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薏米水》 1.开学(剧情) 徐薏经常碰到周行,在迟到和逃课的路上。 徐薏迟到,周行逃课,他们撞了个正着。 徐薏的成绩不错,她记东西又快又牢,但她妈当上了厅长,她不想努力了。徐薏的整个初中都在父母的争吵中度过,离婚并不只是单纯的一个手续就结束了,也不是她的好成绩能够挽回的。按照徐薏的说法,那叫过上有价值的人生,她要开始由她自己决定的人生了。 开学那天日头很大,徐薏一个人,车喇叭和树上的知了“哔哩叭啦”对着喊,清江市第一高级中学牌匾的金边擦得锃亮。 有一条河从西山流向东海,流过来的这段叫做清江,这里就叫清江市。 清江市在那个时候还不算大,也不繁荣,街道尤其干净,也算过得去吧。 公交到站,路边树荫下全挤着人,聊天的、坐在行李箱上聊天的和打电话聊天的。徐薏闭着眼想着就坐着吧,坐回去。 但徐薏坐的是靠过道的位置,她得让路,顺便再下个车。 徐薏慢吞吞地穿过人群,走到校门,然后被闪瞎了狗眼,不是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子,而是蹲在校门口抽烟的那三个非主流。 分别是金发碧眼破洞裤、黑发红唇柳丁鞋以及一个除了紫色大波浪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呃,和她那个给剪破了的黑丝。 徐薏和她们打了个招呼,语气控制在自然与惊喜之间,“你们已经注册完了吗?”。 非主流们与她简直一见如故,“哇,你这个挑染的粉色真好看”金发碧眼最先被吸引了。 “诶,你这裙子太短好像不能注册” “穿人字拖好像也不能……” 是的,这就是徐薏决定的人生。 “所以你们……”徐薏低头抬眼,她刘海很长,像女鬼,还好是短发。 “得整改,明天再来”,紫发波浪卷丢掉嘴里的烟,踩上去。 “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啊?”流里流气的语调,徐薏感觉她自己装得还挺像的。 “喔,带你逛逛?我有车”金毛爱极了徐薏头上那几撮粉毛,一直盯着看。 徐薏点点头,“能等我么?我先去注册”。 “你……” “很快的,相信我” 见她自信满满,她们也不劝她,只说“那你快点啊”。 徐薏走得很潇洒,很受瞩目,许多人看她一眼然后绕道走。她很快在分班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按成绩排的,她在第六个。 教师办公室挺大一栋楼的,前后还有俩花草园,园子里爱因斯坦的雕像上落了鸟屎,几棵老树根深枝茂,徐薏瞅着树顶,在散落的光束下逗留了一会。 不过徐薏差点被赶出来了,差点,还好老练沉稳的年级主任看到了她资料上的名字——母亲张清棠。 他镇定地抚了下眼镜,把校服给她,清了清嗓子说:“明天上学记得穿校服哈” 徐薏懂,她妈就是管用,毕竟好不容易才做上的厅长,虽然是公安厅。 “好勒”一声敷衍,徐薏和他挥手告别。主任又回去仔细看了好久她的资料。 “哟,还真让她成功了”,金毛坐在电动车上朝她招手,然后左拐右拐,轻巧地溜出人群,穿过车流,徐薏拿着手里的校服在那晃。 “行啊你,咋弄来的?” “嘿嘿,不告诉你”,作弊有啥好说的呢,徐薏望东望西的,“车不错啊”,就是挂个后备箱有点掉价。 “得了吧,这我妈的,牌还是假的”金毛说得毫不在意。 徐薏被她逗笑了,近乎捧腹,“这还能是假的?”。 金毛不知怎的被她感染,也笑起来“上次和二中那帮痞子打架,去的急就把车牌卸了”。 “打架?”啊……她的新生活,多么热血,徐薏兴奋了起来。 “可别可别,好妹妹”,金毛慌忙打住,“上次被算计了,有人叫了警察!他们跑得贼快,我们却是被抓住了”。 “啊?”徐薏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呢。 车开上桥,清江对岸是徐薏没去过的地方,她活了十六年。 金毛笑了笑,“你手臂上那个划痕是真的吧?”,虽然现在喜欢画伤疤的人很多。 “嗯”,徐薏偶尔会想试试痛感,“难道还有假的?”。 “呃,你以前初中读的哪儿啊?”金毛好奇起来。 “一中啊”徐薏答得坦坦荡荡,不像一中出来的那些高材生狗眼看人低,总得装一下。 “一中读一高……”金毛有些惊讶,“那你现在是哪个班的?” 一中读一高很正常,像是某种潜规则。 “一班?”说实话徐薏有点记不清了。 上桥头,老式电动车狠狠地抖了一下,“我的天,我的亲娘——她是一班的!”金毛向前面的那一辆电动车喊了一大嗓子,整座桥似乎都晃了一下。 前面金毛的亲娘缓缓停了下来,狭窄的长桥挤着两辆并行的电动车还是很不容易的,“你说她是什么?” “她是一班的!”金毛的嘴又张又合,有点像痴呆。 徐薏看着她们无法适从的样子有点好笑,“怎么了?”。 “没没什么……”气氛变得沉默。 徐薏微微一笑,“忘了说了,我叫徐薏”,觉得不得劲,又大声地喊了一声“我叫徐薏——”。 “红豆薏米水的薏哦”,烈日之下,她的笑就像她说的那个糖水,又凉又甜。 她们有些愣愣地,徐薏的坦然让一切变得柔和。 “我叫陈娴”金毛也淡淡地笑着。 “高雅”这是紫毛,她在认真地开车。 “余清露,她俩都是九班,我七班的”黑发红唇说话轻轻的。 徐薏都记住了。“你们初中在一块的?”她问。 “嗯,不过也是不同班”余清露的双眼皮很好看,弯弯一个月牙。 “说起来我俩还和那个狗屎周行一个班呢”金毛突然说。 高雅面对眼前大路拼命地点头,非常不满,徐薏却不明所以。 “刚才说打架报警的就是他!”过去了快半年的事提起来,陈娴还是很愤恨,“他是二中的,当初要打就是他的人惹事,结果打起来警察来了,他让人先跑了,呵呵”。 “说实话,当初我们被抓住是因为被打得跑不动吧……”余清露道出的狼狈打碎了恼怒的氛围。 “啊?”徐薏一头雾水。 “…………”高雅开车中,拒绝回应。 “呵,你就是喜欢他”陈娴说着又瞄了一眼她,骂起来:“没脑子”。 余清露笑眼盈盈,没否认。 那时徐薏以为,或许陈娴气的不是打不过,而是那战以后他们那帮人就散了,而周行还是一呼百应,这是徐薏到达目的地之后才知道的。 原来清江对岸有个电玩城,虽然有些旧,但人特别多,聚集着一堆又一堆少年少女。 陈娴给她介绍了一个人,李黄。她说那是她们以前的老大,李黄摆摆手说,好好读书。 李黄不算高,人挺壮的,短发干硬,听说是再呆个几年出去开车拉货了。 她们带徐薏在电玩城玩了个疯,虽然她根本不会,但徐薏能感受得到,那是陈娴一直眷恋着的,手指一沾就浮上心头的欢喜。 不止李黄,徐薏还见到了很多人,都是以前她们那帮的,他们都带着她玩,徐薏挺开心的,只不过有人说了句“好甜的妹妹”,让徐薏辛苦建立的人设崩塌了。 2.跟踪(纯剧情) 徐薏开学第一天就见到周行了,第一天就迟到和第一天就逃课的人。 实际上徐薏记得每一次偶遇他的模样,比如第一次他头上翘起的呆毛,第二次他那松松垮垮的校服,昨天他手上露出的淤青还有每一次满脸的困意。 但她一开始不知道那是周行,或者说狗屎周行。只是长得好看就多费了两眼。 徐薏新人生的开头过得尤为顺畅,除了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些打打杀杀之外,她已经熟识了清江的任何一条大路和角落,烧烤摊和网咖,流浪猫和流浪的人。而徐薏并不显眼,这里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些穿着校服闲逛的懒人。 不过她的好日子才过了不到几天就被制裁了,那天刚好是立冬。 即使那时徐薏随便编了个空号,但主任还是联系到了她妈——欢迎张厅长莅临本校。 徐薏的罪状很多,迟到、染头、不听课以及最严重的是成绩非常差,上次月考的试卷几乎空白。 张厅长双手环抱倚在栏杆上,徐薏比她妈高一些,视线越过她的头顶,今日多云。 “你也跟我搞叛逆期?徐薏?” 张厅长很忙了,没空跟她搞这些。 “说吧,你是怎么了?” 难得的耐心啊,确实张厅长有空了,徐薏就该遭罪了。 徐薏沉默,还是沉默,她最近耳朵有点发炎,搁这干站着吹过堂风还挺冷的。 见她死活没个气儿,张厅长就有话说了:“高中呢,是人生奋斗路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 有人在张厅长发表重要讲话时路过,并在离她们远一点的地方停下。 哦,是同行,都被主任叫了家长呢。 张厅长的演讲比那边结束得要快一些,那边甚至可能要打起来了。 徐薏眼睛一直往那边瞟,张厅长也望了一眼,那个男人穿戴整齐,有着光亮的皮鞋和一张极为俊俏的脸,与一身破烂的周行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厅长转身撂了一句话:“不要变成那种烂人,徐薏”。张厅长走得很快,像脏了她的眼。 很可惜,徐薏辜负了张厅长的期望。 周行到底有多烂呢?毕竟是张厅长看了一眼就厌恶得不行的人。 徐薏记得那天他还是很困,浑身酒气,淤青还没消。 “周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那个人青筋暴起,但周行无动于衷。他用力甩了甩手上的外套就走了,像是放弃。 他没有不听,他是没办法听,他走路晃得不行,根本不稳,徐薏感觉到他随时都可能会晕倒。 冬天的夜到得快,这个时间点,路灯也暗。 “看!那个就是周行”余清露慌忙咽下口里的奶茶,拍着徐薏。 “哪个?”徐薏没反应过来。 “哎呀,走过去了”她笑得甜蜜蜜。余清露每天都会来这个奶茶店守着,听说周行在斜对面的电脑城打工。她喜欢拉人和她一起,偶尔高雅,偶尔徐薏,陈娴可不愿来,而且陈娴最近有点忙。 徐薏喜欢这个店的红豆派,能甜死人,但这里无论是离学校还是她家都很远。 “就这么喜欢?” 她手里的吸管轻轻搅动,“我跟过他一段时间”,声音悠长。 “不知道呢,总之就是会迷上,即使他根本不想理你” “那你怎么不……”徐薏找不到好词,于是就卡壳了。 “嗯……很简单的,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冷冷的,你也没办法…再进一步……” 多么闺怨,只有余清露眼里的周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越来越安静了,巷口里只漏了风声,徐薏光顾着跟,都没注意到眼前的人停下了。 她踢到了垃圾桶,怵了一下。 前面的人气势汹汹地走近,面露凶恶“你是谁?跟踪我?”。 然后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徐薏身上——那只惊弓之鸟。 徐薏撑着他,“呃,你好?” “喂——”,很重,什么狗屎。 徐薏拖着他去了医院,她不知道哪来的牛劲,总之就是办到了。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徐薏觉得那面锦旗简直就是要送她的。 周行睡得很安稳,吊瓶挂一边,一个时刻警惕着的大坏蛋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孩,那睡得是一顿酣足,花光了徐薏身上所有的钱。 她是走路回家的。家里常年无人,整整齐齐的空荡,落上灰,毫无生气。徐薏脱光了开个空调就往床上倒,一觉到天昏。 叫家长的第二天徐薏直接没来上课,态度极其恶劣。 周行也没来。 他在医院睡了几天,虽然伙食不太好但网速很快,而且还是免费的,人生如意事能有几回。 周行就这样没心没肺地养着,不知图报,看得医生都急眼了,“救你的是过路的好心人、活雷锋,不留名不留姓”,还留了钱,“病好了就赶紧走,还能退你点钱”。 周行终于出院的那天,徐薏来了,不过是恰巧。 徐薏是被耳炎折磨醒的,又痒又疼,她呆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 “你这耳朵怎么弄的啊?” “掏的”徐薏讨厌白色,但喜欢酒精味,所以对医院算不上厌恶。 “哎哟,小姑娘别闲着没事就掏耳朵,耳膜捅坏了怎么办?”她呜呜渣渣的样子让徐薏有些心烦。 徐薏拿了单子去取药,正好瞧见从楼上下来的周行,他身边围着一群人。 徐薏干咳了一下,拿起手里的单子看起来,排队拿药的队伍不是很长。 “行哥,今晚我过生日,来喝酒啊” “喝酒,那不得叫几个妹妹啊?” “啊?”那人瞅了眼周行,犹豫着。 “叫呗,反正是你过生日”稍带冷淡的声音。 “好嘞哥” 他们声音不大,但在住院楼会显得有些吵闹。 “以前三中那帮人皮又痒了,行哥不在就开始狗叫” 周行掐着手里干燥的烟,撇眉,“三中那帮人不是早散了吗?” 那人详细说着事情的经过,周行摸了一身口袋没摸到打火机,有人递了一个给他,他突然冒了一句话,“好心人?”声音像冬天里干冷的柴,徐薏的耳尖轻微一晃。 “什么?”那人中止了他绘声绘色的描述。 “没,继续说”周行接过打火机,一直走到医院外才点起来。 徐薏回到家,拿着棉签沾上外敷的药,轻轻涂在耳窝里,疼痒稍微缓解,她闭着眼,酥酥麻麻。 徐薏平时很喜欢掏耳朵,特别是经期,用以抵抗不能自慰的痛苦。 耳内的药液变干,徐薏才隐隐感到有些疼,她手心一颤,碰掉了桌上刚买的那包烟。 3.多管闲事(纯剧情) 期中过后徐薏打算好好学习了,她每天好好念书,不再逃课,毕竟高中,是伟大又激昂的奋斗时刻—— 是个屁。 徐薏的目标是及格,及格现在被归入她人生的一部分。她在班里的日子不太好过,估计没人看她顺眼,不过徐薏也不爱搭理人。 徐薏的同桌叫宋玲一,是个小个子的女生,肤色偏黑,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课间睡到打鼾,徐薏都舍不得叫醒她。 宋玲一和徐薏的关系比起班里的其他人算是好的,每次发试卷都会帮她留一份,值日的时候她也会帮徐薏多做一点。 但关于值日,可能不止是“多做一点”这么简单,在徐薏眼里,她几乎要全包。大到走廊的天花板,小到水龙头的喷管,一块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而且她全在背地里做,不大张旗鼓,不让人看见。 直到有次徐薏看到她边擦边笑——近乎享受的,徐薏才明白她们是同类,都有病。 “徐薏,你最近在干嘛?” 那是冬日里为数不多有阳光的日子里,宋玲一刚刚睡醒,徐薏盯着书看,她盯着徐薏看,逆光的粉发压在耳后,偶尔发紫偶尔变橘,都是淡淡的。 “最近?”应该除了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以外的事都做了,徐薏想了想说:“啥也没干”。 “啥也没干?”宋玲一哼了两声,“啥也没干你鬼鬼祟祟跟人屁股后面干嘛呢?” “我跟谁后面了?”徐薏书扔在桌子上,响声盖过课间的吵闹,但把宋玲一吓了一跳。 “我不懂,反正你……” 宋玲一的话被门口一喇叭打断了,“徐薏!徐薏在吗?” “在——”徐薏猛地站起来,急匆匆地走出去了,路过时还不小心撞到了班长桌子边上厚厚的一摞试卷。 灰白的印刷纸被撞得纷飞,像黑白的钞票,徐薏慌忙蹲下去捡,还腼腆地说了句“对不起”。 好甜的妹妹…… 徐薏人设的第二次崩塌。 “班主任找你”那喇叭说。 徐薏刚往楼下走就看到了上楼的高雅,“小雅”。 她原本鲜艳的紫发因为整改被迫换成了暗紫色,比黑葡萄还要深。 “诶,刚好”高雅看到她一把手拉过来,“晚上唱K去不去?” “嗯”,徐薏的手被她抱在怀里,手臂夹在高雅两胸之间,“怎么不发个短信?”。 “刚想发手机就被没收了,操”,她们一起下楼。 胸好软…… “就刚刚你们班主任和李富贵在巡逻” 她们年级主任李贵,被学生私下里顺口叫成李富贵。 徐薏挑了个眉,“就刚买那个?”。 “呜呜,你快别说了”,别戳人心。 这栋教学楼一共有六层,高一和高二一起。高一九个班,九班在一层角落,徐薏在三层,也在角落。三层四个教室就只有高一一班,其他是活动室、杂物房,还有一个空教室,安静又便捷。 她们在楼梯口分别,徐薏越过前面一大片空地往办公楼去。 徐薏和周行以前经常偶遇的地方,往往就在广场中线的这一列灰砖上,正对校门口。 校门不远处的栅栏有缺口,没摄像头,偶尔有过路人。双手攀附栏杆,右脚一蹬,左身翻过,再一踏一跃,很快很熟练。 还好,宋玲一不认识周行,不过徐薏想,也该收敛了。 “咳,徐薏,这里”班主任看到她站门口发呆,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徐薏走过去,“额……听语文老师说你很有潜力,读过很多书”,徐薏没反应,盯着他桌子上的裹着粉色机壳的手机。 班主任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继续说“她总和我夸你,还想让你做课代表呢” 语文老师……就是那个浑身中药味的毒舌老妇女吗? 那天徐薏踩着铃声进教室就被选中回答问题,她让徐薏评价了某位作家,得到回答后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徐薏对她没什么感觉,她嘴巴太厉害徐薏不喜欢。 “不”,徐薏干脆利落的声音,班主任尴尬地笑了几声,回归正题:“额……你妈妈说今晚来接你去吃饭,让你放学后稍微等一会”。 “哦”,拐弯抹角的就这啊,“那麻烦您告诉她一声,我没空”。 徐薏很诚恳,她是真没空,但班主任也很诚恳:“这顿饭涉及到你的未来”,以及或许还有他的未来。 “好吧”,徐薏原本惋惜的神情转变了,班主任的眼里有了亮光。 “那您能把那手机还我吗?那个其实是我的,我借给那同学的……”她指了指桌上的粉壳手机,那机壳是前不久她精心挑选送给高雅的。 未来,还是手机? 班主任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决定,“以后别往学校里带哈”。 “好的,谢谢老师”,徐薏接过手机开心地走了。 张厅长的饭局简直是一个大杂烩,一大桌子什么人都有,校方的、教育局的、企业里的,还有的徐薏真不认识了。所有的事情都能归结到一顿饭里,一劳永逸,不愧是张厅长,她看起来真的很忙,天天和各路好友聚餐。 “啊呀,我家小薏呢,上高中了好像有点跟不上呢,学习成绩也不太好……” “正常正常……花时间多补补就好啦…哈哈”班主任帮服务员上菜。 “我也是想找个老师给她补一下的”张厅长给局长倒茶。 “害,小薏天资又不差”,局长喝个茶也一口见底。 “哦,蔡总来了” 开门进来一个中年妇女,体态匀称,浓妆艳抹,后面还跟着个点头哈腰的男人,徐薏觉得眼熟。 “张厅长好——”那女人笑眼盈盈,摸着旁边帮她拉开椅子男人的手坐下。 大概是刚榜上的,徐薏见多了。 菜上完了,只有徐薏在吃,其他人手拿着筷子说话,张牙舞爪。 徐薏埋头苦干,吃得很快,她晚上还有别的事。 直到有人又打开门,徐薏注意到那光亮的头发。 她终于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了,估计用的同一款油,他的头亮得像他的鞋。 徐薏吃完望了一眼她妈,张厅长点头,徐薏可以滚了。 天色还早,走廊的风吹得有些冷,但空气比里边舒服许多。这饭店还挺旧的,装修也不够华丽,一点也不符合张厅长的气质,生意怕是谈不成咯。 徐薏看到走廊尽头有个抽烟区的标志,隔着布料挠了挠口袋里的烟,心痒。 她路过楼梯口刚要打开门,就见到有个人抬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里是水果,他没穿工作服。 徐薏推门的手僵住,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干脆闭上。 那人路过她的时候,还带了点清清淡淡的香。 “周行(hang)”,她叫住他。 那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住,“你叫我?”。 算她脑子充血了,徐薏改口:“周行(xing)”,她走过去拦在他前面,“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徐薏分不清那清甜的木香是他身上的还是水果的。 “因为你没穿工作服”她的语调有问题,但她不能让他进去。 周行沉默了一会,又不屑道:“你谁?”。 “我帮你拿进去?”徐薏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陈述,“我刚吃完了才出来,里面的人……有点…心情不大好”。 徐薏伸出手,她估计她现在的笑应该挺难看的,但周行还是给了她。 徐薏发誓她是乱编的,没想到这里气氛真的变得这么僵硬。 “吃水果啦——”徐薏举着手里的托盘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众人应和着,氛围才有了些缓和。 徐薏既乖巧又懂事,这才是张厅长熟识的她,今天她的粉毛是这么的柔和,张厅长开心了,会议得以继续进行。 徐薏出来,周行还没走。 “托盘,我忘了……” “没事” 周行转身走了,徐薏跟着,盯着他后背看。 但他突然转头把她人吓得一缩,像老鼠撞见猫。 “你是谁?” “我是……一高的,我见过你,学……生会查勤”她尽量说得轻松一些。 “学生会的?” 徐薏点点头。 他的手揣在口袋里。 “怕我?” 怕他的人其实还挺多。 “啊?”徐薏没懂。 他们一前一后站在台阶上,周行还是比她高一点。 “周行?”近乎嗤笑。 “……” 远航,徐薏一直觉得周行是远航的意思,周天的群青里有一艘挂着大白帆的船,在她的梦里,周行的行就是航。 风从过道吹进来,枯黄的灯光一闪一晃,一个宽厚的臂膀盖住另一个单薄的身影。 “你叫什么?” 徐薏口渴得很,她不想再聊下去。 “徐薏”,干涩的喉。 “徐薏”,她心头突然一蹦,“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因为你爹在里面。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他那样。 “我不是说了……”徐薏抬头扯了个笑,眼睛没有聚焦,“下次要穿工作服哦”。 徐薏绕过他,手机铃声响起,是陈娴。 “阿娴?”,徐薏走下楼。 …… “哦,小雅,我现在打车过去了” …… “嗯,我帮你把手机拿回来了” 终于逃脱。 4.被吓着了(剧情) 高雅抱着徐薏痛哭,她说她再也不嫌弃这个爆土的粉壳了。 “……” “好了好了,喝酒喝酒”陈娴拎了两瓶啤的过来。 包厢里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大部分都是徐薏认识的,三中的人经常出来聚,但她们很少碰酒,都觉得不大好喝。 “发生什么事了?”徐薏握着杯子多问了一句。 陈娴灌了口大的,“没什么”。 “哦”,徐薏本来也没想知道,但余清露倒是笑得神秘。 “笑你妈” 喔,反应好大。 余清露装作悻悻地闭嘴,更欠打了。 徐薏感觉下一秒陈娴就要拿起酒瓶子摔在地上,大喊一声:我陈娴没有你这种叛徒! 但黑帮电影永远只是电影,陈娴只是叹了口气,“傻逼”。 然后徐薏笑出了声,当是为她的想象孤独喝彩。 “哈哈哈……”真大胆啊小雅,虽然陈娴吃瘪的样子确实不容错过。 “妈的,三个傻逼”,陈娴换地坐去了。 一伙人笑完过后,徐薏忍不住,“到底怎么了啊?”。 “陈娴想约架来着,和那周行。周行没理她”高雅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笑。 “说细点”,徐薏听不懂。 “就阿娴在电玩城碰到她的老仇人周行了,她看着不爽就搁那惹事呗,结果你猜怎么着?” “嗯哼?” “周行和她道歉了!” “就这?” “哎呀,你是没看到他那语气,明里道歉呢,暗里不耐烦得恨,整得阿娴跟个小屁孩似的” “真贱呢”徐薏评价到。 她们俩听到这话的反应竟然先是愣了一下。 ……难道不能骂? 有人按下包厢里灯光的动感键,然后响起某娴撕心裂肺的吼叫。 “来吧,和我说说他的事迹”,徐薏倒了杯小酒,洗耳恭听。 “事迹?好像也没……打架很厉害吧,从小就是老大。他在二中的时候就很狂了,但也没人管得了他,那时一高二高的人也打不过他。” 高雅摸索着回忆,她对周行不算熟识,不愿熟识。 “怎么个狂法?”陈娴的歌声震耳欲聋,徐薏听得不清楚。 “他其实也不惹事吧,就别人老来瞅他,他会打回去,久而久之就好多人都怕他……”高雅编不下去了,可能还得陈娴来,她积怨最深。 “很血腥么?就能戳瞎眼睛的那种?”徐薏继续深究,不然怕他做什么? “啊?这还真没听说过”高雅已经一脸懵。 余清露口衔着杯沿默默在笑,坐在徐薏旁边,也不知道她听清了没。 “……” 徐薏身子倒下去贴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摆摆,没意思。 高雅伸手拿了一瓶可乐也靠下去,“得,我不懂”,腿边是她心爱的新手机。 一口,打一个嗝,高雅伸脚越过徐薏踢了踢余清露,“你来说”。 余清露那一脸暧昧样,“他上床,很厉害”。 ---- 徐薏的肺要炸了,她根本不会抽烟。不会抽烟的人怎么也有瘾,她手指刮蹭着那包烟的棱角心就往上升,降不下来。 她从厕所出来,咳得双目发红,然后碰到另一个眼底发红的人。 “学生会也抽烟啊?” 周行。 “还逃课”,他说得漫不经心,“跟踪我”。 他来寻仇了。 徐薏想跑来着,被抓住了,推到墙上。 “你想干嘛呢?”徐薏嗓子很哑了,再加上她自己的表演,善良的人现在应该在叫救护车了。 她的身上有烟味,很淡很淡。 “这得问你啊,徐薏”,来者不善。 徐薏不说话了,她对他已满嘴谎言。 装死,或者等死。 “你和陈娴一伙的”,周行开始陈述事实,“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有点不耐烦。 “咳咳”,这要死了的咳嗽声,“我错了,行哥”,还不够,他压着唇,“真错了,以后不会了。”不会了,徐薏今天早上就决定收手了。 周行看她那怂样憋不住,“操”一声,笑了。 徐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她那时候在想,周行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线,牙齿白白,可爱。 于是等周行笑完徐薏就被他拽走了,他拉人力气太大,弄得她手腕生疼。 “你开的厢?”这是要干什么。 “嗯,不会有人来的” “……” 杀了我,张厅长不会放过你的。 “坐啊”,周行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什么东西呢? 徐薏坐下,在他对面。 “喝了”。 徐薏喝了,当是赎罪,干干脆脆。 她还没死,那杯淡黄的水清甜,放了点点冰块,凑到跟前还有些香味。 徐薏的喉咙痛得到缓解,原来善良有另一种解法。 “我爸的事你……”周行单刀直入。 徐薏立马把手举起来,四指紧贴像在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天,她没有多管闲事到向他隐瞒,徐薏充其量只是怕他尴尬。 周行没说话,而徐薏除了发誓也不能再保证什么了。 行哥好像没什么吩咐的了,那杯甜淡的水也就一小杯,徐薏没多久就喝完了,她相信周老大笼络人心的手段,不会有意外。 周行摁掉了好几个电话后看到徐薏无所事事,他撇了一眼桌子上的空杯,冷冷地说:“你说出去也是连累别人”。 张厅长的女儿站起来说,“知道”,然后走了。 再见了周行,就此别过了,爱情分有先来后到,他们不该有任何的牵扯。 徐薏关上门,走到某个转角,余清露找到了她。 “哪儿去了?”她拉过徐薏的手。 徐薏淡淡一笑,“上了个厕所,迷路了”。 “你手机一直响”余清露把手机给她。 徐薏看了看,“我妈,我得回去了”。 余清露下意识嗯了一声,然后看她下楼“啊?这么急啊?” 徐薏朝她挥手,几乎用跑的,慌慌张张。 余清露转头回去,路上撞见周行在打电话,那边比ktv的走廊更吵闹,他边走边说“我不过去了”,他也下楼。 ---- 家里空无一人,徐薏开满了灯,再一盏盏关掉。 张厅长没有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她自己在单位那边有个房子,在大城市里。 徐薏洗了个澡,她动作很慢,浴室里充满了白雾。再洗下去她会死于窒息,然后水滴石穿,腐烂的尸臭传到楼下,尸体才被发现。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养成的习惯,发呆以后就记不起发呆时在想什么了,时间轴上也会留有一段空白的断痕。 徐薏曾很长一段时间内沉迷于这种肃穆,后来被治好,再犯。 5.吃面了(剧情) “徐薏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宋玲一刚洗完抹布回来就看到徐薏在那里猛地做题,速度飞快。 徐薏抬起头向外望了望,灰雾笼罩。 “下雨了?” “没有,但好像随时都会下”,宋玲一坐下来看徐薏正在做的数学试卷,“你没带伞?”。 “忘了”。 “哇,刚发的……你做完了?”宋玲一仔细地看着最后一题压轴题。 “没”,徐薏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宋玲一把试卷翻了个面,“你从后往前写?”,她摇了摇徐薏的肩,徐薏双手举着晃动,像根海草,“老师说了不能这样写”。 “练手而已”。 徐薏撑着头往外看,他们坐在第二组最后一桌,正好对着敞开的后门。 “冷么?我去关了”宋玲一凑近她问。 “别,要下雨了”。 这几个星期来徐薏努力学习,很少逃课,但宋玲一觉得她变得很奇怪,以前看向窗外的徐薏像在做着白日梦,而现在她的粉发发根已全面发黑,整个人比这天还要阴沉。 “徐薏,你头发不染了吗?” 徐薏摸了摸自己长得扎眼的刘海,“嗯,那就今天去染吧”。 “拿我伞去吧”宋玲一指了指自己桌边的伞。 宋玲一发誓她并没有怂恿徐薏早退的意图,她下午上了个厕所回来人和伞全没了。 教室闷得不行,经余清露和高雅介绍,徐薏去了着名的新生代发廊一条街,揽客的人从四面八方朝她冲过来,她似乎捅了马蜂窝。 看到发廊外张贴的各种炫彩海报,徐薏还是决定一路走到尾。 街尾有惊喜。 徐薏瞄到一个老烟枪,破旧的牛仔裤,湿软的黑发,苍白萎靡的脸,倚墙,灰烟浮空。 细看,他的手上还有红痕。 他懒懒地斜过头看徐薏,很困。 徐薏手里拿着一把粉色的伞,口袋里有几百块,除此之外没有可劫的了。 徐薏接受了这个惊喜,她笑着说,“哇哦,打输了?” 幸灾乐祸。 “巡逻啊,徐长官”周行说完,吸了一口烟。 徐薏慢慢走进,“我不是学生会的”。 “喔”,周行把烟掐了。 “你这个是烫伤吗?”她看着像。 “嗯”,没烟让他有点烦躁。 “你在等雨吗?”徐薏想直接用水洗不就好了。 周行没答这个,他说“今天停水”。 “还有么?给我来一根”徐薏瞟着他手里那支烟。 周行有点烦,“你要干嘛?”。 徐薏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我也等雨,顺便染个头”,徐薏表面上没表情,其实打算半途而废了。 周行忍不住说:“别染了,真丑”。 “你不懂”,徐薏往街头走。 周行以为她终于滚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徐薏走的时候下雨了,周行坐着在那淋,雨下太小,烫伤的疼痛感丝毫没有缓解。 徐薏撑着伞,扔给他一盒药,自己抽出一支烟,夹着伞柄,点火。 她低头时刘海飘着,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凝固的黑墨。 是烫伤膏。周行站起来,睫毛湿润。 徐薏觉得她和张厅长那帮人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喜欢小白脸。 他走出拐口上楼,晃着那盒药侧身说了句:“上去坐坐?” 徐薏应邀,收了伞,就在一楼。 旧小区的蛛网都积了灰,单是地上干净。 周行开门,她进去,后头说“别脱鞋了”。 徐薏不听,穿了他的,大鞋套小脚。 周行只好翻了双新的,翻了半天。 房子不大,和徐薏住的学区房差不多,两室一厅,也没什么家具。 阴雨天家里也暗,徐薏摸了个灯打开,啪一声,周行和厨房的灯一起看向她。 徐薏比他家墙都白,但她是暖的。 厨房凌乱,地砖上洒落的水还未干,徐薏看着那问他,“你做饭呢?”。 “嗯”,周行终于翻出一双拖鞋。 徐薏走进去,桌板上有肉有菜,切好的、没洗干净的和捆着塑料袋还没洗的,煤气灶上有一壶烧开了的水。 徐薏抬手扭了下水龙头,水流直下,“哦,有水了”。 “你不会做饭吗?”徐薏扯了扯那几个塑料袋子。 周行双手抱环倚在厨房门边上,“你会?”。 徐薏会的不多,她转身,手留在桌上“有面吗?我下面给你吃?” 周行憋住了没笑,下巴指了指,“上面那个柜子里”。 徐薏踮着脚,面开封过,柜子里也有碗筷,整整齐齐。 周行擦完药就在客厅坐着眯会儿,徐薏在里边鼓捣,家里安静,只剩雨声和她。 徐薏把面端出来,周行接了个电话,只说了很简短的一句:“有事,你们玩”。 行哥怎么又有事,还没说完,周行看到她出来,挂了。 周行刚拿起筷子就觉得不对劲,“你不吃?” “我不吃”徐薏愣愣的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吃周行也不吃。 “好,我吃”,徐薏进厨房把剩下的一小点盛好,为了证明她没下毒。 一块小圆桌,他们围着坐,徐薏细嚼慢咽,还好,今天做的不是很咸,往常她会放半瓶的酱油,周行也没表情,应该还好。 徐薏吃完,看着周行的额头说:“那我就回去了”。 “我送你?你怎么来的?”周行站起身,双手叉腰,腰还挺细。 “不用,天还没黑呢”,徐薏穿上鞋蹬了蹬,感觉脚麻了。 雨停了吧。 “黑了就回不去了”,周行帮她拿伞,跟她下楼。 周行没车,他找那条街上的人借了一辆摩托。还好,徐薏一开始以为是摩托旁边那辆收废品的老三轮。 “过来”,周行拍着前座。 “啊?” “我怕你掉下去” 小白脸么,她妥协。 上了桥风好大,眼睛睁不开,耳朵也是聋的。 周行搂着她,他就短袖外边套了一棉袄。 徐薏觉得她就是一挡风玻璃,虽然后背暖和。 “指路”,小白脸凑着徐薏耳边说,徐薏耳后冒白气。 “嗯,你就往学校开”。 “你家在哪?” “名苑小区5栋302” 徐薏感觉到某种震动,她稍稍侧头才发现周行在笑。 徐薏的头发刮到他的脖颈,有点痒。 “卧槽,峰子!”一群人当中最矮的那个,下巴张得要脱臼了手上还不忘拍着身旁的大高个。 “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动脚”。 大高个身后还跟着一群摇摇晃晃的网瘾少年。 “那个!行哥,你快看——开过去了”。 “卧槽,行哥!” “卧槽,女人!” “卧槽!!” 转瞬即逝,大概只有几个眼尖的瞟到了。 “你说男人有事还得有什么事呢” 几个人跟鸭子下了池塘似的翅膀忽闪忽闪,围在街头一顿八卦。 “嗯……”那高个不断点头,眯着眼,意味深长。 雨后兜风,姿势亲昵,笑颜暧昧,最重要的是隐瞒不报。 徐薏说,就送到大门口,你不能进去。 小白脸很听话,都没到大门口就停下了。 徐薏想,这鱼怎么放钩就咬呢。 不对啊,谁是鱼呢? 周行回家路上买了瓶水,到家把碗洗了,又打算出门买一瓶,他妈的,那面是真咸。 6.成功了一半了(剧情) 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徐薏觉得自己追人的手段还挺多的,就是人不太积极。 那会儿还不兴过圣诞节,总之清江这一块是不过的,但人们都从这一天开始期待新年,张罗旗鼓地筹划着。 大家忙的时候,徐薏就闲,她乐意这样,车水马龙裹着她一个,小叶儿跟着夜曲飘。 那段时间到新年前,徐薏天天早退,她就在她们那三人帮后边转,永远安静,从不胡闹,傻乐着。 徐薏在班上也很安静,没人爱搭理她,扎人堆里的时候,她那头发很是碍眼。住在教学楼三层的人看不起教学楼一层的人,那么原本应该在一层却被安排在三层的人就更别说了。 宋玲一每天一大早见到徐薏就问,“头发还没剪呢?” “下午下午”,徐薏嘴巴张着个大哈欠,做梦呢,懒懒散散的样子。 今天没有太阳,这几天都没有,连雨也没有,连块的云只是单纯地发灰。 徐薏坐在客厅等高雅,橙色的沙发外套了层灰色的坐垫之类,东拼西凑起来的颜色看起来不大舒服。 外边的天早就黑了,灯下拎着散开的雾水。冬天人们都习惯缩在家里,没家的人就另说。 高雅终于从房间出来,抵着双矮跟鞋磕哒磕哒。 徐薏听到响声,微微睁眼。 “怎么不开灯……”高雅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啪一声,徐薏像鬼见光死,捂着眼睛乱叫。 等她慢慢适应睁开眼,那个人亭亭玉立,唇彩是淡的,脸是娇的。 “卧槽!”,徐薏试图再睁开双眼。 高雅轻轻地笑,“好看吗?”。 徐薏像狗一样拼命的点头,“好大……”,她的手试图附上高雅的胸。 高雅挺胸头却微微侧过,“喜欢吗?” “喜欢……”徐薏没那胆子,收回手抹了把口水。 “哈哈哈”,高雅拉过她的手,开门,“走了”。 徐薏停住,“你穿这鞋,等会得累着”。 “好吧”,高雅本来也挺犹豫的。 “再加件外套吧,这裙子有点薄了”。 “好的徐大妈”,高雅听话地进房里拿了件短棉衣。 徐大妈满意地拎着高雅走了,她骑车,高雅搂着她。 “喔呼!”徐薏兴奋地狗叫了一路,引来许多侧目。 一高跨年每年都会办晚会和游园活动,因为要求高一高二每个班都要有节目,所以基本上一高的学生都会参加。 教学楼与办公楼那块巨大的空地中央圈出一块火堆,等会放烟花的时候,学生们就拉着手围着这团火转,像篝火晚会那样,边唱边跳。 “不错啊,妹妹”,陈娴朝高雅抛媚眼,凑到她跟前:“今晚来我房间?”。 高雅今天看上去有些腼腆,居然没跟陈娴调情。 余清露走到徐薏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烟花,她们都化了妆,技术比开学时好多了,非主流少女到公主的级别。 她们四人摆了个摊位,当初申请的时候说的是卖花,徐薏直接去向学校后勤申请的,看她是一班的,那些人也没管那么多。 虽然她们来到学校时晚会已过半场,但摊位还是留着的,隔壁卖海报的百忙之中还向徐薏说了一句:“刚年级主任来过,问这怎么没人”。 徐薏说了声谢谢,给了她一小袋烟花棒。 她们也没卖什么出格的东西,但那好几个麻袋的烟花往那一摆,就像军火库。 摊位也没什么特别,只挂了两条灯带,不靠近也不知道卖的什么。 四个老板摆好了就搁那打扑克,自己玩得很欢乐。 怎奈旁边的海报摊生意太火爆,引来了许多人。 “烟花?” “嗯,二十元一袋”。 “二十?” 一袋四根,太坑了吧。 徐薏平淡的笑容挂脸上挂了一晚上,垄断资本家的优雅。 后来人越来越多,徐薏收钱收到手麻,她让那三个打牌的来帮忙。但慢慢的挤着的人实在太多,最后大半袋直接白送了,本来还想着给自己留一点。 太累了,徐薏拉着这些人找地方抽烟。 就在教学楼后边的车库,高雅即使穿着裙子也往地上坐,麻袋里装着钱被扔到一边。 “等会去哪?”高雅问。 “吃烧烤”,陈娴向徐薏讨了支烟。 余清露看着那袋钱,“像抢来的一样”。 高雅凑着陈娴的肩膀靠着,头发有些凌乱。 “我们会被抓吗?”余清露问。 陈娴嘲高雅吐了一口气,“抓也不早点,现在都跑了”。 徐薏在一旁吸默烟,她在想刚才她们路过的那个拐口,有人在说话。 “你不冷么?” 那人的语气倒是很冷,冷得徐薏心上惊。 “摸摸看?” 女生柔软的胸微微前倾,长发顺着低落,手里还有袋烟花。 他低笑几声说:“还行”。 月色很浓,阴沉的白天换来夜晚的皎洁,路过时徐薏在看她身边的人,她们似乎累得耳目皆失,没人认出周行的声音。 徐薏四人离开时,整个校园皆是星火,不知从哪里回来的什么主任终于发现了这危险的易燃易爆物品,他先在广场上怒吼,然后再到广播里警告。 徐薏骑上车走了。 可惜,没有她期许已久的爆炸。 她们就在学校附近吃的烧烤,靠近清江的那条街,过了桥就太远了,徐薏不好回家。 这么多年清江一直属于未开发状态,连钓鱼的也没有,溺死过几个人是它的最大功绩。 虽然不喜欢喝,但陈娴还是照样拿了两瓶啤酒,她们运气好挑了这家店,味道还不错。 新区的东西也挺好吧。 这帮人谈天说地还不够,骑着车把新区逛了一圈才各自回家。 高雅吵着晚上要和陈娴睡,她们很快就解散了。 徐薏回家的路上想着要做些什么,要不自慰一次再睡吧…… 周行? 徐薏转了个弯看到周行倚着那辆摩托,站在路边抽烟,不远处便是她家了。 “徐薏”,是烟刚熏过的嗓子。 是他先叫她的。 徐薏走过去,周行掐了烟。 “你怎么在这?”徐薏的脖子缩在羽绒服里,声音差点出不去。 “你卖的烟花?”周行拿出那袋烟花棒问她。 “怎么了?” “还真是你啊……” 合着原来他不知道呀。 “那什么主任把大伙留下来训了两个钟”。 “喔,怎么着?”,徐薏说话就是欠揍。 原来她坏了他的好事,算账来了。 周行笑,没再多说。 “给训饿了,下面给我吃?” “走呗”,反正她无家可归。 徐薏这回坐后面,周行的腰,她想抓来着,像高雅的胸,她忍住了。 周行家里有股味儿,衣服湿了许久未干的味道,虽然淡,但越闻就感觉越浓,徐薏以为又下雨了。 徐薏这次酱油都没放,盐的话她不记得了。 “今晚我住你这,行么?”她只看着他吃。 “行啊” “现在已经是新年了,是么?” “嗯,放烟花么?”周行拿着烟花过来。 徐薏接过,“在阳台放?” “下去也行”。 徐薏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直接点着了,就在客厅,噼里啪啦的火光,人影跟着也闪动。 “你怎么还没剪头发?” “嗯?”徐薏眼睛被火光晃出若紫若黄的阴影,“忘记了”,他家很安静,徐薏说话也会不自觉变得低声。 烟火燃尽落了些灰在地上,徐薏将那细铁放在一边,和她的打火机一起。 “我帮你剪?”他说。 剪?徐薏摸了摸自己长过肩膀的头发,其实她只是想补染一下而已。 “你会么?”徐薏抬头看他。 “简单”,周行转身找了把剪刀来,塑料柄。 算了,随便他折腾吧,她欠的。 嗯? …… 周行撮起她的刘海一把子剪了,动作倒是快。 …… 徐薏缓缓睁开眼,周行腮帮子鼓起来,然后漏气,“嗤,还行”。 “行你妈呢?”徐薏站起来,才高过他肩膀一点点,冲向卫生间找镜子。 还好,周行留了点,没给她剪完了。 周行靠在卫生间门口,“说了还行吧”。 徐薏没气地看向他说:“我困了”。 原来她的眉毛不粗不浅,眼睛挺大,但单眼皮显得眼神偏冷。 孤清的灰鸟。 “明天再给你染”,剪烫吹一条龙服务。 徐薏光脚触地,推开他往里面走,“我……睡你的床?” 这虽然有两张床,但另一张床上堆满了纸箱之类的杂物。 “那你和我睡?”周行跟在她后面说。 “可以么?”她看着那床也不小。 “可以啊”周行答应了。 徐薏开始脱衣服了,背对着周行,羽绒服,校服,毛衣,剩了一件薄衫,长度刚盖过屁股。 然后脱裤子,扔到地上,两条光光的大白腿,盖好被子,闭眼。 周行看到了,浅蓝色的内裤,夹着股臀下包不住的细肉,他最终还是睡了沙发。 徐薏终于又一次闻到了那种味道,不是木香,是柠檬,腐烂的柠檬。 7.被拒了(剧情) 元旦过后就是期末周了,复习、测验,然后再复习、再测验,高中大抵就是这么个活法。 宋玲一很高兴徐薏的头发染回来了,甚至还把刘海剪了,虽然这染得东一撮西一撮杂乱无章,刘海也剪得稍微有些短了,但至少看上去顺眼多了。而且徐薏心情好,偶尔还能帮她辅导辅导。 “徐薏,你就是我的神仙” 只是一道数学题而已,宋玲一已经五体投地。 不过,徐薏的数学确实格外好呢。 徐薏手里拿着一本科幻类的读物,翻开后面几页,嘴里哼着无名小调。 “碰着什么好事了啊?”宋玲一碰了碰徐薏的肩膀,嘴上也跟着笑。 “哼哼”,徐薏笑着摇头。 “切,不稀罕”。 宋玲一枕着徐薏的肩膀,望着粘着尘土的天花板,缓缓地说:“徐薏,她们说你是女神”。 “啥意思?”徐薏翻了一页书。 宋玲一沉默,那就是坏话了。 “怎么说?”她问。 “就是很让人不爽的意思”宋玲一说。 徐薏不在意,可是她想起什么,“那你呢?”。 “你知道我有些笨……所以就是狗之类的?”宋玲一的语气也是轻松。 徐薏有些迟钝,女神和狗吗。 “但你是特别的,徐薏,对于我来说”,宋玲一坐起来,摸着徐薏的专属混乱粉。 你是特别的,你是值得的。 “哼哼”,徐薏把书往前翻了一页。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等待时间太长的话,回过头来你只觉得自己懦弱。 “放学去还书?” “嗯” 宋玲一靠着徐薏的肩膀,“你头发到底哪染的啊?挑了这么久店……” 周行。 徐薏那天醒来是因为听到开门声,她光着脚站在房间门口,眼神迷离中叫了声:“周行”。 周行一愣,徐薏才知道自己又叫错了。 徐薏的打扮与昨晚一样,她问:“你买了什么?” “早点”,周行把包子饺子豆浆都放在桌上。 “你不冷么?”周行瞥了眼她的腿问。 这么说徐薏有些恼了,她该接什么话?摸摸看? 徐薏气冲冲地回去穿衣服——套了件裤子和羽绒服。 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白色塑料袋,徐薏只拿了一杯豆浆。 徐薏平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那杯豆浆除了有点豆渣之外还挺浓稠,很香,徐薏又过去喝了碗粥,周行在旁边啃包子。 那天有太阳,新年的第一天,就像在跟你说,今年也能凑活着过了。 周行问她“染头么还?” 她点头,“染” “走” 周行起身拿了把钥匙,徐薏跟在他后面。 周行在楼下的那条街上找了间店——唯一一家早上十点开门的理发店,店面比较朴素,但地上铺的瓷砖很华丽。 老板阿威一大早眼睛都还挤着呢,被叫起来开了个门,又上楼睡去了。 原来是周老大亲自操刀。 染完都已经下午了,太阳灿烂,徐薏给了他五百块。 “五百块呢”,徐薏说。 “啊哈?这不是坑人呢吗!”宋玲一义愤填膺。 徐薏想起了她的毛衣和校服落在了周行家。 “你说话呀!放学我们去找他去,太坑了,还染成这样!” “你不考试了?”徐薏说,“先好好复习”。 “人傻钱多”,虽然考试也很重要。 上课铃响的时候,徐薏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自己去”。 好了,人证、物证都有了,阿威和这个毛衣。 这女的不简单啊。 周行有点烦,他沉默地坐在一旁抽烟。 “什么情况啊,行哥?”那个胖子先说的话。 “嫂子?”这句不知道是谁说的。 周行吐了一口烟,“不是”。 几个兄弟面面相觑。 昨天疯玩了一晚上,最后全都倒在周行这睡了,醒了之后发现的这玩意儿可不得了,毛衣,薄粉色的,不厚,还有点小镂空。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就在刚才楼下碰到阿威了,惊天大秘密,行哥还给人姑娘染了头。 大排档里的人进进出出,这天黑得快。 不是周行不说,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徐薏,一高的,和三中那伙人混在一块,那天那个屋子里的人,家在学校旁边的名苑小区,5栋302…… 成分复杂。 有人敲门,是徐薏。 “我来拿衣服” 徐薏微微仰头,她刘海被剪得太短,看上去有些傻气,如果不看那双眼睛的话。 周行侧身让她进来。 毛衣和校服都放在床上,似乎没有人动过。徐薏拿起来闻,没有,没有染上干涩的柠檬味。 但他身上有,明明比细碎的烟草更浓烈。 “到底是什么?”徐薏甚至没发现她靠得已经很近了,“是什么沐浴露?”。 周行将她推开了一点,“徐薏” “我不喜欢没胸的”。 徐薏先是一怔,然后笑了,“我也不喜欢”。 新年旧年,没有哪一年是能过活的。 徐薏期末数学考了满分,试卷考得很难,全年级唯一一个,议论声小了挺多。不过拿成绩单那天开的家长会,班主任不许她来,一班的家长见不得她这花花绿绿的头发。 数学满分,张厅长不再拿找课外辅导的事来压她,放假了以后徐薏也只是闲,可惜徐薏睡不着,无论白天黑夜,睁眼和闭眼没区别。 放假后徐薏找遍了清江的每一个超市,每一种柠檬香的沐浴露,味道闻着都没有太大区别,她都买了。 家里没人,大街上也没人,她从家里走到街口,再走回去,听不到任何一种声音。 于是徐薏就拉着余清露,偶尔是高雅去K歌,震耳欲聋之中,徐薏一个劲地舞动,又唱又跳。 余清露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 高雅问她怎么了,徐薏说,我好像爱上你了。 陈娴?陈娴还在和她的死对头作斗争呢。 “阿娴一直找那人麻烦么?”徐薏问。 “也不经常”,高雅用她那沙哑的喉咙吐气,“一个月一次,像他妈的例假一样”,边说边笑。 “他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你要说是那次打架那倒也不是,比那还要早时就看不对眼了”。 徐薏喝了口柠檬茶,酸涩得很,忽然笑,“像不像欢喜冤家?” 高雅没说话,徐薏觉得她眼神不太对,慌忙补了句:“开个玩笑”。 她们唱的下午场,唱完天也黑了。走出歌厅时,高雅问徐薏除夕出不出来玩,徐薏满口答应。 “你过年不和你爸妈啥的一块儿么?”徐薏问。 高雅盯着阴沉的云不经意地说:“没意思,天天搁一块,他们也觉得没意思”。 “化妆么?” “什么?” “像晚会那天一样” 高雅勾勾唇,春天要来了,风轻轻的。 8.许愿(剧情) 过年通常有很多步骤,从很早开始你得先来个大扫除,然后贴上春联,之后放鞭炮放烟花,吃吃喝喝,守岁等等,大年初一的时候开始逛,走亲访友或者走街串巷你任挑一个,总之图个热闹。 但是徐薏家过年,看个春晚就算过了,那还是以前小时候,现在徐薏和她妈也说不上两句话,她姥姥那里,打个钱就算是到位了,大舅二舅三舅才是真正承欢膝下的人选。 张厅长一般放年假,从初一到十五,能者多劳,多劳则多得。 除夕晚上,高雅化了淡妆,徐薏见到了大忙人陈娴。 她们坐在风闲网咖楼下的那个烧烤摊,余清露先来的,她们俩先点了五盘韭菜和一小瓶可乐,就怕吃不绿自己。 徐薏问她最近都在干什么。 余清露开玩笑说她年前这段时间和周行待一块。 “喔”,徐薏没什么表情。 余清露又说,“哈,其实就是照常在那个奶茶店坐着”。 “真行” “嘘,只有你知道”,她倒是乐在其中。 “他其实还挺忙的,在那个店里”。 徐薏不懂,修个电脑还能修出花来? 余清露沉浸在她的记忆里,手卷着头发。 “嗝——”徐薏应了个韭菜味的可乐嗝。 高雅和陈娴手牵手走过来,陈娴无语地看着桌上的韭菜,“你俩真行”。 “你点”,徐薏拍拍桌子转身叫老板。 高雅粘着徐薏坐下,忍不住往她身上蹭,“你最近怎么……又臭又香的”。 香是挺香,只是太浓就变成了刺鼻的臭味。 徐薏皱眉,“什么又臭又香?”。 “你喷了什么是不是?”高雅捏着鼻子问。 “没喷” 徐薏买的沐浴露不仅用来洗澡,还用来洗了头洗了衣服洗了床单。 徐薏说话冷冷的,她也就没在问下去。 陈娴点了六盘,黑咕隆咚的,大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月光很盛,影子温柔。 有人问起烟花的事, 有人说:“不知道,还没查到我这呢”。 又有人说:“估计不查了吧,没听见什么传闻”。 “再说吧”。 谁说的?不记得了,因为开始放烟花了,那时候家家都放,各家烟花一起爆,整个天空被炸开的时候,可乐还剩小半瓶。 “许个愿吧徐薏”。 “哈?” “新年愿望”。 “在地上也能许愿吗?” 许愿应该到高一点的地方去,这样神明才能听见。 “屁话真多,烟花要过去了”,那人催促着。 烟花可以带上你愚蠢的梦。 “嗯?新年愿望啊……先长个一斤的胸吧”,徐薏十指紧贴,抵着眉心,多么虔诚。 可怎么有人在笑? 在烟花升起与落幕的间隙,有人从网咖二楼走下来听到了这真挚的愿望。 是谁? 徐薏望过去,可惜视野里有光的暗影在瞎晃。 拜托拜托…… 徐薏眼里的光跳到了别处,挨上那个人的眼角,月光河里独行的船,船上有烛火,雾埋不住。 如果把人类所有可生成的情感分类收进格子里按意义进行堆迭排列,爱情只可能是最底层的一格。 徐薏醒来的时候,张厅长坐在木制沙发上看春晚的重播,外面阳光明媚。 “粥在锅里,自己煎个蛋”,她甚至都没抬头。 “徐薏,别跟那帮人混在一起”,张厅长的语气很严肃,不过向来如此。 多么迟的忠告,粥已经喝完了。 “徐薏!” 徐薏刚要往房间里走。 “过来妈妈和你说说话”。 徐薏坐下。 “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不是要逼你徐薏”,张厅长将徐薏琐碎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要想想以后,你要独立,有能力才能独立……” “妈妈”,徐薏打断了她,“我想以后都和你在一起”。 张厅长叹了口气,“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一直都很聪明,很理智” “我希望你是一个健全人格的人” “不要做危险的事” “我希望你好,徐薏”,张厅长做了最终的总结。 徐薏想起初中时,她指着那些嘴里刁根烟,骑着电车路过、穿着夸张的女孩,问她妈,“如果有一天我和那些人一样你会怎么办?” 那时,张厅长已经是先进干部了,而且她刚刚才发现她老公有了外遇。 “不会怎么样,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放弃你则是我的选择” 她做是因为她想这么做,徐薏不会埋怨任何人,也没有光鲜或者阴暗的理由。 开学的日子是十五过后的两天,此前徐薏没有离开过家,她一直和她妈呆在一起,她妈看春晚,她看书,她们俩手边一壶茉莉花茶,坐上一天。 徐薏的寒假作业是空白的,连名字也没写,不写大家也知道是谁。 宋玲一早上拿了瓶豆浆来,红豆的,给徐薏香得她打算下课后去那个离学校和她家都超级远的奶茶店。 徐薏一个人,余清露有作业,这还是第一次。 徐薏久假在家,现在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早至的暖春,太湿了。 柠檬茶加红豆派,再来块小蛋糕,就算是今晚的晚餐吧。 下班高峰期,街上人来人往。天色暗得与归家的人一般着急。 徐薏吃完了甜点,柠檬茶还剩大半杯,实在太涩,或许是时候放弃柠檬了。 徐薏把桌上的书收进书包里,书的侧边戳着清江一高图书馆的红色印章。 “诶,徐薏?” 徐薏看向那人想了一下,说:“学长”,然后看向他牵着的人,“这是你……女朋友吗?” 徐薏问得很直接,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跨年那天晚上在墙角和周行调情的女人。 “是的,很久了”。 “哇哦”,语气平平。 她和这个学长认识是在图书馆里,徐薏还了他想借的书。只聊了几句而已,没多大交情,徐薏对于科幻也没什么兴趣,她看书很杂且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已。 “哈喽”,那女人笑着招手,倒是很热情。 学长客套地问了一句,“你要走了吗?”。 徐薏点头,转身拉上书包的拉链,学长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 他笑着说,“你不是说你不感兴趣吗?”。 “嗯”,学长不是很高,徐薏越过他看向门外,脑子突然断开连接,“看了第一篇感觉挺震撼的……”,有人过马路,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 “徐薏?” “嗯?抱歉,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要是喜欢,我还可以推荐给你很多” “喔,那很好”。 学长很兴奋,相对的,徐薏倒是很紧张,她在出神。 “你的柠檬茶……”,学长拉住往外走的她。 徐薏慌慌张张,“谢谢”。 周行推开玻璃门进来。 他堵在门口不动,徐薏没用地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浩子在二楼”,收银的歪过头对周行喊了一句,然后又对着前面两位亲切地问候着:“您好,请问要点什么呢?”。 周行看着徐薏,徐薏看着门把手。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往那个狭窄的楼梯走。那女人也没有,她拉着学长认真地研究菜单。这两人这般形同陌路的样子,徐薏抵住半开的门迷茫着,她不会玩了。 9.有糖(剧情) 清江那个时候的交通慢到周行已经从奶茶店出来了,徐薏还没等到她的公交。 周行戴了个白色鸭舌帽,“送你回家?” 那车真的是借的别人的? “谢谢”,徐薏搭着他的肩跨上车,才稍施力,周行重重咳了一声。 “嗯?”,有鬼。 徐薏装作又要按他的肩的样子,被呵声:“别乱动”。 “喔”,徐薏收手,坐得端正。 摩托启动,但有人还不老实,她悄悄地靠近周行左后肩的位置,“你又受伤了?”。 周行没说话,徐薏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地方,薄衫之隔,却给他整得一哆嗦。 徐薏想,可能连他的血都是柠檬水。 “被偷袭了” “嗯?” “他们先动的手” 桥上的风挺凉,人还是少。 “你认识吗?刚才那个学姐” “算认识吧” 过了很久,“怎么的?” “没怎么” 过了桥,再往学校走一点儿就到了。 “在这停么?” 还是在离小区门口前的一段路,小白脸的自觉性。 “嗯,谢谢你送我” 徐薏背着全黑的运动背包,侧边一个空的塑料瓶,里边只有一本书,很轻。 徐薏仰头看了一眼他的帽沿,顿了一下,又听见周行说:“她找我开荤,我没答应”。 “哦……”,徐薏接得很快,试图回应些什么。 周行头微侧,洗耳恭听。 但徐薏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最后只提了提:“那个学长是她男朋友”。 “哦” 他看起来不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但也不惊讶。 周行重新启动摩托的时候,徐薏摘了他的帽子。 疤还挺细,只不过太红了,应该是卡在帽沿导致渗了血。 “哇喔” 周行眉眼暗下来,熄火,伸手。 “来自正面的偷袭么?”徐薏问。 帽子被徐薏攥得紧,“你在那电脑城里干的是正经工作?” 周行忽然笑了,“你真有意思,徐薏”。 “关你屁事”,他说。 好贱一个人,给了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又反悔。 “呵呵”,徐薏手一甩,把帽子一戴,走了。 周行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咸到口干的面和甜到掉牙的点心。 “我帽子呢?”,微胖人士浩子看着眼前这个一进来就说要吃红豆派的人。 周行只咬了两口,皱眉,“扔了”。 “扔了?!我才没戴几次你给我扔了!”浩子搁那哇哇大叫,哭天喊地。 “赔,我赔”,周行起身安抚他。 “啧啧” 目的达到了,浩子转头问起他的伤势。 “陈娴难得消停了会,又来”。 周行无奈,“不想伤她,结果磕到我自己了” 浩子下巴一扬,“背上那个呢?不是她?” “不是”,周行摇头,“没事,反正被我打跑了”,和以前一样。 浩子拍拍他的头,“啧啧,看来还得兄弟时时保护你” 周行瞅着他那贱样不屑地笑,红豆派几口就咬没了。 浩子愣了愣,又笑道:“现在的女孩,那手段真是花样百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所不用其极”。 周行听不懂,只是起身拎着他走。 ** 三月份开学不久,清江一高会在校内搞一个文化艺术节,三天展会,参展基本上是一些书法绘画、剪纸迭纸,还包括模型、作文等等的学生作品,期间开放校园,欢迎各方人士参观。对于没什么才艺的学生来说就是放假了。 不过高一一班还是得上课的,一班的特殊性。 徐薏是想放假的,只不过宋玲一太能叨叨了。 宋玲一还在幻想着她的画能够偶然地被某位伯乐赏识,从此脱离苦海,一飞冲天。 放学的时候,宋玲一就拉着徐薏一起帮学生会发传单。清江那个时候算是半个旮旯地,高速公路是有的,但流动人口是真的少,天上掉了馅饼也只有一个半吊子的徐伯乐。 传单没什么人接,徐伯乐拿来当扇子扇了一天,宋玲一想着心里的事垂头丧气。 “想开点宝贝”,徐伯乐捏了捏宋玲一的脸,“等你考大学考出去,就有机会了”。 宋玲一努努嘴,抱着徐薏呜咽。 “一等奖有什么奖品?”,徐薏问。 “学校给的证书,还有可以把画贴在荣誉墙上” 徐薏笑,“有糖不?帮我捞包糖”。 徐薏最近在戒烟了,她有时候烟瘾大到会吓到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活了。 “徐薏?” 听到有人喊她,徐薏松开了宋玲一。 又是这个烦人的学长。 徐薏莞尔一笑道:“学长”。 “都说了,叫我名字就可以”,学长五官清正,就是矮了点,手里拿着个淡黄色的小花布袋。 徐薏属实无奈,自从上次在奶茶店遇到之后,这学长就一直缠着她,下课也要来找她聊天。 有事找周行,和她有什么关系。 “学长你快高考了吧?” 学长点头,解释道:“所以下课后多待了一会儿,现在正要回家,你也是吗?晚上打算吃啥?”。 “我说真的”她鄙夷地说,“学长要是压力大就去找心理老师,她有空陪你聊” 徐薏的语气很冷,拉上宋玲一就走。 宋玲一边走边往后看,一个长发女生一蹦一跳地蹭到他跟前,接过他手里的布袋。 走出好一段路,宋玲一才说:“也好,你不知道他每次来找你,班里都传疯了”,宋玲一双手摁住徐薏的肩膀,双目正视,微微仰头:“徐薏,你已经从女神变成婊子了”。 徐薏没什么反应,打算戒烟之后,她的情绪出现了问题。 宋玲一抱住她,“他每天来找你干嘛呀?追你?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徐薏说话就像是软件破损的电脑在自我修复。 “他每天来问我很多问题,爱好是什么,喜欢吃什么,周末有没有空……” “神经病”宋玲一急不可耐地打断她。 每个人都有病,多多少少。 展会的第三天颁奖了,宋玲一帮徐薏捞了两包水果糖。 徐薏乐呵的,宋玲一让她别吃坏牙。 徐薏已经是婊子了,宋玲一还是狗。 10.糖没了(剧情) 徐薏那两包糖被周行劫走了一包,路上碰着了,流氓痞子说抢就抢,徐薏就给了,后来得知是拿她的糖哄人去了,把徐薏气个半死。 徐薏上学的时候看到了,又是一个波浪长发的公主,手里拿着她那袋糖一晃一晃的。 徐薏路过时还听到了那位公主和亲友的对话。 糖谁送的呀? 就那个,你说没见过这么帅的那个。 这么快? 公主笑而不语。 徐薏突然有些可怜起之前那个学长来了。 再过几天又是月考,每次下课铃响,整个一班只有徐薏拉开椅子离开的声音,吵,大家都嫌她烦。 甚至有人跟徐薏提意见,让她轻点拉凳子,徐薏直接提前一节课放学。 徐薏含了一颗糖,翻墙。 一高的栏杆是横杠的,就像幼儿园里的玩具梯,不翻是傻逼。 路上,徐薏碰到陈娴了,真巧,排队翻墙。 和陈娴见面的机会不多,徐薏给了她两颗草莓味的。 陈娴收到糖,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只挑了草莓味的……”,徐薏揉着耳朵说。 “你哪来的糖?”,她拿糖的手几乎僵硬。 “我同桌给我的,她得了奖”,正经渠道。 陈娴喃喃,“一班的?”。 “奖品奖品”,徐薏搭过她的肩。 “哦,奖品”,她安心了。 陈娴也太奇怪了。 徐薏满头问号。 陈娴挤了个笑容,她说:“草莓味也行”。 耳朵太痒了,徐薏顿了一下才说,“你去哪?” “回……家” “你车呢?” “搁我妈那呢” “哦”,徐薏的耳朵越挠越痒。 说完刚好走到一个岔口,她们俩同时往右转。 “你家在这边?”徐薏很惊讶,难道陈娴一直住在她附近? “不,不是”,陈娴将徐薏挂在她肩上的手拿下来,“我去……商场”,说完又干笑了几声。 徐薏没再问了,她们并排着走。 清明前的几天天气都很凉快,而且是往愈来愈冷的温度在走。 过了一会,陈娴瞥了一眼徐薏说,“你这个头发颜色也太乱了”。 “嗯,等过几天放假再好好弄一次吧”。 “小雅没和你说吗?还是没找到地儿?下次让她带你去吧” “嗯……”,徐薏手捏着耳朵,转头随口一问,“你要去买什么吗?”。 刚刚平复下心情的陈娴又紧张起来,“我妈……让我去买……的” 什么东西要特意跑到商场去买呢? 还是要在这种没人会看见的时间段。 算了,耳朵要炸了。 “我去买点药哦”,徐薏打断了她。 陈娴听到后担忧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徐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耳朵,又发炎了”。 陈娴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没想到徐薏的手比她还冰。 “没事啦,不严重,偶尔才会疼一下” “还是要注意一下”。 徐薏点点头,要戒的东西太多了啊。 徐薏在经过名苑小区的一公里外停下,陈娴则继续往前走。 徐薏才一进药店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说你啊,要聋了才好是不是?” 徐薏朝那店员笑了笑,给了她两颗草莓味的水果糖。 徐薏晚上自己煮面吃,吃了点消炎药之后看了会儿闲书,看到睡着。 ** “徐薏!”监考老师在上边实在是坐不住了。 她用力地敲着徐薏的桌子,“考试不要睡觉!” 今天月考开考第一天,这监考老师还正好是徐薏的语文老师。 徐薏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答题卡上似乎只有作文只字未动。 “徐薏!”监考老师窝了一肚子火直接上手去推她。 考场上的动静可不小,多数是在厌烦地小声抱怨。 徐薏还是闭着眼任她喷火,身子被摆了一道。 徐薏个子挺高的,身材微瘦但看上去也没这么弱不禁风吧……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徐薏?徐薏?”。 徐薏的嘴似乎在动,唇色和脸一样的惨白。 语文老师摸了她的额头,又去拉她的手,另一个监考老师走过来问情况。 两位老师都很冷静,“先打120” “其他人继续考试,保持安静!” 两人搭着手试图拖着徐薏走。 “我来吧老师,我写得差不多了” 那语文老师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说好,“那你小心点”。 徐薏的视野里是无数的黑色小方块,被他背在身上,陌生的味道让她本能地排斥,但腹部疼得徐薏一点力气也没有。 一楼有人在骂骂咧咧,徐薏的脑子里一直在确认此刻她是否和从前一样期望死亡。 黑色的方块开始浮现白点,手脚皆是麻。 “她,怎么了?” 一群急冲冲的人被个不识好歹的人拦住。 他抓住徐薏的手,对那个从三楼下来气喘吁吁的人说:“换我吧”。 那人喘不上气,眼睛睁得老大了却一点也不想让步,老师在旁边干着急,让他别挡道。 但徐薏却在往那个地方靠,那个她曾经恨不得把手腕切开,然后往里面倒柠檬味沐浴露的香味。 徐薏想了很久,她始终认为那瓶沐浴露不只有柠檬,应该还有某种花或者茶的成分,不然味道怎么会那么干净?一点苦味都没有。 徐薏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陈娴,是中午一点。 陈娴坐得不久,她们只闲聊了一会,她离开时徐薏注意到她的右手提着一个淡紫色的礼物袋。 护士告诉她,医药费是带来她的老师垫付的,每日早餐非常重要必须要吃,现在没事可以滚了。 徐薏滚回家的时候手机在响,是她妈。 张厅长只问了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徐薏说还好。张厅长还提议给她找个护工保姆之类,徐薏说她还能活。 徐薏睡不着了,耳朵还有些痒,手机放着音乐,她偶尔跟着唱几句。 坐了一会儿,徐薏下午继续考试去了。 ** 月考完就是清明了,当真是考完就要见鬼去。 徐薏家是从不过节的,所以徐薏打算一个人在家里睡上三天三夜,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才清闲了两天陈娴就打电话来了。 在陈娴的倾情推荐下,徐薏染了更淡的粉色。 陈娴摸着徐薏的落在肩上的短发说:“你的头发怎么就长不了”。 “长得慢而已”。 那天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染发上,磨磨蹭蹭地,染完之后陈娴便送徐薏过桥。 远边的云似山又似海,大白桥旧了,都是灰。 骑上车陈娴就很少说话了,徐薏也没在意,风好凉,今年的清明忘了下雨了。 快要上桥时,徐薏笑着问了句:“包送到家吗?”。 她靠近陈娴的后颈,却碰到了她侧过的脸。 “嗯哼?” 徐薏顺着她的视线往桥下望,那里有位黑衫的少年坐在坝上喝酒。 车一跃而过,场景转瞬即逝。 徐薏回头,她窥见陈娴的眼里映着清江边上那捧白菊。 “怎么了?有什么吗?”徐薏问。 “没有”陈娴说。 清江人对这条河说不上有什么特殊感情,这座城是中间隔着清江的硬凑在一起的两块地。 陈娴只把徐薏送过桥就停下了,她说她还有事。 徐薏习惯性地往兜里摸糖时,陈娴已经骑车走了。 算了,也没糖了。 陈娴黑色的波浪长发被风打湿了,第一个叛变者。 11.糖喂狗了(剧情) 语文拿满分很难,徐薏是没有作文分的另类满分,其他科也就寥寥几分,只写了几题。 “徐薏,你考着玩呢?” 即使这么说,语文老师转过身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宋玲一说,“徐薏你真让人讨厌啊” 她哭丧着脸,“你不重视大家重视的东西” 徐薏趴在课桌上,病怏怏的,“我生病了”。 “你例假结束了没?早餐吃了没?” “嗯——”,徐薏的声音已经变得模糊,“晚安,玲一”。 “……” 下节是班主任的课啊! 宋玲一疯狂地摇徐薏的肩膀不让她睡。 这直接导致了徐薏下午缺课。 手机铃声响起时,徐薏悔恨当初为何不答应张厅长找保姆的事,专门帮她请假就好了。 徐薏闭着眼伸手勾手机,“喂?”。 “徐薏?”,那边停顿了一会,“你怎么没来上课?” 徐薏听着不像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唐乐川” 唐乐川,是谁?徐薏愣愣的。 “那个,班长……” “哦” “老师让我问你怎么没来上课……” 徐薏压了压嗓子说,“头疼得发晕……”装得还挺娇弱。 “哦,那我帮你请假,你……好好休息” 徐薏立马把手机扔一边,挂断的动作都懒了。 那边隐隐约约有些吵闹,徐薏翻了个身。 “下课玩手机被我抓到了,哈哈” “哦豁——打电话?” 他们争着抢,可惜夺不过班长手疾眼快。 之后对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作奸犯科!”,唐乐川举双手投降,“老班的特殊任务罢了”。 徐薏语文考试的答题卡被拿出来展览了,周行看到的时候纸张已经是皱巴巴的了,淋湿了又晒干了。 那群人围着那几块展示牌戏谑,周行看到摆在正中央的那一张卷面工整无删改,字体高瘦清丽。 徐薏, 班级高一一班, 学号xxxxxxxxxx。 ** “徐薏你今天怎么没穿校服?”宋玲一的尖叫声给徐薏震醒了。 “今天要检查?”她问。 宋玲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赶紧跑厕所躲去吧”。 偏偏是徐薏忘了穿的时候要检查。 徐薏回来的时候,宋玲一像支刚被沐浴过的花朵春心荡漾地看着她。 徐薏踌躇不前,“不会吧……”。 宋玲一看到徐薏招了招手,“搁那愣着干嘛呢”。 “你……”徐薏还没说完,宋玲一就激动地拉起她的手说,“刚才是大美女来检查,哦我的老天”,宋玲一将徐薏的手压在她的心头。 “什么美女?” “就是那个在跨年晚会的边唱边跳还wink了的那个!大美女!” 徐薏想了想,那天晚上她光顾着做生意了。 “哎哟”,宋玲一拉着徐薏下到二楼去偷窥,指着站在二班门口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喏,就是那个”。 徐薏本想再凑近点又被宋玲一拉回来,“她是二班的?” “对对对,怎么样?成绩又好长得又好看” “我问你……” “她过来了,快走!” 宋玲一赶紧拉着徐薏上楼,徐薏躲在楼梯间看到大美女手上抱着个文件夹翻翻写写下楼去。 徐薏转过身对宋玲一说:“我问你,你给我的那两包糖确实是奖品吧?” 宋玲一点头,“是啊”。 “那是得了奖都有的”。 “那她呢?”徐薏指着楼梯陀螺般的中空,“她得奖没?” 宋玲一疑惑地说,“没有吧?我没见啊”。 想了会,徐薏一脸嫌弃,“呸,什么稀罕糖” 上课铃响,她们俩手拉手一起上楼。 “怎么了,不好吃?” “不好吃” 宋玲一拿肩膀撞了她一下,说:“徐薏,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班长有问题?” 徐薏又忘记那个班长叫什么了,想起体育课上的篮球测试他过来指导了几句。 “怎么?和我说了两句话就是有问题?” 宋玲一呵了一声,“别人可不这么想哦”。 ** 4月19日,白羊座的最后一天。 在那的前两天徐薏收到了她爸寄来的清江书城的购物卡和一张火车票。 张厅长则什么也没有,她们向来不过节日。 徐薏那天在书桌里摸到了封情书,这个星期的第二封,徐薏有点烦。 第一次的时候留了个名字缩写,徐薏没理。这次是让她去车库,徐薏在想没打过架的她一个能顶几个人,但如果这次不去,下次会不会直接被堵在某条小巷的角落里? 午后的阳光烈得发红,散在天空里褪不下去,弯钩小月已经被挂上来了,浅浅的,它扯得徐薏的影子又细又长,离车库还差两三米的距离影子先拐到了里边。 徐薏没进去,她坐在这里等,等到八点上晚自习的学生都到齐了也没人来车库。 教学楼灯火通明,徐薏背着光走,路上买了瓶水,付钱时却从口袋里摸出了张车票。 桥上的路灯是新装的,亮度可不比白天的太阳暗多少,只可惜没照到下边那条黑漆漆的河。 徐薏走错方向了,她看到桥尾电玩城的广告标语时才意识过来。自从新区开发之后,因为降租政策很多新店都跑到对面开去了,除了这个电玩城,别人告诉她的,徐薏没住过旧区,可能也许住过但也记不得了。 将错就错,徐薏拐了个弯直走,在一家成人用品店外停下,什么时候开的…… 晚上的理发一条街还算安静,就是洗发的味道很冲,徐薏从另一条烧烤摊街过来,那边更吵但气味诱人。 徐薏掏出刚买的烟,在楼下站了会,四月天应当是最好的天气了。 烟是戒不掉了,戒点别的。 烟灰在光下变成白尘,楼上吵得徐薏没听见门一开一关的声音。 “徐薏”。 你知道薏米是微微有些甜的,不是这么冷淡。 “你生日?”,徐薏盯着周行头上戴的那个纸质寿星帽看,金光闪闪。 “过了十二点才是” 周行手里提着两袋垃圾向街头又去,徐薏跟在他身后说,“借我戴戴?”。 这两袋垃圾扔得乒乓响,全是酒瓶子。 徐薏见周行转身,“戴戴?”,眼睛忽闪忽闪。 撒的什么娇,周行拿下头上的纸帽双手奉上。 徐薏嘴角上扬,和他说,“生日快乐”。 夜晚里旧区的天比新区要暗得多,没有亮过头的白炽灯。 周行双手插兜,“我帽子呢?”。 “在我家”,徐薏说。 周行没了后话。 过了会儿,他伸手搓搓脑袋,“病好了?” 徐薏应该没在听,“周,行”,她为了念对还停顿了一下。 徐薏胆小得很,做了个深呼吸,“如果我……” 然而深呼吸的结果是被口水掐住。 周行低头看她,路边的车速很快,风一兜一兜地挤过来。 徐薏弯着腰咳出眼泪,周行接过掉落的纸帽,稍稍把她往里面拉了点。 太逊了,要不算了。 徐薏随意糊弄了句“生日快乐”就打算走了。 周行拉住她的手臂,“说”。 徐薏抬头发现他的头发已经长得扎眼,眼光懒散。 “如果我找你开荤,你答应么?” 其实那天差点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一句。 周行把纸帽放回她的头上,“你几岁了?” “17了” “我不干未成年” 周老大不是活菩萨,他的规矩很多。 “那你帮我介绍一个?” 周行顿了一下说,“可以”,又伸手压向她的肩膀,“但我得先验货”。 12.验货(剧情) 当徐薏脱掉裤子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多多少少有些后悔。 周行回去借了张身份证带她来宾馆开房。 他只在内裤外沿刮了一圈,徐薏的双脚就绷直了。 周行附身于上,低声在她耳旁问,“徐薏,你经常自慰吗?” 徐薏嗯了声,似答非答。 周行的话就像要把树根扯断了似的。 他的手向她的后脊摸,松扣,推着她胸前的肉,不轻不重地揉捏,确实不大。 徐薏半睁着眼,他在认真地看着徐薏的表情,像在做某种测试一般打量着。 “想被我操吗?” 这不公平,他有点过于冷静了。 徐薏的手抚上他的脸,嘴下意识张开,粉嫩的舌头弯弯一勾,食人魔。 他的脸很烫,徐薏很满意,可惜她不会接吻,更别说舌尖相交,喉咙被口水压得难受。 徐薏微微抬头,又被他压下去,他用力地抓着徐薏的胸。 很热,整个房间就像蒸炉,房门口可能冒出了白气。 周行松开她喘气,跪坐在她的腿上,捏着她的下巴说,“自慰给我看”。 徐薏摇头,拉着他的手往米色内裤底下送。 周行的手是僵的,或者说他的整个身体从她脱光的那一刻开始都是僵的。 徐薏捏住他左手食指,他便随着她舞弄。 被他剪成傻子的刘海,和她耳后藏着的与他身上相同的味道,她平时冰凉的眼眸现在像被机械的零部件散落了一地。一开始由着她乱来,到现在仍旧纵容。 很快,周行的手全是粘着的透明液体,他扔下徐薏自己往厕所去,水声如瀑,徐薏趴在床上缓了会也走过去,靠着门坐下。 很久,徐薏才感受到里面的水开始四处喷溅和砸向门的冲击力。 周行开门的时候,徐薏失力般地倒在他脚下,“你洗得有点久啊”,她迷糊地说。 他衬衫扣子没系只是随意套着,肩侧有已经发白的伤痕,上身中线的沟壑微深,窄腰精瘦,不像个高中生。 周行把她抱起来,“你也要洗?”。 徐薏摇头,“不洗了” “继续么?”,她问。 周行把她放到床上,把地上的衣服扔给她,命令到:“穿衣服,送你回家”。 “验完了?” “验完了” 验完了,货怎么样呢?他也不表个态。 地上落了张小纸,周行捡起来递给她,“你的?”。 是那张火车票,徐薏收到后就一直塞在兜里。时效已过,现在只是一张废纸而已,徐薏接过后便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过十二点了么?”,她问。 “还没,快了” “生日快乐”,真心的。 周行停下扣扣子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倒是装得一点也不像了。 穿了衣服下楼,还是那架摩托,周行送她回家。 “徐薏,换个活法吧”,他突然说。 今晚的月亮怎么这么亮,亮得人睡不着觉。 “我怎么了?” 徐薏的目光由桥底下那幽深的黑河转向他皙白的后颈。 周行久久不语。 看来是货不太好,也并非来者不拒。 “今天是我生日,周行” 也可能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好巧呀”,她只是感叹了一句。 周行当晚赶回去时将浩子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又拿了过来。 一个u盘,里面是66部典藏版高清无码av,他本来没打算要。 活到老,学到老。 ** 五月才打头天上的太阳就起了个油锅,热,路过树荫时,知了拼了命地喊。 行走在阳日里的徐薏活得像个反光板,太白,宋玲一妒得很,不愿再与她走一起。 “五月了” 徐薏撑着头望向远处专属于高三学子的灰沉的独楼。 “快高考了呢”,她说。 宋玲一还以为她从不关心什么考试。 “我说徐薏,他们考完我们就要分班了,你想好选文选理了么?” “你选什么?”她问。 “我爸妈……让我选理”。 宋玲一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徐薏也没有多问。 “哦”。 “你呢?” “选文吧……” 宋玲一眼睛忽然亮起来,“真的假的?为什么啊?” 徐薏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想了想,“喜欢吧” “……”宋玲一的眼眸又暗了下去,这理由真是奢侈。 “那我们就要分开了……” 徐薏对上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就算不分班,座位也该换了,不过我……”。 “呜呜呜……” 宋玲一上前抱紧了这无情的女人。 “热” 又被一把子推开。 但徐薏拉了拉她低落的小手说,“就算分了班,我们应该也在同一层楼”,意指三层最边上的那个空教室。 “徐薏——” 宋玲一这边惨惨戚戚的情绪还未完全倾出就被旁边走过来的人打断了。 “这是你的……信”没有信封的信。 唐乐川从一堆报纸杂志之间抽出一张对折的纸条给她,纸条上写着她的名字,字体颇为端正,端正得甚至有些刻意。 “谢谢”,徐薏仰头对他淡淡一笑。 就冲着这一笑,唐乐川紧接着问,“你要…选文啊?” 纸是信纸,很新,对半两折,边角锋利,徐薏真的很想看了,她有某种预感,或者说期待更为妥帖。 但目前得先处理身边这个杂碎,徐薏的语气很淡,她反问到:“对,怎么了?” “为什么呢?” 他问得很认真,都把徐薏问住了。 他逆着光,徐薏发现他的眼睛颜色很浅,被光揉成很淡的褐色。 “嗯……其实我也…还没想好” 徐薏支吾的样子很少见,在这个班里,她偶尔会表现得不像她——他们口中的“她”,这种新奇让人充满动力。 唐乐川压着嘴角,“虽然我不想多个竞争对手,但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嗯……以你自身的情况”。 谈话结束之时,唐乐川又回来补了一句话,“其实这份报纸在收发室已经放了好几天的,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放小纸条,如果……” 说到手上的纸条,徐薏立刻又有了些紧张,她摇头:“没关系”。 一张四方的信纸,红线横隔,中间只有一行字,黑色笔墨潦草地写着:今晚来验货。 那张纸就这么摊在徐薏手上,一动不动。 “徐薏,老师来了,别再笑了”,宋玲一提醒到。 13.春梦(微h) 徐薏打车去的,纸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那的,但她还是去了。 徐薏到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九点,她放学后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件内衣,耽搁了一会。 旧区这一带晚上依旧热闹非凡,吵闹的徐薏不喜欢,但这里不会亮起花花绿绿的刺眼的霓虹灯,而且大片大片的昏橘色里有安静的地方。 徐薏敲门,里面很久都没有回应,徐薏放弃了,她想坐在台阶上等,这时候,门开了。 徐薏先注意到他厚重的黑眼圈,干涩的脸,和有些湿臭的衬衫。 “你来干什么?” 他很困,房间里一片黑,徐薏踢到一个玻璃瓶。 “喔,我忘带钥匙了,进不去家里”。 周行开了灯,地上全是酒瓶子,垃圾筐装不满。 “那你上哪洗的澡?” 徐薏应该没意识到她很香,刚刚出浴的样子,又是他极其熟悉的味道。 “你在…睡觉吗?” “你来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周行沉默了,他上身穿着白衫,只扣了一颗,还是错位的,下身大灰裤衩,衣着配得慌乱,整个人却是慵懒。 四周都很静,明明处于闹市之中。 周行通了个宵,到现在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他拖着疲惫的嗓子说,“我送你回家,嗯?” 徐薏走近他,很奇怪,他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 徐薏摇头说,“你睡吧,我走了”。 徐薏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拉住。 “刚洗的澡?”,迷迷糊糊地语气里却意有所指。 “一起睡吧”,周行拉着她的手腕向房间里去,他垂着头走,似是真的很累。 快到房门口,徐薏在他身后说,“才九点!” “嘘……” 周行难得有点脸色,他把徐薏拉进来,立刻关上门。 “你藏人了?”,徐薏想起隔壁的主卧,奇怪,那间房没有关门更没有开灯。 周行笑,“藏的是你”。 “你不想睡觉,那你想做什么?” 窗帘掩住了外头七零八落的灯光,房间里几乎一片黑,徐薏的眼睛还在适应。 徐薏摇头,“我等会睡”。 周行脱了衣服上床,“等会可就没法睡了”。 徐薏拉开一角窗帘,远光柔和,她点了根烟。 大概也就这么长的时间里,徐薏听到门外有人走动,接着便是外面的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徐薏脱了衣服摸上床,身边有个热源,她一开始不习惯后面却入睡很快,奇了怪了这柠檬味。 徐薏醒的时候下体已经被扒光了,窗外还是黑的,睡前抽烟时拉开的一角还留着。 全湿透了,她也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徐薏…” “醒了么?”,周行见她动了,于是问。 “周行” 又叫错了,但没人在乎了。 “你在做什么?” 徐薏的喉咙干得要死。 “你来找我,不就是想做这个吗?” 他的手指抵着花瓣上的凸起,温度比她的细缝口要凉。 徐薏咽了口唾液,“对”。 周行握住她伸出的手,“摸什么呢?” 湿热,软糯,摸不到骨。 “嗯……”,徐薏抓紧他的手,下腰拱起。 “疼吗?”,周行在穴口犹豫了一下。 “有点……没事” 周行伸了根食指,但更像是被吸进去的。 徐薏只喘气没出声,他按按这里又按按那里,然后缓缓动了起来。 周行吸着她脖颈上的软肉,又多伸进去了一根手指。 加快速度的话…… “周行…周行……”徐薏急促地叫着。 他感觉得到徐薏整个身体都在收缩,一下子喷出大量的液体,自己也涨得发疼。 周行将手抽出,浑身是汗。 “徐薏,你知道你满肚子都是水吗?”,一摸就流,像欠操一样。 徐薏摇头,她含着口水的样子,说:“好舒服……”,比她自己弄舒服得多。 “妈的”,周行骂了一声,狠下心提枪而上。说实话他没试过,他只感觉洞里还在抽搐,唇瓣包着前头,但就是进不去,还是太紧了。徐薏呜咽呜咽地,估计也疼得很。 还得再松松洞口,漏点水。 周行还没下嘴呢,徐薏就坐起来了,她脑袋一晃,晕乎乎的。 她张开双手要抱他,他俩浑身的汗粘在一起。徐薏身子太软,又纤细,周行突然没了刚才那个胆子。 他是绷得紧还是本身就很硬呢?徐薏看来看去挑了个她觉得最软的地方吸,才舔了一下就被推开了。 那时这两个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就愣着,房间里冒着热气,从漏风的窗口飘出去。 周行拉过她的手往他那里带,徐薏摸了个大概,又硬又大,还有点烫。 她用嘴吸,一开始附身下去没看清,戳到了脸。 徐薏不太会,又咬又舔,但周行也没说什么,他偶尔来句:“再下去点”。 “徐薏,抬头” 徐薏舌头还被那东西压着,抬眼看他,估计是在笑吧。 他们俩的事,事情的经过,没有人问过什么,默认了,操了。 徐薏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桌子上放的那杯豆浆都凉了。 桌上还放了一把钥匙,徐薏收进兜里,连同那几个包子一起。 徐薏穿鞋时,瞥见客厅里的垃圾桶空空如也,关了门,外头夏日炎炎,卖冰棍的小店前蹲了许多人。 那把钥匙一直在徐薏那儿。银色早已发了灰,凹槽上的齿被磨出原本的铜,徐薏也不去弄个钥匙扣来,单抓在手里盯了许久。 周行下班回来已经很晚了,他在昏暗的楼道里摸钥匙,没找见,徐薏给他开了门。 周行震惊。 “晚上好”,她光着脚,校服上衣宽宽荡荡,下边空的。 “徐薏”,他低低叫了声,像是确认。 “嗯”,徐薏应了,识别成功。 他换上那双大拖鞋,疲惫的语调,一如往常,“找个开锁的,楼下不就有?” “嗯” 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周行不理她,在阳台上随意抓了条内裤就去洗澡。 洗完之后才算有了点精神,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被他顺到后边去了。 徐薏坐在地上,前身抵着的木制茶几上散乱地丢着几张米白色试卷。 她撑着头,手指微蜷扣着一支圆珠笔,卫生间门口,窥人穿衣。看他到出来,徐薏摁了笔头,放下笔。 周行走过来先看到了桌上的试卷,徐薏去拉他的手,他坐下时,发上的水滴落中了纸上的墨。 周行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徐薏挪了几个屁股,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 他是有要求的,胸太小不行,腿瘦了也不行。 “很累?嗯?” 徐薏的语气不似平常,话声像抬不起来一般,倦意尤甚。 周行不习惯身上搂着的重量,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是软的。徐薏则蹭着他的后颈,将那新鲜出炉的柠檬味吸了个满。 没抱多久呢,周行便一把抱起她往卧室走。 他咬着她的耳朵问她今天自慰了没有。 徐薏把腿伸直了,“在你家吗?” 这话听了要脑溢血。 她说,“没有”。 周行揉着她一掌便能握满的胸,细尖的乳头立起来,一捏整个身子都要发颤,越刮越痒。 那时徐薏脑子里想的全是,如果周行再不做点别的的话,她就要忍不住自己往下摸了,可周行说,“想要吗?给我口吧”。 就这样在那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徐薏的技术突飞猛进,她感觉她已经把周行摸透了,无论是那根东西还是别的什么。 “徐薏” 徐薏睁开眼,一片黑,她记得她应了一声,却没听见回答。 徐薏的脑子有些晕,夜风穿过阳台在她的那块湿处亲了一口,徐薏下意识抱紧枕头,嘴角淡淡然勾起一个笑,不过这枕头好像有点咯人。 “别…” 他掐着她的腰和后腿,在卷边上的凸起处舔了个来回,徐薏的意识开始涣散。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在磨着臀腿内侧的那块凹陷,熟练而且精准。 “啊…”叫声很轻,徐薏自己都听不到。 徐薏脚跟抵着湿软的床单,压出两个印子,收紧了就要四射而开,她呜咽地叫着“慢点…周行…”。 周行把她试着收紧的腿掰开,那东西顶着,徐薏被烫得又抖了下。 “再试一次?嗯?疼就算了” 她的穴口在吸,吸空气呢,什么都没有。 “徐薏!” 徐薏的肩膀被重重地推搡了几下,她脑袋昏昏,段然睁眼会被午后的烈阳灼伤。 徐薏捂着脸,周围的吵闹声渐渐被收进耳朵里,“谁?”,她问。 缓了会,“唐乐川?怎么了?” 徐薏的脸被教科书的边角压了个大红印子,那人叹了口气,“聊聊?”。 他独自走到门外,停住,又朝她招了招手,徐薏才起身。 “聊什么?”,徐薏靠在栏杆上,他们面对面地站,唐乐川要不时地侧身让着过路人。 “老班让我和你说说话” “嗯哼”,她双手环抱,右脚后抬搭着走廊,现在还半眯着眼。 唐乐川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左晃右晃不敢看她,“咳咳,嗯…上课睡觉这种……行为,嗯…” 徐薏觉得他还不如她妈,徐薏又想起当初她妈在办公室外大义凛然的演讲,走神了。回来时,徐薏已经不知道唐乐川在讲什么了,她干脆打断他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再有” “嗯?”唐乐川还在想着下一阶段的措辞。 徐薏皱着眉,“我说,再说就烦了” 扰人春梦,万罪当诛。 但徐薏走之前还颇为礼貌的扯了个笑容。 14.有早餐吃(微h) 周行每天都很忙,修电脑配电脑、硬件软件,他都一并揽下。他脑子转得很快,熟练又专注,很多人都来找他,那时候清江懂电脑的人还不多。 “周行,电视修不修?” 周行胳膊蹭掉头上的汗,“走”。 有可能周行从前黑老大的名声便是这么慢慢落入尘土之中,至少在他人眼里是这样的,周行过起了他的小日子。 周行的女人,说实话没见过。 浩子那帮人问起来,他总是习惯性眼珠子往上抬,吐着烟,淡淡地说“再等等”“再说吧”“不知道”。 起哄也没用,这是一段地下恋情,避嫌的不是他。 要真说起来,可能还是理发街那个口子的早点摊的老板更熟一些,毕竟周行每天都去那买红豆豆浆,或者豆腐脑、红糖糍粑、一个鸡蛋,量都很少,甜度爆表,不像是自己吃。 那天是作为高考考点的清江一高学生放假的第一天,那天早上周行在床上迷迷糊糊伸手摸了个空,惊醒,他才意识到这是多么恶劣的习惯。 晚上他们一伙人去旧区江边上那个新开的夜店,清江的第一家夜店,外地人才开得起。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吵杂的音效,粘人的皮质沙发,花里胡哨的酒保,还有徐薏那件超短裤都让他厌烦。 她和高雅坐在吧台边有说有笑,搂搂抱抱。 今天只有她们两个人。 “行哥,该你了” “哦” 周行随意从他手里抽走一张牌,然后摊开。 “不是吧!”他们的声音高过音响,“运气要不要这么好啊?” 他们继续玩,周行去柜台拿三瓶酒。 高雅喝得有点醉,一直在胡言乱语,徐薏一边笑一边偶尔应几句,手里的酒也快见底。 “徐薏,你上次说爱我是不是真的啊?” 她喝酒上脸,徐薏看入迷了。 “当然是真的” “那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怕?” 她趴在吧台上看着徐薏,似笑非笑。 徐薏蹭到她的面前说,“不会啊”。 冰啤太甜了。高雅愣了愣,推开徐薏的脸,“真是够了”。 她的手指冰凉,手还有水渍,抹了徐薏一脸。 徐薏继续凑过去,撩起她的头发,“怎么了宝宝?不开心?” 高雅摇头,眼睛泪汪汪。 “今晚来叔叔家,叔叔给你辅导辅导作业” “滚” 徐薏又被抹了一脸水。 周行拿到酒也没多待,回去就看到他们三两人凑一块搁酒桌上聊得热火朝天。 “峰子今天怎么没来?”周行一边倒酒,随口一问。 “他忙着打球呢,九月份开学不有个球赛嘛” “哦……”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你不去啊?行哥” 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不去”周行摇头,答得很快。 “我操,他不去?” “我操,那我要去了啊” 闹起来叽里呱啦一片,周行无奈地笑,不经意往前头瞥了一眼,徐薏和高雅抱在了一起。 高雅张开双手,徐薏就抱住了她。 有人给周行递了根烟,他推过去,起身说去趟厕所。 徐薏埋在高雅的肩头,只要稍稍一动就可以在她的脖子上咬下一个印。高雅是标准的美人,独特在她那高高的鼻梁和清晰的双眼皮,看上去会多点异国味道。 徐薏是滥情的婊子,她的确有过几次歪心。 “我去门口买包烟” “好” 徐薏把剩下的酒喝完,跟在她后面出去。 周行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吧台上的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他回去把手机拿上,说句走了,他们没敢拦着。 那张脸也太黑了。 她们俩蹲在墙角抽烟,下边就是清江,有人在江边上烧香、放烛灯,祈福高考。 “我们以后也这样吗?” 徐薏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人挺多,但噪声小,大家都很虔诚。 “嗯” 徐薏转头问,“这条河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高雅指着某一个地方,“是边上那棵树,听说是有福气的树,活了几百年了”。 “也就上点年纪的人会信” 还有一些高考生。 高雅抖掉烟蒂,声音懒懒的,“你选文还是理?” “文” “想好了?你妈让的?” “我没跟我妈说” 徐薏都多久没见过她妈了。 高雅丢了烟站起身,踉跄几步,蹲麻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还是我送你吧,你喝了酒” 高雅转着手里的钥匙,“哧,你不也喝了”。 徐薏有些瘦,但身子格外软,高雅靠在她的背上,手伸向她光白的大腿。 “开车呢,别乱摸” 她身上的味道混着晒干的稻谷和清涩的新叶,“徐薏,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就……柠檬味的” 高雅好像就这样记住了夏日的晚风,徐薏站在路灯下向她招手,笑容灿烂,她感觉徐薏的胸比以前变大一点。 徐薏今天莫名的也跟着喝了很多酒,高雅上了楼,徐薏还在原地缓了一会,她转身时看到有个人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身上烟味没有,酒味也没有,倒是有一些灰尘和机油的味道。 他把头发剪短了许多,眉骨上好像隐约有颗痣,但徐薏没敢往那瞧。 “周行” 徐薏刚要说话,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不带任何性欲,而是反常的有点撒气的意味。 “去你家?”她问。 周行望了一眼那个楼道,牵着她的手走了。 徐薏觉得怪怪的,冷风吹得她哆嗦了一下。 关了门,周行把她按在门上操,从她的大腿缝中间拉出一段白丝,他问,“你是不是湿了一晚上了?”。 徐薏脑子有点昏,只是笑。 门缝漏光,那两根内衣肩带好细。 周行摸上她的后背,徐薏推着他,“不要在这里”。 周行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走到房门口时顿了一下,但徐薏一直在动手动脚,他只好把门锁上。 徐薏被扔到床上之后主动地靠过去,她要去搂他的肩却被他的手挡下来,徐薏争不过,只能被压在身下。 第一次做的时候渗出了血,第二次还是疼。 周行一开始动得很慢,他把徐薏乱动的双手掐住压在床头,专注地把前端挤进去。他曲着双腿往前送,里面比想象中要更湿一些。徐薏的叫声不大,但很频繁,她闭着眼,脖颈处拉起青筋,全身都是汗,尖刺般的疼比平时的刀子好使多了。 “快一点周行” 他在忍。 “周行,你到底行不行?” “找死”他说。 她想尝尝痛感,周行想听她叫,一举两得。 他粗暴地在她腹下乱撞,徐薏痛得倒吸凉气,眼眶瞬间变红,最后只是呜呜咽咽地叫着,周行没想到的是这么捅也能出水,他咬住她的下唇,额头上的汗滴到她的头发上,徐薏模糊之中听到轻轻的一句话,然后就听到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荡妇”他说。 那关门声或许都没有她的叫声大,徐薏脑子混沌听得不真切,再去细听只听到周行咬着她的下耳垂在喘。 徐薏入了魂,也倾身在他颌下侧颈处留下一个小小的咬痕。 “不许这样说我”徐薏说。 周行只是笑,他没答应。 周行今天一直压着她,徐薏的双腿蹬到抽筋,做完就直接睡过去了,浑身麻,动都动不了。 周行把她推到一边,拿了从另一个房间的柜子里找来的床单换上。徐薏蜷曲着身子躺在那里,他盯着她纤细的脖子看,想起夜店里的事,心里又觉得烦,于是点了根烟,连夜把那张换下的又湿又黏的床单洗了。 第二天,徐薏醒的时候看到周行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她走过去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说,“别和高雅混在一起”。 “那阿娴呢?”她问。 “随便你” 他的手覆上她的腰。 “为什么?” “别和我装傻” 周行把她的衣服往上推,顺着腰际左侧摸到发育中的乳房,揉了一把,低头咬住右边的乳头,不轻不重地。瞬时间,徐薏被刺激到,不由得挺起身,“啊嗯——”。 八点的早晨,空气还有些湿,微弱的阳光穿过树梢,穿进屋里时只漏得小小一角。 徐薏的腰好酸,她只想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他早晨一定抽了烟,他烧了水,壶盖子打开,等着它凉,就在那个时候,他等得有些无聊。 徐薏推了推他,周行松开她,徐薏把他的头抬起来堵着他亲,手从胸膛往下滑,下边早已经鼓包了。但还没亲热上,电话响了。 “我接电话”徐薏说。 徐薏跪在沙发上找,只听着响声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她探身往沙发底下看,找到了。 徐薏双腿岔开,伸出手去够,周行就站在她身后,脱下她的内裤。 “喂?妈妈” “你去哪了?怎么没见你在家?” “啊嗯”徐薏短促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周行直接插进来了。 徐薏把手机拿开了一点,拼命喘着气,然后拿过手机,屏息敛声,“我刚被绊了一跤,没事,我出来买早餐了”。 “你……嗯哈”,徐薏又把手机拿开了,缓了一会,“你要吃吗?” “不用了,你吃完就早点回来吧”。 “好,知道了”不再等张厅长说什么,徐薏很快把电话挂了。 “……嗯啊”徐薏闭着眼,手撑着地板,精神恍惚。 防盗窗上反着光,透亮的白点折射出些许光晕,鸟儿扎堆在树上树下,扑棱扑棱,叫得很欢。 徐薏被撞得脑充血,周行把她拉起来放到沙发上。 “买早餐?” 他的胸前浮着一层薄汗,脖颈处横着一道色差分界线,浅浅的并不明显。 “对,买到了一根很软的油条” “呵……” 徐薏能大早上饿得发疼也是因为她自作自受。 她缓了很久才从沙发上起来,嘴唇惨白。 “我走了,周行” 周行关了水,打开浴室的门,里面的热气喷了徐薏一脸。 “我送你?” 他的脖颈处有一小块红痕,徐薏伸手去摸,“这是什么?”。 “……” 周行去房间里找了衣服穿上,送她出去。 时间接近中午,路上人还挺多,周行给她拦了辆出租车。 周行按着她的额头,没烧,但人确实是变蠢了。 “拜拜”,徐薏和他挥挥手。 “……” 徐薏有点低血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但张厅长也没有多问,她只是来确认徐薏的选科以及暑假是否有去和她爸爸住几天的意向。 徐薏才想起她还有个爸,然后摇了摇头。 张厅长还留下来和徐薏吃了个晚饭,她问徐薏以后的打算,徐薏站在阳台吹风,想抽烟。 “别总顾着玩”她说。 张厅长走的时候,徐薏过去抱了抱她。她妈可能知道或者不知道徐薏每天都在做什么,她不关心,她只想逃离徐薏。 丈夫的背叛对于张厅长来说无疑是她辉煌人生的一个污点,徐薏更是那个抹不去的证据,她大概同样厌恶着这个孩子,不过徐薏从不这样想。 徐薏抽了两根烟之后躺在地板上,望着空荡荡的窗台出神,突然想买几盆绿植。 她记得周行家就有,两盆长势甚好的水仙和韭菜,还有一盆可能是兰花,另一盆早已枯萎只剩干土,曾经住在那里的某个人的喜好如此明显,和周行一点也不相像。 15.小雅啊..(剧情) 周行警告过徐薏的,但在接下来放暑假前的那一个月,这俩人还是整日形影不离。徐薏躺在草坪上看日落,高雅坐在一旁闭着眼哼歌,声音淡淡的,徐薏话很少,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 “余清露好像找了个男人” 太阳已经下山了,但天还亮得很。 “嗯?” 余清露确实没和她们提起过。 “你猜他们能在一起多久?两个星期还是两个月?” “我猜,嗯……三个月吧至少” 高雅嗤的一声,“50块,两个星期” “可以” 高雅侧过身搂住她,一只脚跨过徐薏的腰。徐薏的头发丝很细,剪得整整齐齐,但看上去一点也不乖,徐薏那双眼睛总是很冷漠。 “那人看着像个正经人”,高雅凑近了说,“但不管怎么说,不再沉迷周行是一件好事”,声音很低。 徐薏心下一惊,“什么意思?”。 高雅嘟起嘴,“字面意思”。 “清露很好,你不要这样说她” 高雅满头问号,“我说什么了?” “喂喂,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感叹一下”,高雅没想明白,但她还是极力撇清。 拱完火的徐薏也不解释,只是笑。 “唉……”高雅长叹一声,过了一会,她说想喝酒了。 徐薏坐起来,双手抱着腿,“小雅,你到底在难过什么?” 高雅沉默着,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到最后,她只是摇摇头,“我可能会难过很久”。 “嗯,批准了” “……” 天要黑了,群青里头参杂着干净的黑墨,空气中的干草味更浓重了一些。 高雅送徐薏回家,到小区门口,她突然问,“我能上去坐坐么?”。 徐薏立马拉过她的手,笑着说,“快来”。 徐薏家不大,但东西少得可怜,而且多处积灰,放在客厅的那盆发财树极其突兀。 “哇,徐薏这是什么?”高雅指着那一堆沐浴露尖叫,“你们家卖沐浴露的?”。 “额,你喜欢可以拿几瓶回去……” 徐薏的房间也是很空,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没有其他杂物,除了床上那只粉色小猪。 那只猪是周行送的,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你一个人住吗?” “对,大部分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你妈呢?” 徐薏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罐装的果汁饮料给她。 “酒?” “没有酒”徐薏摇头,“我下去买?”。 高雅说,“算了”。 “我妈一般住她单位那边”。 “那你爸呢?”高雅也就那么随口一问。 “死了” “呃……对不起” 徐薏给自己灌了一口水,摇头,“没事,死了很久了,没什么感情”。 徐薏对她爸无怨也无恨,对待一个死人多一分情绪都是浪费。事情败露后,徐薏就没再和她爸有过来往,但她爸会额外给她寄很多钱,徐薏在这空荡的新房子里住着,有时候她也分不清哪边是才是阴曹地府。 高雅想起徐薏是一中的,她对一中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一中过去一点有个情人桥,那会儿她们经常约架的地方。 “情人桥是什么?”徐薏问。 高雅震惊,“你没去过吗?你竟然没去过”。 徐薏摇头,眼神无辜。 “下次带你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那边打麻将的人多,很吵” “为什么叫情人桥?” “不知道啊” 高雅想了想,然后愤愤地说:“说起来,那个时候的周行真的很欠,整天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嘴角撇下地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薏笑得合不拢嘴,“真的假的?”。 “对啊,而且他们那帮人就喜欢搞小团体,还各种八卦不断” “嗯嗯”,徐薏听得很是起劲。 “那天就在情人桥那儿,他们占着场地,不知道在做什么,跑来跑去吵得要死,又各种卖骚唱歌,陈娴抄起家伙就是一顿骂,他们一群人一下子就静了,就周行突然笑出声”。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周行就喊了一声解散,就走了,那群人也跟着走了,但是又是嘲讽又是笑的,贱死了” 即便到现在,那群人还是一如既往。 徐薏点点头,“确实”。 “那天你们没打起来?” 高雅随即便答:“没有啊”。 那天急性子的陈娴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或许眼里带着怨恨,心里咬牙。 但高雅记不清了。 “那后面是怎么打起来的?” 高雅不愿再说了。 从那时起,陈娴便一直看不爽周行,因为又是同一个班,平时磕碰少不了,矛盾就越积越深。 但以前是这样,现在看来似乎又是另一回事了。 “打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打起来才应该是正常的走向。 “我今晚不想回家了”,高雅突然说。 “你想睡我这儿?那个房间可能要先收拾一下”,徐薏边说着边往里面走。 高雅拉住她,“不要,我想和你睡”。 “也行”,徐薏倒是没犹豫。 晚上她们俩躺在同一张床上,盖被子纯聊天,那时的高雅还沉浸在万分失意之中,错失了绝好的机会。 后来放了假,徐薏就一直被周行圈在身边给他写暑假作业,没什么机会见到其他人,高雅以为徐薏暑假搬去和她妈住了。 徐薏整天做卷子,周行一般只在一旁监督,周行实际上很忙,他的生意似乎特别好,而且周行把女人养在家里,那些个朋友不能去他家喝酒,他们会经常出去通宵。 七月刚开头的时候,太阳毒辣至极,好几天都没有下雨。徐薏近乎要把自己脱光了,手上的汗还是能把卷子浸湿。 她双手撑在木质茶几上,屁股撅得很高,桌上的书落得东倒西歪,周行问她晚上想不想出去逛逛。 “去哪?嗯……” 徐薏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桌角却被笔刮出了好几道痕。 “啊……” 周行把她翻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又有几张卷子被带着落下。 徐薏睁开眼看到他眼神迷离,他按着她的下巴,徐薏低头靠近他的唇,手顺着头发往下无意碰到他的耳垂,周行“嘶——”的叫了一声。 徐薏转头去看,黑色的耳钉旁边有点泛红,“你去打了耳洞?”。 “嗯……他们打着玩” 只打了一边,在左耳。 徐薏坐起来跟着他的节奏一起,太累了,她只想快点结束,但周行把她抱到浴室又来了一次,出来时留在客厅地板上的水都干了。 晚上他们只是在河边随便走了走,喝了点酒,他们在市集上扔圈套中了好几瓶生啤,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知道情人桥吗?”徐薏问。 “不知道” “就在一中往上走一点的地方” “哦,那个叫情人桥?”他是真的不知道。 “带我去” “去那里做什么?那儿都荒了” “我没去过,带我去” 然后周行就带她去了。 情人桥的桥头系着破烂的红绳还有上了灰的红灯笼,桥上的灯坏了不少只有几盏闪着微弱的光,晚上看过去多少有些恐怖。 他们到的时候有两群学生在吵架,大部分人梳着油头,少部分染着黄毛红毛,衣服宽大的松松垮垮拉链只拉了一半,衣服窄小的是紧身衣裤破了几个洞,他们一边说一边拿着棍子敲边上的栏杆。徐薏看着有些想笑,“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周行看到那伙人原本你一嘴我一口的喊得欢快却不知怎的突然停了,他拉上徐薏,“别笑了,快跑”。 跑的路上风吹得很大,徐薏有点醉了,总感觉什么黏糊糊的。 徐薏脑子很晕她不知道自己靠得很近,“周行”。 “你以前也是那样的吗?” “我以前就和现在一样” “周行……”,她的声音特别小。 “嗯?” “……” 好像睡着了。 徐薏是那种喝醉了只会犯困睡觉的乖宝。 16.吃醋了(剧情) 夏天在大暑之后经历了几场暴雨便很快就过去,金秋九月是新生入学的日子。 徐薏对着那张依旧亮闪闪的学校名牌踢了一脚,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校园。 鹅卵石的小道上、雨淋过的腐旧长椅上,人一如既往的多。 焦头烂额的家长和紧张又期待的新生与烦得要死且仍苦闷地抄着暑假作业的老生形成鲜明对比。 徐薏报道的时候见到了宋玲一,她激动地跑到徐薏跟前,手舞足蹈,“耶——徐薏,我们又可以坐一起了——” 徐薏被她撞了个踉跄,应着她平淡地“喔”了一声,但心里是开心的。 徐薏的新班主任,中等身材,一头枯黄的长发,黑红的花色长裙,粉红色的镜框,有点龅牙,一直抿着嘴,看上去颇为严厉。她高高端起架子,板着脸命令徐薏把头发给染回去,她说,“你今天先别报道了哈”。 徐薏下意识挑了个眉,说着“ok ok”然后爽快地走了。 宋玲一习以为常,她拉着徐薏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她是如何从三大姑八大姨的一片哀声中说服了她爸妈让自己选文的。从理论论证到实例佐证再到狠命毒誓,可谓是有血有泪,盘盘皆辛苦。 徐薏听得不认真,总是想着自己刚才的动作,很怪异。 “徐薏,等会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 蝉声彻耳,太阳烈得要灼伤人,秋不似秋,净由着性子来。 “嗯” 老树根下站着三俩个人,其中一个高个的,运动鞋、长裤、粉色短袖、藏青鸭舌帽,低着头将落在周围的蝉蜕踢到不显眼的位置,他把头发别在耳后,小小的圆头黑色耳钉从远处看像颗痣。 他一抬头,徐薏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刚才那个不自主地挑眉简直就是周行二号。 “……” “你想喝点东西吗?我请客” “好啊好啊” 宋玲一撑着伞,“你走慢一点”。 周行的暑假作业完成得非常出色,工整、质量高,有做题思路,写得满满当当,就是有几张皱巴巴的留了水渍,除此之外完全可以说是学渣的逆袭,这样回头是岸、认真改过的学生已经不多了。 周行选的理科,班主任没换,原本只是简单翻查了一下提交的暑假作业,没想到竟然有点感动,他说,“只要你想学,不管是什么方式,那就是好事啊”。 周行懒得笑,他们约了打球,他等会还要先换个衣服。 相对于徐薏那一头粉毛,周行还是觉得她那件格子短裙更加显眼,但他盯得也太久了。 “走了,行哥” “嗯” 说是买衣服,结果衣服没买几件,这俩人光是胡吃海喝去了。 宋玲一的暑假基本上也是被各种试卷围绕着,但也空出来了几天和家人去大草原旅游,过得还算开心,一直拉着徐薏说些有的没的,她们一直玩到天黑,期间宋玲一接了一次妈妈的查岗电话。 她妈妈大概知道徐薏是宋玲一的同桌,但没见过,徐薏在电话里的非常有礼貌,声音很甜,妈妈很满意,说有机会还是挺想见见的。 宋玲一看着徐薏那身打扮,冷笑道:“可不敢给她看见”。 徐薏在大马路上笑得不能自已,然后瞥到什么突然跳起来,大叫了一声。 宋玲一慌忙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怎么了?” “……吓死我了” 徐薏站定后吐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宋玲一定眼一看,安慰她道:“哦……那是蝉脱下的壳,是壳啦,不是什么虫子”。 徐薏点点头,她知道。 但真是……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被吓到。 “你很怕虫子?” “有点……” 夕阳西下,闷闷热,那俩人手挽着手,影子长长。 “我怕那种会飞的,会爬的” “……” 原来还会有不会动的虫子。 “不是,就是那种腿特别多的……蜈蚣、蜘蛛、章鱼这种” 想想就可怕。 “确实挺恶心的……” 宋玲一完全同意。 仅单纯地进行了一些饭后闲谈之后,她们就各回各家了。 在那以后的一周多,徐薏都没去上学。 徐薏的班主任不得已联系了徐薏她妈,张清棠女士。 一番客气地打招呼之后,班主任直截了当:“徐薏怎么没来上学啊?” 张厅长百忙之中抽出一句话:“她不去上学你问我?” “……” 那头气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厅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呃,我说让她把头发染回去” “她的发色是天生的”,随即挂断了电话。 然后徐薏就回去上学了。 两周没见,徐薏错过了很多。 他们班的座位分配是摇号的,抽到哪坐哪,宋玲一为了继续和徐薏做同桌,在换号上花了不少钱。 余清璐不但没有和那个男的分手,还把他介绍给了她们三人,高雅痛失五十元。 陈娴的假期好像过得很不错,笑口常开。只是偶尔她们同一节体育课的时候,她的眼睛总是会往操场上瞟,然后若有所思的样子。 篮球新生杯就在开学第二周开始,这一届的质量总体不错,使得场上场下都很火热。但徐薏总是慢半拍的样子,她看不懂球也不爱看,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天天早退,丝毫没在意过学校里的事。 徐薏的疑问只有一个: “都高二了还叫新生?” “给高一新生看的所以叫新生杯,你看那不是还有个什么学校开放日吗,不就是为了让家长放心”,宋玲一说到这,转念一想:“还好开放日那天你没来,说不定就是班主任不想让你来才……” 徐薏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她只是问:“你下了课就回家吗?” “不然?”宋玲一纳闷,“你要去看球赛?” 徐薏摇头,拿出那张高雅给的崭新的五十块在她面前晃了晃,“请你吃冰淇淋”。 宋玲一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捡到的?” “嘿嘿,我挣来的” 徐薏人生的第一桶金,赌来的。 徐薏有一段时间没去找周行了,她大概知道他最近一直在打球,但是名誉替补,根本不上。 她的小白脸应该黑了不少。 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脱了衣服对比很明显。 周行那几天为了看兄弟们打球赛,每天都去上课,然后放了学就留下来帮忙。 徐薏和宋玲一去买冰淇淋的那天,太阳都下山了,她们穿过热闹的篮球场,快走到南门的时候,透过杂物间的后窗看到了周行。 他坐在那里似乎是在清点东西,黑色t恤上沾了许多灰,全是球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约架了。 徐薏本来没多在意,但是她看到一个女生拿着一瓶冰水,蹑手蹑脚地从门口走进去,周行转头,那瓶冰冻的矿泉水碰到他的脸,他不自主退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了声谢谢,徐薏看得一清二楚。 徐薏和宋玲一说“你等一下”,步履飞快,从后面绕到前门,再看到时,这俩人就差没脱光了。 “……” 徐薏突兀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周行才喝两口,还没咽下去,被呛到。 那女孩倒是很热心,她亲切地问道:“怎么了,同学?你是来拿板子的吗?” 徐薏清咳了一声,“我走错了”。 徐薏的粉毛非常闪耀,残落的余晖也要爬上来多瞅两眼。 宋玲一是第一个知道徐薏和周行的关系的人,然后往后每当满月的时候,宋玲一都会许下愿望:希望他俩赶紧掰了。 高雅呢? 高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徐薏,他是谁?” “周行” “我知道他叫周行” 周行很少去上课,但很多人都认识他。 “你喜欢他?” 徐薏摇头。 这个世界上最喜欢周行的人早就死了,剩下的还有谁? 徐薏晚上去找周行的时候,她打开门,周行刚洗完澡出来。 她还以为他不在,看着他半裸的身子愣在那里。 “又走错了?”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周行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说。 徐薏脱了鞋,光着脚站在房门口看他穿衣服,一言不发。 周行穿到一半不穿了,走到她面前。 “你想干嘛?”他问。 徐薏还是和从前一样丝毫没变,脸臭嘴硬。 其实他们两个只是喝了一瓶水说了两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奇怪的是徐薏,从那个不对劲的挑眉开始。 他只穿了件短袖衬衫,扣子也没扣齐。 徐薏摇头,只是问:“你要去哪儿?” “抬头” 一声不轻不重的语气,徐薏很听话。 她看到他发际上没擦干的水,然后是他眼角旁干涩的细纹。 “我们是什么关系,徐薏” 那是一种循循善诱的感觉,周行声音里时常带有后缀,沙沙的,像上层的大部分是干净的水,薄薄的底部铺着一层皆是颗粒状的小盐块,中间两者不均匀地融在了一起。 “嗯?” 徐薏的手抓着身后的门框,对上他的眼睛,学着他的语气,“嗯?” “呵——”周行冷笑了一声,继续回去穿他的裤子。 徐薏拉住他,周行回头,徐薏踮起脚吻他,他就会把她的衣服扒掉,然后把她抱上床。如此便是,他们之间从来不会有的夏日里捧着一瓶冰水聊天的氛围。 “啊……” 徐薏咬着下唇,手勾紧他的脖颈,不知道是疼还是爽。 “我刚洗了澡的” 他嘴上是这么说。 他们头靠着头,床摇得吱吱响。 “射在里面吧好不好?” 他只是笑。 做之前应该先开灯的,他想。 他想看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的表情。 “嗯……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出去?” 周行才找到她的嘴角,停住,“你想去吗?” “我……和他们都不认识” “嗯” 徐薏头往下低了一点,“你晚上回来吗?” 周行紧紧追着她,没有回答。 后来徐薏半夜被热醒是因为有人抱着她,让她大早上起来洗了个澡,难得一次没有迟到。 17.小雅生日(剧情) 新生杯决赛那天,全校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周行那个班拿了亚军。九班一名大将因为在前几日的比赛中负伤的缘故而缺席,从开局便一直处于大比分落后,那时候他们还以为周行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演上一出绝境翻盘的戏码,然而根本没有。九班后来即使一鼓作气扳回了几分,但还是毫无悬念地输掉了。 周行兴致勃勃地坐在场下拍照,和兄弟们有说有笑的,这人一点荣誉感都没有。 陈娴冷笑了几声便离席了,颁奖典礼也不看,拉着徐薏去和高雅她们会合。 “他很厉害?”徐薏无端地问起来。 陈娴只是装傻,“什么?” 有时候梦里都是,冷静又果断的,得意的,不屑的、挑衅的、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各种各样的,驱散不走始终萦绕在心头。 “真想见见呢”说着,徐薏回头望了望聚集的人群,欢呼着的、沮丧着的、欣慰着的、怦然心动的,青春的整场戏是没有聚光灯的,每一处都透着栩栩生然的快意。 陈娴假笑,“你可别……” “阿娴!徐薏——”余清露骑在一电动车上在校门口朝她们招手。 三个人挤一台车,今天小雅生日,交警休假。 高雅的生日party,专属1008号包厢,来的人挺多,小学的幼儿园的同学都来了,疯狂地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游戏,七八个麦狂轰乱炸,徐薏跟着起哄,嗓子都要喊哑了。 她出去拿瓶水,瞥眼正好看到余清露在门口跟那小男友你侬我侬,抱了六瓶矿泉水回来,就只剩那小男友了。 “你……”徐薏都不知道他叫啥。 “我来接清露回去” 他带着黑框眼镜,双眼无神,上身套了件校服外套,双手插兜里。 徐薏“哦”了声,余清露就打开门出来了。 “这就走啦?” 余清露背上包,笑面如花,“今天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第一百天,没办法啦”。 徐薏点点头,真是幸福。 然后又凑到她耳边说:“你没和他说我的坏话吧?” 徐薏摇摇头,不明所以。 “我以前的事……” 徐薏想起来,不由得笑了几声。 余清露嗔怒推了她一下,拉着男友走了。 高雅还在台上大声唱,陈娴在角落看手机,徐薏走过去给她递了一瓶水,她们一直呆到后半夜,高雅生日已过,所有人都走光了。 徐薏看着躺得东倒西歪的两个人说:“走吧” 徐薏的声音干得已近垂死,又惹得高雅几番无声笑。 “还剩两个小时呢”她说。 “那你在这里睡?”徐薏反问道。 高雅扬了扬头,指向角落里熟睡的人,“她不就睡着呢吗?” “人还要下班呢”徐薏劝她。 “呜呜,徐薏我好累……”她拉过徐薏的手枕在下面。 徐薏叹了口气,也在她身边躺下,但这时陈娴的手机突然响了。 “……” 陈娴睡眼惺忪,“我妈叫我回去了”,她一抬脚踢中了两个塑料瓶,“走吧,送你俩回去”。 徐薏高雅两个人重得跟个死猪,拖不动,陈娴脚一滑又倒在沙发上。 徐薏一只手被高雅压着,另一只手被陈娴拉着,三个人就这么躺着,摆烂了。 直到ktv要关门了,三人才被赶了出去。 她们只有一辆电动,高雅的,徐薏家远,最后就让她开回去了。 徐薏骑去找周行了,夜风暖暖的,鬼使神差的。 打开门,他家人好多,遍地都是。 周行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她站在玄关盯着茶几上那个紫色的礼物袋发呆。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也很疲惫。 “找地方睡觉……” 周行跨过一个又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皱眉,“这哪有地方给你睡?” “嗯……”徐薏的反应慢半拍。 他们很久没见了,整个国庆假期,礼物都送出去了。 “你嗓子怎么了?”他问。 “闹的”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开着高雅的车,徐薏挨着他的后背问那紫色袋子里装的什么。 “杯子”他说。 陈娴给他送了个杯子,她说本来是他生日要给他的,一直没机会,那天正好在她舅的台球馆碰上了。他们那帮人好奇地打开那盒子一看,原来送的是一出“杯具”。 “什么样的杯子?” “黑色的,陶瓷的” 周行第一次去徐薏住的地方,很空,灰尘味重,没有人气,但摆在客厅中央的那棵发财树长势甚好。 徐薏脱了鞋就要睡,周行拉住她嫌弃道:“你浑身的味”。 徐薏洗完澡出来,周行已经在沙发上睡了,徐薏从房间里拿了张被子,抱着他睡下,第二天早上却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 周行摁掉她的闹钟,掀开被子去找他的手机。 徐薏朦朦胧胧爬起来刷牙,楼下吵吵闹闹都是买早点的人群。 周行从身后勾住她的腰,问她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还要去上课呢” 他顶个搓成鸡冠的头发,打着哈欠,低垂着眼,睫毛粘在一起,不说话,就像还在睡。 “那个杯子……她不是那个意思”徐薏说道。 “哦,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她知道有这么个礼物袋,但她不知道那里面会装进个黑色的陶瓷杯。 徐薏转过头,面对着他,“她有没有机会?” 周行半睁着眼,不置可否。 徐薏琢磨着,周行把她搂进怀里,说道:“别去上课了”。 “那去干嘛?” “去看电影” “一大早?” “嗯” 这两个人磨磨蹭蹭先吃了个早餐,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电影院,看了当日排片的第一场电影,互相挨着睡了半场,中午到下午去逛了公园,其实就是坐在那和些老婆老太太打麻将,徐薏完全不会打,她只是周行的傀儡,期间班主任来了个电话,徐薏被警告退学。 这帮太爷太婆赌得小,一下午没赢多少,他们散步回家,周行只勾着她的小指,路上碰到刚放学的小学生,就把他们挤散了。 午后的阳光倾侧攀上他慵懒的背,他止步,阳光便停在了净白的脖颈处。他回过头,银色的耳钉闪了闪,只会笑。 徐薏扒了扒自己枯燥的头发,走过去,忽然说,“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行揽过她的肩,下巴贴着她的头顶,“你不是在生气?” “就因为我拿了人一瓶水”然后一连好几天不再找他。 徐薏顶着他的重量,仰头,双眼清明,“别和我说这种话”。 “怎么?” “我会信的” 周行顿了顿,没再说话。 18.周行要回老家(微h) 徐薏踩着铃声进教室的时候,宋玲一的眼神比台上的班主任还要毒辣。 “你昨天去哪了?” 徐薏若无其事地翻开课本,说道:“去看了电影”。 班主任用书拍了拍讲台,喊道:“课上不要聊天”,目光凶狠。 徐薏低头看书,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余清露找她。 徐薏一下课就跑了,老地方,车库后面。 “怎么了?” “徐薏……” 看到徐薏,余清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徐薏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回事?” “徐薏,我跟他做了……那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流血,我好怕……” “我们去医院”徐薏说。 “现在?” “没事,先去找校医开张单子,就说我不舒服” 徐薏办事迅速,她本来耳朵就一直有点炎症,很快就糊弄过去了,班主任那边也早已看她心烦,但看到校医的单子还是多说了她两句才放她走。 路上徐薏也没问什么,只说,“你带钱了吗?” 余清露才恍然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什么钱,说完又要慌,徐薏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有钱”。 “呜呜,徐薏……” “你别和阿娴她们说,我怕她们闹大” “嗯,我不说,等会儿你一个人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徐薏你真好” 在医院做了一堆检查,一直到中午,徐薏饿得前腹贴后背。 她靠在诊室外的墙上,闻着蔓延在楼道里的消毒酒精的味道,看着来往妇产科的成对的一男一女,叫号的机子声音格外的大。 徐薏头晕得很,她本来就容易犯低血糖,早上想多睡一会儿,周行把早餐塞她包里来着的,还没来得及吃。 “徐薏?” 有人摇了摇她的肩膀,徐薏睁开眼看到余清露恢复平常的笑脸。 “怎么样了?” “没事了,都处理好了”她挽起徐薏的胳膊,开心道:“走吧”。 中午两个人就吃了点面。 “本来第一次蹭出点血正常,我也没管,但没想到一直流,我就有点害怕了……” 两口吃完一碗面,徐薏意犹未尽,随口答,“哦,他不太会啊?” 余清露面容含羞,没再接话。 但徐薏突然反应过来,“等会,第一次?” “嗯,嗯……” 徐薏迟疑道:“可你之前不是说……” 余清露慌忙堵住她的嘴,“哎呀,我以前的黑历史就别再提了”。 徐薏妥协,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又觉得不得劲,喝了口面汤。 余清露还在吃,徐薏问她,“很疼么?” 见她点点头,徐薏也回忆了一下,赞同不已,她第一次的时候也很疼。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轻松,多有闲聊。 余清露说:“他没周行帅,但他比周行好,好多了” 徐薏哭笑不得,“怎么个好法?” 街道两旁的树荫伸展到一起,层层堆迭,只空出小小一片细叶状的阳光,金灿灿的,余清露在前面跑着,张开双臂,暖风拥抱她。 “哼,阿娴那个人,还以为自己藏得深,我看她啊——还是早点醒悟的好!” “我看你才是,下次做的时候记得让他轻一点” 陈娴应该快醒悟了,特别是当她从周行的校服口袋里摸出两个避孕套的时候,手都是麻的。 对于行哥来说,打工之余来上个学算是他的一种放松方式,他一般挑有体育课的那天来。 那天他的外套落在球场的杆子上,陈娴拿着它对着还完器材出来的体育委员明知故问,“这衣服也不知道是谁落下的……” 那体育委员说,“你翻兜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陈娴当然知道这衣服是谁的,因为她就看着那个人脱下的,但为了装装样子她还是翻了。 体育委员看到她吓得嘴唇发白,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是谁的了” 陈娴说完就跑,路上没看任何人,一路冲到教室,气喘吁吁。 然后走到最后一排,扔了这烫手的山芋。 “你的衣服!” 周行那时喝着水,突然一团东西撞向了瓶底,给他呛得不清。 行哥看了眼衣服,说了句谢谢,但那时陈娴已经回了座位上,沉浸式看书,充耳不闻,但是面颊微红,兄弟们看看这又看看那,有些不怀好意。 “……” 行哥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 “我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说?” “据阿威的描述,不太像” 阿威,他们这群人当中唯一见过那位神秘女子的理发店老板,在他二十年的理发生涯中,只有一天会在早上十点前开门营业。 “啧,还搁这阿威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嗯……行哥的魅力真是……” “行哥开始喜欢这种类型的了?” “哈?那你说行哥都喜欢些什么类型的?”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进入了激烈的讨论当中,高雅去了个厕所回来,错过了一等好戏,只见到了这么个诡异的氛围。 ** “啊……” 透明的粘液突然从阴道口中喷出时,徐薏的左小腿以下全部发麻,一滴汗从后腿根流下,她抓着床单的手慢慢松开。 “过几天,别来找我” 他把手中的烟扔掉,拿那根庞大的东西抵着湿滑的穴口。 “不,别是现在,啊……” 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徐薏全身几乎同时收紧,酸涩粘热的感觉被剥夺,尿意大于一丝丝的疼痛,一下又一下的快意冲上她的脑子,且一次比一次重,徐薏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会尿他一身。 “嗯……”可能周行同样不好过,因为他闭着眼,深深吸气,咬她的乳,留下许多痕迹后,又从床单那抢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很久不做,被我撑大的肉壁又缩回去了,徐薏……你真的欠操” 徐薏决定要用尿滋他一脸,但他偷偷摸摸吻住她的下唇瓣,感官神经又被他的动作引去了,不再属于自己。 “徐薏,谁能满足你?” 他今晚的话格外多。 “几次能喂饱你?” “……” “徐薏,你是不是弄死过人?”周行咬上她的耳朵,转念又想,“哦,你的第一次是我的”。 徐薏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于是用脚去勾他的腰,周行很配合地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得更深。 “啊……嗯啊……” “徐薏,我射你身上好不好?” “嗯” 徐薏当时没想太多,她忘记了他可能囤了很久。所以当有一点溅到她脸上的时候,他倒是笑得很开心。 徐薏推开他,跌跌撞撞走向浴室,下体还在发麻,温温热热的。 花洒淋着徐薏的脸,从上到下慢慢冲掉遍布的粘液,徐薏按了点洗发水,淡淡的柠檬香引起她的困意。 周行打开卫生间的门,水雾附在玻璃门上,谁也看不清谁。 徐薏说这里太窄了。 周行说刚刚好。 “怎么这么晚了还洗头?” 周行埋怨了一下,在摸她胸之前还帮她冲干净了头上的泡沫。 徐薏为防止那东西顶到她,离他远了一点,可这地方就这么小。 “不要做了,我不行了……” 徐薏央求他,声音软绵绵的,手也是。 “没事,明天是周日”他说。 徐薏的背贴着瓷砖墙,寒意刺骨。 “会感冒的……” 但周行油盐不进,“抓着我,别摔了”。 周行贴着那片温润的地方,蹭了蹭,说:“你看,它说不够”。 徐薏的脸被热水浇得发红。 塞在校服外套里的那两个避孕套也不知放了多久,一直排不上用场。 周行把她抵在墙上,花洒出水量很大穿过他们中间,淋着它们交合的地方,热气滋滋往上冒。 那淋浴喷头就这么把他们隔着,徐薏咬着下嘴唇,手摸了摸他的眉。 于是周行便穿过水柱吻她,水流过他的眼睛,流到她的乳尖上,他说,“我就知道不够”。 结局就是周行感冒了,徐薏还好好的。 “你让我别来找你,为什么?” 周行拿纸擦了擦鼻涕,眼神不大灵光,脸看上去有点肿肿的。 “过几天我要回老家” 她来,找不到他的。 “老家?去很久吗?”徐薏递给他一杯感冒冲剂,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 徐薏给他的这杯药甚至有点甜,哄小孩儿的玩意。 他皱眉,躲开她的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可能明年回来”。 徐薏惊呼:“明年?”这都还没到12月份。 “想做打电话给我” 徐薏那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还以为打电话给他他就会回来。 19.回来了(微h) 十一月大部分的时间都浸在期中考试的氛围里,徐薏考的不好也不差,她不知道周行什么时候离开,那天之后她也没再去找过他。 陈娴和她不痛不痒地说起自己身上的绯闻后,只评价了一句:周行真就是个人渣。 “他每天口袋里就装着两个避孕套” 徐薏笑了笑,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他女朋友到底是谁?” 徐薏随声附和了一句,“他有女朋友?” 陈娴堂而皇之地说:“有啊,去问那个理发店老板就知道了!” 说完还要拉着徐薏一起去,高雅都看不下去了,她挡在徐薏面前,“要问就直接去问周行啊,你这样弯弯绕绕的有什么意思吗?” 陈娴顿住,沉默地看着她们俩。 徐薏骂她说话太冲,转头对陈娴说,“别理她”。 陈娴却说,“你说的对”,随后真就走了。 高雅闷闷的也不说话,十一月的风本来就冷,广场上放着热闹又响亮的音乐,却也仅有寥寥几个人在散步。 “小雅,你觉得周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薏的声音缩在羽绒服下面,传出来还是温热的。 高雅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下三滥”。 “你没怎么和他接触过,等他和陈娴在一起,你就懂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总有人喜欢做梦,趋之若鹜” 徐薏看向迎面吹来的凛冽的寒风,眼睛冻成冰霜,什么也没说。 那是周行离开的前一天,那天他来学校办手续,那天有体育课。 在教学楼后面的那棵大榕树底下,天上阴沉,地下遍地的枯枝败叶。 陈娴问他什么时候澄清关于他们之间的不实传闻。 他说:“你别像这样子的约我,就不会再有什么传闻”。 课间的校园非常吵,总有人起哄,从没有人制止。陈娴只感觉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然后马上就会懦弱地哭出来。 她试探性的漫不经心的问:“你没女朋友?” “你想做我女朋友?” 那是感冒刚愈又被烟熏过的嗓子,多铺了一层沙。 陈娴掰着拉链的拉头,不说话。 周行颇感无趣,“算了吧”,转过身走出榕树后面。 “怎么不行?” 陈娴的黑发很直,眼型偏圆,束着高马尾总带着点飒气。 周行说,不合适,又说“我喜欢不喜欢我的”。 周行走了,陈娴把自己的脸缩进窄小的校服里,翻过低矮的栅栏,逃课了。 徐薏的十二月过的不算太好,天上的云层厚成堆的迭在一起,温度降不下来,雨也不下,生生将人闷着透不了气。电视里,习题册上都写着呢,全球气候变暖。 周行真的走了,房子是空的,徐薏一开始还会去照顾他的花花草草,后来她的烟头不小心烫到了片叶子,徐薏就不敢再去了,她怕被骂,可是等到那些个叶子全黄了他也没回来。 徐薏的期末考考得非常不错,可以说是高中三年里最好的一次了,因为平时除了和高雅一行人闲逛以外,她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十二月末下了一场大雨,天气终于冷了下来,从此风如针尖,课本更暖。 即便如此,徐薏在新年里还是穿得特别少,她在大腿上套了双超薄的黑色丝袜,与光裸无异,涂上五颜六色的妆,在夜店里跳舞。她妈过年不回来了,有公事要忙,她妈说有人会来陪她,徐薏那时候宿醉未醒,听不懂。 等到后来她那个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粗鲁地把她从舞池拉出来训斥的时候,她才明白了。 他顶着极深的额纹,眼睛眯成一条缝,羽绒服很厚,嘴唇却发紫,他说的不多,他说:“徐薏,你真是丢人现眼!” 然后他用甩得清零哐啷的钥匙打开车门,走了。 这下好了,也没法回去继续跳了,徐薏就近去了周行的家,她拖着一双细跟的鞋,走不快。 徐薏打开门时,高雅来了电话。 “徐薏,你人呢?” 徐薏脱了鞋,赤脚站在地上,脚趾酸痛。 “我回家了,你们玩吧” “哦” 客厅的灯突然开了,一个高大的人站在她面前,徐薏没再留意高雅后面的半句话。 “你,回来了?” 周行摸上她诱人的大腿,裤袜间轻轻的磨砂质感攥着人心,冷风从门口吹进来撞进屋里,空气变得有些湿热。 他搂过她的腰,随手关上门,压着她,徐薏的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着急地喊:“徐薏?徐薏?你没事吧?” 他脱下裤子,徐薏环抱着他,他身上很香,刚洗过澡,发尾和背部还有些湿。 周行似乎迫不及待,也不动她,只拿自己粗大的器物在她的腿间来回蹭。 “这样舒服么?”徐薏不解。 “嗯”他咬着她的耳垂,又舔了一下外耳廓,徐薏抖了一下,但抖得有点不正常。 “你很冷?” 徐薏咬唇,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进了房间突然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冷。 “你夹紧一点,我很快结束” 徐薏很听话地配合他,周行全身都在发着汗,但结束时却忽然感到肩上发凉,他把她放下来,对着光,舔了一下她咸淡相宜的泪水。 “周行,我怎么又疯又傻?” 周行将她唇上的口红抹去一角,挑地方下嘴,“蠢狗”。 唇齿相接,周行勾着她的舌头纠缠,渡了她好些津液。 头顶的灯是新装上的,太亮,徐薏索性闭上眼。 周行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他不知道怎么脱她的皮制紧身短裙,只好从下往上推,迭在腰间。 他撕开她的丝袜,两指掐着她大腿根间的肉,隔着内裤,中指轻附上去,她的心只懂跟着他动作的节拍跳,半片已漏水。 他只把底裤那一层往侧间扒,手立刻触到了一颗光滑坚硬的小核,随即便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手比脑子转得快。 徐薏看得出他很兴奋,从一开始只是叼着她的乳头,重重地吸上一口她乳间的味道,然后开始啃咬起来,徐薏也被他勾起了火,脚跟抵着床单,深深压出两个印子,双腿间距越张越大,羞耻比不上深重的欲念。 于是他只是将那根大块的肉器往花口上那么一放,徐薏下腹就突然收紧,水喷在那上面,全身颤一次,已失了力气。 他笑了笑,不怀好意地在外围打圈。 外面麻了,里面空得很,酸。 “周行……给我,好想要……” “要什么?” 别再装,不然她会推倒他,自己坐上去,但是没力气只能求人。 “周行……” 满足她,就是折磨自己。 周行本来计划一杆到底,但才塞了个头就被肉壁褶皱上的磁盘贴住,他大喘了口气,眼睛发红。 “别吸那么紧” 她的内里很软而且滑,周行抬起她的臀,专注地抽插起来。 “嗯……啊——”徐薏不自主地拱起腰,他进得太深,有点疼。 周行抓着她的胸,放缓动作,靠近她,“抖得好厉害,这才多久?” 徐薏呜呜咽咽,快感一阵一阵地冲上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任他欺辱。 周行把她拉起来,让她跪着,屁股撅好。精明透亮的水从穴口溢出,流不尽,只能他用粗大的肉棍去堵。 崭新的白炽灯照着她光洁白皙的背,周行俯下身亲了亲她腰上的凹陷,然后射在了上面。 徐薏脱了力倒下,周行又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还没完”。 “呜……我不行……”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身子一颤一颤的,都是汗。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徐薏的手在他颈背上抓出了好几道血印,还不够,偏偏还要在他的脖颈上咬一口,徐薏的腿蹭到他的腰,触感太好,太刺激,周行猛的推开她,浓厚的白液射在了她的大腿上。 徐薏坐起来要跑,却被他拽住脚踝,又拖了回去,“别想跑”。 他拉过她的手,抚在他炽热的性器上,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动。 周行的青筋一跳,她吻住了他。 舌扣着舌,津液交融,徐薏被他按着要,动弹不得。 “最后一次”他哄着她。 她的短裙什么的全被扯坏了,而他身上的白衫只是半搭在腰上,压得皱了一点。 “你把上衣脱了”徐薏说。 然后徐薏也把自己的裙子脱了,她坐在周行身上,掰开花瓣,汁水流到肉柱上,她俯下身,靠近他的脖颈,“嗯……啊”,插进一半,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周行锁骨以上的肉被她吹得发麻了,她小小软软的手游离在他的腹部,在他肩部一块又舔又啃。 周行喘的声音不大,可是没断过。 “动快一点,深一点”他催促着。 徐薏大脑发白,“你来……” “啊……嗯啊……呜不,行了……” 花心花底的快感一下一下涌上来,要将她捧上云霄。 “射里面?”他问,又说,“刚才好像已经漏了一点了”。 “不管了”说罢,自顾自地抽插起来。 周行是人渣,他校服口袋里放了两个套子,一直放着不用。 浓着的白夜从撑大了的口子里缓缓流出,周行问她“还冷么?”她摇摇头,伸手,周行把她搂进怀,他们身上的汗都还未散,黏在了一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 “怎么不在老家过年?” “本来就不应该回去”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徐薏却又有些困了。 “你呢?去夜店过年?” “嗯……”徐薏在他怀里蹭了蹭,“大过年的,碰到死人了”。 没办法说清的事,总有一天,时候到了会说清的。 20.蓝色妖姬(微h) 徐薏早上起来翻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高雅的。徐薏给她回了个消息,高雅说徐薏的大衣、包都还在她那儿呢。徐薏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周行的衣服,头疼。 周行掐了烟,从阳台走进来抱起她问,“吃什么?” 徐薏昨晚没卸妆,脸上还贴着亮片,蓝色的眼线拉得很长,人看上去更冷了。 “巧克力蛋糕”徐薏随口一说,“再给我件衣服穿”。 周行进房间拿了件厚衣,徐薏就走了,踩着她那个细高跟。 路上停了会儿买了盒避孕药,在药店就着水吃了一粒便扔了,结果才走出没几步又回去捡了起来塞兜里。 家里肯定是没人的,徐薏洗了个澡后在床上躺了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里发了烧。 饿,想吐,头也疼,徐薏倒了杯水喝,拿了点钱准备出门,却被人叫住,原来张女士今天回来了。 “徐薏,你去哪?” “妈?我头疼” 张女士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烫得很,于是马上带着她去医院。 徐薏睡了一天,现在不怎么困,她盯着那吊瓶看,一滴又一滴的数。 张女士坐在她身边,“你爸都和我说了”。 一百二十三, 一百二十四。 “徐薏,你也不小了,想想将来,那种地方别再去了” 一百二十五。 “你爸他……你以前最粘着他,他其实也是很爱你的” “是吗” 张女士没有回应,空荡的走廊里回转着对话中最后的那两个字,关于那个人的话题她能说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很少提,毕竟她见徐薏的次数也不多,最初她很不理解,她问徐薏你为什么要选择跟我?徐薏哭着说,妈妈,他好脏。 “他说我丢人现眼” 他们一直都在相互埋怨,他们三人。 张女士把徐薏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睡吧,还得再吊一会儿呢” 张女士呆了没几天就走了,她年前不回来是因为那人说要来接徐薏过年,而年后她则是真的忙。 徐薏有时候任性了些,但一直都很聪明。 张女士走的那天,高雅拿来了她的大衣和包。 高雅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 “徐薏,你那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徐薏愣了愣,“我没和谁在一起啊……” “我听到你和一个人说话”,高雅的双手纠在了一起。 徐薏的眼睛微微睁大,吃惊又疑惑。 “说话?说什么了?” 高雅摇摇头,“店里面太吵了,我没听清”。 徐薏明白了,高雅不会搞心机套她的话,而是实话实说,全盘托出,她太相信她。 徐薏突然不想再骗她了。 “我……被我爸骂了一顿” 那个拽着她离开的中年男人…… 之前她说她爸死了。 但高雅只是捏了捏她水润的脸。 徐薏抱住她,突然有些想哭,“不,不是的……” 高雅轻轻拍她的背,“没关系的,你不用跟我说”。 “想不想喝奶茶?”她问。 徐薏茫然,答应了。 高雅把她的手揣自己兜里,两个人凑得近但步调不一致,撞来撞去的。 街上的门店几乎都还关着,街道两旁的路积了些水,湿嗒嗒的。两人好不容易找到家营业的奶茶店,点完了单也不进去,光是站在门外聊天。 “徐薏,你以后想干什么?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徐薏正蹭着她帽子上的绒毛,忽然抬起头来冲她一笑。 “好啊” 奶茶很快就做好了,两人拿着奶茶在附近随便逛了逛。 “徐薏,你觉不觉得那个唐什么的对你有意思啊?” 高雅说这句话的时候,徐薏还以为身边站的是宋玲一。 徐薏挑眉,“唐乐川?” 分班之后,他们就没有太多接触了。 “跨年晚会那天晚上,他对你暗送秋波……” 徐薏以为她说的是唐乐川在晚会上给她送礼品的事,随即道:“我那是幸运观众,什么暗送秋波”。 那个礼品是一朵蓝色妖姬。 “徐薏,你是真蠢还是装蠢?” “……” 虽然分了班,但两个教室是在同一层楼,偶尔见到了会打几声招呼,认识但真不熟。 “我对他没感觉”徐薏说。 “我看那人长得还不错” 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抽签送大奖,结果到最后直接点了个在人群中穿着校服不扎眼的徐薏上台,送花诶,站在舞台后的年级主任脸都绿了。 徐薏想起周行,回了句:“是吗?” 徐薏握着高雅的手紧了紧,她会结束和周行的关系,到时候再和高雅坦明一切。 于是没过几天,徐薏就找周行去了,打最后一炮。 徐薏来找他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低胸的针织连衣裙,外头套着他的外套,两条光白的腿就这么裸着。 周行恼,“你就不能多穿点?” “脱着不麻烦?”徐薏脱了鞋,随手关上门。 周行发现她喜欢虐待自己。 徐薏上半身包得严实,直到她拉下黑色拉链,外套之下每一寸肌肤都被青浅的针织紧紧贴合,乳头微立,臀部浑圆。 她望着他,目光笔直。 也喜欢虐待别人。 “想我了么?”周行以同样的眼神回敬着她。 徐薏很诚恳地说:“想了”。 想了,但是那段时间里,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真的”,有时候在他床上,有时候会躲进他的衣柜里,但徐薏只能说这两个字。 周行还是没有动,为什么呢,他不想操她了吗? 徐薏真就这么问了出来。 “呵……”他笑得不屑,摸上她的细腰,徐薏被他勾得发软,周行揽起她的屁股,抱起来。 “说话这么硬气,一摸就漏水” 徐薏到床上后唇立刻就贴了上去,热情似火。 周行半推半就,“怎么今天突然来找我?” 徐薏发觉他今天兴致不高,有些不悦。 “我妈走了”她说,“我前几天发烧了”。 他一怔,“发烧了?” “已经好了”徐薏埋在他肩头,嘟嘟囔囔“好了我就来找你了”。 然后来找他的时候又穿得很少。 周行从领口一侧扒下她的毛衣,一团柔软便跳了出来,尖头粉立。 周行埋下头去,手渐渐往下,勾了勾她股间的丝带,上面没穿,下面和没穿无异。 周行把她的毛衣完整的脱下,徐薏突然觉得有些冷。 “徐薏,我不在的时候你有自慰吗?” 徐薏躺在床上闭着眼,打着冷颤承认道:“有”。 她以为他在戴套,可是突然听到嗡嗡的电动声音,还未看清,下一秒那份冰凉就触上她的下体。 “啊……” 徐薏抓着枕头,瞳孔放大的一瞬,眼睛和眉头又紧皱起来,周行按着她的腿,看了她一眼问:“疼?” 徐薏摇头,不疼,因为周行明显清楚她的敏感点,直接就把震动棒按在了上面。酥麻的感觉来得太快,好像有东西从底下往腹部上推,堵得她越来越难受。 周行没有把档位调到最大,他专注地看着她的变化,然后像发现了个新奇有趣的物件一般,惊讶地向她汇报着:“徐薏,你要把它吸进去了”。 徐薏侧过头咬着他枕头的一角,她克制着腰肢的扭动,娇喘声也是断断续续,“不要……啊……”她绝不能把那东西吸进来。 周行把档数调到最大,随之而来的是徐薏压在枕头下的呜咽声,骚痒啄食她的骨心,她将自己放纵在被侵犯的快感当中,抬不起腿。周行拉过她的手,一同握住那个震动棒,他亲了一下她扁平的腹部,她就泻了。蜜液溅到周行的手上,他扔掉电动棒,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可是他还嫌不够似的,俯下身对着花蕊吸了起来。他的舌尖挤进甬道,轻轻勾着上部的嫩肉,蜻蜓点水般擦过一次又一次,徐薏这几天一直睡不好,她怕今天会猝死。 但周行停留的时间不长,他退出来转而用手,换着吸她的乳头。周行的手不老实,他只围着小核揉两下就会停下,去摸她的大腿,不让人尽兴。 徐薏快疯了,她的声音有点哑,她说“周行,给我吧”,周行没理会她,随后她又说,“我给你口好不好,我很久没有……” 周行停下了,他的嘴角带着笑意。 “徐薏,你看看你的样子” 徐薏,你看看你在床上求男人的样子吧,下贱透了。 但周行把性器伸到她的面前,她还是舔上去了,从下往上,然后放进嘴里,“唔……”有点腥,但她甚至想把它放得更深一些,舌头不停地绕着它打转。 周行按住她的头,抽插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徐薏被挤得流泪,但她看到他面目通红,沉浸在性欲中欲罢不能。 周行突然低头,四目相对间,他捧起她的脸,逗留在眼窝里的泪涌出,划过她的脸。 周行把肉根抽出,徐薏喉咙疼得紧,咳嗽也不能缓解。 周行掐着她的后颈,声音低沉,“本来想射你嘴里的”。 徐薏一时说不了几个字,只能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周行的胸口不断起伏着,粗喘着气,徐薏想去吻他的锁骨,却被他压住了唇,两人双双跌到床上。 徐薏听到他说,“徐薏,你把我弄到手了”,声音懊悔不已。 徐薏想起她第一次躺在他床上的时候,一脸痴笑地闻着橙花和柠檬的香味,那时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得到奖励的妓女。 龟头在一滩沼泽上打滑,他问,“想要吗?” 徐薏顶了顶腰,应道:“嗯”。 周行又捡起身边的震动棒,“想要哪个?” 徐薏看着他,挣扎着发声:“为什么……咳……” 周行靠近了一点才听清,她说,“为什么不射我嘴里?” 当时他回老家的时候,她应该打电话给他的,可是一次都没有,没有照片连声音都没有,光在脑子里想根本射出不来。 “不要那个” 周行抵着阴道口插了进去,肉壁即刻包裹住了他,她里面太过紧涩,像是有无数的吸盘要榨干他的精液,肉质的,粒粒分明。 总有一天他会死在她身上的,所以在那之前应该先把她弄坏。 “嗯……嗯啊” 终于,折腾了这么久,周行终于肯操她了。 “徐薏你听,都是水声” 甬道里的碰撞带着粘稠的蠕动声音,似乎像是在搅拌某种添水过多的奶制品。 徐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周行笑得开心,拉住她的手咬她纤细的手指。 他就像在说,你看,徐薏就是个婊子吧? 徐薏说是的,徐薏越来越像徐薏了。 徐薏吻上他的喉结,双脚冰凉至极,徒剩大腿缝间留存热烈。 21.巧克力蛋糕(剧情) 第二天,在徐薏一口一口满足地吃着周行买来的巧克力蛋糕时,也没忘记给他喂一点。周行略微嫌弃地吃下了。 在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周行说:“徐薏,你还记得昨晚我说的话吗?” 一个四英寸的蛋糕,徐薏吃了一大半,有点腻了。 周行在等,但她喝着牛奶,没反应。 最后,她摇摇头,“什么话?” 周行摸了根烟出来,点上,打火机扔到一边,直到吐出一口烟云,周行看向她,沉静,面无表情。 “我们也差不多玩够了吧” 他答应陈娴了吗? 徐薏喝完了牛奶将盒子拧成麻花,放回了桌上。 “嗯”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徐薏应该不会难过很久。就像那天她提早回家,推开门看到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的身子交迭在一起的场景时,她立刻就跑了出去,之后的事也就是按部就班,根据世俗约定的程序进行处理,没人会去问各自的意见。 只是徐薏应该再也不想吃巧克力蛋糕了。 徐薏不敢看他,单是静静地闻着淡淡飘过来烟味。 那个年轻的女人,可能甚至都没有比徐薏大多少岁,她的头发很黑,眼睛也是,听说他们晚间还会去散步,开着爸爸原本买给妈妈去上班用的车。 徐薏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这些事情了,特别是碰到周行之后,她都快忘了。 “给我来一根吧”徐薏说。 “徐薏” “嗯?” 他将燃尽的烟扔掉,徐薏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细雨纷纷。 “你在想什么?” 他越是平静,她越是烦躁。 “你昨晚没说过这句话吧?” 但现在说也不迟就是了……妈的。 “我是说”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哭什么……蠢狗” “说话” 徐薏坐在周行的腿上,红着眼,吸着鼻涕。 “你要我怎么跟小雅说?” 周行皱起了眉,“说什么?” “算了”徐薏低着头掰起了手指,“我早就把什么都给你了”。 所以也准备好了承受代价。 周行抬起她的脸,轻轻笑,“喜欢我么?” “喜欢” 听话的话可以奖励一个吻。 但徐薏的嘴里一股怪味,令人扫兴。 “你吃了什么?” “巧克力蛋糕……” “以后不许吃了” 徐薏从他身上下来,满目愁容。 晚上周行做了饭,有糖醋小排,徐薏在一边看得一脸惊奇,周行像养了个女儿。 只是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行出去了一下,徐薏到厨房把碗洗了。 就在附近,那地方还能看见这边的一楼有间房子,客厅亮堂,电视机放的声音不大,沙发上的人蜷缩着脚,昏昏欲睡。 一个油头满面的男人来找周行要钱,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见面即嘲讽。 男人此行是为钱,刚开始态度还比较好,他旁敲侧击,“听说你回去了一趟,那老爷子死了?” 周行很是鄙视,冷言:“没死,死了分遗产也没你的份”。 男人没说话,心里有了盘算。 男人瞥见他袖口上的油渍,故意吸了吸鼻子,说道:“哟,还做了饭?周行你不会跟人玩真的吧?我看你得手挺快啊,把自己搭进去了?” 周行笑了笑,“你在说你自己吗?” 这下打中要害了,男人气急,拳头发冷。 “得了吧周行,要不是我给你的这张脸,你以为她看得上你?” 他们是一样的,是同一种人,血缘、谋生的方式。 周行往裤腿里摸了几张红的给他,“滚吧”。 男人数着钱也不罢休,嘴上不饶,“周行,你最后还不定比我好呢”。 周行回来的时候,徐薏已经在木椅上睡着了,搂着个遥控器。 周行把她抱上床,徐薏习惯向热源靠近,遥控器就掉在了半路上,动静挺大,电池都弹了出来。 徐薏迷糊着坐起来,“你去哪了?” “买了包烟” 徐薏掀开被子,“几点了?” “九点……快十点了吧” “去这么久?” “嗯” 他身上烟味真挺重的,抽完了才回来的? “徐薏” “怎么了?” “你答应我了的” “嗯” 周行静静地抱着她,徐薏困意又上来了。 “想操我么?” 周行摇头,蹭着她的发顶,“就抱一下”。 许久,周行忽然说,“明天我得去打工”。 徐薏没反应,早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 开学这些天徐薏总觉得有人盯着她,但同行的宋玲一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她最近总能碰到陈娴是真,无论早晚都能看到她在新区这边晃悠,徐薏还以为她搬家了,一问又说不是。 “阿娴,你在那个商场里打了份闲工么?” 陈娴摘下墨镜,“没有啊”。 “那我最近怎么老是看见你?” 陈娴撇了撇嘴,“干嘛,你不想见到我?” “不是啊,怎么样,一起吃饭吗?” 徐薏抬脚就拉着她走进一家大排档,她进门只打了个招呼,说着:“多要一碗饭”,那老板就忙活去了。 徐薏自己倒了杯茶,端到她面前,陈娴看了看店里的环境,又看了看她,徐薏的刘海长得很,有时会被她胡乱掰向两边,短发微微触到肩,左边的一小撮翘了起来。 徐薏确实长得很好看,而且与众不同,她那双眼睛太勾人,像鱼,而鱼尾上翘。 陈娴握着温温热的茶,“徐薏,你每天都来这里吃饭么?” “没有每天” “你爸妈……” “是啊,我爸妈都不太管我” 徐薏的语气倒是很轻松,陈娴的爸妈是开店铺的,也是纯粹的放养式,但跟徐薏那种一点也不一样。 两人还没聊几句,老板就利索地上了两道菜了,一盘炒排骨一盘清水白菜,排骨混蒜炒得格外香。 徐薏咬掉一块排骨扒了一口饭,吃得很满足。 “徐薏,你觉得周行怎么样?” “周行?”徐薏又扒了一口饭,满不在乎地说:“好像也没小雅说的那么烂吧”。 “是么”陈娴没再接着问了。 “怎么了吗?” 陈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排骨还可以”。 徐薏觉得陈娴一定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无法验证,这之后她也再三确认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人跟着自己,前段时间来了例假,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找过周行了。 不再有人跟踪她,那是因为陈娴转而去跟踪周行了。 说来也是可笑,那天徐薏被她爸拉走,她们都很担心,高雅打电话给徐薏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她竟然可以在无数吵杂的声音里辨认出一段字符是来自周行的,太可悲了。 陈娴跟了她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徐薏的生活很简单,就像她认为的那样,放了学就回家,第二天又从家里去学校,两点一线。 徐薏的休息日也是呆在家里没出来过,但陈娴不死心,她不会听错,即使她很希望自己错了。 跟踪周行难度非常大,他住的那个居民楼附近的人和陈娴基本上也都熟识,旧区不比新区,大家都会留意路上的人,要是碰到个相识的,免不了唠上一会儿家常。 她要是带个墨镜再加上个口罩反而会适得其反,但徐薏给了她一个思路,她可以去做临时工。 陈娴跟她妈这么一说,她妈直接给她安排了,结果却变成了去亲戚家住几天,不用她帮忙。 一个小杂货铺,卖几包烟的事,忙不起来。 陈娴有时就在天台望望,除非有人来买酱油,她会帮照看一下。 那天应该是周二的晚上,陈娴在房间里正要打个小灯写作业,就被人喊出去帮忙了。 那天白日里出了个大太阳,天气好,晚上人流密集,很热闹。 陈娴站在货架旁给人找零,周行过来买了包烟,他没看到她,因为徐薏来了。 徐薏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喊他,他把抖出的一根烟又塞了回去,放到裤兜里,抱起她亲了一口。 徐薏那一头的粉发真是刺眼啊。 彼时,陈娴攥着别人一百块钱不放的样子尤为怪异。 22.教室教室(剧情) 徐薏迟到了,很正常,她每天都迟到。 她到学校的时候早读已经过了,正好打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她脚下的步子快起来,拐上楼时抬头,却看到陈娴一个人站在楼梯中央,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双手环抱。 “阿娴?”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徐薏停在原地,她有不祥的预感。 陈娴沉着个脸,一步步走下楼,因为是逆行还撞到了不少人。 “徐薏” 陈娴要打她吗,徐薏想。 “你和周行,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薏对上她冰冷的双眼,“大概是去年”。 陈娴突然笑出了声,不可置信,“去年?”她嘀咕着重复了一遍,“徐薏,你是不是一直把我们当笑话看?” “我没这么想过” “是啊,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徐薏怎么会是那么虚伪的一个人呢,怎么会呢? “上课了!没听到吗?你们俩还站在这聊什么呢?” 秃了半片头的大肚腩老师打断了她们,话声里似乎有极大的威严。 陈娴转身走了,没瞧任何人一眼。 看她这朽木不可雕的态度,那位老师更是来气。 “阿娴,对不起” 陈娴没有停下,没有回应,左拐进了教室。 徐薏心里堵得很,她知道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她的,包括周行。她早就有先见之明了,她以前还没得选。 徐薏下了课踩在教学楼后的草坪上给周行打电话,电话拨通了,却没声音。 “周行?周行?” 徐薏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带着极重的沙哑音色。 “……嗯” 徐薏笑着抿了抿嘴,“我吵醒你了?” 周行似乎是坐了起来,他清了清嗓,但还是哑得要命。 “干嘛?” 他的声音突然变大,几乎直接灌进了徐薏脑内,徐薏将手机拿远了一点,脸有些烫。 他们昨晚做到很晚,因为在那之前还看了场电影,在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开始做起来的,徐薏已经完全忘了那电影讲的什么了。 “没,我上课去了” 徐薏说完就挂了,这一通电话打得着实莫名其妙。 徐薏走出转角,就看到了戴着红色袖标的唐乐川。 徐薏双手藏在身后,身子稍稍前倾了一点,“会长要给我记警告么?” 唐乐川有些发愣,他摸着头,索性闭上了眼,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徐薏看着他发红的耳根忍俊不禁,笑声轻轻的,她大步离开,朝他摆了摆手,说道:“谢谢会长的花”。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好,半卷丝云不成形状,风一吹就散了。 * 下午放学时,宋玲一边收拾着课桌,边瞟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徐薏。 “徐薏,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没精打采的?” 徐薏抬头,眼睛一时没睁开,打了个哈欠,“是么?” 宋玲一抚上她的额头,不烫,没发烧。 徐薏看她手里抱着三本书,纳闷道:“你晚上不是还要来自习吗?” 宋玲一点了点头,“打算吃饭的时候看看” “哦,走吧”徐薏站了起来,宋玲一和她前后脚走出教室。 “徐薏,你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 “……没有” 徐薏对那一纸判决一点期待也没有。 她们出了教学楼,正好看到陈娴和高雅站在小池边,高雅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徐薏顿住,偏过了头。 “不过去吗?”宋玲一问。 徐薏又望了一眼,陈娴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而高雅在身后跟着她又时不时回头看。 “走吧”徐薏低着头,踢掉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落叶。 宋玲一以为只是朋友间的一些小打小闹,并未多问。 徐薏有几天没来找周行了,当他在夜店里看见陈娴和高雅在一起却没看到徐薏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陈娴从他进门便一直盯着他看,毫不避讳。 周行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靠了过来,穿着个西装,三十好几的模样。 “你好,你是周行?” 周行坐在高脚椅上看着他,活脱一个生意场上的笑面人,偏瘦不高。 “你是?” 他拿着杯酒,在周行身旁坐下。 “我姓赵,赵江庭” 他伸出了手,周行不太习惯,但还是礼貌性握了一下。 “我听说你一直在打工啊?不想念书吗?” “有话直说” 周行虽然态度不好,但言语还算文雅。 “你觉得这家店怎么样?挺赚钱的吧?” 周行真没多少耐心,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打算离开。 “诶诶,等会”,他拉住周行,“我是想来找你做生意的”。 周行等着他继续说。 “你想不想做调酒师?你看,就那个”他指了指吧台边上的人。 周行觉得他太荒唐,直言:“我不会调酒”。 “调酒学起来又不难!”他激动着,“难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 “你想想,你长得这么帅,往那里一站,岂不是日进斗金?” 周行的脸冷下来,“你还是找别人吧”,说完便走了。 男人看他面露凶意,已知谈崩,觉得惋惜不已,这是一种重度的资源浪费行为。 兄弟们看他脸色不好,多疑问了句:“咋了,行哥,那男的和你说啥了?” 周行摇头,走到人群中坐下,骂了句:“脑残”,随后便和他们打起了牌。 但还没玩过瘾,警察来了,说是要查身份证。 今天太倒霉,于是就此解散,一行人从后厨溜走就各回各家了。 周行还没走,他靠在后门旁拨了个电话。 关机,睡这么早? 周行仰头,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醉了。他直起身往家里走,路灯有点暗,晃眼好像看到个重影,接着警察就出来了,收摊啦。 周行走得很慢,他又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今晚月亮真大啊,又大又圆。 算了,放她一晚。 * 周行那天难得没逃课,而徐薏也没有迟到,周行站在校道的榕树下,一身的黑色,只有他不捧着本书读。 徐薏看了他两眼,又两眼,才走到他面前。 她顶着许多人的目光,大言不惭道:“我昨晚手机放那儿充电呢,没注意”。 清晨的阳光刚刚爬到山头,只负责发亮还不能够晕染。 “我以为你死了?”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徐薏苦笑,确实是快死了。 周行伸手想去柔她的脸,顿了一下,最后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他问。 徐薏摇头。 “吃早饭没?” 还是摇头。 周行挑开她的刘海,露出她迷惘的眼睛。 “去食堂买点?” 徐薏那一刻是真的想抱他,但却反而推了他一把,说:“我装包里了”。 周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淡粉的短发恰好遮住了她白细的脖颈,刚才她委屈什么呢?越想越是心痒。 徐薏放了学还留下补了会儿作业,她的作业已经攒到了被威胁请家长的地步了。 等到落晖洒满整片天,徐薏提着包路过四楼时,停了脚步,左转向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走去,徐薏小心地探了个头。 周行竟然还没走,与此同时班里还有一个人正在收拾东西。 徐薏靠在门上,那人看她奇怪得很,又望了一眼周行,心下了然,抱着一摞书、一个空着的包离开了。 周行看着窗外,晚霞红火,枝叶梢头已有了星斑,只是不起眼,跟着归家的人亦步亦趋。 远处的人三三两两,松松散散又分分合合,车也多,穿梭往来之中差点就要擦上那么一分半点,于是高声骂低声咒各执一词,与那说着课业繁重压碎时光的哀伤万分的不同。 徐薏看着他,那时云离得很远,教室里暗得多,桌角割得不平整,木刺擦伤了她的指头。 徐薏走近,脚步声不大。 “我们在这里做吧?”徐薏微微垂头,脸又红了半边,“不会有人看见的”。 明天是清明节,大家都要赶回去祭祖的。 “你是想被人看见吧?” 周行转过身,逆着光,音调间没有起伏。 徐薏咽了咽口水,也没朝他看一眼,说道:“我回去了”。 但徐薏步子没动,欲望写在脸上,一向如此。 周行开口:“勾引我,就做”。 徐薏的胆子终究没那么大,“去……厕所吧?”她提议道。 周行轻轻摇头,手搭在窗台的拉杆上。 黄昏很短,慢慢移下山头,周行的侧脸染上昏橘,喉结也偏着光,徐薏要踮脚才能够到。 徐薏不会勾引人,学这么久也不会,她只懂得胡来,想一出是一出。 风吹起徐薏的短衣,停留在窗台多年的小石子被推下楼去,砸中一只刚好路过的蚂蚁,垂直压进泥土里,无声无息。 “啊……” 徐薏捂着嘴,可声音还是从指缝间漏出,徐薏膝盖并拢顶着墙,艰难地站着,周行托着她的下胸,手指不断揉捏着她敏感的乳头。 徐薏的胸长了没有一斤也有半斤了,酥软嫩滑。 “不难受么?”周行问。 因为他猜她现在一定湿了一大片,黏得难受,痒得发慌。 徐薏靠着他的肩,侧过头,小声说:“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周行低头,徐薏就凑上去了。夜幕降临,校园里的灯全打开了,有人往教学楼上望了一眼,依稀见得迭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和徐薏在她着迷的味道里沉沦的模样。 “回去吧,等会门卫要上来查楼的” 周行扣好她的胸衣,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在这里干她,再不停就停不了了。 徐薏关上窗户,拉起他的手,说了句“那走吧”。 周行顿了一下,“你不怕被人看见?” “哦”,徐薏便松开了他的手。 行走在广场上的人已是寥寥无几,周行双手插兜跟在徐薏后面,漫不经心却很引人注目,远看的近看的都在暗暗庆幸。 可帅哥却说了句败兴的话。 “明天来我家,嗯?” 徐薏停下,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徐薏抬头,不高兴道:“我今晚不能住?” “我换了锁” “换了锁?” “嗯”,周行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换锁为什么不能住? 23.我哪有女人(h) 徐薏被他抱起来中空插入的时候疼得飙泪,这种没有润滑过的单是纯粹的裸肉黏在一起的感觉非常怪异。 “去床上?” “就在这里” “我会掉下去的” “不会” 他以为举杠铃呢? “你先放我下来” 说着,周行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向前挺进,徐薏闷哼了一声,疼的同时也不争气地流水,滋润着他。 徐薏眼眶红红的,“为什么?” “我想看你这样被做到高潮的样子” “……” 徐薏想起他不在的时候,余清露和那个小男友的进展可谓是迅速,都能时不时跟她分享床事了。 那时徐薏是怎么劝她来着? ——你们要做好措施啊。 “在想什么?” 许是被托在半空中,让徐薏总有种担惊受怕的感觉,她里面紧致的豆芽儿全立起来,磨得他发疯,再这样做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徐薏低头看他,眼中皆是无法自控的被情欲击碎的涣散。 “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好想你” “你确定想的是我?” 周行疯狂拿下面的硬物顶她,越来越烫,越来越胀,似乎要带着她将所有的气力都冲向一个点。徐薏倒在他的肩上,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周行最终还是把她放到了餐桌上,好让她安定下心,不再胡乱说话。 做完后两个人喘着气,徐薏全身发麻,手从他背上垂落,一时间动弹不得。周行把套子摘了扔进垃圾桶里,随手点起一支烟,看着她。 徐薏的屁股坐不住,只是靠在桌边,同时两手撑着身体,汁液从大腿根部流出,经过细白的左腿膝盖,滴在脚踝上仍挂着的那条蓝白条的三角裤上。 缓了一会儿,徐薏颤颤巍巍地走进他的房间拿了件宽大的短袖出来,想要洗澡。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应该是点的外卖到了。 徐薏看了看他,他看了看徐薏。 徐薏只好把手里的衣服套到身上,去开门。 那时的外卖都是商家自配,送餐的看着岁数不大,挺机灵一个小姑娘,只是将餐品递给徐薏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 徐薏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她看向屋内,徐薏说了句谢谢,便关上了门。 “你女人真多啊” 周行并不在意,他打开浴室的灯,转过头问,“一起洗?” 徐薏忙着把袋子里的饭拿出来,中途却被拉走。 “那你别动手动脚” 说着,周行打开了水,一瞬间浴室里充满了白白的雾气。 “……” 他只站在一旁观赏着她一层一层渐渐抹出泡沫的场面实在是太奇怪了。 徐薏最终还是羞耻地停下了。 他嘴角上扬,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帮你抹?” 徐薏摇摇头,挤了一大团沐浴液在手上,说道:“我帮你抹”。 周行没有拒绝。 这不是第一次触碰他的身体,可能沾着香滑的皂液的手或许会有些不一样,徐薏抚过他腹上坚硬的肌肉时,觉得好像变烫了一些。他好像确实比一年前壮了一点,也黑了一点。 徐薏蹲下去,那一大片粗黑的地方她就不管了,她只打算给他的腿随意抹上一点就算完事了,尽管如此,被她冷落的地方还是渐渐抬起了头。 她就知道一起洗就不可能正常痛快的洗完。 “怎么办,它又硬了” 周行的话倒显得他很是无辜。 徐薏发誓再也不会和他一起洗澡了。 她手上有泡沫,很滑,握不住,徐薏凑近,唇瓣贴上去,又张开含进了嘴里,味道有点酸,分不清是谁的,毕竟他们刚做过不久。 身后的热水哗哗地流,徐薏跪在温热的地板上,硕大的肉茎在她小嘴中进出着。徐薏的手试图去抓贴满了亮白瓷砖的墙来支撑,附着的湿热水汽与她手上的浴液混合,徐薏才碰到就打了滑,下盘重心不稳,让她呛到了自己。 徐薏不得已退了出来,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 徐薏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然后伸到水下冲洗掉,周行蹲下来,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捧起她的脸发狂似的亲吻着她。 周行勾出她的嫩舌翻滚,抵着她的舌根,让她非常想咳嗽,但徐薏极力忍着。热水冲开他身上的泡沫,徐薏闭着眼找他的肉根,很不容易。 一番折腾下来,浓着的白液随水一同流走,徐薏饿昏了头,也没怎么洗就出去了。 饭已经凉透了,晚上风极大却不见滴雨,气温降了不少。 徐薏坐在地上打着游戏,把过不去的关卡扔到一边,转过头一看,周行已经躺在靠枕上睡着了。 周行总是睡得很规矩,也不会打呼噜,反而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可能因为长期在打工的缘故,他的面貌上有种说不出的成熟,但他向来随性,又不会被完全束缚住,这就使得人们产生一种错觉,就像是他在这场短途中是最自在的那一个。 徐薏坐在地上,匍匐过去凑近周行的脸,偷亲了一口,蜻蜓点水又觉得不够,挺身碰了一下他的唇,胸压到了他的手臂。 徐薏心满意足地起身时,瞄了眼周行,发现他也在看着她,似笑非笑。 徐薏咳了咳,故作镇定,“你在这里睡要着凉的”。 “徐薏,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一副欠揍的嘴脸。 徐薏不说话,周行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手搭着她的肩,按着她的后脑,微微仰头,“来,亲一口”。 徐薏抵着他的舌尖,被他吸到乳尖顶立,周行受了诱惑,手渐渐往下,不断掐着她丰润的臀肉。 周行不明白徐薏怎么能做着一个荡妇的事,表现的又纯情得要死。 徐薏喘着气,腿上有薄汗。 “不要在这里……” “上次不就是在这吗?”周行摸着她发红的脸,轻声轻气。 徐薏一愣,回想起来在这里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能解锁新姿势,像是游戏里的一个升级任务点一样。 徐薏从他身上下来,把靠枕扔给他,说着:“不要,不要做了”,然后转身把游戏机关了,走进了房间里。 周行把客厅的灯关了,整个房子都没有了光源,一片漆黑。 周行爬上床抱着她说:“徐薏,明天我去扫墓,你去吗?” “明天?” 大后天才是清明。 “只有我们俩?” “嗯,你不想去就不去”他说。 徐薏知道是谁。 宋玲一初中和周行是隔壁班,周行是初一下半学期转学进来的,关于一个长得太好看的转校生的传闻是很多的。 周行并不是清江本地人,但他爸是。他爸入赘后和那个富家小姐生了周行,那个富家小姐病死后,他们被赶了出来,于是他爸就带着他回来了。他爸妈并没有离婚,所以没有分钱这一说法,没了钱,他爸只能干起他的老本行,是比鸭子高级一点的,类似于专属宠物一样,不只是提供床上服务,他爸本来就是从陪酒做起的,手段很多。 但他爸毕竟也不年轻了,行情不好,渐渐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了。 宋玲一说周行他妈比他爸可能大了不只十岁,高龄产妇生产后落下的病不少,而且听说她妈是二婚,之前流过产闹不和就离了,当然这些都是传闻,周行他妈那边在清江有产业,传闻可能只是一些商业性的恶意诋毁。 宋玲一说周行并没有过实际意义上的女朋友,他来者不拒,用完就扔,但竟然也没人跟他闹过,他比他爸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过,这些传闻在陈娴的那里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陈娴曾经无意提起过周行的身世,她觉得“周行还挺惨的”,而且“也没那么坏吧”。据她所述,周行刚来的时候非常沉默,每次都和人打得伤痕累累,那时他爸经常被请去谈话,带着九十九朵玫瑰花,令人啼笑皆非。 陈娴认为是他交的那帮朋友把他带成这样的,并非他的本性。 徐薏贴上他的薄唇,说道:“我想去”。 周行一点即燃,把她压在身下。 “不是说不做么?” 徐薏脱掉自己的衣服,攀上他的肩,指尖微凉。 “我在外面叫,别人会听到” “那叫给我听” 周行咬住她的乳,徐薏闷哼了一声。 陈娴显然没有把她的事告诉高雅,但高雅迟早会知道的。 “周行,别让我选错了” 徐薏的声音早已被周行揉碎,不免带着点哭腔。 周行的手臂垫在她的头下,缠着她,他进得太深,痛感上来时,徐薏咬上他的肩,留了一个很深的牙印。 周行感觉不到疼,待徐薏松口后,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 24.有点吃醋(微h) 其实也不能叫作扫墓,因为根本就没有墓。 去的路上,周行只买了一捧菊花花束,黄白两色。 地点就在桥下,他到了,就把花扔江里了,然后坐了会,如果徐薏不在,他应该会一直坐到晚上。 “你换锁是因为你爸么?” 徐薏看着他,他看着漂在江面上的花。 “嗯” “没关系么?” 周行说:“他有地方住”。 转头又问她:“你清明不回去吗?” 徐薏摇头,清明节是祭祖的节日,而她哪有什么祖先。 “我早就被家谱除名了” 他挑眉,“你做什么了?” 徐薏很无辜,“我哪有”,她明明是受害者。 周行笑了笑,拿着几片包装纸站起身,这就回了。 徐薏看了看漂散在江上的那几朵孤零零的花,又觉得不妥。 “你就放几朵花吗?” 还是烧点纸钱比较好吧? “她喜欢花” 周行把她拉起来,徐薏没站稳,差点磕到他的肩头。 “她喜欢清江么?” 周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说:“很喜欢吧”。 很少有人会喜欢清江的,人们大多嫌它贫穷。 周行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徐薏回头望一眼映着满面翠绿的清江,握紧了周行的手,跟得近了一些。 *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周行从没有带人来过这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在他妈忌日的这一天,带几束花,一瓶酒,这是只有陈娴知道的秘密,他在桥下,她在桥上,他喝一口,她喝一口。 追过周行的人很多,高的瘦的,热情奔放的,沉静内敛的,各式各样。周行从不拒绝,他只看免费的表演,兴致来了才会走到舞台上去——揩油,他不会掏真枪,他是怎么说来着?“我怕玩完第二天她爸上门堵我,不划算”,就是这句,陈娴记得他那时的屑笑,下流透了。 可是周行会对一个人好,便是那种不经意间的温柔最让人上瘾。 他俩时常对上,梁子越结越大。她记得有次他们在电玩城碰上了,陈娴硬是要和他赌上一局,他输了就要帮她写一个月的作业,陈娴输了呢?他的那帮朋友疯狂地起哄:脱到只剩内衣。 陈娴不想输,可是她赢不了。那个游戏的规则是两个人物互相击打,把对方打出界限以外即可胜利。她完全打不过,被周行挤在边角上打,可最后,周行却自己跳出去了,于是周行真的帮她写了一个月的作业。 那时他的手离开手柄,低头看了看仍在对着屏幕发愣的她,笑道:“不会要哭了吧?” 陈娴想,可能他也没那么烂吧,于是给他脑门上来了一拳,跑了。 他们之间有过许多赌局,周行一直是输多赢少,他故意的或者他活该。 周行是那种会一边说着“陈娴你烦不烦啊?”一边又会在喝醉时肆无忌惮地靠近她的人渣——“我还是觉得黑发好看,喂,你喜欢我的话就要按我的喜好来吧?” 谁喜欢他啊…… 喜欢到不敢打破原本就可有可无的关系,喜欢到买了礼物也迟迟不敢送出去,害怕那微妙的目光最终会让她无地自容,喜欢到已经被别人抢走却还心存侥幸,“周行,你对她不是真的吧?” 不过是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这次时间稍微长了点。 “阿娴,你在说什么……” 高雅抢过她手里的酒瓶,还未说清楚就看见她倒在了桌子上。 最近徐薏根本不回她消息,陈娴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高雅扛着她回家的时候,天上飘着绵绵细雨,车灯打在地上,金闪闪冷冰冰。 “阿娴,我们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 高雅决定放学的时候直接去教室堵徐薏,她忍不了了,她得去讨个说法,可惜每次都会被陈娴叫走,而难得陈娴不管她的时候,徐薏又会跑得无影无踪,高雅打算以后都去围栏边守着。 在这上面高雅就没有陈娴的觉悟了,要找徐薏,跟着周行是最便捷的方法,虽然陈娴找的并不是徐薏。 那天应该是六月一日,儿童节。周行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是有人在跨年那天晚上当众秀恩爱,主角是唐乐川和徐薏。 周行把她压在车库后面的墙上,质问道:“徐薏,你他妈背着我和别人偷情?” 周行目光凶狠,死死的盯着她。他对唐乐川印象深刻,那个当初抱着他女人不放的弱智。 “我没有,我和谁偷情了?” 徐薏双手揣兜,兜里有不少糖。 “你是不是收人家花了?” 徐薏想了想,好像确有其事。 “我那是幸运观众”,她答的理所应当。 周行不满意,但他也不说话,就是等。 结果徐薏憋了句更让人上火的话:“说起来那可是我第一次收到花,还挺浪漫的”。 徐薏看着他的脸愈发的沉,笑了起来,“但是我扔了,下来之后我就扔垃圾桶里了” 她不要花,巧克力蛋糕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我只有你,周行” 说完,吻上了他的唇,周行按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徐薏掏出兜里的糖,五颜六色的,“吃不吃糖?” 周行拿了两颗,很好哄,徐薏也剥了颗放嘴里。 周行的眼神静了静,忽然说:“徐薏,我想在这里操你”。 徐薏一怔,笑靥如花,“回家好不好?” 徐薏那时应该没想过周行是要把她干到死。 她被周行摁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又被他抬起来,手勒着她的脖子,徐薏的神智好像恢复了一点。 她听到周行贴着她的耳朵说:“徐薏你看,它亲上去了” “啊……” 徐薏张开嘴,津液横流,她抓着单薄的枕套,膝盖撑着身体拱起腰,被贯穿。 徐薏的身子抖得厉害,狭小的通道不断蠕动着要将他吸干。庞然的大物进入并占满的一瞬间,两人双双倒在一起,周行在她耳边喘息着,笑声沙哑,却被吸气收走,截断了后半段。 徐薏的酥麻劲还没过,就被周行抬起了一只腿,徐薏就这么半趴着半侧着任由他抽插。 驱散不走的味道,伸手就会碰到来路不明的粘液,徐薏被抬起又被放下,由这种低级的快意所牵引,像动物一样交尾。 “徐薏,看着我” 徐薏睁开眼,先是看到了被汗液浸湿的锁骨,抬头才看到那双淡眸。 “周行” 徐薏黏上去,碰到他的唇,周行停下,徐薏的蜜水就这么咝咝地流。 “不要做了,我不行了……” 徐薏的哭腔很重,周行和她说儿童节快乐。然后动作快了起来,全射给她。 徐薏被扔在床上和一些污秽物挤在一起,空调吹干黏腻的汗液,徐薏饿着肚子,慢慢睡着了。 周行洗完澡出来把她叫醒,徐薏迷迷糊糊地下床,扶着他的手走向浴室。 周行把床单拆了塞进洗衣机,夜晚空荡,隔壁的烧烤摊开张了。 周行站在边上抽烟,十五分钟过后,洗衣机“嘀——”了一声,周行转过身,徐薏围着浴巾出现在了他面前。 “没衣服穿了”徐薏说。 她的手按在胸上,按着浴巾的一角。 周行想抱她,徐薏却往后退了两步,叫着:“我饿了”。 周行进屋给她找了件白色短袖,穿上后,周行说:“现在可以抱了吧?” “……” * 高雅终于堵到徐薏已经是七月中旬,都快放假了。 徐薏整个人很别扭,不停地躲闪着她的目光。 大热的天,徐薏穿着细窄的牛仔裤,玫红的上衣,阳光烫得她的脸微微泛起一点粉色。 好像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想守着这么一个人,你并不能完全认识她,但却觉得天大地大都没有她重要。 只是好巧不巧,高雅想保护的两个人都被周行抢走了,周行把她满心欢喜地写到清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划掉。 “小雅……” “我和周行在一起了……” 烈日下竟有五雷轰顶这等怪事。 “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徐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小雅,我也不想的,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可归根结底, “但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徐薏反抗过,因为普世的价值并不允许,但在反抗的过程中她却发现,她正靠得越来越近,于是她最终放弃了反抗。 徐薏终将只会变成一个空虚、麻木、愚蠢却又我行我素的婊子,是命运也好,是自甘堕落也罢。 “徐薏”,高雅捧起她的脸,手沾到她的泪水,“别哭了”。 徐薏吸了吸鼻子,可泪还是没有止住,高雅凑近她,吻了上去。 高雅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了,她知道陈娴从没有把她放进心底里去过,可是她们一直拥有着彼此。她知道徐薏可以任她随意触碰,可是她总会犹豫不决,揣揣不安。 时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个分岔口,骤变指不定哪天就来了,难怪人人都心浮气躁。 “徐薏,你现在跟他分了,我就……” 高雅的话戛然而止,她又能给出什么承诺呢。而且,如果徐薏能把周行栓住,那么她和陈娴还会有机会……吗? 她到底选不选?她好贪。 徐薏摇了摇头,又亲了上去。 “小雅,我已经彻底完了”。 徐薏当然是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不然,去死吗? 远处,陈娴和余清露靠在一辆电动车上,余清露拿出手机,放大镜头,拍下了这一幕。 眼前的一切,陈娴只觉得恶心,她看了余清露一眼。 “你干什么?” “发给周行啊” 陈娴第一次觉得余清露顺眼了起来。 25.拍张照(h) 周行敲开五栋302的门,徐薏的头发挠成了鸡窝,灰色的居家短裤缩进屁股眼,摇摇晃晃,一身酒气。 房间很暗,窗帘遮住了大半的光,也不见凄惨的蝉鸣。 很静很凉快。 “一大早上起来喝酒?” 周行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凑近时闻到些许牙膏的清香。 徐薏勾上他的肩,说道:“昨晚喝的”。 周行蹭了蹭她的脸,发现她体温有些偏高。 “别老跟我搞失踪”他说。 徐薏笑了笑,“死不了”,暂时还不会。 “做么?” 周行起身,“真他妈臭”。 徐薏的客厅遍地是烟酒,又湿又黏腻。 周行拉开窗帘,进而把窗户打开,徐薏被嫌弃了,就蔫在一边。 周行掏出手机,翻那张照片给她看。 “徐薏,我跟你说过什么?” 他好像没有生气,只是问,可是徐薏还是有些怕,她缩了缩脖子。 “不要和小雅走太近” 周行又凑近她,“这是什么?” 他太冷静,徐薏有后遗症。 “……你,不要我了吗?” 照片发来时,那个赵江庭又在跟他掰什么调酒的事,周行瞥了一眼以为只是个恶作剧,他知道徐薏最近有些不对劲,他以为她们和好了。 赵江庭在一旁急的,生怕他的摇钱树跑了。 “调酒,调!和陪酒有什么关系?你乐意喝,我还不让呢!” 那张照片是放大后的效果,拍得不太清晰,周行拿近了看,他发现徐薏是主动的那一方,心头冒了火。 “说真的,一晚上一千,怎么样?做大了给你分成,不比你修这破电脑强?” 他觉得徐薏的表情有些不对,好像在哭,她怎么这么爱哭? 周行找上高雅,她看到他就烦,一直如此。 他们走到一边,高雅背靠着墙,遮荫,点了根烟,面对着清江。 “这是什么?”周行问她。 高雅接过手机看了两眼,又还回去了。 她拿烟点了点,“拍得还可以,发我一张”。 陈娴靠在墙的另一侧,她带着帽子,但烈日直射,不遮荫。 周行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移情别恋。 都什么乱七八糟。 “周行,你觉得徐薏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对话在他们俩之间好像似曾相识,不过已经相去甚远,那时高雅找人把他打了一顿,居高临下。 徐薏是什么样的? “她有时候会犯蠢” 徐薏其实怕很多东西,但她从不畏手畏脚,因为她欲望过大,容易被冲昏头脑。 周行半笑半骂,“但她不会对别人不好,她怕别人不要她”。 徐薏被惯出来一个坏毛病,要靠别人才能活得下去。 高雅一味地抽烟,神情未变,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周行懒得跟她耗,转身就走。 “喂,照片记得发我”,高雅看着他越走越快的背影喊了一声。 周行给她竖了个中指,没注意到窝在墙角的陈娴。 徐薏问完打了个嗝。 “……” 周行埋进她头发里,笑但未出声,“早上吃了什么?嗯?” 徐薏昨晚抱着马桶吐了一晚,早上头疼得很,什么也没吃。 徐薏摸了摸他的头发,闻了闻说:“你好香啊”。 周行咬上她的耳垂,徐薏像是被电了一下,轻喘了一声,就把周行点着了。 他摸上她柔软的胸,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咬住那颗尖尖,“嗯……”徐薏手指发麻。 “徐薏,你还和谁做过?” “没有,谁都没有,啊……” 周行一手钻进徐薏大腿下的叁角区,一手捏着她的左胸,舔上一圈又吸了一口,酥香四溢。徐薏的手盖着自己的眼睛,双脚绷直夹唇得很紧。 周行换了个姿势贴上她的唇,诱惑着她“徐薏腿张开”。 徐薏很听话,她是自愿的。 周行把她脱得很干净,一层不剩。他捏着她的乳头,咬上她胸、锁骨、脖颈,咬得极重,留下了许多红痕。 最后他掐着徐薏扁平的腹部,徐薏吃痛地叫了一声,他又在她迅速发红的皮上舔吸了一下。 周行的拇指压着腹上的骨,掀开花心的两瓣勾了一下,拉出一条粘稠的丝。他两指并入,徐薏张开嘴,咬着自己的手指,她的腿蜷曲得太久有些抽筋,疼而且麻。 周行很上手,他太了解她了,他磨着浅浅离入口两分的地方,力度很小,可是拱得她很热,汗毛直立,敏感点变得分散。 “徐薏”,周行往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啊啊……” 透明的液体突然从穴口喷出,徐薏的头仰起又垂下,眼神空空的摊在了那里,手脚微张,失去了知觉。 她听到周行说:“看这里”,于是她无意识地偏了偏头靠在了周行的肩上,摄像的闪光灯突然曝光了一下。 一张绝顶的艳照,光裸的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欢爱的痕迹,徐薏靠在周行的侧身,眼角有点点泪光,脸上泛着红,楚楚可怜,比刚才他给她看的那张照片刺激多了。 可周行还要得寸进尺。 “我们应该录个视频” 徐薏爬起来去抢他的手机,“不要,不要拍了”。 争抢之中周行的手机摔在地上,他没再管,而是扣着她的手,露出滚烫坚硬的性器插入了徐薏的身体。 “啊——” 徐薏的下身极速紧缩,发酸发软,站不稳又倒在了他身上。 “呜呜……” 周行顶着她的身体一上一下,徐薏的下巴抵着他的肩,叩得疼。 徐薏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极完整的话:“周行,你太过分了”,随后慢慢化成了媚叫。 周行喘着气喊她的名字,声音断断续续。 “徐薏,你自己动” 徐薏撑着他的手,问道:“上下动?” 周行摇头,“前后动”。 徐薏的腰就扭了起来,棉麻的沙发套跪太久了不舒服,但随着徐薏的动作内里的肉壁被他粗壮的头摩擦着,同时阴道两侧的凸起也紧紧吸着他,徐薏的腰很酸,但强烈的快感让她无法停下。 徐薏趴到他身上,舔了一下他的乳头,尝试着刺激他,“周行,射在里面好不好?” 周行的脖颈发红,青筋暴起,他揽过徐薏的背,徐薏吸着他的舌尖,交缠了起来。 徐薏捧着他的脸看,周行射精的时候闭着眼,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把烟吸进肺里过滤了一遍,仅微微有些沉醉,真是令人失望。 而且他也只是射在了徐薏身上,拿纸擦了擦,什么也没留下- 徐薏最近半夜里总是被热醒,醒来之后又觉得有点渴,可是走到客厅又会听到叩叩的敲门声,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她很怕又不敢走到门眼里去看。 哪怕她不睡,敲门声也会准时在午夜零点响起,所以并不是梦。 有时候会持续一整夜,风雨无阻。 徐薏有时晚上会做噩梦,甚至在白天也会一惊一乍。 于是徐薏终于在看到掉在阳台上那些个恐怖的纸人后决定搬家。 她拖着个行李箱出现在周行面前的时候,周行有点惊讶。 “你确定?你怎么去上学?” 他家离学校可没那么近。 “没事,我可以起早点” “求你了……” 周行答应了。 但徐薏晚上不让他碰也太痛苦了。 周行热得睡不着只能在外面和几个兄弟喝闷酒,然后彼时赵江庭又会阴魂不散地贴过来,他动作很快,新酒吧装修得挺好,周行动了心。 “徐薏,你觉得我去调酒怎么样?” 徐薏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眼皮也不抬一下。 “你喜欢就做啊” 周行的手从她宽大的短袖下伸进去,附上她的胸。 徐薏被他揉得发颤。 “呜呜……周行我要写不完了” “别写了” “唔……我要是被请家长怎么办?” “我去” 周行脱掉她的上衣,埋头吸她的乳。 可过了几天徐薏真的被请了家长,却不是因为没写作业的事。 徐薏和唐乐川早恋的事捅到了校长那里,形势非常严峻,毕竟唐乐川是个考重点大学的好苗子,不能被徐薏给毁了。 徐薏在校长室见到她妈和唐乐川他妈的时候很纳闷,直到他们给她看了那几张网传的她和唐乐川聊骚的聊天记录。 徐薏否认了,唐乐川也否认了,那纯属伪造,实际上徐薏连个账号都没有。 聊天记录是假,但唐乐川看徐薏那眼神可瞒不住人,凡事影响到学校发展的问题必须予以解决。 不过这么说,张厅长就不乐意了。她把唐乐川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然后说:“我看你们还是别把孩子逼得太紧,本来藏着掖着呢是静候佳音,等会被你们给搞的崩溃绝望了”。 徐薏站在一旁有些震惊,偷偷笑了一下。 唐乐川他妈原本看着徐薏那粉头发就来气,再被这么一说可就憋不住了,她立刻就站了起来,对峙道:“你什么意思?还藏着掖着,我看你们家这红不红绿不绿的头发倒是确实藏不住!” 就在这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唐乐川站了出来,他像所有苦情剧里男主角一样,双手握拳,眼眶通红,喊了句:“妈!” 他说道:“这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之后便拉着他妈离开了,“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张厅长日理万机,马上就走了,只是走前还额外问了问徐薏的近况,嘱咐她好好学习,等高考完带她去旅行。 不过唐乐川这人对徐薏还是挺好的,特别是后来的深冬,天黑得快,徐薏一个人走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摩托车族泼冷水,唐乐川帮她挡了不少次。 徐薏当然知道是谁在整她,但那些也算是她欠下的,她没和周行说,那时周行上的都是夜班。 而且他好像很忙,忙到没空敷衍学校的课,被早早的退学了。 跨年夜的那天晚上满天的烟花,徐薏鼻头通红,嘴里呼着白气,撑开厚重的羽绒服抱紧他,“周行,你要是走了,我就死了”。 周行笑着吻她,鞭炮声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但徐薏被他亲得发软也没再说第二遍。 26.分开(剧情) 有时,徐薏的书会被莫名其妙的撕烂,抽屉里会塞进一些很臭的东西,宋玲一很担心她,徐薏却选择不再去上课。班上的闲言闲语不少,或许是见她被欺负得太久,大家也渐渐说服自己,可能徐薏就是活该,毕竟连她自己都这么想。 周行不是很懂,但她在家的时间变长,他会偶尔留下来陪她。 “徐薏,你怎么又没去上课?” 徐薏只会在床上打滚,“不想去”。 “你不想上大学么?” 徐薏想了许久,她脑子里并没有这个概念。 “我去上大学,那你呢?” 周行想的非常简单,他说:“我还是可以养你啊”。 徐薏听他的话,又继续回去上学。 可是过了几天,不断地有电话打来,将他们的生活完全搅乱。 “既然外祖父想见你一面,你当然应该去啊”徐薏说。 周行很犹豫,“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结果根本一点病也没有,他只是想骗我回去”。 周行的家境似乎比徐薏想的要复杂得多。 “如果他……我是说如果,你不会后悔吗?” 如若只是普通的小病小痛,应该也不会叁天两头的来电话。 徐薏不知道周行唯一的舅舅年前去世了,外祖父让他回去大抵是为了让他继承家产。 在周行的印象里,从前只有他妈是真的对他好以外,没一个人喜欢他,说不定周行身上有些隐疾,毕竟他爸是从窑子里混出来的,谁也不敢碰。 徐薏抱着他,“那你不想去就不去”。 周行亲了亲她的发顶,“我去应该很快也就回来了”。 徐薏缩在他怀里,“这次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周行笑了笑,低头,“作业写完了?” 电视里的晚会已经进入了大合唱,徐薏趴在木质的沙发上一颤一颤的,水流不止- 起初,他们还是通了几次电话的,徐薏得知周行的外祖父确实病危,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了些,归期未定。 后来,宋玲一在翻开历史课本时被其中夹着整页纸的蟑螂吓得在课上尖叫,徐薏再也忍不住了。 徐薏找上了她妈,她妈把校长室的门踢了个烂,最后执意要把她接走。 张女士把房子卖了,把她的手机也收走了。 张女士临时给她找了个学校借读,那个学校的管理极其严格,所有人都必须住校,与校外断绝一切往来。 而徐薏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染回黑发。 徐薏那时被逼着没日没夜地背书和刷题,她孕吐严重,有时会分不清日光和白炽灯光。 徐薏曾经怀疑过,转校前的那段时间太混乱,她记得她把那盒避孕药从柜子里拿出来了,然后呢?她吃了吗?好像她往手里倒了倒,没倒出什么东西来。 徐薏真正意识到她怀孕已经是五月下旬的时候了,那时呕吐的症状已经消失了不少,她站在烈日下听着校领导在队伍的前头激昂地呐喊着口号,忽然被音箱尖锐的杂音刺激到耳朵,晕了过去。 徐薏和她妈大吵了一架。 “我要生下来”,徐薏异常地执着。 “杂种你也生啊?徐薏,虫子都会向着光飞,你却不会” 徐薏很冷漠,“已经打不了了” “生下来,你这一生就毁了” “我这一生,早就毁了” 张女士似乎怒不可遏,“你在怪我?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是我和别人上的床吗?徐薏,你已经烂得不成人形了”。 “我没有怪你,是我和别人上的床”,至始至终。 徐薏盖上被子,侧过身不想再吵,她的手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恍惚。 周行离开之后,有很多次徐薏以为周行其实是假的,是她幻想出来的某个人,但她现在怀孕了,如果能生出来,那就不能是假的了。 高考结束了,是她妈帮她查的分,也是她妈帮她填的志愿。 在某个夜空开阔的晚上,张厅长看着她圆鼓的肚子,默默地低头,流下干巴巴的泪,“对不起……”张厅长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在那之前,她完完整整地说下:“徐薏,我对不起你”。 阳台被晒了一天,风吹进来时会带点烈日的焦香。怀孕以来徐薏总睡不好,那会她半梦半醒的,肚子里的徐舟忽然踢了她一脚。 那年徐薏因病休学,第二年才入学- 高叁那一年对高雅来说过得飞快,以至于后来她对于整个高中的记忆只有前两年算得上比较清晰,而最后一年却是完完整整的缺失了。 从那一次和周行的对话中,她看得出来周行对徐薏的不一般,陈娴自然也不是傻子,只是在那之后她和余清露走得越来越近,高雅并不知道她们在谋划着些什么,或者说她可能隐约知道,但却始终没有去阻止过。 高考结束后周行来找过她,他问徐薏去哪了,徐薏为什么不见了? 高雅说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原来周行先前已经问了很多人了。他去问了徐薏的班主任,大晚上去敲人家的门,惊得人差点报警。 徐薏早就走了,转走的,被她妈接走啦,别在我这闹了,神经病啊! 徐薏为什么会转走呢? 他揪着她的同班同学一个个问,最后找到了宋玲一。宋玲一说可能压迫她最后一根神经的,就是那塞了满页纸的死蟑螂。 于是他才会来到高雅的面前,砸了她的酒瓶,掐着她的脖子,眼神凶狠。 高雅被他扔到地上,挤着嗓子说她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她什么也没做。 周行走前扔给她些酒钱,高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听说陈娴家里的店铺被人砸了个遍,但那群人一直没抓着,警察问有没有仇家又说没有,小本生意,上哪结仇哟,连保险都不买的,肯定是哪个祖上不积阴德的死酒鬼。 余清露就不知道了,她爸妈好像没多久就搬家了,单留她老太爷老太婆天天在家烧香,也不见怎么出门。 以前的事能忘则忘了,不然记得多了也是拖累人,只是高雅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新手机,而那张高糊的亲吻照一直留在她相册里,兜着她零星的记忆。 周行的外祖父病逝,继承来的家产一半被抢,一半被他卖光了,即使如此周行也算是半个有钱人了,再也不用打工不说,还做了回大善人给乡里乡亲的捐了不少钱,这下打雷也不怕被劈到了。 只是周行再也找不到徐薏了,果然窑子里出来的就是没什么出息。 27.重逢(剧情) 徐舟今年五岁,快上小学了,现在待学在家,幼儿园他去过,没意思,不去了。 他在家可没闲着,他帮他妈做家务。没办法,家里就俩人,他和他妈,两个穷鬼。 徐舟最近勤勤恳恳,为的是上小学的时候能离他妈那个单位远点,他妈聒噪的时候是真的像只猴子,上窜下跳的。 虽然他有时宁愿她吵点。 他妈有时候会干坐着不说话,静得可怕,特别是姥姥来了以后。 姥姥不喜欢他,他总是感受得到,那种眼神是不耐烦和厌恶。 姥姥偶尔会来他们家,从这个城市的另一头千里迢迢,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然后再和他妈进行一番促膝长谈。姥姥穿着那种直得锋利的衬衫和西裤,头发理得也很平整,她摸着妈妈的手说话,像是催眠术。姥姥走了,他妈就开始魔怔了,干坐着。整个家的桌子椅子柜子都跟她一样,干坐着。 平时徐舟很喜欢逗他妈笑,他妈开心起来比太阳还灿烂,像可乐一样,会冒小泡泡,咕噜咕噜。 但这种时候他就不敢了,因为他试过,那时他妈的神情就像他死了一样难看,这会让他以为,连她也不喜欢他。 但他还是会说话,因为他害怕这样的静会吸干所有的空气。 “妈妈,姥姥是不是讨厌我?” “怎么会?”她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颜色,她想拉他的小手,触碰的一瞬间,他吓得弹开。 她很奇怪,或者说很慌,她不知道她儿子怎么会怕她。 他不敢碰那只手,那是婆婆摸过了的……那可怕的催眠术。 “在你很小的时候,姥姥还帮你擦过屁股呢,她怎么会讨厌你?”她的声音也有了气息。 哦,他知道姥姥讨厌他的原因了。 “擦过很多次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他妈点点头,“很多次”。 “……”绝望的一生。 在那之后,他妈开始强迫他去上幼儿园,他妈说,“要上幼儿园,才能上小学”,其实她就是怕他一个人在家里闷出什么病来。 不过也不错,因为从他去幼儿园以后,他妈妈再也没有干坐着过了,姥姥来多少次也没用了。 他真不喜欢幼儿园,打不过就哭,还要报告老师,还要问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真烦人。 不过他最近碰到了一个人,很有意思。 徐舟第一次见到野人,他杂乱的长发被风吹起,拂了他满脸油,他下巴刚硬的胡子一直延到下颌像一把撑开的伞,他看起来就很脏。 那时是叁月翘头的黄昏,远边散着几缕白云,近处的则开始发灰,徐周背着空空的书包,刚放学,他还得在院子里再坐一会儿等妈妈下班。 幼儿园那条路上的人不算多,徐周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他很喜欢路上的两排大树,幽凉、静谧,树梢弯弯,像是一种宽容的邀请,他看着看着就慢慢走出了院子。 当时,他注意到有个人向他走来,和他一样悠闲的步伐,徐周先看到一双沾了些水渍的皮鞋,然后仰头,那是一个很高的野人,有着病态一般的白肤。 野人愣住了,在看到徐周的时候,就是真的呆了,像一个雕塑。 徐舟觉得他真没礼貌,起码他看到野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明显地表现出震惊。 徐舟快速地往回走,而就在徐舟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又被他叫住,“嘿,小孩!”。 徐舟忽然停下来,转身睥睨,是的,比他矮了这么多,却用这样一种眼神——一种他姥姥用来看他的眼神,在某种感觉下,徐周觉得他比这个野人高。 徐周满意的离开了,那天晚上的糖醋排骨特别香。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第二天,徐周又看到野人了,剪了头发剃了胡子换了身衣服,貌似还有点香。 野人还没发现他,他就停下了。站在他面前,徐周窥见他脸上的困意。 “喔,小孩” 他的笑是淡的,像盐水润口。 “你好啊” “你打架了?”他大概是看到了徐周被扒红的胸口。 “嗯”徐周撇了撇嘴。 以野人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伤势……应该是赢了,赢了就好。 “为什么打架?”他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问。 “不关你事”,徐周抬了一把书包的背带就走了。 “诶——”真是个不好惹的小孩。 他以为野人会跟着他,看情况给他颗涂了迷药的糖,然后把他拐走。但他又愣住了,徐周觉得他可能确实是有点病的,脑子不会转弯的人贩子。 往后的日子里他几乎一直都在,等所有人都走了,等所有天光都暗淡。 他们偶尔会聊天,比如“你怎么总是打架?” “你以前不打架吗?” “……” “哦,你是野人,和我不一样” “我是野人?” 看徐舟认真的点头,他笑到失声。 徐舟并不讨厌他,他和幼儿园那帮人不一样。 可能,还有点喜欢。 喜欢他的拖鞋和他的烟,好帅,他很喜欢。 “小孩,你叫什么?”他带着些紧张。 “你叫什么?” “周行” 徐舟听不懂,他就听个响声。 “徐舟,我叫徐舟” 兄弟,礼尚往来。 “徐?” “嗯” “哪个舟啊?” “我会写,你要看吗?” “看看看” 他兴奋得徐舟觉得他是犯病了。 “不写了” 有病治病去。 “怎么了?” “我给你买草莓布丁” 徐舟迅速从扁平的书包里掏出了一支笔。 粉嫩糯软的布丁上边盖了一层稀碎的草莓块,小勺子舀上一口,酸酸甜甜。 徐周在他手腕上轻轻地写上“徐舟”两个字,歪歪扭扭。 他不说话,脸上的得意就没消失过,就是那种莫名其妙地傻笑。 愿野人哥哥早日战胜病魔。 今天过去得晚了,妈妈问起来,他说今天上课有些累。 她摸了摸他的头,给了他个橘子。 他坐在她身边里剥橘子,她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什么。外头枯黄的灯挂得矮矮的,年久失修,散得满室的暖意。 “妈妈,我今天又看到野人了” “他叫……呃,我忘记他叫什么了” “你没吃他的东西吧?” “没有” 徐周通常不愿说谎,可是他妈妈也不信这世上有野人,所以讲故事不算谎话。 妈妈有时晚饭后会带他去散散步,拉着他的手,经过他最喜欢的两排大树,到幼儿园,再原路返回。 幼儿园旁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野人- 五月底的天气就好像将火炉翻了个底,将刚脱落的炙热的烟灰洒在大地上。 徐舟身上的红痕遮不住了,野人给他买了盒创可贴,接下来就是看他妈妈信不信了。 野人的大手握着小小的创可贴,细致地给他贴上,“嘶——”,力度还是没控制好。 他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你这段时间别打架了”。 “嗯”,说得对,忍到秋天吧。 “你……”他想到一半又不想问了。 “他们总是问我,为什么我妈妈不来接我,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可是,我妈妈也没有爸爸啊,这很奇怪吗?”再问就打你哦? 野人说,“不奇怪”。 他欲言又止,让徐舟觉得很烦躁,他想把创可贴撕开,来吧,打一架。 “那你想要吗?爸爸……” 徐舟五指张开,又握紧,空空的。 徐舟不知道,太复杂的东西他不明白,他不明白野人愈发深黑的眼睛。 徐舟没有回答,野人低着头看他,他才发现这个小孩似乎带着某种沉重,或者说寂寞,和他妈妈一样。 夏天的空气是干的,干到冒烟。 “妈妈”,徐舟做了个深呼吸,“我想问……” “问什么?” 她低头,头发顺着垂下来,逆着暖灯,温柔的嘴角微微弯着。 妈妈很漂亮,冷冷的单眼皮会让人很在意,但那就是个陷阱,那种眼神就像苍蓝的天里的灰色风筝,你望着望着觉得不突兀了,也就上当了。 因为她很漂亮,所以他们都会问,你爸爸呢? “我爸爸呢?” 徐舟很慌张,他在冒冷汗,他发现野人的病是传染病。 “你没有爸爸” “妈妈也没有” “嗯,我也没有” 还好,偶然谈起这些,她的脸上未有什么变化,这个家的一切都幸免于难。 “你知道吗,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完全独立的,相遇都是短暂的,会分开是时间到了,不分开是时间还没到” “嗯” 徐舟完全听不懂。 妈妈抱着他,像从前无数个风雨飘零的夜晚只身为他挡住苍白的闪电和闷雷。 “你想要爸爸吗?” “啊?” “就是,嗯……可以找一个喜欢我的……你姥姥一直在跟我说这个” “我有妈妈就够了” 爸爸这个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徐周有某种感觉,就是野人已经没救了,他感觉到他快疯了。 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他们凑在一起东拉西扯地聊,偶尔溜到另一条街上胡吃海喝。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是哪句话? “妈妈是公务员,这是因为妈妈的妈妈也是公务员” “她做饭不是很好吃,除了糖醋排骨” “妈妈说要找一个喜欢她的人做我爸爸了” “小源爸爸居然还会做小蛋糕!真的好好吃,以后不打他……了” “你扒拉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小源爸爸……” “上一句!” “上一句?”他说什么了?徐舟忘了。 “最近好开心呀”有蛋糕吃,有野人陪他玩。 “不是这句!” “……”徐舟就站着看他发疯。 野人蹲在那里,垂头丧气。 徐舟戳了戳他的肩膀,他们俩几乎等高,他抬起头的时候,徐舟发现野人的眼睛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虽然徐舟不记得在那里见过。 那是徐舟印象中第一次真正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他的脸有些瘦,颧骨微高,嘴唇格外的好看,不厚偏小,上唇微翘,他会习惯性地抿唇,像纪录片的画报,有种复古的颗粒感。但很违和,因为他看上去只是个少年。 “你没事吧?” “徐舟” “嗯?” “你妈妈有和你说过你爸爸吗?” 徐舟摇头,老师告诉他每个人生下来都有爸爸,只不过后来走散了,就没有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爱你的人还有很多,并且他们打算为此穷尽一生。 你没有资格任性和不懂事。 “你也没有爸爸吗?”徐舟问。 “有,但我没有妈妈” “哦”那你也很可怜。 “妈妈对你好不好?” 徐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很少有人会这样子问,因为她是你妈,她当然会对你好。 要从哪里开始说?说他的感觉,说没有人问过他的话。 “妈妈没事的时候就会看书,她能看上一天。有时她会给我讲故事,讲的是历史,她说是什么八卦……”他不懂历史或者八卦是什么,他是听故事的人。 “她说我们家很穷,没钱给我买玩具,钱都用来点外卖了” “有次放假,她怕我闷着无聊,就带我到小区楼下逛,她说就当是遛狗了……妈妈真的不喜欢出门” “她从不要求我做什么,除了写字,她很喜欢字写得好看的人哦,但也很少逼我去学” “应该还算好吧?除了没有什么钱”,也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 野人安静地听着,傻呵呵地笑。 “你妈说要给你找个爸了……”他站起来,脚有些麻。 “是的哦” 野人每天准时出现,然后准时离开,不会停留。 徐舟终于想起那双熟悉的眼睛,他见过的,在镜子里,有鳞片的亮光。 “妈妈,我看到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嗯?” “有一点点像吧” “是谁啊?”平静如水的声音。 妈妈是不是不信呢?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某种气息,就像回到了从前姥姥来了之后的某个午后,外面亮,家里暗。 “妈妈明天放学来接我,就可以看到他哦” “他是做什么的?” 徐周说,不知道。 “很像?” “很像哦”- 为什么要见他呢?实际上她很想逃。 “妈妈?” 徐舟有些焦急,今天都没怎么和野人说话,终于他发现迎面走来的人,他跑过去抱她。 她今天刻意提早下班来接徐舟。 “妈妈,你看——像不像?” 野人发现得或许比徐舟要早一些,他远远的就看到她走过来,犹豫不安的样子,而他可能比她还要不安。 他没想过什么时候去见她,他的顾虑很多。 徐舟站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裤腿,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然后,对上她的眼睛。 他挑衅般地笑了一下,“像吗?”。 “徐薏”,恶魔低语般。 然后,她就会懦弱地屈从这种声音,因为迷恋,上瘾,剥除不去。 “像吗?”他又问了一句。 像,放过我吧,真的很像,像到徐薏每次看到徐舟的时候都觉得那是她自己给自己锁的链子,是罪孽。 28.hang(快完结了,没h了) “周行,有些东西就是死了正好你知道吗?” 那天他妈就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迅速拉着徐舟离开,拽他的手生疼。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徐舟放学后还是会坐在院子里等上一阵,而野人也不再出现。 徐舟怪想他的,没人陪他玩了,他有些后悔。 所以当某一天徐薏问他觉得野人叔叔怎么样的时候,徐舟实话实说了,果然,妈妈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不大高兴的样子。 徐舟说:“妈妈,我还想和他一起玩……” 那时晚上的风热热的,徐舟在浴室里疯狂踩盆里的水,哗啦啦的,溅得到处都是。 徐薏在房间里掏条毛巾出来,听到动静,问道:“徐舟你在干什么?”然后跑过去一看,朝着满地的水和那手舞足蹈的小屁孩叹了一口气,自认倒霉,“你们俩真是,合起伙来折腾我”。 徐舟只懂得伤心,他不知道野人叔叔有多努力,周行每天下班时间都去徐薏那单位蹲她。 第一天,徐薏让他滚远点。 第二天,徐薏没给他一个眼神。 第三天,隔壁办公室一姑娘来问徐薏和门口站着那男的是什么关系。 下班时,那姑娘看徐薏还没走,便进去跟她搭两句话。 她调侃道:“徐薏,你每次下班都不跟我们一块,合着你都是自己一个人往酒馆去啊?” 徐薏关了电脑,“什么酒馆?” “Hang啊” “哈?什么东西?” 徐薏真没去过什么酒馆,她还要照顾徐周,哪来的时间和同事组局。 那姑娘没趣道:“别装了哈,人老板天天在楼下等你,你当我们都瞎着呢?”提着包走了。 徐薏琢磨着,出门又看到周行,他今天穿了件薄西装,很修身型。 徐薏走上前,也不看他,只是说话。 “你老来这里站着干嘛?” 周行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腰站不直,两手贴着裤缝,别提多别扭了。 “找你说说话” 徐薏很冷漠,“说什么?” “一起吃个饭?” 徐薏有些不耐烦,“周行,你别来了”,音调近乎渴求。 “我没怨过你,真的,我也不后悔,你不用这样” “都结束了,行吗?” 周行盯着她看,没说话。 徐薏斜了他一眼,“别来烦我了”。 徐薏留了长发,没了刘海,眉骨更突出了些,眼睛抬不起来,显得孤僻了许多。 棕色的长裙从腰际顺下大概到细瘦的脚踝,松松垮垮的,周行坐在车里,扣个安全带也扣不利索,干脆不管了,直接开到店里,第二天去交了五十块钱罚款。 周行这酒馆都开了五年多了,开在车站附近往市中心靠一点的地方,一开始只有老板一个调酒师,手艺算不上多好,但生意很火爆,都冲着那张脸来的,后来老板退居幕后,请了几个专业调酒的,生意也没差太多。 酒馆的名字就叫Hang,半英文不英文的,酒馆原来只有一层,后来又加盖了一层,有包厢了,周行也住在上面。 周行没死心,他还是会去蹲点,这一来二去跟门卫室的大爷都混熟了,大爷还会给他搬张凳子坐。 周行有时也会给大爷带包烟,大爷瞥眼一看,烟还挺烈,收了。 “叔,你们这招不招保安啊?” “小伙儿啊,你这追得也太疯狂了,会吓着人女孩的” 周行拿出打火机先给大爷点上,大爷奢侈地含了一口,才缓缓吐出。 “唉,我看你也来好几天了,我说啊,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咋?您看我希望不大啊?” “你嘛……”大爷认真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长得确实比之前那些人帅,就是不咋稳重”。 周行挑眉,“之前那些人?” “嘿嘿,小徐人是冷了点,但也确实挺受欢迎的,不过一般听说她带着个孩子,这人也就走一半了,都跟凑热闹似的”。 周行抖掉烟灰,眼神暗了暗。 大爷看他没了声,笑道:“我就说嘛,你们这些人都一个样”。 周行倒也不是每天都去,有时店里忙不过来他得搭把手。徐薏这工作不常加班,他赶过去时,整个单位的门锁得好好的,灯也都灭了。 周行基本上不抽烟了,为了徐周,他私心还是想偶尔偷偷去看一眼。 六月到七月那段时间逐渐进入了梅雨季,即便如此,他还是每天撑着个破伞,站得跟个傻逼似的。 周行一般不敢站在大门口,太惹人耳目,就搁对面马路上晃两下就走。徐薏把话说得太死,他心里也很茫然。 有一天下午突然下了暴雨,单位大院的地板上全是被雨水打掉的细枝条和蓝花楹,天上打着轰隆隆的雷,时不时还有闪电,跟世界末日似的。 徐薏翻完了办公桌的柜子也没见有雨衣,她前几天洗了放阳台上晒着呢,忘收了。 徐薏在办公室里等,等到雷和闪电都没了,雨也没小多少。 徐薏走下楼梯,风很大,她压着裙子,脚上沾了不少泥。 “徐薏,你还没走呢?” 身后出来了个另外科室的同事,他撑开了伞,还挺大,看着也结实。 “这雨真大啊,一起走吧?”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徐薏的肩。 徐薏的眼睛瞟了瞟马路对面,扯了个笑容,说道:“有人来接我了”,便冲进了大雨里。 周行步子不快,徐薏跑过来撞到了他怀里,从头到脚都湿了不少。 徐薏握住他拿着雨伞的那只手,“走吧”,慌忙拉着他走。 周行停住,带她往反方向走,“车在那边”他说。 上了车,周行扔了条毛巾给她,徐薏也就擦了擦头发和胸口。 “去吃个饭?”他问。 徐薏把毛巾还给他,没表情,“你怎么老是这句话?” “那去喝点?” 徐薏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两个男人中间选了他的。 她别过头,看向窗外,大雨滂沱。 “我不能喝太久” 周行带她去了店里,可能是因为下雨,人不算很多。 徐薏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几乎都是木质的装潢,靠里的地方空出来一个台子,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演奏着什么,头顶还有一小层阁楼,已经坐满了人。 周行走进吧台脱了外套,挂上黑色围裙,问她想喝什么。 徐薏的湿发贴着额头,浓密的睫毛也粘成了块,她有些发愣,很不能适应的样子。 “想喝什么?” 徐薏摇摇头,“来点你拿手的?” 在他加的东西里面,徐薏除了冰块其他一概不知,但她看得很专注,因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和她记忆里的一摸一样,她并没有意识到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一个很普通的长形玻璃杯,放了半块西柚片,混白里似乎透着点蓝,也可能是顶上灯光的原因。周行端到她面前时,徐薏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怎么样?”他问。 “有点甜”徐薏说。 慢慢地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些人,店里开始变得吵闹。似乎有很多人是熟客,他们都会和周行聊上几句。 “周行” 周行被她叫了过去。 “还有么?” 周行给她调了一杯半红的。 “怎么样?” 徐薏小小抿了一口,皱起眉头,“不好喝”。 “再喝一口?” 徐薏很听话地灌了一口,好像没刚才那么酸了,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把酒杯递给他,“你喝”。 一个瘦小的高脚杯,也没剩多少了,周行一饮而尽。 徐薏勾了勾唇,好像在笑。 但她却说:“周行,我陪你喝酒了,你以后别再来守我了”。 周行那一刻应该是被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还喝么?”他皮笑肉不笑的。 徐薏头有点晕了,手有点没力气,周行给她喝了什么? 她没反驳周行就当她是默认了。 这次的酒很香,好像是茉莉,徐薏尝了一下说还不错。 果然她就是喜欢甜的,只要是甜的就行。 周行脱了围裙,从吧台里出来走到她身边。 徐薏原本低着头,她闻到熟悉的味道,朝他看了一眼。 “周行”好像是确认了一下。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行拿过她手里的酒,看着她被酒润过的唇,好像更饱满了一点。 “我以前是什么样?” 徐薏抬起细软无骨的手,指着什么,“你以前会直接在这里把我上了”。 徐薏的脸红得厉害,周行知道她醉了,他克制着,拉过她的手,“我送你回家”。 周行半搂着她,到门口,她看了看天,莫名地来了一句,“周行,下雨了”。 “嗯” 他们俩走后,店里更热闹了,特别是后厨的那几个人,简直是放开声了聊,什么也不顾了,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劲爆了。 “我操,今天行哥下海,不是,下厨,呸,下酒,哎呀,下什么啊!” “太夸张了,行哥什么时候带女人来过?” “原来行哥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嗯……” “什么类型?胸大的?” “嗯……行哥还故意给人灌酒,他们俩现在不会在……” 实际上周行送徐薏回家,还是徐舟给开的门,徐薏睡得很香。 徐舟一脸惊喜,“哥哥?妈妈?” 徐舟应该等得很可怜,周行摸了摸他的头问:“饿不饿?” 徐舟潸然泪下,没妈的孩子太苦了。 冰箱里除了几个鸡蛋和速冻水饺什么也没有,这两人过日子全靠外卖。 周行给他煮了碗面,放了两鸡蛋,又进去看徐薏。 徐薏侧着身,抱着枕头压着被子,蜷缩着腿,睡得很熟。 周行脱了她的衣服,又拿湿毛巾擦了擦她脚上的泥渍,关了门出去,徐舟也吃完了,还乖乖的洗了碗。 “睡吧,你妈妈明天就醒了” “哥哥,你去接她了吗?” 徐舟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 “嗯,下了好大的雨” 徐舟觉得他很温柔,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讨厌他。 徐舟刚吃饱,兴奋得很,一时睡不着,他们还聊了会儿天。 周行问了他的生日,问了他喜欢的东西,还知道了他有一个不是很喜欢他的外婆。 29.我的奖金你的工资(完结) 周行真的没再来了,单位里的人也都是见怪不怪了,徐薏只记得她上了周行的车,其他的就不能再去细想了。 徐薏总是这样的,世人一边警示她,她一边放纵自己,死性不改。 九月开学,徐舟继续去上学了,再上个半年,他就可以换一个学校读了。小蒙老师刚离开一会儿,面前的几个小孩就开始将积木胡乱地扔来扔去,徐舟站在角落里摇了摇头,这无聊的世界。 九月份就是一年一度的李主任的生日,李主任在单位里人缘太好,徐薏一般是不会推脱的,但她要等徐周睡了她才能出门。 “小徐啊,今晚我生日你一定要来啊,你看你这么年轻,平时总是闷着个头,没点娱乐活动怎么行!” 李主任年纪并不大,她学历高自然升得快。 “穿漂亮点,今晚要拍照的”她嘱咐道。 徐薏点了点头。 单位里同事间相互组个局本没有什么,但像徐薏这种单身的就很难逃开作为话题中心这么个事了,徐薏很少带徐舟去单位,大家对徐舟的印象也比较浅,可能连他多大了都不清楚。 下班以后,徐薏赶着去接徐舟,上次隔壁办公室那姑娘又追上了她,“徐薏,可能李主任没跟你说,今晚去的是新地方,等会我发地址给你”。 徐薏应了。 但随后她又迟疑了一下,“你不要太介意哈”。 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要不今晚她多穿一点好了。 徐舟今晚是异常的乖啊,早早就在床上躺好了,还让她别开灯,徐薏觉得指定是出什么事了。 “今天在学校里做了什么好玩的啦?” 徐舟这边没声了,呼吸均匀。 算了,明天再审,徐薏临走前轻轻亲了他一口。 徐薏挑了件很普通的碎花裙,过膝的。 “上次穿还是过膝的……” 不管了,她不能去太晚。 徐薏抹了点口红,又拿了件风衣,骑着车去了。 徐薏到了地方之后终于明白了今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门口犹豫着,手机里好几条短信一直催着她: “徐薏,你找到地方了没有?新天大厦斜对面,202包厢,上楼梯右转” “徐薏,蛋糕都快上了,等会还要搞个惊喜,你快点啊” 徐薏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周行给一位半露香肩的女士递酒,笑眼生魅。 徐薏当然不会介意了,她只是路过,很快就上了楼。 徐薏打开门,包厢里的灯五光十色的,一部分人看了过来,“哎哟,徐薏你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徐薏就随便挑了个位置坐,刚坐下就有人给她递酒,是李主任。 徐薏笑得献媚,“主任,生日快乐啊!” 徐薏这一笑,估计整场的人都停下来了。 李主任向后招呼了一声,“愣什么呢,继续嗨呀”,欢闹声才恢复如初。 李主任看向徐薏,“你这穿得也太多了,不热么?” 风衣把徐薏包得很严实,她笑了笑,“我骑车过来的,现在好像确实有点热”。 徐薏把风衣放在一边,李主任在她身边坐下。 碎花裙的领口还有两颗扣子,偏中式,扣得紧紧的。 李主任跟她碰了个杯,徐薏喝,她却不喝。 “小徐啊,你刚毕业也不久,长这么漂亮怎么也不见你找个男朋友呢?” 徐薏一贯的话术是:“我还养着个孩子嘛”。 “你一个人养孩子不辛苦?” 徐薏懵了,她应该回答辛苦还是不辛苦?没人问过。 “我看人小张好像就不咋介意这个” 她在说上次暴雨给徐薏撑伞的那人,徐薏懂了。 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徐薏起身就往小张那里去了。 实际上她找了一会儿,灯光太暗,他那儿似乎没地方给她坐,两人只好站到一旁聊了会。 徐薏在想,那天暴雨她怎么能等到整个单位都回去了,他恰好也没回去呢? 他应该是在等她吧? 周行也在等她。 那她为什么会选周行呢?习惯使然?还是她觉得周行和别人不一样,可以信赖? 不,周行才是那个最不可信赖的人吧。 “徐薏?” 徐薏回了回神,“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 对面的人脸红了点,有些尴尬,“我说……你今天挺漂亮的”。 徐薏觉得他喷的发胶有点多了,不好夸只好说,“是么,我觉得我一直挺漂亮的”。 徐薏举起杯,发现酒已空,于是说,“我再去倒点”。 小张点点头。 可徐薏酒还没倒上呢,就被人拦住了。 “徐薏,这遥控器好像坏了,你下去找人看看?” “哦” 徐薏放下酒杯,出去了。 感觉走廊的风要更冷一些,一楼挤满了人,徐薏走得很艰难。 她也不知道要找谁,只能往吧台那边去。 “你好,这个遥控器好像坏了” 那人接过遥控器看了看说,“应该是没电了”。 徐薏没说话,等着他的解决办法。 那小伙子好像灵机一动,“这个备用的电池放在杂货间里,杂货间现在上了锁,钥匙你得找老板拿,他就在那里面”,他指向楼梯下的一个隔间,上面挂着一个标识:闲人勿进。 “………” 徐薏是想骂人的,但是算了,她拿着遥控器挤过人群。 小伙子在后头乐呵乐呵的,有人问他笑啥呢,他嘴角降不下去,答道:“我感觉我要加薪了”。 周行刚脱下被酒泼到的衬衫,就听到有人敲门,其实门没锁可以直接打开,但他还是过去开了。 徐薏看到他上半身光裸着,移开了眼。 徐薏公事公办,开门见山:“这个遥控器没电了”。 “进来吧” “……” 徐薏走进去虚掩上门,以便不测。 这里应该是更衣室,左右两侧都是柜子,右手边还有个小门,不知通向哪里。 周行坐在中间的长凳上看着她,徐薏站在门边,门后的风从缝隙间挤进来吹起她的裙角,很不自在。 他下半身是件黑色的西裤,上半身的肌肉好像比高中那会儿更壮实了一点,深深浅浅很是分明。 周行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房间里的灯比外面亮得多,但徐薏还是走得很小心。 徐薏把遥控器给他,周行看到她净白的锁骨上似乎留了点红酒的印记。 周行没接,“徐薏,谁找你喝酒你都去么?” “你在说什么?” 周行站起来,一下子就比她高出很多。 周行的拇指擦过她脖子和锁骨交界的地方,问:“这是什么?” 徐薏被触到的一瞬间颤抖了一下,连忙后退,她自己也去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周行把她推到柜子上,徐薏用遥控器顶着他,“那你呢?还不是跟……”跟你爸一样。 “跟什么?” 徐薏没说出口,她不想伤害他。 她一直思念着的那张脸比以前瘦了一点,棱角更锋利了一些,看人的眼睛好像更沉默了,又更有味道了一点。 徐薏时不时会想,或许就是因为怀孕那段时间一直惦记着他,徐周才会长得和他那么像。 “跟……跟谁都会笑” 周行勾了勾唇,“我以后不会对别人笑了”。 他靠得越来越近,徐薏拿着遥控器的手也去推他,触感不一样了,因为她碰到了他的身体。 周行抬起她的下巴尖,声音低沉,沙丘上洒下一筐水。 “徐薏,你是想要的吧?” 可惜徐薏没把门关好,很容易就让人闯了进来。 “女士,这里外人不能进啊,女士——” 刚才那位不小心将酒水泼到老板身上,右肩纹着一朵玫瑰的女人不顾阻拦推门而入。 跟在后面的服务员看到她突然停下,便一并挤了进来,他看到老板的眼神里窜着火,心提了起来,感觉要被扣工资了。 徐薏借机推开他,抬脚走出一步,又被周行拉了回去,他力气很大,徐薏领子上的扣子崩开了一颗。 他用力地吻住她,几乎剥夺了她的呼吸空间。 周行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抬起她的下颌,尽情又激烈异常,好似她一半是酒一半是烟。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她说得对,他确实会直接在这里上了她。 徐薏一开始还会用遥控器去敲他的背,但他勾中她的舌头,她就放弃了。 徐薏的劣根性,根深蒂固。 站在边上的服务员挡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女士,请您出去吧”。 其实他真的很想拍下来啊,这画面太香艳了,但为了保住所剩无几的工资,他出去时还是默默带上了门。 周行的大手摸上她轻飘飘的裙摆,往上撩,勾中她内裤的一角,徐薏按住了他的手。 “徐薏”他低低地喊着,就好像他们的思念是等量的。 “不行”徐薏唤回了理智,她宣告着胜利或失败,“别再这样了”。 徐薏打开门,外面的音乐刺耳,她跑上楼,拿了衣服和包,和李主任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李主任吃着蛋糕,玩得正起劲,也没在意,只是说:“路上小心”。 原来服务员早就把新的遥控器拿上来了,惊喜也过了,是她被摆了一套。 徐薏回到家,先去看了看徐舟,还睡得好好的,就是踢被子。 徐薏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后,进了卫生间,发现自己敞开着领口,露着深沟。她洗了个脸,把裙子脱下,扔掉了。 30.完结啦 老板那天在后门抽了一夜的烟,也没人敢跟他谈加薪或者扣工资的事了。 秋天都来这么久了,天气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就是老板脾气好像有点差,不带正眼看人的。 下午刚上班的两人趁着闲暇聊了起来。 “难道是我的问题,老板不喜欢那女人?” “不,他应该很喜欢那女人吧,应该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 “哎,小辉哥啊,是我没拦住啊”大男子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那天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复述了一遍。 “原来是你!这么说我应得的奖金都兑到你该扣的工资里去了?” 小辉哥见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没计较太多,说:“也行吧”。 “老板这么多天一直呆在上面也不见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吧……” * 徐薏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认真观察之后终于发现了徐舟的不对劲。 或许是徐薏一直不太怎么会照顾人,徐舟很早就懂得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澡了,但徐舟有个毛病,他很喜欢玩水。 于是徐薏给他买了个水枪,等他玩得上头,她就有理由帮他换衣服了。 虽然这一过程付出的艰辛数不胜数——电视、墙、沙发全被他喷了个遍,徐薏在后头追得很狼狈,差点就要滑倒,但终于捉住了,她把他的上衣脱下,竟然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一块青一块紫,有的又像是刮伤,留着细细的血痕。 徐舟笑得很开心,转过身看到她黑着脸,不敢说话了,伸手要把自己的衣服拿回来,可徐薏不松手,徐舟猛的一拔只能倒在地上。 屁股火辣辣的疼,徐舟哇哇大哭。 徐薏就看着他哭,不阻止也不哄他。 等徐舟哭累了,他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去掰她的手,扯回自己的衣服。 “徐舟,谁打的你,老师?” 徐舟拼命地摇了摇头。 “谁打的你,告诉妈妈?” 徐舟还是摇头。 “为什么不说?” 徐薏那纸擦了擦他的眼泪和鼻涕。 “妈妈……” 徐舟的小手抓着她,徐薏突然有点想哭。 “屁股痛不痛?” 徐舟摇头。 “妈妈,我……我也打别人了” “你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嗯……” 徐薏摸了摸他身上的淤痕,心疼得很。 “为什么打架?妈妈不是说过,打人是不对的,伤害别人是不对的” “他们觉得我很奇怪,我讨厌他们” “哪里奇怪了?” “没有……爸爸” 徐舟的小手抱着她的脸,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妈妈?” 真的好像,怎么能长得那么像…… “你也打别人了?” “我打……”徐舟又不敢说打赢了,更不能撒谎,于是他只说:“他们已经不敢打我了,他们很怕我”。 徐薏拿了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然后又把地拖了一遍。 “明天不用去上学了” 徐舟愣愣的,也不敢问。 “明天晚上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你要去哪里?” “去找你爸” 嗯?所以他是有爸爸的吗?徐舟的动画片放的声音太大了,可能听错了也不一定。 * 徐薏唯一算得上比较性感的衣服已经扔了,她只好到商场去买了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布料少得可怜却贵了一倍。 徐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腰身刚刚好,就是她的胸大了点,绷得有些紧。 为什么她又和周行混到一起去了呢?或者她应该给别人一个走进她心里的机会,小张就很不错啊,很青涩不是吗? 但彼时徐薏已经推开了酒馆的门,店里的员工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看着她,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额,请问你们老板……” “在楼上在楼上,我带您去?” “谢谢” 周行的房间就在上了楼梯后一直走,最里面有个门,竟然是住人的不是厕所,徐薏一直以为是个厕所。 徐薏把把手向下压,就开了,他没锁。徐薏看了看服务员,那人已经离了几米开外了,他向徐薏点点头,示意她进去就好。 有这么吓人吗?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但徐薏还是进去了。 房间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灯光很暗,只有徐薏对着的那个茶几上开了一点小灯。 周行似乎刚醒的样子,他坐在办公椅上抽烟。 他看到徐薏很惊讶,可能也有一点开心,他捻了烟,站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门外趴着两个人,耳朵紧贴在门上,努力地听着里面的一声一响。 一个领班走了过来,“你们俩干啥呢?” “嘘——” “你听不听?不—听—就—走——” 很显然,他加入了,两人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点地方。 徐薏背靠着门盯着他看,然后在他面前脱下了内裤,黑色的,带了点纱网,扔在了地上,接着手摸着裙角的一边,慢慢地掀开。 周行身下一紧走了过去,将她压在门上。 他穿得很居家,水洗得翻白的灰色T恤,条纹的短裤,身上有皂香。 “徐薏,现在不是以前,你要说清楚” 门外的三人几乎同时感叹,老板的声音真是意外的性感。 “说什么?” 徐薏抬头看他,手抚上他的侧腰。 “你说我们在一起” “算了,我找别人去了” 徐薏压下把手,推不动,这门有这么重吗? “徐薏”他把头靠她的肩膀上。 “周行,来的路上我在想,你说我要不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呢?” 周行抱住她,抓紧了。 “不行,你是我的” “周行,你喜欢徐舟吗?” 周行沉默了,徐薏渐渐适应了他的体温。 “不喜欢,你不该生下他的” “你不该在元宵节那天晚上操我” “对不起” 徐薏把他推开,正经地说:“我想让你养几天徐舟”。 “让我养?” “我不想让他去上那个幼儿园了” 周行放了心,然后又问,“因为他和别人打架?” “你知道?” 周行点头,他们俩都沉默了。 徐薏犹豫了许久,周行却来了句不相关的话:“徐薏,你说我是不是喝酒喝太多喝出幻觉来了”。 周行的眼神空空的。 “徐薏,你真的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以前有这么喜欢她吗?徐薏不懂。 徐薏勾上他的脖子,问:“想要吗?” “想疯了” 周行咬住她的下唇,抬起她的大腿抚摸着,他的技巧一贯很好,徐薏觉得熟悉又陌生。 周行托起她的臀部,把她抱上床。 他脱掉上衣,徐薏张开双腿,周行俯下身去,手压着她的下巴,徐薏伸出了一点舌尖,周行就缠上去了。 周行把她身后的拉链拉开,衣服不勒了,徐薏舒服了很多,但周行却停下了。 “徐薏,你要先答应我” “不答应呢?就不做了吗?” 她都在他床上了,他也已经把她扒光了。 “徐薏,你真的是能耐了” 说罢,他又吻了她一会儿。 “我们可以一起养徐舟” 怎么他说的,像养条狗似的。 “徐薏,嫁给我吧,好不好?” 他亲着她的下颌,胡渣扎得她麻麻的。 每一次来见他,事情发展到最后总是会失去控制,偏离了本来的目标。 这些年她一直想找他的,但照顾徐舟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生活,如果没有徐舟她是否能坚持到现在也未可知,况且,是徐舟先找到他的。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但他是你的孩子” 凑活着喜欢的意思吗? “我没想过我们会生孩子,我只想我们在一起,我……” “周行”徐薏打断了他,“别离开我了”。 周行终于笑了,“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中途领班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看见那两人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于是问:“怎么样了?” 两人站起身,“啧啧,你自己听吧”,说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领班才要把耳朵贴上去,就被徐薏一声淫叫吓红了脸。 “呜呜……周行,我不行了……” 周行渴这么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但徐周还在家里等着她呢。 徐薏抓着床头的板子,汪洋的海包裹着他,周行几乎要把她顶得撞上墙去了。 周行开着十几度的空调,但他们还是做得满身大汗。 周行把她软弱无力的身子翻过来,徐薏求着他,“下次再做吧好吗?” “最后一次”周行答应她,拿出最后一个套子套上。 周行掰开粉红花瓣一举插入时,徐薏拱起了腰,抖得停不下来,可他还嫌不够深似的,硬是要把她小小的甬道挤了变形。 徐舟已经在苦苦的等待中睡着了。 徐薏最后没有走,她还是留了下来。 周行抱着她,月光洒进屋里。 “我以为没有我你会死” “本来是要死的”,谁知道有了徐舟。 “徐薏,我们明天就去结婚好不好?” 徐薏困意上来了,有气无力道:“我又不会跑”。 “我不会跑了,周行” 如果这是梦也很正常,因为周行有时也会在梦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