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他回过头来，咧嘴一笑：“因为无论是巴别塔，还是别的什么犯罪组织，只要被我鉴定为畜生，我就会把他们统统杀光。”
夜晚的灯光下，少年的侧脸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陈一时间竟然有点失神。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少年意气，看似幼稚地诉说着他的雄心壮志，豪气干云。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一点儿都不可笑。
鹿不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属于她的房间，还随手抱起了她养的小猫，毫不客气地一顿搓揉。
陈看着这个入室劫匪以及他的同党，轻轻跺了跺脚，轻声嘀咕道：“这两个祸害凑在一起，才是真的世界末日吧？”
第205章 让我来喂饱龙翎!
鹿不二和梅丹佐这对入室劫匪那可谓是嚣张至极，他们光是闯进这座私人会所抢劫也就算了，抢的还特么是活人。
甚至还要现场销赃。
迫于无奈，陈只能把他们带进了庭院里的地下室，那里是这座私人会所的保险库，遍地都是巨大的钢架铁柜，柜子上存放着武器和弹药，还有各种各样的违禁品，以及大批的现金。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原阴大概有十分钟就会醒过来，你们没感觉这里正在逐渐变热么？这老女人要喷火了！”
“别嚷嚷，他妈的这头蠢猪怎么吃的这么胖，杀手不都应该是消瘦敏捷型的么？陈，他是怎么混进你们巴别塔的？”
“杀手也需要肉盾的好么？”
陈专心致志地在钢铁的地板上涂抹着鲜血的纹路，然后又在四面八方点燃了人鱼油做的蜡烛，那种乳白色的油蜡在融化以后蔓延开来，构筑成了一道古奥繁复的矩阵。
这种操作在古老的中世纪被称之为黑魔法，实际上就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结界，通过特殊的物质来打开了第二维度的大门。
“快点把那些家伙抬进来。”
此刻的她额头上浮现出一丝细汗，暗红的发丝黏在白皙的脸颊上，少了一丝千娇百媚的诱惑，多了一分高贵和冷艳。
“知道了，别催！”
两分钟以后，巴别塔的成员们都躺在了炼金矩阵里，位阶最高实力最强的原阴在最中间，旁边躺着的是裹成粽子的高木砾，再其次就是亚瑟，然后是劳尔和亚伦，以及他们的下属。
这些人本来都不是献给起源之神的祭品。
有人是因为自身细胞分裂到了极限，通过各种实验把自己的身体搞得一团糟，迫不得已才接受了创生仪式。
比如原阴。
还有的人是因为受伤太严重，哪怕是以现代的医疗技术都无力回天，只能寻求起源之神的恩赐，赋予他第二次生命。
比如高木砾。
“这老女人昏迷了还这么烫，原家的血脉都是这么夸张的么？”鹿不二脱掉外套，热得是浑身都是汗，其实他今天没打算把阴执事当成目标，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的收获。
“差不多，以前更夸张一些。等你见到军部总将原融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老头子有点像是山本元柳斋重国。你也是破茧者，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死神》，老动漫了。”梅丹佐踢了踢脚下的女人。
“你也不看看我的魂刃是什么！”
“哦，铁粉啊。”
陈无奈地看着这两个破茧者，作为一个资深的宅女她倒是隐约知道五百年前的那部著名民工漫，但她委实受不了那种古老的画质，也懒得花钱找人重置了，毕竟不是铁杆粉。
她从裙下取出一柄匕首，割破了纤细的手腕。
黑暗里响起了祭典的乐声。
鹿不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思索片刻后他才想起来，上次举行反生仪式的时候，这些创生族裔们都是清醒的。
而且还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我们要不要喊个口号？”
他忍不住问道：“萨塔，阿巴路亚？”
涉及到恢复实力这件事，梅丹佐也罕见的严肃起来，双手抱胸一本正经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信仰之力，但我也可以是世界上最虔诚的创生族裔！库嘿，萨拉鲁哈？”
陈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根本懒得搭理这两个颠佬，反生仪式大多数的流程都只是守旧的古老神灵崇拜。
仪式只需要矩阵，以及她这个少君就够了。
“我帮你这一次。”
她那双美眸倒映出少年的脸：“别忘了你的承诺。”
鹿不二撇嘴说道：“哥哥一诺千金重，以后看谁不顺眼记得给我打电话，只要是异端组织，我能办得到，不限数量。”
陈巧笑嫣然：“好的哥哥。”
她倒是不敢跟那个白发的男人说话。
梅丹佐这家伙的真实年龄也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属于那种城府极深极其可怕的老妖怪，而且颇有点神经质。
不是所有人都跟鹿不二一样胆大包天。
只见少女的发丝飘摇起来，深蓝色的浴衣衣摆也在风中摇曳，冥冥之中的祭典乐声变得庄严肃穆，来自浩瀚远古的威压凭空降临，虚空中似乎裂开了一道凄厉的缝隙，就像是眼睛。
一道森严的竖瞳睁开，仿佛深渊里的凝视。
鹿不二脑海里的神明也睁开了眼睛。
眼波流盼，威仪具足。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个笼罩在世界范围内的巨大领域，就像是一个覆盖全球的超级网络，客户端再次呼应了服务器，上传数据流。
“检测到反生仪式，是否接入权限？”
这一次，鹿不二并没有接入权限。
因此虚空中浮现出那枚竖瞳依然是苍白的。
并没有那枚血红的勾玉。
“哦豁？有点意思。”
梅丹佐双手抱胸微微颔首，也感受到了那股浩瀚的神威，当初被困在永恒圣殿内的十八年里他的本体都处在无意识的状态，因此看到这神异的一幕还觉得有点新奇。
陈轻轻唱起了歌，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谣。
歌声婉转动人，明显是专门学过声乐的。
鹿不二看着这个神秘的坏女人，也不知道作为少君她的一生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伴随着虚空中的苍白竖瞳疯狂旋转起来，炼金矩阵内所有的创生族裔像是在承受天罚一般剧烈痉挛颤抖，额头上浮现出无穷尽的起源之咒，宛若幽魂般浮动起来，飞舞在空中。
最终被那枚苍白的竖瞳尽数吞噬。
地库狂颤。
仿佛维度在波动。
陈的俏脸变得苍白起来，轻声说道：“我感受到了的意志，这次献祭的起源之咒很充足，非常地满足。按照惯例，这次起源之神会降下一半比例的创生之力，用以转化新的信徒。”
她睁开眼眸：“但我可以终止创生仪式。”
因为这一次，他们没有要复活或转化的人。
满足就对了。
一次性喂了这么多，当然要满足了。
鹿不二微微咧开嘴角：“不，不要终止。”
梅丹佐唇边的笑容也愈发的浓郁起来，有意无意地提醒道：“时间不多了，原阴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只见炼金矩阵的最中央，燃烧着幽冷火焰的原阴咆哮起来，身体像是反曲的弓一般挺了起来，明显是因为起源之咒被剥离以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刺激到了已经昏迷的意识。
同样是第七理性界，高木砾就仿佛在噩梦中颤抖。
汗流浃背。
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感觉到这两个颠佬，可能要做一件大事。
因为梅丹佐站在矩阵的最末端，微笑着摊开了双手，带着一丝大不敬的嚣狂说道：“神明在上，予我恩赐！”
通常的起源之神信徒都会说：“祈求恩赐！”
但梅丹佐不会祈求。
他说的是，予我恩赐！
这是索要，是索取。
甚至带着一种蛮横的味道！
“们疯了吗？”
陈吃了一惊。
因为起源之神并非是无差别赐下创生之力的，一旦识别到某些极其强大且不可控的个体时，便会强行终止仪式。
甚至用那股力量去杀死你！
梅丹佐，就是那种极其强大且不可控的个体！
果不其然，伴随着虚空的剧烈动荡，那枚苍白的竖瞳仿佛变得震怒起来，无数道愤怒狰狞的血丝宛若血红的闪电般闪灭交错，仿佛孕育着祸胎的母巢，即将降下恐怖的天罚！
地库里的汹涌气流掀起梅丹佐的额发，虽然他这个时候已经很虚弱了，但面对如此神威却没有半点畏惧。
“疯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
鹿不二忽然一步踏入了炼金矩阵的最中央，暗质如潮般狂涌起来，顷刻间便吞噬了他的躯体，泛起了尊贵的金色。
顷刻间，一株金色的根茎便笼罩了他。
金色的茎叶蔓延开来，仿佛巨大的黄金囚牢。
武神凭空凝聚出来，沉睡在囚牢里。
这一刻，哪怕是陈都为之动容，因为这一幕简直就跟永恒圣殿里的天神咒缚系统一模一样，本以为圣山的维度关闭以后便再也看不到那种旷世的奇迹了，但没想到短短两个半月时间便再次现世！
“这不可能。”
她失声呢喃。
眉眼里满是震惊。
尤其是这一刻，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第二维度里降下了一股巨大的创生之力。
前所未有的规模。
就像是被硬生生拉拽下来的一样。
伴随着……神明的震怒！
陈竟然失去了对天神咒缚系统的掌控！
只见虚空中的那枚苍白的眼瞳骤然染上了血色，那种狂暴的杀意却顷刻间崩溃，巨大的创生之力如潮水般决堤而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本来就是神的代行者，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奉行……神的意志啊！”
鹿不二纵声大笑：“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如其在内，如其在外，如此可得世界之始，成全太一之奇迹！”
轰隆！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
梅丹佐被无形无质的创生之力淹没！
他闭上眼睛，通体被血红的光芒所笼罩。
像是在脱胎换骨。
又仿佛在重生。
恰好此刻，原阴在愤怒的咆哮声中苏醒。
地库外的甬道里涌现出了极其凌厉的杀机，仿佛有人踏着凌厉的步伐疾驰而来，浓烈的刀气如刀割面。
第206章 今天只听鹿老板的!
按照巴别塔组织的惯例，今天是以献祭创生族裔以祈求起源之神降下恩赐的日子，仪式所需的矩阵和素材都已经在前院里准备好了，但等了半天都迟迟没有见人来，那些经验老道的杀手们必然能察觉出了问题，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对时间很敏感。
作为执事的阿修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庭院里，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遍地的狼藉，那明显是战斗过的痕迹。
他的命理是非常少见的造物鲜血系，通过强大的血液流动来改造自己的身体，几乎舍弃了其他的一切能力而专攻肉体。
当他冲进那间原木制成的木屋时，气流爆响开来。
没有任何犹豫，直冲地下室。
咔嚓一声。
地下室的金库大门被一刀斩裂。
他一字一顿：“人间极乐光明天！”
陈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
梅丹佐忽然抬起一根食指，抵在了唇边。
也笼罩了一旁的少年和少女。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前陷入昏厥的原阴也苏醒了过来，就仿佛传说中的恶灵骑士一般，脑袋都隐隐变成了骷髅的样子，浑身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恐怖的高温瞬间扩散开来。
原阴强撑着愤怒，一字一顿。
陈眼神略微有点不自然，冷声说道：“小心，他们挟持了我，强行逼我举行创生仪式，梅丹佐是受益者！”
高木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刚才的一瞬间他们什么都没有看清，只觉得被一股并不算多么强大的力量给推了一把，在最关键的时刻失去了平衡。
而梅丹佐是有史以来公认的防御力最差的王国界，尤其还是在实力严重下滑的现在，只要能伤到他，就有可能杀死他。
实际上是说给鹿不二听的。
看似是给巴别塔的两位执事听的。
这男人还有点良心。
他本人则轻轻后退了半步。
任由原阴的炎拳呼啸而过。
只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雾！
这个第七理性界的强者，曾经代表他背后的组织在这座城市酿造了巨大灾难的人，就这么憋屈的被秒杀了。
再次转身的时候，眼神冷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当刀锋袭来的时候，他轻轻抬起了手。
最强的攻击没能伤到敌人。
啪的一声。
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阿修握刀的手腕。
听着同伴的话，阿修捂着胸前的血洞退了几步。
太快了，已经快到人类无法理解的范畴。
咕嘟一声。
只听一声巨响，巴别塔的两大执事联手夹击被轻易化解。
“作为消费回馈，今天就帮你杀一只吧。”
“白痴，给你一句忠告。”
鹿不二脑子里也闪过了一个想法。
“王国解放。”
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高木砾的耳边听到了一个嘲弄的声音：“数尽过去的历史，这个世上不存在能偷袭我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感受着背后袭来的热浪，他微微歪头闪避。
手指微曲。
阿修低下头，看着胸口被贯穿的血洞。
谁能快得过他呢？
梅丹佐抬起右手，微曲的手指在这个被裹成粽子的家伙的后脑勺上轻轻一弹，封闭的地库里就响起了宛若炸弹爆炸般的声音。
原阴和阿修的眼瞳骤然收缩。
原阴捂着险些被砍掉的脖颈，厉声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让你的人放开少君！否则……鱼死网破！”
他顿了顿：“一根针以光速坠落地球，就可以达到数千枚氢弹爆炸的效果。而我的力量，要比那强得多的多。”
鹿不二忽然说道：“亚瑟他们，一起带走。”
不，不只是化解。
两位执事联手暴起。
分明只是如此轻柔的一句话，巴别塔的两位执事却仿佛听到了世界崩塌的声音，他们的表情剧烈扭曲起来，就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动，似乎被无尽的恐惧和震惊所吞没。
那就是在炼金矩阵最末端的白发男人。
目标只有一个人。
“不！”
只可惜这个如意算盘还是打空了，因为那枚水滴所贯穿的只是梅丹佐留下的一道残影而已，他的真身早不知何时已经闪开了，宛若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肉眼完全没有办法捕捉。
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
陈美眸一寒，本能地想要反抗。
高木砾惨叫着挣扎：“救我，快救我！”
这女人还挺香的。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二零九
而原阴也闷哼一声，脖子险些被锯齿刀砍断！
陈骤然转身，一缕额发被锐利的刀气切断。
一道巨大光柱贯穿了破碎的穹顶。
因为她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阿修喉咙剧烈地滚动。
“没问题，今天你是老板，你最大。”
梅丹佐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神明俯瞰蚂蚁一般，戏谑地看着两位巴别塔的执事：“天象光明唯一的顶点，那就是把自己想象成光。那才是真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境界……虽然现在也没能达到真正的光速，但在我最强的时候，大概是可以做到的。”
短短几句话便道破了命理的真谛。
但下一刻她重新软了下来。
而是痛击了自己的队友！
梅丹佐微微一笑：“瞧你们吓的。”
很明显鹿不二这是要挟持她做人质，这么做既是为了保证他能够顺利离开，也能为她洗清嫌疑。
金库大门轰然破碎，阿修反握着锯齿骨刀奔袭而来。
“而偷袭失败，是要受到惩罚的。”
凌厉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迷茫。
轰的一声，那株金色的根茎被鹿不二强行轰碎，出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闪到了少女的背后，禁锢住了她细软的腰肢。
伴随着一声爆喝，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的高木砾站了起来，双手并拢在一起，凝聚出了最凝练的一滴水，骤然射出！
看似只有一滴水，但威力极大。
梅丹佐站在他的背后，伸出手用力一推！
伴随着恐怖的轰鸣声，高木砾被一股巨力推到了墙壁上，坚硬的金属墙轰然碎裂开来，绽放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纹。
这个男人所说的这些话。
有人把手指抵住了他的后脑。
梅丹佐一步破空跟了上去：“尊敬的鹿老板，想他怎么死？”
然而下一刻。
梅丹佐再次抬起了手。
梅丹佐指了指背后：“就是这位啦。”
轰隆一声。
无视了即将塌房的地库，梅丹佐甩了甩手上的血。
梅丹佐打了一个响指。
毫无还手之力！
梅丹佐招了招手：“记得替我向元首们问好。”
那股巨力直接让高木砾贴着脸嵌进了墙里。
轰隆！
鹿不二抱着怀里的少女看着这令人感到惊悚的一幕，唇边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随便，搞快点就行。”
梅丹佐铁了心要杀人，几乎是拦不住的。
时间的流速忽然变得很慢，这个男人再次睁开了眼睛，寂寞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恍然和畅快，轻声呢喃：“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神咒缚系统啊，真的是非常神奇的东西。被当了十八年的祭品，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创生之力治愈的感觉啊。”
只要撑到薇妮赶过来，他们就都有活路。
“梅丹佐！”
巨大的光柱扩散开来，把亚瑟他们吞没进去。
然而他的呼救是没有用的。
不久之前，反生仪式和创生仪式的莫名失败！
多半就是梅丹佐搞的！
“嗯？好像背了不得了的锅？”
她在心里想。
笼罩了自己。
梅丹佐闭目享受着重生般的喜悦，额发在呼啸的劲风中轻飘，额头上浮现出了漆黑火焰般的诡异咒文，却又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扯般尖叫着烟消云散，他的呼吸和心跳恍若雷鸣。
“当年我看过初代神圣君主留下的笔记，其实命理这种东西主要是看你怎么去理解。每一种命理都很复杂，需要你去开发。譬如光明系这种命理，在我之前它是一种很弱的命理。有的人，甚至只能拿它来照明，或者是闪瞎敌人的眼睛。再强大一点的，开出了光影的效果，能够迷惑别人的视觉，但这依然很弱。但每一种命理，都有着属于它真正的开发方式，你要找到它，并实现它。”
“元首们不会放过你。”
这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战意也崩溃了。
鹿不二挟持着怀中的少女，右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手势，抵住了她的太阳穴，握着她腰肢的另一只手则微微收紧。
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
梅丹佐正想说什么，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死吧！”
砰！
这一次整个地库都在爆破中剧烈颤动，伴随着无数道裂纹的扩散而坍塌，一寸寸塌陷的穹顶抖落簌簌的浮灰。
“骗你们的啦。”
光柱消弭无踪。
只留下遥远的声音，回荡在庄园里：“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圣山的债我们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每一天，每一夜，只要我们一时兴起，你们……就要有人死去。”
第207章 句句不提思念，字字都是牵挂
轰隆一声，西海岸的夜空中响起了雷鸣，步行街的路人们纷纷好奇地抬起头，头顶连云都没有，哪里来的雷。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在街边呼啸而过，直接闯过了十字路口。
“没想到这巴别塔组织还挺有钱，随便抢来一辆车都特么是保时捷。”鹿不二开着抢来的车，其实他连驾照都没有，破茧后也没有单独去学过，但眼下这种情况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车都特么是抢的，有没有驾驶证就无所谓了。
“我建议你快点开。”
梅丹佐倚在后座上，双手垫在脑后，气喘吁吁吐槽：“我们已经被那个疯女人给锁定了，如果不是我们的手里有她需要的人质，我们早就被十亿道雷电给劈成灰了……”
副驾驶座上，陈撩起额前的一缕红发，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说道：“不仅如此，巴别塔的人也在尾随，我建议下个路口就把我放下来。我刚刚感应到了的意志，真的很愤怒哦。”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走的时候是那是相当的潇洒，甚至嚣张地放下了狠话，但没想到刚一出去就听到了天空中的滚滚雷鸣，某位被强行抽走了力量的债主隔着遥远的距离找上了门来。
鹿不二和梅丹佐这俩狂徒则表示他们不跟疯女人一般见识了，二话不说抢了一辆车就跑路，头都不带回的。
陈就觉得很搞笑。
只能说这俩人胆大包天。
竟然连起源之神都敢欺负。
偏偏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此刻左右两边的反光镜里能够看到，一辆辆黑色的奔驰驰骋在路面上，还有骑着摩托的骑手在车流间穿梭。
鹿不二通过反光镜瞥了一眼后座的男人，忍不住吐槽道：“你就不能把他们全灭了么？看来这次的祭品还是不够啊。”
梅丹佐耸了耸肩：“我现在勉勉强强恢复到了第七界巅峰的水平，这还是强行把原阴也当成了祭品的结果。只能说，那疯女人太抠门了，你献上多少祭品，她就赐下多少创生之力，也不知道搞个充值活动或者大额充赠什么的……真没商业头脑。”
鹿不二撇嘴：“你快拉倒吧，还特么大额充赠呢，她识别出你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做你的生意好吧？你是个黑户。”
梅丹佐反唇相讥：“那你就不能反客为主么？想一想，如果能把世界上最强大的起源之神踩在脚下，那该多有成就感。”
“哥们才破茧一坤月，这要求有点过分吧？”
“男人就该有点志气。”
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个家伙斗嘴，她忽然就变得轻松了下来，眼波里笑意盈盈。
一个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进化者。
另一个是历史上晋升速度最快的超级天才。
偏偏还是两个疯子。
心里藏着野火的那种疯子。
但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窗外呼啸的晚风撩起她的额发，风里透着一丝春天的气息，还有街边花粉的香味，拐过街角的时候还能闻到路边烧烤的味道，灯火通明的夜景倒影在她的眸子里，仿佛一片星海。
车里放着一首五百年前的粤语老歌《春娇与志明》，她忽然意识到这竟然是个很美好的春天，街边樱花纷坠，夜空星光点点。
如果忽略进化者世界的那些纷争。
忽略那些阴谋和战争。
那么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学校里认真读书，偶尔会去处理公司里的事情，晚上下班以后就去路边吃点小烧烤。
最好还是有个男孩子能陪在她的身边。
晚上一起回家窝在一起看电影。
躺在沙发上喝咖啡撸猫。
刹车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保时捷一个粗暴的转弯，停在了路边。
“委实说，我真的不想放回去。”
鹿不二转过身，看向身边的少女，故作凶狠说道：“既然都已经入室抢劫了，就应该把房子的主人也一起抢走。”
陈竟然也不害怕，盈盈一笑如娇花照水：“怎么啦？是不是迷上姐姐了？我可以给你带上永恒之锁，把你带回去啊。”
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
“想什么呢？”
鹿不二呵了一声：“我是觉得，少君不应该留在巴别塔。而且你既然不喜欢那地方，为什么不离开？”
陈沉默了一秒，美眸里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算了吧，我可是很贵的，想把我带走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哦。再说……虽然我不喜欢巴别塔，但我更不喜欢联邦和教会。既然你们已经把亚瑟他们给抓了，那么有些事情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鹿不二微微挑眉：“是么？”
亚瑟他们现在就被放在后备箱里。
“而且你也带不走我。”
陈抬起美眸，眸子里倒映出夜空里汇聚而来的乌云，轻声呢喃：“我再不走的话，起源之神可能真的会选择玉石俱焚。”
在她的认知里。
天神咒缚系统之所以会出问题，是因为起源之神的人性和神性出现了冲突，分裂成了大源和龙翎两个人格。
殊不知，自始至终都是鹿不二和龙翎两个在争夺控制权。
“走啦。”
陈扯开安全带，甩了甩一头红发，打开车门跳下了车，临走前还回过头来，迷人的俏脸里再次浮现出一丝嗔怒：“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这么莽撞，我可不要再配合你们了。”
鹿不二无奈耸肩：“好吧，下不为例。”
当然，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的真实想法是，下次还敢！
“别打情骂俏了，赶紧走。”
梅丹佐没好气催促道：“他们都快追上了。”
轰隆一声。
保时捷的引擎轰鸣起来，扬长而去。
反光镜里，红发的少女站在街边，裙摆在风中飞扬起来，背后是呼啸而来的黑色奔驰和越野摩托，把她团团围住。
路边的行人们好奇地投以视线。
伴随着雷鸣声的消散，乌云也渐渐敛去。
浓稠的鲜血如活物般蔓延到车内。
隐秘的力量扩散开来。
梅丹佐释放出了隐秘之血，如释重负说道：“现在安全了。哪怕是龙翎也无法再锁定我们，巴别塔的那些白痴更不可能追上来了。”
鹿不二收回了望向反光镜的视线。
“怎么，那是你背着你家夫人找的小妾么？”
梅丹佐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似笑非笑说道：“不得不说，你看女人的眼光确实毒辣，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很明显，这家伙早就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大祭司。
偏偏憋着不说。
一肚子坏水。
“别瞎说啊。”
鹿不二否认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那样最好，少君的秘密远不止于此，而且我看她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旦跟她沾上因果，未必有好事。”
梅丹佐慵懒说道：“怕你陷进去，友情提醒你一句。”
“少君还有什么秘密？”
鹿不二好奇问道。
这家伙曾经在十八年前就深入调查过创生族裔。
了解的内幕一定比他多。
“具体的我暂时也不太清楚，但理论上少君绝非是能够操控天神咒缚权限这么简单。按照我们的计划，接下来只要把躲在联邦和教会内部的那群家伙揪出来，总会找到真相。”
梅丹佐笑道：“你在担心你的小情人？”
“饭可以乱说，但话可不能乱吃啊。”
鹿不二打着方向盘，朝着珠江国际酒店的方向驶去，顺手摸出口袋里手机：“你知道我女朋友是谁，这要是被她误会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今晚忙了一整晚，也该联系一下夫人了。
恰好这个时候，保时捷路过了一家购物广场，巨大的玻璃幕墙映出晚间新闻的报道，女主持人怀着沉痛的心情说道：“今日，至高联邦最高参议会针对第五战点的战略安全召开会议。针对联邦和教会内部的出现的大批违法违纪行为进行了处分，并将犯人关押在鳌山岛监狱候审。而公众最关心的，是否要与异端分子和谈的问题，似乎已经尘埃落定。这将是至高联邦以来，官方首次向异端分子妥协。”
画面切换到群众的采访：“这个世界似乎从来都没变过，人总是逐利的动物，总会为了利益而妥协！我的儿子就是军部的一员，听说这次的妥协是因为异端分子手里掌握着关于天神的秘密！这无异于是与虎谋皮，临海近日遭受了五百年未曾遇到过的灾害，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大祭司会同意吗？那些烈士会同意吗？”
“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我们绝不同意和谈！”
“没错，我们普通人都不答应，进化者为何要妥协？”
画面再次切换，女主持人报道：“根据可靠消息，至高联邦与阿卡夏圣教正式宣布，第五站点的战略等级将会提升到最高级别。负责第五站点战略安全的神圣大祭司将会承受十倍的神力灌顶，以防备将来即将发生的生命灾害，守护广大群众的安全……”
鹿不二一个急刹车，把车停靠在了路边。
“十倍的神力灌顶……”
他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清冷绝美的女人，忽然感觉即将失去什么似的，急忙摸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愣住了。
他的手机是换了个新的，但号码没变过。
因此之前知道他号码的人，还是能够联系他。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有很多的未读消息。
每一条，都来自莲华。
“鹿不二，你可真有本事啊，明明说好了让你守在我身边不要乱跑，我去开个会的功夫，你居然又玩失踪。”
“听说原烈和夏言给你批了假，你去了鳌山岛监狱？是不是遇到新任的代理执圣官？发生冲突了么？有没有受伤？关于内鬼的事情，我会帮你肃查到底的，你自己不要乱来。”
“苏什和艾月说你没事，你到底去了哪里？”
“大祭司即将承受神力灌顶，祭祀仪式明天开始，筹备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我大概又要忙一段时间，你今晚要不要来见我？”
“步行街有一家小龙虾很好吃，我点了外卖，等你回来。十二点之前我要你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鹿不二，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的时间不多了哦。”
鹿不二沉默片刻，无声地笑了。
很难想象以莲华的性格能编辑这么多字。
她这么惜字如金清清冷冷的一个人。
如今会为了鹿不二改变了这么多。
句句不提想念，但字字都是牵挂。
或许她在接受神力的灌顶以后会彻底丧失人性，因此才会一次性发那么多的消息寻找他，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分一秒，都很珍贵。
表达心意的方式很笨拙，但一字一句都是思念和牵挂，怕她不在你身边你会鲁莽冲动，怕你没有她的帮助你会受欺负受委屈。
人性都快消失了，还在惦记着你的事情。
虽然最后还是没忍住把他给凶了一顿……
鹿不二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点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后座上响起一阵咳嗽声。
车窗被人敲响。
一批交警站在旁边，满脸严肃。
第208章 一切都是鹿老板的命令罢了
深夜的街边，陈坐在路边吃着烧烤，深红色的长发在风里飘摇，她以手托腮趴在擦得干干净净的木桌上，胸腹到腰臀的曲线是如此的曼妙动人，恰似晚风中飘摇的柳树枝。
“陈小姐，建议你立刻回去。”
阿修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里的锯齿刀，仅用气势就喝退了周围那些想过来搭讪的小青年，沉声说道：“如今西海岸并不安全，梅丹佐和鹿不二那两个疯子随时都有可能杀回来。”
“是么？”
陈吃着烤串，娇嫩的朱唇沾满了油渍，微微发亮：“那就让他们来就好了，你们不会是害怕了吧？”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真来了还好了呢。
她也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我们只是担心，神威已经散去。”
原阴重新戴上了墨镜，冷冷说道：“而我们根本不确定，梅丹佐现在的实力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少君的身上，想要借此恢复实力。”
“还能是谁，亚瑟他们呗。”
陈一本正经说道：“我早就看出他们有反骨了。”
“亚瑟他们为何要背叛？”
“估计是梅丹佐许诺了他们，回到心心念念的总部？”
乍一听很有道理。
但执事们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您没有受伤？身体没有被他们动手脚？”
陈有点不耐烦了，眼神却依然满是笑意：“不要说得我好像是武侠小说里被采花贼劫持又放回来的大小姐，难道还要给我验验身？与其现在对我嘘寒问暖，不如加强一下警戒。”
她顿了顿：“不要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了。”
执事们哑口无言。
只能说这位少君小姐真是心大。
刚刚被世界上最疯狂的恐怖分子给挟持了，居然还有心情在大街上吃烧烤，搞得他们不得不让杀手们开着车封锁了街区。
四面八方都安排了杀手掩护。
就连薇妮都被喊醒，此刻坐在车里随时准备救援。
“梅丹佐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陈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我倒是觉得，天亮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坐在这里等咯。”
珠江国际酒店的套房里，莲华以手托腮坐在阳台上的木桌边，桌子上是已经凉透了的夜宵，还有没打开的罐装可乐。
天快亮了。
夜宵也凉了。
可惜人还是没回来。
换做是以前的她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此刻的心情却有点莫名的生气和失落，因为这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后一晚。
下一次，可能要很久以后了。
可能是她再一次身受重伤的时候。
还有可能是她因为过度消耗神力而濒死的时候。
仔细回想起来，莲华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变了很多，在她得知即将接受神力灌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无法再继续陪在他身边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担心他会受伤，担心他会受欺负，担心他会出事。
时至此刻，手机里还是没有消息。
她也不打算再等了。
两个小时前她曾经用神力占卜过，但没有找到具体的位置，但能察觉出他没有什么危险，她也就放心了。
她本就不是那种黏人的女人。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就当她是临时出了个差。
反正等到她恢复了神性以后，是绝对不会想他的。
他不回来，那是他自己的损失。
此刻天边刚刚蒙蒙亮，来自联邦或者教会的专车一辆辆驶入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四面八方的街道已经被军队封锁了，唯有得到认证的记者能够通过，天空中到处盘旋着无人机，警戒度拉满。
此刻，进化者世界的晨间新闻同步在全球播放。
现场记者直击报导：“现在是新纪元535年3月4日，至高联邦成立以来，首次跟异端组织进行和谈。这是否意味着，至高联邦对于进化者世界的管理出现了失控？这又是否意味着，新纪元五百年以来奠定的秩序会发生动荡？进化者世界的格局会迎来全面洗牌？目前，联邦高层对此并无明确回应，联邦军区总部特级上将苏什会在下午三点召开新闻发布会，面向公众逐一解答这些问题。”
镜头切换，另一位女记者言辞则更加犀利：“作为第五天山站点的圣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临海市为何会全面失控？联邦和教会对这次失利为何迟迟不做出解释？关于这个世界的安危，为何要向大众隐瞒这些秘密？倘若联邦和教会真的向异端分子妥协，那么前代代理大教司龙雀先生的牺牲又有何意义？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最后一位记者则报道：“据可靠消息，今天日出，远在北极的卡巴拉生命之树会苏醒，跨越遥远的距离赐下神树的力量，届时负责第五天神站点的神圣大祭司莲华，将会掌握史无前例的神力，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神圣大祭司，以对抗生命灾害！”
叮咚。
套房的门铃响起。
莲华没什么心情，淡淡说道：“我不吃早饭。”
但没想到房门的门铃依然响个不停。
莲华沉默片刻：“进来。”
开门的人不出意外还是黎灿，只不过她带进来的并非是酒店里的服务员，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提着一个保温桶放在了桌边，一股子莲藕排骨汤的香气弥漫开来，不知道炖了多久，醇厚浓郁。
“过来吃点东西吧，等到神力的量级提升以后，估计你也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了。作为最高会议的议员，我当然要你对这个世界负责。作为黎家的家主，既然你当了神圣大祭司，那就要尽到你的责任和义务。但终归，你是我生下来的孩子。”
老人抬起冷厉的眼瞳，眼神却罕见地柔和下来：“每当你掌握的神力多一份，我的女儿也会消失一份。开会的时候，我也很想打爆教皇的头，砍下林晔执圣官的脑袋，但我不能这么做。”
莲华抿了抿朱唇，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时候。
那时他们一家居住在蓉城，一尊荒神坠落到了都江堰造成了巨大的生命灾害，进化者们纷纷进入往生之地平定灾害。
那时的她作为联邦的领袖自然要常年在外作战，每一次踏入战场都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征程，每次临行前母亲总会给她煲一碗莲藕排骨汤，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要按时吃饭，不要操劳过度。
但随着她的成长，跟母亲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似乎也渐渐忘记了，母亲最初也并非如此严厉。
只是因为矛盾多了，对一个人的印象也就变了。
但记忆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它会随着的成长而变化。
但在内心深处，它终归是最初的样子。
“我不知道当年你哥哥跟你说了什么，你非要去当这个神圣大祭司。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搞不懂了。事已至此，一切也都无法挽回。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其一是要尽到你做大祭司的义务。”
老人顿了顿：“其二是好好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她打开保温桶，倒出了一碗乳白色的浓汤。
雾气氤氲开来，扑在莲华绝美的脸上。
很温暖。
“知道了。”
她低声说道：“妈。”
黎灿在旁边微笑着看着。
其实再强大的进化者，也都是要回归生活的。只要回到了生活里，也大家都是普通人，到头来也还是那些再普通不过的喜怒哀乐。
眼前这对母女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严厉又别扭的母亲和清冷又傲娇的女儿罢了，这么一看还挺可爱的。
“你那个小男朋友没来陪你？”
老人忽然问道。
莲华低头喝着汤，轻声说道：“不知道死哪去了。”
“其实不抛头露面也好。”
老人顿了顿：“他的天赋很好，只要稳住发育，最差也是一个储君。要是你的人性回不来了，我就在黎家再挑一个小姑娘给他。可惜有你珠玉在前，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毕竟你从小就漂亮。”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莲华眼神一冷。
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她眼神里又多了一抹笑意。
恰好此刻，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黎家的族人气喘吁吁地扶着房门，沉声说道：“不好，出事了！有人……破坏了这次的祭祀仪式！”
老人骤然转身，眼神冷厉：“你说什么？”
莲华都抬起了头。
下一刻，警报声回荡在清晨的西海岸。
最高规格的警报。
五点三十五分，新任的代理执圣官已经乘坐着专车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清晨的薄雾在桥上弥漫，空气清新。
林晔望着窗外的大海，只觉得自己的雄心壮志就像是海潮一般汹涌，熬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熬出头了，踏上了权力的金字塔。
哪怕只是代理执圣官，也值得骄傲了。
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审查鳌山岛监狱，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严厉问话，甚至连军部第一天才都可以随意喝骂。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享受。
如饮美酒，如痴如醉。
虽然今天的鳌山岛监狱明显是出了问题，似乎还有异鬼入侵的情况，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那些犯人们已经失去了价值，只要外界的人不再接触他们获得更多的情报就好。
如果某些人不识趣，还想要通过非法手段继续从那些犯人口中套取什么信息的话，那么无异于自己送上把柄。
今天的林晔要做的是一件大事。
那就是举行祭祀仪式。
向全世界彰显他这个新晋代理执圣官的权力，光明正大的宣布他才是祭祀殿真正的主人，就连五位神圣大祭司都要归他监督。
当然，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更神圣的使命。
他的唇边泛起一丝笑容。
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直升机。
看着两边护送的军车。
只觉得飘飘然起来。
等到抵达西海岸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么热烈的欢迎仪式等待着自己，作为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守护者，祭祀殿的最高负责人，他将会在全世界的媒体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光辉的一面。
这是他人生的巅峰。
就像是此刻从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辉煌的光把海面映得波光粼粼，黯淡的天空也被照亮，世界寂静绚烂。
忽然间，司机一个急刹车。
林晔眼疾手快，扶住了前排的座椅。
四面八方的军车都停了下来。
天空中的直升机也不再盘旋。
因为雾气弥漫的大桥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白发的男人，戴着宽大的墨镜，露出的半张脸里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手抓饼。
只是一瞬间，无数道红点已经锁定了他的胸口。
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就会被打成筛子。
“哪位是新任代理执圣官林晔？”
那个白发男人大声说道：“我的雇主有东西寄给你。”
豪华的礼车里，林晔微微一愣，这诡异的一幕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给他送快递。
而且还是直接在大桥上拦路。
“什么快递？”
他吐口而出。
没想到，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那个白发男人仿佛听到了他的说什么，单手指天说道：“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轰隆。
隐约有轰鸣声响起。
海天之间的世界仿佛被切裂了，仿佛一柄光辉的利剑刺破了大气层，摩擦着空气燃烧起来，轰然坠向大桥上的礼车！
第209章 黄金武神，从天而降
西海岸的天亮了起来，但却并非是因为日出东方，而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辉利剑所照亮，顷刻间海天之间的世界都被切断，跨海大桥上方的钢架骤然断裂，迸发出悲鸣般的轰响。
一切发生的太快。
即便护送执圣官的队伍里都是精英，但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击，他们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能在心中祈祷。
祈祷第八界的新任执圣官先生能够与之抗衡。
生死一瞬间，礼车内的林晔抬起了头，眼瞳里也亮起了无尽的光亮，作为第八智慧界的他绝对不是弱者，甚至还掌握了罕见的天象光明的命理，否则绝不可能坐上如今的这个位置。
也就是说，他很强。
只见他骤然抽出腰间的一柄青铜匕首刺向车顶，刀锋喷薄出无穷尽的光子，也如同一柄利剑般冲天而起！
轰隆一声巨响，刺眼的光辉爆发开来。
宛若潮水，吞没了跨海大桥。
那辆豪华的礼车轰然炸裂开来。
因为那柄从天而降的光辉利剑刺穿了这辆车，爆发出的巨大能量直接把车身给摧毁，磅礴的冲击波如潮般席卷开来，将整支车队都给冲散了，天空中的直升机也如惊弓之鸟般闪避。
当光明散去以后。
巨大的光辉利剑贯穿了跨海大桥。
桥下潮水滔天。
遍体鳞伤的林晔趴在桥边，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茫然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属于他的魂刃竟然只剩下了半截烧糊的刀柄。
“萤火竟然也敢跟太阳争辉，我到底是该嘲讽你无知无畏，还是要称赞你的勇气可嘉？”梅丹佐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这个小丑一般的家伙，眼神轻蔑。
“你，你是……”
按理来说，林晔这种水平的强者，不可能这么快的输掉。
无论面对任何对手。
哪怕是荒神。
他都不会如此惨败。
因为他是天象光明，他很快。
但今天，他的对手比他更快。
全方位碾压了他。
那柄光辉利剑坠落时宛若天罚，就像是一道真正的光一样，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避开，只能硬扛。
偏偏林晔扛不住，因为他的光不够强。
当光子和光子相遇，只有一种结果。
弱者灰飞烟灭，强者吞没一切！
那一瞬间里林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轰出的最强一击被湮灭在虚空里，转瞬间便被灼热的光辉利剑所吞没，毫无抵抗之力。
要不是梅丹佐实力尚未恢复巅峰。
此刻的林晔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看得出来，你的天赋确实还可以，能够把天象光明开发到操控光子的程度，在我之后你是第一个。只可惜，远远不够。”梅丹佐轻蔑地抬起了右脚，狠狠踩向对方的脸。
分明只是最简单的一踩，却仿佛一道光落下。
重伤的林晔偏头闪避，也如光一般迅捷。
然而他分明凭借速度躲开了，却听到脑后传来的风声。
砰！
一脚重击，林晔的头被狠狠踢在了桥边的护栏上。
力道之大甚至把护栏都给砸断了。
那一刻林晔头晕眼花，颅内出血。
“哟，速度很快嘛。”
只见梅丹佐的一头白发在海风中飘摇，那双眼瞳里尽是喜悦和疯狂：“很好，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能跟上我速度的人了。既然如此，那就要给我再快一点，接下来我会加快速度和力道……如果躲不开的话，我可是会直接活活踢爆你的脑袋哦！”
他的双手依然插在口袋里，抬起的右腿扫出了狂风暴雨般的凌厉踢击，顷刻间鞭腿如潮般涌出，掀起呼啸的劲风。
巨大的惊惧在林晔的脑袋里炸开，最初他还能通过自己的速度挣扎闪避，但仅仅一秒过后他就已经扛不住了，被疯狂的腿击踢中。
拥有光明系的他，看待任何人和物都仿佛钟慢效应一般迟缓，但如今他却看不清扑面而来的凌厉踢击。
只能听到风声。
无尽的风声。
脑袋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鼻血狂喷。
眼球突出。
牙齿被踢碎。
像是被一万个人同时踢来踢去的皮球。
屈辱至极。
命理毫无作用，也用不出任何的术式，魂刃已经废了。
对方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刺客，轻而易举就能把你死死压制住，让一切的能力全部作废，只能个呆子一样挨打。
梅丹佐的踢击越来越快，残影带风。
爆踢林晔脑袋的声响也越发的密集。
无数的砰砰声重迭在一起，伴随着梅丹佐的嚣张大笑：“哈哈哈，你是破茧者吗？五百年前有个很经典的老游戏叫《街头霸王》，有个女角色的招牌技能叫什么来着？哦对，百裂脚！”
“――喝啊！”
梅丹佐最后一记凌厉的鞭腿自下而上踢出！
就像是操场上的少年对着足球轰出大脚！
咔嚓一声。
鼻青脸肿的林晔下颌碎裂了。
高高地飞上天空。
梅丹佐忽然凌空而起，悬浮在了天上：“其实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意见，奈何我的雇主想要你死，那你就只能去死了。不过话说回来，联邦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回去了，什么牛马都敢出来当执圣官。你真的太弱了，跟我的那位老友相比，你还得多修行个一万年呐。”
他的白发轻飘。
卫衣也在风中飘摇。
轻轻抬起了右手，手指微曲。
这是招牌般的起手式。
这一刻，天空中响起了最高规格的生命灾难警报。
虽然没有人检测到暗质的波动。
但既然是梅丹佐出手，那就只能拉响警报。
毕竟他的破坏力，足以跟神明媲美。
“梅丹佐冕下，请立刻住手！”
天空中回荡着周秘书严厉的声音。
只见一辆军用直升机拔升到了跨海大桥的天空中，机舱里的老人掏出了一柄戒尺放在手心里，虽然没有那种绝世强者般的滔天威势，但却有种山海般的庄严肃穆，压迫感极强。
副教宗坐在轮椅上，已经拿出了药剂，随时准备扎在自己的大腿上，以求短时间内再次恢复昔日的位阶。
而苏什已经一跃而下，清晨的薄雾里飘起了细雪。
四面八方都有军车赶来。
顺行的，逆行的。
聚集在一起。
可惜已经晚了。
砰！
梅丹佐的弹指，落在了林晔的脑袋上。
巨大的血花炸裂在天空中。
也炸裂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一具无头的尸体从天而降，狠狠拍在跨海大桥上。
苏什轰然坠地，起身默默看着这具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尸体，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一股惊悚的寒意。
当军用吉普在断裂的大桥中央刹车，原烈和夏言他们纷纷跳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具令人感到惊悚的尸体。
一个第八智慧界，就这么死了。
死一般的沉默里，他们抬起了头。
望向那个悬浮在天空中的身影。
这一刻。
天上天下，仿佛唯有他一人。
“周老先生，怎么把您也给惊动了。”
梅丹佐甩掉指尖上的鲜血，捋了捋自己的额发，笑容依然灿烂：“还有我们尊敬的副教宗大人，十八年不见了啊。”
直升机盘旋在天空中，周老秘书看这个魔鬼般的年轻人，就像是当年在学校教书时遇到了那种最顽劣却又最聪明的学生，整天抽烟打架惹是生非但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你对他是又爱又恨毫无办法。
“确实十八年不见了啊。”
副教宗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魔鬼，眼神冷厉。
所有人都知道，梅丹佐从圣山里脱困以后会做什么。
报复。
极其残忍的报复。
无论你是不是害他被困的真凶，你都会害怕。
因为梅丹佐是个疯子。
如果是正常人蒙受了冤屈，只要把真凶绳之以法，给予他一定程度上的合理赔偿，相信他都会选择和解的。
但梅丹佐不会。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和解这两个字。
就像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蒙冤入狱。
试想一下他会做什么？
报复警官，报复律师，报复法官，报复世界。
乃至一切他看不顺眼的东西。
“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梅丹佐释然地笑了笑：“放心啦，我今天不会做什么的。我只是拿钱办事，过来杀个人而已。现在人杀完了，我的任务也结束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被我引到这里，某些人……可就要危险了哦。”
这一刻，跨海大桥上的联邦高层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们都在想，这个魔鬼的雇主到底是谁。
以及他说的危险的某些人会是谁。
苏什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因为今天不仅仅要举行祭祀仪式，还要悼念圣山行动中死去的烈士，以及对生还归来的战士们授勋。
还有一次非常正式的，加冕仪式。
为了军部冉冉升起的新星。
五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他的好侄子。
鹿不二。
也就是说，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绝对不能出事。
唯有原烈和夏言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魔鬼的雇主是谁，也很清楚接下来要死的人是哪位。
但他们不能说。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通讯频道里再次响起了警报声。
张伯伦大主教……遇袭了！
西海的天空中飘着一个热气球，鹿不二倚着木制的栏杆，眺望着清晨里的城市，远远能看到那柄光辉的利剑从天而降。
他拿着对讲机，低声说道：“何赛，准备好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了发小的奸笑声：“放心吧鹿哥，联邦的高层都被吸引到跨海大桥那边去了，没人会注意到我们这边。不得不说，这次的计划非常地成功，他们都中了我们的奸计啦！”
自从来到西海岸以后，何赛就没有出现过。
大家都以为他没来西海岸。
但实际上他提前提前到了。
而且一直在做准备。
“我觉得你该去修一下修辞学了。”
“修个屁啊，我们连大学都没上过。”
“说的也是，一破茧就赶鸭子上架过来参军了，啥玩意都没学。不过话说回来，愿意陪着我胡闹的人，也就只要你了，不怕被处分么？”
“我是诺亚机关的人，已经不在军部服役了。倒是你鹿哥，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你可能要上军事法庭了。”
鹿不二吹着风，淡淡说道：“军事法庭很可怕么？在我看来，就跟五百年前被拎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差不多。行动之前，我已经向原总司和夏秘书请示过了。他们不会帮我，但也不会阻拦我。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内，我已经被开除了军籍，是个自由人。”
他顿了顿，笑了笑：“也就是说我的一切行为由我自己负责，只有你是我的帮手，无论如何……谢了。”
何赛沉默了片刻：“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就像我们当年说的那样，这辈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哥们都陪你一起。不然你一个人，不得被人欺负死么？”
鹿不二无声地笑了笑。
抬起了右手。
指间是碎裂的命理晶片。
四个小时之前，他因为无证驾驶和抢劫车辆以及超速行驶等问题，被抓到了西海岸的交警大队，好不容易凭借军官证把自己给捞出来，差不多也已经到时间了。
夫人的消息他干脆懒得回了。
反正回了也是挨骂。
不如先把事干了，回头让她一起骂。
三个小时前，张老板开车来到西海岸，为他送上了这些日子以来囤积的雷属性命理晶片，总共价值八万功勋。
两个小时前，何赛锁定了目标的位置，完成了战略部署。
一个小时前，接到命令的东山租赁了这个热气球。
半个小时前，鹿不二升上天空。
此刻的鹿不二还是处在第三胜利界，但生命能量已经累积了百分之七十五，命理也已经做到了彻底的同化，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里，衣服里挂着手雷和炸药，腰间缠着子弹的弹夹。
沙漠之鹰插在口袋里，背后挂着一个网球包。
包里是他的御雷。
这是他目前最强大的状态。
“张伯伦大主教这些天一直躲在酒店里不敢出来，防卫也都是最高级别。如今绝大多数的战力都被吸引到了跨海大桥。”
何赛狞笑道：“该对这孙子动手了，鹿哥！”
哗啦一声。
鹿不二从高空坠落而下，黄金武神在背后凝聚出来。
西海岸的天空中，响起了一道雷鸣！
伴随着霸主的怒吼！
第210章 你从来不是孤独一人
西海岸边的第三联邦酒店，二十一层的办公室。
张伯伦大主教面容含笑，对着电话说道：“好的，还请李昂大主教放心。祭祀仪式结束以后，我们会为军部的年轻人们举行授勋仪式。该安抚的安抚，该表彰的表彰。”
“这次的决定，必然会有很多人不满，但这也是为了大局而妥协。起源之神的创生之力，能够做到起死回生般的神迹，这可以极大程度上保护我们现有的战力。甚至是让那些在休眠仓里沉睡的老前辈们得到新生，他们为人类世界奉献了一切，我们不能放弃他们。”
他顿了顿：“至于媒体方面，我会进行协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有分寸，相信舆论的热潮很快就会过去的。”
电话挂断。
时至今日，包括很多媒体在内都不理解，联邦这次为什么会选择跟异端组织和谈，实际上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作为管理层必然是要逐利的，既然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个人的意志已经不再重要了，这些高层必须要为了大局而妥协，为自己背后的派系和势力考虑，留给他们的选择其实很少。
就比如所谓的莲花计划，一百多年来导致了那么多人为此牺牲，既然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了，不如将其利用起来。
倘若能得到起源之神的力量，还能造福整个世界。
哪怕是神圣大祭司莲华，都无法否认这点。
当张伯伦大主教在办公的时候，桌边一直有人在喝茶。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一袭深灰色的笔挺西装，系着黑色的高档领带，胸前佩戴着一支特质的钢笔，手腕上的金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踩着一双昂贵的皮鞋在地板上轻轻打着拍子。
那只造型独特的钢笔表明他来自联邦特别行动部。
也就是如今黎家所主管的部门。
“黎先生，我的考察期也该过了吧？”
张伯伦放下电话，微笑问道。
黎歌作为特别行动部的支队长，这段时间一直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他的一切行动，甚至把他这些年来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查了个底朝天。
包括张伯伦的那个亲哥哥也被查了出来。
但由于张伯亨已经死亡，死无对证。
因此张伯伦目前只是被列入怀疑的名单。
特别行动部会对其进行监控，会对他的进行周密的调查，甚至会限制他出行或者出席活动，但不会采取实质性的措施。
更不会让异常监督管理局来对他进行处理。
“是的，还有五分钟。”
黎歌看了一眼手表：“你的考察期即将结束。”
张伯伦审视着对面的中年男人，满意地笑道：“等到考察期过后，我们才能顺利的开展工作。关于前代执圣官宫禹遗留下来的莲花计划，还有非常多的未解之谜。我想我们会尽快找到答案……教皇先生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太久，他需要起源之神的力量。”
黎歌面无表情说道：“就算得到了起源之神的秘密，也要对起源之咒进行无害化的处理，就像是当年的异鬼术一样。”
张伯伦微微一笑，午后的阳光下他是如此的惬意，仿佛世界上的一切罪孽都与他无关，他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就像是当年的异鬼术一样。在真正能够推动世界进程的宝藏面前，做出一点牺牲只是适当的妥协。只是有些人不懂事，所以就该给予适当的惩戒。”
当然，死亡就是最好的惩戒。
想到那个死在圣山里的人，他的心里便放松了许多。
如果那人还活着，莲花行动绝不可能摆到台面上来。
“接下来……”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警报回荡在清晨的城市里。
“警报，检测到霸主级生命灾难！”
“警报，检测到霸主级生命灾难！”
天花板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响，墙体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炸裂开来，一柄缠绕着雷光的漆黑木刀刺穿楼层从天而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扎在了实木的办公桌上，无数纸张翻飞飘起！
张伯伦和黎歌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那柄刀上绑着足足十块塑胶炸药！
轰隆一声巨响，这层楼被巨大的爆炸给吞噬，红热的烟雾滚滚翻涌出来，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在咆哮一般。
张伯伦和黎歌都被爆炸狠狠拍在了墙面上，满脸都是火药和灰尘，身上的衣服都被炸得千疮百孔的。
他们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就往安全通道跑。
敌人的战力不明，立刻撤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当他们离开以后，燃烧的办公室里走出了一道人影。
“跑得真快啊。”
鹿不二拔出了漆黑的木刀，刀尖拖曳在地上。
他的长风衣在呼啸的风中鼓动猎猎作响。
此刻原烈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我会将你暂时从军部的人员名单中屏蔽，你的一切行动跟军部无关。我可以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但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支援。你的行为是违法的，你会因此被捕，甚至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他顿了顿：“你的大好前途，很有可能会因此毁于一旦。只有一种方法能够救你，那就是真的能从这次行动中找到证据。如果是这样，我会请示军部总将，下发特批文件，将你的这一个小时的行动合法化。虽然这样做还是会面临很多问题，但起码不会把你定性成恐怖分子。切记，你一定要成功，一旦失败被捕，没人救得了你。”
以原烈的脑子，当然想不出这种操作。
这必然夏言想出来的招。
“一个小时啊。”
鹿不二微微歪头：“太久了。”
电梯门敞开，全副武装的特勤部队冲了进来，迎面看到的却是滚落过来的手雷，惊得他们立刻地架起防爆盾格挡！
只听一声闷响，手雷轰然爆炸开来，但却没有冲击波扩散，只有五颜六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仿佛掉进了妖精的洞穴似的。
这些特勤有人觉得身上奇痒难耐，有人产生了恐怖的幻觉，还有人浑身燥热冲动难忍，还有人更是当场呕吐晕厥。
窗外响起了恐怖的嗡鸣声。
无数长了翅膀的噬脸虫蜂拥而至！
鹿不二并没有对这些人下死手，因为他们都是奉命前来保护联邦和教会的要员的军人，是值得尊敬的那批人。
他朝着墙壁开枪，将生物信号标记在墙壁上。
噬脸虫蜂拥而至，那些特勤们面色骤变。
但下一刻他们发现，这些噬脸虫并没有攻击他们。
只是盘踞在他们的身边，疯狂啃食着墙壁。
“抱歉。”
鹿不二微微一笑，骤然如一道闪电般奔袭而去。
那些特勤们每个人都是经验老道的战士，哪怕身体严重不适也能强撑着战斗，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阴间的场面，被无数密密麻麻的噬脸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真正让他们没追击的只有一个原因。
刚才的那个恐怖分子是……鹿少校！
“鹿哥，目标已经通过安全通道抵达五楼！”
耳机里响起了何赛的声音。
“收到！”
鹿不二转身一脚踢开焦黑的碎石，直接从二十一楼跳了下去，一头白发和风衣的衣摆在风中翻飞，仿佛战旗。
他在半空中翻转身体，反手把漆黑的木刀插进平滑的墙壁里，刀身摩擦着墙体迸射出炽烈的火花，一路下坠！
直到临近五楼的时候才戛然而止！
鹿不二单手抓住御雷悬挂在半空中，一脚踢碎了玻璃幕墙，翻身跃进套房里，这可把在打扫卫生的年轻服务员吓了一跳。
“哟，早上好！”
鹿不二收刀加速狂奔，如同蛮牛般硬生生撞开了房门，一个脚底打滑转身在走廊里狂奔起来，顷刻间便掀起一阵汹涌的气流，无数道狂暴的电弧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千丝万缕的。
对方的反应很快，五楼也驻守着大批的特勤，他们全副武装守在门口，明显是早就预判到了他的位置。
鹿不二抛出手雷，拔枪射击。
烟雾炸开，子弹呼啸而过。
他猛的加速，暗质体在背后凝聚开来！
轰隆一声！
电光炸裂，巨大的冲击波把特勤们纷纷炸开。
鹿不二为了速战速决不得已而使用了能天使武装，利用暗质体对能量的超强转化能力，大幅度提升了雷电的破坏力。
他如战车般连续撞碎墙壁，在一间间套房里突破。
轰鸣声震耳欲聋。
碎石崩裂，浮灰抖落。
直到他狠狠撞碎了走廊的墙壁，一个急转弯冲向安全通道的时候，迎面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因为这次挡在他面前是一个熟人。
莱曼罗素。
鹿不二看到此人的一瞬间，并没有顿住脚步的打算，反而以更加狂暴的姿态冲刺，金色的电弧狂涌着汇聚而来。
他要用最强的手段，一击击溃对方。
没想到莱曼却一个闪身避开了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低声说道：“往左边走，那边没有特勤。”
鹿不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撞碎了左边的墙壁，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个踉跄，继续拔足狂奔。
而在走廊的角落里，尤娜和卢克仰头望天。
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显然他们都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才这么做的。
鹿不二即将冲到安全通道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浑身汗毛骤然耸立起来。
那是个穿着破烂西装的中年男人，似乎被刚才的爆炸炸得灰头土脸，但他的眼神却冷厉至极，胸前佩戴着一支特质的钢笔。
那支钢笔很眼熟。
出自黎家！
特别行动部门！
能量波动竟然在第六界！
这家伙……很强！
如果是这样的话，鹿不二就只能强行凝聚出暗质体，让武神来拖住他一段时间，但不可能拖太久，最多两分钟。
两分钟的时间，足够么？
鹿不二不知道，他只能赌。
恰好此刻，鹿不二的耳机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乖弟弟，快闪开。”
那个熟悉的声音……原晴！
轰！
鹿不二在关键时刻闪身，跟一支燃烧的箭矢擦肩而过，锐利的风切断了他的一缕额发，在他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
安全通道的走廊里，黎歌一把抓住了飞驰而来的箭矢！
“boom！”
十倍于之前的爆炸轰然爆开，巨大的蘑菇云从天而起。
整个楼层都在恐怖的气浪中坍塌下来。
好在鹿不二及时撑开了散华的领域防御，以不朽的力量格挡住了巨大的冲击波，这才没有被恐怖的爆炸给抛飞。
但即便如此，他也被狠狠拍在墙上。
头晕目眩。
黎歌被崩塌的碎石所掩埋，胸前被炸得气血翻涌，但这种伤势并没能让他失去作战能力，只见他吐出一口血沫，强撑起身。
关键时刻，黑暗里浮现出一个娇小窈窕的黑影。
鹿思娴的美眸里隐隐泛着狰狞的白色，闪电般探出手抓住了他的喉咙，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要把他给活活捏死。
暗质在她的体内涌动。
那种巨大的力量让黎歌都为之心惊。
但还不够击垮他。
忽然间，有人微笑说道：“萨瓦迪卡普。”
无穷尽的音波呼啸而来，黎歌的大脑如被切碎般疼痛。
接下来走来了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人，梦呓般轻声呢喃：“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每天九九六上班难道不累么？摆烂才是人间的真谛，联邦给你发多少工资让你这么拼命？赶紧睡觉吧……”
黎歌竟然也变得昏昏欲睡。
但他的意志还强撑着自己绝不倒下。
关键时刻，角落里冒出来一个家伙，在他脖子上扎了一针。
黎歌彻底歪头倒下。
“早就说了，还得用药嘛！”
鹿不二看到了烟雾里的那些身影，眼神微动。
“你们啊……”
现在绝对不是废话的时候，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他再次抓起漆黑的木刀拔足狂奔，直接从安全通道的缝隙里一跃而下。
隔着一条街，原晴栗色的短发被风吹起，妩媚的眼眸里满是醉意，她还保持着拈弓搭箭的姿势，傻笑道：“嘿嘿嘿……”
旁边放着三瓶二锅头。
这女人又喝醉了。
何赛趴在旁边，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发射了火箭弹。
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息。
“真特么变态啊！”
何赛吐槽道：“接下来该何爷了！”
他拿起遥控器，默默按下了按钮。
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平板电脑。
电脑上显示着监控的画面。
这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当张伯伦大主教刚刚从电梯里冲出来，正摸出了车钥匙准备上车逃命的时候。
忽然间，他顿住了脚步。
因为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地雷！
明雷！
根本无处下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安全通道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灰尘飞扬起来。
“哟，撒西不理哒呐。”
鹿不二气喘吁吁地走出来，额发在电弧的作用下轻飘，暴露出那双仿佛氤氲着电闪雷鸣的眼瞳，唇边的笑意嚣狂疯癫。
“挺能跑啊。”
他在黑暗里拔刀，电光照亮了锋利的侧脸。
“鹿不二少校！”
张伯伦的眼神微变，失声开口：“你想做什么？”
他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一个区区第三胜利界的新兵，竟然敢来杀他。
“我来教你做一道小学算术题。”
鹿不二笑容癫狂：“三加四，大于五哦。”
黑暗里的电光骤然炸裂开来，霸主能天使的咆哮声仿佛响彻了整个城市，黄金武神般的魁梧身躯拔地而起，雷鸣滚滚！
巨大的电光，映在张伯伦的眼瞳里！
鹿不二的耳机在狂风中坠落。
劲爆的摇滚乐却仿佛回荡在了无限的寂静里。
“Ohmygod！”
“Pleasehelpme.”
“kneedeepintherivertryin‘togetclean.”
“Hesayswashyourhands，getoutthestains.”
“Butyoubestbelieve，boy，there‘shelltopay！”
“Yeahyoubestbelieve，boy，there‘shelltopay！”
主啊，请救救我。
我双膝埋在河流中试图洗清污浊。
他说，洗洗你的手，把污秽除净。
但你最好相信，孩子，血债终会血偿。
是的。
你最好相信，孩子……
血债终会血偿！
第211章 现在，我要你们为我加冕
西海岸的上空回荡着雷鸣声。
乌云滚滚汇聚，淅沥沥的雨从天幕坠落，恍若海潮般的气息随着风席卷开来，卷起街角的落叶和沙尘，飘向天空。
酒店的地下室内，鹿不二完成了能天使的武装。
让暗质体跟自己融为一体。
生命能量和暗质融合。
实力暴涨！
神圣又狰狞的姿态介乎于天使和恶魔之间！
张伯伦刚汇聚起一抹沙砾试图保护自己，便被突进而来的神魔一把锁住了咽喉，绝望的窒息感才刚刚袭来，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便把他狠狠砸在了地上，坚硬的水泥地被骤然砸碎，石屑迸射。
“天象沙砾，又是这该死的命理啊！”
鹿不二锁住他的脖子，拖着他在地上狂奔。
无数地雷轰然炸开。
巨大的火光吞噬了他们。
简直就是疯子一般的打法！
整个地库的车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张伯伦被地雷炸得头晕目眩，即便有提前有砂砾的铠甲防御，但巨大的冲击波还是震得他气血翻涌，脏器移位。
骨骼都快被震碎了。
反观鹿不二却依仗着不朽之躯丝毫不受影响。
那神魔般的姿态，狂暴闪灭的雷电，沸腾的生命能量，霸主级的恐怖的暗质，一切都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砰的一声，张伯伦被狠狠摔在了一辆迈巴赫上。
鹿不二抬起漆黑的木刀，刀身缠绕的酷烈电弧骤然照亮了黑暗的地库，继而迸发出千鸟齐鸣般的锐响，一刀斩落！
只见这一刀狠狠斩在张伯伦凝聚的砂之盾上，坚硬厚重的盾身竟在一瞬间被巨大的斩击力道震得崩溃解体，因为他面对的并非是一次斩击，而是迭加了无数次的连斩！
不朽之躯，超限领域！
雷鸣骤然滚荡，电光撕裂了那辆豪华的迈巴赫。
张伯伦的右臂被直接切断，鲜血泼洒出来。
剧痛让他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鹿不二纵声狂笑，抬起的木刀上汇聚着无穷尽的电光，正准备反击的时候却被如海潮般袭来的砂浪吞没。
巨大的冲击力拍飞了他，把他狠狠顶在墙壁上。
“你的实力，跟你哥哥好像差不多。”
鹿不二感受着砂砾间的力量，抬起了头。
这换做是在圣山时期，他恐怕会被拍得胸骨碎裂吐血。
但如今在能天使武装状态下，他毫发无伤。
“你杀了他啊。”
张伯伦捂着被切断的手臂站了起来，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而是被汇聚而来的砂砾堵住，继而延伸出了一条沙石手臂：“难怪你能活着回来，他太托大了。虽然他暴露了以后，本就该成为弃子，但没想到你这么弱小的人，竟然能把他给杀死。”
“你承认了啊？虽然你哥哥不是我单独杀的。”
鹿不二震开身上的砂石，缓缓起身：“你也不看看，们这些阴沟里的畜生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给我让路？”
张伯伦已经准备好了术式，微笑说道：“刚才那么激烈的战斗，电子设备都会毁掉，你也不可能录音。我承认了又能怎么样？过去，像你这样的人有很多，但最后都掀不起什么浪花。”
他顿了顿：“强如龙雀，也死在了我们的设计之下！”
鹿不二微微歪头，骤然突袭而去。
能天使武装的加持下，他能够自如地驾驭能量，雷电的特性被开发到了最大，爆发力有了指数级的增长。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把自己在虚实间转化，神鬼莫测！
好快的速度！
张伯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脚踢中！
砰的一声，张伯伦倒飞到地库的出口。
隐约有光照了进来。
他悬浮在半空中，无数砂砾汇聚而来，宛若炮弹般齐射！
鹿不二却如鬼魅般穿透了这些铺天盖地的砂石炮弹，抬起的手指里汇聚着恐怖的电光，巨大的雷鸣声滚荡开来！
那是重迭了无数次的鸣雷！
巨大的爆炸里，张伯伦再次被震得倒飞出去，胸前的砂之铠甲被一线雷光贯穿，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血洞。
剧痛让他面色变得狰狞起来，只见狠狠吐出一口血沫，躯体竟然在一瞬间膨胀起来，宛若海潮般的砂砾汇聚成无数条狰狞虬结的手臂，每一只手都凝结出了粗粝狂放的巨斧。
虚理级异鬼术！
来自位于四号站点的伟大天神百臂巨人！
极巨之臂！
张伯伦打算用全力击溃对方。
只要撑到军方赶到，这疯子就会被定性为恐怖分子！
万劫不复！
“终于使出异鬼术了啊。”
鹿不二嚣狂的笑声响起：“用尽全力，否则会死的！”
狂风散尽，宛若武神般的鹿不二突袭而来，电磁领域膨胀到了极致，漆黑的木刀喷薄着酷烈的电光，骤然斩落！
轰隆一声，只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对斩！
张伯伦的数十条巨大的手臂斩落巨斧。
鹿不二挥动着漆黑的木刀斩落如潮般的刀光。
武器碰撞的声音爆炸开来。
刀锋和巨斧在瞬息间碰撞了无数次，斩击的速度掀起了无数破碎的残影，只见无穷尽的砂砾迸射开来，千丝万缕的狂暴电弧在虚空中湮灭，密集的火星迸射四溅，浓密如帘。
张伯伦的斩击看似狂暴，但却有着章法。
那是一种来自北欧蛮族的劈砍方式。
势大力沉，斩击的架势密不透风。
而鹿不二的刀锋却极尽凌厉疯狂。
山在面前就劈开山。
海在面前就斩开海。
他挥动的仅仅是一柄木刀，却仿佛天威滚滚。
刀锋颤鸣，电光迸射！
最终强行撕裂了张伯伦的攻势。
一刀斩落！
咔嚓一声！
张伯伦的砂之铠甲被狠狠撕裂出一道口子弹，从左肩到小腹的右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裂开。
鲜血飙射。
泼洒如雨。
鹿不二的木刀也被震飞，旋转着升上天空。
他的手腕也被震得酸痛，但却并没有阻碍他的攻势。
只见鹿不二强行撞进迸射的砂砾里，双手缠绕着电光，以最古老的格斗术近身缠斗，而他施展的则是正宗的咏春拳！
捆手冲锤，永春撩脚。
拳脚齐出带着杀机，招招蕴藏着雷霆之怒！
张伯伦被打得七荤八素，一拳一脚全都重击他的额头，但他也不是没有反击的余地，只见他背后的狰狞手臂骤然砸落，拳出如狂风暴雨。
鹿不二迅速摊手格挡，趁着他攻势的间隙冲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就是如疾风般迅捷的日字冲拳，每一拳都伴随着雷鸣滚滚，拳影重迭在一起拉扯着风声，就像是攻城木敲击在城门上！
连续的冲拳把张伯伦的胸骨打得碎裂开来。
最后一击蹬脚击腹！
砰！
张伯伦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球突出。
他的如同沙袋般被踢出了地库，滚落在已经积水的车道上，浑身的砂砾都已经被打湿，瞬间变成了泥。
“龙雀死在了你的设计下，但我可不是他。”
鹿不二气喘吁吁地走出地库，街边的风雨扑面而来拍打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只觉得这天上地下畅快无比：“碍着他的面子，我一直都不想说……其实，我要比他狠得多，也要不择手段的多。同一时期，也要强得多！”
轰隆一声雷鸣。
天空中的雨下的更大了。
电光划破天际。
张伯伦吐出一口鲜血，踉跄着起身。
空旷的马路上行人稀少，薄雾弥漫。
他再次汇聚出如潮般的砂石，却只是守在自己身边。
并未做攻势。
因为此刻的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浑身的骨骼都不知道碎了多少根。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这一刻他竟然感受到了恐惧。
因为硬碰硬过后，输的人……竟然是他！
“刚才你有句话说错了。”
鹿不二仰着头走出地库，看着窗外的风雨。
暗质体跟他分离开来。
黄金武神笼罩着他，代替他握紧了漆黑的木刀。
“数尽过去的历史，这个世上也从未有我这样的人。就像是这异鬼术创造出来的暗质体，你这蝼蚁此生难以企及。”鹿不二呼吸着风雨里的土腥气，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他顷刻间明悟了这个世界的真谛，忽然觉得隐藏自己是他做过最蠢的事情。
为什么要隐藏呢？
真正该把自己藏起来的，是这群阴沟里的臭老鼠。
就像是龙雀说的那样。
他就要是锋芒毕露。
就是要光辉四射！
伴随着霸主能天使的咆哮，雷霆的能量波动了极致，一记宛若天罚般的酷烈斩击骤然袭去，撕裂了风和雨。
恰逢天穹落下一道电光。
仿佛天作之合！
这是神速的斩击。
快到张伯伦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背后凝结出的无数砂之手臂轰然崩溃！
仿佛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贯穿了他的胸腹。
无情地，把他钉死在了地上！
那一刻，张伯伦喷出一口鲜血，苍白得宛若幽灵。
仿佛连灵魂都被钉死了。
信念全无。
“吼！”
武神怒吼，一脚踩住了他的胸膛。
风雨里，纵声咆哮的姿态，仿佛在向世界示威。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主教，宛若野狗般被他踩在了脚下！
这一刻，天空中再次回荡着警报声。
十余架军用直升机突破风雨而来，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城市的上空：“鹿不二少校，您已涉嫌恐怖袭击罪，请立刻放下你的武器，举手投降。重复，鹿不二少校，您已涉嫌恐怖袭击罪，请立刻放下你的武器，举手投降。这是最后的警告，你已被锁定。”
无数道探照灯穿过雾气，落在了风雨中的少年身上。
特勤部队从四面八方赶来，封锁了现场。
这一刻。
军用直升机的机舱里。
周老秘书拍打着戒尺，沉默不语。
副教宗俯瞰着那个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苏什站在机舱的门口，死死锁着眉头，面沉如水。
原烈和夏言更是紧张到心脏狂跳。
伴随着一道圣光从天而降，莲华以大祭司的姿态降临到了空荡荡的马路中央，神圣的威压如潮水般散开，光辉圣洁。
隶属于黎家的特别行动部们驱车赶到，车内的后座上坐着年迈的老妇人，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无数媒体的车辆也赶到，摄像头闪烁着灯光。
何赛也从酒店里出来。
醉醺醺的原晴抬起美眸，好奇又担忧地打量着这一幕。
鹿思娴从废墟的大楼里探出脑袋，吓得师兄们赶紧把她拉了回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非常可怕，谁露面谁沾包。
这一刻，世界的目光聚焦在能天使的身上。
散发着霸主的气息！
极尽尊贵狰狞。
宛若神话中走出的造物。
一尊能够在城市里战斗的……霸主级异鬼！
唰的一声。
以艾月为首的黎明特种序列突破风雨，包围了风雨里的少年。
也包围了那尊狂暴的霸主。
这是鹿不二第一次面向整个世界，即便他即将作为恐怖分子被逮捕，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慌张，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老式的打火机，还有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
他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咬在了嘴里。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说过。”
他顿了顿：“以暴制暴，是对这个病态世界最好的疗法。只要掌握着足够的暴力，我就是公理，我就是正义。”
深吸了一口烟，他还是不习惯那股呛人的味道。
因此他把那根烟扔在雨泊里。
跟上一脚踩灭。
“你们想要起源之神的力量，你们想要创生之力，你们要起死回生，你们要永垂不朽……这都跟我没有关系，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践踏着我朋友的尸体，去染指这一切。”
鹿不二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今天，我要有罪的，跪下来忏悔。我要那些该死的，被碎尸万段。”
伴随着汽车的鸣笛声，一辆印着联邦快递的厢式货车从地库里开了上来，这可能是唯一从刚才的战斗中幸存的车了。
东山从车上下来，打开了车厢的大门。
押送着三个犯人，跪倒在风雨里。
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那三个犯人，恰恰是曾经临海城市安全委员会的成员。
亚瑟。
劳尔。
亚伦。
他们此刻都遍体鳞伤，但眼神却还算清明。
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透着恐惧和绝望。
鹿不二摆了摆手，示意黎明特种序列们让路。
本来该立刻上去缉拿恐怖分子的艾月却沉默了一秒，面无表情地示意队友们让开一条路，让那个少年通过。
鹿不二走到三位犯人的身边。
抬起右手，指尖亮起电光。
“现在，先生们。”
他顿了顿：“告诉我，一直以来，临海市的创生族裔，到底是在跟谁联络？到底是死去的张伯亨，还是那条死狗张伯伦？”
少年放声说道：“大声回答！”
轰隆！
天空中雷鸣滚滚。
亚瑟他们面如死灰，大声说道：“张……张伯伦！”
一道电光划破天际，照亮了鹿不二的脸。
他沉默片刻，转身望向天空中那些盘踞的直升机，一字一顿：“听到了吗？我亲爱的长官们……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你们引以为傲的联邦体系，你们引以为傲的调查人员，统统都是一群垃圾！你们就像是一群被人愚弄的小丑，可笑至极！”
死寂一般的沉默里，这个世界只有鹿不二一个人的声音响起：“那些死于人体实验的人，那些死于圣山行动的人，那些死于无耻背叛的人……既然你们听不到他们在地狱里的声音，那我就要你们听到。既然你们要妥协，那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意。”
风和雨席卷。
嚣狂的少年在破口大骂。
像是最癫狂的诗人或者戏子。
尽情的嘲笑着这个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白发的男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酒店的楼顶。
梅丹佐的唇边露出一抹浓郁至极的笑容。
仿佛在看着世界上最精彩的一出戏剧。
轰隆！
能天使纵声咆哮，无尽的电光炸裂开来。
莲华抬起颤动的美眸，凝视着风雨里癫狂的少年，还有他背后那尊魁梧狂暴的武神，恍惚间记忆跨越了百多年。
仿佛看到了她的兄长。
不。
此刻的鹿不二，比她的兄长还要意气风发。
还要不可一世。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她默默地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脏跳动的声音。
震耳欲聋。
“这是能天使，起源之神进化链，霸主级的生命形态。”
鹿不二指着自己背后的武神：“这也是我的暗质体……如你们所见，拥有命理，能够使用术式，还能够操纵魂刃。这就是异鬼术的极致，当初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都没做到的事情。”
他又指了指自己：“但我做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现场所有联邦和教会的高层都沉默了，那尊黄金武神在风雨中的姿态是如此的霸道威武，命理的波动是那么的清晰，握着魂刃的姿态就仿佛是人类和异鬼的完美结合。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鹿不二一脚踩住张伯伦的头颅。
脚下微微发力，让他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要么，为了这个畜生，原地把我击毙。”
他抬起头，摊开双手：“要么，现在为我加冕。”
第212章 无敌之路，自此起始
伴随着雷鸣声，雨下得更大了。
瓢泼的大雨里，鹿不二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太多选择的时间，因为他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已经俯下了身。
双手抓住了张伯伦的脑袋。
左右交错，用力一掰。
众目睽睽之下，张伯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脖子被硬生生地掰断了，宛若死狗一样趴在沥青路面的雨泊里，大概是至死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怎么在那么多联邦和教会的高层面前被杀的。
那疯子，为何如此胆大包天？
这成了他最后的念头。
张伯伦就这么死了。
一位来自教会总部的大主教。
死了。
面对着漫天的无人机，以及数不清的摄像头。
鹿不二抬起被雨水淋湿的脸，神情畅快无比。
“开枪！”
寂静的风雨里响起了一个愤怒至极的声音，那是李昂大主教跳下车后所发出的断喝，那些来自教会的神职人员都跟在他的身边，他们所代表的无疑就是阿卡夏圣教的意志。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胸膛便亮起了无数密集的红点，显然是已经被反器材炼金狙击枪给锁定了，这种级别的武器已经是针对霸主级异鬼配备的了，可想而知这是怎样的待遇。
然而忽然间，艾月敏锐地闪身挡在了少年的面前。
黎明特种序列们纷纷散开，把少年牢牢地护住。
“艾月大校，你们在做什么！”
李昂大主教显然是无法理解。
作为黎明特种序列，他们应该做的是把恐怖分子当场击毙。
怎么反而把他给保护起来了。
下一刻，特勤部队已经赶到，毕竟此刻人质已经阵亡，按照惯例他们必须要向恐怖分子发起冲锋，无论前方挡路的人是谁。
盘踞在空中的直升机上，苏什忽然起身启动了机舱里的重机枪，在高空中一阵疯狂的扫射，在地上犁出一连串的弹痕。
特勤部队的冲锋戛然而止。
副教宗看着这位特级上将，什么都没说。
作为现场军衔和官职最高的周老秘书，也对此视而不见。
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这片街区被一股绝强的威压所笼罩，那是来自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浩瀚神力，此刻如熔岩般沸腾。
看似沉默的莲华已经勾动了手指。
如果有任何人对那个少年起杀心。
必会遭受神罚。
黎家的老妇人默默看着自己的女儿，幽幽叹了口气。
黎灿等人更是屏住了呼吸，紧张至极。
“在你们做出选择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
梅丹佐坐在楼顶的天台上，撑着一柄黑伞，喝着咖啡。
一双长腿在风中晃晃悠悠。
“这个小家伙的父母可不简单，他的父亲姓鹿，他的母亲姓安。来自五百年前天神文明科考队，欧洛拉的首席研究员。也是纪元前的极其罕见的进化者，如今新世界的奠基人之一。”
他顿了顿：“嗯对，就是死在圣山的那对夫妻，有人记得么？不如去把我们亲爱的教皇先生喊过来，问问他对此知道多少。”
众人沉默了。
不少人都知道。
如今的那位教皇先生，当年也是天神文明科考队的一员！
如果是旧世界先贤的孩子，说不定手里掌握着来自史前的秘密资料，也难怪能够创造出如此惊人的暗质体！
“如果你们要把他击毙，其实我倒是我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只是我的雇主，他死了以后，我也就不欠他什么了。问题在于，他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没人能掌握那种暗质体了。”
梅丹佐从楼顶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地。
他近距离打量着那尊魁梧庄严的武神，露出感慨的神情：“这就是当年康斯坦丁梦寐以求的境界啊。有一说一，有点帅。”
梅丹佐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然后蹲下了身。
像是孩子俯瞰蚂蚁一样。
近距离观察着张伯伦的尸体。
接着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额头。
“最后我想说，你们真的要为这种东西，抹杀一个天才？”
咔嚓一声。
张伯伦的脑壳脱落了下来，伤口平滑得仿佛被激光切割一样，露出大脑的构造。
令人感到惊悚的一幕出现了，这家伙的大脑竟然是腐烂的，漆黑粘稠的不明物质疯狂蠕动着，似乎想要逃离这个躯壳。
这一刻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很显然这位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的大主教，不知何时被某种诡异的东西给寄生了，再加上之前临海市城市安全委员会成员的亲口指正，证据已经确凿。
“想要承认自己错了，有这么困难么？我被困在圣山十八年的时间，为什么你们这些守护秩序的人，还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大家都想得到起源之神的力量，包括我也不例外。”
梅丹佐起身，淡淡说道：“但我跟你们的区别就是，不会像猴子一样被人耍来耍去……诶？不对，我之前也被这群人给坑了，那岂不是我也成了被人戏耍的猴子？啊，真让人不爽啊。”
唰！
雨水被破开。
掀起一人高的水花。
李昂大主教的眼瞳微微收缩。
“来，把他给我击毙。”
梅丹佐在他面前微笑说道：“快去啊。”
李昂大主教的身体仿佛被灌了铅。
根本动弹不得。
这一刻场面陷入了僵局，军车上的原烈和夏言紧张到心脏狂跳，时不时地就望向头顶上空的直升机，默默计数着时间。
那架军用直升机上。
周老秘书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轰鸣如雷的声音。
副教宗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沉默地听着来电的内容。
片刻以后。
他们分别下达了命令。
“全体通报，缉拿行动取消！”
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街区的上空：“接到来自联邦与教会总部的命令，S级机要文件已下发，行动得到军方认证，异常监督管理局特批，鹿不二少校的一切行为暂时合法化。但因行为过激，大肆破坏公共设施，以军人的身份公然侮辱军部长官，给予严重记过处分。”
令人目瞪口呆的通报中。
众人只觉得世界观在崩塌。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只是严重记过处分！
这意味着，鹿不二以后晋升军衔是很难的了。
属于他的功勋和荣耀，也被一并取消。
有可能会被关禁闭。
也有可能会被降职。
但相比起他做的事情来，这都是毛毛雨。
而且，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雨幕里响起了庄严的乐声。
得到了临时命令的教职人员奏响了庄严的音乐，白衣的教徒们捧着一枚石制的王冠走了过来，特勤部队纷纷为他们让路。
最后，李昂大主教僵硬地转过身。
接过了信徒们递过来的石冠。
这是象征着神圣之路的冠冕。
使徒的冠冕。
但是这个冠冕看起来与众不同，因为不仅仅是单纯的石料制成，甚至还烙印着青金色的花边，象征着更加深远的意义。
这意味着，接受这顶冠冕的人是使徒中的最强者，而且已经创造出了领先于全世界进化者的独有体系，即便目前的位阶还很低，但却是人类史上的佼佼者，满身荣耀的未来开拓者。
他有权拒绝一切其他使徒的挑战。
他有权无视联邦和教会的一切律法和教条。
他甚至有权参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重大决策。
这枚冠冕，象征着无敌。
一条至高的，无敌之路！
如若登顶，便能成就至高！
放眼五百年的历史只有三个人曾经有过这般伟大的荣耀。
第一代神圣君主原羲。
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
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
看到那枚冠冕的一瞬间，各路媒体都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跳下车抱着摄像机狂奔而去，无视了军人们的阻拦，疯狂按下了摄像头，无数道闪光灯亮起，伴随着咔嚓的声音。
“卧槽，卧槽！”
何赛兴奋地跳起了来：“我鹿哥要加冕了啊！原少校，你当初加冕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气派呢？”
原晴醉醺醺瞪了这家伙一眼：“老娘我……”
想要挽尊，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好吧，干脆就这么看着他好了，那双妩媚的眼角也浮现出了一抹欢喜和幸福的意味，带着一丝丝独属于少女的满足。
鹿思娴趴在酒店的窗户前，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犹豫了片刻以后也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师兄们的脑袋在旁边挤成一团。
至于以莱曼为首的罗素家族的年轻人们陷入了沉默。
“说，他以后真的有机会成为神圣君主吗？”
“你看看这实力，看看这背景，不好说……”
“这也太夸张了吧？”
原烈和夏言对视一眼，如释重负。
都欣慰地笑了。
当教会的高层的面，亲手斩杀了一个大主教。
事后，不仅没受到应有的惩罚。
甚至还要教会亲自来为他加冕。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嚣张的事情么？
事实证明，还真有。
当李昂大主教捧着那个冠冕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微微颤动，每走一步都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跻身教会高层以后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屈辱，被人当面打脸还要去亲手为其加冕。
艾月的额发在风中飘摇，凌厉的眼神里暗藏一丝惊叹和欢喜，她收起了自己的魂刃，带领着自己的队友纷纷让开，退到了两侧。
这个瞬间，他们默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是对鹿不二的尊敬。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陆铭的烈士。
梅丹佐耸了耸肩，戏谑地看着这一幕。
“低头，方可承其冠。”
李昂大主教深吸了一口气，递出了手中的冠冕。
鹿不二双手插在口袋里，默默凝视着他。
对峙了片刻以后，少年没有低头的打算。
只是抽出了右手，递了出去。
大不敬。
现场的神职人员都流露出了极其愤怒的表情。
除了莲华。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了清冷的眸子。
轻轻摇了摇头。
仿佛在示意少年不要乱来。
鹿不二也看到了她清冷如水的眸子，微微一笑。
僵持了一瞬间以后，李昂大主教还是打算稍作妥协，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把那枚象征最强使徒的冠冕，轻轻放在少年的手中。
只是没想到。
那一刻。
那一秒。
鹿不二的手忽然一翻，任由那枚冠冕跌落在地。
啪的一声。
被他跟上一脚，狠狠踩碎。
李昂大主教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一脚踩碎的仿佛是阿卡夏圣教的尊严。
这一脚踩碎的，也是新世界五百年来的价值观。
象征着至高之路的冠冕，竟然被践踏了！
“既然我要走的是一条无敌之路，那么你们又怎么敢让我低头？既然我要成就的是至高至上至强至暴，那又何须你们来认可？”
面对着无数闪烁的摄像头，鹿不二冷冷地瞥了下这一句话，视线却落在了那个风雨里的清冷的身影身上。
你看。
我不是神圣君主。
但神圣君主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做到了。
那一刻，舆论的炸弹，引爆了整个世界。
第213章 关禁闭还有女朋友陪?
晚春是一个美好的季节，街边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清透的雨水混合着落叶和花瓣流淌，路边有骑着单车上学的学生，街巷里的猫轻快地踩着水跳跃，躲在空调外机下悠哉地舔着爪子。
有那么一瞬间，街边的车水马龙忽然停滞，路边的巨大广告牌上光影变化，全息投影屏幕亮起了光芒。
便利店里买早餐的学生们抬头望向电视机，公交车上的上班族们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目瞪口呆，早起打开晨间早报的老人们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事故通报，曾担任阿卡夏圣教枢机会红衣主教一职的张伯伦大主教，于今日清晨6点43分在第三联邦酒店遇刺身亡。恐怖袭击的策划者为临海军区的鹿不二少校，目前现场已被控制……”
“事件出现重大反转，前临海城市安全委员会成员指认，张伯伦大主教涉嫌反人类罪，疑似被不明生物寄生，目前事件正在调查过程中。经过官方确认，鹿不二少校的行动暂时合法化！”
“紧急通报，时隔95年零8个月，至高联邦与阿卡夏圣教再次颁发鎏金冠冕，鹿不二少校被认证为最强使徒！”
“震惊，鹿不二少校拒绝加冕，践踏了鎏金石冠！”
“全球通报，继命理和术式，魂刃和异鬼术以后，全新的修行体系再次问世！这是建立在异鬼术的基础上，全新的变种延伸。据称是连第三代神圣君主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如今在临海军区的鹿不二少校重现！这是人类史上的巨大贡献！鎏金石冠，当之无愧！”
世界各地的网络纷纷炸锅。
北美，中东，南非，西欧，中亚……
消息飞速传遍了整个世界。
至高联邦的各个部门，亦或是阿卡夏圣教的诸多分教会，乃至遍布全球的私人进化者组织，都在屏幕面前陷入了沉默。
街角的咖啡厅里，陈以手托腮吸着奶茶，眼角眉梢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喃喃说道：“他可真有本事啊。”
屏幕里的画面定格在鹿不二回头的一瞬间，湿透的白发黏在额前，侧脸如铁石般的坚硬，破烂的长风衣还染着血，他站在淅沥沥的雨水里，分明就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
尤其是那个嚣张的眼神。
像是能看到吞食天地的野心。
背景则是那尊狰狞尊贵的黄金武神。
霸主能天使。
真好看啊。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胆子会这么大？
陈总觉得自己有点挪不开眼睛。
直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嗯，很精彩。
也不枉她熬了一个通宵，等着看这出戏。
“当初连君主都没做到的事情，被他给做到了。十有八九，龙雀把异鬼术的秘密留给他了吧？如果是旧世界先贤的孩子，那么确实有可能破译那种古老的秘密，完成这一切。”
原阴搅拌着拿铁，低声说道：“这个人确实很有本事，再加上梅丹佐也愿意配合他。等等，你们觉得……如果他们搞定了联邦和教会的内部，那么他们的下一步是做什么？”
阿修坐在旁边，抬起凌厉的眼睛：“对付我们。”
薇妮也陷入了沉默。
这是唯一的答案。
昨天夜里，巴别塔组织已经遭受了一次严重的损失。
一位执事……虽然是最菜的执事。
当场惨死。
但这打的是巴别塔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一股崭新的力量在联邦和教会内部崛起。
虽然他还很弱小。
但这个世界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一刻执事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和谈可能不会那么顺利的推进下去，他们也很难在这次事件里达到所需的目的。
街边的黑色奔驰纷纷启动起来，三位执事分别向下属们下达了命令，他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去向元首们汇报。
只有陈还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喝奶茶，临走前还不忘掏出手机对着屏幕里的少年拍了一张照片，千娇百媚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然后愉悦地扫码结账，转身走人。
走到街边，隔着空的雾气和淅沥沥的小雨，她抬起眸子瞥向珠江国际酒店的方向，朱唇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少君小姐，请吧。”
巴别塔的黑衣杀手们为她撑起伞。
“走吧，去见见第二元首。”
陈微微一笑，右手放进小挎包里摸索。
直到摸索到了那个通讯器。
唇边的笑意便更浓了。
此刻的鹿不二已经被逮捕。
说是被逮捕，实际上连个手铐都没带，至于关押他的地方也并非是禁闭室，而是珠江国际酒店的总统套房。
本来他的行为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来都很罕见的重罪，必然是要被送到鳌山岛的海底监狱里收容的，天知道最后关头得到了来自军部的特批文件，甚至连教会的异常监督管理局都给了背书。
人们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鹿不二不仅仅是军人。
他特么的还有代理审判官的证件。
最终他的行为并没有被定为违法。
而是定性成了违反军纪。
但即便是如此，以李昂大主教为首的教会势力依然不打算善罢甘休，强烈要求军部立刻把当事人送去禁闭室反省，据说他们已经在准备法律文件了，届时会正式起诉到军事法庭。
很可惜的是，以苏什上将为首的军方根本没搭理他。
真是笑话。
他们的人，当然是要护着了。
因此鹿不二这个主犯，以及若干的从犯都被送到了酒店先去吃早饭，全程由黎明特种序列护送着，谁都别想靠近。
其实本来，都不用这么急着关禁闭的。
主要是因为，那栋被毁掉的大厦里冲出来一群失控的噬脸虫，逢人就是一顿输出，委实是把现场的所有人都给恶心坏了。
甚至连周老秘书和副教宗都受不了了。
这才狠下心一条心，严厉处分。
至于有多严厉，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李昂大主教捧起了碎裂的鎏金石冠，满脑子都是被冒犯以后的怒火，他跻身教会权力中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如此轻慢过，哪怕是各国的领袖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如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跳脸。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包括随行的神职人员都很愤怒。
他们觉得，自己的信仰仿佛都被践踏了。
“这件事，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哪怕张伯伦有问题，也该是由我们来处理，这是赤裸裸的越权！”李昂大主教怒气冲冲地上了车，准备当面问一下副教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恰好此刻，他顿住了。
因为他花了五百万买的保时捷在剧烈地颤动。
车玻璃一寸寸的开裂。
绽放出蛛网般的裂隙。
方向盘也在脱落，车里的内饰也在崩裂。
他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座位上，仿佛浑身的骨骼都要被碾碎了，体内的脏器也濒临爆裂的边缘，忍不住痛呼出声。
淅沥沥的雨幕里，浮现出一张清冷绝美的面容。
宛若神灵，俯瞰着这个蝼蚁。
她一字一顿：“李昂，你想死么？”
轰隆一声！
李昂大主教如遭雷击。
这么多年来，莲华作为一位神圣大祭司，始终游离在权力的最边缘，失去了人性以后的她也很少动怒，哪怕有时候祭祀殿的命令违背了她的个人意愿，她都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真的就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一样。
包括这一次的祭祀仪式，她也欣然接受。
但这一次，大祭司的怒火降临到了教会人员的身上！
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因为神圣大祭司是没有人性的。
他们不会生出做这种事的想法。
哪怕他们真的有了这种想法。
他们也无法进行实际上的操作。
因为除了极个别的大规模杀伤性神术，他们不擅长对敌。
唯独莲华是个意外。
轰隆一声！
那辆保时捷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活生生捏扁。
伴随着李昂大主教的惨叫声。
回荡在淅沥沥的雨幕里。
自始至终，李昂大主教连对面人在哪都不知道。
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就遭重了……
珠江国际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鹿不二刚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和修身裤，坐在摆满了早点的餐桌面前，感慨道：“这辈子都没想到，搞了一次恐怖袭击，竟然能住总统套房！这要是当年差点在桥洞底下盖小被的我知道了，鼻子都气歪了。”
早饭的是经典的中式早餐。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搭配着咸味的豆腐脑和三个茶叶蛋，还有两根炸得酥脆的油条，一块冒着糖浆的炸糕，以及一盘榨菜。
这对于浑身疲惫的他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
“鹿哥！”
隔壁传来何赛的吼声：“你那边有茶叶蛋吗？”
鹿不二吼道：“有啊，怎么了？”
何赛怒吼道：“为啥我是西式早饭？”
鹿不二大吼道：“你不会让他们给你换么？”
原晴的娇喝声在隔壁响起：“关禁闭就有点关禁闭的样子，你们敢不敢再吵一点儿？老娘还要睡觉！”
死一般的寂静。
何赛探头到窗外：“鹿哥，她怎么这么凶？”
鹿不二也探出头去：“喝醉了呗，本性暴露了。”
目前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被关了禁闭。
至于小娴早就被她的师兄们带着离开了。
毕竟她的能力很特殊。
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恰好此刻，走廊外响起了一阵声音。
“抱歉，军方有规定，禁闭期间外人不能探视。”
一位军方人员沉声说道。
“我是家属，不是外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请问您是他的？”
“嗯……女朋友。”
“抱歉，这违反规定，不能放您进去。”
“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给我立刻让开。”
“您是教会成员，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让您接触当事人。为了避免防止您带出去对当事人不利的消息，请您谅解。这是军部颁发的禁令，我们要给予当事人一切应有的保护。”
“我是他的女朋友，为什么要对他不利？”
“这……上面就是这么说的啊。”
“这是周老秘书签发的证件，我就在这里陪他，哪也不去。”
那个清冷的声音顿了顿：“可以让开了吗？”
守在走廊里的军方人员直呼内行，他们参军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关禁闭还有女朋友作陪的，胃酸都快涌出来了。
咔嚓一声，门开了。
鹿不二转过身。
四目相对。
莲华一头墨染的长发微湿，凌乱的额发半遮美眸，霜白的俏脸因为运动过后微微泛红，丰润的唇瓣间吐出温热的气息，很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而她的体力一向不怎么样。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清冷凌厉的气质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偏偏此刻眼神里满是担忧，仿佛冰川融化成温泉。
“没人对你做什么吧？”
她微微喘着气说道。
雪白的脸颊落下一丝细汗，垂落的发丝婉约如勾。
真好看。
“那肯定没有啊。”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女朋友是大祭司，谁敢动我啊。”
第214章 只要胆子大，大祭司放产假
其实莲华是那种很聪明的女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只是一直以来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件事。
既有年龄差距的顾虑，也有马甲被扒的羞耻，当然还有一个隐隐的顾虑，那就是她身上肩负的使命和责任，很难做好工作和生活上的平衡，甚至还随时有可能丧失自我。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尊敬大祭司。
但没人会真的把大祭司当成一个鲜活的人。
她们的存在更像是机器，或者说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
此刻眼见着心上人的确没什么事，她一下子脱力似的坐在了椅子上，对于身份被点破的事情，也很明智地选择了装傻，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坐在餐桌边剥起了茶叶蛋。
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剥个茶叶蛋，都显得有点笨拙。
很明显她是在掩饰紧张。
“你干脆再剥一个茶叶蛋，两个放在手里当珠子盘吧。”
鹿不二坐在她对面觉得有点好笑：“就跟我外公似的。”
莲华忍不住抬起眸子嗔了他一眼。
只是满眼的温柔，倒是没什么杀伤力就是了。
莲华低头拆着茶叶蛋上的零碎蛋壳，想着这百多年来她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竟然会在一个小家伙面前这么紧张。
“你给我发的消息我没回，因为当时潜入了巴别塔的临时据点捣乱去了。想要帮梅丹佐恢复力量，只能从那些人身上下手。现在的我，可能没有神圣君主那么强大，但有些事我也做得到的。”
鹿不二认真说道：“神圣君主所代表的无非就是极致的暴力和绝对的话语权。反正接下来谁来举行祭祀仪式，谁的脑袋就会搬家。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因为神性而失去自我了。”
莲华抬起美眸，微微一怔。
“联邦和教会里的某些人确实很讨厌。”
鹿不二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态度：“但既然他们敢让你失望，我就敢让他们失望。事实证明……我赢咯。”
雨后初晴，阳光下的少年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莲华悄悄抬着眸子凝视着他的侧脸。
仿佛能看到细密的睫毛。
还有张扬的眼神。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眸子里满是柔情和甜蜜。
就像是一块糖悄无声息地化开。
“所以……你不想我失去人性？”
莲华迟疑了一下，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之前不敢问，或许是因为害怕失去。
换做一般人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以后，大概率都会被吓得原地分手，毕竟一位神圣大祭司，不是一般人能担得起的。
压力太大。
但鹿不二是何许人也。
新纪元五百年来屈指可数的狂徒。
莲华也知道这点，大祭司的身份只会让他更兴奋。
她担心的是另一点。
没人喜欢自己的另一半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傀儡，而且还会变得冷漠无情，六亲不认。
但鹿不二给出的回答却更加狂妄，他只是说：“如果神把你从我身边抢走，那我再把你从神的手里抢回来就是了。”
莲华抿了抿丰润的唇瓣，这话说的是何等的狂妄，但她却丝毫没有质疑其真实性，只是觉得脸颊有点发烫，扭过头去岔开了话题：“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至少要提前跟我说。”
来了来了。
意料之中的问责。
“我想说的，但最后被交警给抓了。”
鹿不二坦白说道。
“交警能治得了你？”
莲华才不信，那是属于普通人的执法机构。
“那当然，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少年啊。”
鹿不二一本正经说道：“我还是市三好学生呢，不信可以去查查我的资料。我真是良民，说谎挨雷劈的。”
轰隆一声。
刚刚晴朗的天空又响起一阵闷雷。
鹿不二目瞪口呆。
莲华忽然笑了。
仿佛冰河解冻，溪水潺潺。
“梅丹佐这个人很危险，我不知道你许诺了他什么，但你必须一五一十跟我交代清楚。有些事，必须在我的监控范围内。再说联邦和教会要想提升第五站点的战略等级，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莲华看似又严肃了起来，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杀伤力，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柔和就像是落在云雾里的阳光：“你们总不能一直杀下去。”
出乎预料的。
在梅丹佐的这件事上，她竟然没有过多较真。
这有点不符合她的性格。
鹿不二摊开手：“梅丹佐也是这么说的，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再调来两个大祭司一起承担神力不就是了。”
“那会让他们的压力变得很大。”
“我的手里有筹码啊。”
莲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愿意把你的秘密分享给世界？”
那尊霸主级的能天使，是如此的尊贵霸道。
连她看了都觉得威风凛凛。
那是人类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力量。
“不愿意啊。”
鹿不二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但是九阴真经可以倒着写。”
莲华微微一怔，这小子真是蔫坏，直接把她给气笑了：“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么？虽然他们大概率也看不懂那本古籍上的内容，但如果最后连一个学会暗质体的都没有，他们会发现问题的。”
鹿不二严肃说道：“我可以断章啊！”
这一刻，莲华沉默了。
因为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反驳了。
其实鹿不二的暗质体，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
这跟他脑子里的神明核心有关系。
就算他把那本古籍公开，上限就摆在那里。
最多就是达到龙雀的等级。
不可能跟他一样。
但就算如此，鹿不二也没打算把这个秘密全部公开。
首先那本古籍里记载的内容很危险。
如果没有相应的天赋，可能会把自己搞成怪物。
其次是，他只打算给他信的过的人公开全部的内容。
真正的力量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那些人学不学得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天赋太差我怎么教啊？我只要把章节一断，随他们怎么折腾。如果那些大人物里有聪明的，就会发现能学会暗质体的人，都是跟我关系好的。”
鹿不二阔气地倚着座椅靠背，摊开手：“不给老板交点学费，还想学暗质体？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明天我就操控着暗质体上街，再找一堆媒体过来跟拍，我特么酸死他们……”
莲华瞪大了美眸。
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想学暗质体，先把调过来两个大祭司过来当苦力。”
鹿不二以手托腮盯着她：“最好能给你放十年产假。”
莲华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拔高声线：“产假？”
鹿不二笑容灿烂。
莲华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
“你这人怎么这么色？”
她把茶叶蛋递出去：“张嘴。”
“只要胆子大，大祭司又不是不能放产假。”
鹿不二啊了一声，把茶叶蛋一口吞掉。
无意中嘴唇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冰冰凉凉的。
感觉不错。
莲华对此倒是没表示什么，低头搅拌着豆浆。
“当然了，具体怎么断章，我也不太懂。不如夫人你来解读一下，然后具体断在哪个位置，你来决定。”鹿不二绕开餐桌坐到了她的旁边，认真盯着她绝美的侧脸，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嗯。”
莲华微微颔首：“我知道。”
“我很好奇，这个时候你的神力也不少啊。”
鹿不二忽然问道：“为什么不是大公无私的大祭司了？”
莲华幽幽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还不是为了你。
“我可以强行抗拒的。”
她轻声说道：“现在的量，忍起来还不算太辛苦。”
“这样啊。”
鹿不二干咳一声：“夫人，我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似乎自从看了张伯伦脑子里的那个烂东西以后，就很难受。”
这可把莲华吓了一跳，她连忙抬起头，凑过去细看。
有那么一瞬间，鹿不二甚至能够感受到她温热香甜的呼吸，视线落在她丰润的唇瓣上，毫无征兆地吻了上去。
跟上一次一触即分不同。
这一次鹿不二直接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抱进了怀里。
触碰到她细腰的一瞬间。
本就不算宽松的西装外套和白色衬衫都陷了下去。
勾勒出腰间的惊艳弧度。
腰肢盈盈一握，触感惊人的柔软。
莲华睁大了美眸，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后，她的反应倒是没有那么大了，也没用力咬下去，只是感觉到心跳加速，娇躯酥软下来。
算了。
看在他今天这么辛苦的份上……
莲华闭上了眼睛，放任他继续深吻下去。
脸颊发烫，大脑都仿佛被烧到停止了运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统套房的门忽然开了，新的探视者就这么杵着拐杖站在门口，默默看着餐桌旁边深吻的两个人，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学校课间时在走廊里偷偷接吻的小情侣。
黎灿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呼吸都停止了。
黎家的老家主面无表情，几次想要敲敲拐杖。
但都忍住了。
直到很久以后。
“咳咳。”
老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要不要中场休息一下？”
第215章 这就是鹿老板的能量!
总统套房里，老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杵着拐杖，嗓音严肃说道：“我的名字叫做彭献之，来自至高联邦最高参议会。这是联邦体制内权利最大的部门，专注于调节普通人与进化者之间的平衡，守护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与权益，约束进化者的权利与能力。”
鹿不二心不在焉地应付，心里多少有点不爽的。
喵的，好不容易亲到了夫人，结果全被这老登搅合了。
以夫人那么矜持傲娇的性格，一有亲密接触就会很应激，这次的机会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此刻的卫生间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莲华已经逃去洗手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洗了五分钟了，可能是想用冷水给自己降温吧。
彭献之的眼光是何等的毒辣，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感慨道：“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确实是大。”
这里说的，是鹿不二今天的所作所为。
当然也是说的他的色胆。
这么多年连，彭献之家的白菜一直没人敢拱。
但她今天忽然发现，自己要是再观望一段时间，说不定真能听到自家女儿放产假的消息，这可真是了不得。
她是真心的佩服。
鹿不二清了清嗓子：“还可以。”
彭献之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谦逊是什么吗？”
这一刻，从破茧以后就一路癫到现在的鹿不二第一次陷入了迷茫，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有想过，也找不到答案。
他只能坦白说道：“不知道。”
彭献之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灿他们守在门口，听着这对话，冷汗直流。
这也太抽象了。
“你的天赋确实很好，好到似乎有点不太真实，直到看到的时候我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有的人狂妄，是因为他强到无所畏惧，譬如梅丹佐。有的人狂妄，是因为他无知愚蠢，譬如高木砾。还有的人狂妄，是因为他已经破罐破摔，没什么好怕的了。”
彭献之忽然说道：“而你属于经历过破罐破摔以后的第四种，狂妄已经成了你对待生活的态度。经历过死亡的恐惧以后，你的心里不再有所恐惧。不愿低头，不愿妥协。如果你的天赋不足以支撑你的狂妄，那么你无疑会毁掉自己。但庆幸的是，你有狂傲的资本。”
她顿了顿：“从你过去的经历来看，你傲上而不欺下。总体来看，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热爱这个世界，那就是好事。”
鹿不二微微一怔。
忽然有种被眼前这个老人给看穿了的感觉。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
“有心性，也有手段。”
彭献之评价道：“你确实有君主之姿。”
鹿不二毫不客气：“那是，那是！”
彭献之眼角微微抽搐，有意无意说道：“只不过，神圣君主所代表的是责任和义务，每个人对于君王都有不同的解释。但联邦所需要的君王，指的是可以为人类奉献的君王，而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换而言之，是人们的尊敬和爱戴，成就了君王。而不是你成为了君王，所以才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这点你要想清楚。”
她提醒道：“虽然你践踏了鎏金石冠，但你的使徒之名还是为你保留了下来。除非你有一天像龙雀那样杀个继任教皇，或者是弄死了什么更了不得的人，否则一般情况不会废除你的神圣加冕权。”
鹿不二耸肩：“那些大人物脾气还挺好。”
彭献之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有所求。”
“暗质体呗？”
鹿不二耸了耸肩。
彭献之微微颔首：“这是全新的体系，意义之大可能超乎你的想象，所以接下来你会面对很多想象不到的事情。不过有黎诺守着你，大概是不会出太多的问题的。”
鹿不二继续心不在焉。
“有件事，需要跟你交代一下。”
彭献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所拍摄的恰恰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腐烂的脑花：“之前，特别行动部对于张伯伦展开了调查，用了非常多的高科技生物手段，但始终没有任何结果。但这次不一样，我们从这个腐烂的大脑里，提取出了很多信息素。”
鹿不二愣了一下：“啥叫信息素？”
彭献之眼神鄙夷：“你个文盲。”
鹿不二被怼得哑口无言。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生物科技，对大脑的信息素进行提取，从而获得一部分信息，算是现代的刑侦手段。”
彭献之解释道。
说到这里，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梅丹佐在这次的行动之前曾经提醒过他一句话，让他千万不要试图吞噬目标的记忆，无论如何都不行。
语气很严肃。
鹿不二也就听了。
直到张伯伦的脑花露出来，他才知道是为什么。
那东西那么邪门。
鬼知道吞噬了记忆以后对他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具体发现了什么？”
鹿不二好奇问道。
“具体的结果还没出来，张伯伦的大脑已经被送去了燕京，需要进一步的分析。只不过，我本人倒是有点线索。”
彭献之抬起眼睛：“那个腐烂的脑花，我曾经见过。”
鹿不二吃了一惊：“您见过？”
彭献之嗯了一声：“二百多年前，在埃及开罗。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封印三号站点的腐败死神的时候，我就曾见过那东西。这要追溯到，当时的神圣君主，以及制约他的执圣官和大教司。”
在这之前，她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孩子，你知道神圣君主为何而存在么？”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很多人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神圣君主为何而存在？初代已经离开了很多年，至今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建立这样的制度。但二代的一些所作所为，让我看出了一些端倪。”
彭献之严肃说道：“神圣君主的存在，是为了提防某些东西的。而初代和二代的死，极有可能也不是自然死亡。”
鹿不二听到这里，顿时毛骨悚然。
他没有质疑老人的说法。
因为康斯坦丁的死，也不正常！
接下来这个老人缓缓诉说了一段隐秘的过往。
并未对外界公开过的隐秘。
“或许苏什跟你说过，每一个百年，都会有一位天神苏醒。但实际上，天神的复苏并非严格按照这个规律。因为天神的确陷入了沉睡，但们的荒神还活跃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们能够汇聚足够量的暗质，就可以让那些恐怖的天神提前苏醒。”
“因此，进化者们一直要对抗的中坚力量，主要是那些荒神们。但就在二百多年前，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面对着即将在格陵兰岛释放大量暗质的四位荒神，却将们弃之不顾，执意前往埃及。而埃及的三号站点，早就被初代神圣君主镇压过。”
“当时没有人知道，第二代神圣君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的埃及一片风平浪静，三号站点的天神并未苏醒。但当二代赶到的时候，开罗却恰好出现了极其可怕的生命灾害。第二代神圣君主孤身闯入了腐败死神的陵墓中，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具体结果。二代归来以后对此也闭口不谈，直到晚年他离开以后，我在他的遗物里，找到了他的留下的手记。那本手记里，夹着一张照片。”
鹿不二深吸一口气：“那个腐烂的脑花？”
彭献之嗯了一声：“是的，但我要说的也不只是这些。因为第二代神圣君主的所作所为，是受到了一个人的影响。”
鹿不二微微皱着眉：“谁？”
彭献之一字一顿：“如今巴别塔的军师，赫尔墨斯。新纪元开启以后，最初解读了翠玉录的人，是他开启了炼金术的时代。他对于古老的黑魔法非常有研究，有人怀疑他是纪元前的进化者。”
“是的，赫尔墨斯还追随过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但那个时候，他换了一个名字，甚至换了一张脸。但我能认出他来，因为二代在晚年曾经多次提到过这个人的特征。”
她眯起眸子，神情缅怀：“当初开罗的战役以后，二代就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而那个神秘的赫尔墨斯就这么消失了。像我们这种高阶的进化者，如果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到休眠仓里沉睡，存在的时间理论上可以很长很长。这也是为什么，我还活着的原因。”
鹿不二听到这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因为我发现了那个军师的真实身份，一直以来都对他保持警惕。虽然不确定他的目的，当初他的所作所为，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帮助人类避免了一次大规模的灾害。”
彭献之叹了口气：“但他的秘密太多，我无法信任他。而黄金时代的三贤太过耀眼，拥有神圣君主之姿的人，一下子出现了三个。而当年他们那批人里，就有那个军师在背后引导。黎家作为神圣家族，就曾经试图制约过这股力量，但却有心无力。嗯，是的，我们就是曾经镇压过年轻人，但却被打脸的老腐朽。”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
难怪梅丹佐声称他跟黎家的关系很恶劣。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黄金时代的三贤里，宫禹是最先退出的，因为他不具备开创新体系的能力。而康斯坦丁和梅丹佐之间，无非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当时的想法是，其中一人成为君主，另一人进入休眠仓沉睡。”
彭献之淡淡说道：“只不过，梅丹佐拒绝了。康斯坦丁因为跟那个军师走得太近，他加冕称王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而事实证明，最后果然出了问题。如果你想知道，那个腐烂的脑花到底是什么，那么线索就要追溯到巴别塔这个组织，找到那个军师。”
鹿不二沉默不语。
这件事听起来，错综复杂啊。
居然牵扯到足足三位神圣君主。
“有一个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的事情。”
彭献之忽然说道：“军部总将原融，是联邦体制内最激进的主战派。这次之所以会不留余力的保你，就是因为你提供了足够的筹码。如果能从那个张伯伦的脑子里提取出足够价值的情报，那么我们会拒绝谈判，直接跟巴别塔组织开战。”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幽深：“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梅丹佐重新出现在了联邦和教会的视线里，这对他们来说是一记定心丸。但我需要确定的是，他到底会怎么做。”
鹿不二挑了挑眉，大概知道她作为最高议员的来意了。
“这还不简单。”
他一脸轻松说道：“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彭献之其实很想说。
梅丹佐那个人非常高傲。
联邦和教会体系的人，他一向都看不起。
哪怕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会被他给拉黑。
想求他办事，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而且还保不准那家伙会不会耍你。
然而下一刻，彭献之就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倚在沙发上，惬意地翘起了一双腿，然后给当世的最强进化者打去了电话。
“喂，你特么在干嘛，半天不接电话……”
今天比较卡文，所以更得比较晚，见谅！继续求票！
第216章 妈，我这辈子如履薄冰……
……
鹿不二打的是视频电话。
视频里竟然是一座乡间的庄园，梅丹佐打扮成一副农夫的样子，开着除草机在修理自家门前的草坪，手里还拎着一瓶波旁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我在芬兰的罗瓦涅米，这里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当年我在这里买了一块地，准备给自己养老的。”
或许这就是全世界都拿这家伙没办法的原因，他早上还在华国的临海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眨眼的功夫又去了芬兰的罗瓦涅米，仿佛时间和距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么急着找我干嘛？”
他歪着头问道：“难道是被你家夫人收拾了么？我早就跟你说过，黎家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建议你趁早换一个。”
鹿不二满脸黑线。
彭献之听到这句话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怎么可能？”
鹿不二摆了摆手：“区区神圣大祭司而已，怕她作甚。”
视频通话里的梅丹佐被酒呛了一下。
有本事你这话当面说啊。
彭献之的眼神也变得相当的内涵。
“现在联邦的最高参议会正在找我谈话，他们在正式开战之前想确定一下你如今的立场。说人话就是，那些大人物们想知道，你到底打算先灭了他们，还是先去对付巴别塔的恐怖分子。”
鹿不二耸肩：“他们联系不上你。”
“废话，我特么又不是神圣君主，在联邦内又没有任何的职务，干嘛要他们联系我？如果有一天，你在家放假打游戏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来跟说，你的位阶很高实力很强，所以你要肩负起世界的责任，去牺牲去奉献，你会怎么想呢？”梅丹佐吐槽道。
“唔。”
鹿不二想了想：“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那不就得了？虽然我被困在圣山的时候，他们的确派人来救过我，但归根到底还是想让我出来给这个世界擦屁股。更何况，相比起救我，圣山的秘密才是他们想要的。那群人要是真看到我被关在永恒圣殿里，大概率会幸灾乐祸地离开吧？”
梅丹佐懒洋洋说道：“至于我先对付谁，这很重要么？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在意一个第七理性界的意愿。所以我本身没什么立场，全听鹿老板的。鹿老板指哪，我就打哪。”
话虽如此，在他开着除草机拐弯的一瞬间，还是暴露出了草坪上的一块原木板，板子上钉着密密麻麻的照片。
“2035年7月13日，欧洛拉科技考古研学队于高加索山脉发现当地的塔巴萨兰人墓葬群，以及第三帝国所属组织Ahnenerbe的秘密实验室，照片上曾出现了被裹尸布包裹的神秘人。”
“2036年8月14日，欧洛拉科技考古研学队前往临海市巨峰山脉探索圣山的所在位置，考古队领袖鹿哲与安弦从圣山里逃脱后遭到不明势力的暗杀，十年后新世界开启。”
“2122年12月31日，天之帝星陨落，初代神圣君主镇压深渊歌者以后负担达到了极限，残余寿命被确认为四个月，其孤身前往北极，自此渺无音讯，后被确认为死亡。”
“2259年3月9日，开罗死亡沙尘暴，第二代神圣君主闯入三号站点的帝王谷，五大天神之一的腐败死神苏醒，衰朽的风暴蔓延至地中海，神秘的炼金术师赫尔墨斯自此失踪。”
“2473年5月13日，北极登神计划，第三代神圣君主试图篡夺起源之神权柄，遭遇未知的偷袭失败。阿卡夏圣教时任第九代执圣官宫禹陨落。异常监督管理局第九代大教司梅丹佐于意大利那不勒斯遇刺，黄金三贤的时代就此结束。巴别塔组织叛逃，以军师楚世卿为首领，召集四大元首，正式被官方定义为异端恐怖分子。”
鹿不二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照片和资料。
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梅丹佐看起来整天没个正形，实际上他一直都在调查当年的事情，甚至追溯到了纪元前欧洛拉的考古研学队。
他贴出的这些事件，那就证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梅丹佐认为，这些事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点。
巴别塔的军师！
楚世卿。
鹿不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当然是想打巴别塔了。”
他双手垫在脑后，漫不经心说道：“当初在圣山的时候我可是放过狠话的，策划了圣山事件的人，我一个都不留。”
当然，联邦和教会内部，他也没打算放过。
但这话当然不能当着最高议员的面说。
梅丹佐也是一样的打算，也明白他的意思。
两个人相视一笑。
笑容都很耐人寻味。
坏心眼都憋在心里。
这一幕落在彭献之的眼里，她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内心深处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有着惊人的能量。
这个世界上能使唤的动梅丹佐的，屈指可数。
就连已经逝去的黄金时代双贤都做不到。
他到底有什么魔力？
联邦和教会绞尽脑汁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到他这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搞定，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守在门口的黎灿他们听到这通电话里的内容，只觉得人生非常的幻灭荒诞，毕竟换做其他人敢跟前代大教司这么说话，可能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脑袋就已经被拧下来了。
当然，鹿不二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吐槽一番。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白嫖的事情呢？
能使唤的动梅丹佐，还不是他努力的结果。
以后保不齐还得冒着风险去喂饱龙翎那个坏女人，然后再把她给狠狠地榨干，窃取她的神力。
万一哪天把那女人惹毛了怎么办？
那时候鹿不二就只能把龙雀的尸体从棺材里拉出来当盾牌。
大喊着：“来啊，有本事我们一尸两命！”
咳咳，言归正传。
梅丹佐之所以故意暴露出那块木板，就是为了让最高议会相信他如今的立场，否则接下来搞事的时候很不方便。
鹿不二之所以打电话给他，也是这个目的。
“还有事么？没事我就挂了，待会儿还要去跟邻居家的小姑娘一起去找驯鹿，美好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呐。”梅丹佐坐在除草机上呜呼一声，结果一个侧翻摔倒在地，咕噜噜地滚下了草坪。
手机屏幕也陷入了一片漆黑。
彭献之全程见证了这次对话，便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板着脸说道：“好了，作为最高议员，公事已经谈完了。”
联邦的任务也结束了。
“还有私事么？”
鹿不二觉得这老太太真的没点边界感。
赶紧结束吧。
他还打算在品尝一下夫人的唇瓣呢。
“当然。”
彭献之抚摸着拐杖，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看上了一位神圣大祭司？”
鹿不二被这语气给震住了。
这一刻他心想：“这老太太谁啊，说话这么冲。”
恰好此刻，莲华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起来是从社死的羞恼里恢复过来了，美眸里尽是清冷，但也有一丝担忧。
这女人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少年，偷偷利用神术传递了心声：“怎么样？谈话还顺利吧？老太太脾气不太好，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尽量忍一忍好不好？回头……我补偿你。”
鹿不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用心声吐槽道：“这都什么跟什么，这老太太哪这么大面子，居然还能让你来替她补偿？”
莲华沉默了片刻。
想到之前接吻的时候被撞破的羞耻。
再次用心声说道：“我妈。”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死寂。
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鹿不二当场石化。
彭献之就这么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
也不说话。
鹿不二此刻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
喵的，这老太太真是蔫坏啊。
一上来只说公事，代表最高议会来的。
这就好像你对一个叛逆期的学生说，我是教务处主任。
他能尊重你么？
肯定不能啊。
但你要是说，我不仅是教导主任，还是校花她妈。
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老太太就是不说。
甚至也不表示自己是黎家的人。
这导致鹿不二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甚至还口出狂言。
天呐。
鹿不二在颅内颤抖了几秒以后，果断起身从柜子里拿来了一盒龙井，小心翼翼地沏了一杯茶，放在了老人的面前。
谢天谢地，他以前在电视上学过怎么沏茶。
“您刚才提到狂傲，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狂傲，谦虚才是我们年轻人的品质。刚才都是跟您开玩笑的，我知道您气量大，肯定不会计较这些。黎诺早就跟我提起过您，说您慈祥和蔼，博学豁达，包容心强。难怪能当上最高议员，还能教育出这么好的女儿。”
鹿不二赶紧把老人家搀扶起来，扶到了沙发上。
他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刚才竟然让人家坐了凳子。
彭献之眼神只觉得好笑，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有意无意说道：“黎诺竟然跟你提起我？说的还是好话？”
“那是当然的。”
鹿不二赶紧说道：“我早就想见见您。”
彭献之微微颔首：“那你一早就知道是我了？”
“那倒没有。”
鹿不二微笑说道：“主要是没想到您看起来这么年轻。”
莲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真怂。
然而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丝毫没有嫌弃。
反而有种妩媚的甜蜜。
因为像鹿不二这么狂傲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她而谦虚下来。
这对于恋爱中的女孩子来说当然是一件很甜蜜的事情。
鹿不二无意中看到了她的表情。
一时间看得有点呆。
“年轻？你小子，嘴倒是挺甜。”
彭献之淡淡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句话，倒也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真的。你怎么看上她的？脾气又差，性格又别扭，还是个神圣大祭司。跟她在一起，可是要吃很多苦的。”
她顿了顿：“如果你反悔了，我可以给你换一个。”
莲华忽然板下脸，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不说话了。
“不用不用。”
鹿不二摆手道：“大祭司很刺激……啊不，我就喜欢这种责任强的女孩子。脾气差点没什么，光是她这张脸就够我喜欢一辈子了。”
听到这句话，莲华满意地翘起了唇角。
她忽然想到自己还从未把真容给他看过。
迄今为止她一直都是用神术把自己的脸丑化了。
“是吗？见色起意，你倒是实诚。”
彭献之继续问道：“年龄也不要紧？”
“反正大家都是破茧者，真实存在的时间都差不多。”
鹿不二摊手说道：“再说了，年纪大不是啥事，如果我跟她在一起了，那不是升辈分了么？”
比如黎灿就得叫他一声小姨夫。
彭献之沉默了片刻：“佩服。”
话锋一转，她继续说道：“听说，黎诺上次因为过度透支神力而险些死亡，是你靠着不朽之躯救了她。仅凭这一点，我也没有权利反驳你们俩在一起。与此同时，我还要谢谢你。”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别看她初来乍到。
实际上什么事儿都知道。
她起身，竟然准备向少年鞠一躬。
这可把鹿不二吓坏了，连忙起身阻止了她：“使不得使不得，这我是要夭寿的。咱都是一家人，别搞这么见外。我要是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救，那不是成了畜生么？”
自从破茧以来，鹿老板天不怕地不怕。
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惶恐。
唯独这一天见到丈母娘的时候。
人设崩塌了。
彭献之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把少年拉到了自己身边，伸出遍布皱纹的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那次的手术，很痛吧？”
鹿不二想了想，任由老人拍打着他的手背，叹息道：“痛倒是没什么，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主要是留下了点后遗症，这一天到晚的时常不舒服，我听说第二代神圣君主的命理和术式恰好能治，可惜我出身低微没什么话语权，这辈子可能是没什么指望了……”
他顿了顿：“妈，我这辈子如履薄冰，您说我能走到对岸么？”
莲华的白眼忍不住要翻上天了。
你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第217章 磁场颠佬的日记
窗外细雨绵绵，此刻的鹿不二正闷在房间里写日记。
“4月4日，今天似乎还是清明节，我终于见到了夫人的娘家人，交谈过程很愉悦，一点儿也不尴尬。老太太人也很好，根本不像夫人说的那么刚愎自用。我跟她谈笑风生，她也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还贴心地问我具体是什么病，她可以帮我治。”
“我这才想起来，黎家是医学世家，在老太太的面前装病，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但这也难不倒我，因为我的病是火力不足恐惧症！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太太当时的表情都惊呆啦！既然是心病，那就没办法了吧？最后老太太还是心疼我，表示可以把二代神圣君主的命理和术式分享给我，至于我能学到多少就看我本事了。”
“第二代神圣君主的档案是机密，但这难不倒我尊敬的母亲。因为据说，第二代神圣君主的命理和术式，就是在老太太的指导下开发的。那个时候的我，才意识到我面前坐的是何许人也。黎家是新纪元开启以后第一批进化者世家，老太太更是五百年最强的进化者之一。如果不是因为太老了没法动手，一巴掌就能拍死我。”
“这声妈叫得一点儿也不亏，以后我宣布这就是我的亲妈了。昨天晚上扶着老太太出去散步的时候，我充分表达了我的忠心。以后黎诺要是再敢跟老太太吵架，我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夫纲……”
“只不过，亲妈也要有亲妈的样子，一直留在这里算咋回事？每当我打算跟夫人更进一步的时候，老太太就会出现。昨天我问夫人，咱妈什么时候走……而夫人的答复是，老太太需要帮我整理翻译一下第二代神圣君主留下的资料，否则我看不懂。”
“我疑惑地表示，难道二代留下的资料不是中文么？夫人的回答是，对于我这种丈育而言，中文也是需要翻译的。”
“开玩笑，我也是受过正儿八经的教育，得过市三好学生的好吧？然而当我看到什么麦克斯韦方程组和洛伦兹力公式，还有什么杨米尔斯理论，规范场论什么的，我感受到了绝望。”
“中文确实是需要翻译的，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有知识的人注定一事无成……除非你能像我一样白嫖。嗯，说起来我又有段日子没去白嫖起源之神的神力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每个角落。”
“4月8日，这是我被关禁闭的第四天，对于晋升第四完美界，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没有武功秘籍的日子，真特么的无聊。好在有夫人陪我，每天沉溺于美色的感觉真不错。最近跟夫人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她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害羞了。只不过还是一如既往会表露出矜持和嫌弃，但这恰恰就是我所喜欢的。”
“我能够感觉到，夫人对我有种宠溺。但我总觉得她心事重重，似乎在为未来担忧着什么。看着她盯着窗外发呆的样子，我有点心疼。所以我决定，必须要做点什么，让她安心。”
“4月9日，鹿不二啊鹿不二，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每天沉溺于美色之中，你什么时候才能进步呢？今日开始，打卡戒色。”
“4月10日，夫人的嘴唇又被我亲肿了。”
“4月11日，联邦和教会的傻老帽又来了。这群人对于暗质体的创造方法可谓是饥渴难耐，美其名曰对付巴别塔那样的强大的异端组织，需要新体系的加持。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贪字。但既然是开战的筹码，我也不会不识大体。最终我还是把那本古籍的影印件交了上去……嗯，只不过是经过阉割的残缺版本。”
“按照夫人的说法，哪怕是天赋异禀的进化者，拿着那本残缺的古籍，能不能开发出异鬼术的概念变化都很难说，至于暗质体就不用想了。最多能够凝聚出一团漆黑的物质，就像是答辩。”
“肥水不流外人田，关于异鬼术的进阶方法，当然是要留给自己人了。至于其他人学不会，关我什么事情呢？异鬼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好不好，这么多年有没有努力修行，天赋到底有没有变好，有时候反思一下自己，多找找自身的问题！”
“4月12日，我让暗质体上街了。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一尊异鬼光明正大的上了街。十二家国际媒体采访了我的武神，为了减轻公众对异鬼的恐惧，我还控制着武神给小朋友们做棉花糖，陪他们在游乐场里做游戏，唱儿歌……”
“我尊贵又博学的母亲说过，作秀是不必可少的一环。这也是为了我以后的晋升之路做铺垫，只要我的名字足够大，那么我就有一定的话语权。在我尚未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这些都是我的筹码。”
“但相比之下，与其让武神跟孩子们做游戏，我更倾向于让去李昂大主教的祖坟前蹦迪，那才是我的风格。”
“4月13日，我联系了美丽可爱的少君小姐。果然不出我所料，所谓的和谈，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假象。巴别塔想要和谈，也是在争取时间。因为他们也在调查，张伯伦背后的那股力量。”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了，倘若那个神秘的炼金术师赫尔墨斯跟巴别塔的军师楚世卿是一个人，那么他多年以来一直都在追查那个的腐烂脑花。只可惜以少君的身份和地位，也无法获悉更多的秘密。”
“4月14日，联邦和教会对于那个腐烂脑花的调查有了初步的结果。通过从脑花里提取出的信息素，他们定位到了一个特殊的地点。韩国首尔，首尔特别市中区太平路2街23号。当特别行动部和异常监督管理局的人赶到时，发现了巴别塔成员的踪迹，以及三名教会成员的尸体。那些尸体的大脑里，无一例外都有一坨腐烂的脑花。显而易见的是，巴别塔根本没打算谈判。军师真正的目标，恰恰就是张伯伦背后的势力。联邦和教会的人物们，都被耍了。”
“联邦和教会再次对卡尔他们深入拷问，包括亚瑟等人在内也接受了严格的审讯，但目前还没有更多有价值的情报。罗素家族的莱曼等人对他们的父辈非常失望，这些人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不得不说，跟异端分子和谈，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这打脸来的可真快，听说教皇和总统他们都愤怒异常。也是，如果我被人当猴子耍，我也会异常的愤怒。如今看来，对巴别塔的战争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这个时候，我的重要性也就愈发的体现了出来。”
“据说第一批试图让异鬼术进阶的进化者们，都在修行中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如今他们急需我的指教……”
“我指教个屁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暗质体怎么搞出来的。”
“4月15日，我的禁闭期结束了，如今的生命能量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命理的同化也已经完成，是时候进阶了！”
乌云在头顶上滚滚汇聚，仿佛海面上汹涌起伏的浪潮，伴随着狂风的呼啸声，漫天的沙尘被席卷到了空中。
莲华抬手挡住呼啸而来的风，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天台上搭建起来的电磁矩阵，恍惚间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二百多年前。
“这东西，怎么那么像钢铁侠用来抓绿巨人的那个铁笼子？别告诉我，待会儿我要被关在这里面电疗。”鹿不二的白发被风吹乱，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电磁矩阵，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因为这个电磁矩阵由三十二块倒立的金属电磁板构成，拼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留出的缝隙间缠绕着电弧。
“理论上来说，是的。”
彭献之拄着拐杖，打量着这座电磁矩阵：“这是因为，在你晋升的过程中，需要在你的体内生成转动的磁场。到时候你的命理结构，就会从单纯的元素化，变成元素化的无休止转动的电磁场。这个过程非常的凶险，当年黎星晋升的时候，差点被命理给撑爆。”
她顿了顿：“尤其是这技术已经二百年没人用过了，这些年黎家虽然也出现过几个天象雷霆，但连元素化都完不成。我这几天加班加点，也只是把这套设备升级了，还没来得及实验。”
莲华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年的表情，只觉得有点好笑，淡淡说道：“母亲的意思是，这东西有可能会爆炸。”
鹿不二眼角微微抽动，转身望向坐在椅子上吃零食的少女，语重心长说道：“小娴啊，这冰冷的世界只有你能给我一点儿温暖了。待会儿我要是爆炸了……记得给我奶回来。”
鹿思娴吃着薯片，冰雕玉琢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乖巧颔首：“好的哥哥，但如果你被炸成碎片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鹿不二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
不过看这架势，他应该是能够有惊无险的过关。
毕竟大家都不太担心的样子。
“命理这东西，每一个属性都有一个极致的方向。比如梅丹佐，他就是把光的力量开发到极致，也就是以光速进行移动。而想要把雷开发到极致，那么的尽头就是电磁力。黎星把雷属性开发到极致，往大了说可以做到颠覆整个地球的磁场，造成极其恐怖的生态破坏。往小了说也能强化你体内的生物电，把你的肉体无限制的提升。你的神经，你的反应，你的肌肉，你的骨骼，都能得到强化。”
彭献之解释道：“至于你的上限能到哪里，就要看你的磁场能构建出多大的规模。你要把你自己，想象成一种自然现象，你要让你体内生成磁场，再让它转动起来，迸发出灭世的伟力！”
“磁场有这么大的影响么？”
鹿不二幽幽吐槽道：“我是丈育，我不懂。”
“如果这东西一旦完成，那么你就拥有了能够操控自然现象的能力。正常的进化者，都是用自己力量，才创造出自然的力量。而你不同，你是以你的力量为基础，操纵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你展现出自然的力量，这二者有质的差别，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
彭献之挑眉道：“就像是我想制造一阵风，我要用力的挥动扇子。而你想制造一阵风，只需要一个念头，世界便刮起飓风。”
鹿不二若有所思：“反正就是很强对吧？”
彭献之颔首：“本来这东西算是禁术，因为想要在体内制造磁场，基本上是九死一生。但你的妹妹和你女友都很有本事，所以在你支撑不住的时候，可以捞你一把。”
老人家指了指电磁矩阵：“现在，进去吧。”
第218章 第四完美界，黄金之兽
伴随着天台上的操作员们的大吼声，天空中雷鸣滚滚。
“电磁矩阵已开启！”
“强磁场系统已经组合完毕！”
“命理已完成模拟，磁场正在生成中！”
此刻的鹿不二已经踏入了电磁矩阵里，强大的磁场竟然让他漂浮了起来，他体内的命理已经转动了起来，千丝万缕的电弧会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片狂暴的海，汹涌沸腾。
命理的原理，就是模拟自然力量。
而这套电磁矩阵的设备，就是模拟出磁场的基本模型。
好让命理按照这个基础模型的方向发展。
之所以是基础模型，是因为现在的人类科技无法做到模拟出整套命理的结构，它真正的作用就像是在一团微弱的火苗周围制造一个风场，至于最后能燃烧到什么程度，就看具体的造化了。
果然，进化者这个职业真的很烧钱。
不仅仅是需要自身的力量。
还需要科研的配套。
据说这套设备当初在研发的时候就用了五百多个亿，当然对于一些顶级企业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放在个人身上就很恐怖了。
鹿不二深呼吸，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现在还是调试阶段，感觉怎么样？”
莲华站在电磁矩阵面前，抬起眸子凝视着矩阵里的少年：“待会儿等磁场真的运行起来的时候，我会同步把知识灌入到你的脑海里，以一种抽象的方式……毕竟如果直接告诉你那些物理知识你也理解不了，所以只能用传递给你图像或者感觉之类的方式。”
电磁矩阵的磁场里，鹿不二脱离地心引力一般漂浮着，感受着体内躁动的命理，撇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可得盯着他们一点儿……万一操作失误的话，那你可就丧偶了。”
莲华还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连她都觉得有点紧张的事情，这家伙还能说烂话。
反观旁边的鹿思娴，已经抬起了眸子，近乎苍白的瞳仁再次变得狰狞起来，就像是邪恶的女巫在窥视未来。
只不过跟当初不同的是。
那个时候她一眼，就能看到未来的结果。
但现在却不一样。
那种狰狞的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了一丝丝的迷茫。
她的脑袋再次冒起了烟。
这个结果很出人意料，不知道是福是祸。
“磁场转动准备完毕！”
操作人员说道：“所有人，退后！”
电磁矩阵轰然震动起来，千丝万缕的电弧在虚空中编织成了一道湛蓝色的电网，巨大的电流轰然迸发出来，漩涡般转动起来。
天空中乌云滚滚，隐约有酷烈的电光隐现，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滚荡，仿佛孕育着祸胎的母巢，就仿佛恶魔的咆哮。
飞沙走石围绕着电磁矩阵转动起来。
狂风在呜咽。
莲华牵着小娴一步步地后退。
忽然扭头问道：“妈，真的没事么？”
彭献之拄着拐杖，沉默了片刻：“我不确定。”
莲华美眸微颤：“您竟然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彭献之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些设备从燕京运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老化了。这段时间，算是从里到外翻修了一下。只不过，这种事情我不太信任外人，只能交给自己人来做。”
莲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
彭献之嗯了一声：“这小子的发小，何赛。”
莲华仿佛已经看到了电磁矩阵爆炸的画面了，沉默了几秒以后，轻声说道：“妈，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丧偶？”
彭献之狐疑说道：“我看他发小也挺靠谱的啊。”
这一刻，鹿思娴都懒得再占卜了。
眸子恢复了正常。
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在说：没救了，等死吧。
轰隆一声！
伴随着一声雷鸣，电磁矩阵的彻底运行了起来！
鹿不二眼瞳翻白，空白的瞳孔里仿佛映出了无尽的电光，这一刻他按照之前的指示，彻底放任自己的生命能量沸腾起来，早就已经元素化的命理狂暴涌动，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感召。
之前他的命理是不规则的，雷霆的元素。
但这一刻，这些不规则的元素在疯狂的转动。
就像是一颗恒星最初形成时那样。
无休止的转动。
迸发出的巨大能量。
恐怖的雷鸣声里，电磁矩阵的三十二块金属板剧烈颤动，迸发出的狂暴电流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电浆迸射，火花乍现。
电磁矩阵宛若囚牢，囚禁着雷霆之怒。
也就是这个瞬间里，无穷的知识涌入鹿不二的脑海。
没有文字。
也没有模型。
只有一种类似于感觉的本能！
那种本能让他能够理解了电磁的本质，让他领悟了这种规则的作用，古往今来无数物理学大师的智慧理解熔于一炉，就仿佛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呼吸天地，纵横睥睨！
不需要阅读任何论文。
也不需要做任何的实验。
更不需要日以继夜的尝试理解。
知识化作了本能，让他融会贯通。
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伟岸英姿的男人，置身于无尽的电磁场之中，随手召唤闪电和雷鸣，逆转天象。
恐怖的电磁场笼罩着他。
金色的电流闪灭。
仿佛一头野兽般狂暴霸道！
那个人似乎就是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
鹿不二获得的知识就是他对于天象雷霆的理解，以及他驾驭这种狂暴力量时的感觉，这对于任何一个雷属性进化者来说都可以说是至宝般的馈赠，但世上能有资格消化它的人屈指可数。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不仅仅是自己的体内产生了磁场。
更像是，他自己就是磁场！
轰隆！
鹿不二体内的命理前所未有的狂暴愤怒，就像是即将突破规则上的桎梏，它在疯狂转动的同时也在轰然扩张，无休止的运转所迸发出了天灾般的威力，电磁感应的现象愈发的强烈。
借着矩阵的势，最终生成了磁场。
磁场看不见也摸不到。
无形无质。
但可以通过电流的汇聚转动判断具体的样子。
此刻在鹿不二的体内，就像是有一个无穷尽的漩涡在转动，生出了无数道恐怖的闪电，迸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声。
如今他的身体结构就仿佛是一个狂暴的电磁场，可以轻而易举的凝聚并释放雷电，无休无止的运转没有一刻停歇，仿佛身体里多了一个放电的器官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
再反观他之前在战斗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通过生命能量转化成命理的结构，才能释放出雷电的力量。
效率天差地别。
但与此同时，问题也出现了。
那就是鹿不二根本控制不了磁场的转动，他体内的电磁力越来越狂暴，就像是一个积蓄已久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顷刻间，他的体内响起了破碎的轰鸣声。
躯体就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无数道凄厉可怖的金色裂隙弥漫开来，迸射出四分五裂的酷烈电光，照破了三十二块金属板！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这一刻，莲华和鹿思娴同时向天祷告。
明亮和漆黑的两种神光交织在一起，从天而降！
宛若雨后的阳光般，笼罩了矩阵里的少年！
这一幕落在彭献之的眼里可谓是惊异不已。
“怪不得，黎诺要把这个小姑娘藏起来。”
她轻声呢喃：“浑身流淌着暗质的魔女，竟然能够做到跟神圣大祭司一样的事情。创生母巢和生命之树，到底是什么关系？”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那就是在承受了神术以后的鹿不二，终于强行克制住了躯体的崩裂，但他体内的磁场竟也得到了更大的动力，隐隐发生了质变！
原本磁场的转速已经非常惊人。
但此刻有了神力和暗质的加持以后。
它的转速仿佛突破了桎梏！
眼光毒辣的彭献之一眼就看出，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少年体内生成的磁场会更加狂暴，战斗力也会变得更强。
但问题是，他根本就撑不住。
没到磁场稳定下来，他就先把自己玩死了！
“立刻终止电磁矩阵！”
彭献之下令。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强行出手，摧毁电磁矩阵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一刻。
鹿不二却怒吼道：“不准停！”
他的吼声，就像是滚滚的雷鸣。
此刻的他也感受到了，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体内生成的磁场会有着前所未有的功率，当然要继续贪下去了，哪怕是冒着自爆的风险也要贪，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贪得无厌！
天台上周围负责维护的操作员们被震得七窍流血，茫然地抬起了头，只见电磁矩阵里一尊狰狞魁梧的能天使拔地而起！
霸主的狂暴威势，就像是一阵飓风。
席卷了整个天台。
莲华看到这一幕，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一抹化不开的担忧，不知何时她抿起来的朱唇都有点发白，似乎极为紧张。
鹿思娴看似面无表情，捏着衣角的手也有些颤抖。
下一刻，她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们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眼前这个少年。
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玩命！
轰隆一声，恐怖的电光从鹿不二的躯体里炸裂开来，他就像是即将被自己的力量给撕成碎片一般，但却在最后的关头说出了雷鸣般的一句话：“如其在上，如其在下，如其在内，如其在外……”
创生仪式，启动！
狂暴的电磁矩阵轰然爆炸，鹿不二抬起即将四分五裂的眸子，释放出迸发出的电流染成古奥威严的金色，仿佛黄金的野兽。
他触及到了第四完美界的边缘。
也触及到了死亡的边缘。
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金色的根茎吞噬了他。
创生仪式，启动！
龙翎，爷又来了！
第219章 一次进阶导致的惨案
今夜的临海西海岸下起了一场罕见的暴风雨，而巴别塔的异端分子们则收到了紧急的消息，那就是笼罩着整个城市的永恒领域即将大规模的崩溃，再也无法抵御人类守望军的攻势。
暴风雨里，原阴执事披着雨衣，站在西岭山的山顶亭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体内的起源之咒被强行剥离，导致她留下了后遗症，身体相当的虚弱，此刻怒火攻心之下，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此刻从山上眺望市区，隐约能够看到宛若黑幕般的巨大结界正在溶解，就像是被雨水冲刷的墨迹一般，消融在夜色里。
薇妮撑着伞大踏步地走过来：“紧急情况，负责守护神的第一元首发来消息，此刻的神已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神性濒临解体，神力极度亏空，潜在的人性即将苏醒！第一元首想要查看神的情况，但却被她在暴走状态重创，生死一线。”
她抬起头望向夜色里呼啸而来的直升机，沉声说道：“我现在要立刻赶回去，否则第一元首大概撑不过今晚。”
阿修坐在凉亭里摩擦着刀，抬起一双倒三角般的死鱼眼，嘴里叼着一根烟：“问题在于，梅丹佐挟持了少君举行了一次仪式以后，我们为了安抚神的怒火，再次为献祭了大量的信徒。”
按理来说，起源之神的神力不可能亏空。
除非少君瞒着他们举行了创生仪式。
但这不可能。
少君二十四小时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执事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
如今那尊荒神还在暴走状态，至今未能将其控制。
永恒领域又即将全面崩溃。
倘若这个时候人类守望军打进来，他们满盘皆输！
恰好此刻，放在凉亭石桌上的手机响起了一个声音：“安啦，这个世界上什么离谱的事儿都有。万一是我们伟大的起源之神，自己把神力输送出去的呢？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天神的人间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好说到底有没有作为人类时的意志。”
执事们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这是军师的声音。
楚世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心平气和，让人如沐春风：“如今我们已经在首尔捕获了那东西，获悉了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一切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也多亏了我的老朋友梅丹佐，如果不是有他在前面吸引火力，我也不会那么快就能截胡那些腐烂的脑花。”
他顿了顿：“只要我们一步步攫取那些鬼东西的计划成果，局面就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无需担心开战，我们已经做到了撤离的准备。你们只需要保护好美丽的少君小姐即可。”
风雨里，楚世卿的声音渐渐消弭在寂静里：“那些鬼东西花了如此大的代价才把她培育出来，这可是非常宝贵的财产呢。联邦的那群蠢货，根本就不知道谁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执事们听着军师的声音，总算是打了一剂强心剂。
“但是我们就这么算了么？”
原阴咬牙切齿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奇耻大辱，我一定要讨回来！梅丹佐，梅丹佐……梅丹佐！”
风雨里回荡着女人愤怒的咆哮声。
仿佛野兽在怒吼。
此刻的鹿不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又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因为当他在晋升到第四完美界的一瞬间，就把珠江国际酒店的天台给炸毁了，好在黎家是大名鼎鼎的神圣家族，有的是钱赔偿。
否则的话，他的禁闭期可能得再次延长。
整个西海岸，都仿佛看到了一尊黄金之兽在雨夜里咆哮，巨大的闪电横贯天空，雷鸣声滚荡开来，宛若世界末日。
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在第四界的术式就叫做黄金之兽。
电磁场的狂暴转动，通体流淌着无穷尽的电浆，电光会变成酷烈尊贵的金色，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等离子炮，不仅能够让术式的威力得到极其恐怖的增幅，还能够最大限度地强化了肌体能力。
代价就是，鹿不二失控了。
神圣暴动症当场发作。
就像是冲出牢笼的泰坦巨兽。
逢人就是狂轰乱炸。
就连黎家带来的精英，一时半会都制不住他。
尤其是当何赛听闻爆炸过来给好兄弟收尸的时候，看到那个浑身淋漓着电浆的怪物时，惊呼一声：“卧槽，超级赛亚人！”
不得不说，确实形象。
这个状态下，鹿不二施展的散华就像是一团炸裂的金色气流，释放出的鸣雷从狙击变成了炮击，苍闪更是宛若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施展术式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蓄力。
随意抬起一根手指就是一发恐怖的超电磁炮。
甚至连动都不需要动，就能够落下一道酷烈的闪电。
他自己还是个威力巨大的电磁炸弹。
随时都可以自爆。
偏偏他还有不朽之躯，无损自爆。
这个状态下，鹿不二哪怕不用武神，都能够对抗第五界了。
如果加上武神的话。
张伯亨和张伯伦这对兄弟捆一块都不够他打。
只可惜鹿不二的晋升过程并不算完美，神圣暴动症过后就已经陷入了昏厥，被紧急送往了西海岸第一人民医院治疗。
按照武侠小说的理解，这是典型的经脉冲突。
内力暴乱。
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急救室里，彭献之时隔一百年再次主刀手术，施展出神乎其技般的技术，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才把人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然后驱散了所有的医护人员，只把自己的女儿留在病房里。
“小娴啊。”
何赛急着直跳脚：“你哥不会真无了吧？自从破茧以后，我每天都在担心，你哥哪天被奸人所害。于是我每天夜以继日，研究那些反人类的武器，就为了能够把他给救回来。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最大的奸人并非是敌人，而是特么的鹿哥自己。”
“不会的。”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嫂子已经进去了。”
“说起你嫂子……”
何赛想到刚才走进病房里的那个清冷女人，悄咪咪说道：“小娴啊，你老老实实交代，你嫂子到底是不是神圣大祭司？”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是啊。”
何赛惊骇欲绝：“神圣大祭司不是你老师么？”
鹿思娴依然面无表情说道：“也是啊。”
老师又不是不能成为嫂子。
嫂子又不是不能当老师。
何赛哥哥少见多怪。
“我听说，神圣大祭司都是没有人性的啊。”
何赛当场石化：“鹿哥是怎么做到的？”
“也有例外的。”
鹿思娴指着病房里说道：“她就是例外。”
何赛深吸一口气：“可是大祭司，不都二百多岁了么？”
鹿思娴想了想回答道：“可能哥哥就喜欢这样的吧，而且嫂子在人性状态下的时间很短，放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不到三十的样子。哥哥明显是喜欢御姐的类型，所以他就吃这一套。”
何赛的内心当场裂开了：“难怪啊，我说她怎么对我那么客气。刚才她跟我见面，还跟我打了招呼，朝我矜持地笑了笑。我还在想，那不是神圣大祭司么？我何德何能啊，原来是嫂子啊。”
不愧是鹿哥。
破茧以后的人生真是癫到不行。
说最狂的话，作最狠的死，打最强的敌人，泡最牛逼的女人。
什么都特么是顶级的。
当彭献之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疲惫地摘掉了口罩。
白大褂都被电糊了。
鹿思娴一眼就知道结果了。
只有愚蠢的何赛凑上去问：“彭先生，手术怎么样？”
彭献之微微颔首：“放心，没有大碍了。”
她已经足足有一百多年没做过手术了，第一次救的病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准女婿，要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
毕竟如果鹿不二真死了，莲华是要跟她翻脸的。
最近她们俩的母女关系刚刚有所缓和。
可不能让女儿真的丧偶了。
但更让彭献之感到欣慰和感慨的是，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自从当了神圣大祭司，莲华跟她就越来越疏远。
人性越来越淡漠。
如今鹿不二的出现，似乎让她有所改变。
如果说莲华之前只是因为那个少年的不要脸而迁就着他，那么在换血手术的十指相扣以后，她沉寂的心就已经泛起了波澜。
再到圣山事件以后，对他的怜惜到了极致。
最后就是半个月前，鹿不二对着世界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甘愿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整个世界。
虽然不全是为了她。
但看到了见证了那历史性的一幕以后，谁不会心动呢？
那个人是那么的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呼吸天地纵横睥睨的姿态，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因此大公无私的神圣大祭司再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为了某个人施展了神术，在病房里梳理着他狂暴的命理。
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第一，鹿不二是人。
救他，就是救人类。
第二，鹿不二是五百年来最有天赋的破茧者。
救他，就是救人类的未来。
第三……
消耗一下神力，人性就会变得丰富。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大不了需要的时候再补回来嘛。
只见病床上，鹿不二昏迷不醒，躯体里泛着狂暴的电光，一股恐怖的电磁场笼罩着他，排斥着任何人的靠近。
莲华却丝毫不顾及电磁场的阻碍，纤细白皙的右手轻轻穿过了狂暴的电弧，抚平了少年紧锁的眉心，一点点把神力渡了进去。
她不是那种很能忍受痛苦的人。
右手痛得颤抖。
但想到鹿不二曾经遭受过的痛苦，这又不算什么。
只不过这个过程却很漫长，很煎熬。
因为鹿不二的命理太过狂暴了，至少在第四完美界已经是史无前例的规模，但却因为过于庞大而导致精密度缺失。
莲华要做的就是让他的命理变得庞大又不失精密。
这样一来，才能够稳定的使用。
这个过程即便是对于莲华这种神圣大祭司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涉及到的操作过于复杂精细，足足涉及到十万亿个单位，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都会导致整体的崩溃。
不知何时，莲华的额头上已经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额发黏在清冷绝美的脸上。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少年的眉心。
眼神里却满是温柔。
“下次可不要这么玩命了哦。”
莲华轻声呢喃。
圣洁的辉光照亮了病房，也笼罩了昏迷中的少年。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不二终于苏醒过来，眼瞳里泛起四分五裂的金色电光，躯体宛若脱胎换骨般流淌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没有任何的不适。
所有的伤势都已经被不朽之躯所治愈。
他起身抬头，忽然愣住了。
因为莲华趴在病床的边缘睡着了，柔软的额发垂落下来半遮美眸，纤长蜷曲的睫毛在素白的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像是沉睡中的天使。
第220章 裤子一提，绝不认账
4月16日上午，鹿不二正式出院。
委实说，如果不是接到了军部的征召命令，他还想在医院里多住一段时间。因为这期间，夫人对他实在是太温柔了，只要不提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基本上不会被拒绝。
比如牵个手，喂个饭啊，接个吻啊。
只不过，如果有别人在的话，那就不用想了。
因此鹿思娴很懂事回酒店吃零食睡大觉去了，最近她还迷恋上了网络游戏，如今的网游可以说是真的发展到了非常尖端的程度了，可以在人类的大脑里直接构筑一个精神世界，无论是场景还是体感都是百分之百的真实，虚拟和现实的时间比例还是一比一百，能让你玩个痛快的同时还不耽误你的日常生活，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只有何赛傻不拉几的没点眼力劲，总觉得让嫂子一个人陪床太辛苦，非要坚持留下来陪护，可能这就是直男吧。
最后还是诺亚机关的人把他给拖走干活儿去了。
因为至高联邦所属的人类守望军，即将正式对巴别塔异端分子展开肃清行动，据说还从总部运来了一个大家伙，用作战争威慑。
毕竟这次的战场大概率是在临海市。
也就是新纪元以来极其少见的，城市作战。
这也是至高联邦展示实力和底蕴的时机。
如果这一次镇不住巴别塔的话，那么这个超巨联盟内部可能都会分崩离析，世界各地说不定也会借机成立自己的进化者组织。
因此，莲华也不能陪在医院太久，还有公务要处理。
如今阿卡夏圣教所属的祭祀殿，连续损失了两位执圣官，哪怕还有备用的人选，也压根儿没有人敢来上任。
梅丹佐的威慑力就在这摆着。
谁都不想刚上任就被弹爆了脑瓜崩。
这种情况下对于莲华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没有执圣官就不会有人试图影响她的人性，她可以借此机会做很多的事情。
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教会的格局。
“不要以为我走了以后就没有人看着你，你要按时吃饭，注意饮食，规律作息。不准胡闹，不准违纪，不准惹事，不要辱骂上级，不准殴打上级，更不能……”莲华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要叮嘱的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到底找了一个多么不靠谱的男朋友。
她的性格清冷矜持，自然不会太嗦，索性威胁道：“总之，不准让我担心，否则的话……”
最后一句话她没说完，而是翘起了丰润娇嫩的唇瓣。
含义不言而喻。
阳光洒在这女人的绝美的侧脸上，她今天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黑发，深灰色的针织衫搭配着黑色的小吊带，高腰的阔腿牛仔裤衬托出一双修长纤细的腿，踩着一双运动鞋。
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而不像是那个只会穿修女服的大祭司。
其实莲华对于穿搭这方面没什么讲究，之所以刻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主要是想从外表上跟某个人看起来年龄更接近。
也是减少一点距离感。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鹿不二从某种意义上是为了她才做出跟联邦和教会叫板那么惊悚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留住她的人性，让她拥有更多的自我。
那么，只要莲华活出自我，鹿不二应该也会很开心。
事实证明，鹿不二确实很开心，他坐在病床上啃着苹果，故意板着脸说道：“知道了，就分开那么一会儿，居然还要凶我一顿。不过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枉我把你从神树的手里抢回来，答应我的白丝什么时候穿？”
本以为莲华会严肃拒绝，没想到她只是莞尔一笑。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她拎起了包，转身就走：“白丝的话……下次吧。”
鹿不二幽幽吐槽道：“就会画饼，下次我要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是什么？
莲华微微顿住脚步，听着他语气里多少有点幽怨。
一时间又有点心软。
这个时候想换白丝是不太可能了。
以她的性格也不好意思。
因此她忽然回过头，在脸上轻轻一抹。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这一刻的莲华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容，那抹世所罕见的美就如同繁樱纷坠般绽放出来，她的眉眼线条是如此的婉约，眸子宛若幽深的浮冰般剔透清亮，琼鼻的弧度恰好到处，丰润的唇瓣泛着一抹朱红。
千丝万缕的长发凌乱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就像是绝代的名家在宣纸上泼洒墨迹。
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够形容这种美。
好像她只要微微一笑，全世界的花都会为她绽放。
“好看么？”
她认真问道。
“嗯。”
鹿不二眼睛有点发直：“你怎么不早点给我看？”
莲华幽幽说道：“早给看了，你把持得住？”
鹿不二若有所思说道：“现在给我看了我也把持不住啊，夫人你们祭祀殿还缺不缺人？我现在去转业怎么样？二十四小时做你的贴身保镖，我现在超猛的！谁特么还当兵啊，喂喂别走啊。”
话还没说完，莲华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残念啊。”
鹿不二喃喃说道：“天涯海角，绿荫花地……龙雀啊，你跟我说的地方，我想我特么的已经找到了。”
手机里响起了暴躁的铃声。
原晴已经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了。
鹿不二从床上跳下来，换好西装准备下楼。
这次毕竟是在城市里作战，因此穿军装的话就有点太显眼了，所以军部临时选择了穿正装，就像是一群西装暴徒一样。
“小鹿，你人呢？”
原晴在楼下暴躁地大喊。
“来了来了，马上下来！”
地下停车场，迈巴赫里的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
鹿思娴已经坐在后排车座上乖巧地等候了，她倒是不会因为分离而感到悲伤，毕竟有手机随时都可以联系。
相比之下，鹿不二需要她的时候，才是真的危险。
那证明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变成孤儿。
莲华从电梯里走出来，走向了那辆迈巴赫。
只不过，上车前她顿住了脚步。
向后张望。
果不其然，彭献之拄着拐杖，在那里等候。
黎灿毕恭毕敬地陪在身边。
莲花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老人面前。
“妈。”
她轻声说道。
“嗯。”
彭献之微微颔首。
莲华轻声说道：“他……就拜托您照顾了。”
“我还能让你丧偶不成？”
彭献之冷哼一声：“人中龙凤，我认得出来。虽然他现在还小，但是能救你的命，能为你遮风挡雨，能为你争取自由，我自然会认可他，护着他。倒是你，接下来的路，可要凶险了。”
莲华抿了抿朱唇：“机会难得。”
“我不知道，当初你们兄妹俩发现了什么，以至于你在你哥哥死后，非要加入祭祀殿。但古往今来，试图触及神树的秘密的人，没人能够善终。既然你走上了这条路，那就自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你这么做，一定是为了这个世界，为了人类的未来。”
彭献之也犹豫了一下：“我很骄傲。”
莲华微微一怔。
这个素来冷厉的老人，似乎突然变得慈祥了起来。
“但你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男孩。”
彭献之忽然问道：“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莲华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母亲的意思是，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或许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重新做一次选择。
而不是继续为这个世界牺牲奉献。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心动的。
但想到那个男孩脑子里的神明……
她抬起头，微微一笑：“考虑过了。”
莲华走上前轻轻拥抱着老人：“妈，我走了。”
她转身，摆了摆手，拉开车门上车。
彭献之沉默了片刻，竟然也无声地笑了。
全程旁观的黎灿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来这对母女还是第一次相处得那么融洽，而改变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少年……
一辆军用吉普车行驶在海边的公路上。
“可以啊，小鹿。”
原晴开着车，放着音响里的摇滚乐，通过后视镜打量着副驾驶上的少年：“离你这么近，我都感觉到我的命理在波动了。自从重塑了祖先的命理以后，我很少能有过这种感觉。”
说白了就是，她重塑命理以后，看谁都觉得是垃圾。
但现在却迎来了挑战。
“我也有这种感觉。”
鹿不二打量着海岸边嬉闹的游客，隐隐感受到了体内命理的躁动，仿佛棋逢对手一般，有种很强烈的战意。
之前也听说过原家先祖的命理有多么狂暴，哪怕是他们自己家的后代想要复刻，都是九死一生的凶险道路。
指不定就死半道上了。
因此原家人一般不会让后代模仿先祖的命理，虽然他们家族的人头很铁，但当年差点儿导致灭族的死亡率，着实让人害怕。
于是除了原家的家主之外，基本没人会模仿初代的命理。
黎家的情况也有点类似。
如今他们俩凑在一起，就仿佛天雷撞地火。
生命能量都在沸腾。
以原晴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不会过多关心你究竟经历了多少风险才完成了进阶，只会拍着你的肩膀朝着咧嘴笑，认为你是个爷们。
反倒是鹿不二有点担心这女人的状态。
越来越疯了。
只不过原晴没当回事，只是有意无意哼哼道：“那个祭祀殿的小修女，已经是你女朋友了么？早就觉得你们俩有问题。”
这话说得倒是没什么醋味。
鹿不二心想不愧是原家人的脑子啊。
到现在还没发现人家的真实身份是大祭司。
“祭祀殿的女人最会骗人了，听我老爹说她们接受了神力的灌顶以后就会翻脸不认人。你可要小心一点儿，如果被欺骗了感情的话，我假扮你女朋友替你出头啊。”原晴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其他女人说这话，很明显是绿茶。
但原晴说这话，那就是真怕他被骗。
“好的，如果我被骗了，我就来投奔姐姐的怀抱。”
鹿不二严肃说道：“姐姐愿意当我的备胎么？”
原晴认真问道：“什么是备胎？”
鹿不二以手扶额，真不愧是原家人。
“说起来，我们这次是要去哪？”
他转移了话题。
“哦，去港口，军部调过来了一个大家伙。”
原晴歪着头想了想，解释道：“周秘书和大祭司他们这些大人物已经提前过去了，我们要保护那东西顺利启动。等到登上那个大家伙以后，我们就可以去军需库兑换阿尔法计划的啦！”
很显然，她对异鬼术馋得不行。
鹿不二已经掌握了异鬼术，就没那么多期待了。
他只是在想，他跟夫人的地位差距确实天差地别。
就像是一个公司里女总裁和小职员。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女总裁，在家里不还是要被他抱着啃。
等到军用吉普抵达了港口，何赛已经在岸边等着了。
只见他振臂一呼，波光粼粼的大海竟然颤动起来，一座钢铁的巨大怪物从海底里升起，汹涌的水流宛若海啸般倾斜下来。
何其雄伟。
“这就是军部调来的大家伙，泰坦级的海上军事堡垒，规模是五百年前福特级航母的二十倍。这就是我们这次对巴别塔作战的基地，我们不走陆地通道，直接走海路进行侵袭。”
原晴嘀咕道：“听我叔叔说，这次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规模，是因为笼罩在巴别塔的永恒领域突然崩溃了，也不知道为啥。如今巴别塔正在到处寻找凶手，甚至质问是不是军部干的……”
鹿不二听着这话，忽然一愣。
他心虚了。
“不能吧，我区区烂命一条，一次创生仪式能用多少神力？龙翎贵为起源之神，该不会被抽走了这点神力，就维持不住永恒领域了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神怎么可能如此不堪鞭挞？嗯，不是我，肯定不是我干的，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久违的，陈再次联系了他。
而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鹿不二，你这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第221章 有事梅老板，无事……
……
鹿不二看着通讯器上显示的文字，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红发少女咬牙切齿的表情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趁着原晴在停车场倒车的功夫，他在通讯器上编辑消息，装傻充愣回复道：“我刚刚出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陈：“不要装傻充愣，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前天夜里起源之神的状态突然变得极其不稳定，神力大幅度亏空。这肯定是你们在暗中捣鬼，难道你们要强行恢复龙翎的人性？”
这句话无意中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
鹿不二询问道：“这次亏空的神力很大么？”
陈：“哼，多到爆好不好！这比起第一次起源之神的神力莫名其妙亏空还要多，那是巴别塔准备用来复活康斯坦丁的！”
鹿不二陷入了沉思，当时启动创生仪式的时候，他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蝼蚁，压根儿消耗不了多少神力，因此不会被发现。
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如果让我起死回生的代价真的如此高昂，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真正贵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脑子里的神明核心。那东西，说不定已经跟我融为一体了。因此在估价的时候，我和神是被一起放在天平上称量的，因此一次性消耗了巨量的神力。”
鹿不二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嘿，龙雀，看到没有？
哥们比你贵诶！
原来这特么的才是爹妈给自己留下的外挂啊，谁能想到有人能够寄生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天神身上，我荣你损，你损我荣。
如此一来，鹿不二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移动的血库，随时都可以为自己人输血，而且还是吃霸王餐，不用付钱的那种。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世界还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神力不会无缘无故的多出来，因此也就只能让巴别塔来买单了。
这就是招惹了鹿老板的代价！
虽然巴别塔内部也有不少派系，暂时还不知道圣山的事件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策划的，但不妨碍鹿老板把他们统统恶心一遍。
除了陈之外，其他人死绝了都无所谓。
鹿不二：“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负责打工的而已，真正的大老板是龙翎。或许就如你所说，她真的迫不及待了！”
陈：“看起来龙翎也不信任你咯？我只是觉得她太心急了，这么做她的确是可以恢复人性，但问题是她把自己搞得这么弱，难道就不怕再次被封印么？巴别塔的四位元首也都是第九界的超级强者，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军师，那个人非常可怕。”
鹿不二：“少君小姐，有没有情报可以提供的么？”
陈：“我们可是敌对阵营，你也太直接了吧？”
鹿不二：“不是内鬼么？”
陈：“请注意，我可从来都不是内鬼，虽然我不喜欢待在这里，但我更讨厌联邦和教会。毕竟……如果是联邦和教会得到了少君，他们会怎么做呢？自始至终，我忠诚的只是我自己。”
鹿不二：“别怕，哥哥保你。”
陈：“哼，知道你现在风光无限，但我可不会蠢到把人生交付给别人的程度。我说过，我可是很贵的。你想要收买我的话，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提供一些……让我满意的筹码了。”
鹿不二：“比如？”
陈：“帮我杀个人。”
鹿不二：“谁啊？”
陈：“人类守望军总部，霍顿大校。这个人也是临海军区出身，还有三个月就会转业到阿卡夏圣教，成为一名大主教。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个人应该会跟着军部的泰坦级海上堡垒来到临海，说不定还是你的上司呢。你杀了他，我们的合作就有的谈。”
鹿不二把玩着通讯器，眼神微微闪烁。
这女人可真有意思。
鹿不二：“你这可是要我违纪啊，我可刚被处分。”
陈：“哥哥连大主教都敢杀，军部大校算什么？”
鹿不二：“不一样，张伯伦又不是军部服役的军人。”
陈：“但霍顿是他们的人。”
鹿不二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陈：“虽然我是个坏女人，但我也是有原则的。不久之前，巴别塔在韩国首尔暗杀了几名教会成员，从他们的大脑里提取出了一坨坨腐烂的脑花。呕，想到那东西我就好恶心哦。总之，我们从那团大脑里提取出了信息素，确认了一些事情……其中也有关于我的部分。那群人自从把我弄丢了以后，就在想办法重新把我控制住。你不妨猜一猜，他们到底会借谁的力，才能把我抓回去？”
鹿不二终于明白了，无非是借着军部的力量，通过这次对巴别塔的战争，重新夺回少君，借此控制整个创生族裔。
只能说，那群腐烂的脑花的主人，确实是足智多谋。
横竖他都不亏。
鹿不二：“你确定就是那个霍顿？”
陈：“很快你就知道了，他的手上掌握着我曾经的全部资料。对待这件事上，他会比谁都上心。值得一提的是，霍顿也是你的敌人。张伯伦无儿无女，唯一收养的孩子就是他。”
鹿不二对此嗤之以鼻。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他都不怕。
更何况是打了老的来了小的。
鹿不二：“如果我确认他真的有问题，四十八个小时内你就会收到他的死讯。只不过，我们杀人放火组合可是有原则的，既然要雇佣我们杀人，你得先支付一点定金才行。”
陈：“你需要钱么？我好像穷得只剩钱了，但我没有办法通过线上转给你。你懂的，我把家产变卖以后都换成了黄金。而你的账户是官方账户，受到严格监管……除非有别的账号。”
妈的，这是人话么？
鹿不二：“来，给哥哥看看腿！”
他说这话当然只是开个玩笑。
其实这话应该对夫人说。
尤其是当莲花作为神圣大祭司跟其他高层站在一起，面向军部的军人们召开会议的时候，他就坐在下面发消息，让她发腿照来看。
嗯，很刺激。
但没想到，通讯器对面沉默了片刻。
屏幕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陈坐在海岸边的长椅上，只拍了下半身的照片，灰色百褶裙下露出的大腿雪白丰腴，露出的膝盖圆润粉嫩，纤细的小腿裹在黑色短袜里，踩着高跟厚底的皮鞋。
陈：“诚意够不够啊哥哥？顺便一提，我最新得到了消息，小心教皇。那家伙跟你父母，都是五百年前天神考古研学队的吧？但根据元首们的说法，教皇对于莲花计划是知情的，甚至这计划没有他默许是无法推进下去的。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那些腐烂脑花的存在，他那个人虽然贪得无厌且不择手段，但他不会蠢到招惹梅丹佐。”
通讯中断。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心想果然如此啊。
至高联邦这么大的体系，要说对这计划一无所知，那可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有些事，没有高层的默许，根本无法推进。
出了事，就只会装死甩锅。
这就是为什么，神棍不可信的原因。
“也就是说，我已经把老爹老妈的前同事得罪了？”
鹿不二对此嗤之以鼻，也没觉得有压力。
听说教皇已经老到快死了，默许莲花计划的推动，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续命，偏偏只要鹿老板不同意，谁都别想操控天神咒缚系统。
不过话说回来，这坏女人也是真好看啊。
鹿不二破茧以后遇到的所有女孩子里是有个排名的。
第一自然是莲华。
当然了，其中不乏有他的偏爱在里面。
第二嘛，虽然很不想承认。
龙翎和陈并列吧。
前者确实美得不像话，但隐隐让人觉得有点惊悚。
后者漂亮得无可挑剔，偏偏还有种若有若无的撩拨感。
第三嘛，原晴和艾月并列吧。
至于第四梯队，那就是蔷薇了。
鹿思娴不算，还是个小屁孩。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长大以后估计也是个妖孽。
当鹿不二浮想联翩的时候，车窗被人敲响。
原晴双手叉腰：“小鹿，你在干嘛？”
鹿不二抬起头，被吓了一跳。
前挡风玻璃贴着一张大脸。
何赛趴在车窗上：“鹿哥，你在跟女人聊天？”
鹿不二从车上跳下来，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何赛吐槽道：“看表情就知道了！在跟嫂子聊天么？你可真有本事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那位给泡上了。”
鹿不二撇嘴：“你不也有个大十岁的少妇么？”
何赛连忙否认道：“可不能乱说啊，安妮只是把我当弟弟而已，最初她确实是想找个依靠，但看我年纪太小了，觉得不太合适。我们相处的时间也很短，相敬如宾！而且我转业以后，她作为预备役重新选择了一位有经验的女兵，以后打算去干后勤。”
鹿不二一愣：“哦，那真是可惜了啊。”
何赛耸肩：“我可不是曹贼！”
原晴在旁边憋笑。
港口已经被严密封锁，守卫核实了他们的军官证以后才放行。
值得一提的是。
所有军人看到鹿不二的军官证，都是虎躯一震。
很显然，鹿不二的名声已经传开了。
泰坦级的海上堡垒是一座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移动城市一样，甚至能够看到高耸的办公楼和巨大的通讯基站，停机坪上到处都是战斗机和直升机，跑道上有军车来往。
不仅如此，堡垒上还能够看到巨大的骸骨。
很明显不是寻常的野兽，更不是人类。
而是异鬼的骸骨。
那些古奥森严的骨骼就宛若装饰品一般遍布堡垒的每一处角落，看起来像是上古时代的恐龙或者是神话中存在的巨兽，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人类守望军的战果，他们把异鬼的骸骨摆在这里，记录荣耀。
临海市也有异鬼博物馆，以供人们参观学习。
但鹿不二一直没时间去。
“真酷啊。”
鹿不二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狗，被震住了。
“这其实也不算啥。”
何赛摆了摆手：“还有泰坦级的空中堡垒呢，老奇行种和老老奇行种研发出来的。其实以人类现在的技术，殖民火星都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是压根儿就没多少人愿意去。”
下一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鹿哥，我先去帮忙调试动力舱了！”
何赛摆了摆手：“你们先忙！”
鹿不二挥了挥手，扭头问道：“姐姐，我们去干嘛？”
原晴抬起下巴：“喏，来了！”
一辆军用吉普停靠在了路边，苏什坐在驾驶座上，摘掉了脸上的宽大墨镜，朝他们俩招了招手：“上车！”
“苏叔？”
鹿不二和原晴老老实实上车。
苏什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看到他们俩就气不打一处来，主要是之前想把这俩人提拔到黎明特种序列里去。
偏偏他们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公然袭杀了一位大主教。
虽然问题不大，但还是受到了处分。
“别叫我苏叔！”
苏什板着脸说道：“现在我要带你们去军需库，兑换你们所需要的晋升资源，其中就包括阿尔法计划的奖励。这对原少校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一次机会。但小鹿，你已经掌握了异鬼术，如果不需要鬼骸的话，我可以替你申请，换成别的资源。”
虽然这种事还没有先例。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至高联邦当时没有推广异鬼术，是因为不想让进化者们成为天神咒缚系统的韭菜。
但如今异鬼术被推广了，这个问题应该被解决了。
他很好奇，这个问题是怎么被解决的？
“我能不换么？”
鹿不二试探着问道。
原晴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他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不换？”
苏什也迟疑了一下。
“是的，我想申请对鬼骸的使用权。”
鹿不二有意无意说道：“那本该就是我的东西，我用不用得到另说，但给不给我是另一回事。军部该不会反悔吧？”
苏什想了想，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虽然有些人会有些意见，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毕竟，很多掌握了异鬼术的进化者，都在试图掌握进阶变化，那都是你给他们的馈赠。”
他提醒道：“待会儿还需要你去指导一下他们呢。”
鹿不二心里咯噔一声。
见鬼，该来的还是来了。
问题是他什么都不会，教个勾八啊。
那不是人设崩了么？
思前想后，他掏出了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梅老板，救救我！”
第222章 鹿老师的教学时间
前往军需库的路上，鹿不二急得反复查看手机的消息，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人设，可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崩了。
好在五分钟以后，梅丹佐终于回了消息：“干嘛？我在斯特拉斯堡度假，这可是号称白学圣地的地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鹿不二想了想，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回复道：“说起来，梅老板应该也掌握着异鬼术吧。龙雀留给我的那本古籍，你们那批人也早就看过了，你们都掌握着概念变化和质量变化。”
“不然呢？”
“我把那本古籍做了断章以后上交给了联邦和教会，但现在那批人的修行似乎出了点问题，他们似乎玩不懂。”
想当初鹿不二解析那本古籍的时候是天神之种帮他翻译的，直接省去了大量的破译过程，把那种禁忌的知识转化为了本能。
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了。
按照龙翎和龙雀当初的例子，他们大概是通过研读大量的古文献将其翻译理解，但最后整理出来的也不可能是文字，而是一种感觉。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过程。
正常人研读古籍的时候，如果看到不认识的词汇，必然经过大量的翻译研究，最后便能解读出它具体的含义。
但禁忌知识不一样，它没有具体的文字含义，只有那些诡异复杂的线条以及古奥晦涩的图形，最后你理解出来的就是一种身体上的感觉，也可以说是来自潜意识里的一种本能。
也可以说是一种生物指令。
类似于看到美女，荷尔蒙就会开始分泌。
禁忌知识就相当于美少女。
而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分泌荷尔蒙。
例子不太恰当，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此异鬼术的进阶就变成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梅丹佐回复道：“玩不懂才是常态，这东西也是需要天赋的。你只是把那本古籍做了断章，又不是胡编乱造，他们学不会就是天赋有问题。修行异鬼术的天赋，事实上是你的兽性。古言，人有三性。分别是人性，神性，兽性。残暴，野蛮，原始，癫狂……所以能在异鬼术这路上走到最后的人，都是我们这种疯子。与之相反的，那些修行神术的人则需要的是神性，就像是你家夫人那样。”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
“所以那些人就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么？”
“倒也不是，有一种办法可以辅助他们的掌握异鬼术的进阶变化。那就是聆听天神们的呼吸频率，其实当年宫禹掌握异鬼术的时候也很麻烦，最后是潜入到格陵兰岛附近的深海里，聆听着深渊歌者的呼吸频率，才渐渐唤醒了他体内的兽性。”
“天神的呼吸？”
“大概就是这样，哒哒哒……”
梅丹佐发了一条语音，似乎是在用手指敲击着什么。
鹿不二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这特么不就是他初次聆听神圣律动时听到的声音嘛！
这也难怪他跟别人不一样。
鹿不二早就跟天神的一部分融合，从某种意义上他就不是单纯的人类，因此自然无法通过神圣律动进化，只能用神的呼吸频率来把那些无限增殖的细胞分解出来，或许这就是神自我强化的方式！
这的确不是病，但比病还要难治。
如果不是他进化了，控制了天神之种。
必然是会被神给玩死的。
“我知道了。”
鹿不二收起手机，胸有成竹。
“到啦到啦！”
原晴终于看到了军需库的大门，显得很兴奋。
原家一直都是掌握着异鬼术的神圣家族，只不过对于自家的后人从不开小灶，因此你想学那东西，只能通过正规途径。
毕竟异鬼术也是最近才对外开放的。
这座军需库看起来就是一座图书馆，珍藏着各种各样的有关天神文明的书籍，想要借阅的话都需要用功勋来兑换。
而军需库就在图书馆的地下。
苏什在金属大门前验证了视网膜，带着他们俩走进了专门的地下通道，乘坐电梯来到了负十层，这里已经是幽深的海底了，通过玻璃仓门能够看到海水里还有鱼在游动，但并没有变异的异鬼出现。
如今的地球上很多海域都变成了往生之地，但那些生活在海里的异鬼不太会跟随洋流而漂泊，因为它们更喜欢吃进化的生物。
一旦离开往生之地，就会饿死。
再加上世界各地都有人工建立的小岛，岛上是军事基地。
确保万无一失。
荷枪实弹的军人们守在狭长的甬道里，每个人的生命波动至少都在第四界以上，路过的时候还要被反复检查搜身，接下来还要在他们的带领下通过一百二十道激光网络，以及六个红外线扫描通道。
相比之下，临海市的安保已经算是简陋了。
十分钟以后，苏什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尘封的冰库。
专门的工作人员从冰库里取出了两个金属盒。
金属盒里存放的就是他们的鬼骸。
“原小姐。”
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融合异鬼术的实验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所有的素材已经准备就绪。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下，您已经理解了适配的真理书了么？”
原晴抬起妩媚的眸子，眼神清亮：“当然！”
“好的，那么请跟我来。”
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原晴就这么离开了。
临走之前她还回头眨了眨眼：“记得等我哦。”
鹿不二摆了摆手：“祝好运。”
毕竟是原家的大小姐，自然不用他过多操心，一切准备工作必然是做得稳稳当当的，就是不知道她最后能融合什么级别的异鬼术。
“原晴融合的异鬼术，也是来自烛昼之龙这条进化链的。焚天之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被原家所把控的。那东西太过霸烈，除了原家人之外，试图掌握它的人基本都自焚了，唯有龙雀是个例外。”
苏什看着女军官离去的背影，解释道：“当年原家也很意外，除了他们之外竟然还有人拥有了焚天之骨。”
“原来如此。”
鹿不二忽然问道：“苏叔不打算融合异鬼术么？”
苏什摇了摇头：“我还在考虑哪条进化链的异鬼适合我，目前有深渊歌者和百臂巨人这两条进化链适配，起源之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知道的，我有点选择困难症。”
“原来如此。”
鹿不二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手里的金属盒。
盒子里释放出寒冷的冰雾，隐约可见一团漆黑的物质雾气里涌动，看起来就像是时不时迸发出棱角的墨水。
“检测到鬼骸，是否吸收？”
天神之种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鹿不二被吓了一跳，立刻关上了金属盒。
“我已经吸收了鬼骸，怎么还能再吸收一次？”
这个巨大的发现，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一刻的鹿不二忽然想到，起源之神的额头上有一枚血红的竖瞳，瞳孔里流转着五枚勾玉，如今才堪堪点亮了一枚。
象征着不朽之力的那枚。
有没有可能，他能掌握的异鬼术，也不止一种。
毕竟起源之神凌驾于四大天神之上！
当然这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具体能不能行得通他也不知道，但与此同时他还有了另一个发现。
天神之种检测到鬼骸的时候，并没有额外的提示。
这也就是说，这鬼骸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经过处理！
想来也是，既然高层们已经知道了天神咒缚系统的存在，而他们要做的恰恰就是篡夺这个成果，那么必然不可能对鬼骸进行无害化处理，否则的话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甚至于，他们根本没办法对鬼骸做无害化处理！
“苏叔。”
鹿不二忽然问道：“对于鬼骸的无害化处理是谁负责的？”
苏什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当然是阿卡夏圣教，在至高联邦的体系内，教会和军方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很多技术，都掌握在教会的手里，不直接经过军方。”
鹿不二沉思片刻：“那么苏叔，当年也是欧洛拉科技的成员，为什么你却没有加入教会的高层，而是到了军部服役？”
苏什想到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当年那场车祸以后，我失去了很多记忆，因此不便参与教会的一些事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部长……好吧，现在应该叫他教皇。”
他顿了顿：“我跟他的关系不太融洽。”
鹿不二眼神闪烁了片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父母不是他害的。”
苏什摇了摇头：“他还不配。”
鹿不二明白他的意思了。
听起来，他爹妈都是很强的进化者。
而那个时候的教皇还是个普通人。
“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苏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们都是黎明特种序列的候选，这次的行动需要所有掌握了异鬼术的进化者配合。距离任务开始，大概还有八个小时的时间，这次你也要配合任务。”
鹿不二嗯了一声：“知道了。”
目前根据联邦军方的章程，唯有掌握了异鬼术的军人，才拥有成为特种序列的资格，他们也是对抗异端组织的中坚力量。
“不过在此之前。”
苏什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漆黑的印章。
“这是什么？”
鹿不二一愣。
“自从人类守望军成立以来，不乏有异鬼势力渗透进来，五百年来出现了太多的内鬼。这也是异常监督管理局，以及特别行动部门存在的意义。尤其是张伯伦事件以后，原融总将对此尤为重视。鉴于你的特殊背景，以及你背后的能量，军部决定给予你特权。”
苏什盯着他的眼睛：“如果发现内鬼或者间谍，你有权将其就地格杀的权利，但必须在证据确凿或者是紧急避险的情况下。但最好，你能将其生擒，带回军部审问。”
鹿不二眼瞳微亮：“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差不多，如果军部查出了内鬼和间谍的存在，也可能让你去抹杀目标。拿到这枚徽章，你才算是被军部认可的重点培养对象。”
苏什提醒道：“这是原总司和夏秘书替你争取的。”
鹿不二恍然大悟，这就是老头儿们的魅力啊。
“把这东西收好，没事不要让外人看到。”
“知道了。”
鹿不二跟着他离开了军需库，重新回到了海上堡垒的地表，抵达了一座球场般的演武场，这里就是特种序列的演练异鬼术的地方。
演武场的门口有一位高大魁梧的军官等候多时了，当即握拳抵胸行了一个军礼，沉声说道：“见过长官。”
苏什介绍道：“霍顿大校，黎明特种序列的参谋。”
鹿不二微微一笑：“见过长官。”
难怪，这个霍顿是黎明特种序列的参谋。
怪不得当初庆野会叛变。
“这位就是鹿不二少校吧？”
霍顿对待他的态度那是相当的友好，友善地笑道：“久仰大名，接下来请跟我来吧，特种序列的训练还需要你来指导一下。”
鹿不二也笑道：“不敢当，我也只是略有涉猎而已。”
霍顿的笑容看起来很灿烂，但在转身的一瞬间眼角里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稍纵即逝的冷漠。
鹿不二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演武场内回荡着巨大的轰鸣声，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了凛冽的飓风在咆哮，锐利的风刃盘旋着卷上天空，仿佛亡魂般尖啸。
只见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被飓风所吞没，躯干和枝叶顷刻间便被风刃切割地支离破碎，无数细碎的粉屑迸射出来，宛若雪粉一般。
转瞬间，这棵古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粗壮的躯干重新出来，纤维编织到一起，树枝分叉蔓延，树叶盛放。
艾月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汗。
她今天扎着一个清爽的高马尾，白皙凌厉的侧脸上微微透着运动过后的红润，眼角流下了一行猩红的鲜血。
“还是掌握不了枯萎……”
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有人进来。
“小鹿哥哥？”
第223章 暖男排狗后面
艾月的一声呼喊回荡在演武场里。
本来已经坐在场边休息的特种序列们立刻抬起了头，以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扭过头，望向走进演武场的少年。
如今鹿不二在军部可谓是赫赫有名，毕竟手刃一位红衣大主教，还能逼着教会为他加冕，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尤其是他还公开了异鬼术的新体系。
全新的暗质体！
这群特种序列如今被聚集在这里拼了命的卷，无非就是不想在新体系开创以后落后太多，可惜的是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以自己的天赋此生能完成概念和质量的变化就已经到头了。
想要创造出武神那种级别的暗质体，基本是不可能的。
“纯酱。”
鹿不二打了个招呼。
艾月擦拭掉眼角的鲜血，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
小鹿哥哥也真是，当这么多人面喊她小名。
霍顿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明显的不悦，但还是强撑起灿烂的笑容，快步上前问候道：“艾月大校，训练的成果怎么样？根据神圣智体的分析，强行让异鬼术进阶是一件非常伤身体的事情，我这次用功勋给你换了一些补品，你要不要试一试？”
艾月冷淡又不失礼貌地回复道：“不用了，谢谢。”
霍顿有点尴尬，但还是强颜欢笑嘘寒问暖。
鹿不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身说道：“苏叔，这特么是舔狗啊？当着你的面，挖家的白菜，这你能忍得了？”
苏什板着脸不说话，双手抱胸说道：“虽然我有点不爽，但总不能仗着上将的身份刁难年轻人吧？不如你去？”
“没问题。”
鹿不二耸了耸肩，但也没立刻做什么。
而是仔细打量着这座演武场。
说起是演武场，但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森林。
是的，这座演武场里遍地绿荫，生有一棵棵古老的参天大树，茂盛的树荫遮挡了从天而降的阳光，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他打量着演武场的同时。
特种序列们也在打量着他。
大多数人因为陆铭的事情对他颇有好感。
但也有人不太服气，看向他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挑衅般的战意。
艾月意识到了气氛不太对，便走到少年身边说道：“这是序列48号的圣物，再生之树。这种树木一旦被种植下去，就会制造一片面积为4000平方米的绿荫地，无限制地繁殖下去。哪怕被摧毁，也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现在基本用来做测试进化者能力的靶场。”
鹿不二心想原来如此：“刚才你在实验异鬼术？”
艾月嗯了一声：“我从小鹿哥哥公开的那本古籍里得到了一些启发，隐约探究到了殁亡之瞳的进阶用法，也就是枯萎的能力。只不过目前我还无法做好很好的掌控，时灵时不灵。”
她所掌握的是真理级异鬼术。
来自腐败死神这条进化链的殁亡之瞳。
基本能力是感应亡魂的力量，能让目标逐渐丧失生机。
鹿不二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眸子：“要不要再试一次？”
这个时候，霍顿打岔说道：“不如先休息一下？正好鹿少校来了，好让他来指点一下，具体的方法和诀窍。”
说着还递上来一瓶水。
这态度就好像是鹿不二是被他喊过来的专家，可以随意使唤似。
隐隐摆起了长官的架子，有种炫耀的意味。
艾月微微皱眉：“不用了，谢谢。”
这是她第二次拒绝了。
鹿不二顺手就把这瓶水接了过来：“其实啊，这异鬼术的进阶，还真没有什么诀窍。这东西在纪元前被称之为，禁忌知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理解了那就是你的本能，不理解一辈子也学不会。”
他顿了顿：“当然，努力也是非常重要的，大猩猩在钢琴上蹦一千亿年也有可能误打误撞演奏出欢乐颂呢，对不对？或许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就成功了呢？来，继续。”
出乎意料的，素来清冷凌厉的艾月竟然认真地嗯了一声，再一次抬起了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遥遥指向了一棵参天古树。
凛冽的风在他的指尖汇聚。
仿佛螺旋，气流汹涌。
风染上了漆黑的色泽。
“放轻松，不要紧张。”
鹿不二站在她的背后：“深呼吸。”
看起来就像是运动员的教练在旁边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艾月最初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当那个少年站在她背后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了强劲有力的呼吸和心跳，就像是野兽在黑暗里嘶哑地低吼，隐约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凶戾和残暴。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那本古籍里的内容再次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只是这一次却轻而易举地理解了其中所蕴含的本能。
风染上了幽暗的色泽。
轰隆一声。
那棵参天古树被风刃所贯穿，幽暗的色泽蔓延开来。
这棵古树竟然如同风化了千年一般腐朽枯萎。
轰然坍塌！
成了！
艾月惊讶地看着的自己的手指。
睁大的美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特种序列们赫然起身，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队长成功了？”
“废话，你没看到那棵树都枯萎了么？”
“这就是殁亡之瞳的概念变化，枯萎！”
“不愧是队长，这就是军部第一天才的天赋啊！”
只不过特种序列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沉默了片刻，因为如今军部第一天才的名号，大概率是要被另一个人给夺去了。
“这就是殁亡之瞳的能力么？面对敌人的时候，哪怕术式的威力不足以一击秒杀，也可以让敌人慢性死亡。不愧是艾月大校，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掌握概念变化，想来质量变化也不在话下了。”霍顿毫不吝啬地拍了马屁，立刻走上去邀功。
艾月却压根儿没理他，直接转过身。
“小鹿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此言一出，特种序列们都愣住了，他们都是聪明人，通过这句话就能分析出来，队长刚才能完成概念变化，跟这个少年有关。
本以为鹿不二打算私藏诀窍，不对外公开。
但没想到，这家伙刚才已经把秘诀告诉了队长。
只不过，他做了什么？
事情到到了这一步，鹿不二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淡淡说道：“修行异鬼术的天赋，事实上是你的兽性。古言，人有三性。分别是人性，神性，兽性。残暴，野蛮，原始，癫狂……所以能在异鬼术这路上走到最后的人，都是我们这种疯子。”
他顿了顿：“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辅助你们的掌握异鬼术的进阶变化。那就是聆听天神们的呼吸频率，其实当年宫禹掌握异鬼术的时候也很麻烦，最后是潜入到格陵兰岛附近的深海里，聆听着深渊歌者的呼吸频率，才渐渐唤醒了他体内的兽性。”
特种序列们听得云里雾里。
只不过当鹿不二把黄金三贤时代的事情搬出来，他们却根本无从质疑，说白了就是不明觉厉，一时间被他给唬住了。
“刚才我听到的是……天神的呼吸？”
艾月惊讶地睁大美眸。
“是啊。”
鹿不二摊开手。
霍顿的脸色僵硬，不死心问道：“鹿少校，据我所知你破茧到现在也不过四个月的时间，怎么会记住天神的频率？”
鹿不二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我破茧的时间确实短，但我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啊？”
他耸肩：“你要是去过圣山，你也能记住。”
这下子特种序列们都相信了他的说法，毕竟能从圣山活着回来的人，大概也亲眼目睹过起源之神复苏的那一幕。
只要天赋足够，自然能够记住那种频率。
沉默片刻以后，特种序列们意识到了变强的机会就在眼前，望向少年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了，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狂热。
“鹿老师……”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放心，到时候我会把频率录给在座的各位的。”鹿不二愿意慷慨分享的重点原因在于，这些人的暗质化命理越强，那么到时候一旦染上了起源之咒，他所收割的成果就越丰厚。
大家都是战友。
分享一下怎么了！
到时候你们受了伤，指不定还要我用创生仪式来救。
免不了又得找龙翎借钱。
鹿不二也是很心疼姐姐大人的。
代替姐姐收点利息。
这么一想，鹿不二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人。
而在特种序列们看来，格局就打开了。
哪怕他们都是各个军区里的尖子，此刻看待这个即将加入特种序列的新人也是格外的顺眼，越来越多人上来打招呼，加了联系方式。
甚至还心甘情愿喊了一声鹿老师。
霍顿在旁边心里不是滋味，突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办法，笑着说道：“既然鹿老师已经掌握了概念变化和质量变化，不如就在这里跟战友们露一手吧。让我们看看，真正的异鬼术有多强。”
此言一出，艾月微微蹙眉。
这个霍顿显然是没憋好屁，因为再生之树的防御力其实很强，如果位阶不够的话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
霍顿之所以这么说，大概率是想看乐子。
换而言之是想看鹿不二的笑话。
“啊，霍顿大校认真的吗？”
鹿不二转过身，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
“当然。”
霍顿料定他底气不足，便微笑说道：“正好我也想试试我的异鬼术，看一下跟真正的异鬼术还有多大的差距。毕竟大家都还没见识过，起源之神这条进化链的异鬼术有多强，对不对？”
特种序列们面面相觑，都有点兴奋。
鹿不二迟疑了片刻：“行吧。”
这个时候，艾月即便想阻止，也已经晚了。
苏什坐在训练场的长椅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因为他知道，有人要出丑了。
恰好此刻，演武场外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那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披散着一头凌乱的黑发，发丝遮住了病态般苍白的脸，白色的衬衫下是瘦骨如柴的身体，修身裤都显得略微宽大，赤着血管分明的双足。
他不知道坐在那里多久了。
微微咬着手指。
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趁着年轻人们还在较劲，苏什走了过去。
“宗肆准将？”
苏什起身迎过去，皱眉说道：“你现在应该在医院休养。”
名为宗肆的青年嘶哑说道：“我是黎明特种序列的副指挥官，当然要来看一下他们的训练的情况。”
那双略显阴森的眼瞳里，倒映出那个意气风发的背影。
“这家伙，就是龙雀托付的人么？”
他的眼神里隐约流露出了一丝兴奋：“我想看看他的水平。”
苏什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年轻的准将当年也是曾经圣徒之一，只不过也在序列76号往生之地里受了重伤，跌落了位阶。
如今只有第六慈悲界的实力。
相比于龙雀，他受的伤不算那么严重。
因此还有治愈的可能性。
宗肆是能够跟龙雀同一时代争锋的人。
如果没有龙雀，他就是当年的军部第一天才。
宗肆对于龙雀的执着，可以说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病态。
如今龙雀不在了，他的目标自然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鹿不二。
轰隆！
参天的古树面前，霍顿浑身的鲜血沸腾汹涌，只见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他的手臂顷刻间变得粗壮了起来，虬结的肌肉鼓动隆起。
拳头泛起了狰狞可怖的血管。
造物鲜血。
虚理级异鬼术，极巨之臂！
以第五界而言，这种实力还算是不错。
鹿不二不久之前才见识过这种异鬼术的力量，因此便也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只是默默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炸裂的力量还没输出出来，就已经有了如此的威势。
艾月有意无意走到他身边，轻轻戳了戳他的腰。
水润灵动的眸子里少了一丝凌厉。
多了一丝担忧。
仿佛是在说：“要不要我出面呀？”
“没事就往后退一点。”
鹿不二无声地笑了笑，眼瞳里骤然炸开酷烈的电光！
轰隆一声巨响。
他的额发漂浮起来，酷烈的眼瞳里氤氲着电闪雷鸣，狂暴转动的电磁场轰然膨胀起来，仿佛一尊黄金的野兽在咆哮。
距离最近的霍顿猝不及防，直接被电磁场的斥力轰飞出去。
第224章 战前序幕
晋升第四完美界的鹿不二第一次尝试放黄金之兽的姿态，遗憾的是他依然没能束缚住狂暴的电磁场，汹涌奔腾的电流顷刻间爆发出了磅礴的斥力，就像是野兽在愤怒地咆哮！
金色的电流炸裂开来，映得他的白发都变成了黄金的色泽。
汹涌的气浪直接险些把周边的长椅给掀翻，摆在椅子上的矿泉水东倒西歪，跌落在地上，滚落到角落。
艾月抬起手挡住了刺眼的电光，黄金的气焰里少年的背影是如此的不可一世，扑面而来的威压酷烈炽盛。
“好强大的命理……”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感受，依然如同置身于雷电的风暴里。
隐隐有种颤栗感！
也难怪霍顿会被直接掀飞出去，那股恐怖的斥力几乎把脚下的绿荫地都给碾碎了，凄厉的裂隙一寸寸开裂。
“啊，不好意思啊。”
他抬起氤氲着电闪雷鸣的眼睛，神情似乎有点癫狂，轻声呢喃道：“霍顿大校，你没事吧？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黄金之兽状态下，他的理智几乎已经崩坏，本能地抬起了右手，指尖亮起了一道明亮的电光，隐约滚荡着雷鸣声。
闪灭到极致的光，照亮了霍顿的脸。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
因为鹿不二的手指，竟然是对着他来的！
“鹿老师，右边！朝着树打！”特种序列们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凑过来引导，但奈何电磁领域的斥力太强，很难靠近得了。
“哦哦，我还以为要切磋一下呢。”
鹿不二笑了笑，抬起的手指转向了绿荫地里的古树林，酷烈的电光蓄势待发。
砰。
他开火了。
曾经他的鸣雷就像是一柄狙击枪。
但现在经过黄金之兽状态的加持，他的鸣雷就仿佛一门威力巨大的重炮！
只见巨大的金色闪光喷薄而出，恐怖的气爆顿时炸裂开来，伴随着无尽的破碎气流汹涌而过，特种序列们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因为那不是一道鸣雷。
而是重迭了无数次的鸣雷。
超限领域。
展开！
电光狂闪，雷鸣不绝，顷刻间整个训练场都被淹没在了雷电的海洋里。
特种序列们抬手挡住了刺眼的电光，从指间的缝隙里眼睁睁看着一棵棵再生之树被轰然摧毁，那种炸裂的效果就像是火箭弹洗地一般疯狂，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他们耳朵都嗡嗡作息。
要知道那可是再生之树，素来以超强的硬度和韧性著称，低阶的进化者很难造成有效伤害，但现在它却脆弱得就像是纸糊一般，被摧枯拉朽般扫荡炸碎。
目前而言，当黎明特种序列用再生之树演练术式的时候，最高记录的就是也就是连续摧毁四十二棵树而已。
龙雀创造的连续四十二次击破多年来无人超越。
接下来是由宗肆创造的连续三十六次击破。
其次就是由艾月创造的连续二十八次击破。
但现在这些记录可能都不算什么了。
因为鹿不二已经把整个绿荫地给扫平了。
当电光湮灭，雷鸣消弭。
绿荫地里已经一棵树都不剩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老树根冒着焦黑的浓烟，绿荫草地就像是被山火烧了一遍，发出焦黑的糊臭味。
满目疮痍。
特种序列们目瞪口呆，瞳孔地震。
这破坏力……
他们纷纷扭头望向那个缭绕着电光的少年。
这家伙，四阶了！
“这就是不朽之躯的概念变化，超限领域。说得具体一点，就是把输出型的能力无限复制。”鹿不二轻轻吹了一下冒着浓烟指尖，狂暴的金色电流宛若气焰般流转升腾，迸发尖啸。
“霍顿大校。”
他抬起手，指了指一棵正在重塑的再生之树：“请吧。”
霍顿的眼神几乎炸裂，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一刻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甚至有种世界观被颠覆荒唐感。
这家伙是第四完美界！
什么时候晋升的？
破茧才四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第四界了。
这特么的是君主级的晋升速度啊。
或许这就是天才和庸才之间的差距，有的人需要用一生都走不完的路，也有人却能够一路高歌猛进，年纪轻轻就触及巅峰。
但其实换个角度来想一想，鹿不二如今的实力也是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危机才换来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虽然大家都是军人，但他这四个月的经历，是其他战友一生都难以想象的。
特种序列们面面相觑，很显然霍参谋没必要出手了，因为他不可能打破训练场的记录。
这是个出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鹿不二已经展现出了真正的异鬼术，以及进阶过后的概念变化。
甚至有能力帮他们也获得类似的力量。
这就已经够了。
至于质量变化，他们暂时不考虑。
黎明特种序列大多数都是天才，也知道做人不能好高骛远这个道理，在明知道体系上已经落后的前提下，更应该脚踏实地。
其实这些年，人类守望军的军人们心里多少是不服气的，因为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大多数都掌握了异鬼术，偏偏他们却不被允许掌握同等的力量，每次明里暗里的交手，都会吃瘪。
而那些神圣家族，却又掌握着这种禁忌的力量。
直到异鬼术开放，也不过是追平了而已。
如今鹿不二慷慨解囊，实际上是让他们也拥有了偷跑的机会，降维打击什么听起来觉得很欺负人，但那是因为自己是被欺凌的对象。
换成是你降维打击别人，那简直不要太爽。
“巴别塔的成员里，也有掌握着不朽真理的进化者。大家都是战友，以后遇到他们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当然了，目前他们还没有掌握概念变化和质量变化的能力，所以不用担心。”鹿不二吐出一口浊气，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黄金之兽的持续时间。
大概还能撑下六十秒。
也就是说，黄金之兽状态下，他有一百二十秒的战斗力。
两分钟。
如果鹿不二能够掌握无限领域的话，那么理论上可以无休止保持着黄金之兽的状态，直到他把自己给累死。
如果再能掌握永恒领域，那就更强了。
虽然他都不知道永恒领域具体是个什么效果。
但因为霍顿在旁边盯着，因此他打算演一波。
示敌以弱，等一波钓鱼执法。
只见黄金的电流消弭，鹿不二露出了一股疲惫的表情，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虚脱的样子。
艾月见状便温柔地扶着他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从口袋里取出湿巾擦了擦汗，还贴心地给了开一瓶水。
这在特种序列们看来就很特么科幻了，毕竟队长多年以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凌厉姿态，偏偏这个时候跟邻家小姑娘一样温柔体贴。
然而在艾月看来，这是自家哥哥。
很正常。
虽然多年没见，但她是能记得小时候那个很好看很幽默的大哥哥的，童年记忆里也有他带着自己玩的画面。
再次相逢的时候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抵触。
但她也很快再次感受到了他的人格魅力。
虽然很嚣张。
虽然很癫狂。
但这意气风发的样子，对于少女心而言是堪比爆破般的冲击。
而对于霍顿而言，看到这一幕对他而言就像是吃了苍蝇般难受，且不说风头都被抢走了，心仪的对象还对他爱答不理。
偏偏给那小子嘘寒问暖。
不过看到鹿不二如此虚弱，他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一分钟。
他默默记下了这个时间。
“你也不是没有弱点啊。”
霍顿在心里说道。
此刻那些骄傲的特种序列们围着鹿老师嘘寒问暖，毕竟异鬼术的真谛就摆在眼前，谁也不想开罪了这个少年，导致被穿小鞋。
鹿老师也毫不吝啬，慷慨分享了自己的心得，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谓异鬼术，实际上就是暗质化的命理。说白了，就是以人类之躯，接近神明的层次。而异鬼的特征，恰恰就是兽性。但你们切记，一旦修行出了岔子，就会导致异鬼术的崩坏。”
“当年龙雀之所以不公开这种方法，就是因为如果天赋不足，强行让异鬼术进阶，那么就会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惨，毕竟我的天赋很好，这辈子体验不到了。”
他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修行异鬼术有风险，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规避的。你们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天神咒缚系统，那是起源之神为了补完自己，而创造的一套规则。”
特种序列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很明显地意识到对方不是在胡说八道，因为这涉及到了天神的隐秘，古老的禁忌知识！
“天神咒缚系统，就可以挽回你们破碎的命理，让你们起死回生，迎来第二次的新生。这也是为什么，联邦和教会的高层这次想要跟巴别塔和谈的原因。我们只要把那东西抢过来，就能安枕无忧的修行异鬼术，谁也不怕出事。”鹿不二循循善诱。
他要的就是激发各位的积极性。
狠狠地打击巴别塔。
最好还能把陈那个女人给抢回来。
囚禁在身边。
每天让她帮自己举行仪式，岂不美哉。
跟在哥哥身边，总比跟在恐怖分子身边好。
“接下来我会帮各位逐一感悟兽性。”
鹿不二故作凶狠说道：“大家都是战友，狠狠地嗨起来！那些腐朽的高层既然不敢打，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年轻人的力量！”
此言一出，特种序列们的血液隐隐沸腾。
“没错，鹿老师说的对！”
“狠狠的修行，出了问题就去抢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的事那叫抢吗？那叫让他们吐出赃款！”
鹿不二往喉咙里灌了一瓶水，捏碎了瓶子：“说的对，我们为了守护世界累死累活，凭什么让恐怖分子享受？呸，什么恐怖分子，那不都是我们的功勋么？他们就是我们进阶的垫脚石！”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特种序列们的心坎上了。
“没错儿，那群恐怖分子就是行走的功勋，把他们抢回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
毕竟当时临海市的地下洪水事件，把他们都气坏了。
一直以来联邦和教会都不给说法。
还特么是鹿老板发了疯才清算了这笔账。
因此这些特种序列们，对鹿不二的认可度越来越高。
“他可真有本事啊。”
艾月在旁边轻声呢喃。
感觉再过一阵子，这队长的徽章都可以交出去了。
简直就是现代pua大师。
当然她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反倒是霍顿无人问津，没人搭理了。
亏他最初还想显摆一番作为参谋的能量。
结果弄巧成拙。
不仅没能成功使唤和震慑鹿不二，也没能博得艾月的好感。
但他并不觉得气馁。
虽然风头都让鹿不二出了，反而是证明了他的年少无知，这么轻易就暴露出了命理的弱点，到时候被杀了可怪不了别人。
训练场的门口，苏什瞥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沉默了片刻以后，吐槽道：“怎么样，跟你想得是不是不太一样？”
宗肆坐在轮椅上，嘶哑说道：“确实不太一样，没想到龙雀竟然会把后事托付给这家伙。但这也算是好事，既然我们拿出了在异鬼术上的成果，主和派也就可以乖乖闭嘴了。”
他顿了顿：“一个小时以后抵达临海市的东洲湾港口，我会在此之前制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但我要提醒一句，巴别塔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提前策划袭击，阻止我们登陆。”
苏什没有质疑他的说法，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我会提前做好准备。”
海上堡垒的总指挥楼顶层，周老秘书感受着来自地面的震动，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夜色里的训练场。
只见训练场的穹顶都被轰穿了，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狂暴的暗质波动汹涌沸腾。
警报声从下午响到了晚上，没有一刻是停止的。
简直像是一群疯子的狂欢。
“不知道的还以为巴别塔的恐怖分子来袭了。”
他淡淡评价道：“他们在干什么？”
彭献之拄着拐杖，淡定地喝着茶，茶水都在颤动中泛起波澜：“大概是在实验异鬼术的进阶变化的吧，刚刚收到了消息。黎明特种序列作为第一批异鬼术进阶的实验者，得到了那小子的指点以后，取得了非常大的突破。以后面对巴别塔，也可以占据优势了。”
周老秘书闻言，沉默了片刻：“们给他造势也太急了吧？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张扬可不好。”
彭献之面无表情评价道：“能被风吹垮的，只会是朽木，而他是一块千锤百炼的钢铁，所以我不担心。”
话音刚落，巨大的红光席卷了整个海上堡垒。
“警报，检测到敌袭……”
第225章 陈璟的秘密
指挥室里闪烁着警报的红灯，周老秘书却丝毫也不慌张，转而说道：“说起来，阿卡夏圣教现在是什么情况？”
彭献之沏着茶，嗤笑说道：“李昂大主教还在召开会议，试图阻止这场战争。但势在必行，人类守望军跟异端分子在历史上都没有和谈的先例。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无论对方掌握着多大的筹码。但最关键的就是，我们必须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
她喝着茶，感慨道：“尤其是第一仗，必须要赢得漂漂亮亮，后续也不能露出颓势。一旦陷入僵局，就有和谈的可能性。”
战争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它考验的不仅仅是你的战斗力。
还有你的内部凝聚力。
这就好像有种说法，三国时期的蜀国决心要伐吴，实际是内部荆州派势力的意志决定的，这批人是你的大股东，他们要夺回自己的故土，那就只能兴兵攻打吴国。伱要是拒绝，人家就造反。
但蜀国内部又不止荆州派一个派系，还有东州派和益州派乃至宗室等等，伐吴这件事对他们没有好处，人家自然就不出力。
还是那句话，人和人的需求永远不可能统一。
因此制衡之术才是帝王之道。
但只要有神圣君主存在，这一切根本就不算事儿，因为绝对的暴力可以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管你什么派系都得老老实实趴着。
但如果神圣君主出问题了呢？
那就摆烂呗。
人家是世界最强，你又治不动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上票投降。
当然这只是个段子，实际上至高联邦和阿卡夏圣教还是有办法的，毕竟神圣君主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就可以逐步加以引导，用师生情战友情或者爱情和亲情来绑定他，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他舔得舒服点儿，自然不会闹出太大矛盾。
人这种生物自然是感性的，能成为君王的人也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的疯子，反而会因为自我的不断进化而拥有很高的精神境界，自我的品格也会变得高尚，不太会危害世界。
毕竟闲着没事把世界毁灭了对他自己也没好处。
但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在于，神圣君主自己就掌握着最强的暴力，那么自然就不可能被某个势力或者派系所绑定。
这跟古代的君王有本质上的不同。
史书上的例子摆在那里，留给那些古代君王的选择其实往往都很少，既然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就必须要为了各个派系的利益去考虑，否则他就会违反了游戏规则，下场自然会很惨。
而神圣君主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势力。
也就不可能向某些势力妥协。
“这就是你答应让那小子公开进阶异鬼术的原因？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把他笼络到黎家，然后把这个新体系封锁起来，好让黎家壮大起来，再出一个神圣君主呢。”周老秘书冷笑一声。
“公与私，我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张扬的性格，非要压着他干嘛？我还剩下不到两三年的时间，索性也就不回休眠仓里沉睡了。我就在外面守着他，守到我黎家再出一个神圣君主。”彭献之愉悦地喝着茶，神情颇有些得意之色。
“呵，他姓鹿，不姓黎。”
“姓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叫我一声妈。”
“赘婿是吧？小心人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哪怕我对他不好，我女儿也不会对他不好。”
“你就那么确定你女儿能拴住他？”
说到这里，彭献之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黎诺纵然有千般不好，但终归有一点好，就是长得足够漂亮。要是黎诺最后没把小子拴住……天呐，那我就把她从家谱里除名。”
老太太敲了敲拐杖。
已经开始提前生气了。
周老秘书冷哼一声，嘀咕道：“为何就不能是我原家的呢？”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原晴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周老先生，我已经成功掌握异鬼术啦，有惊无险过关！您猜猜，是什么级别的异鬼术？”
这得意的语气，一看就是真理级。
周老秘书却冷着脸：“滚，你个没用的东西。”
原晴：“……”
以她的智商，这辈子大概都想不到自己为何会被骂了一顿。
彭献之唇边笑容愈发浓郁：“等到实验的数据汇总上来，我们这些老骨头也就可以试一试异鬼术的进阶了。”
周老秘书嗯了一声。
倒也不是他们这些老人非要用年轻人做实验。
而是成本不一样。
年轻人的命理普遍还很单薄。
哪怕修行出了问题，位阶跌落也不会太多，还能救回来。
但他们这些老头儿就不一样了，一旦命理失控很有可能当场暴走，酿成不可挽回的灾难，然后再当场暴毙。
“既然鹿少校的进展顺利，那就放心大胆地打吧。”
周老秘书犹豫了一下，下令说道：“通知宗肆准将，把这段时间有关莲花计划的情报下发下去，黎明特种序列全员待命。”
他抬起手，按下了桌面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战争模式启动。
·
·
此刻的鹿不二还在训练场里教导战友们掌握异鬼术的进阶，最初他们处在一种群魔乱舞的状态，但当军部的实验人员来了以后就老实多了，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地接受测试，记录数据。
还有专门的医生负责记录他们的生命体征情况。
总之看起来非常专业。
这个过程非常的简单，只要鹿老师站在他们的背后，心跳和呼吸逐渐变奏，就能够把他们引导到兽性的状态中。
就连实验人员都表示不可思议。
堪称神迹。
鹿不二对此也只是笑了笑。
确实是神迹。
起源之神的神迹。
这些实验人员都是来自人类守望军的进化者研究员，基本上属于世界各地选拔的超级学霸，本身战斗力不强但学识拔尖，但以他们的水平都无法解释这神奇的一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他们携带着高尖端设备记录了特种序列们的命理变化，现场记录数据并建立数学模型，再上传到神圣智体网络。
即便听到了海上堡垒的警报声，也没有人在意。
除非巴别塔四大元首齐至，否则不可能登上海上堡垒。
毕竟人类守望军要是菜到那种程度，不如原地解散。
根据现有的记录表明。
目前所属进化链的异鬼术总共五种。
分别对应着五大天神。
而这五种异鬼术，又有着不同的级别。
真理级。
虚理级。
咒理级。
量理级。
无论是哪种级别的异鬼术，最初的特性都很单一。
比如真理级的不朽之躯，只有不可影响的特性，具体表现为自身不受外界的干涉，但也并非绝对，因实力而异。
比如真理级的焚天之骨，只有湮灭一切的特性，具体则表现为极致的破坏力，能够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
再比如真理级的殁亡之瞳，只有衰亡的特性，具体则表现为能够让敌人流逝生命力，而且只针对生物有效果。
而通过自我的兽性不断解放，就能够让异鬼术发生变化。
只不过，目前鹿不二所观察到例子基本都是真理级的概念变化，但拥有这种级别的异鬼术的人委实是少之又少。
世俗所定义的天才，能够掌握虚理级的异鬼术就很不错了。
而虚理级概念变化的表现力似乎相对较弱一些。
但这已经足够让黎明特种序列的战友们欣喜如狂了，毕竟他们是第一批在全新体系上吃螃蟹的人，靠着先发优势就能够碾压同一时代的人，哪怕不能问鼎至高，至少也是上游。
因此这些骄傲的特种序列们，集体表示非常欢迎鹿老师加入他们的部门，整体的认可度都很高，可以说已经打成一片了。
经过上次的加冕事件以后，鹿不二深刻认识到了人脉的重要性，等到哪天他要砍某个大人物的时候，这些战友们可都是他的班底啊。
训练场上，霍顿倒是急得直跳脚，因为作为参谋他不在这次的实验目标里，因为他要负责黎明特种序列的作战和指挥，这个节骨眼上是不能出问题的，否则的话会影响战略计划。
但眼看着战友们都掌握了异鬼术的进阶变化。
他又有点眼热，心痒难耐。
但眼下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干等着。
等到所有的特种序列都记录了异鬼术的变化以后，今天最主要的训练任务就已经结束了，也得亏鹿不二的到来帮助他们提前完成了战果，否则黎明特种序列短时间内还不能出战。
霍顿接起了一个电话，在得到了明确的指令以后，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战略计划调整！全体都有，立刻去医务室进行战前体检！十五分钟以后作战指挥室集合！”
本来特种序列们还沉浸在异鬼术的奇妙变化中，听到命令的一瞬间就变得肃然起来，立刻一字排开站成一排，背负双手双脚分立。
艾月打头第一个，但看到自家哥哥还在长椅上坐着满脸茫然，这才反应过来他还不是职业军人，没有他们这么强的纪律性。
“小鹿哥哥，这边啦。”
艾月把他拉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鹿不二耸了耸肩，任由她拉着自己。
霍顿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医务室就在训练场的旁边，防止的就是战士们在测试新体系的时候出现问题，体检的过程也是全自动的，用激光扫描的方式检测了他们的身体，确认命理没有问题以后，才肯放行。
而个别身体出现问题的，则需要留下来修养。
原本黎明作战序列有二十四人。
但经过体检以后确认没问题的只剩下了十八人。
接下来他们抵达了黎明特种序列的作战指挥室。
作战指挥室里的灯光明亮，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唯有一位病态的年轻人孤身一人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根本就没有半点儿作为准将的气场。
“报告长官，黎明特种序列已经完成集结。”
霍顿走进会议室，行了一个军礼。
特种序列们分别站在了长桌的两侧，但都没有落座。
艾月则带着鹿不二站在了长桌的最末端。
宗肆坐在轮椅上，默默转过身来：“看样子，各位都已经初步掌握了异鬼术的变化，身体也都没有出现问题，这很好。”
他讲话的语气就像是鬼魂在发出隐约的呢喃：“我的名字叫做宗肆，黎明特种序列的总指挥官，曾经的位阶是第八智慧界，在序列76号的往生之地中受了伤，现在是的位阶第六慈悲界。”
鹿不二听到这里微微一怔。
序列76号往生之地。
那是龙雀当年重伤跌落位阶的地方。
没想到这位总指挥官，竟然也有着一样的遭遇。
“如你们所见，现在整个海上堡垒都回荡着警报声，异端组织巴别塔在试图阻止我们登陆临海市。但我们的任务，并不是阻击巴别塔的进攻。黎明特种序列是一把利剑，而不是盾。”
宗肆说了这么一段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我们的任务是，针对巴别塔的战略武器，策划一场斩首行动。”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
霍顿得到命令，立刻拿起遥控器操纵投影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鹿不二很熟悉的照片。
因为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陈璟！
“果然！”
鹿不二心想真的跟那个坏女人所说的一样。
艾月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变化，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鹿不二伸出手，悄悄在她的后背上写下了一行字。
艾月顿时会意，代替他询问道：“陈璟，前陈氏集团的董事长，兄弟会后代之一。根据犯罪嫌疑人的口供，陈璟是潜伏在临海市的创生族裔，也是极其重要的成员。巴别塔的异端分子称之为少君，但迄今为止他们未曾招供此人的具体能力。”
她顿了顿：“但她为什么会被称之为战略武器？按理来说，陈璟的位阶是第五威严界，虽然的确很强，但不足以构成战略威胁。”
指挥室里陷入了沉默。
宗肆抬起阴暗的眼瞳，只用了一句话就杀死了话题。
“因为这个女人能够让四大天神集体苏醒。”
这一刻，鹿不二的眼瞳颤动起来。
第226章 这也能秀恩爱?
作战会议室里，宗肆作为黎明特种序列的总指挥官，向下属们解答了这次的任务来龙去脉：“三个月前，人类守望军总部特级大将兼前任代理大教司提交了一份调查报告。报告中详细记录了这些年他对圣山的调查，以及关于那位起源之神的真相。”
他低着头，像是垂死的病人似的，嗓音低沉：“只不过这份报告还不完善，随着前代代理执圣官卡尔等人的落网，临海市创生族裔入狱后的招供，包括从张伯伦大主教的脑组织里提取的信息素……我们总结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有关起源之神的真相。”
投影屏幕出现了一副古老斑驳的壁画，看起来就像是在古遗迹里拍摄的，画中是夭矫的神魔在天空和大地间悬浮，簇拥着一尊钢铁铸造的莲花，花蕊的中央似乎有一道尊贵曼妙的影子。
画中并没有描绘的眼神。
但却仿佛一眼永恒。
“自古以来，生命的起源都是一个未解之谜。但在五百年后，我们发现了端倪。目前有一个理论声称，任何生物的基因复杂度都是随着时间递进的。哪怕是基因突变，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跨度。”
这种情况下如果离开了海上堡垒的保护，必然会被海里面异鬼给围攻，等到生命能量耗尽了，就会被撕成碎片。
除此之外还有何赛给他准备的装备箱。
的确，陈的身上确实藏着很多不可思议的秘密。
天神或者荒神，基本相当于永动机。
“嗯，您真幽默。”
“这些异鬼的数量，大概要比乌镇的异鬼潮还多一些。这不是往生之地，而是人类的城市，他们真的疯了……”艾月很清楚，一旦这些异鬼不能清理干净，就会造成巨大的生命灾难。
那个女人甚至还说过。
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遥远的对岸是灯火通明的城市，而漆黑的海面上暗流涌动，就像是海底的深渊向人间敞开了大门。
“等会儿，如果陈的身上也有起源之咒，那不就是一个顶配版的行走经验包？只要吞了她的起源之咒，我大概率能掌握无限。”鹿不二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非常变态的画面。
缥缈浩瀚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
而人类的资源和能源都是有限的。
可惜当时接触陈的时候，天神之种并没有检测到起源之咒，怕是被她用某种手段屏蔽了。
“什么事情？”
只要神圣大祭司出现在战场上，对于人类守望军而言就是神迹，整个海上堡垒的军人都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每个人都抬起头眺望着天空，给予了他们最崇高的尊重和敬意。
鹿不二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钱借到手了，你强行把合同给撕了。
璀璨的光辉，把漆黑的海面映得波光粼粼。
真特么扯淡。
“我们因此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继续追溯，发现地球上初次出现的生命，就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复杂度。由此，有人便得出结论，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是地外生命，我们的祖先来自星辰大海。”
耳机和麦克风也已经调试完毕。
说白了就是钱未必够用。
“别鞭尸庆野了，上面会帮我们解决的。”
漆黑的天空被圣洁的光幕照亮，只见海天之间悬浮着三道圣洁的虚影，宛若神灵般俯瞰着大海，以及海岸边的城市。
但在一道道激光的射击下，那些异鬼就像是死鱼一样翻出书面，浓稠的血水染红了漆黑的海面，看起来血腥至极。
那就是，起源之神分明是被囚禁起来的。
宗肆嘶哑说道：“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已经策划过了几次暗杀行动，结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目标是罕见的金属系命理，而且掌握着起源之神这条进化链的命理，还掌握了概念变化和质量变化。”
所谓四大天神的站点，极有可能也是们的牢笼。
“但龙雀说过，让我不要太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某个非常隐秘的原因，起源之神无论如何，也无法聚合到最强的姿态。”
圣光所过之处，无数异鬼在海水里尖啸，灰飞烟灭！
“大祭司们出手了！”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只有女性才能成为大祭司？不得不说，大祭司们倒是都很好看啊，就像是神灵一样……”
鹿不二舔了舔嘴唇，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
如今巴别塔的行为，可以说是脸都不要了。
这就是巴别塔目前最让人头痛的地方，如今他们供奉着一尊至强至暴的天神，可以无限制的孕育出异鬼来作战，这种情况下让士兵去拼命根本就不现实，也没有人愿意去拼。
宗肆注视着自己的下属们：“为什么是五百年前？神树为何会拔地而起，天神族裔为何会重现于世？这一切目前都是未解之谜，但一定跟圣山里的起源之神有关。我们怀疑，恰恰就是起源之神再度苏醒，才把这些沉睡中的天神族裔集体唤醒。”
既然陈跟龙雀有过合作，大概是早就看过那本古籍了。
魂刃则是放在网球包里，背在背后。
五大天神集体复苏，哪怕没有攻击的意图，光是制造出的自然灾害就足以毁灭整个人类文明了，到时候还打个屁啊。
“地狱级难度啊，上岸以后就得累到虚脱，到时候被伏击可就有意思了。希望这次，我们的队伍里不会再有内鬼了。”
“我们本来也不相信一个第五威严界的女人，会拥有唤醒四大天神的力量。但既然那个女人拥有灵魂，那就不得不重视。”
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草履虫和类人猿之间的基因复杂度就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差距，而人类和进化者之间的基因复杂度，更是天差地别。”
黎明特种序列们立刻握手抵胸：“收到！”
想要鹿不二背叛姐姐大人，转而投靠她。
那就是鹿不二把起源之咒回收。
巨大激光从他们的头顶坠落而下，仿佛流星一般。
宗肆阴森的眼神显得有点古怪：“这个女人在第五界的时候就有了具象的灵魂，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既然是起源之神创造出来的东西，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五百年来，哪怕是天神的苏醒，都没有让神圣智体如此忌惮过。这女人的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
圣洁的光芒照亮了鹿不二的眼瞳，他眺望着被圣光所照亮的夜空，一眼就认出那个悬浮在海天之间的女人。
“目前这只是一个推测，但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最有说服力的说法是，在远古时期有一座来自地外的飞行器坠落到了地球，生命的种子便播撒到了世界各地，逐渐形成了生命。”
既然如此，那么生命之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该不会是要杀进这群异鬼潮里吧？”
“那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有很大的问题。圣山事件过后，神圣智体首次自主预言，映出了那个女人的灵魂姿态。通常来说，进化者在第十王国界，才能够具现出了具体的灵魂姿态。”
人家异鬼可以自我分裂。
别祸害普通人。
所谓的神圣智体听起来牛哄哄，但就跟人工智能没区别。
“接下来，我会把目标的详细资料发放到各位的手机上。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整理装备，五分钟以后在第四港口集合，我们会乘坐海上摩托，在大港码头进行登陆作战。”
这种情况对于即将前往临海市执行斩首任务的黎明特种序列而言也是相当棘手的情况，此刻他们已经在第四港口进行集结，西装革履的军人们在海风里站得笔挺，可谓是全副武装。
这个世界上的进化者都有一个共识。
海水翻腾炸起，水花四溅。
家给了，家有什么用啊！
“所以要阻止世界毁灭，就要杀了陈？”
“起源之神通过自我分裂，创造出了天神族裔。而在圣山事件过后，我们观测到了异鬼之中有具备智慧的古代种存在，侧面也印证了这个说法。也就是说，地球上不止我们一种文明。只不过，天神的文明不知为何，湮灭在了历史当中，直到五百年前再次苏醒。”
宗肆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这次的作战，我全权指挥。霍顿参谋长进行临场指挥。黎明特种序列已经执行过上千次任务，我对你们很放心……当然这次还有一位新人，希望能够好好表现。”
心情跌宕起伏的。
“任务即将开始，倒计时一分钟。”
然而起源之神创造的天神咒缚系统，大概率不会制造一个能够脱离自己掌控的存在，那么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宗肆幽幽说道：“龙雀在执行圣山行动之前，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认为，那位神明如今在做的事情，跟曾经做的事情，恰恰相反。曾经在分裂，现在要重新聚合。”
宗肆似乎有个习惯，一旦在思考的时候，就会啃手指：“而根据神圣智体的检测，当起源之神从创生母巢里苏醒的一瞬间，四大天神站点就已经有了异动。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件事，我们有可能要一次性面对五大天神，到那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好吧，合理。
目前而言，只有一种解法。
但还是那句话。
“如果担心的话，可以跟我骑一辆。”
“怎么可能？”
鹿不二思前想后，也就只有位于北极的生命之树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只不过迄今为止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生命形态。
鹿不二听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恰好此刻，窗外的海面上亮起冲天而起的火光。
海上堡垒剧烈震动起来。
按照天神咒缚系统的规则，但凡是被植入了起源之咒的进化者都会变成创生族裔，而他们就会永远沦为神明的奴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的武神是全世界独一份。
鹿不二忽然问道：“一个女人？”
世界存亡，竟然关于一个坏女人的身上。
“这就像是古老的往生部所说，伟大的神遗失了的核心，没有人知道那东西去了哪里。目前最有说服力的说法，大概是被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销毁了……但这不重要。重点是，哪怕遗失了核心，起源之神依然有灭世的能力。”
恰好此刻，耳机里响起了宗肆的声音。
巴别塔这次的进攻很保守，竟然只是控制着异鬼投放到了海域里，而且基本都是第一阶到第三阶的存在，但以量取胜。
真奇怪。
艾月再次狐疑地盯着他，感觉他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
这种情况下军部也只能靠着科技武器对轰。
当然像梅丹佐那种级别的绝世强者，他竟然能够强行把起源之咒从身上驱逐出去，这特么的就纯属是流氓耍无赖了。
怎么突围就成了问题。
鹿不二倒是有另一个角度的看法。
宗肆幽幽说道：“但在最初，地球上只有一位神明，是至高至上至暴，也是至为孤独的存在。的力量会永恒地增殖下去，直到吞噬整个世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进行了一次次自我分裂。众所周知，能量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如今的四大天神，很有可能就是起源之神分裂出来的。当年有人对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的暗质进行过研究，发现他的暗质可以跟其他四大天神的暗质有所共鸣。这也侧面证明了，起源之神跟四大天神的关系。”
黎明特种序列已经在港口准备调试海上摩托了，这种新时代的科技是海路并行的，最高速度可达每小时四百五十公里。
艾月转过身瞥向他，认真询问道。
战前准备已经完毕了，他的西装下绑好了军用匕首和炼金左轮，还戴上了一副高科技的墨镜，这种眼镜可以识别出敌人的生命体能，以血条的形式显现出来，就像是打游戏一样，直观了当。
其实说到这里，黎明特种序列们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有人更是嘶哑说道：“您的意思是，起源之神就是生命的起源？”
真是可怕。
漆黑的夜空仿佛被撕裂了，只见一道辉煌的利剑从天而降，破开了海天之间呼啸的夜风，斩断了夜色里的黑暗。
那么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囚禁天神？
那个时候三位神圣君主的胚胎特么的都还没成型呢。
只见海面上到处都是密集汇聚的黑影，就像是海底深处游动的鱼群一样，围绕着缓慢前行的泰坦级堡垒，试图登陆。
这是仿佛《圣经》中摩西分海的壮观景象。
“通过军部总将原融的验证，我们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起源之神的位格，跟生命之树大致相同，但在规模上差了很多。这也印证了龙雀的说法，起源之神在做的事情，一直都是自我分裂。”
毕竟异鬼的命不值钱，而军人的命值钱。
点了！
说不定这就是龙雀拜托她照顾自己的筹码。
谁违背了这个共识，就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古代进化者又是怎么来的？
宗肆困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这是为什么。”
哪怕是鹿不二看到海水里密密麻麻的异鬼都觉得头大，也没有了之前看到暗质自助餐厅的兴奋，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霸主级的生命了，再看这些臭鱼烂虾，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艾月狐疑地望向他，不知道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大家也都会想回归平凡。
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
鹿不二摆了摆手：“必不可能侧翻的。”
鹿不二也陷入了沉思。
水面上浮尸无数，触目惊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悬浮在海天之间的清冷女人似乎察觉到了来自海上堡垒的视线，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漠无感情的，但却似有所觉地俯瞰下去，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轰隆一声。
只是有点忐忑，生怕待会儿一不小心栽海里。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鹿不二想到这里，陷入了沉思。
毕竟这年头谁都有作为普通人的家人。
但陈并非是那种级别的绝世强者，偏偏她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违背神的意志，拥有很大程度上的自由。
“想一想死的时候摆个什么pose。”
那就是进化者的事情，尽量在进化者的世界里解决。
就像是你找银行借钱。
鹿不二很兴奋地看着这辆炫酷的黑色摩托车，摸了摸有种钢铁般坚硬的质感，他这辈子还没骑过这么高档的车呢。
“三位大祭司联手，果然是不一样啊。”
大海仿佛被一分为二！
轰隆！
那个最漂亮的，就是他的女朋友。
海上堡垒在接到敌袭预警的一瞬间，一座座重型激光炮便从地底的金属挡板里升起，通过热成像锁定了海面上的敌人，开始扫荡。
他嘶哑说道：“你们最后一分钟休息时间。”
鹿不二吃了一惊，这女人藏得好深。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分明这位神圣大祭司在注视着海天之间的世界，但你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只是在看你一个人。
鹿不二也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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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莲华vs龙翎
漆黑的海面被光辉的利剑所切断，穿梭在海水里的异鬼就像地狱里遭受审判的亡魂般瓦解崩溃，躯体就像是灰烬一样湮灭殆尽，就连一丝丝的残骸都没有留下，唯有痛苦的尖啸声在海风里回荡。
海上堡垒的激光炮消弭，巨大的炮台重新回到了地下，地面却再次震动起来，一架架战机在航空跑道上准备起飞。
军部的作战计划是海陆空三线程。
目的是彻底封锁整个临海市。
“诸位黎明特种序列请注意，现在是夜晚9点55分，坐标为东经119度35分，北纬37度09分，斩首行动正式开启。”黎明特种序列收到了来自上级的指示，骑上了摩托车，扭动油门。
摩托车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如同刺破夜幕的利剑一般冲出了港口，在海面上掀起了一人高的水花，喷吐着一阵阵尾气。
这是鹿不二第一次参与特种序列的任务，不得不感慨兵种的不同配置果然也是天差地别，就这摩托车放在外面估计也得卖上一套房的价格，一开动起来就是风驰电掣的感觉。
海面上有风掠过，并没有多么狂暴恐怖的威势。
这个时候，周老秘书的声音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鹿不二感受到了海面上的剧烈波动，瞳孔也在剧震。
泰坦级的海上堡垒也在微微颤动，汹涌起伏的海面剧烈震动着，仿佛酝酿着万丈狂澜般的威势，袭天卷浪，震天动地。
好家伙，原来咱妈也是个顶级强者啊。
艾月随手斩断一头异鬼的身躯，凌厉的眼瞳里染上了一丝血迹，沉声说道：“巴别塔的第四元首，早年促成欧洛拉科技转型为阿卡夏圣教的元老级人物，后因未知原因叛逃。”
鹿不二从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就像是教导主任般的老先生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赶紧回忆了一下初次见面时自己有没有大放厥词。
“啊欧，好像被折腾疯了啊。”
如果论瞬间的加速度，倒是没有他自己快。
欲言又止，无言以对。
此刻还在异鬼潮中厮杀的鹿不二听到这怒吼声，就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堂堂巴别塔的元首的心胸如此狭隘，竟然还会在开战的时候向军部的高层来告状。
鹿不二骑着摩托抬起头，眼神微微一凝：“这就是巴别塔的高级战力么？怎么全特么是从联邦里叛变的。”
宛若半神。
曾经竞争过军部总将之位的超级强者，暮年时曾经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袭杀了一位神圣大祭司，试图用来自中世纪的黑魔法来汲取她身上的神力，后来遭到联邦和教会通缉，销声匿迹。
雾气的最深处竟然流淌着滚烫的熔岩，浓稠的岩浆里竟然也浮现出了一张诡异的人脸，压抑着愤怒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谈判，却在背地里指使梅丹佐袭击我们，意图窃取起源之神的神力！所谓的至高联邦，代表秩序和正义的人类守望军，也会如此卑劣么？”
甚至连突围中的黎明特种序列都震惊不已，纷纷扭头望向他。
“我父在天……”
不愧是黎明特种序列出来的精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分析出了具体的情况，然后立刻向队友们传递了情报。
当然这不是重点。
失敬失敬。
“什么时候异端分子也讲信义了？既然永恒领域崩塌，谁还跟你们谈判啊，自己心里就没有点数么？给老子闭嘴！”
只不过问题很快就出现了，海底里浮现出了越来越多的异鬼，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沙丁鱼般密集，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莲华轻轻抬起手，抓住了那柄金色的树枝，逆着天空中坠落的电光斩落，凌厉的弧光就像是一道逆袭冲天的流星，光辉万丈。
只是当斩首队伍距离海岸还有五公里左右的时候，他们加速冲过了汹涌的海浪，忽然感觉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迟缓了，就像是一头撞进了时空的迭层里，耳边回荡的是被拉长的风声，听起来就像是沉闷的怪笑。
震波席卷过处，雾气深处凝聚出来的熔岩也轰然崩溃。
“怎么回事，这些异鬼怎么不受圣光的影响？”
无法对他们形成威胁。
换做以前的鹿不二大概会被打得猝不及防，但如今他的反应变得非常迅速，只见他闪电般探出手抓住炽身鬼的喉咙，掌心释放电光。
两位神圣的大祭司贡献了巨量的神力。
伴随着神圣大祭司们的祷告声，无尽的电光里隐约凝聚出了一根金色的树枝，就像是一柄流淌着圣光的圣枪，斑驳古老。
他轻声呢喃，却并无畏惧：“如今的，也不像是当时圣山时期那样不可一世了吧？堂堂的神明，躺在病床上，好可怜哦。”
看似微不足道的波动仿佛蔓延到了天上地下，迸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顷刻间便震碎了天地间流淌的熔岩。
这就有点玩不起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恍若雷暴。
那个声音就像是寺庙里的古钟轰鸣一般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海面上突围的黎明特种序列都觉得头脑发昏，脑海里一片空白。
“聒噪！”
只是相比于圣山时的龙雀，还有很大的差距。
巨大的危机在他的脑海里炸开，遍体生寒！
那种感觉是……龙翎！
鹿不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躁，就像是患了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在发狂似的，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可言，唯有暴怒！
剧烈的头痛中，鹿不二的眼瞳仿佛看破无尽的时空，隐约看到了病床上的绝美女人，她披散着微微卷曲的黑发，病服下是只有一件黑色小吊带，露出圆润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春光乍泄。
这气场，这姿态。
仿佛水中倒影般消散无踪。
海上堡垒的最高指挥室里，彭献之终于放下了茶杯，凝视着天空中流淌下来的岩浆，轻轻地顿落了一下拐杖。
轰隆一声，夜空也变得滚烫赤红，炽热的熔岩竟然在空中流淌下来，坠落到汹涌的海面上，冒出一阵阵雾气。
再反过来看，艾月他们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越来越多的异鬼从水下里钻出来，以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发起了袭击。
轰隆一声。
重点是，恐怖的电闪雷鸣，在她的眸底酝酿。
鹿不二的眼瞳被电光刺痛，再次抬起了头。
艾月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
第四元首的话音如同雷霆炸响，滚滚雾气就这么翻涌着弥漫开来，仿佛海潮一般即将吞没整个海面。
这座大楼隐约颤动起来。
就像是一尊麒麟，轰然坠落！
但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早出生了几百年的死老登，仗着多活几年的实力瞎瑟，显然是已有取死之道。
这种罕见的异动是第一次出现，那尊神明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竟然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正当队伍在海水里的异鬼潮突围的时候，天空中汇聚着阴森的浓雾，翻涌的雾气隐约汇聚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如同恶魔俯瞰着世间，口中吐出愤怒的声音：“周著，你背信弃义！”
海面上的异鬼都已经被圣光消融瓦解。
炸裂的电光把黑夜映得恍若白昼，伴随着雷鸣的怒吼声滚荡开来，亿万道雷霆在夜色里乍现，汇聚起来的姿态像是蛮荒的凶兽。
但论平均速度肯定是比他快的。
只要是自己人，那就是擎天之柱，是人类世界的脊梁，是为了和平而奋斗了一辈子的老前辈，是值得尊敬的伟人。
啪！
戒尺落下，在夜色里抽出一抹锐响，世界寂静！
当第四元首凝聚出的巨脸崩溃的一瞬间，无尽的雾气就这么溃散开来，随着呼啸的风弥漫四散，翻腾涌动。
鹿不二从来都不是那种以位阶来评判一个人的肤浅之辈。
“看起来我们似乎闯入了一个结界里，效果类似于重迭的时空。只要身处这个时空里的异鬼，就不会受到圣光的影响。你看，旁边还有异鬼被圣光消融，但我们身下的这些异鬼还在紧追不舍。”
接下来耳机里传来了宗肆沙哑的声音：“如果巴别塔什么都不做，反而才显得奇怪。那些异端分子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阻止泰坦级海上堡垒靠近，而我们要趁乱突入进去。”
恰好此刻，鹿不二脑海里剧烈震动起来。
鹿不二刚意识到不对劲，汹涌的海面便被一道黑影骤然破开，那是一头狰狞的炽身鬼，鼓动着翅膀飞扑而来，直袭他的要害。
虽然没有学过海上摩托的驾驶，但现在好歹也算是中等水平的进化者了，对于平衡的把控还是很强的，没有出现侧翻的现象。
这位病弱的长官也骑着摩托车跟在队伍的最末端，消瘦枯萎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风给吹倒一般，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就像是石子落入湖面，隐约泛起涟漪。
天象疾风！
看起来，巴别塔的元首们，实力的确都很强。
伴随着周老秘书的声音，夜空里响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隐约能够看到一枚巨大的戒尺横空而过，仿佛荡平了夜色！
那枚戒尺落下的时候也没有多么浩大的声势，就像是严厉的老师敲打着不成器的学生，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麒麟！”
只有霍顿在旁边看着他。
砰的一声，这头炽身鬼的脑袋直接被炸碎。
世界于此陷入寂静，吞噬天地的烈光炸裂开来。
第三元首怒吼道：“铁证如山还不认账，高木执事已经死了，要不要我把他的尸体给你送过来看看？原阴执事也是活生生的人证，有本事就让你们那位鹿少校过来对峙！”
鹿不二在心里咆哮。
轻柔得就像是校园里掠过的一缕晚风。
好在大家都是精英，能够轻松解决。
“不仅如此，我感觉我的思维和动作都变得迟缓了一些。大家小心，这个结界有点古怪，一旦遇袭会很危险。”
嗯，还好，没有。
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干！
海上堡垒的军人们都感受到了那股滚烫的热量，汗水不知何时浸湿了军装，酷热的温度让他们的面容都微微发红。
这就是来自巴别塔的第三元首。
漫天翻滚的雾气却骤然被风吹散，甚至连夜空里浮现出的人脸也濒临崩溃，浮现出了千丝万缕的裂痕，宛若瓷器般碎裂。
天象震波！
比如这些老人们。
沉睡在脑海里的神明赫然睁开了一线曼妙的眼瞳。
周老秘书怒极反笑道：“我们什么时候指使了梅丹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要是能使唤他，你现在已经一具尸体了！”
唯有破碎的嚣音在回荡。
汹涌的海面仿佛静谧了一瞬，旋即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无数异鬼们被浪潮所吞噬，唯有一辆辆海上摩托在浪花里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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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陈璟体内也有神树的力量?
伴随着麒麟的震怒，灯火通明的城市闪灭不定，明显受到了强烈的电磁脉冲影响，全市的电力系统顷刻间瘫痪，黑暗降临。
这一幕就像是远古的神威在藐视着现代文明的脆弱，亿万道雷霆就像是盛怒的汪洋般吞没了巨大的城市，若非有那枚逆袭冲天的金色树枝撑起了一道遮天气罩以做防御，后果不堪设想。
谁都没有想到，起源之神竟然会亲自出手！
若非有大祭司顶着，现在已经出事了。
这彻底打乱了军部的进攻计划，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做好跟这位天神一战的准备，甚至连她现在的生命形态都一无所知。
唯一能打的梅丹佐还使唤不动。
很显然，巴别塔曾经是从联邦里分裂出来的组织，对于其内部的矛盾可以说是一清二楚，所以他们也把宝押在了前期。
异鬼潮被清理以后，黎明特种序列终于突破了层层的障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海面，在惯性的作用下短暂冲天滞空，然后重重落在了松软的沙滩上，直冲前方的公路。
街边的餐馆也有客人纷纷走出来，茫然地抬头看天。
毕竟，龙雀已经不在了。
霍顿！
恰好此刻，变数出现了。
霍顿笑了笑：“那是当然。”
无论鹿不二是否帮忙解围，她都得在旁边照看一下。
当年那场事故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宗肆废了，因为他的位阶一落千丈，身体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躺在病床上一病不起，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干尸一样，形同枯槁。
艾月轻启朱唇，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成功了，那就会让宗肆出现嫉妒心理。
以陈璟的手段，不应该这么轻易陷入僵局。
军部在城市中作战难免会破坏公共财产。
但没想到的是，鹿不二毫不在意说道：“三十秒。”
如今一年过去，宗肆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但他的位阶却在一点点恢复，假以时日必然能够重新回到巅峰，继续争锋君主之位。
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他大概是没那么蠢的。
奈何宗肆的沙暴如浪潮般无休无止地袭来，反倒是淹没了她的火焰，她徒劳地把沙子烧成玻璃，却只能无能狂怒。
两位特种序列分别驾驶着摩托车包夹了一辆奔驰车，空气炮和熔岩炮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发，直接把那辆车给轰飞出去。
“卧槽，有暴走族！”
神树的神力？
鹿不二站在天台顶上，听到了这句话以后，吃了一惊。
“黎明特种序列？”
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揭开了。
简直就是奇迹。
当雷鸣奏响的一瞬间，海底里的游动的异鬼们就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抽搐起来，顷刻间就丧失了行动能力，甚至连平衡也失去了。
此刻的长街上还在混战，巴别塔的杀手们意识到被袭以后纷纷跳下了车，宛若幽魂般迅速冲进了燃烧的长街里，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了匕首，刀锋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弧光，向特种序列们发起攻击。
当摩托车队拐过街角，赫然看到了漆黑的街道上，一辆辆黑色的奔驰在路边行驶，前方就是高架桥，直通国际机场。
“目标锁定，全面进攻！”
大概率不会阻止他的命令。
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是坏事。
竟然把神树的力量给了她……
如果失败了，那就会导致鹿不二的危机。
因为艾月的眼神凌厉得像是刀剑。
甚至连鹿不二都隐约感觉到了那种迟缓感。
艾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见到上次那样阴间的场面。
经过上一次的袭击以后，巴别塔应该会加强对她的保护才对。
鹿不二耸肩说道：“冲就完了。”
继发情和嘲讽以后，第三种效果出现了。
宗肆之所以不加以阻止，是因为这样能够帮他看清那个年轻人的器量和心性，以及为人处世的风格。
一般情况，这个时候都会有人刻意去牺牲自己的生命能量，从而给队友们争取突破的机会，但绝不该是由新人去做这件事。
霍顿大校立刻下令：“启用九号阵型！”
这个时候，鹿不二的心里也很纠结，很显然少君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而这次的斩首行动看起来又有点势在必得。
只要军部前期无法取得好的战果，教会就会在背后搞事。
到底该怎么做呢？
当黎明特种序列全速行驶，掠过了海边的公路抵达了熟悉的东城区，此刻大街小巷都因为断电的缘故闹得不可开交，楼下的大爷大妈拄着拐杖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走下楼，对着物业破口大骂。
当宗肆下令以后，他骑着摩托车歪倒在地，右手跟沥青路面剧烈摩擦起来，平坦的路面骤然松软沙化。
原阴明显已经陷入了血怒的状态，仿佛恶灵骑士一般从车里爬出来，沿途留下了烧灼的脚印，冒着幽蓝色的火焰。
“原来如此！”
因为一辆奔驰车的车顶被高温烧毁，一个阴翳的女人从车内爬了出来，她的头颅骤然被烧成了骷髅，冒着幽蓝色的火焰。
首当其冲就是霍顿，这家伙冲的最猛，当场被轰飞了老远。
“纯酱，离我远点，小心误伤！”
这意思是，鹿不二只用三十秒就能够解决。
像宗肆那种看起来就阴暗的人，嫉妒心应该很强。
只见她的口中喷吐出了无尽的烈火，仿佛一枚燃烧的火球般迎风炸裂，恐怖的高温气浪顿时把一辆辆摩托车轰飞出去，包括车上的特种序列也没有幸免，直接被淹没在了火流中。
虽然实力不错，但还是欠缺一些经验。
他摘掉了麦克风：“我知道您的经历，您当初在那场灾难中，是为了掩护下属们撤退才会硬接了荒神的全力一击，身受重伤。我也知道，您从地狱里爬回来，是有多么的艰辛。我敢向您保证，只要我们得到那力量，您绝对是第一批享用它的人。”
宗肆抬起幽深的眸子，竟然也摘掉了麦克风，迎着呼啸而来的劲风，低声说道：“看样子，你不只是要转业了，霍顿大校。阿卡夏圣教的人，已经跟你有很深的接触了啊。”
只可惜来不及反应，原阴的怒吼声再次响起。
借刀杀人。
也就是说，如今的局面很紧急！
黎明特种序列，必须要打开一个突破口。
霍顿吐出了一口浊气，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古拙大气的古铜号角，恭敬地递了出去：“当然，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为了护送它的。只不过我需要知道，二位到底要用它来做什么。神圣号角本是用来限制神圣大祭司滥用神力的东西，非常珍贵。”
如果为了逞强而接受指令，那就太冒险了。
这些异鬼看起来就像是卡了一样！
对，就像是电脑死机之前的那种卡顿，好像有很多种不同的命令灌输到它们的大脑里，从而导致了一种系统性的紊乱！
“情况危急，必须尽快突破登陆，我们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必须完成斩首任务！鹿少校，你有着非常卓越的群攻能力，是否能把这些异鬼清理掉？”霍顿继续对着对讲机下令。
毕竟是那群家伙派来的杀手。
海天之间炸裂的电光随时都有可能劈中他们。
霍顿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黎明特种序列都是精英，哪怕刚刚受到了火焰爆炸的冲击也无大碍，借着街道上的车辆为掩体，纷纷释放出了命理，轻松招架着杀手们的进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解决。
就连医生都建议放弃治疗，给他一个痛快。
扑击的动作都戛然而止，一个跟头栽进了水里。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里，原阴的胸口就被切割出一道道血腥的裂痕，作为原家人果然都是重型炮台，基本上没有任何机动性。
宗肆心想终归还是靠不住的孩子。
因为军部包赔，而且赔双倍。
难怪陈璟当时会去半月庄园的后山。
但他也不需要经验，他总有办法。
杀手们对视一眼，嘶哑说道：“呵，康斯坦丁对少君动了手脚……你以为，前几次的袭击为何会以失败告终？那个女人又为何拥有灵魂的雏形？因为她不仅仅是拥有起源之神的力量，她的体内甚至还有……神树的神力！”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这两位巴别塔的杀手竟然没有动手，嘶哑说道：“少君不在车队里，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她目前在八百米外的岭南地铁站，即将去寻找第二元首。我们不能让第二元首得到她，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我们要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黎明特种序列的通讯设备经过特殊的炼金技术处理，因此不会在强大的电磁脉冲下失灵，但眼下他们也受到了波及。
也难怪这个女人能够违抗起源之神的命令拥有自我意识。
经过训练场事件的以后，霍顿知道自己跟那个年轻人的差距，这辈子他都没有与之争锋的资格了，但他还可以用另一招。
那些跃出水面的异鬼也在空中抽搐。
时至今日鹿不二也不知道自己的往生曲为什么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效果，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执行任务，只见他扭动油门冲到了最前方，沿途所经之处的异鬼尽数紊乱癫痫，沉入了海底。
但忽然间，她愣住了。
轰隆一声巨响。
那是致命的。
霍顿的心底一寒。
鹿不二确实没有经验。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迟缓感。
“这种小事还需要纠结吗？”
“看来巴别塔也不是吃素的啊。”
尤其是这个霍顿。
艾月回过头就驾驶着摩托向着自家哥哥那边靠拢了。
宗肆陷入了沉思，不愧是那个家伙托付的人，的确不可小视。
趁着爆炸的间隙，鹿不二驾驶着摩托车冲进了小巷里，然后用隐秘之血遮蔽了自己的存在感，转身走上了一个商铺的天台。
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宗肆的指令：“全体注意，临海市的时空出现了明显的异常，我在登陆以后明显感觉到思维和行动有了明显的迟缓现象，而且这种迟缓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加剧。”
原阴执事！
但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霍顿真的以为自己能这么简单得手？
只不过现在人多眼杂，鹿不二想做什么都没办法。
队友们纷纷一愣。
那些奔驰车的轮胎纷纷陷了进去。
虽然即将转业到阿卡夏圣教，但军部的人脉还是非常重要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上级到底是什么人，那可是得到了神圣加冕权的圣徒啊，曾经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超级天才之一。
艾月吃了一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目前没有大碍，但如果继续加剧下去。
黎明特种序列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不只是宗肆。
当他从病床上努力爬起来的那个瞬间，医生们仿佛看到从死神手里挣脱的亡魂，在一点点的爬回属于他的人间。
宗肆加上艾月，暂时拖住原阴，应该不成问题。
神圣大祭司的神力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资源的问题，也为联邦的诸多部门的行动做足了后勤保障，迄今为止普通人因为进化者的战斗导致的财产损失都是一种好事，这意味着他们赚大了。
一辆辆摩托车飞驰而过。
由此可见。
鹿不二始终没有去插手长街上的战斗，他快步在平台上穿梭，飞速掠过了战场，俯瞰着燃烧的街道，目的是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鹿不二毫不犹豫地释放出了体内的电流，阴间往生曲奏响！
霍顿抬起了右手的手表，表面上显示着雷达，其中一个醒目的红点正在闪烁，代表着距离越来越近：“宗肆准将，接下来就拜托了您了。我知道，您的身体很不好。但只要我们能够得到起源之神的力量，那么治愈您的伤势，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其实宗肆不是不明白，霍顿到底想干什么。
就像是陷入了浓稠的胶水里。
物业也在启动备用电源，调试着灯光。
沙砾如潮水般蔓延汇聚，呼啸的风声里忽然闪过一道纤细高挑的侧影，拉扯出一道道凌厉的风刃如亡魂尖啸，纵横切割。
只可惜如今又冒出来一個鹿不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因为身边的鹿不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距离目标还有七公里。”
鹿不二没有出手，因为他在寻找着坏女人的踪迹。
天象砂砾！
这位第七界理性界的执事可以说非常危险，但在火焰里却汇聚起了无尽的沙砾，从四面八方封锁了她，宛若牢笼一般。
如果不接受，他又会怎么做？
唯有艾月回过头，呼啸的海风都变得凌厉了起来，因为她很清楚在这种作战的时候，生命能量是非常珍贵的，一旦有了大幅度的消耗，很有可能会被敌对势力的同位阶对手袭杀斩首。
事实证明，宗肆确实没有阻止，只是眼神微微闪烁起来，其实这个时候他在想，这位鹿少校会如何处理。
艾月眼神微凝，宛若一阵疾风般避开了扑面而来的火流，留下一道道破碎的残影，飞速掠向了街角的路灯后。
街道上刮起了呼啸的飓风，前方的奔驰车骤然变得紊乱起来。
康斯坦丁当年创造她的时候，对她动了手脚。
霍顿也加速冲了过去，抬起肌肉虬结的右臂，一拳轰出！
砰的一声，又是一辆奔驰车被一股巨力直接砸翻在地，一头撞进街边的美发店里，迸发出了轰然的巨响声。
“收到。”
若不是宗肆及时撑起了一堵厚重的沙砾之盾抵御住了绝大多数的冲击波，恐怕他们会被当场秒杀！
艾月眼神微冷，不得不先应对这个疯女人。
“要逞强了吗？”
“注意保护宗肆准将！”
他们主打的是快攻，术式也都是为近身搏杀而准备的，每一招都遍布杀机，但可惜遇到的敌人整体素质太强。
这个阴戾的女人怒吼：“去死！”
找到了！
刚才的爆炸里，霍顿被砸进了一家便利店里，此刻这家伙已经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面向了两位巴别塔的杀手。
目的就是要鹿不二继续表现。
但最后他竟然顽强地挺了过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何种惊人的意志在他体内支撑着他。
轰！
摩托车队仿佛发怒的野兽般加速冲刺。
呼啸的风沙糊了他们的一脸。
但她高攻高防，这点伤势并无大碍，反倒是因为疼痛变得更加疯狂，喷吐出更加炽热的火焰，试图把风中的少女活生生烧死。
“全体注意闪避！”
忽然间，这两位杀手的声音顿住。
他们骤然转身，沉声喝道：“是谁在那里，出来吧！”
第229章 今晚再干一票大的!
隔着一条街的天台上，隐藏在遮阳伞下的鹿不二眯起眼睛，没想到这次的敌人还挺有两下子，连他的隐秘之血都能够识破。
大概率是服用了真实之血。
不过即便暴露了也没什么，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轻轻一跃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叹息道：“真可惜，其实你们本来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非要这么急着出来找死的吗？”
既然没法继续听墙角，那他只能采取别的措施了。
千鸟齐鸣的声音骤然响彻寂静！
命理苏醒的同时，他抬起的眼瞳映出嚣狂的神色，带着一道道炸裂的电弧突进到了那家便利店里，抬起的右手泛起雷光。
“鹿不二！”
霍顿失声开口，面色却并没有太过紧张。
但是论天赋，不如当初的白鸽。
霍顿见到这一幕被吓得脸都绿了，忽然他灵机一动大吼道：“对，他在那种状态，只能维持一分钟的时间！白鬼，留下来拖住他，我们先去完成任务！你的牺牲不会白费，我们会记住你的！”
此刻三位神圣大祭司的本尊都在海上堡垒的地下进行修养，每次需要大规模消耗神力的时候，都必须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来照看她们的身体，毕竟以人类之躯承载神力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她的美眸微微睁大，酷烈的金色闪灭。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灭口，转身跳出窗户逃跑。
这一刻，长街上作战的黎明特种序列也受到了时空波动的影响，就像是坠入了高压的深海中作战一样，思维和身体都变得严重迟缓，这种情况在战斗中是相当致命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一击秒杀。
距离霍顿的咽喉大概有五公分的距离。
砰的一声，白鬼的小腹被狠狠踩了一脚，吐出一口鲜血。
电光骤然炸裂。
不过，这不就是鹿不二等了很久的时机么？
一旦这次的战事失利，导致巴别塔唤醒了四大天神。
霍顿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真的是这样么？”
“跟我们回去……”
鹿不二缠绕着电光的右手顿住。
左边的杀手代号为黑鳄，右边的杀手代号为白鬼，他们都是掌握了虚理级异鬼术的第五威严界进化者，身份地位已经不算低了，常年在联邦的通缉令上，之前也是活跃在东南亚一带。
“你们好像比我弱啊。”
宗肆抬起了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微微皱眉。
因为组织里最为尊贵的少君小姐失踪了。
双管齐下，争取一击毙命。
这个病弱的青年嘀咕道：“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啊，把这么一烂摊子丢给我。咳咳，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之前阿卡夏圣教的做法是拔苗助长。
最重要的是，目前起源之神掌控着少君，通过天神咒缚系统回收暗质化的命理。
鹿不二先挑的软柿子捏，因为这种命理基本上专精暗杀，正面战斗的能力基本是同阶最弱的，所以可以轻松拿捏。
这个时候，陈很有可能是没有护卫的。
好家伙，不愧是坏女人，真聪明啊。
风声变得迟缓了。
正当鹿不二准备释放黄金之兽的时候。
夜晚的薄雾里，黑袍人从地铁口里走出来，他的部下仿佛幽魂一般在黑暗里游荡，袖口里的匕首闪烁着森然的光泽。
但此刻的嗓音也略微虚弱。
如果忽略她脚下那些残骸的话。
都是天大的诱惑。
偏偏长街上还有一个原阴在横冲直撞，这女人就像是一头炎魔般横冲直撞，沿途所经之处都是烈焰洪流，无休止地爆炸。
等会儿！
鹿不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唯有莲华还保持着意识，依然能够操控神术。
一道道厚重的砂墙被突破。
如果当年龙雀不出事，何至于此。
昔日极深极静的眼眸里闪烁着酷烈的金色，似显疯狂。
她以手撑地卸去身上的惯性，骤然抬起头望向天空。
彭献之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淡淡说道：“原融的身体也快到极限了吧？现在整个联邦，就这么一个第十王国界进化者，一旦他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就相当于天塌了。”
哀嚎声戛然而止。
“果然，这种时空领域对异鬼是无效的。”
没想到恰好此刻，霍顿却感受到了一股悚然的寒意。
陈扶着行李箱气喘吁吁，今晚摆脱组织里的执事和杀手的视线就已经耗费了她巨大的精力，没想到半途还是遇到了袭杀。
他们策划的这场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经过了刚才一招的对轰以后，两位神圣大祭司都暂时沉睡。
亡魂的尖啸也被拉长。
鹿不二微微歪了一下头，忽然感受到自己所处的时空骤然动荡了起来，思维竟然有了明显的停滞，身体似乎也变得严重迟缓，就像是陷入了泥沼般的寂静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黑鳄趁这个绝佳的机会松开了他的右手，双手一抹便凝聚出了一柄泛着寒气的粗粝冰剑，剑锋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试图一剑斩首！
白鬼也骤然探出了左手，掌心赫然流淌着浓郁的毒液，按向了少年的小腹。
无论是把少君留在身边，还是夺走她的权柄。
只能靠着街边的车辆做掩体被动防御。
狂暴伟岸的神力在她的体内涌动，这一刻她竟然像是一位神圣大祭司，状态却极其不稳定，呼吸急促紊乱：“这力量最多还能撑十分钟……但愿霍顿已经被杀了，只要没有神圣号角，就能再坚持两波袭杀。等我不在了以后，凭借霍顿身上的线索，他能够提前得到预警保护好自己，也能继续调查下去。”
“赶紧起床，再跟我干一票大的。”
而白鬼刺向他小腹的匕首竟然流淌出了深绿的毒液，这也是相当罕见的造物系毒素命理，一旦被刺中就会身中剧毒。
有时候还得入室盗窃。
砰！
陈抬手一挥，恐怖的斥力把这群黑袍人压在了地铁口内的墙壁上，坚硬的大理石墙轰然碎裂开来，迸射出蛛网般的裂纹。
一位特种序列闷哼一声撞断了街边的消防栓。
啪的一声。
恐怖的斥力如潮水般迸发，顷刻间把他们碾成血沫！
如此残暴的一幕，哪怕是黎明作战序列的精英看到也要胆战心惊，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五威严界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毫无征兆的失踪。
然后把麦克风和耳机一起摘下来扔掉，跟上一脚踩碎。
而是这里的时空变了。
“陈小姐，你已经在外面很久了。”
通常神圣大祭司提升神力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这样对她们的身体负担最少，也不会出现思维崩坏的情况，假以时日就会越来越强大，创造出更多常人所难以想象的神力。
正当艾月闪身斩落风刃的时候，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思维和动作都变得迟缓了许多，猝不及防之下被剧烈的爆炸轰飞出去！
左侧的杀手从握住了鹿不二的右手。
正当黑鳄和白鬼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狂暴的怒吼声仿佛从天外响起，震得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魂飞魄散。
那种冰似乎透着一股子死亡的意味，让他的生机飞速流逝。
到时候起源之神就会变成偷油贼。
一尊黄金的武神凭空从他们的背后出现，氤氲着电闪雷鸣的眼瞳俯瞰着他们，就像是神在凝视着蝼蚁，森严漠然。
两位来自伪装的巴别塔杀手察觉到了危机，以惊人的反应速度踏步上前招架，一左一右架住了少年落下的右手。
然而如此紧急的战况，任务也无法终止。
以燃烧一位大祭司所有潜力的方式强行提升她的神力。
霍顿的一声怒吼，却已经来不及了。
缠绕着电光的手，距离霍顿越来越近。
呼啸的海风里，隐约回荡着莲华的声音。
避免少君丢失的消息被间谍打探到。
另一位特种序列被重重摔在了一辆宝马的车前盖上，迎面就看到一记重拳砸了过来，他侧身反转险而又险地躲过，却又被骤然爆开的空气炮给轰飞出去，狠狠拍在了墙角里。
“喂，这么晚了喊我干嘛？”
“果然如此，这是巴别塔为了对付军部而准备的，而这些腐烂脑花的奴隶也利用了这点么？这群人从教会带来了所谓的神圣号角，用来压制神树的力量，没想到为了针对陈？”
巴别塔的杀手们显然不是吃素的，甚至料到了他们会在战斗中受到影响似的，抓住这个机会发起了一阵猛攻！
可想而知，这群人是早有预谋的。
海上堡垒的总指挥室里红光闪烁，警报声不绝于耳。
彭献之放下了手机，面色沉重说道：“目前已经确认了，的确是起源之神亲自出手。不仅仅是释放了一招麒麟，而且利用它的权柄，施展出了另类的永恒领域。并非是阻止我们登陆，而是把整个城市的时空流速改变了，只针对进化者有效。”
这一脚把他胸骨都踩碎了，破碎的骨骼扎进了脏器里。
只留下白鬼被踩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哀嚎：“不要！”
以及神树力量的来源。
倒反天罡！
漆黑的夜幕里，隐约能看到一枚苍白的竖瞳俯瞰着大地，诡异的瞳仁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在注视着蝼蚁一般。
如果现在是十倍状态的莲华，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对于人类世界来说，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解除了暗质体的融合状态。
地铁站的门口遍地都是破碎的尸体，他们有的被金属扎成刺猬，也有人被重力碾成了肉饼，鲜血泼洒得到处都是。
但黑鳄的双手死死锁住了他的右手，寒冷的冰晶在他手腕上一寸寸绽放开来，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够渗入骨髓。
很显然，哪怕是白鬼和黑鳄联手都制不住鹿不二。
但军部相比于教会，是更有人性化的部门，他们不愿意以大祭司的牺牲换来胜利，因为那终究是饮鸩止渴而已。
她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巴别塔的异端分子应该有手段规避时空的流速，一旦我们的士兵在城市里跟他们发生遭遇战，那么就会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黎明特种序列，危险了。”
因为鹿不二直接踩碎了他的脑袋。
周老秘书淡淡说道：“放心，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有预料到，已经提前做了安排。有些时候，我们要相信自家的年轻人啊。”
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个女人身上的一切秘密，仿佛近在咫尺！
说完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一个虎扑也跳出了窗外。
陈抬起头，鸭舌帽下的红发飘摇起来。
而霍顿锁定的目标，实际上就是那个替身。
哪怕艾月以疾风环绕她，时不时发起刁钻狠辣的突袭，但依然没能够对她造成致命伤势，即便她此刻已经鲜血淋漓。
水流狂喷出来。
彭献之敲了敲拐杖：“胡闹，你安心休息！”
周老秘书挑眉：“黎诺是担心黎明特种序列吧？”
“这就是神的手段啊，跟神交手果然要再三小心。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找不到解除这个领域的方法啊。”
不，不对。
轰！
“宗肆准将。”
“真烦。”
黑鳄摇摇晃晃地起身，见到了这惊悚的一幕，提前获悉过情报的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进化者新体系，全新的暗质体。
此刻陈正在岭南地铁站的门口，她头顶漆黑的鸭舌帽，戴着漆黑的口罩，黑色的防晒夹克衫搭配纯黑的连衣短裙，裙下是一双修长雪白的美腿，踩着一双高跟的长筒靴。
包括作为起源之神的龙翎，这个时候也会把心思全部用在对付军部上，而少君小姐多半是利用这个机会暂时性脱离了她的掌控。
美眸微微一凝。
这是第四阶的霸主能天使，却拥有了接近电磁力的完美命理，对于雷电能量的操控已经到了当前阶段的极致，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仅凭意念就创造出了一只雷电的巨手。
松软的沙地被烈火烧灼，泛起晶莹的色泽。
包括她身上的起源之咒。
鹿不二活动着颈椎，尊贵狰狞的武神走到了他的背后。
他闭目感知了一下，果然没有再受到时空的影响。
此刻海上堡垒的一切军事行动被终止，即将起飞的战斗机被强行叫停，港口上的快艇也在临时待命，万名军人等待着接下来的指令。
今夜的巴别塔乱做了一团，夜晚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呼啸而过的车辆，杀手们在通讯频道里迅速汇报着情况，在大街小巷张望。
真是可惜。
咔嚓一声，黑鳄和白鬼被一把抓住。
很明显，这座城市的时空异常变得更加严重了，之前他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把消息传回到了基地，但迟迟没得到结果。
像莲华这样的神圣大祭司，未来数百年都很难再有一个。
鹿不二一脚轰碎了便利店的墙壁，暴露出空荡荡的后街，从簌簌抖落的浮灰里走了出去：“我们把少君给掳了怎么样？”
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一场远行。
弯腰从他的无头尸体里，捡起了一枚鲜血淋漓的吊坠。
“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那句话，聪明人走的都是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周老秘书叹了口气：“难道要把原融喊过来？”
只见关键时刻，他缓缓抬起了手。
“快，从他身边离开！”
周老秘书推开了天台的门，仰头望向天空。
他下意识抬起眼睛，眼神略有疑惑。
原阴的骷髅头癫狂大笑，喷吐着幽蓝色的火焰：“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就该老老实实转业退休才对，战场已经不适合你了！”
这导致鹿不二只能像个偷油贼一样盗窃。
鹿不二自言自语说道：“难怪那坏女人要我杀霍顿，她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要被截杀。不对，不只是这样。坏女人贵为少君，巴别塔一定会对她严加保护。这女人多半是摆脱了那些执事们的看守，出于某种原因想要去投靠第二元首……第二元首不也是巴别塔的么？”
轰！
整条街道骤然沙化！
伴随着四分五裂的电光，跟他融为一体。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如果换做是鹿不二掌控少君，直接向他自己献祭起源之咒，那么他在异鬼术的修行上将会是一片坦途，随心所欲地升级。
他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鹿不二戴着的墨镜显示出了这两位杀手的信息。
没完没了的袭杀。
不是他的沙子变了。
偏偏却能感受到莫大的威压。
那枚吊坠看起来古朴精美，造型像是一枚空洞的竖瞳。
“呼。”
刀锋刺入身体，殷红的鲜血飞溅出来。
炽热的火流撩起了艾月的白发。
这就是为什么阿卡夏圣教要让她提升十倍神力灌顶的原因，目的就是为了应对起源之神的威胁，把她彻底变成人形兵器。
她抬起拳头，汇聚着炽热的火焰：“死吧！”
陷入泥沼般的时空里，鹿不二的思维和动作都变得异常迟缓。
匕首的刀光在夜色里反转，照亮了特种序列们微缩的眼瞳。
来自那些腐烂脑花所控制的奴隶。
鹿不二的右手试图向前突进。
因为鹿不二的唇角，正在缓慢地勾起。
这种方法完全就是把人当成了工具来使用。
接着，他打了一个电话。
前者更容易实现。
她背着小挎包，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但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这么强。
黑鳄和白鬼也露出了一丝诡秘深邃的笑容，嘶哑说道：“既然我们发现了你，那你就是猎物。现在要死的，是你才对。”
本来他们是优势，但现在却被打得还不了手。
右侧的杀手用匕首袭向鹿不二的小腹，但被他的左手握住。
神圣号角！
后者较为困难，因为巴别塔也在尝试但做不到。
接下来还会有无休止的袭杀，陈必须要抓紧时间，她抓着行李箱大踏步地走下电梯，恰好这个时候夜色里回荡起了号角声。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尝试突破这个领域。”
恐怖的巨响声里，雷电的巨手轰然爆炸开来，这两位第五威严界发出一声惨叫，险些被炸裂的电光烧成了焦炭。
原阴执事作为少君小姐的贴身保镖自然是难辞其咎，因此她才会大晚上带队开着车出去寻找，甚至还刻意带着一个替身出门，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各大势力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
鹿不二扶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把竖瞳吊坠的事情转告给队友。
宗肆盘坐在半空中，操控着呼啸的沙暴簇拥着他，一道道厚重的沙流升起，但他在这一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因为原本轻盈的沙子此刻却像是泥一般沉重粘稠，变得极其难以操纵。
三方陷入了角力。
彭献之哼道：“不然呢？”
霍顿还是那个东西送来了。
这意味着，他……失手了？
第230章 现在，你被我绑架了!
猝不及防的变化让陈愣了一下，帽檐下她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深红色的长发在晚风里轻飘，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摸向了口袋里的通讯器，想要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还活着。
很难想象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竟然也会失手，但对手毕竟是那些腐烂脑花控制的奴隶，出意外才是常态。
但她没有机会拨通那个通讯器了。
寂静里的号角声是如此的响亮，听起来就像是无数信徒汇聚在一起所念诵的梵音，却像是重锤一样狠狠撼动着她的灵魂。
铺天盖地的幻觉袭来，遍布消毒水的实验室，微微闪烁着的白炽灯，白大褂的医生像是幽魂一样窃窃私语，当然还有一尊巨大的黄金古树，躯干在黑暗里燃烧，根茎里似乎囚禁着什么人。
黄金古树在震动，树中的灵魂也在愤怒尖啸。
这就是神圣号角带给陈的影响，她体内沸腾的神力竟然在湮灭，就像是阳光下消融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流逝。
“我父在天……”
但一次性出现了这么多，明显是就针对她准备的。
转眼间这个中年妇女也被磅礴的斥力轰然碾碎，炸裂成一团凄惨的血雾，甚至连一点儿残渣都不剩下。
“滚开！”
飘摇的白发，氤氲着电闪雷鸣的眼瞳。
生死之间的尝试。
作为即将加入黎明特种序列的特殊兵种，鹿不二多半已经接到了对少君的斩首行动，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要他来帮忙的原因。
“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被我绑架了，少君小姐。”鹿不二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和柔软，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必须要控制这场战争的走势。”
即便磁场被轰碎，却还能再次凝聚起新的攻势，只见他们抬起了右手，轰然汇聚出了一枚电磁炮，朝着她的后心发射！
无形的磁场在她的体表转动扩张。
纯粹的暴力美学。
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浓浓的困惑。
“那我可以自杀啊。”
这些人想要带走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拎着行李箱大踏步地通过了安检，用手机刷卡入站。
熙攘的人群里，那些人的面容仿佛都是一模一样的：“陈小姐，你在外面也玩够了，是时候该回家了。”
那些腐烂脑花的控制的奴隶。
“抱歉，来晚了。”
陈在第五威严界顶峰的生命能量震动起来，虽然不足以让她临场突破，但却能发挥出失去神力后的最大战力。
咔嚓一声。
那些改造人制造的电磁场被强势突破，一道道断裂的铁杆像是离弦之箭刺破空气，把他们钉死在了地上。
只能说不愧是坏女人，无论什么情况都有自己的办法。
“那也比投奔你们也好。”
他们是敌人。
“到底是什么人连神圣号角都能够拿出来？”
放任命理暴动。
鹿不二等到脚下没动静了，这才抬起了头。
闪耀的电磁炮照亮了陈的侧脸。
很危险的尝试。
恍若神魔。
顾名思义就是把曾经拥有这属性的进化者的命理复刻下来，然后通过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复制到实验体的身上，但凡是接受过这种手术的人根本就活不了多久，本质上就是炮灰而已。
轰！
熟悉的雷鸣声滚荡开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路人，而是进化者。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做一个尝试。
路人们茫然地从那个人身边走过，竟然毫无察觉。
完成了这个局的最后一环。
陈似乎也感受到了有光照进了她的世界，驱散了沉寂多年的灰尘，照破阴霾。
他怎么来了？
那个保安的头颅被她狠狠压断。
陈忽然睁开眸子，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神圣号角本该是用作控制神圣大祭司的手段，以防止那些人形的兵器因为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力量而暴走，但如今却用在了她身上。
陈笑了，眼眸里的笑意却很冷。
“但你却很好的使用了他的力量，只不过你还没有将它用好。我们可以教导你，如何掌握那种究极的伟力。你难道不想知道，创生母巢和生命之树，到底是什么关系么？为何神力和暗质能够共存？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两面，是世上究极的力量。”
“是的，我们什么都知道。当然聪明如你，也知道这些事迟早会暴露，所以你把赌注都押在了第二元首的身上。”
巨大的冰龙破空而至，扑面而来的寒气在她睫毛上覆了一层霜。
“欧米伽之力……”
好在有惊无险。
陈再次抬起了右手，却被这个保安一把抓住。
他竟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天神们何时苏醒，必须由我们掌控，你根本就不知道，起源之神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即将把怨恨宣泄到整个世界的恐怖神魔，除了我们没有人能给你提供庇护。你会永远地，在的掌控之下，无论谁都救不了你。”
恰好此刻，神圣号角的声音愈发的高亢！
长阶的尽头，气喘吁吁的霍顿吹动着古拙大气的号角，奏响了宛若梵音般浩荡的声音，而他的七窍流出了浓腥的鲜血。
天象系，雷霆。
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尊贵狰狞的武神悬浮在他的背后，居高临下。
但她没想到的是，改造人的生命是如此的顽强。
那一刻，她居然被巨大的安全感包围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东西？
神圣号角跌落在地上。
地铁站内的铁栏杆一寸寸碎裂，无数断裂的铁杆漂浮起来，尖锐的碎片颤动着对准了敌人，仿佛一场蓄势待发的狂风暴雨。
神圣号角还在回荡，那种声音如同魔音绕耳。
她还不会施展那种宛若神迹般的神术。
呼啸的地铁如长龙般从黑暗里驶来，光明刺破了黑暗。
深夜里的地铁站还有很多行人出站，他们在大半夜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都有点意外，但等到出去以后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黑鳄的脊椎被无情踩断，吐出一大口鲜血。
陈冷冷说道：“更何况我也没想当他的继承人。”
白皙的手掌翻转间用力一抓，那人的头颅就被骤然扭断。
向往自由的精灵不会被困在任何一片草原里。
陈强撑着头痛拖着行李箱走下去，逆着跟出站口走出来的路人去赶最后一班的地铁，人群中却有很多人扭头盯着她。
却仿佛在虚空中擦出了火花一般，浓密的火星迸射出来。
黑鳄狂奔疾步冲下了台阶，用力鼓起腮吐出了一口浓郁的寒气，寒雾如同一条巨龙般凭空凝结出来，像是横空的冰龙！
因为外面遍地都是惨烈的尸体。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也跳得很快。
地铁站里站着密密麻麻的路人，每个人都是一副宛若雕塑般木然的表情，直到见到她的时候才活了过来，露出骇人的微笑。
心脏狂跳，震耳欲聋。
也没有那么强的破坏力。
但没想到在最危急的时候，这家伙还是能从天而降。
造物系，金属。
扑通一声。
磁生电，电生磁。
敌方的整体水平不够，但胜在数量上的叠加，顷刻间竟然也制造出了一道磅礴的电磁场，像是巨兽的咆哮般轰然扩展！
“且不说康斯坦丁是不是被你们谋杀的。”
保安的头颅发出断裂的声音，几乎被压到了一个极度扭曲的程度，他的眼瞳开始充血，嘶哑说道：“当然不会，我说过你是非常珍贵的财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来掌控这个世界。”
只见鹿不二走到少女的身边，二话不说摘掉了她的鸭舌帽和黑口罩，直到看到那张千娇百媚的绝美俏脸，才放下心来。
黑鳄没想到在即将得手的时候还有这种变故，只见他双手一抹再次汇聚出了一柄粗粝的巨大的冰剑，起势横斩而去！
“连我的东西都敢动，活腻了？”
咔嚓一声。
轰隆一声巨响！
那个保安的磁场被强势突破，巨大的斥力把他压在了大理石地砖上，他承受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骨骼发出濒临破碎的声响。
作为世界上最为稀有命理竟然一次性出现了那么多！
陈美眸微缩，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是改造人。
那个保安微笑说道：“无论是有意无意向外界传递临海市人体实验的消息，引起了龙雀先生的注意。亦或是无意中引导联邦，发现了兄弟会的秘密。还是在圣山事后，跟临海军部的合作。”
再转身面向那条巨大的冰龙：“しんらてんせい！”
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
没想到这群阻击她的敌人竟然分成了两批。
当号角声终止，陈体内本已沉寂的神力再次沸腾起来，她随手一挥迸发出恐怖的斥力轰开呼啸而来的电磁炮。
然而就是走了这么几步路，她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就握着行李箱的手都在颤抖，手腕上的石珠颤动得濒临崩裂。
电磁场消弭，鹿不二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保安竟然跟她有同样的命理！
伴随着轻柔的祷告声，呼唤着奇迹的降临。
毫无疑问这是陈有生以来面临的最危险的战斗，剧烈的头痛还在影响着她，偏偏却让她变得更加疯狂，只见那双眸子里流下两道鲜血，狂暴的磁场咆哮起来，迸发出了十倍的斥力！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破碎的冰屑坠落下来，就像是一场雪。
因为霍顿的额头被一柄缠绕着电光的木刀所贯穿，他的眼瞳因为剧痛而剧烈收缩，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陈来不及细想了。
“死吧。”
甚至就连地铁站内的地面都开始碎裂，钢筋如龙般拔地而起。
具备神力的她，仿佛都要陷入沉睡。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看到的幻觉是谁的记忆么？你难道就不想触及这个世界真正的隐秘么？唯有加入我们，才能够做到这一切。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个体，这些年你做了非常多的事情。”
地铁站的保安抬起头，咧开的嘴角向着两边扩散：“仅仅是用神力来增幅的力量，这种操作非常的低级。如果你能够让你的异鬼术，跟神力完美的结合起来，才能做到真正的完美。那就是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在晚年时的杰作……其名为欧米伽之力。”
她手腕上的石珠也在转动，魂刃增幅了她的磁场。
那个保安感慨说道：“很聪明的选择，利用巴别塔内部不同派系的需求冲突，从而为自己制造一个保护伞。但第二元首只想要复活她的义兄，你也是迟早会失去利用价值的。”
因为她在即将走下最后一道阶梯的时候站住了。
黄金之兽的磁场宛若巨龙般的咆哮！
鹿不二从天而降，一脚踩住了敌人的后背，以碾压般的姿态把他狠狠轰进了地板里，坚硬的大理石骤然崩碎，石屑崩裂。
只是让他去杀了霍顿。
“只有你能够帮助他完成这一切，这是你的荣幸。”
鹿不二低头看着脚下死狗般的敌人，双手悠哉地插在口袋里，接二连三地抬起右脚再狠狠踩落，就像是打桩机一般。
接下来，陈却说出了让他震惊的一句话。
因为本质上，他们的阵营不同。
每一击都让地面下沉十公分。
神圣号角戛然而止。
直到把黑鳄活生生的踩扁。
即便是在黄金之兽状态下，鹿不二也没有说自己是因为打了一个电话才放跑了敌人，毕竟刚才的局面的确很危险，生死一线。
轰隆！
更何况是这群垃圾的荒地。
另一批人释放出了炸裂的电光。
关键时刻，头顶的天花板骤然破碎。
轰！
陈所制造出的磁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轰击，就像是一面被砸弯的巨盾似的，就连被她操控的金属都在颤动悲鸣，她的鸭舌帽险些被吹飞，红发飘摇着散落开来，飘摇如血。
然后她转过身，试图对付背后袭来的敌人。
轰隆！
陈抬起手，隔空用斥力把那个人死死压在墙壁上。
碎石崩裂的声音里，陈额前的红发飘摇起来，泛着金色圣辉的眸子倒映着那个嚣狂的少年，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陈骤然抬起头，酷烈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转动的磁场继续扩张，甚至冒出了隐约的电光，但却没能有丝毫的突破。
恐怖的寒气直接把地铁站给冻结。
现在不仅仅是神力开始消融。
“你是被世界所选中的人，第三代神圣君主亲自选中的继任者，是那位君王认定的继承人，否则又怎么会掌握少君的权柄么？我们继承的是第三代神圣君主的遗产，你也应该是我们的财产。”一位中年妇女忽然站在她的面前，露出了诡异至极的笑容。
她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汗。
关键时刻，他们还是赶上了。
一批人释放出了恐怖的磁场。
尊贵的武神悬浮在他的背后。
磅礴的斥力二度爆发！
轰隆一声，那条冰龙在半空中被无情轰碎。
陈被如此多的敌人包围，眸子里却浮现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倒也不是她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是她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陈美眸里浮现出隐隐疯狂的笑意：“如果是你们的话，早晚也会给我的大脑里植入那种腐烂的脑花吧？”
这就是使用神圣号角的代价。
“回家吧。”
这是死局。
黑鳄的头颅被狠狠踩爆，脑浆崩裂，鲜血飙射。
“跑啊，你再给我跑啊？”
特么的。
吓死我了，我的起源之咒差点儿就没了。
第231章 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
不得不承认，鹿不二这次真的有点提心吊胆，只能说目前他的实力还是不够强，面对同层次的对手无法做到快速秒杀。
一打三竟然还跑了两个，太不像话了。
急需一个坏女人来助他修行。
“怎么，难道鹿少校是爱上我了么？”
正当他暗自后怕的时候，怀里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透着隐约的讥诮和玩味。
鹿不二意识到这样不妥，急忙把怀里的少女放开。
陈抬起娇媚的俏脸，眼角眉梢透着一丝妩媚的笑意，显然已经从刚才的震撼和惊喜中缓过神来，哼哼道：“鹿少校实力提升不小啊，三个第五威严界都难不倒你，我刚才还以为你死了呢。”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但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就连望向少年的眸子，都泛着一丝异彩。
其实以前很多个日日夜夜里，她都有坚持不住向上天祈祷的时候，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来回应过她。
渐渐她也就不再抱希望。
神从不垂帘世人。
只有这一次。
奇迹真的出现了。
她真的很惊讶。
惊讶于他的成长。
也惊讶于他真的会信守承诺。
如此看来，鹿不二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知道么？”
鹿不二耸了耸肩：“来的路上看到了遍地的死人，那些腐烂脑花的奴隶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抓你，看得出来你很值钱啊。”
陈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你不是都知道了么？黎明特种序列派人来袭击过我很多次，你也应该看过关于我的情报了。”
鹿不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你今晚是来执行任务的对吧？”
陈感受到的惊喜冷却成了理智，她再次意识到他们所属的是不同的阵营，便弯腰捡起了被丢在地上的鸭舌帽和黑口罩，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曼妙的弧线，就像是在晚风中被吹拂的柳枝。
“总之，这次的事情多谢了，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会报答你的。”
她抬起美眸，眸底深处的复杂一闪而逝，毫不留恋地转过身离去，只撂下一句话：“我有事要先走了，如果想完成黎明特种序列的任务，也可以自便……但我可不会留手的哦。”
她不确定刚才那个拥抱的具体含义。
所以还是要理智一些。
嗯，理智。
前面的一班地铁已经过站了，现在是午夜零点。
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下一班地铁了。
但黑暗狭长的隧道里却再次亮起了刺眼的灯光，一辆白色的列车如同破空长龙般呼啸而来，巨大的风声贯穿了整个站台。
“这女人好像是怕我为难，在划清界限？”
鹿不二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窈窕的背影，那辆即将进站的列车明显是来接她的，通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一批杀手们已经准备起身出现。
这大概率就是第二元首派来的人。
鹿不二没有任何犹豫，黄金之兽咆哮着释放出来。
电光炸裂的一瞬间，他抬起了右手。
雷鸣声滚荡。
陈脚步微顿，听到了雷鸣的声音。
她抿了抿朱唇，皓腕上的手串微微颤动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
宛若重炮般的鸣雷贯穿站台，直接把那辆即将近战的列车给轰爆，惨烈的爆炸声吞没了轨道，把穹顶都给炸穿了。
鹿不二的目标不是陈。
而是那辆列车。
热风撩起了陈的红发，她震惊地转过身，失声道：“你疯啦？那是第二元首派来接我的人，她那个人非常记仇的。”
“不就是个多活了几年的死老登么？怕她个锤子，她要是惹了我，我先把她的晚辈杀光了再说，等她死了连个烧纸的人都不给她留……更何况我好像早就说过，巴别塔的人，我一个都不留。”
鹿不二吹了吹冒着烟的食指。
陈抿着朱唇：“我也是巴别塔的成员。”
鹿不二摊开手：“但我不打算杀你？”
“为什么？”
“可能因为你长得好看？”
陈似乎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警惕地退后了半步，美眸里闪烁着寒意：“你别想带我回去，我不可能落到军部或者教会的手里。我母亲说过，自由的精灵不会被困在任何一片森林里。”
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手串的石珠转动起来。
这一刻她抬起雪白的颈，高傲得像是一只黑天鹅。
虽然亚瑟他们已经被抓了，目前还活着。
但她却不愿意承受那样的屈辱。
对她而言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想多了，我没打算把你送到联邦或者教会。”
鹿不二倒是没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他，而是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的事情？但我觉得，其实我还缺一个小三，看你姿色不错，就决定是你了！”
陈微微一怔。
她的大脑似乎在这一刻宕机了。
忽然间狂风扑面而来。
鹿不二凭借转瞬即逝的爆发力破空而至，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眼瞳里电光炸裂：“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看来你刚才是没有听清楚……陈小姐，你现在已经被我绑架了。”
不容抗拒的语气和动作让陈猝不及防。
轰隆一声巨响，黄金武神从天而降，跟少年融为一体。
暗质融合，鹿不二转变为能天使武装形态，酷烈的电光破体而出宛若一双雷霆之翼，鼓荡着狂风冲天而起，撞破了穹顶！
电光闪灭间，无数碎石崩裂溅射开来，陈却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伤，这一刻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一点儿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听这家伙意思，似乎是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疯了吧！
鹿不二带着她冲出了地铁站，悬浮在海风呼啸的夜空中，这座城市的电力系统似乎正在恢复，一道道光点在黑暗里亮起，就像是宇宙中闪烁的星辰，汇聚起来就是一道绚烂的银河。
陈坐过飞机，无数次从高空中俯瞰大地。
但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画面。
真美。
分明是被绑架了，但她一点也不害怕。
反而有种满足的安全感。
只不过她不是那种单纯的小女孩。
有很多现实的问题需要考虑。
“带着我，难道你不回军部了么？”
“回去的时候，我自己回去不就好了。”
“混蛋，他们又不傻，早晚会知道是你把我带走的！”
“那又如何？虽然我是军人，但我也是使徒……不对，现在应该是神使。哥哥我有神圣加冕权，背景也大得很。对你的斩首行动又不是不能取消，更何况你的罪名不算太重，不是不能周旋。”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如果我有能力唤醒四大天神，就算我没有罪，同样会被宣判死刑。你带我走，这种行为就属于反人类罪，联邦会对你下达死亡通缉，巴别塔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早就被人以反人类罪起诉了，好像还就是你们巴别塔干的。没关系啦，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就找个地方藏起来，让你来帮我修行。等到我天下无敌的那天，我们就自由了。”
“笨蛋，你根本就走不出这座城市！”
陈都快被他给气晕了：“快点放我下来！”
“放心，我自有办法。”
鹿不二抱着她，鼓荡着双翼在黑夜的街巷上驰骋，扑面而来狂风是那么的畅快淋漓：“哥哥可是请了外援的。”
风声被破开，电光闪烁。
街边停靠的车辆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直到路过临海市第一附中的时候，寂静的校园门口竟然有一个白发的青年倚着电线杆，手里还拿着一根淀粉肠。
风来吹动他宽松的白衬衫，就像是午夜出门吃夜宵的宅男。
“看得出来，你对于上次没把少君小姐掳走很是耿耿于怀啊，怕是早就想干这一票大的了吧？下次这种事情记得提前说，我大半夜从芬兰赶过来，连夜宵都没吃！”梅丹佐啃着淀粉肠，打着哈欠。
鹿不二悬浮在半空中，雷霆之翼搅动着夜风。
陈瞪大了美眸，下意识掩住红唇。
梅丹佐！
难怪鹿不二这么有底气。
这两个疯子竟然真的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不，不能这么形容。
简直像是穿一条裤子了。
放眼全世界，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从未有人能够这么随意使唤梅丹佐。
鹿不二是第一个。
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少废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鹿不二自从挟持了怀里的少女以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本能的危机感，一直在示警。
“废话，你可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哪怕我多少恢复了一点儿力量，也觉得非常难搞……算了，谁让你是老板呢。赶紧走吧，我帮你应付一下，但你最好多找点外援。”梅丹佐似乎感受到了远方正在逼近的力量，眼瞳里浮现出了一丝嚣狂的战意。
很难相信一个半夜出来啃淀粉肠的人能有多靠谱。
但眼下也只有依靠他了。
鹿不二抱着怀里的少女从他身边掠过，忽然问道。“喂，顶得住么？”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梅丹佐一愣，咬下了最后一口淀粉肠，撇嘴说道：“虽然现在还做不到把他们全杀了，但拖个一时半会总没有问题。”
他随手把竹签扔进垃圾桶，伸了一个懒腰：“争取跑远点吧，希望我待会不要一瞬间就追上你。哦对了，逃跑的时候记得帮我转三千块钱，我最近穷得都快没钱吃夜宵了！”
“知道了，废话真多！”
鹿不二微微颔首，轰然加速飞到了天空中。
陈的额发在风中飘摇，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也飞了出去。
“我知道你的体内有神力，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康斯坦丁对你做了什么，暂时没人知道。但如果这件事有解，那么梅丹佐就是唯一的解。我也没打算要跟你浪迹天涯，因为我会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解决你身上的这些问题，然后打赢这场仗。”
鹿不二像是一架战斗机似的在摩天大厦间穿梭，低头瞥了一眼怀里的女孩，淡淡说道：“现在是不是感觉靠谱多了？如果投奔第二元首，不还是在巴别塔的内部么？即便利用他们的内部矛盾，但也无法保证他们最后会不会协商妥协。对你而言，情况只会更糟。”
陈思考了片刻，竟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便缩在了他的怀里，像是一只猫。
对她而言，这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一丝丝侥幸的希望，就这么萌发了出来。
就像是黑暗里亮起的灯光。
愈发的明亮。
耳边的风声，也变得自由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美色迷倒，想把我囚禁在你身边呢。”
陈轻哼了一声：“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笑意如娇花照水。
“啊？”
鹿不二挑眉：“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我觉得不是我被你迷倒，而是你被我迷倒了吧？你看你，身子都软了。”
陈嗔怒道：“混蛋，那是被你电的！”
话音刚落，她俏脸微变。
因为浓郁的雾气在夜色里弥漫开来，就像是地狱里的亡魂蜂拥而出降临人间，夜晚的能见度顿时被降到了最低。
而雾气的最深处，滚烫的熔岩流淌下来，仿佛一尊岩浆巨兽爬出，顷刻间吞没了沥青路面，点燃了空荡荡的长街。
第三元首和第四元首！
不仅如此，伴随着呼啸的夜风，一滴滴雨水从天而降，拍打在街边车辆的车前盖上，留下了零星的水渍。
风中扑面而来一股子浓郁的土腥味，仿佛暴风雨的前兆。
“天象雨水！”
陈美眸微缩：“这是第二元首！”
鹿不二撇嘴，吐槽道：“一次性来了三位元首，可真的看得起我啊。行，这三个老登，我记住你们了。等我第九界……不，等我晋升到第八界，我特么就去干死你们！”
恐怖的威压宛若排山倒海般袭来，他再次加速飞驰，远离这片寂静的街区。
也就是在这一刻，黑暗的城市里骤然爆发出无尽的光明，只见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轰鸣着亮起，把天上地下映得宛若一片白昼！
无尽的光明里隐约悬浮着一道黑影，嚣狂不可一世。
“梅丹佐！”
寂静里响起愤怒至极的咆哮：“你竟然想要抢夺少君？”
通天彻地的光柱里，那个悬浮在城市上空背影是如此的慵懒，懒洋洋的声线却压过了巨大的咆哮声：“真有意思，十八年不见，你们竟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你们三个一起上，让我看看你们的长进？”
光明愈发的膨胀，黑暗几乎无所遁形，就连早已经陷入沉睡的居民都茫然掀开了窗帘，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
明亮的光仿佛把夜色里的三位元首也给照了出来。
千丝万缕的光线炽盛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唯有无休止的汽车警报声回荡在夜色里。
仿佛战前的演奏。
不得不说，这一晚上还真是惊险刺激。
“真嚣张啊。”
鹿不二轰然落地，坠落在一家体育馆的门口，累得气喘吁吁的，能天使的武装都维持不住了，消耗巨大。
陈也被他给放下来，但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现在去哪啊？我的大少爷！”
鹿不二刚想回答，晚风忽然变得酷热起来，隐约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深邃的夜色，宛若妖魔般摄人。
陈骤然警觉，转身望去。
这熟悉的压迫感是……原阴！
第232章 死龙雀吓走活原阴
鹿不二感受到那股压迫感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黎明特种序列的战友们出问题了，但他走之前明明通过通讯频道把如何破解那个时空领域的方法告知了大家，而且还一次性引走了三个五阶。
以黎明特种序列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快解决。
但很快他就放心了，因为就在对面的街区，炎热的风暴在黑暗里呼啸，仿佛巨大的牢笼一般，非常的醒目。
炎热风暴里是汹涌的沙尘暴，彼此绞杀在一起。
那明显是宗肆和艾月的术式。
“原阴的命理不对劲，她应该是用了某种药物，大概率是烈日龙舌兰。这种药物可以暂时提升她的力量，但代价是她会变得愈发衰老。之前她之所以接受了创生仪式，就是为了缓解药物的副作用。”
陈一步步往后退，分明是晚春的季节，气温却变得愈发炎热，她雪白的脸颊也泛起一抹微醺般的酡红：“原阴看来是下了血本，因为创生仪式也不是无限制使用的。”
鹿不二也跟着她一起倒退，惊讶说道：“创生仪式不是无限制使用？难道这东西除了会变成神的仆人之外还有别的副作用么？”
陈瞥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透着一丝狡黠和妩媚，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知识：“倒也不是副作用哦，而是进化的潜力。如果一个人拥有康斯坦丁或者梅丹佐那样的进化潜力，那么他能够承受创生仪式的次数几乎是无限的，但前提是他不能彻底死透，至少要一部分细胞存活。但像是原阴这种人，一到两次就已经是极限了。”
鹿不二吃了一惊：“那她还敢用药？”
陈冷哼道：“原阴的职责就是监视我，换句话说她就是我的牢笼。如果我丢了，那么她也不需要存在的意义了。巴别塔的军师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一旦没有完成他的任务，死亡就会是一种解脱。”
“她怎么知道你的位置，狗鼻子么？”
“红眼血蜥听说过么？”
“想起来了，当时龙雀就用过这东西找人。”
那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仿佛有一头喷火的哥斯拉正在践踏着街道狂奔，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是密集的鼓点一样，频率可以说是快得惊人了。
见鬼，都说原家人是重型炮台，没什么机动性。
但磕了药的原阴似乎有着惊人的速度。
鹿不二和陈对视一眼，转身沿着体育馆旁边的大街狂奔起来，他们奔跑起来的速度都很快，但问题是快不过背后的敌人。
好在路过元华路的时候，一家夜店正因为断电的问题一片混乱，一个醉酒的富二代仗势欺人，扇了路人小姐姐好几个耳光，坐在属于他的法拉利上耀武扬威，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进化者。
鹿不二眼前一亮，宛若一道电光般突袭而来，抓住这货的后衣领就给他丢了出去，然后弯腰钻进车里，发动了引擎。
他换挡倒车，右侧车门骤然弹开。
陈气喘吁吁地钻了进来，红发在风里飘摇。
法拉利的轮胎疯狂转动，宛若野兽般咆哮起来，驰骋而去。
现代科技加持下的超级跑车极限速度是旧世界时期的一倍之多，当然在那种超级进化者看来依然算不得多快，但它胜在稳定。
只要油够，它就能一直保持极速跑下去。
这就是进化者做不到的事情了。
“都说男人开车的时候最有魅力。”
没想到这个时候，陈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笑容千娇百媚：“我本来还一直不太信，今天一看果然是真的。”
搭配着香汗淋漓的侧脸，更添一种迷人的魅力。
“看来你已经充分做好了情人的自觉，竟然还会勾人了。不过现在请你严肃一点儿……不，慌张一点儿。你现在是被劫持的，别特么被那个死老登发现，你被人绑架还乐呵呵的！”鹿不二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但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她。
果然是妖女！
陈狐疑说道：“这是为什么？”
鹿不二撇嘴：“最坏的情况，万一没能带你逃出去，我半路被人杀了的话，你还可以回到巴别塔。至少能回到第二元首那边，因为我是把你绑架了，而不是主动背叛了她。”
这倒不是他多么的为对方着想。
而是他本性如此，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绝不坑人。
陈额发下的眸子微微一怔，此刻街边的路灯已经重新亮起，昏黄的灯光映在少年的脸上，明暗交错间似显朦胧。
分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却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她抿着朱唇，忽然莞尔一笑，笑容玩味。
只见她从口袋里取出银白色的锁链，眼神变得湿润魅惑，抬起雪白的下颌，嗓音柔媚：“那你把我捆起来啊。”
鹿不二被她撩拨得有点发毛：“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癖好？”
“你懂什么？”
陈把玩着手里的永恒锁链，车窗外灌进来的风淹没了她轻柔的声音：“因为被你捆起来的时候有安全感啊。”
正当法拉利的气氛越来越暧昧的时候，后视镜里终于倒映出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她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四脚着地在街上狂奔，沿途所过之处留下了烧灼般的掌印和脚印。
她的眼瞳燃烧着火焰，面容像是干瘪的骷髅。
只见她纵身一跃，直接抓住了法拉利的保险杠！
法拉利的鹿不二和陈都吃了一惊，他们只觉得一股灼热的热浪扑面而来，衣服顷刻间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这辆超级跑车就像是陷入泥沼里的公牛一样。
徒劳地挣扎，但却被一寸寸地往后拉。
轮胎都在地上冒出了火花。
服用了药物的原阴就像是一头癫狂的野兽，单手抓住了法拉利的保险杠就要把它给举起来，关键时刻她的背后响起震怒的咆哮。
黄金武神凭空具现出来，突破狂风掠到了她的背后，右手一抬便有炸裂的电光在掌心凝聚，顷刻间凝结成一柄雷霆之枪。
雷霆之枪刺破狂风，刺向老女人的后心。
原阴却敏锐到只用了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雷霆之枪的刺击，冒着火光的右手抓住了枪身，手掌骤然发力将其捏爆！
电光炸裂间，原阴探出枯槁的右手，锁住了武神的喉咙！
奈何武神是能量体，完全可以在虚体和实体之间随意地转化，便任由那只枯槁的右手贯穿了的躯体。
电流击穿原阴的手臂，电得她微微抽搐。
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陈隔空扯断了跑车的保险杠，然后操控着这根金属杆将其一分为二，狠狠扎进了老女人的肋骨！
原阴痛呼的同时，街道旁的护栏也骤然断裂，一道道锋利的金属片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扎进了她的身体，鲜血迸射出来。
法拉利趁机扬长而去，引擎声震耳欲聋。
原阴咆哮着转身狂奔，浑身蒸腾着血红的热气，竟然把扎进体内的那些金属给硬生生融化了，这一幕看得人触目惊心。
本来以她的速度，要追上去只需要几秒钟。
奈何武神在背后抬起了右手的食指，鸣雷无限释放！
雷光轰鸣不已，重炮的轰击把她打得一阵踉跄。
但竟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法拉利的后视镜倒映出那家伙的狂暴姿态。
红热得像是快要过载了一样，再次狂奔而来。
鹿不二看得一阵皱眉。
“原阴的天象火焰本质上不具备什么防御力，但过高的温度却可以融化世上的一切，而她的异鬼术来自烛昼之龙那条进化链，虚理级的燃烬之骨，一切靠近它的物质都会被焚烧殆尽。”
陈轻声解释道：“因此我们的攻击落在她身上，实际上都是弱化过很多倍了。如果是焚天之骨，那么连概念上的东西都会被燃烬。无论是龙雀先生还是原融先生，他们的领域内一切能力都会失效。”
鹿不二恶狠狠吐槽道：“真特么变态。”
面对一个第七理性界，他们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眼看着以法拉利的速度，也甩不掉那个疯狂的老女人。
鹿不二沉默片刻，忽然拿起了手机。
“你要干嘛？”
陈狐疑说道：“报警么？”
“找外援。”
鹿不二拨通号码：“喂，小娴么？”
电话里的鹿思娴似乎在准备睡觉，接到哥哥的电话还有点懵，困惑问道：“刚刚准备睡，哥哥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一旦需要鹿思娴的时候，那就代表事很大了。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简略地概括了一下目前的处境，瞥着后视镜里的疯狂的老女人，询问道：“我现在被一个很强大的第七理性界追杀，不是水货的那种，感觉再过几分钟就要死了。”
他顿了顿：“不想变成孤儿的话，就给我想想办法。”
陈略微思考了一下。
如果她是情人，那么电话里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子。
不对，她在想什么！
谁要当情人啊！
鹿思娴不说话了，很明显是进入了梦呓的状态。
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的眼瞳在泛白。
头顶在冒烟。
她开启了自己的预知能力。
十秒钟以后，鹿思娴用最快的语速说道：“哥哥，我看到了一百七十二种未来，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们摆脱对手。”
鹿不二惊喜说道：“快说！”
鹿思娴一字一顿：“现在立刻去华润海岸，我会通知蔷薇姐姐和达蒙叔叔接应你。哥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活着就好。”
华润海岸。
那是龙雀和龙翎当年的住所。
陈听着电话，也不解其意。
鹿不二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拐弯前往那个老小区。
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只要听鹿思娴的就对了。
“快快快！帮我看一下导航，我不知道路！”
“等会儿，我手机没电了！”
“用我的啊！”
“你手机怎么这么卡？”
“妈的，我口袋里有充电线赶紧的！”
“知道了别催！”
“在我口袋里，你扯我腰带干嘛？”
“呀，你好烦人！”
眼看着原阴再度如野兽扑了过来，武神在关键时刻救场。
轰隆一声！
黄金之兽被释放，轰然爆炸。
恐怖的电磁场炸裂开来，当场把原阴炸到了街边的公园里，这位巴别塔的执事此刻是震怒不已，区区一个小辈竟然在她面前如此猖狂，不仅在她的追击下活了过来，还三番两次让她吃瘪。
但也仅限于此了。
那个碍事的暗质体已经自爆了。
一时半会对方无法再凝聚出新的暗质体。
原阴怒吼着，四脚着地冲了出去。
下一刻，法拉利终于抵达了那个老旧的小区。
伴随着一个凌厉的飘逸，法拉利在小区门口急刹车，留下了一道焦黑的轮胎刮痕，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偏偏小区门口寂静不已，一片漆黑。
“人呢？”
鹿不二以为出茬子了，心凉了半截。
但忽然间，他愣住了。
陈也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座古朴尊贵的黄金棺材。
黄金的棺材是被人立起来的，棺材盖已经打开了，浓郁的异香如海潮般蔓延出来，仿佛来自天上神国的香料一般。
汹涌的焰浪扑面而来，原阴如同一头野兽般扑向那辆法拉利，却在关键时刻一个急刹车，强行止住了脚步。
那一刻，巨大的惊惧在她的心里炸开。
因为黑暗竟然屹立着一尊黄金的棺椁。
棺材盖微微敞开的。
缥缈的异香里，响起了强劲的呼吸和心跳。
第233章 官方认证小情人
这尊黄金棺椁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插在小区门口，乍一看还以为是盗墓贼连夜搬来的一具棺材，又或者是天神文明爱好者搞来的艺术作品，在现代的都市建筑里间显得极为的突兀。
法拉利里，鹿不二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温度在急剧升高，再反观旁边的坏女人已经变得香汗淋漓，樱唇间呼出一股热气。
这显然不是原阴能够带来的温度。
似曾相识的酷热感，那是龙雀给人的感觉！
“小鹿！”
小区后的花坛后响起了熟悉的呼唤声。
达蒙打着手电筒给了暗号。
蔷薇在旁边用力招手。
鹿不二和陈分别从两边下车，躲到了那尊黄金棺椁后面。
蔷薇看到少年回来是很开心的，但看到他又带了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以后，顿时就板起一张脸，冷哼了一声。
达蒙素来木讷，却感受到她的怨气，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争风吃醋，只能说雌竞无处不在。
轰隆！
黄金棺椁里仿佛响起了巨龙的喘息声，灼热的焰浪就像是潮水般蔓延开来，在夜色里荡开一圈圈涟漪，路边的树木顷刻间便燃烧起来，像是一簇簇明亮的火把，照亮了黑暗。
濒临疯狂的原阴如野兽般伏地前行，警惕地盯着黄金棺椁中的人，那个熟悉的心跳和呼吸，唤醒了她最原始的恐惧。
其实很少有知道，早年龙雀担任代理大教司的时候，曾经针对巴别塔发起过数次围剿行动，导致他们组织伤亡惨重。
而那个时候的龙雀只是第八智慧界。
尚未晋升到九阶。
当时的巴别塔对此是苦不堪言，于是在第一元首的命令下，他们一共出动了十五位理性界的执事进行对那位年轻的代理大教司进行围剿，在号称罪恶之城的拉斯维加斯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这场战斗过后，巴别塔就剩四个执事了。
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到处拉人入伙。
那个时候的龙雀还不像圣山时那么厉害。
但拿着两把左轮，一枪一个。
那场战斗中，原阴本想证明到底谁的火属性更强，却被一枪崩到了云霄塔上，直接导致她身受重伤。
再也没有了进阶的可能性。
这也是当初巴别塔暗中扶持了尸食教的过程中，以原阴为首的资深执事自始至终都没敢露面的主要原因。
直到龙雀死后，他们才敢抛头露脸。
但事隔经年，原阴却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压迫感，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透着死灰焚烧的味道。
“原阴，你中了我们的奸计了！”
伴随着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快杀了他！”
咔嚓。
砰，棺材盖坠落在地。
白发的青年闭着眼睛沉睡，却仿佛又燃烧了起来。
那张脸，直接让原阴重温一度被支配的恐惧！
原阴的心理防线在崩溃，灵魂在体内尖叫。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赶紧跑！
“龙雀确实死了，但万一是诈死呢？”
“就像是当年王重阳留着一口气，专门对付欧阳锋一样！”
“晋升到第十王国界的进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死后把自己做成炸弹！这心跳和呼吸是如此真实，这命理又是如此的酷热霸道。这其中必有诈，他们是刻意引我来的！”
想要诱杀我，不可能！
原阴的思绪如狂风暴雨，在焰浪扑面而来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窜，四脚着地飞速地钻进了丛林里，消失无踪。
恐怖的杀气顿时消弭无踪。
达蒙和蔷薇惊呆了。
没想到长官的尸体竟然有这种妙用。
“这就走了？只能说，不愧是原家人！”
鹿不二感觉难以置信，只能说他的这位死党真特么好用啊，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永远都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陈却愣住了，因为她在面前的这尊黄金棺椁里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命理波动，那是来自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龙雀！
她缓缓地扭过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喃喃说道：“龙雀为什么还活着，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鹿不二忽然把永恒之锁从她手中夺过来，捆住了她的双手，恶狠狠说道：“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只是情人，又不是正宫，知道那么多干嘛？记住我们老鹿家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过……既然我最大的秘密都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你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了。”
消防车的警笛声回荡在夜色里，小区的绿化带里浓烟弥漫。
消防队员正在组织救火，忙得不可开交。
老楼的顶楼，鹿不二在卧室里跟自家妹妹打电话。
“原阴虽然是原家人，但她并不是真的蠢，就算她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但她背后的人还是会给她施压。所以最多半个小时，她就会卷土重来。所以哥哥，你们只有二十五分钟休整时间。”
视频通话里的高冷少女穿着宽松的睡衣，已经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玩偶准备睡着了，嘴里还叼着一个棒棒糖。
“明白。”
鹿不二微微颔首，压低了声音道：“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你嫂子跟我说，预知未来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鹿思娴犹豫了一下：“她不让我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知道了你就会乱来。”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可是……”
“别可是了，区区大祭司而已，我又不是妻管严！”
“好吧，我看到的是黑色。”
“黑色代表着什么？”
“死亡。”
“谁会死？”
“可能都会死。”
“能具体一点么？”
“暂时不能，因为哥哥你做出的选择还不够清晰，因此无法具现出完整的未来，也无法画出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鹿不二倒也没当一回事，毕竟自从他破茧以后哪次不是从生死里出来的，事到如今他也习惯了：“没事早点睡，晚上不准吃糖！”
鹿思娴微微鼓着腮：“哦。”
通讯中断。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转身望向一旁的红发少女：“你还要盯着他的尸体看多久？都跟你说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是龙翎干的！”
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
有事没事都往龙翎身上甩锅就完了。
陈抬起缠绕着锁链的手按在那具黄金棺椁上，感受着棺中人的生命气息，轻声说道：“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龙雀竟然也接受了创生仪式，但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不仅肉体几乎死亡，灵魂也已经破碎。如此庞大的创生之力，也只是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她抬起葱白的手指，轻点红唇：“如今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回溯，实力居然也在恢复，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鹿不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专业，忍不住问道：“所以说，龙雀还是有苏醒的可能性么？还需要多少次创生仪式？”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陈若有所思：“至于创生仪式的次数不重要，重要的是量。只要起源之神愿意降下大规模的创生之力，他两年内就可以复活。”
鹿不二一愣：“那不还得先伺候起源之神？”
岂有此理，从来都是只有他割韭菜。
哪有他给韭菜施肥的。
“没办法，谁让起源之神现在这么虚弱。”
陈坐在松软的大床上，忽然一甩头发：“等会儿，所以说之前起源之神的神力莫名亏空，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鹿不二纠正道：“龙翎干的。”
陈狐疑说道：“你在心虚什么？”
鹿不二摊手：“我有么？”
“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陈幽幽说道：“不过这对我而言，也算是好事。如果起源之神的神力不会亏空，那么他们应该早就去准备复活康斯坦丁了。第二元首也不会准备搞分裂，我的处境可能会比之前还要糟。”
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帮到了她。
鹿不二也没想到自己的操作竟然会有这种影响，便继续忽悠道：“所以冥冥之中自有神意，你早该投奔我了。”
陈抬起了被锁链捆住的双手：“现在也不晚啊。”
她莞尔一笑，笑容千娇百媚。
死里逃生的两个人现在都很疲惫，坐在床上恢复体力。
隔壁的厨房里弥漫着炒菜的香气。
达蒙正在给他们准备夜宵。
负责打下手的蔷薇也气呼呼的，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坏女人，长得一副千娇百媚的狐狸精样子，一看就不正经。
谁家好人被人用铁链绑着还这么开心啊？
“抖M么？”
真变态！
然而想要复活长官，大概率还要仰仗人家。
好气呀！
陈也是女孩子，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不太受欢迎，但她丝毫不在意，只是盯着那具黄金棺椁，唇边的笑意耐人寻味：“所以说，你强行把我掳走，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复活他的么？”
“倒也不完全是，毕竟你除了拥有神的权柄之外，还有非常高的美色价值……”鹿不二仔细盯着这女人，其实他现在最想要的是她的起源之咒，但似乎有神树力量的保护，根本无法吸收。
“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都被你抓来当小情人了，没有战败cg我就已经很知足啦。”陈幽怨地叹了口气，刚想站起身来。
忽然间，夜色里再次回荡着隐约的号角声。
陈就仿佛遭受雷击一般，娇媚的俏脸一瞬间苍白得毫无血色，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软倒在床上，落到少年的怀里。
鹿不二抱住她的那一刻，猛然惊醒过来。
神圣号角！
他们离开地铁站的时候，竟然忘记了那东西！
按理来说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只有一种可能。
那东西也被施加了隐秘！
鹿不二感受到少女在他的怀里剧烈颤抖，就像是垂死挣扎的小猫似的，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仿佛也能传递到他的身上。
她的手都是冰凉的，死死抓着他的手掌。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心软了，握住了她的右手：“真的有那么痛么？”
她的手纤细骨感，肌肤细若凝脂。
但此刻却让人提不起半分旖念。
“他们在找你，我尝试操控武神去把那些人杀了。”
他轻声说道：“然后把神圣号角夺回来。”
陈握住他的手以后似乎好过了一些，只见她纤长蜷曲的睫毛微颤，低垂着眸子轻声说：“没用的，这是康斯坦丁在很多年前就设定好的东西，专门用来控制少君的手段。每一个少君都无法逃脱神圣号角的控制，哪怕你把持有神圣号角的人杀了，过段时间他们也会送来新的神圣号角。我已经很幸运了，活到了现在。”
她似乎在这种剧烈的痛苦里煎熬了很多年。
以至于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还能这么镇定。
就像是鹿不二当年在绝症中煎熬一样。
“每一个少君都无法逃脱神圣号角的控制……”
鹿不二倒是知道，少君不止一个，历史上有很多个。
但听她这么说，具备神力的少君也不止她一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皱眉问道：“当初从半月庄园出来以后，你查到了什么？”
陈抿着朱唇，瞥了一眼那尊黄金棺椁，幽幽说道：“当初龙雀前往圣山之前，曾经私下见过我一次。他拜托我一件事，希望我调查旧世界的先贤，来自五百年前天神文明科考队的一对夫妻。而他给我的筹码是，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我有可能会获得自由。”
鹿不二吃了一惊：“我爸妈？”
陈轻轻嗯了一声。
“龙雀曾经深入调查过，当初你的父母从圣山里活着出来以后，似乎急切的想要离开临海市，前往另一个地方。但中途，他们遭遇了一场诡异的车祸，以非正常的方式死亡。”
陈顿了顿：“从此以后，几乎没人知道你父母当时究竟想要去什么地方。但在很多年以后，有一个人顺着他们留下来的线索，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坐标。那个人……就是康斯坦丁。”
第234章 一场奔赴死亡的冒险
鹿不二沉吟片刻：“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当年的康斯坦丁从圣山里出来以后，实际上就已经知道我父母的一些事情了。包括后来，黄金时代的三贤一起去了北极等地，都是在追随着当年天神文明科考队的痕迹。但康斯坦丁，似乎隐瞒了什么东西。”
“你所说的那个神秘的坐标，就是我父母当年想去但没去成的地方。后来康斯坦丁孤身一人前往了那个地方，瞒着他的朋友们。”
他分析道：“这个地方就连兄弟会的后代也不知道，巴别塔的成员或许也不知道，甚至连剩下的两位贤者也不知道。”
陈抬起眸子，眼角一抹妩媚的纯白里流露出一丝欣赏：“虽然你是个莽夫，但还是挺聪明的。康斯坦丁就是从那个地方回来以后，才决心创造少君的。实际上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实验体死去了。”
“你怎么知道？”
“自从亚瑟他们被抓以后，我私底下调查过他们留下来的资料。这一百年的时间里，创生族裔对于少君的研究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还记得地下街区的地底遗迹么？那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母亲生下我以后就去世了，我父亲那些年想了很多办法想让我获得自由。”
“正因如此，他才会去调查圣山？梅丹佐是他唯一的希望，但他没想到的是，那次圣山行动是一次彻头彻尾的阴谋。”
“嗯，他也没能摆脱神的控制，后来就死了。”
陈诉说身世的时候很平静，也听不出什么刻骨的怨恨。
只不过这个时候，神圣号角对她的影响似乎没那么严重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帮助她战胜了疼痛。
那种东西或许就是仇恨。
“所以说陈家其实一直都在挣扎，利用各种方法想要向外界传递一些信息，但只有你做到了。因为你的体内有神力，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屏蔽神对你的影响。”鹿不二确认了这件事以后，其实心底里就不再排斥她了，毕竟圣山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已经在尽力阻止了。
“但有罪的人就是有罪，我为了自由也不是没做过坏事，临海发生的这些灾难，也都跟我有关系。不需要同情我，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东西。一旦巴别塔成功利用我唤醒了四大天神，那么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是一场浩劫。所以，我的确是该死的。”
陈强撑着从他怀里起来，撩起额前的一缕碎发，美眸里的痛苦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采：“但不是现在。”
鹿不二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哪怕我现在自杀，但我的身体里是有灵魂的，真正的灵魂。”
陈抬起葱白的食指在自己的心口位置画了一个圈儿：“灵魂不会随着身体的死亡也消散，起源之神完全可以回收这灵魂，重新制造一位新的少君。或许需要一点儿时间，但不是做不到。”
她起身望向窗外的夜色，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死亡：“至少要找到湮灭这灵魂的方法，才能真正的杀死我。”
听起来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鹿不二看得出来。
因为他也是从那个时期走过来的。
令人压抑的沉默里，鹿不二始终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也不想给她莫须有的承诺，亦或者是希望。
陈似乎是不想让话题太沉重，便转过身举起了被永恒锁链捆绑的双手，歪着头青丝如水泄，盈盈一笑：“我知道，你想打赢这场战争，巴别塔里全都是的仇人，但他们的真实目的可不是一味的防守，而是制造四大天神同时苏醒的，究极的生命灾难。所以……你要不要牵着我去找那个神秘的坐标呢？”
又来了，这该死的妖精。
鹿不二心跳莫名加快：“你这次不会又骗我吧？”
陈弯起眼角，眼角眉梢流露出小狐狸般的妩媚：“坏女人就是会骗人的啊，但现在有永恒之锁，我们可以锁住。”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强调道：“嗯，是平等关系哦，这样我们谁都不会背叛彼此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鹿不二沉思片刻：“不行，我要占主导地位。”
陈像是警惕的小狐狸：“你想干嘛？”
鹿不二严肃说道：“既然说好了谁也不会背叛谁，那么谁占主导地位很重要么？还是说，你又藏着坏心眼？”
“我可没有，我什么给你讲清楚了！”
“那你心虚什么？”
“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笑话，就算是图谋不轨，也是对我夫人图谋不轨。”
陈听到他这么说，美眸里闪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转瞬间又消弭无踪，幽幽说道：“那有本事你就来啊。”
鹿不二迟疑了片刻：“这东西怎么用？”
陈轻哼了一声，一步步往后退，也不告诉他。
鹿不二起身前压，她顺势倒在了黄金棺椁上。
“我不告诉你怎么用，你能怎么样？”
陈示威似的举起双手，锁链哗啦啦作响。
鹿不二抓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仔细研究着她手腕上的永恒锁链，严肃说道：“老实交代，不然我放电了啊。”
“不准放电……嗯啊~”
“赶紧说！”
“我就不说，你放手！”
“很好，那我继续电了。”
“你混蛋！”
这俩人的相处方式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闹腾，但他们似乎忘记了目前是躺在黄金棺椁的棺材盖上的。
沉睡中的龙雀：“……”
直到房门被敲响，蔷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吃饭了！”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鹿不二尴尬地僵住，微弱的电流湮灭。
少女在他的身下微微喘息，温热的呼吸触及到他的脸。
“看你干的好事，被误会了吧？”
陈被他电得俏脸酡红，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接着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裙摆，左顾右盼。
眼看着对方不打算屈服，鹿不二也不好再继续用强，正当他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陈抬起被锁链捆住的双手，傲娇地抬起了下颌，雪白的颈像是天鹅一样扬起了优美的弧度：“我是婆婆把我养大的，婆婆一直告诉我，男人都是不可以信任的生物。但我也不是个好女孩，又哪里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呢？除了婆婆外，你已经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娇哼道：“来吧，握住锁链的另一端，注入生命能量就可以了。如果这样能得到你的信任，我不介意。”
我算哪门子对你最好的人？
鹿不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绝美的容颜，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别闹了，我只是馋你的起源之咒而已啊……”
到最后，鹿不二还是用永恒之锁签订了契约。
嗯，他占据主导。
其实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安全感，因为坏女人的天性就是会骗人的，鬼知道这是否又是她的阴谋诡计。
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反正具备少君权柄的人是无法威胁到他的，只要无法对他下死手，那么他就是安全的。
接着他就去餐厅吃饭了。
陈乖乖地跟着他一起。
其实永恒锁链对主导方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
但对于被主导方来说就不一样了。
陈被他给控制以后，就有种时刻被束缚的感觉，这对生来就向往自由的她来说实际上是一种很糟糕的体验。
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陈对这个少年有那么一些好感，此刻脑子里想的都是这几次相遇时他的强势压迫和他从天而降救场时的画面，以至于此刻分明是被控制住了，但总是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
有点小开心。
今晚的夜宵基本都是达蒙做的，不得不说他的手艺还可以，据说在破茧之前做的是厨师的，但也就是家常菜馆的水平。
为数不多的几道菜是蔷薇帮忙做的。
醋放多了，一股子酸味。
酸辣土豆丝，酸汤米粉，糖醋排骨，老醋焖肉。
鹿不二其实还有点担心，坏女人会吃不惯这种菜。
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没想到陈很有礼貌，先是对忙碌的两位说了一声谢谢才动筷子，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很认真地品尝了每一道菜，她的饭量很小，吃完以后也会给予赞美，还会帮忙把碗筷拿到厨房。
总之就是很给鹿不二面子。
达蒙对她的印象很好，哪怕蔷薇都挑不出毛病了。
毕竟陈太漂亮太危险，而且她的身份之尊贵，完全可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但此刻却表达出了足够的尊重。
吃完夜宵以后，陈就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哒哒哒地敲着屏幕，似乎是在给谁发消息。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她就急忙把手机收起来。
可不能被看到她的手机壁纸是武神的照片。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开心？”
鹿不二盯着她：“你不会真是抖m吧？”
陈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你猜啊？”
鹿不二也不跟她继续斗嘴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询问道：“既然是要去那个神秘的坐标，你知道在哪么？”
陈摇了摇脑袋：“不知道。”
鹿不二目瞪口呆，拔高声线：“但是第二元首知道。”
陈认真说道：“但第二元首那里应该有线索。”
鹿不二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难怪这女人要去投奔第二元首。
“巴别塔在太平洋西部购置了很多无人岛，毕竟他们都没有合法身份，一般不在联邦管辖的国家活动。那些岛屿中，就有第二元首的居所，如果有什么资料的话，应该就在那里。”
陈眼见着他血压起来了，连忙安抚了一下：“但前提是，我们要活着离开临海，还要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
鹿不二摸着下巴：“这事要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倒是很好解决，但现在我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被传到军部……不过也问题不大，我请示一下我家的长辈，看他们能不能帮忙开个绿灯。”
但愿不会被骂，虽然他有着军部特批的特权徽章，以及特别认证的神圣加冕权，但他这次的行为的确涉及到反人类罪。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里响起了梅丹佐气喘吁吁的声音：“暂时解决了，但出现了一点儿意外，起源之神亲自出手了，好像是仇恨拉得有点大。赶紧来楼下接我，顺便带点儿夜宵下来，我要不行了……”
鹿不二吃了一惊：“什么？你确定你还能活下去么？我这就下楼，你想吃什么？刚好我们这里还有点剩饭。”
梅丹佐在电话里血压飙升：“什么？我累死累活一次性帮忙拖住了三位元首，外加一个起源之神，你就让我吃剩饭？”
鹿不二吐槽说道：“有剩饭吃就不错了，接下来我们可能还要大逃亡呢。你放心，受伤这种事不算什么，反正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巴别塔的人，那不都是移动的血包么？我打听过了，你可以承受无数次创生仪式。哪怕你死了，我也能把你复活。”
他严肃说道：“大不了我也给你架一口棺材就是了……说吧，你想要白银的还是黄金的，钻石的也可以。”
梅丹佐冷笑道：“那我要金丝楠木的。”
鹿不二不乐意了：“什么家庭啊就金丝楠木，我可没钱！”
梅丹佐恶狠狠说道：“你的小情人有钱，让她来！”
陈默默听着这两个神经病的吵闹声，窗外有微亮的晚风灌进了客厅里，风里透着清新的桂花香气，仿佛是自由的味道。
少女的红发在风中摇曳，唇角渐渐勾起了一丝微笑，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半个月前被挟持的时候，那时候开着车驰骋在夜晚的街道上，在巨大的城市里恣意奔跑，世界的一切烦恼都追不上他们。
极深极静的眸子里倒映出灯火通明的夜景。
这本是一场奔赴死亡的冒险，但她却一点儿都不怕了。
第235章 正宫和小情人
泰坦级海上堡垒的最高指挥室内，参与此次针对巴别塔作战的要员都已经坐在了长桌的对面，桌子的最中间悬浮着神圣智体。
这次的会议分量很重。
因为有两个重量级人物远程出席了会议。
第一位是阿卡夏圣教的现任教皇，屏幕里的他须发皆白，沧桑的面容遍布深刻的咒文，一袭尊贵的月白色教袍，枯槁的双手戴满了戒指，拄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权杖，背景是五彩斑斓的彩窗。
这位教皇在五百年前是天神文明科考队的一员，曾经新纪元的重要奠基人之一，没人知道他所掌握着多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如今的他以神圣为名，威严不可侵犯，自然也无人敢去窥探。
关于这位教皇的评价褒贬不一，其中最影响他风评的一件事就是，他在晚年的时候曾经提出过一个观点。
那就是进化者，并不应该为普通人服务。
即，进化者应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当然这个观点当时只在进化者之间传播，并未向大众全面公开，否则的话必然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主张看似疯狂但其实很符合人性，既然掌握了巨大的力量那么自然应该成为新时代的神明，只要解决了天神们的威胁，他们就能够更好的统治世界，成为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而这个主张之所以没被广泛接受，主要是现在的进化者身边还有很多身为普通人的家人，没人想让自己的家庭成员天生低人一等。
至少在当今社会的环境下，只要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根本不怕在街上跟进化者起冲突，打架肯定是打不过，但法律上一视同仁。
因为如今的法律，严格约束了进化者不能对普通人动手。
当然如果大家都是进化者，那就不好意思了。
而一旦确立了进化者和普通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
那么社会秩序会轰然崩塌。
关于这个主张，最重磅的反对者就是原融。
此刻这位老爷子也出现了屏幕里，寸草不生的头发上燃烧着火焰，苍老的面容不怒自威，漆黑的军装也是一片的焦黑，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扑面而来的杀气就宛若狂龙。
尤其是那双燃烧着火炬的眼眸，翻涌着浩荡的龙威！
这就是如今人类世界的最强者。
人类守望军总将，原融。
第十王国界。
会议的过程中，教皇还是说了几句话的。
但原融基本没说话。
毕竟他不需要这个功能，开口只有三个字。
至于是哪三个字，懂的都懂。
“看样子，我们的斩首任务是失败了啊。”
周老秘书抚摸着戒尺，不咸不淡地回答：“我倒是早就预判到了这种情况，巴别塔的那群疯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彭献之抬起头，严肃说道：“任务汇报。”
投影屏幕里出现了宗肆和艾月的影像，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看起来颇有点狼狈，但也能做到很平静的叙述。
只是区别在于，宗肆详细汇报了整个任务的经过，而艾月则是强调了某个人发现了能够在时空领域内自由活动的方法。
这把苏什都听得有点汗颜。
偏袒倒是没什么。
但是你得掩饰一下啊。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李昂大主教拍案而起，压抑着愤怒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据我们的线报，我们军部的鹿少校，竟然载着巴别塔的少君，公然在大街上飙车？这成何体统，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去干什么的？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少君斩首？为什么不把少君缉拿归案？”
他顿了顿：“他私自离开队伍，我姑且忍了，毕竟他有特权。但谁能告诉我，他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没有任务汇报，切断了跟总部的联系，他的这种行为，可以定义为……叛逃！”
虽然不久之前他差点在自己的保时捷里被压死，留下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但眼下有顶头上司在场，他还是挺直了腰杆。
死寂的会议桌上，高层们都在揣摩着这次的斩首任务。
大家的表情都很有趣。
但这一刻，寒冷的杀气蔓延开来。
那股杀气来自一个人。
莲华。
自制始终，莲华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了纤长蜷曲的睫毛，清冷如冰川般的美眸里泛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只见她双手撑着桌子，纤细葱白的手指宛若穿花蝴蝶般交错，让人联想到施展神术式凝结的印式，触目惊心。
“说叛逃就有点过了，五分钟前他给我发来了消息。他确实退出了通讯频道，但手机还带在身上。你联系不到他，是因为你没有他的号码。而他在做的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
接下来，她抬起手，播放了一段语音。
鹿不二的语音。
其主要是详述了巴别塔想要唤醒四大天神从而制造生命灾难的计划，以及少君具备神树力量的特殊情况，包括因为她体内拥有灵魂导致常规性的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的现状。
这条语音内容着实把在场的高层们给惊到了。
无异于晴天霹雳。
尤其是关于神树力量的内容。
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要知道，神树的力量一直都是联邦最大的依仗，是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武器，相比之下核弹什么的都算是小儿科了。
如今这种级别的禁忌武器却出现在敌对势力的身上。
难道异端势力也要出现神圣大祭司了？
这简直就是在动摇至高联邦的根基！
他们打从心底里，就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情。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条消息的价值很大，但需要还确认情报的真假，如果这是叛逃的借口呢？事关重大，莲华大祭司，您为什么不把这条语音的全部内容发出来？您屏蔽了什么？还请您放出来。”
这次依然是李昂大主教率先发难。
“这家伙在有意针对小鹿，但这次惹的事的确是太大……教会的家伙可真烦人，还好他有本事，找了个大祭司当女朋友。”
苏什在心里叹了口气。
长桌的尽头，莲华冷冷说道：“你确定？”
此刻的她神力充沛，因此人性基本荡然无存，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羞耻之心，便撤销了神术的屏蔽，再次点开了那条语音：“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要把少君带走。这不是请求，只是单纯的通知。如果联邦想定我的罪，那就随意好了。但最好不要派人来追杀我，会被揍得很惨的。嗯，我这次可能出去的时间比较久……”
那个嚣张的声音顿了顿：“使用神力的时候不要太透支啊，我一时半会可没法回来给你输血，不过消耗一下神力还是可以的，别忘了我的黑白双煞啊，我回来以后可是要看的！”
语音中断。
严肃凝重的会议室里，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无奖竞猜，黑白双煞是什么？
周老秘书的眼神变得内涵起来。
彭献之沉默了片刻，一时间觉得人生有点幻灭。
李昂大主教自动忽略了情侣间的对话，愤怒说道：“等一下，他何以如此狂妄？他知道不知道他的行为属于叛逃？”
苏什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知不知道，我不太清楚。但我倒是知道，他的底气到底在哪里。不久之前，巴别塔的三大元首一起出手，但被梅丹佐冕下一个人挡住了，甚至起源之神都亲自下场。”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要知道，梅丹佐一直以来都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强战力，但也是最不着调的超级强者，你想请动他那真是太难了。
哪怕是如今针对异端势力开战。
整个联邦都没人能请得动他。
除了鹿不二。
这也是当时，鹿不二公然在城市里制造恐怖袭击，当着全世界的面杀了一个红衣大主教还能安然无恙的主要原因。
他妈的，梅丹佐就站在那里。
谁敢啊。
如今鹿不二再次离经叛道做出这种违纪行为。
偏偏又是梅丹佐给他站台。
这俩人是穿一条裤子了是吧？
这件事事关重大，高层们大概商讨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
最后还是周著和彭献之下了定论。
“鹿少校的行为，涉及到世界的安全，联邦不打算予以支持，但也暂时不对他追究责任。当务之急，我们需要让少君处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有必要，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周老秘书说道：“鹿少校需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彭献之沉默了一秒：“附议。”
当这个命令下达下去以后，消息就会下放到军部的内网，届时所有参与这场战争的军人都会接收到指令。
虽然不算是对叛逃者的通缉。
但如果鹿不二继续抗命，那么指令就会升级。
直至升级到对叛逃者才会下达的红色通缉。
毕竟谁都知道鹿不二会怎么做。
他的性格太鲜明了。
苏什皱了皱眉，明显表露出了担忧。
而李昂大主教则流露出满意的表情。
“黎明特种序列的任务变更，务必在四个小时之内，将鹿不二和陈带回总部。各个突击小队计划不变，针对高级战力的消耗计划不变，针对临海市各个战略地点的进攻计划不变。”
宗肆收到命令以后，没有任何表情地应了下来。
艾月则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为了避免巴别塔的高级战力先下手为强。”
周老秘书开口说道：“黎诺，还请你出手吧。”
彭献之沉默了片刻，忽然敲了敲拐杖，似有深意地提醒道：“记住的身份，现在于公于私，要分清楚。”
莲华以手托腮，清清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我知道了。”
顷刻间，她的美眸里亮起了无尽的圣辉。
仿佛跨越了遥远的时空。
第236章 梅丹佐的惊天隐秘
临近天亮，红色的法拉利在空旷的高架桥上驰骋，明显已经超速行驶了，空中盘旋着巡逻的无人机，连续发起了警告。
鹿不二疲惫地开着车，精神都有点恍惚。
目前联邦针对巴别塔的作战已经到了白热化，城市里一共五个行政区都在爆发战斗，当然交战的双方都很克制，没有闹出特别大的动静来。这是进化者的特性决定的，越是大规模的群战，就越要尽可能的节省生命能量，大家都会采取效率更高的近身战。
然而这就导致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判定哪里有战斗。
每当他们路过一处战场的时候，交战的双方都会停手，由巴别塔的异端分子率先发起疯狂的阻击，而军部的军人们也会加以阻拦。
简直就是人人喊打。
巴别塔的愤怒可以理解，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魔门圣女被人给掳走了，一下子导致全盘计划被打乱，肯定是要下必杀令的。
而军部的命令明显也已经下来了，这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正道宗门的超级天才公然违抗师命，放着魔门圣女不杀还跟她一起私奔了，这特么谁能受得了，必然是要下令把人给抓回来的。
区别在于鹿不二的身份特殊，不仅有着问鼎神圣君主的天赋，还掌握着全新的进化体系，后台还特别硬。
因此才对格外宽容。
但如果他继续抗命，那么他的叛逃罪迟早会被坐实。
哪怕有人想保他也保不住。
如果不及时跟他撇清关系，就会被政敌给抓住把柄。
“你们猜，接下来这段路，不会还遇到伏击吧？”
鹿不二黑着脸说道。
“呸呸，不要乌鸦嘴。”
陈眼见他实在是快崩溃了，便把自己手里的热拿铁递给他：“提提神吧，我真怕你待会儿一头撞下桥。”
鹿不二全神贯注开车，还要分心控制着用隐匿之血藏起来的武神来回到处巡逻，见到有一杯咖啡递过来，就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但那是陈喝过的。
陈眼神微微羞恼，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太累了。
“你们俩要不要收敛一点？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作为孤寡老人的梅丹佐躺在后车座上，白色的衬衫上还染着血，他的左肩被贯穿了一个焦黑的血洞，到现在都没有愈合。
三大元首联手都没能伤到他，但起源之神可以。
虽然他避开了绝大多数的攻击，但还是被一招鸣雷贯穿，以至于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昨晚的夜宵吃的是剩饭，而且还特别的酸，酸得他要破防了。
“我在专心开车！”
鹿不二吐槽道：“我们清清白白，别瞎说。”
“就是就是。”
陈补充道：“我们清清白白！”
梅丹佐摆了摆手，懒得跟两个年轻人斗嘴，疲惫说道：“前面未必会有伏击了，但后面一定会有人追过来。即便我们用了隐秘之血，他们也能用真实之血来定位。不过好消息是，昨天的三大元首已经被我给重创，短时间内不出来。而绝大多数的执事，也在战场上抽不开身。所以要小心的还是原阴，以及起源之神。”
起源之神这四个字，简直就像是一道雷。
差点儿把鹿不二和陈给劈得心态炸裂。
“不要太过惊慌，起源之神倒是不会亲自来抓你们，因为昨天我也消耗了她很大一部分的生命能量。但只要起源之神锁定了我们的位置，一发雷霆劈下来，大家都得玩完。”梅丹佐淡淡说道。
“起源之神会怎么锁定我们？”
鹿不二皱眉说道：“不会也靠红眼血蜥吧？那样的话，只要我们逃出一定范围内，她就找不到我们了。”
陈却摇了摇头：“她锁定的是灵魂。”
这一刻，他们都扭头望向后车座上的白发青年。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世界最强。
虽然现在是残血状态，但他还有另一个名号。
二十六世纪最顶级的学者。
梅丹佐很有可能知道这一切的秘密。
“别看我，我也没办法解释得很清楚。理论上，只有神圣大祭司才可以拥有神力。但我只能说，那些所谓的神圣大祭司，实际上是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武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畸形的产物，专门用来承载神力的道具。换句话说，每个神圣大祭司本身并不重要，在她们坐到那个位置以后，就是一团行走的神力。”
梅丹佐说到这里，忽然察觉到少年的表情不对劲，笑道：“无意冒犯，你家夫人是个例外，她所做的事情是在保持自我的前提下，强行向神树索取力量。能做到这种事的，五百年来就她一个。”
这句话的看似没什么信息量。
但实则却暗示了一件事。
那就是，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本来不是给神圣大祭司用的，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才强行制造出了这样的兵器。
那么神树的力量本来是用来干嘛的呢？
“而反观魔女，她的体内流淌着大量的暗质，却同样能够施展神术，黑暗的神术。而魔女的存在，则要比神圣大祭司自然得多。虽然魔女因为早年被人用做实验，导致了严重的脑损伤，但治好了以后就是光明大道。唯一的缺点是，没有一个黑暗版神树给她充能。”
梅丹佐慵懒说道：“我想你们也知道，起源之神是暗质的源头，卡巴拉生命之树是神力的源头。偏偏暗质和神力，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在某些情况下会展现出惊人的共同性。”
陈美眸微眯，若有所思：“这也就意味着，起源之神和生命之树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天神文明科考队在圣山出事以后，北极才出现了异变，直到神树降世，新纪元开启。”
鹿不二撇嘴：“所以还是要去找那个坐标？”
想要搞清楚这一切。
想要破解目前的局面。
唯一的办法，就是搞清楚起源之神和生命之树的关系。
以及当年他的父母到底找到了什么。
等等。
鹿不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有没有可能，他父母留下的这一切，都是给他准备的。
《净土》并非是游戏，而是新世界开启的预告，而他父母作为这一切的奠基人，为了让他活下来给他准备了很多东西。
天神之种只是其中之一。
但没想到是，这五百年的时间里杀出来一个康斯坦丁，截胡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但也非常不幸地帮他踩了所有的坑。
试想一下，如果是鹿不二提前苏醒，会发生什么？
大概率就是会成为另一个康斯坦丁！
鹿不二跟这位君主的唯一区别在于。
他的脑子里有神明核心。
但他们的成长的路线大概会惊人的一致。
倘若当年在北极登神的人是鹿不二，那么那个仪式很有可能是会成功的，届时他就可以成为新的起源之神，甚至还能反过来吞噬掉圣山里的那部分神明之力，成为最巅峰的状态。
但现实是不可能。
因为康斯坦丁的仪式，是被人破坏的。
这么看来，这简直就是救了鹿不二的命。
“前面左拐。”
陈忽然说道。
“左拐？”
鹿不二扭头问道：“不是要去军事基地抢直升机么？”
陈莞尔一笑，竖着一根葱指把玩着垂落下来的发丝，：“看你这么辛苦，带你们去吃点甜点咯。听我的就好，前方左拐。”
鹿不二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甜点？”
陈晃了晃手腕上的永恒锁链：“都是的人了，总得给你点好处吧？巴别塔这些年四处扩张，招募了不少曾经的老牌强者。如今那些老骨头都在休眠仓里待着，在沉睡中接受了创生仪式，算是巴别塔准备的秘密武器。恰好，我就知道他们的位置在哪。”
她微微一笑：“就当是给你们升级一下咯。”
鹿不二一愣，喉咙滚动了一下。
这还困什么困，冲杀干！
他眼眸微亮，故作严肃说道：“非常好，我可爱的少君小姐，看来你已经很有作为我们老鹿家一员的觉悟了。可惜我爸妈嘎了，不然我就问问他们，我们家有没有让小三进祖祠的传统！”
梅丹佐垂死病中惊坐起，严肃说道：“没关系，我没有进休眠仓沉睡的打算，肯定比你们先死。等我死了以后，我就去问你爸妈。到时候你给我上柱香，如果我的坟头冒烟了，那肯定就是没问题！实在不行，你们就去造个人，挟儿子以令列祖列宗！”
陈黑着脸，这两个神经病又开始了。
法拉利一个飘逸过弯，冲下了高架桥。
恰好此刻，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却汇聚起了滚滚的漆黑乌云，仿佛孕育着祸胎的母巢般酝酿着酷烈的电光，雷鸣声滚荡起来。
宛若麒麟咆哮声，震爆整个世界！
巨大的威压仿佛来自浩瀚远古，撼天动地。
“卧槽，真特么来了？”
鹿不二面色铁青：“当年我看过一本网络小说，小说里有个男主叫麒麟尊者特别帅，玩雷的时候大概就特么是这种感觉。”
陈感受着那股浩瀚的威压，俏脸也是苍白如纸，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胳膊，喃喃说道：“那就让麒麟尊者想想办法啊。”
鹿不二眼角抽搐：“我有那本事，早把龙翎也抓了。”
梅丹佐以手扶额，苍白的脸被酷烈的电光照亮：“这时候还有功夫开玩笑？算了，我亲自出手，但保不住你们死活。”
“别急，我试试喊我夫人过来！”
鹿不二咬牙切齿：“跟她拼了！”
陈忽然瞥了他一眼：“神圣大祭司？”
梅丹佐皱眉说道：“莲华现在应该是在神力充沛的无人性状态下，不亲自来抓你就已经不错了，她可未必会管你。”
也就是在这一刻，天上地下亮起了神圣的辉光，伴随着清冷缥缈的声音回荡：“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皆成。”
轰隆！
一道象征神圣的光辉利剑冲天而起，硬生生切断了半空中盘踞的乌云，仿佛把云层深处交错的闪电也给劈开，雷鸣轰然溃散！
这一幕落在陈的眼瞳里，让她微微蹙着眉。
至于惨遭打脸的梅丹佐，直接就不说话了。
“哦豁。”
鹿不二开着车，其实上他刚才也拿不准夫人到底会不会出手，此刻的他心里再次浮现出了久违的感动，无声地笑了笑：“看到没，这就叫御妻有术，哪怕失去了人性，她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光辉利剑在城市的上空崩溃，溃散成漫天的晶莹光屑。
仿佛一场暴雨落下。
最终笼罩了驰骋当中的法拉利。
暴雨里浮现出一张清冷尊贵的绝美面容，宛若神灵低头俯瞰着大地，冷漠的眼瞳里倒映着渺小的法拉利。
御妻有术的鹿不二直接就不说话了。
而这也是陈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最强的大祭司，骄傲的少君小姐却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也完全不见私奔被抓现行的心虚，而是堂堂正正地抬起了头，就这么凝视着她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静谧下来。
仿佛陷入了泥沼般的寂静里。
唯有梅丹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此刻的时空被一个巨大的神术结界所笼罩，目前能保持思维和行动的，只有他自己。
“梅丹佐。”
莲华的眸子里泛起了杀气。
她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
目标却不是鹿不二或者陈。
而是梅丹佐。
“哟，好久不见。”
梅丹佐微笑着挥了挥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莲华寒声质问：“为什么要诱导他做这种事情？”
很多人都提醒过鹿不二，一定要小心梅丹佐。
因为梅丹佐是个魔鬼。
只有足够了解他的人，才会看穿这一切。
鹿不二的所作所为，看似都是他自己的个人意志，但实际上在某些极其隐秘的节点上，他已经被魔鬼给诱导了。
“果然是最强的大祭司啊，哪怕神力如此充沛的状态下，你都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自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在意一个人？”
梅丹佐倚着后车座，懒洋洋说道：“至于说诱导，就有点过分了吧。难道你没有发现，他跟我是一类人么？放眼全世界，古往今来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指引他的道路。”
他竖起一根手指：“无论龙雀还是你，都不够格。”
莲华并没有否认这点，但她却说了一句话。
“但你在骗他。”
话音落下，她抬起了一根手指。
明亮至极的圣辉在她的指尖凝聚，一指点出。
无尽的圣辉穿透了挡风玻璃。
掠过了少年和少女的脸。
即将贯穿梅丹佐心脏的时候，却顿住了。
因为梅丹佐也抬起了一根手指。
无尽的圣辉在指尖亮起，轻轻地递了出去。
就像是两颗超新星碰撞在一起。
圣辉四分五裂。
光芒炸裂。
转瞬间，湮灭得无影无踪。
伴随着一声叹息，梅丹佐苦恼地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没想到藏了那么多年，还是被你给看穿了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莲华冷漠地回答道：“实际上当你完成了异鬼术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但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很好的机会对你出手。”
梅丹佐收回了手指，打着哈欠说道：“好吧，不愧是最强的神圣大祭司，你跟那些畸形的武器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能以大祭司的身份，把神力用出异鬼术效果的人。”
这么多年来，至高联邦一直都有一个未解之谜。
那就是梅丹佐的异鬼术到底是什么。
每个人都知道他完成了异鬼术。
但没人知道是哪条进化链。
多年来无论多么危机的局面，都没见他施展过异鬼术。
如今这个秘密终于揭晓了。
梅丹佐竟然是得到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力量！
第237章 情人如何挑战正宫
静谧的时空里，莲华居高临下审视着车里的男人，俗话说藏得秘密越多的人就越危险，如今看来这句话果然不假。
这就是她会降临于此的原因。
梅丹佐果然有问题。
也有着极深的图谋。
这件事一旦被公开，必然会引起世界范围的动荡，也会改写异鬼术的定义，乃至撼动教会和军部对于超凡秩序的掌控力。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们。
一个少君已经让他们动容。
梅丹佐的异鬼术则会让他们彻底疯狂。
再看梅丹佐的笑容，愈发诡秘深邃。
仿佛深渊。
令人不寒而栗。
新纪元五百年来，神力和暗质的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都是一个鲜为人知的谜团，数尽历史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这个秘密。
梅丹佐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结合着当年他在竞争神圣君主的时候离奇消失了一年时间来看，大概率他就是在那期间完成了异鬼术的修行，从而窃取了神树的力量。
没人知道那年他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对他自己而言这也是不可能透露给别人的秘密。
因此莲华也没有问。
虽然这大概率涉及到一个惊天的隐秘。
一念至此，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难怪梅丹佐这么多年来坚持不使用异鬼术。
因为太过显眼。
他之所以要隐瞒这件事，必然有更大的图谋。
细思极恐。
而这一切对于一位神圣大祭司而言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因为梅丹佐施展的神术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历史上任何一位神圣大祭司都无法跟他相提并论，其差距之大就像是梵高之于那些一味临摹他的模仿者一样，更关键的是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当然，没有感情的神圣大祭司们也不会在意这件事。
但信仰多半会崩塌。
你以为你是真货，实际上你是假货。
莲华倒是还好，毕竟她是特殊的，神术在她的手里也能有着极其精妙的变化，至于副作用什么的，也能用各种手段缓解。
而且她其实也没啥信仰。
神树在她眼里就特么是个充电宝。
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莲华念诵那段古老的经文时，从来都没有对神的虔诚和敬畏，大多数都是在想恢复人性以后晚上吃啥。
只不过莲华深知神术的强大。
那是号称可以创世的奇迹！
如今却掌握在一个不受任何制约的疯子手里。
偏偏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一个人搞过这东西。”
梅丹佐耸肩：“康斯坦丁晚年也搞过神力，而且还要更夸张一些，你听说过有人能一次性掌握两种异鬼术么？当年我都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变态的事情，还是看到少君的存在以后我才反应过来的。康斯坦丁当时之所以变得不正常，多半就是他掌握了那力量的代价。当然，做过这事的，也不只有我们。”
他的唇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似笑非笑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这小男友的父母，当年也在试图掌握这力量……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命理，没有术式，也没有魂刃，更没有异鬼术。所以他们的方法，要简陋得多，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
仿佛无声之中听惊雷。
莲华清冷的美眸里骤然闪过了狂风暴雨。
梅丹佐之所以跟她说这些，不外乎是因为她的立场。
莲华跟教会的关系并不融洽。
所以基本不会把这些事透露出去。
要是换一个人，梅丹佐甚至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聪慧如你，应该也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可以串联起来的，远古时期的天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三帝国的神秘学机构又在寻找什么，天神文明科考队当年又遭遇了什么？”
梅丹佐双手垫在脑后，淡淡说道：“这些秘密最后都落到了我那位老友的身上，而这次我们就是要去查清这一切。我想，你应该会愿意协助我们才对。毕竟……当年第二代神圣君主让成为神圣大祭司，不也是想要探究卡巴拉生命之树的秘密么？”
莲华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梅丹佐微笑着摊开手：“我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莲华沉默了片刻：“这件事不要对外声张。”
梅丹佐挑眉：“你不想你的小男友知道？”
莲华冷冷说道：“闭嘴。”
梅丹佐举手投降。
莲华思考了片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可以允许你带他们离开，也可以帮忙拖住起源之神。但你要知道，这次的行动，实际上是你策划的，我随时可以把他们带走。”
梅丹佐的笑容愈发灿烂：“当然。”
“唯一的条件。”
莲华淡漠说道：“把人活着带回来。”
梅丹佐没有任何压力，笑眯眯说道：“放心啦，这个世界上，只要我想保的人，哪怕是天神复活也没用。”
伴随着一声冷哼，寂静的时空破碎了。
鹿不二还在开着车，眼前依然是悬浮在天地间的绝美虚影，宛若俯瞰着大地的神灵一般，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那种眼神很淡漠，但也隐隐带着一丝嗔怒。
依然是熟悉的眼神。
接着，莲华的眼神落在了坏女人的身上。
陈毫不畏惧地跟她对视，都说神圣大祭司有着看穿人心的能力，但她也是神力的拥有者，完全不介意这点。
莲华确实没有看穿坏女人的内心，但却看出来了她似乎有一些图谋不轨之心，美眸里的淡漠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有意思。
此刻是神力充沛的状态，莲华当然是不可能吃醋的，只是觉得出现了一个似乎蛮有竞争力的对手，想要挑战她的地位。
但她是何等的自信，才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
当然，心里的不爽或多或少还是有的，但她又是那种极有涵养的大小姐，当然不会像个泼妇或者怨妇一样瞎胡闹，因此便很矜持的说了一句：“感谢陈小姐的配合，他……行事素来莽撞，麻烦你多照看一下。如果一切顺利，我会争取撤销你的一切罪名。”
仅仅是一句话，就把私奔变成了类似任务的感觉。
甚至宣示了主权，表达了自己的慷慨。
最后莲华瞥了少年一眼：“早点回家。”
说完这句话以后，莲华便如同水中倒影般消散，天空中散落的光屑如雨一般，隐隐在天际边映出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知道了。”
鹿不二挥了挥手。
“哼。”
陈眯起美眸，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很是不爽。
就连梅丹佐都扶着额头，在心里默默叹息。
有个强势的女朋友，似乎也不完全是好事啊。
而已经离开的莲华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就好像是作为正宫帮着小三开路一样，哪怕是在神性状态下，都颇为不爽。
因此大公无私的神圣大祭司决定，报复一下梅丹佐。
等到至高联邦的高层们问责的时候，就说是梅丹佐逼退了她。
上午八点半，安山疗养院。
法拉利停靠在了对街的停车场，鹿不二从驾驶座上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望天，确认了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消散并且没有雷霆酝酿以后，这才把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
天空中弥漫着神圣的辉光，仿佛雾气般笼罩这座滨海城市。
那就是夫人的力量。
“果然还是夫人靠谱啊。”
他欣慰地想道。
陈晃悠着手上的锁链从副驾驶上推门下来，千娇百媚的俏脸上似乎写满了不开心，一句话不说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巴别塔把那些老骨头们都放在这里休眠了么？”梅丹佐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墨镜，活动着筋骨。
新世界最为显著的科技进步就是休眠仓，能够让人在冻结生命体征的情况下陷入沉睡，最初就是为了让纪元前的一部分人能够等到曾经的家人破茧而准备的，后来有些进化者也对此愈发的青睐。
主要是因为有些人想要竞争神圣加冕权。
但同时代的天才又太过变态。
因此索性沉睡起来，等到下一个时代再横空出世。
也有人垂垂老矣，选择进入休眠舱沉睡。
等待着科技进步到能延寿的时候，再把他们唤醒。
“是的，如今巴别塔遭遇了军部的进攻，一旦战力吃紧就会选择唤醒这些老家伙。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陈转过身，本来黑着的一张脸再次浮现出了魅惑的笑容：“毕竟接下来的旅途会很危险，还是要临时做一下提升。对于进化者而言，再多的武器装备对战力的提升也是杯水车薪。但对于你们俩来说，这些人的起源之咒，就是最完美的物资。”
她从随身带的挎包里取出一张黑卡。
“我有门禁卡，可以带你们从后门进去。”
她美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动静小一点儿，不要把他们唤醒，看守这里的人水平也不差。只要剥离了他们的起源之咒，以这群人的老奸巨猾，多半是不会为巴别塔继续效力的，而是会原地跑路。”
鹿不二眼前一亮。
对啊，原来这才是对付巴别塔的核心办法。
只要剥离了起源之咒，这群人就会从忠实的信徒变成图谋不轨的二五仔，毕竟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不喜欢自由呢。
相当于你氪了金，把道具给拿到了，然后申请了退款。
“听起来不错。”
梅丹佐点评道。
车门一关，他们一行人鬼鬼祟祟穿过街巷绕到后门。
这家疗养院的后门是一个清冷的院子，四周遍布绿色的爬山虎，环境倒是相当的幽静，但有杀手在附近巡逻。
鹿不二和梅丹佐还没出手呢，就感受到了金属的颤动声。
咔嚓一声。
陈美眸里闪过一丝残忍的杀意，远程操控着杀手们怀里的匕首，狠狠扎穿了他们的心脏，鲜血飙射出来。
怪不得都说造物系的金属命理强大。
这也太阴间了。
“喂，好歹演一演啊。”
鹿不二却吃了一惊：“不是说好了，你是被我绑架的么？被我绑架的，怎么还能出手杀他们呢？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陈甩了甩深红色的长发，傲娇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转过头来盈盈一笑：“可是我没打算给自己留什么后路啊……”
少女柔媚的嗓音轻飘飘的，仿佛晚春里飘来的微风。
隐隐透着初夏的味道。
她暗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起落，像是散落的玫瑰花。
当然，陈之所以亲自出手，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鹿不二一晚上没睡，太累了。
第238章 龙翎，爷又来了!
对于陈而言，巴别塔自始至终都不是她的归宿，反而是禁锢她的牢笼，好不容易有了报复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当然也有对鹿不二的好感因素在里面。
但目前也就仅限于好感而已，姑且就心疼他一下。
少君小姐在前方开路，沿途所经的守卫几乎是被她一招解决的，这就是金属命理的霸道之处，只要敌人的位阶不够基本没有任何反制的能力，哪怕他们身上没有金属物件，也会被看不见的磁场攻击。
斥力和引力在她的手里反复变化。
那些守卫被引力聚拢到一起，然后被斥力爆头。
鲜血溅得满墙都是。
鹿不二真的很欣赏她这种斩尽杀绝的风格，不得不说这种心狠手辣的坏女人真的很有魅力，战斗的背影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他也不是只看着，也释放出了自己的雷霆命理。
不同的命理配合起来，会产生非常强大的增益。
比如震波和海潮，就可以制造出海啸般的效果。
比如疾风和沙砾，也可以制造出沙尘暴的效果。
而雷霆和金属就是最完美的天作之合。
互相弥补，互相增益。
本来陈的释放出的磁场是无形的，但有了雷霆的增幅以后就变成了极其恐怖的电磁场，只需要她的一个念头，就能把花园里赶过来的守卫全部碾碎，疗养院的金属大门直接被暴力拆卸下来。
“嗯……”
忽然间，她像是感受到了异样，脸颊酡红。
“怎么了，武魂融合技都搞出来了。”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冲杀干啊。”
陈瞪了他一眼，这种命理的增幅固然强大，但她却始终要承受电流击穿身体的感觉，虽然没什么伤害，但却感觉却很奇怪。
“真烦人！”
她便把怒气发泄在敌人身上，抬起的右手横推过去，爆发出了一股海潮般恐怖的斥力，直接摧垮了一楼的接待大厅。
惨叫声不绝于耳。
巴别塔用来储存休眠仓的据点必然是戒备森严，而且这家疗养院早已经被隐秘之血给遮蔽，寻常人根本无法注意到。
偏偏他们没想到，自己家的少君小姐叛变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斥力碾成了肉泥。
负责看守疗养院的是一位第六慈悲界的新晋执事，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对下属们训话，因为不久之前他刚刚接到了命令，上级要求他立刻唤醒休眠仓里沉睡的老家伙们，正面战场急需补充战力。
正当他们准备前往地下室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轰鸣声，整栋楼仿佛都在剧烈地颤动，浮灰簌簌抖落。
那位新晋执事的面色变了，第一反应就是出大事了。
只不过楼下的生命能量波动并不算太强。
至少没有强过他。
因此这位新晋执事直接挥手下令示意下属去准备唤醒工作，而他自己则直接砸碎了背后的玻璃窗，在迸射的碎渣中从天而降。
鲜血在他的体内沸腾，他的血肉之躯仿佛成了一枚恐怖的炸弹，如同划破天际的一颗陨石般狠狠砸向了楼下的入侵者。
从八楼坠落下去，只需要一秒钟。
敌方必然反应不过来！
天降神龙！
就当这位执事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
他就死了。
只听砰的一声，一具涨红的尸体狠狠砸进了地面，直接把花园的地砖给砸碎了，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陈都懒得回头，她的确属于年轻一辈，但她贵为少君自始至终都是属于被巴别塔所供奉的存在，高贵冷艳。
像这种级别的执事，她都懒得看一眼。
“喔，刚才发生了什么？”
鹿不二回头看着那具尸体，微微咂舌。
梅丹佐疲惫地甩了甩手，不屑说道：“没什么，只是在他跳下来的时候，朝他额头扔了一颗石子而已。”
这就是天象光明的强大之处。
鹿不二和陈什么都没看清。
对手的最强战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也难怪巅峰时期的梅丹佐会被人暗算困在圣山里，如果有这么一尊大神在世界范围内游荡，那么每个人都有被秒杀的风险。
“快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原阴快追过来了。”
虽然看似做到了轻描淡写的秒杀，但梅丹佐的脸色却苍白得毫无血色，自从他重获自由以后就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连番地进行高强度的战斗，其他的小卡拉咪他不放在眼里，但起源之神是个重量级。
每次都是被起源之神重伤，导致他半死不活的。
“快快快！”
鹿不二催促道：“那些死老登在哪呢？”
“地下室，别催我！”
陈不耐烦地刷了黑卡，打开了电梯门。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十层。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储藏室，四面八方的镂空墙壁存藏着金属休眠仓，独特的构造让人联想到供奉着佛像的壁龛，幽冷的寒气如雾般弥漫开来，雾里是正在准备进行唤醒工作的看守们。
当他们意识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巨大的引力直接把他们吸向电梯。
一柄缠绕着电弧的刀呼啸而过，斩断了他们的脑袋。
鲜血泼洒出来，宛若暴雨。
陈踩着满地的鲜血走到操作台上，再次刷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黑卡，然后在电脑上进行操作，终止了休眠仓的唤醒程序。
“还好，赶上了。”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微微鼓着腮：“如果让这些老东西苏醒过来，那么正面战场上的战士们或许就危险了。”
鹿不二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身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眼眸里的愧疚和庆幸，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为战场上的战士们着想。
虽然陈是个坏女人，但仔细想想她确实没有像那些异端分子一样去祸害这个世界，哪怕在当初的圣山勘测行动中她选择临时跳反叛逃，也是出于无法违抗神的命令而已，甚至在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有对精疲力竭的临海军部下死手，可以算是她的弥补。
就像是她的祖上那样。
虽然没有办法对抗什么，但他们一直有在努力。
但就像是鹿不二当时说她有罪一样。
陈或许对此一直心怀愧疚。
所以这也是她能做出的，小小的补偿。
“当然，这份功绩是你的，如果联邦看到你的行为对正面战场上的局势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么他们也就不会定你罪了吧？”陈扭头望向身边的少年，柔软的额发垂落到眼角，晃晃悠悠的。
幽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瓷白无暇，美眸清亮。
鹿不二沉默了一秒，默默扭开了视线。
妖女果然坏我道心。
“赶紧准备仪式啦。”
他忍不住嘀咕道。
鹿不二先前不想让巴别塔认为她是叛徒。
陈此刻却也不想让至高联邦觉得他是叛徒。
还特么是双向奔赴。
这个时候，梅丹佐打量着休眠仓里的老家伙们，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哦，这不是漂亮国的零元购组织么？巴别塔居然把这群疯子也给吸纳进去了么？等一下，这是法兰西的尼格组织吧，我还没被封印的时候，巴别塔就去找过这群人，但被拒绝了。后来我记得是原阴出手，把这群人暴揍了一顿，才降服了他们。”
“这都是什么组织名？”
鹿不二忽然灵机一动：“等会，这些人是被打服的？”
恰好此刻，穹顶上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
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极其暴躁的命理在靠近！
原阴这个疯子又追上来了！
“你说，如果这些曾经被原阴打服并施加了起源之咒的人，忽然获得了自由，他们会怎么做？”鹿不二若有所思说道。
“巧了，我刚才也在想这件事，要知道这些境外的犯罪组织可都是天生反骨啊。这么说来原阴好像来的正是时候？”梅丹佐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感受着头顶的轰鸣声，吹起了口哨。
此刻的陈还不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已经开始筹备着举行反生仪式了，最重要的材料就是她的血，少君的鲜血有着通灵的能力，能够撬动第二维度的大门，沟通尊贵伟大的起源之神。
接着她从挎包里摸出人鱼油做的蜡烛，将其点燃以后便有乳白色的油蜡蔓延开来，构筑成了一道古奥繁复的矩阵。
人鱼油也有着通灵的作用，这是用来辅助她举行仪式的。
否则反生仪式也会消耗她大量的精力。
梅丹佐双手抱胸，看着这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在储藏室里忙碌，忽然说道：“其实坏女人也不错啊，对吧？”
鹿不二沉吟片刻，赞同道：“好吧，的确是这样。”
梅丹佐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忍心让她死么？”
鹿不二有些烦躁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反生仪式的矩阵布置完成以后，陈抬起头招了招手，认真说道：“梅丹佐冕下可以过来了，接下来我会将一半的异端分子作为祭品来献祭，你能吸收多少就看你的了。因为如果一次性将他们全部献祭的话，起源之神必然能够掠夺大量的起源之咒，届时的状态会一次性恢复很多，大概率会在我们的头顶降下神罚。”
梅丹佐微微挑眉：“我想没必要这么麻烦。”
鹿不二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一脸呆萌的坏女人，微笑说道：“所有的异端分子一起献祭就好了。起源之神无法将一次性把起源之咒照单全收。因为其中的一半，是要给我的。”
第239章 无限领域，即将觉醒!
反生仪式，启动！
伴随着陈的哼唱声，她取出一柄匕首轻轻割破的白皙的手腕，鲜血沿着白皙的皓腕流淌下来，伤口转瞬间愈合如初。
冥冥之中，伴随着祭典的庄严乐声回荡在夜色里，仿佛来自远古的威压凭空降临，黑暗里似乎睁开了一道凄厉的裂缝。
第二维度的大门打开了！
“检测到反生仪式，是否接入权限？”
鹿不二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客户端向服务器请求传输海量的数据，反生仪式矩阵里的祭品们都睁开了眼睛，在休眠仓里发出无声地嚎叫声。
这次的反生仪式有着微妙的不同。
那就是当那枚苍白的竖瞳从虚空中浮现出来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颇为急切。
由此才可以解锁更多的能力。
很好。
起源之咒没有流逝。
甚至觉得起源之神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来反制，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只会无能狂怒的时候多来几次，狠狠地削弱。
上一次吸收起源之咒，让他觉醒了超限领域。
甚至连陈都不害怕了。
再者，龙雀是被起源之神亲手杀死的，绝无复活的可能。
看到的就是原阴的咆哮。
本来神明之怒是天罚般可怕的事情。
而绝大多数进化者的异鬼术，实际上只是完成了初步的暗质化，并没有触及到其本质，因此威力也就非常的弱小。
而这群愤怒的黑叔叔睁开眼睛的一瞬间。
以至于怀念张伯亨的时候，都觉得那家伙眉清目秀。
磅礴的创生之力降临到了第一维度。
如今想要再次恢复最深度的暗质化，但所需要的时间又太久，必须要加速这个过程，天神咒缚系统便因此诞生。
此刻的鹿不二也享受到了天神咒缚系统带来的便利，因为他的命理也在加速的暗质化，不朽之躯巨大的轰鸣声中蜕变，隐隐约约让他觉醒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本能，理解了某种极其特殊的概念。
“难道起源之神真的分裂成了人性部分和神性部分，那部分起源之咒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的另一半人格吸收了？”陈百思不得其解，唯有这个荒谬的猜想还具备着那么一丝丝的逻辑。
鹿不二隐约感觉到了她的猜疑，但这没关系。
陈之所以发现反生仪式出了问题，还是从神明的情绪上感知到的，因为起源之神和少君在某种程度上是绑定在一起的。
热浪袭来的一瞬间，鹿不二从醍醐灌顶般的状态里苏醒过来，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坏女人，把她给扑倒在地。
整天抢劫人家。
起源之神并没有精神分裂。
本该在沉睡的黑叔叔们集体从休眠仓里苏醒，起源之咒被剥离的剧痛让他们怒吼出声，纷纷忍着剧痛把自己身上的线缆拔掉，如同诈尸的僵尸一般从粘稠的营养液里起身，轰碎了舱壁。
伴随着虚空中那枚血红的竖瞳的颤动，整个地下室都在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承受不住即将降临的那股磅礴伟力！
毕竟巴别塔需要起源之咒来保证下属的绝对忠诚。
那群臭鱼烂虾连最低级的异鬼术都没有。
这次所觉醒的能力，就是无限领域！
偏偏暗质化又没什么捷径可走，唯有让兽性占据自己的意识，尝试模仿霸主和荒神乃至天神们的力量形态，才能逐步获得力量。
反而是的权柄分裂了。
“创生仪式，启动！”
但后来鹿不二吸收的起源之咒，就是一群歪瓜裂枣。
“不对，差的并非是量，而是我自己的理解。想当初，龙雀明确给我描述过，超限领域的用法。我远距离观摩过，龙翎使用超限领域的姿态。而无限领域，我对它几乎一无所知。这也就是说，无限的领域已经刻在了我的不朽之躯里，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领悟。”鹿不二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那种在成型边缘游走的领域，恍然大悟。
生命能量的波动也在节节攀升。
甚至还拿进化链之外的异鬼来充数。
必然是一枪把她的脑袋给崩掉。
汹涌的焰浪呼啸而过，直接把操作台给烧成了灰烬。
有那么一瞬间，鹿不二感受到了创生仪式的启动，也察觉到了来自起源之神降下那股磅礴的伟力，就在神明还在识别赐福的目标个体时，他强行接入了天神咒缚系统的权限，相当于副机黑进了主机。
好处一点儿不落全都要拿。
梅丹佐就像是被救赎的罪徒一样双手摊开，感受着磅礴的创生之力涌入体内，体表泛起的起源之咒如同尖叫的亡魂般湮灭无踪，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奴性印记。
这事恐怕要流传百年了！
因此原阴接了军师的一通电话以后，便依靠着红眼血蜥的超强嗅觉追击而来，势必要把少君夺回来，击杀那个姓鹿的臭小子。
虽然那是个人渣，但也是顶级的天才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是鹿不二吞噬了那一半的起源之咒。
有句老话说得好，胆子都是练出来的。
她的头颅冒着幽蓝色火焰，宛若骷髅一般枯槁。
接下来就是……拉扯！
本该被献祭给起源之神的祭品，被当场截胡了一半！
磅礴的起源之咒被鹿不二所吞噬，他能够感受到了自己的不朽之躯在发生变化，就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岁月的沉淀一样获得了大量的经验，狂暴的兽性充斥在脑海里，几乎让他癫狂。
她的猜想很接近真相。
唯一的区别在于。
唯手熟尔！
原阴怒吼咆哮：“我要活撕了你们！”
轰隆！
代价是一点儿也不支付。
以龙雀的暴脾气，怎么可能放任她活着离开。
经过一夜的反思，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误。
因为龙翎是起源之神，鹿不二也是起源之神。
陈俏脸微变，双手结印。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命理暗质化的程度！
就好像是一碗毒药，越是浓缩毒性就越强。
只要他自己不说，没人知道天神的核心在他的身上。
这把原阴气得在街上反复打滚咆哮。
如果说起源之神在远古时代因为某种原因而分裂了自己，那么这就意味着将自身的暗质化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重置，就像是在世界上最纯的黄金里掺杂了其他的物质，纯度就会大打折扣。
因为在少君的感知当中，反生仪式没有出现问题。
在少君的认知里，是做不出区分的。
人家当然生气了。
虚空剧烈震动起来。
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
唯有掌握了这两种特殊的领域，鹿不二才算是真正的把异鬼术玩明白，从而展现出不朽之躯真正的力量。
超限领域作用于主动性术式。
仿佛一道无形的救赎之光，落在了梅丹佐的脸上！
又像是穷途末路的野兽，看到了新鲜的血食。
唯一的可能，就是鹿不二捣的鬼。
无限领域作用于被动型术式。
这不是搞笑的么？
鹿不二到后来是真的饿了。
只可惜这一半的起源之咒，还是没能让他真正的掌握无限领域，此刻他的感觉还是很朦胧，只差一点点就能触及到那个门槛。
如果龙雀真的还活着，那么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陈俏脸苍白如纸，因为起源之神的愤怒和茫然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传递到了她的内心深处，这次献祭的起源之咒至少有一半都被凭空抽走，偏偏又不知道去往了何处，极度的诡异。
那枚苍白的竖瞳骤然变得血红起来，血色的勾玉宛若风车一般疯狂的旋转，而祭品们身上的起源之咒被强行抽离，冥冥中仿佛刮起了一场大风，人鱼油上亮起的烛光摇曳欲灭。
主机和副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他没有只顾着自己嗨：“快，创生仪式！”
起源之咒的原理，就是复制祭品身上的暗质化命理。
死龙雀吓走活原阴。
“我倒要看看，这次你们能跑到哪去！”
鹿不二一念至此，竟然对她有点同情。
其实她已经很聪明了。
只要龙翎肯牺牲，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轰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因此原阴开动了自己的脑筋，认定是那个姓鹿的臭小子用了某种办法，模仿出了那个男人的命理波动，来了一招空城计。
可想而知龙翎处在怎样穷困潦倒的状态，每次刚有起色就被莫名其妙地抽干神力，偏偏又要亲自出手来应付那些被她视作蝼蚁的人类，而巴别塔一时间又无法拿出太多的祭品给。
我知道你很急，但请你先别急！
因为爷要操作了！
轰隆一声，鹿不二脑海里的神明仿佛苏醒了。
经过了漫长的沉睡以后，他们本该会精神恍惚恍若隔世，但起源之咒被剥离的剧痛直接让他们清醒过来，变得愤怒异常。
所有的起源之咒都被神明吞噬了。
就像是饥渴难耐的旅人见到了绿洲。
然而就在原阴愤怒咆哮的那一刻。
第二维度的大门狂颤，仿佛回荡着震怒又不甘的咆哮声！
越要接近本质，就越要继续深入完成暗质化。
如今终于攒够了经验条，升级近在眼前。
第二维度的大门轰然崩溃。
也就是在这一刻，电梯门叮咚一声响起，滚烫的热浪如风暴般席卷开来，伴随着老女人疯狂的吼叫，如同一头巨兽降临！
恰好反生仪式和创生仪式已经结束了。
梅丹佐的伤势被顷刻间治愈。
反生仪式结束。
但无论是鹿不二还是梅丹佐，坏事做多了都习惯了。
那么就永远不会有人猜到这件事的真相。
那是因为张伯亨的确是一个超级强者，至少在第五威严界里属于最顶级的那一类，掌握着虚理级的异鬼术。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那一刻，黑叔叔们也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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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坏女人的恳求
泰坦级海上堡垒已经停靠在了大港的码头，这代表着人类守望军正式进行登陆，重新夺回了市区的掌控权，至于海面上的异鬼潮已经被尽数清理完毕，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鹿不二的反叛行为，只是一个小插曲。
这件事情虽然很严重，但还没有影响到大局。
嗯，至少在十分钟以前，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当莲华亲自出手也没有把他叛逆的小男友带回来以后，联邦的高层们便对她进行了问责，但得到的答案却让人哑口无言。
梅丹佐出手了。
那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联邦的高层们也都不傻，既然是梅丹佐出面干涉，这就意味着整个事件都是他在幕后一手主导的，这样的事在过去发生过很多次。
梅丹佐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偏偏他们还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只能干瞪眼。
偏偏当原阴追击而来的时候，这群看起来快要半死不活的特种部队立刻生龙活虎起来，像是战神一样直接把敌人剿灭了一半之多。
周老秘书默默放下了茶杯，颇感意外说道：“巴别塔组织闹内讧了？不对，不像是内讧，这些异端分子很眼熟啊，零元购组织和尼格组织，当年他们不是被原阴给强行招募的么？”
巴别塔丢了少君以后，明显就变得方寸大乱了。
而是一路追击鹿少校，试图追回少君。
原阴这么重要的战力，甚至都没去正面战场。
而鹿不二似乎跟少君早就有了一腿，关系可以说是非常的密切，正因如此能通过天神咒缚系统帮助那个魔鬼恢复实力！
“紧急通报，第八战区已被鹿不二少校攻破！”
不像是战争，更像是剿匪。
高层们都面面相觑。
问就是没生命能量了。
原烈所率领的本地军队，就在一个半小时之前，眼睁睁看着那个臭小子开着车穿过了他们的战线，压根儿就没有动手的打算。
“紧急通报，第十战区已被鹿不二少校攻破！”
这位上将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脾气好的很。
他们连逻辑都不要了。
“现在您还想定他的罪么？李昂大主教。”
彭献之稍作分析，便想明白了：“这些异端分子是被起源之咒控制的，但如果有人能够解除起源之咒的对他们的控制，他们多半会当场反水。这么看，鹿少校挟持了少君，倒也是打了一副好牌。”
捷报连续传来，像是一枚枚炸弹。
宗肆率领的特种部队也有一次绝佳的阻击机会，关键时刻他们竟然声称自己遭到了埋伏陷入了苦战，不仅无法出战还要请求支援。
鹿少校的确天赋异禀，但再怎么样他目前都只是一个第四完美界的进化者，自然不可能具备这种逆天的战斗力。
梅丹佐。
一位高级军官大踏步进入指挥室，严肃说道：“根据先遣突击部队的消息，第四战区安山疗养院已被鹿不二少校攻破。”
那个魔鬼开始大开杀戒了！
本来也没有指望。
至于是怎么样的苦战呢，前去调查情况的无人机拍摄出了具体的画面，只见这群本该是军部最锋利的利刃的特种部队，竟然被十只最低级的朽鬼给团团围住，甚至还被打的还不了手。
如今又被两大犯罪组织围攻，真是遭老罪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李昂大主教被气得脸色铁青，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分明就是把他当傻子耍，说什么会派人阻击全都是假的，派出去的人基本都是在摸鱼划水，没有一个是真想把人抓回来的。
轰击着高层们的心理防线。
甚至还帮忙给那辆法拉利加了油！
正当高层们在商讨对策，决定派出苏什上将紧急支援的时候，一则新的情报，却直接让指挥室里陷入了死寂。
梅丹佐从圣山脱困以后，重伤未愈。
但关键是，这个人为什么能够使唤的动梅丹佐啊！
这个问题换做其他人恐怕难以理解，但能坐在这间指挥室里的必然都是聪明人，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鹿不二少校攻破了一个战区？
这是在开玩什么玩笑！
接下来是现场录像，只见安山疗养院里那些被唤醒的异端分子就像是发了疯的黑猩猩一般，疯狂围攻着一尊火焰巨人，战况之惨烈直接导致一条街都被毁掉，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紧急通报，第六战区已被鹿不二少校攻破！”
莲华作为女友，没把人带回来也就算了。
因为不久前内线传来了紧急的战报，巴别塔在东城区的安山疗养院藏匿了大量的战力，基本都是一些来自北美和西欧的犯罪组织成员，一旦这群人加入了战场，那么战局就会瞬间失衡。
根据神圣智体的分析，第四战区的战况是最危险的。
苏什上将重新坐回了座位上，只要不用亲自出手那就是好事，可以继续坐镇基地，防止巴别塔的执事们的袭击。
当务之急其实还是临海市的正面战场，军部一共划分出了十二個重要的战区，因为是在市区内作战，为了避免造成过多不必要的损失和伤亡，他们打的相当的克制，没有动用大型杀伤武器。
“情报解除，第四战区危机解除！”
但此刻说这句话，难免带着一点阴阳怪气。
剩下的各大部队就都不用说了。
这特么分明就是为鹿不二保驾护航的。
如今的鹿不二从西往东突围，军部没有给他实际上的帮助，但却帮忙拖住了巴别塔的异端分子，让他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不得不说，鹿不二这次看似极其严重的反叛行为，的确是帮助联邦颠覆了战局，不仅把敌方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给抢走了，还召唤过来了一个超级魔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而再有十公里，鹿不二就能抵达海岸线，那里有一个被异端分子占领的军事基地，必然储备着大量的交通工具。
如今神圣智体再次掌控了这座城市的网络。
随时都可以通过监控，投影出街道上的实时状况。
只见清晨的大街上洒满了阳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街边驰骋，车内的驾驶座上赫然是梅丹佐，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重伤的样子，即便戴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嚣张又可恶的笑容。
后排车座上，鹿不二半边身子探出车窗，双手的食指仿佛手枪一般疯狂释放着雷光，仿佛圣枪洗礼般疯狂扫荡着后方的追兵。
红发的少女在他的背后给他加油。
无数恐怖的爆炸声里，一辆辆黑色的奔驰被炸得底朝天，巴别塔的追兵们不是被鸣雷给贯穿，就是葬身在了火海里。
可谓是嚣张至极。
只不过在座的高层们的眼光都狠毒辣。
一眼就看出这嚣张的三个人，实际上都是外强中干。
表面上看起来无所畏惧，背地里就像是一伙盗贼，时不时地就心虚地抬头看看天，生怕被什么东西给找上门来一样。
他们这是在怕啥？
高层们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弃了这个问题。
目前来看，鹿不二他们的逃亡路线依然是一路向东。
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出海。
“如果让鹿少校把少君带到公海上，那可就是龙入大海。届时，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是很难把人带回来了。”这个时候，周老秘书竟然还在装模作样的担心这个问题。
“的确，我们会担心这个问题，巴别塔更会担心。正因如此，我们应该后发制人，先看看巴别塔怎么做，我们再伺机而动。”彭献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巴别塔也不会看着他们就这么离开临海，届时必然会采取极其疯狂的应对措施，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务必要护送鹿不二他们顺利抵达那个目的地。
长桌的尽头，莲华看了一眼两位老人。
眼神淡漠至极。
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这两位身居高位的老人明面上确实支持了那家伙的行动，但背地却始终另有想法。
周著和彭献之是什么级别的老狐狸，他们老得都快成精了，于公于私分得非常清楚，不可能因为私情而妨碍公事。
当他们得知少君的体内藏着神树的力量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切极有可能跟第三代神圣君主晚年的疯狂研究有关。
而如今那些腐烂脑花背后的人，恰恰继承的就是第三代神圣君主的遗产，这才有了圣山的异变，以及创生族裔的出现。
两位老人是政治家。
他们想要的是这一切秘密的真相。
鹿不二恰好会成为他们的棋子，帮助他们了解这一切。
至于少君的结局，无非只有两种。
被逮捕，或者被处决。
而相比于后者，显然是前者更加残忍。
莲华有理由相信，真正要去逮捕或者处决少君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那些人在任务中是绝对不可能掺杂私人感情的，必然都是一群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惜任何代价的顶级特工。
届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很难保证。
莲华不在意少君。
但她在意自己男友。
莲华太了解那个少年了。
虽然鹿不二看起来有点神经大条，行事的风格癫狂粗暴，但内心深处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也非常容易心软。
而那个少君，偏偏又是个撩人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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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张嘴，姐姐喂你。”
陈璟拿出一根蘸着番茄酱的薯条塞进了少年的嘴里，还贴心地帮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渣，巧笑嫣然：“吃饱了没有？”
“这么点东西够谁吃的啊，作为陈氏集团的董事长，你就请我吃这个？别跟我说你没钱，新闻上说你早就套现跑路了！”鹿不二本来还在闭目养神感悟着无限领域的用法，听到坏女人的声音便睁开眼睛，故作凶狠地一口咬下去，险些啃到了她葱白的玉指。
一路逃亡下来，他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
陈璟似乎对他有些好感，越来越温柔。
鹿不二手足无措，就只能对她越来越凶。
不然的话，很难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换做一般的女人，肯定会觉得很委屈。
刚刚帮你的死党治愈了伤势，还帮你也升了级。
吃干抹净，反手就不认人了。
然而鹿不二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偏偏就不喜欢暖男那款，他对她越是粗暴凶狠，她反而会觉得很心动很兴奋。
陈璟被凶了以后表面上板着起了脸，内心深处还是很开心的，漫不经心说道：“拜托，我们这是在逃亡诶。如果条件允许，我直接买下一家米其林餐厅给你当食堂都没问题。但现在是，如果出餐时间超过五分钟，我们就会被追兵给追上，然后陷入苦战。”
鹿不二吐槽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么？别说米其林餐厅了，破茧前我就连学校食堂都吃不起，只能去餐厅打工蹭一顿饭。”
陈璟抬起美眸瞥了他一眼：“听起来怪可怜的嘛，要是我也是那个年代的人，我或许可以试着包养你啊。”
鹿不二装模作样说道：“听起来倒是相当的诱惑，但我那个时候还是市三好学生呢，绝不可能为了金钱出卖灵魂。”
陈璟眨了眨美眸，遗憾说道：“那个时候的伱岂不是很无趣？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幅嚣张的样子。来，再凶我一下。”
鹿不二黑着脸：“你是不是变态啊？”
陈璟哼哼着不说话了。
鹿不二懒得理她，回头瞥了一眼。
确认大街上暂时没有追兵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久之前，他们逃出了安山疗养院。
告别了暴怒的原阴。
也告别了那些重获自由的黑叔叔们。
接着又连续突破了四个战场。
治愈了一部分伤势的梅丹佐负责开车，沿途所经之处的敌人全部被他一招秒杀，过程之快甚至看不到他使用是什么武器。
而事实证明他的武器是一把石子。
从路边的马路牙子上顺手拿的。
他可以把任何物体像光一样投掷出去。
就像是武侠中的暗器。
但却快了无数倍。
不得不说，梅丹佐这人未必靠谱，但实力是无可挑剔。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逃跑。
毕竟他们刚刚又阴了一次起源之神。
目前那尊大神还没什么反应。
但有可能只是祂反射弧长。
一旦把祂的报复真的来了，谁都挡不住。
“即将抵达第一城卫军的军事基地，我们可以直接突破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抢一艘船或者一架军用直升机穿过东海。如今的东海跟以前不一样，因为地质变化的缘故，许多岛屿从海底浮现出来，形成了一座座往生之地。我们要想快速通过，得先抵达韩国首尔。”
梅丹佐伤势初愈以后，说起话来都是眉飞色舞的，仿佛是即将出去旅行的潮男：“我们会在首尔进行补给，然后抵达瀛洲东京。最后一路向南，就能找到第二元首买下的那个海岛。”
鹿不二并未对这个计划有什么异议。
反倒是陈璟，忽然抿着朱唇，犹豫了起来。
鹿不二见她表情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陈璟抿着唇，用一种几乎恳求的温柔语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能不能在首尔停留一晚上的时间？不，一下午就够了……如果你为难的话，一个小时也可以。”
鹿不二皱着眉：“你要做什么？”
陈璟摸着自己的手机，眺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轻声说道：“这一趟旅程的结果，对我来说大概率是死亡。如果我不能活下来的话，我最后的心愿就是想去见一见婆婆，可以吗？”
第241章 午安，主人
临近中午，红色的法拉利抵达了第一城卫军的军事基地，因为提前派出了武神去清场的缘故，因此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希望这里的交通工具没被破坏。”
梅丹佐摘掉墨镜，停稳了车以后就推门下车。
背影一晃便消失无踪。
鹿不二面色有点苍白，控制着武神消散在风里。
因为这是一场逃亡之旅，即便是拥有黑晶的他也要开始注意节省消耗，本来他并不打算派出武神去清场的，但既然要在首尔中途停留几个小时，那么此刻必须争分夺秒，把时间给挤出来。
而自从他答应了可以留在首尔一段时间以后，坏女人的态度就再次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无论怎么凶她都笑意盈盈的。
眼角眉梢永远是弯起来的，妩媚里透着甜蜜。
下车以后，坏女人把他牢牢地护在背后。
好像生怕有敌人从角落里出来偷袭他似的。
海岸边的天空蔚蓝如洗，呼啸的海风扑面而来透着大海的味道，军事基地已经满目疮痍，遍地都是雷电犁过的痕迹。
通常而言，临海市的军事基地至少也有一个第五威严界坐镇，但被巴别塔占领以后，他们就不会在这种明显的地方安插太多战力。
只有四个第四完美界。
但对于武神来说，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武神是霸主级的异鬼，在同位阶的战斗中本就有着碾压般的优势，更何况如今还具备了命理和术式，还能玩魂刃。
最变态的就是还会异鬼术。
哪怕是艾月和陈这种最顶配的第五威严界都未必能打赢，清理一个被异端分子的占据的军事基地实在是太容易了。
“嗯，没问题。”
陈抬起了妩媚的眸子，她刚才利用自己的磁场感知了一下军事基地里是否还潜藏着敌人，确认安全以后才放心下来。
“我的武神亲自出马，你还不放心么？”
鹿不二摊手说道：“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陈翻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撇嘴说道：“我是担心有人会预判到我们的位置，提前派人埋伏在这里……毕竟你现在很疲惫，是很容易被斩首的。不过别担心，姐姐保护你呀。”
她又眨了眨眼睛，深红的发丝荡来荡去。
分外撩人。
鹿不二实在是受不了她有意无意的撩拨，吐槽道：“我们的队伍里有梅丹佐，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在他面前把我秒杀。”
陈娇哼道：“他又不是无时无刻都能盯着你。”
鹿不二无言以对，不得不说这坏女人还真的挺贴心的。
下一刻，他的手机颤动起来。
梅丹佐给他发了一个定位消息。
很明显是找到了合适的交通工具。
鹿不二果断拉着她往定位的方向走，前方似乎是一个停机坪，但过道被武神给炸烂了，走起来还挺费劲：“说起来，你不是说你是被婆婆养大的么？为什么婆婆会在首尔，而你却一直在临海？”
陈眺望着海的另一边：“婆婆是普通人嘛，早年我父亲为了我母亲的安全，便跟她提了离婚，把她们一家都安置在首尔。只有逢年过节，母亲和婆婆会看我。后来我母亲生病去世，父亲也出了意外，婆婆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对于那群腐烂的脑花而言，婆婆也算是控制我的筹码。后来龙雀回来以后，我就拜托他帮我把婆婆送出去。”
她顿了顿：“顺便让他帮我杀了那些图谋不轨的叔叔。”
鹿不二恍然大悟：“婆婆知道你是什么人么？”
陈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不知道，我骗她说集团出了些事情，我把股份套现以后要继续回去读大学，这是最后一个寒假。”
鹿不二心中一动。
原来这就是进化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悲欢离合。
前方是唯一保存完好的停机坪，只见一架军用直升机的螺旋桨翼已经转动起来，梅丹佐坐在驾驶舱里一顿瞎操作，终于启动了无人驾驶系统，冲着他们喊道：“赶紧上来，预计飞行时间四十五分钟，我们没有合法证件，没有办法通过合法途径抵达韩国。因此必须在半路跳机，一路用降落伞荡下去，再在路上找辆车。”
这特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这一路是去逃亡的，跟正常执行公务和寻常的旅行有很大的区别。
只可惜梅丹佐施展神速的时候并不能带人，否则的话他就是世界上最快的交通工具，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
鹿不二和陈跳上机舱，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机舱里果然放着三个降落伞。
还有整整一大箱武器和军粮。
显然是梅丹佐搜刮来的。
直升机轰鸣声起飞，像是一架飞鸟驶向天蓝色的大海。
冲破了自由的风，掠过浩瀚的世界。
陈作为陈氏集团的董事长，年纪轻轻就有着百亿的资产，曾经乘坐过世界上最昂贵的交通工具，享受过最顶级的服务，按理来说早就见过世面了，但此刻系上安全带以后，却像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女孩一样，兴奋地从军粮里翻找出能量饮料和巧克力棒拆开验货。
“好像比我都兴奋。”
鹿不二评价道：“我才是第一次出远门的人。”
破茧之前，他很少离开过峰城。
哪怕就近旅行，也只是去临海市探探亲戚而已。
“不一样啊，出远门和去旅行是两回事。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很大，但又偏偏不属于我。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如家里能带给我安全感，哪怕我看到再美的风景，心里也掀不起什么波澜，反而会觉得很孤独。嗯，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是说有问题的不是那些美丽的风景，而是如同孤魂野鬼一样的我。”陈很认真地说道。
她咬了一口脆脆的巧克力，确认了在嘴里弥漫开来的是醇香的甜味，便把剩下的一半递了出去：“正因如此，我也不会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回来以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理论上，这才是我第一次出门旅行。可惜没有时间买好看的衣服，也没有提前准备路上的零食，就连拍照用的相机都没有提前准备。”
“女孩子出去旅行要这么麻烦么？”
鹿不二很扫兴地说道：“我们是去逃亡的。”
“我知道啦。”
陈轻哼一声：“其实那些东西也都不重要了，因为旅行当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出现了，所以我现在很开心。”
鹿不二狐疑说道：“什么东西？”
陈傲娇地甩了一下红发：“不告诉你。”
鹿不二撇嘴：“谁稀罕啊。”
其实他嘴上说着是逃亡，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期待的，因为这的确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旅行，同行的人也算得上顺眼。
他从舷窗外眺望着天空和大海，也能看到海岸边红瓦绿树的城市，即便是被进化者之间的战争洗礼，但却依然美好如初。
碧蓝的大海，映照出云影天光。
海天之间的世界是如此澄澈。
少女飘摇而来的发丝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香。
“喂。”
陈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干嘛？”
鹿不二凶巴巴地回头。
陈忽然拿了一串钥匙给他。
“这是什么？”
鹿不二第一反应就是她又有事要麻烦自己：“你该不会想说，如果你死在这趟旅程中，就让我回去帮你喂猫吧？”
陈一愣，嘀咕说道：“你怎么知道？不过也不全是啦。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哪？”
鹿不二想都没想：“恒星科技大厦，当时你可真是藏得够深的。后来我看过了录像，安南跟你玩俄罗斯轮盘赌的时候，你直接对着自己的额头开了五枪。特么的，安南估计到死也不知道，你是个阴险的金属系进化者，那把枪能打死你才有鬼了。”
“呀，这都被你给发现啦？”
陈回忆起了往事，竟然也捂着红唇笑了起来，眼角一抹妩媚的纯白透着一丝小狐狸般的狡黠，仿佛坑到了敌人很开心。
“当时逃跑的时候，你也太能装了。”
鹿不二没好气地吐槽道：“当时你一个第五威严界，竟然让我一个第二荣耀界带着你跑路，真是丧尽天良。”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菜鸟呢。
陈哼道：“但是我有许诺给你报酬啊。”
鹿不二一愣，这事他都忘了。
“我给你在临海市买了一套房子，我把我的猫也放在那套房子里了，拜托了宠物店的小姐姐定时去照顾。房子的名字是你的名字，但因为是我出钱买的，因此也有我的名字，听起来有点怪，希望你不要介意。那本来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小窝，但感觉用不太上了。”
陈把钥匙递给他，认真说道：“那间房子里有我给你的礼物，挂在橙子的脖子上，就是那只我最喜欢的英长乳白，他的名字叫橙子。如果我没回来，连猫带礼物都是你的。”
“什么礼物？”
鹿不二难得好奇起来。
“不告诉你，总之是对你非常有用的东西啦。”
陈抿着朱唇：“这是看在你答应我去见婆婆的份上，我才决定给你的。我们到首尔以后，远远见婆婆一面就可以了，不用在那里停留。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我担心会牵连到你。”
鹿不二没忍住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不需要，说停留两个小时，就停留两个小时。只要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都改变不了。我们到首尔以后，你跟婆婆有两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不会多也不会少，我们这对组合可是世界上最强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说这句话倒也不算口出狂言。
一个是现在的最强。
一个是未来的最强。
一个能打，一个能奶。
确实无敌。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窗外明媚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
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距离太近了，甚至还能看到一缕细软的绒毛。
陈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他，阳光下的侧脸是如此的坚硬明晰，就像是世界上最好的雕塑家雕刻出的岩石，棱角分明。
真好看。
陈回忆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从机舱的物资箱里找到了蒸汽眼罩和防噪耳塞，很是贴心地帮他戴上，让他睡好一些。
这一幕就像是飞机上的情侣。
男孩累得睡着了，女孩在他的身边贴心照顾。
还会把零食和饮料准备好，等着他醒来。
虽然有点匆忙。
虽然有点简陋。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陈唇角弯起一丝甜蜜的弧度。
因为这趟旅行里最重要的人是你啊，被关在笼子里的猫只有待在主人的身边时，才能放心大胆地去观察这个世界。
她抬起被永恒锁链缠绕的手腕。
“午安，主人。”
分明不久之前临海市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漆黑的曲云却再次汇聚起来，黑暗如同潮水般席卷，狂风中遍布尘埃和树枝。
半月庄园的后山里隐约回荡着庄严肃穆的钟声，时间之墟剧烈地动荡起来，仿佛有来自远古的巨兽，正在冲破的牢笼。
汹涌的暗质从后山上流淌下来。
像是奔腾不息的漆黑河流，河水里竟然有亡魂的骸骨在挣扎翻腾，们仰天尖啸哀嚎，仿佛地狱里受难的魂灵。
暗质的洪流里尽是异鬼。
无穷无尽的异鬼。
如果有异鬼生物学的专家在此，必然能够判断出来这是极其罕见的荒神自我分裂的现象，这尊暴戾恐怖的半神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将自身的力量溶解开来，分化出了无数畸形扭曲的个体。
无数的异鬼在暗质的洪流里抬起头，它们的额头上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一道苍白的竖瞳，凝视着天空。
翻涌汇聚的乌云里，隐约有一个红衣女人悬浮在半空中，额头上也有一道苍白的竖瞳，仿佛无穷尽的漩涡般流转，空灵又肃穆的声音仿佛回荡在天外：“天神之属，天外之物，汝当苏醒，冲破樊笼。”
她轻轻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被狂风吹散，血红的雾气蔓延开来，仿佛能够蔓延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起源回归！”
有那么一瞬间，天空和大地被触目惊心的血色所染红，血红的风顷刻间席卷了整个世界，就像是世界末日降临前的预兆。
也就是这一天，位于世界各地的四大天神站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布了最高规格的生命灾难警报。
第242章 给我个面子啦
首尔东大门区，庆熙大道的角落里有一家隐蔽的烧烤店冒着浓烟，即便是临近下午两点，还是有着不错的生意。
“没想到过去十八年了，这家小店竟然还开着门。想当年这还是我前女友带我来这里的，当时她还是个年纪轻轻的留学生，如今估计快要四十岁了吧，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梅丹佐去接了一杯冰可乐放在桌子上，惬意地品尝起来：“这家店有个熟成的猪排很不错，你们可以尝一尝。”
这家伙走到哪里都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毕竟他的年纪摆在这里。
但每次说出的话都让人觉得大跌眼镜。
比如将近一百多岁的世界最强，当年居然找了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恋爱，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事。
累得气喘吁吁的鹿不二终于能坐下歇会了，没好气地说道：“好歹我也是个军部的少校，到这种小国家居然还要用降落伞荡过来，裤子都特么差点被树枝给划破了……搞得像是一群偷渡贼。”
陈给他倒了一杯水，笑意盈盈说道：“准确来说，我们就是偷渡贼。我如今是没有联邦身份的国际罪犯，而你是还没被定罪的叛逃军人，梅丹佐冕下是个黑户，他的身份被吊销十八年了。”
其实逃到了韩国以后，追兵就没有那么急切了，本地的军方虽然接到了通缉令，但因为时间过于匆忙，尚未来得及部署。
他们跳伞落地以后租了一辆车，一路从仁川开到首尔，一路上再也没遇到什么追兵，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因此鹿不二还是释放出了武神殿后。
时刻警惕，以至于此刻疲惫不堪，实在是扛不住了。
结果刚喝了一口水，还特么是冰的。
据说到了韩国或者瀛洲就这样。
基本都是冰水，没有热水喝。
不过这家烤肉店的味道确实不错，腌制的猪排软烂入味，搭配生菜和大蒜吃起来相当享受，但也仅限于此了。
毕竟这地方也没什么美食文化底蕴。
值得一提的是，五百年以后这地方的人口老龄化极为严重，无论店主还是服务员基本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街上的年轻人虽然还是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来旅游的游客，繁荣的街景下透着萧条。
破茧之前鹿不二就听说过这地方的人口问题，其实如果不是新纪元的到来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恐怕情况比现在还糟。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看到了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亲爱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全球异闻频道。根据哈隆观测镜的观察，今日世界标准时间10点54分，位于第五天神站点的临海市出现了奇异的血雾现象。目前，至高联邦并未做出合理解释。但据可靠消息称，来自人类守望军的原融总将已经于四十五分钟前离开燕京，乘坐专机前往临海市，这是否意味着最高规格的生命灾难即将到来？”
电视上的镜头切换，天空中果真弥漫着血红的雾气，仿佛一道道血色的极光在天空中流转，街边不少行人都在对着天空拍照，旁边还有军方在进行实时的管控，似乎是想压制一下消息的传播。
“接下来我们采访到了来自冰岛沿岸的居民，他们声称在不久前听到了海底深处传来的鲸歌，也有人在空中看到了巨大的鲸鱼掠过云层。目前目击者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似乎受到了暗质的影响。”
镜头给到医院里胡言乱语的渔民，他的神情显得极为亢奋，即便是被注射了镇定剂却依然癫狂，仿佛觐见了真神的狂信徒。
“我是一位来自阿尔戈斯的居民，我能够感受到这座岛屿的震动声，那是来自地狱的怒吼，传说中的百臂巨人在呼唤我们！”
一位苍老的传教士随着镜头的切换出现。
“接下来我们采访到了埃及开罗的原始遗民，他们多年来始终栖息在已经沦为往生之地的帝王谷中，远离了现代文明的庇护，每日与沙尘作伴，极度排外……但就在今天，这支原始遗民的族人走出了沙漠，向当地的军方请求帮助，他们声称自己听到了亡灵的低语。”
“根据瀛洲道自然观测局的报道，位于东京以东约1600公里的大塔穆火山再次有了苏醒的迹象，这是迄今为止的太阳系中最大的火山之一，传说中的伟大天神烛昼之龙。有科考队对海底火山的震动进行了取样调查，但还原出来的震动声像极了龙吟……”
这并非是官方的新闻频道，但却是全球最知名的超凡媒体，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渠道能从联邦和教会里搞到消息。
为了制造舆论和噱头，他们的报道不会百分百准确。
但也能说明一些事情。
鹿不二擦着嘴起身：“果然已经开始了。”
很明显这就是起源之神捣的鬼，幸亏他们把少君给拐跑了，否则情况绝对比现在的还要糟糕得多，很有可能就是世界末日。
但只是跑路是没用的。
只要少君还存在，那么危机就不会解除。
好处是他们目前远离了战场的中心。
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去查处这一切。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天神的力量，本质上是对于整个星球的生态环境的干涉，换句话说就是……她能够创造自然法则。如今整个世界的自然法则都在变化，试图唤醒沉睡的四大天神。这是不可逆的过程，就像是圣经中被摩西分开的大海，早晚有一天会再次重聚。”
梅丹佐似乎对世界末日的到来并不担心，慢悠悠地吃着泡菜说道：“因为起源之神和四大天神本就是一体的，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们再次融合。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你把你自己的右手切掉，短时间内送医及时，完全可以重新接续。但如果过去了太久，你的右手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无论火烧还是冰冻都不会感受到痛。”
他在桌子上切下了四块烤肉，认真说道：“最初，起源之神剥离出来的，有可能只是身上的暗质，被分为四个部分。但随着漫长的时光沉淀，这四个部分的暗质都完成了自我进化，产生了意识。这个时候，哪怕是起源之神想要回收力量，都极为困难了。因此起源之神必须要通过其他的办法，强行把四大天神回收。”
陈是何等的冰雪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这也就是说，少君的存在不仅仅是来完成天神咒缚系统的媒介，更是要用来唤醒四大天神的工具。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那些腐烂脑花的主人，他们一切创造都是建立在神的遗产上。”
这句话说得有那么点晦涩，其实大体意思就是说，无论是康斯坦丁还是那些腐烂脑花，他们如今玩的东西都是神玩剩下的。
鹿不二也听明白了，若有所思道：“这也就是说，起源之神是借助了别的力量，才能够回收四大天神。”
因此问题的关键，还是神树的力量！
“所以说，神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鹿不二忍不住问道。
“我也好奇过。”
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自从我得知我体内有神树的力量以后，就是始终在调查这件事。但这么多年来，始终有什么答案……我只知道，神树的力量，可以跟起源之神的力量起反应。”
“这两种力量能起反应？”
鹿不二一愣：“还有这种说法？”
陈嗯了一声，认真说道：“是的，只不过我目前还做不到，传说中康斯坦丁晚年登神的时候曾经做到过，但很可惜他在展现出那种伟大的力量的瞬间，便因为仪式的失败而死去的。”
鹿不二吃了一惊，实际上神力和暗质互相能够融合他是知道的，毕竟他的夫人和妹妹就能够做到类似的事情。
但问题是，起源之神的生命之树的力量也能融合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也就意味着他目前所掌握的力量，还有上升空间！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涉及到这个层面，猫腻太多了。
康斯坦丁都把自己玩死了。
他也得掂量着点。
提到挚友的时候，梅丹佐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两个年轻人扭头望向他。
他才撇嘴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是只有神圣君主才能窥探到的秘密，我当时拒绝了，也就没那个资格了。但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生命之树和起源之神应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特么废话，我们去结账。”
鹿不二翻了一个白眼，拉着身边的坏女人起身，一起走到柜台的时候，才低声说道：“喂，你自己注意一点。梅丹佐那家伙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总感觉他在隐瞒着什么，似乎也有别的目的……我在我个人的立场上，不太希望你死，所以多加小心。”
陈惊讶地眨动着美眸，低头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右手，唇角再次勾起甜蜜的弧度：“你在担心我？你不希望我死？”
“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没那个担心了。”
鹿不二不耐烦地摆着手，转身下楼。
陈被凶了一顿，但美眸里的笑意愈发浓郁，连忙应道：“好哒好哒，我这就去结账。你等我一下，你嘴角没擦干净……”
冒着热气的炭火炉边，梅丹佐打着嗝望向年轻人们的背影，深邃的眼瞳里浮现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好久没联系了，少君我已经如约带来了……只不过，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有一个你们可能不太想见到的人也过来了，因此事情的发展或许会出乎你们的预料。”
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笑容愈发的玩味起来：“这也不行啊，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而他现在是我的老板。那小子掌握着天神咒缚系统的权限，我把他杀了谁帮我恢复力量？”
无视了对方的劝告，梅丹佐喝着烧酒，微醺回应道：“虽然这小子注定不会成为你们的人，但他父母可是你们曾经的领袖。你知道的，我虽然没有跟那对夫妻真正意义上会面，但我可是答应了他们，帮他们照顾一下他们的倒霉儿子呢。”
挂断电话以后，他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弯下腰随手拉了一个垃圾桶过来，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剧烈咳嗽起来。
仿佛感应到了即将降临的恐怖威压，撇嘴说道：“妈的，还好我早有准备，起源之神果然锁定了神树的构建的灵魂，这威压要是落到那小姑娘的身上，一秒钟不到她就会脑死亡。”
只见梅丹佐的眼瞳里泛着神圣的辉光，裸露出的肌肤却亮起一道道宛若树皮开裂般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神圣庄严。
“但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也有神树的力量。只要我把她的神力波动覆盖，在你的感知里就只剩下了我这一个目标。”
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神也不过如此嘛。”
临近日暮的时候，鹿不二来到郊外的乡下，隔着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看到了那片坐落在湖畔边的村子。
陈把她的婆婆安置在了乡下，这倒不是她不孝顺自家的老人，而是因为老人家根本就过不惯太过优渥的生活，对于豪宅豪车什么的统统都不感兴趣，反倒是更喜欢田园的环境。
实际上很多老年人对于物质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也压根儿不贪图所谓的享受，你指着一栋别墅跟她说这房子值八千万，说不定能把她吓得拎起行李就走，回家还得仔细琢磨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勾当，然后从床底下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来，准备让你跑路。
相比于金钱，老年人更需要的是陪伴。
金山银山不如子女满堂。
而最大的遗憾就是，有些在外打拼的年轻人往往会忽略这点，当他们真的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了。
因为是要见老人，因此鹿不二还在路上买了一些见面礼，都不是什么太贵的东西，就是一些肉蛋奶之类的，算是一点心意。
陈很意外他竟然还会做这种事情，便满心欢喜地帮他提着东西，还会抢在他之前去买单，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梅丹佐则很耐心地开着车，戴着墨镜听着歌。
看着他们在一家小破超市里挑来挑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奢侈品呢。
“你啊，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能省就省一点咯。说起来，如果你娶了我的话，那我的财产可就都是你的了哦。”陈帮忙拎着鸡蛋和牛奶，一蹦一跳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拉倒吧，你都是国际罪犯了，我还需要通过合法途径继承你的财产么？作为我的小情人，你应该自觉让出遗产！”虽然这么说有点畜生，但鹿不二确实有点惦记着这女人的财产。
“笨，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么？那是一笔巨款啊，无论通过怎样的途径都不可能顺利移交到你的手上的。再说，你女朋友家可是神圣家族，根本不缺钱好么？你知道你晋升用的设备都多贵么？”
陈哼哼道：“其实我都已经准备好啦，如果我死了以后那些财产都会被捐出去啦，专门用作维护世界和平的安全基金，用来补贴那些因为进化者的战争而被波及到的普通人们。”
鹿不二微微一怔，那倒是不错。
穿过金色的油菜花田，昏黄的夕阳下是一座老旧的矮平房，堆满柴火的小院门口有一把躺椅，老人坐在椅子上眺望着湖面，时不时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风来吹动陈的红发，她飞快着跑过了坑坑洼洼的土路，拎着大包小包飞奔过去：“婆婆，我带男朋友回来啦！”
鹿不二目瞪口呆：“神特么男朋友？”
温柔的暮色里，陈在风中转过头来，千娇百媚的俏脸浮现出一丝恳求的神情：“给我个面子啦，装一装嘛，好不好？”
第243章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老旧的小院里冒起了炊烟，炒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婆婆在这里的生活很朴素，院子里散养着四只鸡，狗窝里还拴着一条大黄狗，旁边就是她自己搞的苹果园，现在还没熟。
其实鹿不二对于装男女朋友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抵触，毕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又不是真的，但问题的关键是坏女人的家世太好了，他怕被当成傍富婆的小白脸，到时候搞得很尴尬。
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是多虑的。
因为婆婆对他很热情，也很亲切。
完全不觉得他是傍富婆的小白脸。
甚至连他的一头白毛都忽略了。
“你就是小鹿吧？”
婆婆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一样，立刻从躺椅上起来，拄着拐杖把他扶了进了屋子，甚至还要帮他提东西。
只不过被他婉拒了，年轻人哪能当老人帮忙拿东西。
婆婆似乎还埋怨他大老远来一趟还买了这么多东西，说他既然家境不太好就不该这么破费，留着钱自己生活或者孝敬爸妈。
这把鹿不二给听懵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陈很早以前，就谎称自己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因此编造了这么一个人设出来，婆婆听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至于为什么那么做，可能就是为了让婆婆放心吧。
一看婆婆就是很传统的人。
可能早就催促她找个好归宿了。
婆婆上了年纪，也就有点絮叨，拉着他讲个不停。
鹿不二没忍住回头望向一旁的坏女人：“你什么时候跟婆婆编造的人设？怎么听起来跟我有那么一点像？”
陈难得有点扭捏，不好意思说道：“说男朋友的事已经有一年了，但是人设是最近才编的，大概就是你在晋升完美界的那段时间。不好意思啦，之前没跟你说，主要是怕你不答应……”
鹿不二翻了一个白眼：“我是真的服你。”
婆婆本来还在唠着家里长短，忽然就不说话了。
转身去厨房做菜。
“我去帮忙，你们随便坐。”
陈眨了眨眼睛，去帮婆婆做饭去了。
梅丹佐倚着门框，打量着这简陋的环境，有意无意说道：“看得出来，陈的婆婆一个人住在这里，有点孤独啊。”
鹿不二微微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梅丹佐淡淡说道：“没发现，她住的这个小平房是独栋的么？跟村子里的其他住户，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家里的报纸都是中文，很显然她也不太懂语言。她家的条件好，定期有人来探望照顾，但真正能说话的人大概是没有的，所以她就每天在门口等着。”
鹿不二扭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躺椅，椅子腿果然已经深陷到了土里，很明显平时婆婆就躺在这个地方，等待着孙女回来。
其实刚才见面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
老人家内心深处的那种喜悦。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里响起了隐约的争执声。
鹿不二和梅丹佐都愣了一下。
只见婆婆拄着拐杖从厨房里出来，见他们两个人还没坐下，连忙取出抹布把凳子仔细地擦拭了一遍，慈祥说道：“坐吧，孩子们。稍微等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今晚的晚饭。”
陈从厨房里追出来，微微鼓着腮。
刚才她们在厨房里争执，就是这件事。
陈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因此想快点离开。
简单吃点东西就可以了。
但婆婆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人家大老远来的，不留人吃一顿饭，那就根本不是待客之道，于是便吵吵了起来。
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很固执的。
陈眼神有点犹豫，抿着朱唇还是决定强行跟婆婆坦白，最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们就会离开。
“没事，时间还早。”
鹿不二笑了笑，转身拿起抹布进了厨房：“大家一起帮帮忙，早点做完饭早点吃完。愣着干嘛，过来动手啊。”
陈又被他凶了一下，微微一怔。
她有点惊讶。
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鹿不二竟然会如此迁就她。
“我不是迁就你，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爷爷。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去世了，但我还记得他在病床上的时候，明明意识都已经不清晰了，但还是没忘叮嘱我按时吃药。人这一辈子，生离死别可能就在一瞬间，所以要好好珍惜，不要辜负别人的心意。”鹿不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撂下这句话就进去帮忙去了。
陈沉默片刻，忽然莞尔一笑，笑容在暮光的映照下就像是溪水潺潺：“谁说这种凶巴巴的男人就不细腻的？其实也可以温柔嘛。”
说完，她踮起脚尖跑进厨房帮忙去了。
梅丹佐耸了耸肩，也挽起袖子进去帮忙去了。
虽然秉持着待客之道的婆婆极力阻止，但最后他们三个还是做了一些杂活，当然具体的烹饪环节谁都没干涉。
因为陈说婆婆的厨艺非常好。
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如就尝试一下。
婆婆对待客人的确是相当认真，还让自家的外孙女出来问他们具体喜欢吃什么菜，生怕哪里招待的不周到。
最后做了六菜一汤。
酸辣土豆丝，酱香排骨，四季豆炒肉丝，可乐鸡翅，蒜蓉虾滑，清蒸鲈鱼，番茄鸡蛋汤，基本都是一些常见的家常菜。
味道确实无可挑剔。
尤其是那条清蒸鲈鱼，肉质入口即化，口感微酸微甜，关键是连刺都挑了出来，吃鱼的时候有刺确实非常影响口感。
不得不说，真的很用心。
吃饭的时候，婆婆也没怎么再说话，似乎是怕年轻人觉得她絮叨似的，每次聊起什么都是点到为止。
听老人家说，她一辈子都是普通人，从未干涉过进化者的世界，就是在乡下过着很朴素的生活，但她的女儿却很争气，考到了临海最好的大学，还嫁到了赫赫有名的陈家。
但是婆婆一直觉得，进化者的世界太危险太乱了。
哪怕陈家这么大的家业，很有可能说没就没。
钱没了倒还好说。
关键是人也容易没。
这老人家哪里遭得住。
于是她这些年一直都经营着自家的苹果院，就是为了等着哪一天陈家破产了，自己能拿出一些积蓄，留给外孙女生活。
婆婆的认知里，陈就是一个继承了百亿资产的普通女大学生，每天被卷入商业斗争里，还要小心恐怖分子的绑架。
而鹿不二和梅丹佐就是她的大学同学。
趁着暑假一起来探望她。
婆婆一个人在首尔的乡下确实很孤独，到了这个年纪也很难接触什么新鲜事物了，就算能上网也觉得网上的世界不属于她。
她的世界很小。
就是这么一个小屋子和小院子。
还有她宝贝的外孙女。
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外孙女嫁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婆婆看了少年一眼。
鹿不二吃着鱼呢，茫然地抬起头。
婆婆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厨房了。
“干嘛去了？”
鹿不二扭头问道：“我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没有啦，别瞎想，感觉婆婆对你挺满意的。”
陈以手托腮喝着汤，笑眯眯说道：“这两天我才补充了一下你的人设，我说你很有才华但是性格也很傲气，只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傲气，而且你对我很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鹿不二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吃饭，其实这次的相处他始终都在克制着自己，因为这个坏女人的魅力实在是太大。
如果没有莲华的存在，他很可能就陷进去了，而如今因为立场和阵营的不同，他很清楚自己是不能动心的。
因为他一旦动了心，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天知道接下来他会为这个女人做什么，届时一切都会不可控。
“吨吨吨。”
梅丹佐大口喝着汤，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
啪的一声。
厨房传来了瓷盘碎裂的声音。
“婆婆！”
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冲进了厨房。
鹿不二擦了擦嘴也跟了上去。
只见厨房里，婆婆蹲在地上，瓷盘已经碎了一地，还有半条鲈鱼在摔在地上，旁边是一瓶被打散了的醋。
老人的手微微颤抖着，明显什么都拿不稳了。
“哎呀婆婆，你干嘛呀！”
陈责备了老人一句，转身就去拿药了。
鹿不二一眼就看出了老人家患了阿兹海默症，便蹲下来帮忙收拾，忍不住问道：“婆婆，您刚才是打算干嘛呀？”
婆婆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似乎也在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叹息道：“婆婆看你喜欢吃鱼，就想着再给你做半条。没想到，这人老了啊，就不中用了，一点儿也不像年轻的时候了。”
鹿不二愣住了。
其实他只是在逢场作戏。
老人跟他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但时隔多年，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最淳朴的亲情。
“婆婆做饭好吃吗？”
婆婆忽然说道。
“嗯，好吃。”
鹿不二认真回答道。
“那你能不能答应婆婆一件事？”
婆婆忽然抬起浑浊的眼睛，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要是你答应了啊，只要婆婆还活着，你每次来婆婆都给你做饭。”
鹿不二一愣：“您说。”
婆婆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对我家姑娘好一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带你回来，但你好像……不太喜欢她？她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吗？你跟婆婆说，婆婆训她。”
沉默了一秒以后，鹿不二继续低头收拾着地上的残渣，无声笑道：“好的婆婆，您放心。我们感情很好，我也确实很喜欢她。只不过之前我们因为某些事吵了架，所以我对她有点凶。”
他抬起头，很认真说道：“以后不会了。”
没想到婆婆却急忙摆手：“诶，你得凶！我这姑娘啊，心里多少有点……嗯，变态。你越是凶她，她就越喜欢你，你要是不凶她吧，她反而觉得没意思。我虽然老了，但是能看得出来，她就喜欢你凶她。婆婆不懂你们年轻人，但只要你心里对她好就行了。”
鹿不二目瞪口呆。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啊，情趣这东西都看出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只能说道：“行，我知道了。”
婆婆开心地笑了。
一会儿的功夫，陈从卧室里跑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小姐的样子，就像是普通的小姑娘一样给老人准备热水吃药。
鹿不二便把老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心里不约而同有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很多年，并排躺在床上看过无数个日出月落，渡过了一个个美好的春夏秋冬，每天过着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恰好此刻，梅丹佐扭头望向窗外，他的眼瞳倒映着昏黄的日暮，走过来压低了声音：“真不巧，追兵来了。”
鹿不二瞥了他一眼：“能解决么？”
梅丹佐摇了摇头，回答道：“起源之神还在试图锁定我们，我必须要全力以赴应对的注视。但由于军部那边给的压力足够，这次来的人位阶不会特别高……虽然这对你们而言依然很危险。”
鹿不二眼瞳微缩。
看梅丹佐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还好这一趟有他庇护。
否则的话，坏女人恐怕早就出事了。
正在拆药的陈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妩媚的眸子骤然变得冷厉起来，手腕上的石珠也在颤动，明显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鹿不二却按住了她的手腕，面无表情说道：“婆婆在这里，不要让她担心。你在这里陪她，敌人我去解决。”
陈抬起头，细软的深红色额发半遮美眸。
映着暮光的眼眸，也映出了他的脸。
不知道怎么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变得温柔了。
“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鹿不二没好气道：“赶紧给婆婆喂药去。”
“哦哦……”
这个时候的坏女人有点呆萌，拿着药盒和白开水就去给婆婆喂药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然压低了声音：“鹿不二。”
鹿不二转身的一瞬间，脚步微顿。
然后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很温柔很柔媚的声音。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第244章 你已有取死之道!
黄昏暮色很温柔，田野上的风也很轻柔，就如同少女终于鼓起勇气的表白，千丝万缕地漫过心间，泛起一阵阵涟漪。
鹿不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大踏步地走出了院子，因为走得太快还踩到了一堆鸡屎，就这个时候却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是那个坏女人在嘲笑他的狼狈。
“真可恶啊。”
为了避免波及到婆婆，他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穿过了金色的油菜花地，最终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前驻足。
魁梧尊贵的武神便站在这里，仿佛一尊古老的雕塑。
这是他特意放置在这里放哨的。
只不过即便是走到这里，还是没有见到所谓的追兵，他不具备感知类的能力，只能通过异鬼的强大感官来捕捉敌人。
砰！
湖边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时空都仿佛剧烈地颤动起来，汹涌释放出来的波动就像是狂潮一般，令人的大脑倍感疼痛。
不，疼痛的不是鹿不二的大脑。
而是武神！
这是一种军部针对异鬼时采用的武器，专门通过固定的频率来影响暗质，大概就跟往生曲的效果是类似的。
很显然这次的追兵很早就抵达了这里，但他们最先发现的是驻留在这里的武神，因此提前做好了战略部署和应对的手段，甚至还有能够隐藏自身存在的方法，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专业部队。
只是一瞬间，鹿不二的胸口便被密集的红点锁定。
奥地利ARIWS2000步枪，经过改造后特化了对暗质的破坏力，只需要一发子弹就可以秒杀任何霸主级以下的异鬼。
这次面对鹿不二，对方直接派出了数十位狙击手，而且是带着必杀的决心，试图在这个瞬间里把他轰成一团血雾！
与其说是狙击枪，倒不如说是重炮，鹿不二当场就被巨大的爆炸给吞没，炸裂的火花点燃了田野，湖水震荡起来。
狙击手们埋伏在田野里放下了武器疾奔出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没能杀死目标的话就只能进行近身缠斗，不可能再制造这么好的远距离狙杀的机会了。
烟雾散去，鹿不二果然毫发无伤，因为他及时进入了能天使武装的状态，释放出了黄金之兽的电磁领域，右手已经握住了漆黑的木刀，一刀便撕裂了呛人的烟雾，锁定了麦田里的敌人。
一共有八个人。
全部都是来自人类守望军的成员。
军部竟然已经对他下必杀通缉了么？
“不要试图秒杀他，采取近身缠斗的方式，他的术式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队长全副武装匍匐在麦田里对着下属们下令，望向那尊雷霆武神的眼瞳里，却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支部队在第五威严界和第四完美界不等，但都是配置极佳的优质进化者，而且每一个人都修行了全部的体系。
全体系就代表着，命理和术式，魂刃和异鬼术，全部精通。
鹿不二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击，四肢就已经被地底里探出的粗壮藤蔓给缠住，土地骤然变得如沼泽一般泥泞，让他猝不及防之下陷了进去，而他面前是一道道呼啸而来的空气炮，轰炸着他的领域。
好在他有不朽之力。
层层迭加的防御，让他暂时毫发无伤。
周围遍布着雾气，所有队员都隐藏在雾的最深处，仿佛幽魂一般若隐若现，根本就不会靠近他一米的范畴。
下一刻，队长亲自出手了。
只见一柄流淌着熔岩的巨刃刺破雾气下来，像是一头巨龙似的咆哮着咬向他的咽喉，不朽的电磁领域竟然被强行撕裂。
燃烬之力！
这是来自烛昼之龙进化链的，虚理级的异鬼术。
关键时刻，鹿不二引爆了黄金之兽的领域！
轰隆一声巨响，酷烈的电光炸裂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把雾气都给驱散了，埋伏在雾中的突击队员被一股磅礴的气浪掀翻出去，像是炮弹般砸进了麦田里，溅起一人高的泥屑。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距离最近的队长，引爆的黄金之兽险些把他的右臂给炸断，就连魂刃都已经脱手而出，斜着插进泥土里。
经过爆炸以后，鹿不二的黄金之兽状态衰弱了九成之多，而且维持的时间也大打折扣，他也很清楚接下来必须要强攻，便施展全力向前突破疾奔，漆黑的木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度。
黄金之兽下他的所有能力都会爆发式的增长，还可以一次性释放出领域内的雷电进行爆破，但这种能力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第一是维持的时间有限。
第二是爆破后会削弱领域。
当然，维持的时间也会大幅缩短。
此刻的他尚未真正掌握无限领域。
必须争分夺秒。
砰的一声。
鹿不二冲破麦田，一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
俯身弯腰，架起了刀势，刀锋颤鸣起来。
散华，鸣雷，苍闪。
三合一。
只见一道凄厉的刀光稍纵即逝，向着被轰飞出去的队长斩去，斩击之势就如同划破天际线的一道闪电，势不可挡！
这道电光落在队长的眼里，就像是神指着他的额头命令他死亡，狂暴森冷的杀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但就在死亡的那一刻。
他的唇边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咔嚓一声，鹿不二从目标的身边擦肩而过。
这极致凌厉的一刀硬生生斩断了敌人的血肉和骨骼，一瞬间便将其身体一分为二，迸溅出来的鲜血像是瀑布般喷涌。
这种伤势不至死，但必然会丧失战斗力。
面对联邦的军人，他还是选择了手下留情。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队长的两半身体之间的鲜血就像是血红的纤维一样拧转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飞速重生血肉，重新接续。
这一幕就像是时间被回溯了一样。
鹿不二的眼瞳里第一次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稍纵即逝的一瞬间，治愈了伤势的队长在空中转身，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巨刃，反手就是喷吐着熔岩的一刀斩向他的后背，好在被他及时架起刀锋牢牢地挡住，电光和熔岩碰撞在一起。
“没想到？”
队长眼眸里浮现出一丝隐约的嘲弄：“既然我们是来杀你的，又怎么会不提前做好准备？来自封印之门的序列026号圣物，霸王卵。只要检测到宿主进入濒死状态，就会注入大量的升级，一天至多两次。虽然这种东西对我们的伤害很大，但为了杀你也没办法。”
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
但其实这个时候，这支队伍要做的就是拖时间。
“你认识我？”
鹿不二漠然地注视着对方，右手发力下压刀锋。
面对魁梧霸道的武神，即便是第五威严界的队长也只能双手夹着巨刃，被压得屈起了后背，骨骼发出吱呀的声响。
双方角力的过程中，他是完败的！
“当然，但你不会认识我。记住了，我叫肖望，来自总部军区24突袭部队。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看你的照片，研究你的资料。自从龙雀死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复仇的对象了。”
队长眼瞳里流动着熔岩般的光，躯体渐渐变得红热滚烫，唇边竟然流淌出了熔岩：“你就是他最亲近的人是吧？”
鹿不二面对这个熔岩恶魔根本不为所动，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的，怎么他以前招惹过么？把你妈杀了？还是把你爸烧了？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家属，有什么血债冲我来就好了。”
想当年，所有人都劝鹿不二不要靠近龙雀。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这货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鹿不二是什么级别的狂徒，哪里在乎这些。
这段时间他还一直纳闷。
龙雀的仇人都去哪了。
果然，来了。
怪不得这个肖望愿意赌上性命和前途来杀他。
原来是有血仇啊。
肖望被这种漠然的态度激怒了，面容狰狞说道：“龙雀杀了我全家！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机会报仇，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蠢到带着巴别塔的少君逃跑……哪怕我杀不死你，接下来对你的追杀也会无穷无尽。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废话真多。”
鹿不二浑身电流炸裂，轰然发力。
扑通一声，肖望被压得跪在了地上。
巨刃被挑飞出去，滚烫的熔岩迸溅开来，但又没有一滴落在电磁领域中的鹿不二身上，这就是黄金之兽带来的绝对防御。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鹿不二一脚将对方轰到地底，反手握刀准备击溃他。
“时间到了！”
被踹进泥地里的肖望吐出一口鲜血。
恰好半分钟的时间。
这些人精准的卡着鹿不二的电磁领域衰弱的时机。
这一刻，剩下的七位队员一起发起了绝杀的进攻！
雾刃，空气炮，藤蔓鞭，泥浆炸弹……
很显然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杀局，大概是霍顿在临死前把黄金之兽的持续时间给泄露了出去，导致有人知道了这招的弱点。
然而问题在于，鹿不二的黄金之兽能维持两分钟。
伴随着巨兽的咆哮，电磁领域再一次轰然转动起来，悍然面向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招，展示出了绝对防御的威力！
恐怖的爆炸声里，鹿不二再次被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给吞没，狂暴转动的电磁领域却如同野兽般吼叫着，坚毅不倒！
只不过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也不傻，他们可能提前预判到了情报会有误差，因此这一次将会是无休止的轰击。
直到生命能量耗尽为止！
不得不承认，这对于鹿不二而言确实是一个僵局，因为他只剩下了一分钟的时间，偏偏敌方每个人都有三条命。
想要完成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鹿不二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奇妙的感觉，想当初他领悟超限的时候是在寻求着最极致的力量，恰恰是那种绝境之中迫切需要的释放感让他完成了临场突破。
但这一次领悟无限却始终没有得到进展。
就像是陷入了瓶颈期，总是差那临门一脚。
无法掌握那种来自不朽之躯的本能。
偏偏就在他只能被动挨打的时候，不朽之躯就像是被打通了堵塞的经脉一般，那种无限增殖的力量在疯狂的轰击下蔓延开来。
流淌全身。
并非是超限的释放感，而是无限的增殖感。
无限的真谛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无限的领域，在狂暴的轰击下，逐渐成型！
“我觉得你们的输出可以再猛一点。”
这一刻，鹿不二再次发出了嚣张的发言。
“要不我在这等着，你们去吃口晚饭再来？”
当远方的麦田里响起了爆炸声的时候，刚刚服下药的婆婆便抬起头向外望去，此刻夕阳西坠，黑暗蔓延开来。
“没事婆婆，据说是军事基地的进化者在附近演习。”陈最擅长的就是撒谎，哄骗起老人实在是不要太容易了。
婆婆也觉得合理，便问道：“小鹿去哪了？”
陈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嘿嘿，我刚才觉得小腹有点不舒服，就让他去给我买姨妈巾了。”
婆婆数落着她：“你呀，怎么自己的周期都记不住了？你们今天晚上在不在这里住哦？我去给他们铺床去吧？”
本来陈应该是拒绝的，但却放任婆婆去忙活了。
因为她的眉眼里透着化不开的担忧和杀意，把老人家送到了里屋以后，便走到了窗边冷冷说道：“不对劲，这个时候他还没回来，看起来追兵不是一般的难缠，军部要对他下死手？”
陈的磁场能够感应到敌人的气息。
因此能够判断出来的人是谁。
梅丹佐还坐在桌子边吃饭呢，耸肩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鹿老板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也不是看不到。至高联邦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希望他成长起来，只是碍于他的后台，不敢动手而已。他的天赋太好，性格又太张狂，这是很正常的。”
毕竟至高联邦是一个超级大的整体，包含了各个国家的进化者组织，还有各大超凡者家族，以及诸多官方部门。
这种超级联盟的内部要是能统一，那真是见鬼了。
“更何况，就算没有那些事，有些人也不希望看到他冒出头来。你不妨想一想，他的父母是旧世界的先贤，为什么当年新纪元开启的时候，他却被人弃之不顾？甚至没有人通过预言来帮助他提前破茧，以他父母对这个世界的贡献，这难道很过分么？”
梅丹佐淡淡说道：“有人想杀他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自己卖出了这么大一个破绽，就意味着他不受联邦保护了。我们感应到的那支队伍应该只是先头部队，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其实说这些都没用。
鹿不二身上的buff都快迭满了。
仅仅是跟龙雀沾亲带故这一点，就够他被针对了。
陈凝视着窗外，眼瞳里渐渐泛起了一丝酷烈的金色，来自生命之树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暴动起来，沸腾汹涌。
她开始动杀心了。
其实以鹿不二如今的实力，除非是运气不好对上了那些强大的老牌进化者，否则的话基本不用担心他的生死安危。
但问题是，鹿不二面对联邦军人是不可能下死手的。
他虽然狂妄自大，但又有着原则和底线。
但偏偏对方却要对他下死手。
这样一来陈就觉得自己喜欢的人被欺负了。
尤其是在她的感知里。
鹿不二始终在被动防御。
根本就没还手。
真欺负人！
陈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一直以来她也只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装得乖巧而已，作为巴别塔的少君她本身的性格必然是个杀胚。
因此在她看来，对面已有取死之道，至少在她走到生命尽头之前，她应该帮他扫清一些障碍。
“以你的身份，最好不要再对联邦军人下手了。”
梅丹佐啃着排骨说道：“否则你的罪名会变得更加严重，到时候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免不了还是会被通缉。”
陈的回答却让他有点意外。
“我不在乎啊。”
她推开门走出去，晚风中飘摇的红发像是鲜血一般流淌，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疯狂的意味：“我已经是国际通缉的罪犯了，不杀几个联邦认证的军人，岂不是很亏？既然他不方便杀人，那我就替他杀咯。正好，关于神力的用法，我有点新的想法要试试。”
第245章 无限黄金之兽
麦田里的战场上，能天使武装下的鹿不二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他依然强撑着黄金之兽的领域，其实若非是他的不朽之躯有着不可影响的强大特性，这个时候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支小队跟他以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
首先对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往他身上轰泥浆炸弹，泥泞的土浆几乎在脚下堆积成河，让他觉得仿佛陷入了泥沼一般。
泥沼里还生出了无数道粗壮的绿藤，宛若巨蟒缠绕般冲天而起，编织成一道道狰狞的锁链，缠绕着他的四肢。
藤蔓间生出了妖异的花朵，飘出花粉。
那种花粉仿佛带有某种毒性。
令人昏昏欲睡。
问题是即便当时的龙翎，也是深耕了一年多才掌握了这两种领域，这种妖孽般的天赋还是因为她是起源之神的人间体。
偏偏雾刃落在身上却能切开人体，造成伤害！
那位审判官笑道：“放心，我们只是想知道，这次的目标为何会突然带走少君叛逃，又是否知道一些他不该知道的隐秘。至于黎家的怒火，你不必担心。彭老先生没几年了，我们可以为你制造一次假死，等到大祭司再次接受神力灌顶以后，你也就安全了。”
“时间紧迫，要快！”
与此同时，少女抬起了头。
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眼神漠然。
黎歌踉跄着从泥地里起身，此刻他的已经衣衫褴褛，但好在手里的对讲机还没坏，立刻召唤来了救援。
因此只能用重火力覆盖！
接着他一头钻进了爆炸的烟雾中，右手的蝴蝶刀划出森冷的弧度，眼瞳锁定了前方被泥浆和藤蔓困住的少年。
这次是……无限黄金之兽！
崩溃的电磁场仿佛枯木重新焕发生机，被注入了无限增殖的生命能量以后，再次向这个世界展现出了它的狂暴。
第六慈悲界的进化者必然有很多保命的手段，因此这种伤势肯定不足以致命，但完全能够争取一段时间。
伴随着阴影的蔓延，黎歌飞速掠过麦田。
因此可以让他的增益类术式，无限持续！
震耳欲聋的声响里，鹿不二的眼瞳被火光照亮。
第二个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穿着一件白色的冲锋衣，看起来就像是来乡间旅游的旅客一样，但他脖子上的十字项链证明他来自异常监督管理局，是一位非常资深的审判官。
漆黑的阴影如墨迹般蔓延开来，黎歌宛若鬼魅般出现在了少年的背后，蝴蝶刀刺破空气发出尖啸，直刺后心。
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当鹿不二的后心即将被蝴蝶刀刺穿的时候，本该崩溃的电磁领域领域却再次轰然转动，宛若野兽般发出怒吼。
黎歌手里的对讲机直接被夺走，而把本人则被一股恐怖的斥力所碾压，直接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你想死么？”
说好的一分钟呢？
这情报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鹿不二刚准备抬起右拳，就见到这位审判官竟然一原地刹车，然后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狂奔，一刻都不带留恋。
陈反手用力一拧，他再次感受到一股力场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活生生扭断了双臂，骨骼发出的碎裂声是如此的惊悚。
爆炸骤然将他吞没！
浑身的骨骼濒临碎裂。
接下来，鹿不二转过身。
关键的时刻，肖望从土坑里爬了起来，拎起了身边的滚烫巨刃，锋刃上流淌着红热的熔岩，汇聚着灼热的烈光！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柄巨刃仿佛变成了一门超级火神炮，十余道灼热的熔岩炸弹喷吐出来，狠狠砸向了电磁领域中的少年！
轰！
巨大的冲击仿佛击碎了鹿不二体内最后的一丝桎梏，最原始的战斗本能就像是潮水一般狂涌上来，仿佛冲碎了他的大脑！
所谓无限，那就是通过命理释放出的生命能量的无限自我增殖，只存在于他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分裂循环！
最后他们以空气炮和岩石炮为主要输出，狠狠轰击着他的电磁领域，就像是原始人用弓箭和石头去围猎剑齿虎那样，利用巨大的能量冲击把他震得连连后退，一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所有的突击队员都被碾在泥地里。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黎歌悚然而惊。
陈对此只是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她的笑容本来就像是娇花照水般动人，此刻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偏偏他还是黎家人。
无限领域，启动！
黄金之兽再起！
前一秒还崩溃的黄金之兽
因为陈再次扭转手腕。
忽然间，这群突击队员就被一股引力给吸走了！
鹿不二领域内的闪电纵横交错，却尽数劈了空。
当年的龙翎曾经就用这种异鬼术横扫了整个人类守望军总部，彻底奠定了她百年来第一次天才的名号，而名为超限和无限的领域也深深烙印在当初那批天才们的心里，至今都无法忘却。
仿佛是在看一群死人。
这倒也不是他玩心重。
这就是作为暗杀者对时机的把控。
分秒不差。
此人正是黎歌，特别行动部门的负责人之一。
那是一个圣洁的虚影，看起来是一个妙龄少女，眉眼间透着风情万种的娇媚，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陈是第五威严界的巅峰水平，本不该有如此恐怖的战力，只是在神力的加持下她变得宛若神灵一般尊贵强大。
接下来黎歌会一刀贯穿他的心脏。
鹿不二抬起了漆黑的木刀。
仿佛……第六位神圣大祭司！
尤其是神力在她的身上，竟然比在大祭司体内还要和谐，这对于阿卡夏圣教的教徒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其实连肖望所率领的部队也并不知道，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诱饵而已，真正的负责解决目标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
也就是在这一刻，村边小路上有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车内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望远镜，立刻下车说道：“准备行动。”
阴影系命理的进化者都形同鬼魅。
此刻的鹿不二已经快要被动的防御中领悟无限的真谛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不朽之躯似乎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从最初突破对外释放的上限逐渐如今演变成完成自我衍生的极限！
巨大的引力直接把爆炸中的敌人给吸了出来！
此刻打得正嗨的鹿不二正享受着打活靶子的乐趣，只见他用一道道狂暴的雷霆撵着那些突击队员们跑，把他们炸得抱头鼠窜。
本就是自己的力量，那么掌握起来当然快了。
雷鸣声滚荡开来，麦田被稍纵即逝的金色电光烧出一道漆黑的焦痕，而距离最近的黎歌直接被炸飞，狠狠跌进了泥地里。
等等，不朽之躯！
“无限领域！”
主要是第一次觉醒了无限领域。
只不过在路上，黎歌还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听好了，这次只是审讯，你不能伤及他的性命，至少不能当场。我通过某种渠道得知，这次的目标跟大祭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他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鹿不二一回头，便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次，他们是下了血本的。
她抬起手，用力一握。
很好，黄金之兽领域即将消散！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差最后一点。
下一刻，头顶上空响起了巨大的轰响。
稍纵即逝的瞬间却又是那么的漫长，这位审判官的心情也从天堂跌到地狱，充分的体会到人世间的变化是如此的无常。
神术体状态下的陈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再也没有去看背后那个哀嚎的男人一眼，转身朝着爆炸的方向随手一勾。
否则又跟当初觉醒超限领域一样，搞出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后坐力直接朝天开炮之类的场面，那可就过于喜感了。
这个人当初还是张伯伦大主教贴身的监视者，也是那场袭杀中的最大的阻碍，只不过被醉酒后的原晴一炮给轰飞出去，又遭到了以鹿思娴为首的祭祀殿主祭们的围攻，当场失去了战斗力。
看到了狂奔而来的审判官。
一架架直升机从暮色里冲了出来。
眼瞳里倒映着酷烈的金光。
没有给任何的机会，鹿不二骤然转过身，抬起的右手释放出宛若重炮开火般的鸣雷，直接用巨大的火力将其轰飞出去！
近身攻击基本摸不到他们。
直升机在爆炸声中解体。
这次针对鹿不二的设计可谓是环环相扣。
最危险的还是雾气里飘出来的雾刃，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危害，却不受任何物体的阻隔，聚散合离，随心所欲。
他沉声说道：“我担当不起。”
陈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也很清楚就是这个死老登一直在针对她的心上人，便冷冷回答道：“不用汇报了，尊敬的李昂大主教。我已经锁定你的位置。准备好了么？死老登！”
而以肖望为首的突击队员们更是目瞪口呆，饶是以他们的大脑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本该被消散的黄金之兽为何会重新凝聚！
那就是黎歌他们的援兵。
“不够，还不够……”
“局面失控，请求支援！”
具备不朽之躯的鹿不二不会因这种伤势死亡。
只是一瞬间便掠过了那些突击队员们。
但会因此失去战斗力。
散华鸣雷苍闪三合一，电光无限喷薄！
超限领域，启动！
肖望等人的瞳孔仿佛地震。
陈抬起右手，手腕上的石珠颤动起来，辉煌的圣光在天空中一闪而逝，那些驰骋而来的直升机便被当场撕裂了。
“可恶的异端，异端！”
问题是鹿不二凭什么啊？
黎歌的蝴蝶刀在距离他后心不到半寸的时候戛然而止，无论再怎么用力都不得寸进，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力场给隔绝了开来。
总得熟练一下。
因为此时此刻，是他们没有生命能量了！
巨大的雷霆横扫而来，直接将他们吞没！
“接下来，该我了吧？”
当爆炸声响起一刻，他们俩便飞速狂奔出去。
“这特么谁啊？”
恰好此刻，她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仿佛天空中盛开的烟花。
肖望被死死压在泥地里，咬牙切齿吐出了一句话。
“黎歌，立刻汇报你的情况！”
笼罩着鹿不二的电光已经摇曳欲灭。
下一秒又以巅峰状态的恢复。
咔嚓一声，肖望的脊椎骨便被压断了。
只见天空中坠落的直升机残骸竟然悬浮在了半空，断裂的钢铁愤怒地颤鸣起来，将最锋利的一面对准了西方。
仿佛万炮齐发般，轰然朝着西边驰骋而去！
第246章 惊现，腐败死神!
直升机的机舱里，李昂大主教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握着对讲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来这里之前他有可能想过面对一个具备神树之力的目标，但从未想过作为教会的一员，他竟然被神术锁定了！
机舱里的教会信徒们纷纷露出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只见天空和大地间浮现出一道流淌着圣辉的虚影，她只需要居高临下的一瞥，锋利的钢铁碎片就如同划破天际的流星般坠落，势如暴雨。
这一幕简直令人联想到东方古代传说中的剑仙，相传他们掌握着一种名为御剑术的神通，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万千飞剑浮空而起，相隔千万里都能斩下敌人的头颅，威力无匹。
如今看来，这便是古代的进化者留下的传说，他们大概率就是金属系命理的掌控者，只是传到后世的时候夸张了一些。
但此刻的陈却能够凭借神术做到这一点。
无数块钢铁残骸的碎片刺破空气以极速坠落，在空气中摩擦得红热起火，暴雨般贯穿了那架盘踞在半空中的直升机。
空中的直升机被无情贯穿，当场爆炸。
直升机内的教会成员都是强大的进化者，倒是不至于被这种程度的爆炸杀死，但却被极速坠落的钢铁残骸所撕裂贯穿。
尤其是李昂大主教，巨大的爆炸里他被抛飞出去，在坠落的过程中被一道道锋利的钢铁碎片撕裂，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磅礴的神力镇压下来，把他们的生命能量都禁锢了，根本无法动用命理。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以及同伴死亡。
当初的莲华的报复，也只是把他给重创了而已，后来两位新的大祭司到来治愈了他。
但陈可不会手下留情，她作为一个被国际通缉的罪犯哪里管那么多。
先杀了再说，以儆效尤。
濒死至极，这些人的脑海里回荡着少女淡漠的声音：“放心，这力量我也用不了多久，神术还是教会的秘密武器，不会外泄。但我们的鹿少校总归还是要回到军部的，如果你们这些教会成员还敢继续针对他，那我还不如直接唤醒四大天神，毁掉这个世界。”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面，曾经一度因为自己的命运而崩溃的陈实际上也想过不如就这么摆烂算了，放任四大天神苏醒。
反正她都要死了。
这个世界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世界上终归还有婆婆。
那是她即便到临死的那一刻也会牵挂的人。
如今更是多了一个让她不舍得离开的人。
她当然会好好珍惜这个世界。
当然，还有一个不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以她的性格，哪怕死也不想让敌人如意。
从这点来说其实跟鹿不二是很像的。
轰！
钢铁颤动崩裂，炸成了碎片。
李昂大主教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杀了，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爆开一团血雾，随行的教徒们也被炸成了刺猬，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最后陈还是留手了，但区别在于她这次只留下了一个，毕竟她说的话还需要有人带回去，好让教会感觉到恐惧。
悬浮在天空和大地之间的虚影冷冷看着爆炸的直升机和从机舱里坠落下来的尸体，转瞬间便消融在漫山遍野的暮色里。
意识重新回到了少女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以后，陈再次睁开了曼妙的眸子，她的眸底深处仿佛绽放着金色的曼陀罗，圣洁中隐隐透着妖异。
即便是鹿不二看到这一幕也很吃惊，因为这个坏女人仿佛成为了一位大祭司，而且还能够自我生成神力，施展神迹。
但缺点也是有的。
那就是神力的量太少。
相比于莲华，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但陈的优势在于，没有任何的限制！
“异端分子！”
肖望看到这一幕更是愤怒至极，只见他强撑着抬起头，对抗着恐怖的斥力：“勾结异端分子残杀联邦要员，真不愧是龙雀选中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从不让人失望。你根本就配不上那身军装，你也配不上你的军衔，为什么你不直接加入巴别塔来屠杀我们？”
这就让鹿不二想到了很久以前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的剧情，当正道少侠和魔门妖女勾搭到一起以后，必然会因为某些事情对昔日的同门出手，接下来就会受到道德上的谴责。
再然后，少侠就会纠结和迷茫。
甚至会因为同门的受伤，责怪身边的妖女。
鹿不二也确实是纠结和迷茫了，只见他带着炸裂的金色电浆走过来，皱着眉问道：“又不是我杀的人，你有本事冲她嚷去啊？”
他指了指身边的坏女人，扭头责备道：“不是让你陪婆婆么？过来瞎凑什么热闹？哦，神术凝聚的灵体啊，那没事了。”
如果陈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刚帮他出完气就被凶了一顿，必然是会感到委屈的，说不好转头就走了。
但她不正常。
被凶了一句，反而觉得有点甜蜜。
得意地翘起了朱唇，眼眸里的杀意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千娇百媚的柔情。
以肖望为首的突击队员们见到这一幕，更加确信这两个人早就有一腿，眼神就变得更加愤怒起来，目眦尽裂。
接着，鹿不二低头俯瞰着他们。
“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龙雀曾经是不是也有个在巴别塔的前女友来着？我不会为他去洗白什么，毕竟是个人都会犯错，他把你全家都杀了，确实是他杀性重。但我也不会去谴责他，因为我比他杀性还重。如果是我出手，我会把也给杀了。”
鹿不二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特制的徽章：“再者，我也不是单纯的军部成员，我有特权，先斩后奏。其次，我还是异常监督管理局的代理审判官。其实我倒是很想调查一下，教会的手什么时候伸到军部来了，李昂作为一位大主教，可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利。”
此言一出，肖望等人的神情微变。
只有黎歌强行撑起了身体，脚下的阴影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似乎是想要立刻逃走，但下一刻他的面容忽然变了。
因为麦田上刮起了一阵风。
麦叶和沙砾呼啸起来，飞沙走石，风尘滚滚。
那个本以为被吓破胆的审判官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左轮手枪，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弹仓，瞄准发射。
砰！
一枚漆黑的子弹伴随着火光迸射出来。
空旷的麦田上却刮起了一阵恐怖的飓风，浓烈的衰朽气息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沿途所经之处的大麦都干枯腐烂，就连土地都变得风化衰败，土壤间爬动的蚂蚁骤然灰飞烟灭。
他锁定的人，并非是神术凝聚的坏女人。
“死吧。”
而是鹿不二！
稍纵即逝的瞬间，鹿不二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就仿佛半个多月前在鳌山岛监狱里窥探记忆时遭遇过的那个裹尸布怪人一样。
那枚漆黑的子弹命中了他的黄金之兽领域，但却被磅礴的电磁力所阻隔，衰朽的气息如潮水般狂涨，令人窒息。
即便有着黄金之兽的保护，鹿不二的身体也在腐败衰亡，但不朽之躯又在疯狂治愈着他，转瞬间恢复如初。
电磁领域轰然颤动，被腐朽的力量所侵蚀。
但无限领域却能给予它无限制的能量。
雷电湮灭。
继而又释放出新的雷电。
无休止强化着黄金之兽的领域。
鹿不二面前的时空仿佛变得泥泞起来，即便是象征着死亡的子弹也只能极度缓慢的突破，冒出的死气仿佛亡魂的哀嚎。
那位审判官的眼神骤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
如今的鹿不二竟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掌握了不朽之躯的两种概念变化，甚至还能够让暗质体跟自己融。
这个恐怖的配置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关键时刻，看呆了的陈终于反应过来，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那枚漆黑的子弹，指缝间爆发出无穷尽的圣光，骤然将其碾碎。
那枚子弹被捏碎的瞬间。
寂静里仿佛回荡着不甘心的哀嚎声。
那枚审判官面色深沉，竟然再次抬起了枪口。
滚烫的枪口冒着浓郁的死气。
他还有第二发子弹！
这一幕让陈的眼神变得愈发寒冷疯狂，神术体闪灭着酷烈的圣辉，正当她准备过去秒杀对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阵不适。
那是来自本体的强烈不适感。
甚至连鹿不二都闷哼一声，刚才那枚漆黑子弹炸裂时的哀嚎声仿佛深渊里的咆哮，隐隐影响到了他的精神。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想要阻止那个审判官，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
那位审判官的表情凝固了。
最终没能如愿发射那枚子弹。
扑通一声拍倒在地。
梅丹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鲜血淋漓的右手握着他的心脏，不愧是世界上最快的急速，在救场方面从不含糊。
但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梅丹佐却累得气喘吁吁，双腿一软险些跪坐在地，忍不住吐槽道：“你们大意了，这个审判官才是最危险的角色。其他的歪瓜裂枣都不用在意，他们都是被利用的。”
只见他抬起血淋淋的手指，在审判官尸体的脑壳上轻轻一划，便把坚硬的头盖骨给切割开来，露出了一个腐烂的脑花。
鹿不二扶着额头，眼神心有余悸。
“又是这东西。”
他终于忍不了了：“这到底是什么？”
再看身边的坏女人，神术体都被死气所侵蚀。
几乎湮灭。
这是他们一路逃亡来遇到的最危险的对手。
而这一次，梅丹佐如愿以偿地给了他们答案：“这是一位天神的眷属，当初尸食教也曾经用过类似的方法，那就是把异鬼的暗质强行灌进进化者的体内，进而操控他们的行动。”
鹿不二一愣，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作为军人去往生之地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来自尸食教的堕落掌司。
那个纪伦，就掌握这种能力。
“当然，那只是残缺的，不完整的办法。这种试验的本质是模仿天神转化为人间体的过程，而这家伙的力量来自于……”
梅丹佐顿了顿：“埃及的三号站点，腐败死神。”
第247章 天神转生体
腐败死神！
鹿不二听到这位天神的尊名，眼瞳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毫不留情地引爆了黄金之兽的领域，顷刻间释放出的狂暴电流击穿了那支突击小队的躯体，把他们电得焦糊不已，彻底昏死过去。
黎歌看到这一幕更加感到触目惊心，脚底下阴影狂颤的同时，再次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斥力从天而降，死死压制着他。
趁这个机会，鹿不二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狠狠把他摔在了地上，狂暴的电流一瞬间迸发出来，强行灌进了他的身体：“我是真没想到，黎家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你还真是让我惊喜。”
不得不不说，陈作为一个聪明的坏女人就是很懂得心上人的心思，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敌人跑掉，否则这场仗就等于白打了。
黎歌被电得浑身抽搐，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会杀了自己，便强撑着说道：“那个审判官，我不知道他有那种能力，我也不是他们的人。如果不信的话，你也可以打开我的大脑。”
第六慈悲界的位阶，他还能挣扎一番。
“那你为什么会来杀我？”
鹿不二面无表情质问道。
而黎歌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意料：“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有两个任务。第一，想办法带你们回去。第二，确认某件事是否泄露。”
鹿不二皱着眉：“哪件事？”
这一次，黎歌犹豫了。
即便是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依然犹豫了。
这就说明泄露这件事，后果可能比死亡还可怕。
“如果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鹿不二盯着他：“但你会很惨。”
那个方法自然是用暗质入侵大脑。
忽然间，黎歌的面容泛起了一阵死亡的灰意，浑身的血管都浮现出了诡异的黑色，就像是被剧毒入体，即将一命呜呼。
“毒药！”
陈忽然抬起虚幻的手指，按住了他的额头，将残余的大多数的神力都灌了进去，强行终止了毒素的入侵。
黎歌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剧烈地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弥漫的神力，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真是不可思议，世上除了神圣大祭司之外，竟然还有能够使用神力。”
陈面露得意之色，扭头望向身边的少年：“这家伙体内被设下了必死的诅咒，但偏偏就能够被神力所化解。”
她满是炫耀的语气，仿佛在说：“快夸我呀！”
鹿不二懒得废话。
这点小伎俩跟夫人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他失去了耐心，指尖亮起了雷光。
黎歌还想要挣扎，但看到了一个人走过来。
梅丹佐。
这下黎歌彻底放弃了抵抗，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要确认的事情是，你们是否知道莲花计划的真相。其实那些腐烂脑花的出现，阿卡夏圣教极其重视，他们已经查到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但并未对外声张。目前而言，只有联邦最核心的掌权人物知道这件事。”
他顿了顿：“这些人里包括教皇和原总将，以及一些最高议会的议员们，还有各大神圣家族的家族。他们之所以没有对外声张，只是因为还没有商议好具体的对策。至于这件事情的源头，就如们所见的那样，那就是来自埃及开罗帝王谷的三号站点，腐败死神。”
鹿不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光辉伟大的丈母娘，其实在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暗示过这件事了。
陈眼神阴晴变化。
显然是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如此复杂。
这一刻其实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以至高联邦的水平不可能需要靠他们这些年轻人来查，那些位高权重的老人们有的都活了几百年了，必然知道太多的内幕。
相比之下，梅丹佐都是个年轻人。
“腐败死神，才是最早苏醒的一位天神，只不过的权柄非常独特，本体可以在帝王谷中沉睡，但却可以操纵魂体游荡在外界。这位天神的意识并非处在混沌的状态，具备思考的能力，甚至对人类的文明了如指掌。当年的天神文明科考队，就曾经遭遇过的猎杀。”
黎歌想到这里，眼神里就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当年欧洛拉科技在北极唤醒生命之树的时候，也曾经遭遇过腐败死神的阻击。以当时人类所掌握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对抗。但因为一个神秘组织的出现，及时阻止了腐败死神，这才让欧洛拉科技唤醒了神树。”
梅丹佐吹起了口哨：“哦，你说的大概是天人组织吧？那是由纪元前的进化者成立的救世组织。当年天神文明科考队就曾经接触过这个组织，甚至还有两个人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鹿不二总怀疑，这家伙说的那两个人是他爹娘。
“那个组织不属于联邦？”
他忍不住问道。
梅丹佐摇了摇头：“当然不，因为天人组织自始至终都认为，人类不该唤醒沉睡在北极的生命之树，也从不应该将进化体系对外公布。过去的千百年里，无论面对怎样的危机，他们都始终在阴影里对抗神明。但欧罗拉科技的出现，彻底搅乱了这个世界。”
足足八亿人的沉睡。
一座座往生之地的出现。
全民进化时代的开启，至高联邦的成立。
还有他们这些曾经被遗忘在过去的破茧者们。
“是的，至高联邦和天人组织的矛盾，就是在五百多年前。欧洛拉科技想要唤醒生命之树，但却始终被天人组织所阻拦。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腐败死神的出现也算是帮助了当年的欧洛拉科技。正是在天人组织对抗腐败死神的间隙，欧洛拉科技唤醒了神树。”
黎歌喉咙滚动了一下：“新纪元开启以后，腐败死神就已经销声匿迹了。但初代神圣君主原羲晚年的时候，曾有过一段时间变得极其反常，一反常态的要求教会创造更多的神圣大祭司的职位，并且成立了最初的异常监督管理局，特别行动部门也是那个时候诞生的。至高联邦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内查。”
“这段历史不会出现在课本或者教材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而在那次排查以后，初代神圣君主原羲依然没有安心，在平定了深渊歌者的动乱以后，他在某一天孤身一人前往了北极。”
他说道：“当时联邦只是在北极检测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但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梅丹佐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接下来就是你的长辈，也就是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二代当年也做过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那就是孤身一人前往了埃及开罗的帝王谷，跟腐败死神一战。”
鹿不二也听丈母娘说起过这件事。
如今看来，这两位神圣君主的异常举动，实际上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那些腐烂脑花的存在，因此才会做出应对的举措。
这在外人看来很难理解。
但如果把腐败死神和那些腐烂的脑花联系起来。
一切便豁然开朗。
“当时没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后来经过验证以后发现，第二代神圣君主认为，腐败死神对于这个世界的侵蚀已经到了无法通过内查解决的地步，因此他必须要前往三号站点，彻底镇压腐败死神。”
黎歌低声说道：“从某种意义上，第二代神圣君主成功了，因为此后的很多年里，他都再也没有那种异常的举措，联邦内也无事发生。但就在第二代神圣君主晚年的时候，他便找到了时任军部总将原融说了一番话。第二代神圣君主说，他可能犯了某个极其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非常严重，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说到这里，饶是以这位第六慈悲界的进化者都有点绷不住了，一字一顿说道：“他考虑过，把三大神圣家族灭门。”
此言一出，鹿不二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神圣家族到底有多少。
但一口气灭三个，确实有点夸张。
“哪三家？”
陈冷冷质问道。
“黎家，宗家，宫家。”
黎歌舔了舔嘴唇：“这三家都是当初追随二代神圣君主，前往帝王谷平定生命灾难的。当时那场战斗中，最大的战果实际上就是起源之神的秘密。最初，欧洛拉科技对于起源之神的了解，仅限于当年的莲花计划。但这么多年来，联邦一直在朝着古代的历史追溯，还原出了更多的神话真相。埃及开罗的帝王谷里，存在着大量的有关永生的典籍。联邦得到了这些资料，便开始了漫长的研究。”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如果抛开上帝视角来看，联邦的做法确实没什么问题，好不容易打到了外星人，当然要研究他们的文明了。
哪怕历史重演无数次，人类还是会这么做。
这就是人类的天性。
好奇。
有句话叫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果现在摆在鹿不二面前一个选择，只要他原地去死就能在死前洞悉世界上一切的奥秘，其实他也会很心动。
“巴别塔的元首们曾讨论过这件事，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高阶进化者都享受过莲花计划的福利。这极大程度上提升了进化者的寿命，也更好的保持着他们的战斗状态。如果没有当年的研究，有几次极其危险的生命灾难，人类守望军根本就对付不了。”
陈面无表情问道：“但第二代神圣君主却说自己犯错了，他是不是怀疑……当初那三家神圣家族，被腐败死神入侵了？”
黎歌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聪明敏锐，面色微变说道：“是的，第二代神圣君主认为，他们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当初腐败死神是故意陷入沉睡的，其真实目的是为了借着那个机会，把起源之神的秘密公之于众。其中最重要的，是帝王谷里的一具骸骨。”
“经过检测，那具骸骨并不属于帝王谷，而是来自于一个目前尚未被探明的站点。联邦从那具骸骨上，提取出了一些残留的DNA，经过验证以后确认为来自当年的天神文明科考队。”
“也就是……队长鹿哲，副队长安弦。”
仿佛晴天霹雳。
其实鹿不二早就有所猜测，毕竟当年天神文明科考队的照片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存在的鬼影，后来证实是裹尸布怪人。
如果说当年他的爹娘逃出了圣山以后，遭遇到的是一位天神的狙杀，那么那场诡异的车祸就完全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的父母，死在了神的手里！
这必然是因为，他爹妈从圣山里带出了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个神秘的坐标，但最终夫妻俩没能如愿。
那一刻，鹿不二的心脏狂跳。
永恒圣殿里的那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
握着的拳头，仿佛在滴血。
“至高联邦确实通过那具骸骨获得了很多关于起源之神的秘密，继而锁定了圣山的存在，将临海市设为第五个天神站点城市。只不过，最后经过严谨的研究以后，那具骸骨里所蕴藏的力量，早就已经消散了。只是临时用的赝品，真品却不知所踪。也就是说，那具骸骨实际上只是一个障眼法，伟大的天神都被耍了。”
黎歌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当年的第二代神圣君主认为，这一切都是腐败死神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研究那具骸骨，而则潜伏起来……寻找人间体。”
他抬起眼睛：“最后第二代神圣君主并没有将那三家灭门，晚年的他也如他的前辈一样孤身一人前往了北极，再次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有像过去那样大开杀戒，而是通过神圣智体的预言前往了阿拉斯加，亲自迎接了一位破茧者破茧。”
“那个人是谁？”
陈也默默扭过头，望向自己的左侧。
梅丹佐站在麦田地里，仰头看着天。
“别看了，那个人就是我。”
这个男人冷笑一声：“当年的至高联邦，不仅仅找到了关于起源之神的秘密，更是发现了异鬼术的蛛丝马迹。但当第二代神圣君主意识到不对劲以后，便将所有的计划都终止了。直到康斯坦丁的出现，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异鬼术。从那以后，我们那位尊敬的教皇便擅自重启了异鬼术的计划，试图夺取四大天神的力量。”
有些事情，自然是黎歌这个级别接触不到的。
梅丹佐却曾经是世界最巅峰的大人物。
即便他是个街溜子，并未深入政治中心。
但有些事情，只要给他一点儿线索，他就能想明白。
“而教皇的这个行为，恰恰就给了腐败死神机会。”
梅丹佐抬起头，眺望着坠落西山的夕阳，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因为天神想要转生成人间体，宿主就必须掌握异鬼术。那么问题来了，腐败死神转生成谁了？”
这一刻的他显得尤为孤独，那双宛若大海般深沉的眼瞳里浮现出的是无尽的孤独和落寞，当然还有一丝丝隐藏极深的厌倦。
其实自从看到了那些腐烂的脑花。
他就已经在暗中调查真相了。
甚至他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是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有可能见到我那位朋友。”
梅丹佐转过身，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问道：“实际上，联邦的高层们，也早就把他的坟墓挖开验证过了吧？”
黎歌没有说话。
黑暗寂静的麦田里，鹿不二看着随风飘摇的麦浪，轻声呢喃道：“因此当初我在卡尔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个怪人是……”
陈也失声呢喃：“宫禹。”
梅丹佐嗤声冷笑，眼神里尽是不屑和嘲弄，就宛如对这个世界极尽嘲弄的戏子，但若是仔细凝视着他在黑暗里的背影，又会觉得他就像是一个被身边所有人抛弃的死小孩，孤独又难过。
第248章 新仇旧恨一起算
入夜的时候，婆婆拄着拐杖站在小院里，遥遥地招着手，送别说道：“五一放假的时候记得回来啊，婆婆做饭给你们吃啊。”
乡间的夜晚很宁静，偶尔会有蝉鸣声响起，麦田像是海浪一样在风里摇摆，远方是绵延的群山，夜空中繁星渐多。
“知道了，婆婆你多注意身体啊，保姆和医生明天还过来看你呢！”陈倒退着在挥着手，极深极静的眸子里映出乡间的灯火阑珊，抿着朱唇似乎极为的不舍，深红的长发在晚风中飘摇得到处都是，婉约如勾的发梢在肩膀上荡来荡去，像是在跳舞。
“这样真的没问题么？我有点担心，婆婆可能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带走。”鹿不二也在回头招手，有点担心问道。
“没关系啦，我已经对这里施加了隐秘之血的矩阵，再说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本身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也是个将死之人，谁还会用她来威胁我呢？更何况，梅丹佐冕下已经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陈依依不舍转过身，明知道这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平静，解释道：“婆婆不会有危险的。”
鹿不二有点惊讶：“他会有这么好心？”
自从得知了腐败死神的真相以后，梅丹佐就再也没说过话，回去以后把剩饭剩菜都吃了，临走的时候倒是跟婆婆道了别。
接着又把黎歌和肖望他们打昏扔进了河里，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军部的人来收拾残局。至于为什么不杀他们，理由倒是很简单，因为杀人没用，反倒是留着几条命，还能让军部看到教会的嘴脸。
做完这一切，梅丹佐就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这家伙看起来一百多岁了，但一点儿都不显老，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像是一个顽劣不堪的死小孩，很少有认真起来的时候，唯独涉及到他那两位最好的朋友时，他就像是一个成年人了。
以前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你有一天忽然觉得自己过得不快乐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已经长大了。
仔细想想梅丹佐这家伙也挺可怜。
一辈子最好的两个朋友。
一个晚年的时候变得精神失常。
另一个则成为了天神的转生体。
关键是这两个人，都背叛了他。
梅丹佐被困在圣山里整整十八年，到头来竟然是被自己的两个至交好友给坑的，这换了谁来都会难受自闭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鹿不二勉强关心了他一下。
“脱困几个月以后，我倒是大概搞明白了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总的来说，就像是一条笔直向下的线。首先是起源之神的自我分裂，缔造了远古时代的天神文明，而这个文明又因为某种原因而湮灭在了历史里，再到五百年前新纪元的开启，关键点就在这里。”
梅丹佐冷笑道：“当年的天神文明科考队，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目前可以确定涉及到的是起源之神和生命之树。只可惜，唯一掌握那秘密的人，也就是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腐败死神杀死了他们，但也被他们摆了一道，所夺走的只是一具空壳罢了。因此腐败死神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融入这个世界。把自己所掌握的秘密留给了人类，引诱人类去探索第五站点。”
“直到我的好朋友康斯坦丁，无意中得到了传说中的天神之种，通过你父母留下来的线索，偷偷接触到了这个秘密。这也是我所怀疑的，他晚年为什么会变得神志不清的原因。”
他顿了顿：“康斯坦丁掌握了那个秘密以后，便开始筹备登神仪式，只可惜他失败了。那个时候，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宫禹恰好生病，病得可真巧。就在我满世界为他们俩寻找活下去的办法时，他们却在北极爆发了一场战斗。那场战斗的过程，我不得而知。但最后的结果是，康斯坦丁死了，宫禹继承了他的遗产。”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么？”
鹿不二沉默片刻：“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只是推测，毕竟我不是这些事的亲历者，事情的前因后果必然隐藏着一些惊天的隐秘。至于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不是宫禹，等我把们送上前往瀛洲的人蛇船以后，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亲眼去他的墓前看一看。”梅丹佐双手插在口袋里，声音平静。
他仰头看着天，嗤笑道：“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那就很有意思了。因为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康斯坦丁的确是死了，但他的军师还活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康斯坦丁被宫禹吃掉了，宫禹却也被楚世卿逼到无路可走。”
这也就意味着，宫禹或者说腐败死神，目前已经掌控不了局面了，因此才会派出自己的眷属，策划这场袭杀。
这对于素来隐藏极深的而言，的确是兵行险招。
“既然这些人都想得到那个神秘坐标的遗产，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意。”梅丹佐走向小路边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小宝马，从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打开车门跳进驾驶座里，启动了引擎。
鹿不二沉默了良久，轻声说道：“新仇旧恨啊。”
这次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如今只要一想到那个沉睡在黑暗里的神明，仿佛连这片夜色都变得愈发的诡秘深邃，令人不寒而栗。
当然，还有他心里渐渐燃烧起来的那抹野火。
当初在圣山的永恒圣殿，父母留下来的记忆实际上已经治愈了他那十多年的伤痕，但他感受到除了爱之外，还有恨。
因为他的父母……被杀了啊。
他们死亡的那一刻，在想什么？
会不会觉得不舍。
会不会觉得难过。
他们会不会想再抱一抱年幼的自己。
又或者会不会想说出那句再也说不出的我爱你。
孤旷的乡野里，鹿不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冷却。
寒意弥漫。
陈仔细揣摩着他的眼神，也感受到了他内心里的情绪变化，尝试着想牵一下他的手，但是又不太敢，只能走在他的身边，有意无意用自己飘摇起来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挠痒痒。
“新仇旧恨，我帮你一起清算呀。”
她眨了眨美眸：“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帮你。”
鹿不二微微一怔：“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他就转身上车了。
陈被凶了以后便露出甜美的笑容，轻轻抬起手捂住了朱唇，唇边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又在转瞬间染成了漆黑。
她绝美的俏脸变得苍白如纸，右手忍不住地颤抖。
素白纤细的右手泛着酷烈的金色。
就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
今天的这场袭杀看似有惊无险，但腐败的力量却并非是那么好解决的，鹿不二看似毫发无伤，那是因为有个人替他抓住了那枚子弹。
陈强行用神力湮灭了那股腐败的力量，但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过度透支的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鹿不二本来就是被她卷进来的人。
她又怎么会让他出事呢。
更何况见过了婆婆以后，陈越来越喜欢他了。
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她当然就要把他保护好。
哪怕毁掉全世界，也不会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自从五百年的新纪元开启以后，东亚的海域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瀛洲岛和朝洲半岛附近的海底里出现了火山运动，一座座古老的岛屿悬浮出来，最终形成了一座座往生之地。
这里的往生之地也相当的危险，分别沉睡着来自烛昼之龙和深渊歌者这两条进化链的荒神，被人戏称固拉多和盖欧卡。
位于东亚各国的进化者们都喜欢在这里冒险和探索，往生之地里还有一群被国际通缉的罪犯，如今成了拾荒者和流浪者。
而这些没有合法身份的人最喜欢的交通工具就是人蛇船，不仅能带着违禁的货物前往各国销赃，还能在路上黑吃黑再赚一笔。
鹿不二一行人便从潮州半岛的江陵抢了一艘人蛇船，暴打了当地的运输犯罪组织，把他们身上的财物和武器洗劫一空。
不得不说，这些犯罪组织还挺会享受，人蛇船都给搞成了豪华游艇，船上不仅有穿比基尼的舞女，还有顶级的米其林餐厅主厨，以及十余名侍者随时准备服务，这可把一路逃亡而来的三人组乐坏了。
扬帆，启航！
如今自动驾驶全面普及，这艘游轮只要有人设置好目的地，在燃料充足的情况下可以抵达往生之地以外的任何一片海域。
因此三人组也可以放松下来，在船上稍作休息放松一段时间，顺便再享受一下航海的乐趣，两个小时以后就能抵达瀛洲。
鹿不二除了登上过那艘泰坦级海上堡垒之外，这辈子都没有坐过船，这对他而言是相当新奇的体验，他在船上逛了一圈儿以后便在货仓里出不来了，因为仓库里全部都是金光闪闪的金条。
简直要亮瞎他的眼。
要说这人类进化五百年，真是进化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连个储物的装备都没发明出来，这么多金条他也没法带走。
哪怕只带一点，等到了瀛洲也不好过安检。
只能含泪放弃。
而这要是在五百年前，他就会把船设置自动驾驶然后沉没在一片海域里，记下那个大致的坐标以后，再把这事对外公开。
正式开启海贼王时代！
为了表示遗憾，他今晚打算睡在金库里。
船上的餐厅已经冒起了浓烟和火光，梅丹佐指挥着行政大厨和侍者们在准备夜宵，他是一个非常喜欢享受生活的人，哪怕在逃亡的路上也要吃上美好的一餐，还得配上最好的酒。
本来还要看舞女们跳舞的。
但坏女人一上船就把舞女们给赶走了。
这让鹿不二和梅丹佐都觉得很残念。
陈哪里管这些，她操纵着金属系的命理，把船上的武器全部掌控了以后，便找了一个房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除了在婆婆那里稍微放松了一下以外，这应该是他们逃亡以来最惬意的一个晚上了。
鹿不二也在房间里洗了个澡，换上了路上买的干净衣服，一件宽松的韩版白色休闲衫，搭配着黑色的修身裤，以及慢跑鞋。
这还是陈带着他选的。
不得不说坏女人还挺有眼光。
鹿不二走出房间，来到餐厅以后，行政主厨和侍者们还在忙活，只见沙发上的白发青年已经吃完了夜宵，正在喝着一瓶波旁酒。
“来得正好，他们还在准备你们俩的夜宵。”
梅丹佐喝着酒，眼神里颇有醉意：“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离开一下。以我的速度，从潮州半岛到圣彼得堡，往返大概要十二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可别死了，记得用隐秘之血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你也小心。”
鹿不二坐在长凳上，随手从吧台上取了一杯可乐打开：“毕竟如果真的是那家伙，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一位天神了。”
梅丹佐往喉咙里灌了一杯酒，耸了耸肩：“不用担心我，这个世界上能把我杀了的人还没出生呢，哪怕我状态还没恢复。”
啪的一声。
那瓶波旁酒顿落在桌子上。
梅丹佐却已经消失不见了，餐厅里只有一阵稍纵即逝的风呼啸而过，伴随着霎时间照亮黑夜的光明，恍若幻觉。
真是来无影无踪的能力。
就像是任意门，可以抵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鹿不二看了一眼在餐厅里忙活的主厨和侍者，用吧台上的屏幕点了菜以后，便准备给发个消息给夫人报个平安。
但考虑到可能会暴露位置，他还是克制了。
忽然间，这艘游轮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实际上不需要警报，鹿不二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茫茫的大海上气了雾，雾气里有一艘艘快艇正乘风破浪而来。
浓烈的杀意锁定了他。
他的胸前已经出现了密集的红点。
快艇漂浮在起伏的海浪里，狙击手们已经锁定了他。
唯有一艘快艇上没有安排狙击手，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在挽弓搭箭，锋利的箭矢竟然凝聚着狂暴的电弧，释放着杀意。
这是来自巴别塔的追兵！
只见那个女人的声音回荡在海风里：“我是第二元首麾下的预备执事，现在我向你发起最后的警告。神圣使徒鹿不二，请立即释放少君小姐，否则我将会向你发起神圣之战，至死方休。”
只见她的弓箭聚集着更加炽热的电光，唇边也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希望你能给我一场愉快的战斗，作为报答在你死后我会屠尽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送你们在地狱团聚。”
隔着汹涌的海浪，还在餐厅里坐着喝可乐的鹿不二抬了头，这是他破茧以来第一次见到相同属性的进化者。
只是这雷霆看起来，有点弱。
正好他今晚心情不佳，送菜的这就上门了。
鹿不二抬起了眼睛。
眼瞳里氤氲着电闪雷鸣。
轰隆！
那个女人的眼睛骤然收缩，目标的瞳孔深处泛着酷烈的苍白，仿佛黑夜里落下了惩戒的巨雷，直接轰入了她的大脑！
这一刻，她握着弓箭的手颤抖了一下。
险些脱手而出！
轰隆！
伴随着电闪雷鸣，黄金武神骤然在天空中隐现，快艇上的狙击手们都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压迫感，大脑一片空白。
“你想死么？”
鹿不二面无表情问道。
仿佛银瓶乍破水浆迸。
杀机如潮水刻般狂溢而出来。
巴别塔的追兵们顿时警惕，随时都会发起自杀式袭击。
正当鹿不二准备秒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时，甲板上忽然响起了一个惊讶的声音：“穆师姐？你怎么追过来了？”
第249章 我不想你为难呀
豪华游轮的甲板上，陈明显是刚刚出浴，只见她披散着深红色的长发，白皙如玉的脸颊泛着一抹诱人的酡红，斜露肩的白色长款卫衣能很巧妙的露出黑色的肩带和圆润的香肩，下摆很短刚刚能够遮住黑色的超短裤，白皙细致的大长腿踩着一双运动鞋。
这幅打扮是她精心准备的。
本来是想给鹿不二一个惊喜。
因为陈知道，自从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后，那个少年看起来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但实际上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她没办法做什么，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
只是刚换好衣服，她就感受到了海上的浓烈杀机，匆匆忙忙地出来便看到了海面上漂浮的一艘艘快艇，以及船上的狙击手。
当然还有那个嚣狂不可一世的女人。
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致，那女人的雷霆箭矢只差一秒就要射出去了，而她的头顶上空赫然也浮现出了一尊神魔的虚影。
那是鹿不二的暗质体，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直到听到了陈的呼唤。
“穆师姐？”
穆的眼瞳才剧烈收缩了一下。
因为不久之前巴别塔收到的线报称，少君极有可能不是被掳走的，而是自主地叛逃了组织。安山疗养院里被杀的那些守卫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于金属系命理。
但只有第二元首一脉的人不肯相信，但他们的眼里少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背叛，必然是被胁迫以后的结果。
如今见到陈的时候更加坚信了他们的想法，因为她的手腕上赫然带着永恒锁链，很明显就是已经被控制了。
“阴雷！”
毫不犹豫地，穆全力释放了命理，炸裂的电光如潮水般汇聚在箭矢之上，顷刻间照亮了海天之间的夜色。
也就是在那一刻，杀手们手里的反器材狙击枪纷纷炸膛爆开，猝不及防的爆炸骤然把他们给掀翻在地，生死不知。
就连穆手里的魂刃都受到了影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一股从天而降的恐怖斥力掀翻，胸前的骨骼便骤然坍塌碎裂，那些破碎的骨头纷纷扎进了脏器里，让她嘴里止不住地咳出鲜血。
出手的人竟然是陈！
“少君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艘快艇险些在剧烈地颤动中解体，穆被死死压在了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出手的人根本就不是鹿不二。
而是陈！
只见陈额发飘摇，半遮魅惑的眼眸。
眼瞳里泛着圣洁的光辉。
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平日里素来照顾有加的小师妹，竟然会有一天对她下这么重的手，险些要了她的命！
“头儿，抬头看……”
一位被狙击枪炸伤的杀手低声提醒。
轰隆。
隐约雷鸣。
酷烈的黄金雷霆在黑暗里稍纵即逝。
穆这才抬起头，不知何时头顶上空的黑暗里浮现出了一尊狰狞的神魔，的手里握着一柄漆黑的木刀，刀锋上缠绕着电弧。
宛若巨神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
尤其是刀锋上的电光，划破夜色的时候就真如闪电一般稍纵即逝，那股狂暴的压迫感如同黑暗森林里蛰伏的野兽。
穆在叛逃前曾经是联邦认证过的神使，即便在今天她的神圣加冕权依然没有被吊销，因为那些大人物们也是要面子的，既然下发了这种权利就不会通过法律手段强行剥夺，必然要派出更加强大的军人正面击败她，才能夺走她的一切荣耀。
当然，龙雀论外。
这也就是意味着穆真的很强，她所掌握着极其罕见的天象雷霆命理，在第五威严界里纵横无敌，鲜有对手。
但刚才她竟然不知道那尊神魔是何时出现的。
如果不是陈及时出手，她恐怕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鹿不二转身望向身边的坏女人，氤氲着电闪雷鸣的眼瞳里不带一点儿感情，但表达出的含义却很明显。
你啥意思？
“这是第二元首的得意门生，天赋非常好。虽然她前不久才掌握了异鬼术，但你猜猜她的异鬼术是什么级别？”陈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仿佛说悄悄话似的。
当然，她的语气有些急切。
像是在解释什么。
“嗯？”
鹿不二微微挑眉。
“真理级。”
陈顿了顿：“穆师姐的天赋不如我们，为了融合在这种异鬼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接受了一次创生仪式才勉强活过来。如果我们要找到那个坐标，或许也少不了她的帮助。而且还可以通过穆师姐，套取一些有关于巴别塔的情报。我总觉得，军师知道点什么。”
“原来如此。”
鹿不二恍然大悟问道：“也就是说，这家伙算是我的韭菜咯？但如果她没了利用价值，我还是要杀了她呢？”
陈沉默片刻：“那可以让我动手么？”
鹿不二有点惊讶，他还以为她是念在昔日的旧情，想要劝他手下留情，但没想到竟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皱着眉问道：“为什么？”
陈幽幽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与其让第二元首记恨你，不如让她记恨我这个将死之人。”
这就让鹿不二很意外了：“第二元首对你怎么样？”
陈想都没想：“还不错啊，第二元首本意是想收我当她的学生的，虽然也有一些利益因素在里面，但她是组织里为数不多愿意对我好的人了。穆师姐对我也很好，一直把我当做师妹。”
鹿不二抬起眼睛：“我还以为你想为她求情。”
陈抿着朱唇莞尔一笑：“既然都要当你的小情人了，那么当然要体谅你一点，不是么？不然的话，我拿什么跟正宫比呀？”
其实很多事情以她的性格都不会去说，比如她既然选择了跟他一起私奔，那就意味着她彻底背叛了曾经的阵营，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再也没有退路可言。
整个世界，陈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
无论鹿不二怎样选择，对她好或者不好。
她都只能接受。
但她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因为她不想给他压力。
更不想把什么莫须有的责任感强加给他。
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愧疚。
从某种意义上说，陈还真是那种特别传统的女人，一旦认定了一个男孩子以后，就会把一切的重心都放在他的身上。
优先考虑他的喜怒哀乐。
至于自己的感受，则并不重要。
毕竟鹿不二跟巴别塔是有血仇的，那个男人迄今为止还在棺材里沉睡，她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左右他的意志呢。
“抱歉，师姐。”
陈抿着朱唇，抬起了眼睛，认真说道：“我知道我的选择对而言很难接受，我也知道你们是出于好意才来救我。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选择，你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背信弃义也罢，但我就是那种为了某件事可以毫无底线的女人，所以……对不起。”
穆其实很了解眼前这个女孩。
她眼眸里的愧疚和歉意是真的。
她内心深处隐藏的杀意也是真的。
“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穆沉声说道：“为了一个男人，跟我们为敌？难道你忘了，当初第二元首是怎么保下你的么？那些人一直都想通过你创造出更多的少君，如果不是老师，你早就被送进实验室了。”
陈面无表情说道：“第二元首的恩情我会想办法报答她的，我知道她最要的是什么。只不过，一码归一码。第二元首对我有恩是事实，但这不是你们对我喜欢的男孩子动手的理由。”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
柔媚又坚定的嗓音回荡在海风里。
每一句话都是在表白。
鹿不二沉默不语，默默喝了一杯可乐。
穆被这女人气得七窍流血，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荒唐无比，愤怒地质问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第二元首才能够保下你，跟着眼前这个男人能给你带来什么？跟着他，你迟早会死的！”
陈嫣然一笑：“我知道啊。”
穆一口老血憋在心里。
“这个人可是巴别塔的敌人！”
“我知道。”
“巴别塔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知道。”
“包括你在内！”
“死在他手上的话，我也接受。”
一问一答之间，穆无能狂怒。
“你真的疯了，我看你……”
轰隆！
雷鸣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鹿不二失去了耐心，抬手释放一道鸣雷！
磅礴的雷霆轰然喷薄而出，直接把穆所在的快艇给轰爆，狂暴的电弧炸裂开来，把她给轰得浑身焦糊，倒飞出去。
一头栽进了海面里。
至于剩下的那些杀手，只是看到了一道稍纵即逝的闪电掠过，耳边听到了轰响的雷鸣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们的头颅高高飞起，瓜熟蒂落般落入水里。
呼啸的风里，武神冷漠地收刀。
刀锋沾染的鲜血被甩在海浪里。
“既然我们要找到第二元首的那座私人岛屿，那这家伙确实可以用来带路，等到用她举行完反生仪式以后，我会给她一次跟我交手的机会，让她三招。至于第二元首是否会报复我，我根本就不在意。等我晋升到第八界，也让她三招……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鹿不二仰头喝着可乐，转而望向那些在后厨里瑟瑟发抖的主厨和侍者，示意他们继续工作，撂下一句话就去了洗手间：“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用为了我为难，袖手旁观或者倒戈相向，我都无所谓。我跟他们确实有仇，但还不需要你夹在中间为难。”
陈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在心里早就坚定好了自己的立场，愿意为了眼前这个男孩背叛自己的一切。
但她的心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丝的奢望。
是的，奢望。
而不是希望。
因为她知道的自己不配。
也有那么立场去强求他什么。
但如果，他的心里真的有哪怕一点属于她的位置呢？
哪怕鹿不二只为她考虑一点点。
她也会感到非常开心。
但这只是奢望。
她从没有想过真的会实现。
然而鹿不二或许真的就是命中注定能够满足她一切幻想的人，当她感到绝望和无助的时候，他会伴随着雷霆从天而降。
当她面对自己昔日的同伴感到愧疚和负罪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为了她违背曾经的原则，但还是因为她而退了一步。
虽然退了跟没退一样。
巴别塔的成员还是要死。
但她的心里就是好受了很多。
好吧，不只是好受了很多，就像是浓郁的蜜糖在心里化开，就像是她小时候吃到的第一块酒心巧克力那样甜蜜，又仿佛初次深冬时喝到的热奶茶那样馥郁。
分明被束缚着，但又好像被人在乎着。
“袖手旁观倒是不错。”
陈以手托腮坐在吧台上，凝视着少年的背影，笑意盈盈说道：“但倒戈相向就算了，哪怕你舍得，我也不舍得啊。”
鹿不二懒得理她。
陈招了招手，把昏迷的师姐从海面上抬了起来，千娇百媚的俏脸浮现出一丝病娇般的表情，呢喃自语：“穆师姐，我们都是有罪的人，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要奢望什么善终啦，不如我们一起去死怎么样？放心，我会求他给你个痛快的……虽然我不是正宫，但我在他的心里好像有点分量呢。至于我嘛，一定会死的比你惨啦。”
说完这话以后，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深红色的长发如玫瑰花般散了开来。
鹿不二听到背后的声音，赫然看到了她栽倒的那一幕，这一刻无论他自己是否愿意承认，他的心脏都狠狠抽动了一下。
俄国，圣彼得堡。
伴随着午夜里响起的钟声，瓦西里岛的港口边有灯塔亮起，明亮的灯光扫过漆黑的汹涌海面，岸边灯火通明的建筑群像是一盏盏天灯在黑暗里闪烁，街边偶尔有车辆呼啸而过。
街边的流浪汉牵着自己的大金毛在弹着吉他，唱着当地人才能听懂的小曲儿，年轻的情侣们醉酒后在马路上大呼小叫。
白发的青年冷漠地走过街头，恍若隔世。
事隔经年，梅丹佐再次回到了这座城市，这里是新纪元开启以后阿卡夏圣教的宗教中心，数以百万计的教徒汇聚在此。
因此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天主之城。
当年北极登神计划结束以后，康斯坦丁便葬身于世界的极点里，被无尽的暴风雪所掩埋，终日与极光为伴。
不久以后宫禹也重病不治，在瓦西里岛的教堂里撒手人寰，教会为这位执圣官举行了一场隆重但并不盛大的葬礼。
以一种很低调的方式将其埋葬。
而此后梅丹佐也厌倦了一切，辞去了大教司的职务。
黄金三贤的时代正式宣告终结。
事实证明梅丹佐犯了一个错误。
黄金三贤的时代并未终结。
而是在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梅丹佐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带走挚友的尸体，但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遵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那间位于城市边隅的老旧教堂，在一片斑驳的林荫下找到了那座墓园。
果不其然，墓园已经被设下了结界，虚无里仿佛弥漫着一道道诡异的符文，只有进化者才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
但这对于梅丹佐而言形同虚设。
他便如一道虚幻的光，穿透了墓园里的结界。
墓园里灯光昏黄，照亮了被翻得稀烂的泥土。
新鲜的泥土气息随风扑面而来。
金色的棺椁在土坑里，棺盖早已被人打开。
棺材里空无一人。
见到这一幕，梅丹佐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只是感到有点疲惫，便倚在了一颗老树旁，摸索着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
眼神深邃得就如同眼前的夜色。
“其实我有没有说过，我当年支持的人是你？”
隐约有一阵风呼啸而过，寂静里忽然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你们俩竞争神圣君主最激烈的时候。”
梅丹佐听到这个声音，点烟的动作微微一顿。
第250章 梅丹佐与宫禹
临近五月的圣彼得堡还是有点冷，梅丹佐刚好点上了一根烟，打火机擦出的火苗在风里微颤，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墓园的寂寥夜色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像是来旅游的游客一样坐在老旧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圣经，风来吹动书页飞速翻动，像是一副来自中世纪的古老油画。
有人说，宫禹是天生的执圣官。
也是新纪元以来最为杰出的圣人。
宫禹素来以救苦救难救世人为己任，他进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创造更多的善与爱，由他监管下的祭祀殿逐渐改变了人形兵器部门的性质，转型为维护世界和平的抑制器，他通过对神力的研究开发出了神术的更多用法，维系着超凡和平凡之间的界限。
梅丹佐觉得自己恍惚间回到了数十年前，重新看到了那个博学儒雅的男人，那时的他也如现在这般喜欢捧着一本厚重的圣经，偶尔在教堂的钟声里出没，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守望着世界，为世人祈福。
只是这一次，他很清楚的知道。
回不去了。
因为宫禹身上的衣服，赫然是惨白的尸衣。
他也不再是为世人带来善和爱的圣人，而是变成了为世界带来灾祸的魔鬼，曾经的他连一草一木都舍不得践踏，但现在他脚下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衰败，草地里的蚂蚱都蜷缩枯死。
老树的落叶随风凋零，在风里烂成了齑粉。
墓园里染上了腐败枯黄的意味。
但却并没有那种腐败的恶臭。
反倒是有种来自尸体的，诡异的异香。
梅丹佐忽然想到了一首古老的诗：“若有缘再见，事隔经年。我该如何向你致意，以眼泪，以沉默。”
虽然并不怎么恰当，但却很符合现在的氛围。
相比于宫禹淡然的寒暄。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居然真的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梅丹佐面无表情摘掉嘴角的香烟，屈指欲弹：“即便是受了伤，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既然转生成了人间体，那就要受到人类的限制。而我，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进化者。”
换做一般人说这句话，别人会嗤之以鼻。
你不是神圣君主，凭什么说最强？
但这句话是梅丹佐说的。
宫禹背对着他，翻动着那本圣经，颔首说道：“是啊，这也是我当年支持你的原因之一。我一直觉得，你的天赋是古往今来最好的，那么最终成就登神的计划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终于扭过了头。
露出了那张脸。
半张脸一如当年，温文尔雅，秀气柔和。
另一半的脸却如同腐尸般溃烂，并没有生出什么蛆虫，反而有斑斓的蝴蝶从腐肉里飞出来，融化在了夜色里。
这一幕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宫禹的白衣下是被烧成焦黑的裹尸布，很显然不久之前有一个极其强大的火焰系命理进化者重创了他。
放眼全世界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一个。
如今的人类守望军总将，原融。
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何人类守望军正式对巴别塔宣战，而作为一方领袖的军部总将原融却迟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幅的样子的？”
梅丹佐问的这个问题，实际上想问他是何时觉醒的，因为既然是天神的转生体，那么在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灵魂。
这跟龙翎的情况一样。
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龙翎，只有起源之神。
同理，这个世界上也从不存在宫禹，只有腐败死神。
“忘记了，但这不重要。我想，们对人间体有所误解。我们学习人类的事情，融入人类的社会，都是我们的主观意识决定的。宫禹是客观存在的，我们的那些经历也都是真的。”
宫禹露出了极其恐怖的微笑：“我也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也曾经下定决心要把你捧上那个王座，助你成神。只可惜，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也太过骄傲了。我从未想到，你竟然提前发现了神圣君主的秘密。你消失的那一年，想必是接触了天人组织吧。”
曾经的龙雀对鹿不二说过一句话。
最好不要成为神圣君主。
这句话是很有深意的，但鹿不二却并没有理解。
世界上很多人以为梅丹佐只是不想被所谓的责任和使命所束缚才拒绝了神圣君主的位置，但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梅丹佐倚着那棵老树，默默抽着烟。
多年以后的再重逢。
他真的再也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了。
“你果然都知道啊。”
他轻声说道：“但你在我身上押注，的确是押错了宝。我可没有掌握起源之神的力量，不可能完成登神仪式。”
令人没想到是，宫禹却诡异地微笑，解释道：“神力和暗质本是一体。以不朽之躯容纳神树之力是一条路，以神树之力演化不朽之躯，也是一条路。我想你很清楚这点，否则你为什么要去圣山呢？”
故友见面的一瞬间，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但这个级别的战斗，早已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不需要拳打脚踢。
也不需要花里胡哨招式。
更不需要所谓的怒吼和咆哮。
夜色里早已弥漫着浓郁的死意，看似完好无损的墓园实际上就如同风中的沙堡一般，随时都会流逝在风里。
而身处墓园里的梅丹佐更是被无穷尽的死意所浓郁，那种恐怖的力量足以让千万人在一瞬间被腐化到连骨头都不剩。
就像是一眼万年。
如此恐怖的力量集中在梅丹佐一个人身上，但他却并没有任何衰亡的迹象，而他的命理实际上也不具备什么防御力。
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
谁都不知道，当年的梅丹佐为何冒险进入圣山。
但如今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梅丹佐号称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谁都无法算计得了他。
龙雀当初就猜测，梅丹佐被困在圣山是故意为之。
如今这个答案……终于揭晓！
哪怕是莲华也没能看清这个男人的真相。
梅丹佐的存在证明了一件事。
进化者，可以同时掌握两种异鬼术！
这也难怪这个男人从不跟至高联邦亲近。
因为他才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怪胎！
轰隆！
隐约有沉闷的声响回荡，那是来自梅丹佐体内的轰响，无限的生机在他的体内如海啸般汹涌，恍若袭天卷浪！
“不朽之躯！”
宫禹的笑容愈发的诡异，甚至有点惨烈，轻柔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当年冒险进入圣山，就是为了得到这力量。我知道你可以，所以才选中你作为起源之神复苏的祭品。”
他放下手里的圣经，从长椅上起身。
分明是如此轻柔的声音。
却仿佛有恶鬼的灵魂在他的体内嘶吼。
声音重迭在一起，回荡在夜色里。
墓园里起了风沙。
那是宫禹的命理。
天象沙砾。
砰！
黑暗里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是一柄威力巨大的手枪轰然开火，他的眉心骤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黑洞，却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来，只有千丝万缕的死气，宛若怨魂般咆哮。
而贯穿他的，竟然只是一枚香烟！
梅丹佐甩了甩手指，但也没准备只用一击就秒杀一位天神转生体，面对昔日的旧友他似乎已经丝毫不念旧情，唇边露出了极其恶劣的笑容：“那又怎么样呢？虽然我当年早就意识到楚世卿也不对劲，但也一直没对他动手。事实证明，他也没让我失望，成功窃取了你这么多年的成果。现在起源之神不在你的手里，少君也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你还能做什么呢？我的老朋友！”
沙砾在蔓延。
宫禹额头被贯穿以后，就像是一具即将散架的尸体般朝着他走过去，尸衣下的裹尸布倾泻着沾染了死气的沙砾。
抬起手的动作，就像是溺死之人在求救，又像是狰狞的恶鬼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没关系，我只要……得到她体内的灵魂就好了。我不妨告诉你，少君体内的灵魂，就是来自生命之树的灵魂！而我们一般称之为……欧米伽。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哪怕受伤也要来阻击我。但是，少君还不够强。你就没有发现，我的身体……”
他顿了顿：“残缺了一部分？”
无尽的沙砾在风中汇聚。
但却被梅丹佐的手指轻而易举的贯穿。
就像是一道光穿透了汹涌的沙暴。
宫禹腐烂的眼瞳也被这道光给照亮。
“不就是区区的眷属么？不只是你，想来龙翎也会派出她的眷属抵达那个坐标吧？那又怎么样呢？那灵魂的确是不死的，但就像是你们这种人间体一样。只要寄宿在人类的体内，它就有弱点。”
无尽的沙暴里，梅丹佐露出了癫狂的笑容，眼神里尽是数不清的嘲弄：“我已经准备好了能把少君和她体内的灵魂一起杀死的东西。只要他忍心下手，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响起。
圣彼得堡的夜空被无尽的光明照亮！
陈睁开眼睛时候，明媚的阳光落入了她的眼瞳里，微咸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舷窗外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还有海上错落有致的群岛，而她则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衣衫整齐。
“醒了？”
鹿不二守在床边，疲惫地打着哈欠：“要不要起来活动一下，吃个早饭？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不要动用神力。这是很明显的神力透支状况，本来以你的不朽之躯应该是能承受住的。但你的神力跟你的不朽之躯比例是失衡的。哪怕不朽之躯，都救不回来。”
这间房间里全都是医疗设备。
好在那个犯罪组织也足够专业，在船上配备了一整套的医疗急救设施，这才让拥有禁忌级医疗技能的鹿不二有了发挥的余地。
及时的把陈给救了回来。
只差一点儿，他的起源之咒就无了。
嗯，就是这样。
他不是担心坏女人。
而是担心自己的经验包。
陈的情况极为特殊，跟大祭司还不同。
神圣大祭司的身体是经过了某种特殊的改造，神力对她们而言有着温养的作用，可以一步步提升其寿命，以及储量上限。
只有过度透支的时候才会损伤寿命。
她们的体内没有灵魂。
只有跟神树的联系。
而陈因为自身的位阶不够，她本不足以容纳传说中的灵魂，这导致每次使用那力量，自己的身体都会受到严重反噬。
哪怕是不朽之躯，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倒不如说，没有不朽之躯，她早就死了。
陈从床上爬起来，深红色的长发如水般倾泻下来：“你居然懂医术？你是怎么把我救下来的？你在担心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块三明治。
涂着黄油的烤全麦面包搭配烟熏三文鱼和切好的牛油果，再配上两片生菜叶子，刚好能够塞住她的嘴。
“唔！”
陈微微鼓起腮，表示不满。
“我可没担心你，不要自作多情啊。能把你救回来，那是万幸中的万幸，为此我不惜给我家夫人打了一个电话。”
鹿不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位置大概也会暴露。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你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稳定，但为了防止暴毙还需要专业的人来。”
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现在我们刚过鹿儿岛，这里以及附近的海域是往生之地，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追过来。你可以看看随便看看风景，遇到敌人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陈盯着他在阳光下的侧脸。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
她认真说道：“打不过的话就把我丢下自己跑。”
鹿不二瞥了她一眼，转身出门了。
陈莞尔一笑，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糟糕情况，抿着唇转身望向舷窗外，忽然就被窗外的风景给治愈了。
位于鹿儿岛的往生之地已经被镇压了多年，岛群上的商业化非常发达，遍布专门提供给进化者的产业链，随便航行几海里就能看到海上服务区，更是能够欣赏到截然不同的自然风景。
此刻，一道绚烂的彩虹从天边掠过，生有翅膀的海翼豚成群结队地穿梭在天空和海洋之间，这种变异的古生物拥有海空双栖的能力，是一种对人类相当友好的异鬼，还具备高度智慧。
仿佛是感知到了附近的船上有美少女的注视，海翼豚们喷涂着泡沫，在空中发出歌谣般的呼唤声，在空中表演着自由转体。
岛上绵延的绿荫，海浪里游转的海豚。
横跨天际的彩虹。
本已有了死意的美眸，再次明媚了起来。
陈抿着唇，唇边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她是个太过聪明的女人。
她很清楚这本不该是出现在预计航线里的风景。
这条航线看似美好，但在赶来之前却要面对更多的凶险，既有军方的警戒线，还有号称魔鬼礁的乱流海域，隐藏着大量的异鬼。
那么是谁擅自改变了航线，让她看到这样的风景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加甜蜜了。
隔着一道舱门，鹿不二对着电话说道：“我们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抵达东京的港口，但由于没有证件可能要强行突破。褚诃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吧？让他们小心点，别被巴别塔的人伏击了。”
电话里，传来了莲华清冷的声音。
“嗯，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鹿不二摇了摇头：“不太好，比你当初还糟糕。”
虽然掌握着禁忌级的医疗技能，但涉及到神力领域的专业急救知识，凭他一个人当然是无法把人救回来的。
因此他昨夜冒着风险，请教了夫人。
没想到莲华倒是没吃醋，很爽快的答应帮忙了。
“那个小姑娘，对你有点意思。”
莲华忽然说道。
鹿不二微微挑眉：“吃醋了？”
莲华淡淡说道：“没有，对她好点吧。”
鹿不二诧异不已。
正宫让他对情人好一点儿。
这是什么逆天发言？
“我没有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争风吃醋。”
莲华顿了顿：“我之前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吃的苦不比你少。既然是生命最后一段旅程，就让她开心一点儿吧，任性或者放纵都无所谓。可以至于最后怎么处理这件事，我都相信你。”
电话挂断以后，鹿不二释然地笑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啊。
果然非比寻常。
其实哪怕抛开情爱，此刻的鹿不二也想让那个坏女人开心一点儿，否则的话他也在完成了急救疲惫到极点的时候，还擅自更改航线操控武神突破了那片危险的海域，只为了让她看看那些美丽的风景。
毕竟坏女人说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旅行。
当然，还有一个不能说的原因。
那就是鹿不二抱住昏厥的坏女人时。
脑海里真的产生了一丝恐惧。
很怕她会就这么离开。
一定是因为起源之咒的原因。
他这么安慰自己。
恰好此刻，船上的主厨和侍者们惊慌地失措地走过来，他们都是外国人，满嘴都是叽里呱啦的鸟语，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懂。
但鹿不二却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和慌张。
最后在主厨的带领下，他们一起来到后厨。
只是一眼，鹿不二的眼瞳便剧烈收缩。
因为本来储存在冰箱里的新鲜食材，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变得腐烂溃败，甚至还有白色的蛆虫在烂肉里蠕动，转瞬间破茧成蝶。
第251章 走过你们没走完的路
海上的天气如此的明媚，船上的后厨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不祥气息，任谁看到这腐肉生蛆化蝶的一幕都会觉得恐惧。
这仿佛是在警示着鹿不二。
接下来要面对的凶险。
偏偏梅丹佐还没有回来。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经历仿佛跟五百年前的父母重迭在了一起，接下来他要带着巨大的秘密一路逃亡，面对一位来自远古时代的恐怖天神的追杀，在生和死之间游走。
命运太巧合，让他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仿佛他在走父母之前没走完的路。
仿佛他在做父母之前没做完的事。
即便已经过去了五百年。
其实哪怕像他这种狂徒，把坏女人带走的时候也会有点忐忑，因为只要他做错一步，这个世界就会为他的错误买单。
但好在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支持他。
给了他自信，给了他底气。
而当腐败死神出现以后，恰恰证明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这就是应对这场巨大灾难的唯一解法。
但鹿不二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心魔，那就是自从得知了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后，他始终都控制不住自己去脑补那场灾难的经过，他不知道那对夫妻死前都经历了什么，每一次尝试着想象，心脏都在抽动。
但如今得知腐败死神即将找上门来。
他突然便释怀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大家各凭本事。
复仇，本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神明有多强？
鹿不二不知道。
但他的结局，绝不会跟他父母一样。
“神的威胁么？”
他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转身说道：“好了先生们，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们已经自由了。船上有救生艇，足够你们抵达附近的海岸。这艘船已经不再安全了，有多远跑多远吧。”
主持和侍者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怎么了，分明是如此诡异恐怖的一幕，却让他的眼瞳里绽放出浓郁的神采。
鹿不二转身来到了船长的驾驶室，凭借着基础的军工知识调整了航线，接下来这艘豪华的游轮会一路向东前行，直到两个小时后撞上一片密集的礁石，慢慢地沉没在海底。
连同那些黄金一起。
然后他又从船舱里放出了一艘救生艇。
说是救生艇，但经过科技的升级以后，也足够他们抵达目的地了，只是路上不会有那么舒适，但更加刺激。
鹿不二准备了一些武器和食物在船上。
昏迷不醒的穆也被扔到了船上。
接着他转身敲响了坏女人的房门。
“亲爱的少君小姐，游览观光的时间已经到了，腐败死神的力量已经侵蚀到了这艘船舱。”鹿不二淡淡说道。
其实陈压根儿就没关门，此刻的她已经梳洗打扮好，甚至还化了一点点淡妆，正对着舷窗外阳光明媚的大海发呆。
就像是一只在窗边看风景的慵懒小猫。
听到这句话时，她眼眸里灿烂顿时消弭无踪，再次恢复了极深极静的样子，也没有怀疑真假，直接严肃说道：“那你应该离开，的目标是我，接下来的路……我应该一个人走。”
其实得知幕后黑手是腐败死神以后。
连陈都觉得恐惧。
昨晚在昏迷中更是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本以为有梅丹佐在，即便是神也不足为惧。
但眼下梅丹佐还没回来。
腐败死神却已经到了。
局面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
他们必须另做考虑。
鹿不二见她这幅严肃的样子，转身摆了摆手，打着哈欠说道：“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最后给你一分钟时间，赶紧跟过来。”
背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陈认为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美眸里带着一丝嗔怪的语气说道：“玩归玩闹归闹，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你活着才有机会，我们不能都死在这条路上。”
鹿不二跳上快艇，头也不回说道：“对我而言，这辈子就没有苟且偷生这个选项。既然腐败死神想要杀你，那我就偏不让他如愿。你说，如果神的计划也会失败，他会不会气得跳脚？”
“我倒是快被气得跳脚了！”
陈跳下船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但就是这一刻。
她看到了他的表情。
从未有过的表情。
鹿不二抬起了眼睛，带着一丝嚣张和癫狂笑道：“你跟我说过，向往自由的精灵不会被困在任何一片森林里。同理，渴望复仇的魔鬼，也绝不会夹着尾巴在阴沟里逃跑。走吧，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是魅惑人心的妖精也好，是毁灭世界的恶魔也罢。”
他顿了顿：“哪怕天涯海角，我也送你过去。”
“紧急通报，总部军区24突袭部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暂未找到包括李昂大主教在内的二十名教会成员的踪迹，大概率已经死亡！首尔军区已经全面出动，对整个市区进行封锁排查！”
“根据神圣智体的检测，目标最后一次出现在江陵军区，目测是要乘坐人蛇船前往瀛洲，当地军部已派出部队阻拦！”
“警告，目标已经穿过鹿儿岛所在的往生之地！大阪军部阻拦未果，目前已被突破！名古屋军区阻拦未果，目前已被突破！”
“通报，目标已穿过静冈军区所管辖海域，即将抵达东京。”
这一夜人类守望军部不断收到通报。
韩国和瀛洲的军部整体实力水平较差，根本拦不住那位年纪轻轻的鹿少校，少君跟着他一路突进，势不可挡。
根据神圣智体网络的分析，鹿不二此刻已经掌握了不朽之躯这种异鬼术的真谛，同时精通两种概念变化，再加上领先世界水平的超强暗质体，这种实力已经不能按照普通的第四完美界来衡量了。
无可争议的君主级潜力。
除非派出第六慈悲界级别的神使。
亦或者是让圣徒亲自前往。
否则不可能造成威胁。
但人类守望军正在跟巴别塔交战到最激烈的时刻，也不可能派出更加那么强大的战力来对付自己人。
尤其是军部从首尔郊外的乡镇里找到的一名教会幸存者，带回了来自那位少君的警告，这让他们不得不思考事情的经过。
看起来像是鹿不二掳走了少君。
但仔细琢磨一下，像是少君自愿跟着他私奔的。
眼下这种情况，高层们不得不怀疑，如果再继续给那位年少轻狂的少校施压，他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就叛逃到异端组织去了。
这对他们而言，可是重大的损失。
于是乎，在周著和彭献之的商讨下，高层们再一次召开了会议，重新商议了具体的对策，说白了就是在安抚教会。
追击这方面，军部压根儿就没怎么出力。
毕竟从莲华大祭司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男朋友都被妖女给拐走了。
她还一点儿都不急呢。
当然，联邦并不可能真的放弃追击，此刻的他们已经通过神圣智体网络锁定了东京，那座阳光明媚游客如织的城市。
此刻的鹿不二和陈已经突破了层层防线，以偷渡客的身份登陆了东京湾，抢了一辆超跑足足狂飙了一个小时才抵达了涩谷。
五月份的东京是一座很好的旅游城市，雨季尚未到来天空是蔚蓝色，阳光穿透云层在路边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绿荫，熙攘的游客踩着路边的青苔穿梭在大街小巷，往返于商场和街边的小店。
他们路过了很多地方。
比如御台场和富士电视台，这是童年回忆作品《数码宝贝》里的经典场景。再比如须贺神社，那是《你的名字》里的男女主再次相逢的长阶，虽然过去了五百年，但跟电影里似乎没什么区别。
樱花和落叶在风里翻飞，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回荡在呼啸的风声里，街边的喧嚣声仿佛潮水一般蔓延得到处都是。
这不是陈第一次来东京，但她却从未觉得这座城市那么好玩，路边能够看到最爱的假面骑士的海报，还有游戏王的卡牌店和宝可梦的周边的摊位，路过的体育场里似乎还在举办演唱会。
如织的游客在她的眼前掠过。
她的眸子里也生出了一丝向往。
如果不是赶时间。
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
她真的想在这座城市里好好玩一阵子，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只要跟着身边的那个人，走到哪算哪。
“如果喜欢的话，那就争取活下来。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换做一般情况鹿不二才不会给出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但他总觉得身边的女人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才给她一些希望。
陈的红发飘摇在风里，极深极静的眸子已经越来越黯淡了，白皙娇嫩的肌肤下隐约浮现出金色的血管，像是碎裂的瓷器一样。
仿佛一碰就碎。
因此这辆跑车始终以全速前进。
至于交通规则什么的早就不管了。
追上来的交警也被武神所阻拦。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跑车在一处复古的庭院里停下。
这里是涩谷区平野组的根据地，这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个黑道组织，虽然没有被定义为异端，但其成员大多数都有违法记录，偏偏这个国家的文化又是那副鸟样子，因此他们多年来便游走于灰色地带，以皮肉生意以及交易非法违禁品谋生，平时也会贿赂一些本地的官员，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被人剿灭。
值得一提的是，高木砾父子早年也是出身于平野组。
但在今天，这个组织被荡平了。
鹿不二扯掉安全带，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庭院里立刻冲出来了一批医护人员，只见他们抬着担架冲到了副驾驶座上，围住了一脸茫然的坏女人。
鹿不二一把将她抱到担架上：“自己人，不要怕。做完手术以后，我们就直接去第二元首的那座私人岛屿，然后就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坐标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活下来。”
时隔多日，褚诃再次见到了这个少年，刚想要开口打个招呼却卡住了，因为以他的知识储备完全不知道老师的男朋友应该叫什么，当然这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祛除暗质的方法！
“帮我救活这个女人。”
鹿不二如今已经可以熟练的对付祭祀殿的神经病了：“只要她能活下来，我就把我的祖传秘方告诉你。”
闻言的褚诃就像是触电一般抽搐起来，那种癫狂的状态让人觉得他的救人方法就是冲进地狱暴打阎王爷一顿把人抢回来。
但当他看到坏女人的状况时，立刻就变得严肃深沉起来，仿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指挥着自己的医疗团队：“病人的情况很糟糕，立刻启动维生舱。一组准备细胞能量裂变手术，二组准备十倍量神树髓液，三组立刻补充生命能量准备急救手术！”
顷刻间从不可靠的神经病变成了值得信赖的医生。
褚诃怒吼道：“快让师妹准备好！”
陈躺在担架上被送进了庭院里，就像是即将被送进手术室的小姑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向自己的男朋友。
鹿不二颔首示意她放心。
陈这辈子都没有想过。
有一天她竟然会接受祭祀殿的主祭们的治疗。
正常来讲，正宫不当街暴打情人就不错了。
但到了鹿不二这里，正宫居然还派出团队救情人。
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
这座庭院早就被改造出了一间手术室，陈被送进来的一瞬间，灵魂深处涌上来疲倦便吞没了她，她再也坚持不住自己，意识也渐渐昏沉下去，恰好此刻她看到了角落里吃着冰淇淋的少女。
陈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他的妹妹。
也就是说……小姑子？
“你好呀。”
陈莞尔一笑，笑容很亲切。
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魅惑和冷酷。
就像是邻家大姐姐对小妹妹打招呼一样。
这个笑容，就几乎耗尽了她仅剩的力气。
鹿思娴冰雕玉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凭借她读取思维的能力，一瞬间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这女人对哥哥也有意思。
“二嫂子？”
鹿思娴脑子里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这就是少君和魔女的第一次见面，对视一眼的同时她们俩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联系，仿佛被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接下来陈被送进了维生舱里，治疗的机器已经运作了起来，以她的眼界一眼就认出这次手术要用的设备是多么高级，基本都是神圣大祭司才有资格使用的规格，这都是来自阿卡夏圣教最核心的技术。
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那是神圣权利的馈赠。
当年康斯坦丁对她的实验非常的粗糙。
相当于是把神树的灵魂强行融入了她的体内。
而这些年来被腐败死神所掌控的时候，她也时常要承受神力的反噬，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医疗设备来疗养身体。
但如今在鹿不二的操作下，她却能够享受到跟那些伟大的神圣大祭司一样的待遇，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治疗。
鹿思娴不太爱搭理人，但对方既然在心里喊了她一声小姑子，再没有礼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只见她面无表情说道：“我叫鹿思娴，你可以叫我小娴……你好像很喜欢我哥哥的样子。”
陈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天然呆，面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回避，微笑着颔首说道：“昨天是有点喜欢，今天是很喜欢，如果能够活到明天的话，那应该会非常喜欢。”
鹿思娴认真问道：“你不怕我嫂子么？”
陈想了想：“不怕啊。”
鹿思娴对这个女人不熟悉，但却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那是如火山般炽热的沸腾的爱意，支撑着她破碎的身体。
因此鹿思娴觉得这个姐姐还不错。
只见小姑娘抬起手，指尖挤出了一滴鲜血。
陈还没反应过来，那滴血便滴落在她的唇间，千丝万缕地蔓延开来，仿佛活物般流淌到她的身体里。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磅礴的生机涌入她的体内，修复着她即将碎裂的身体，几乎把灵魂对她的反噬减轻了千百倍。
陈的美眸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她很清楚这种逆天的能力意味着什么，一旦被公开出去的话，恐怕会引发世界的动荡。
那些濒死的高阶进化者会不计一切代价来追杀她。
鹿不二本该把她保护好。
不对任何人暴露这个秘密。
但如今，鹿不二却让这个小姑娘来救她。
这是认可她的意思么？
陈不知道。
真的很难想象，那个少年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身边竟然能聚集起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人，无论是龙雀还是莲华，亦或是小娴。
就连她自己也不自觉地对他入了迷。
“病人生命体征正在恢复！”
“生命衡价值百分之三十，已达到手术标准值！”
“立即准备手术！”
鹿不二倚着庭院的大门长舒了一口气，仰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坏女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他居然也会隐隐感觉到心安，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那么一瞬间，鹿思娴的眼瞳也变得诡异苍白，仿佛预知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转身走出了手术室，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哥哥，出事了。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她的语气有点迟疑。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人。
她平静的声音里隐隐透着恐惧。
显然是被那个东西给吓到了。
鹿不二皱着眉，忽然听到了雄浑的号角声。
手术室里的仪器立刻发出了警报声！
“怎么回事？”
手术室里响起了褚诃的怒吼声：“生命衡价值怎么会突然暴跌？快给我准备二十倍计量的神树髓液！他妈的人都要死了你还跟我说病人承受不住？她有不朽之躯，必须撑得住！快点！”
鹿不二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神圣号角！
这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街边的垃圾桶在随风颤动，残破的塑料袋被卷上了天空，天气忽然变得阴霾起来。
飞沙走石。
鹿思娴苍白的眼瞳里忽然流下了鲜血。
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鹿不二急忙抱住了她：“怎么回事？”
“在冲我笑，在跟我说话。”
鹿思娴抬起鲜血横流的眼瞳，声音里隐隐透着恐惧：“说，要你把神树的灵魂交给。”
呼啸的狂风里，鹿不二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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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神，会流血么?
鹿不二意识到危机将至以后，便第一时间剥离了体内的暗质，黄金武神在僻静的巷子里冲天而起，俯瞰着游客如织的对街。
那一刻他确实感知到了暗质的波动。
只不过，竟然只有一阶！
红绿灯变化的路口，熙熙攘攘的游客在打量着街边的一个怪人，上班族们对其频频侧目，路边逛街的少女们则偷偷说道：“诶，那个人是在cosplay吗？那是什么动漫人物，我怎么没见过？”
披头散发的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走在街头，乍一看就像是街头常见的流浪汉，但他褴褛的褐色衣衫却遍布诡异的符咒，裸露出来的肌肤就像是尸体一样苍白，身上还戴着铁链。
“你好，可以合一张影吗？”
一位妆容妖冶的女孩拎着大包小包凑过去合影，还没经过同意就已经举起了手机，但在摄像头对准对方面容的一瞬间，她却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因为她看到的竟然是一张腐烂的脸。
怪人的眼瞳就是血淋淋的黑洞，白色的蛆虫蠕动着爬出来，转瞬间便化作了斑斓的蝴蝶，冒着浓郁的尸气。
女孩尖叫着跌坐在地，这绝对不是妆容能做到的，如今的普通人对超凡文明也有所了解，第一反应就是城市里出现了一头异鬼！
女孩的男友是进化者，曾经是来自东京的退役军人，直接大踏步冲上去抡起拳头，可这一拳还没落下，他便被扼住了咽喉。
怪人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位退役军人便在转瞬间衰亡成枯骨，片刻后竟然连骨头都不剩下了，只有一缕黑色的烟雾。
那缕黑色的烟雾仿佛被拘禁了一般，凝聚成狰狞可怖的恶鬼，转瞬间扑向了街边的路人们，引起了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纷纷往地铁站逃跑，街边拉响了生命灾难的警报声。
恶鬼的目标全都是进化者。
那些进化者被恶鬼吹了一口气纷纷灰飞烟灭。
转眼间又凝聚成新的恶鬼。
怪人的气息也在节节暴涨。
从一阶暴涨到了四阶。
旅游季节的涩谷人口密度何其大，短短十几秒钟就有足足二百人被转化成了恶鬼，恍惚间像是地狱的大门洞开，怨灵蜂拥而出。
只见这些漆黑的怨魂尖叫着冲破了狂风，伴随着漫天的飞沙走石穿行在街边，向着一处僻静的小巷蜂拥而去。
轰！
伴随着一道天雷落下，黄金武神从天而降，漆黑的木刀贯穿了一头怨魂的躯体，四分五裂的电光闪灭，将其击溃。
黄金武神在恶鬼狂潮里大开杀戒，斩落一道道凄厉的闪电，的能量体却被诡异的死气所缠绕，隐隐有着衰亡的迹象。
若非有着不朽之躯的不可影响特性，恐怕连轰出去的雷电都会被那股诡异的死气所侵蚀，威力十不存一。
而武神自己也会被这种死气侵蚀殆尽。
长街的尽头，怪人在恶鬼们的簇拥下狂奔起来，分明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枯瘦的尸体，但跑动的气势却重若万均，就像是巨人践踏着地面，倾泻出无穷无尽的沙砾，在风里飘摇。
只见他助跑起跳，冲上了天空。
半空中，沙砾汇聚成巨斧，轰然砸落！
这一幕就像是远古的巨神从天而降，释放出的那股恐怖的神威足以任何人为之颤栗，但直面神明的鹿不二却没有任何的畏惧，因为他的战斗意志全部被激发了出来，脑子里甚至闪过了一个念头。
当年他父母面对神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不同的时间。
不同的地点。
相同的宿命，但不会是同样的结局。
也就是在这一刻，鹿不二释放出了黄金之兽，抬起的右手迸发出四分五裂的电光，仿佛千鸟齐鸣的锐响贯穿了小巷。
轰！
雷霆和沙砾碰撞在一起。
电光湮灭，沙砾迸射。
鹿不二的右手狠狠击碎了那柄沙砾凝聚的巨斧，自己的手臂也被死气侵蚀得只剩下森然的白骨，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露出了癫狂的笑容：“喂，神……会流血么？”
超限领域，无限领域。
同时开启。
怪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疯狂的拥抱了，鹿不二就像是久别重逢见故人一般大力地把敌人抱在了怀里，唇边露出了极其疯狂的笑容，只见他的黄金之兽领域疯狂转动起来，濒临爆炸的边缘！
上一次的战斗中，他已经熟练掌握了两种概念变化的用法，与此同时也解锁了目前在他能够展现出的最强攻击手段。
无限领域，超限领域。
同时作用在黄金之兽上。
那么最后的效果就是，无穷迭加的爆炸！
轰隆隆！
狂暴的雷霆仿佛大海般淹没了整条小巷，路边的路灯和消防栓被当场炸毁，本就不算结实的一户建被轰然炸塌，而处在爆炸中心的怪人则承受了无数次迭加在一起的电磁爆炸。
那张腐烂的脸仿佛都被淹没在了雷光里。
而鹿不二本人也没有幸免，但承受的爆破伤害要低得多，因为他的命理早就完成了元素化，倒是不会被自己释放出的雷霆伤到，但爆炸产生的二次冲击却会对他造成实打实的伤害。
换做一般人他不会用这么疯狂的打法。
因为不朽之躯也撑不住。
但面对神明，他别无选择。
背后就是坏女人接受治疗的庭院。
没有撤退可言。
更何况还有鹿思娴在场。
只要他不死，完全可以把他给救回来！
无尽的爆炸声中，鹿思娴感受到了哥哥内心深处的疯狂和仇恨，其实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狂徒。
就像是早已被命运逼到穷途末路的野兽。
活就要活得轰轰烈烈。
死也只会咆哮着死去。
当然能做到这一步的并不只是疯狂，还有鹿不二几乎天纵奇才的战斗才能，进化者的多种体系被他组合在一起，效果呈指数级迭加。
鹿思娴抹掉了脸上的鲜血，转身回到庭院。
庭院的手术里，陈躺在维生舱里睁开了曼妙的美眸，以她的感知力怎么会察觉不到外面的电磁爆炸，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个少年的生机在飞速的流逝，情急之下她就要强行起身。
那是何等疯狂的自杀式打法。
能把鹿不二逼到这种程度的，又是怎样的魔鬼。
“哥哥在给你争取时间，不要让他的好意白费。这是他最想打的一场仗，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足够了解他才对。这场战斗的胜负不重要，因为来的不是神明本尊。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鹿思娴转身回到了庭院，难得一次性的说了这么多话。
她的语气很生硬，但又毫不担心。
陈这才想起来魔女能够看到未来。
美眸里的担忧稍散，变得明亮了起来。
“师兄，要快。”
鹿思娴转身说道。
褚诃满头都是冷汗，双手释放出了浓郁的青色光芒，落在坏女人的额头上，疲惫说道：“我知道，但她体内有个极其强大的灵魂，此刻正在被神圣号角所影响。我能够暂时压制住她的伤势，但必须尽快带她离开这里。如果不解决她体内的灵魂，她最多还能活三天。”
他顿了顿：“一旦三天过后，她体内的灵魂就会把她的身体给撑爆，到时候连渣都不会剩下，创生仪式都救不了。”
这次的手术以维生舱为主，诸多治疗设备为辅，褚诃作为主治医生来调和病人的身体和灵魂之间的冲突，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是不可思议，我在治疗她的时候，竟然有种面见神树的感觉。小娴，你帮我看看，她体内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样子？”
褚诃满头大汗说道。
鹿思娴刚刚经历了神的恐吓，但听到师兄的说法以后，竟然真的好奇地抬起眼睛，眼瞳变得诡异苍白起来。
只是这一瞥不要紧。
反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竟然倒退了一步，眼神微微愕然。
“看到了什么？”
褚诃问道。
鹿思娴沉默片刻：“什么都没看到。”
维生舱里，陈看着为她而忙碌的众人，无声地笑了笑，柔媚的嗓音变得有点细声细气的：“谢谢你们喔。”
其实她不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子。
只不过因为是鹿不二的朋友。
所以她才客客气气的。
其实包括褚诃在内的医生们都知道这个女人是巴别塔的少君，能被国际通缉的犯罪者必然不是什么善茬，可以说是无可争议的现代版魔门妖女，但此刻却被驯服得服服帖帖的。
不得不佩服鹿老师的人格魅力。
然而想到连大祭司都被泡了。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手术还有五分钟完成，你们得走了。到时候让大师兄和二师兄出来给你们殿后，但前提是们得摆脱外面那东西。”
褚诃严肃说道：“师妹，想想办法！”
鹿思娴的小脑袋瓜再次冒起了烟。
陈睁大美眸看着这个小姑娘。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可爱啊。
“有办法了。”
鹿思娴转过身，施展了黑暗神术。
无尽的电磁爆炸中，鹿不二死死禁锢着怀里的怪人，若不是他们两个都具备极强的防御力，恐怕早就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酷烈的电光闪灭。
怪人的衣衫被炸碎，只剩下了一个焦黑的骷髅头，在无休止闪灭的电光里嘶吼咆哮，释放出了浓郁的死气。
而鹿不二也被侵蚀得只剩下半边身体。
另一半已经变成了森然的白骨。
也就是在这一刻，小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接下来我会用黑暗神术为你的武神强行灌输暗质，暂时把的能量级提升到五阶的级别。你要让武神成为蓄满雷电的容器，利用魂刃制造出强雷暴天气，创造一次史无前例的超级爆炸，这会给你们提供撤退的时间。”
鹿不二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便想到了这招的问题所在，那就是他的魂刃的级别还不够高，无法形成强雷暴天气。
小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平静说道：“不要担心，嫂子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这次特意让我带了一个人来。”
街边一栋办公楼的楼顶上，响起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哈哈哈，没想到吧，鹿哥！哥们也来东京啦！”
何赛！
只见何赛一个英雄登场跳到了天台上，指挥着手底下的机械师们调试着超电磁炮，朝着天空发射的一瞬间，轰然爆炸！
这群机械师们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很好，又特么是一次性的！
但是这些超电磁炮的轰出去的效果却很明显，天空中骤然响起了雷鸣般的轰响，恐怖的带电粒子聚拢在一起，仿佛恶魔的尖角。
正在恶鬼潮里厮杀的武神感应到了契机，反手把漆黑木刀插入了自己的体内，这一刻仿佛苍天震怒，雷鸣滚滚。
无数道雷霆从天而降，灌入了的体内！
武神强行吸收了方圆千米之内的带电粒子。
仿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
鹿思娴从庭院里走出来，几乎把自己体内的暗质尽数释放了出去，仿佛一道漆黑的天光从天而降，笼罩了武神。
武神狰狞尊贵的躯体轰然膨胀。
仰天发出怒吼！
伴随着无尽的雷霆闪灭，黄金武神浮空而起，通体淋漓着炽烈的电浆，仿佛远古神话里走出来的神魔，纵声咆哮。
也就是在这一刻，爆炸声戛然而止。
怪人被巨大的爆炸轰飞出去，砸进了废墟里。
鹿不二轰然跪倒在地，半边的身体被烧得焦黑，另一半则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无疑这是他有生以来打过最惨烈的一仗。
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但他却仰头笑着。
眼瞳的倒映着漫天的雷光。
庭院的门被轰然撞开，褚诃带着医生们把坏女人抬到了跑车的副驾驶上，顺便帮忙重新发动了引擎。
鹿思娴快步走到哥哥身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被轰到废墟里怪人，随手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把鲜血挤到他的唇边。
鹿不二再次得到了魔女的鲜血，不朽之躯重新释放出磅礴的生机，半边的焦炭纷纷脱落露出新生的肌体，另一半的骨架生出了千丝万缕的新鲜血肉，脏器重新生成，血液完成循环。
最终愈合如初。
“嘿。”
鹿不二抬起了手，指尖跳动着雷光。
武神悬浮在天际，雷霆闪灭。
废墟里的怪人摇晃着起身，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怪胎，但的眼洞里始终弥漫着一丝丝的诡异和戏谑，直到此刻才浮现出了一抹森然的杀意。
“神会流血么？”
鹿不二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漆黑的木刀划过天边，锋利的刀身映出了他指尖跳动的闪电，也仿佛能够映衬出被电光照亮的城市，以及从天而降的武神！
仿佛天罚！
轰隆一声巨响，怪人漆黑的眼洞里，天罚雷霆从天而降，仿佛电浆汇聚而成的瀑布，带着无穷尽的杀意吞没了他！
第253章 神圣智体的灵魂
这是鹿不二有生以来的最强攻击，就像是天空中落下了电浆的瀑布，顷刻间便淹没了废墟里的怪人，雷鸣声如潮般滚荡。
强大的电磁脉冲震荡开来。
整个街区的电路都轰然报废。
以至于做完这一切的他几乎虚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起来钻进了车里，飞速从后座上的行李箱找出了一套新衣服穿上。
自始至终陈都睁着美眸惊诧地盯着他，倒也不是因为看了他赤裸的身体，而是由于亲眼目睹了刚才他血肉重生的全过程，哪怕是不朽之躯也不是这么用的，这简直就不是人类该有的打法。
简直强到莫名。
也疯狂到莫名。
“你不痛么？”
她轻声问道。
“习惯了。”
鹿不二说出的这三个字却仿佛蕴藏着一种来自骨子里的疯狂，他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那么就不会再惧怕这个世界上任何的苦难，反而只有在战斗中的痛苦才会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他深呼吸，释放着身体的疲惫。
陈忽然伸出细软的手触碰了一下他的头。
鹿不二微微皱着眉，没拒绝。
陈无声地笑了笑，把他头发上的灰尘拂去。
“辛苦啦。”
她的笑容有点怜惜。
但转瞬间就被惊愕所取代。
通过后视镜能够看到，坍塌的废墟里依然闪灭着无穷尽的电浆，而炸裂的电光里仿佛有一个诡异的黑影摇摇晃晃地起身。
诡异的死气再次弥漫开来。
鹿不二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能说神不愧是神，哪怕是被分裂出来的神，也不是凡人能够对抗的，腐败死神果然强大。
这辆跑车的引擎震动起来，轮胎疯狂转动。
庭院里的褚诃已经带着医生们撤离了，面无表情的小娴轻轻招手告别，何赛也带着机械师们从垃圾桶后面探出头来挥手示意，他们能做的已经基本都做完了，现在必须尽快撤离。
“萨瓦迪卡普。”
叶子临和司一贤者两位主祭果然也出现了，他们的眼瞳里弥漫着圣洁的辉光，显然是已经得到了神术的加持。
莲华做事的确让人放心。
这样一来，小娴他们就不会有危险了。
轰隆一声。
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跑车扬长而去。
鹿不二开着车，吹着窗外呼啸而来的风，终于在这条逃亡路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因为这证明了神明不是无所不能的，而他也从来不是孤身一人，他是的背后始终有着千军万马。
陈回头招手告别，深红色的额发半遮美眸，她眺望着渐渐被拉远的巷子，唇边流露出一丝笑容：“真好啊。”
“嗯？”
鹿不二开着车，微微挑眉。
“看到你身边有这么多同伴，我也就放心了。不然以你这个脾气，在军部肯定整天受处分，还要被教会的人排挤。就算我给你留下了那件礼物，也未必能让你不受欺负。”陈微微一笑。
“你想得有点多了，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别人怎么可能欺负我？你知道临海军区有个白痴教官叫柏木么？那家伙克扣了我的物资，不出半个月就被我给弄死了。”鹿不二耸肩说道。
陈被他逗得捂着嘴一直笑。
“我要是能像你这么强大就好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是说内心。”
“也不弱。”
鹿不二平静说道：“连我家夫人都说，你承受的苦难不比我少。从某种意义上，我现在觉得你也是可怜人。所以要活下去，哪怕咬牙切齿也要活下去，不要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好过。”
陈听着远方回荡的神圣号角，感受着体内逐渐暴动的灵魂，轻声说道：“你说，我真的有活下去的希望么？”
鹿不二沉默片刻：“如果你觉得没有那就真的没有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想那么多，老老实实带我去那个坐标就好。”
陈太聪明了，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刚才你妹妹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非常的怪异。我想，她应该看到了我体内灵魂的本相。而在这之后，你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她顿了顿：“她告诉你了，对么？”
不得不说，聪明的女人就是麻烦。
鹿不二本来想隐瞒这件事的，因为在临走之前小娴通过黑暗神术告知了他一个秘密，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内心却震动不已。
因为鹿思娴看到了坏女人体内的灵魂。
看到了那灵魂的真正姿态。
“到底是什么？”
陈追问道：“我想有权知道这件事。”
鹿不二深呼吸，说出了那四个字。
“神圣智体。”
那一刻，陈愣住了，美眸里满是诧异。
其实无论是鹿不二还是陈，此刻都对阿卡夏圣教所供奉的生命之树产生了怀疑，那本是用来对付天神们的武器，但所产生的神力竟然会跟暗质有着相同的性质，甚至还拥有了灵魂！
所以说，生命之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恰好此刻，被捆在后车座上的穆悠悠转醒，还没等她搞明白自己在哪，一柄锋利的匕首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抱歉师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冒犯你，但现在的情况你必须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康斯坦丁和第二元首的关系非常亲近，有些秘密必然是共享的。否则康斯坦丁死后，第二元首不可能这么愤怒地背叛联邦，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陈面无表情说道：“而你作为她最得意的门生，一定听她提起过当年的事情，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穆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冷笑说道：“既然你已经叛逃，不如直接把我杀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鹿不二冷冷看了她一眼：“回头看。”
穆狐疑地皱眉，瞳孔骤然地震。
因为长街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个裹尸布怪人，的眼洞是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血洞，不断爬出白色的蛆虫，转瞬间破茧成蝶。
缓慢行走在长街上，却能够紧紧追着这辆跑车，一路走来有阴森的死气蔓延开来，仿佛地狱里的亡魂游荡在人间。
只是匆匆一瞥，巨大的惊惧便在脑海里炸开。
“这就是腐败死神。”
鹿不二淡淡说道：“害死康斯坦丁的真凶。”
巨大的惊惧在穆的脑海里炸开，她的确是不畏惧死亡，但在这一刻真的有点害怕这对奸夫淫妇把自己丢下车。
她不想面对那个恐怖的怪人。
异端分子只是疯狂。
但不代表没人治得了。
“腐败死神？害死第三代神圣君主的真凶？”
穆的表情阴晴变化，眼角微微抽动：“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你们不能把我丢下给那个怪物。其实自从第三代神圣君主死后，巴别塔就在瀛洲以东的公海上买下了许多无人岛，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搜索着某个地方，但因为少了点什么，始终找不到。”
他顿了顿：“其实康斯坦丁冕下在早年的时候，也曾在那片海域漂流过一段时间，但什么都没有找到。但后来，康斯坦丁冕下加冕神圣君主以后，再次出海寻找了那个地点，这次他却找到了。”
鹿不二听到这里有点莫名的恼火：“难道你要告诉我，那个坐标只有神圣君主才可以去？不，不对。”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了。
陈沉默片刻，低垂着美眸幽幽说道：“多半是成为神圣君主以后，得到了什么东西，才能找到那个坐标。”
穆惊讶于这对狗男女的反应速度，冷哼一声：“我早年有圣徒之姿，但在叛逃以后却听老师说起过。神圣君主是一条不归路，如初代和二代那般惊才绝艳的人，也要深受其诅咒。最开始没人知道神圣君主的秘密，是初代和二代抵达了那个境界以后，触及到了某个惊天的隐秘，才渐渐把这件事传承了下去。”
陈微微一怔：“当年龙雀也说过，他还是圣徒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因此当教会罢免了他的加冕权时，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否则的话，他按部就班修行下去，极有可能成为第四代君主。”
鹿不二也想来了，当初在海边的那场对话，那个男人曾经严肃叮嘱过他，他可以接受神圣加冕权，但最好不要成就君主。
“神圣君主为什么要是最强？这里面确实有世俗上的意义，首先你要为进化者开创出新体系，让后人蒙荫。其次如果你不是最强，那么肯定就没人服你。但最重要的是，你只有达到了那个境界，才有资格接触到一种被某种力量遮蔽了的秘密。”
穆冷笑道：“历史上只有五个人达到了这个境界，前三者自然是历代的神圣君主，剩下的两个则是梅丹佐和龙雀。”
陈的美眸里微微闪烁，陷入了沉思。
鹿不二知道对方没有撒谎，因为他父母也跟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些秘密是被某种力量给遮蔽的，位阶不够别人告诉你也没用。
“只不过当起源之神复活以后，那种力量的桎梏似乎被打破了。军师和老师，通过往年的一些回忆，想起了什么。”
穆低声说道：“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测，至今没有得到证实，但却非常惊人。康斯坦丁晚年曾经说过，所谓的五大天神站点，实际上就是五座神明的监狱。深渊歌者，烛昼之龙，腐败死神，百臂巨人，乃至至强至暴的起源之神，们都是被囚禁起来的。”
她顿了顿：“而囚禁这些天神的恰恰就是生命之树！”
这一刻，鹿不二和陈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