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屿[伪骨科]》 1.夏春 天色刚蒙蒙亮,夏春就被只隔着一面木板墙传来的床板吱嘎声给吵醒了。 狭小黑暗的板床上,妈妈翻了一个身,将她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的哄道:“乖乖,睡觉。” 夏春把脸埋进妈妈的胸口,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那急促的心跳声,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妈妈的身影,耳边也没了摇动床板的吱嘎声。 夏春坐起身,拉开遮帘,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如往常的隔层木板。 夏春和妈妈是外来户,早几年前就来了南城。 住在南城三环线外的老城区里,那里一片片的握手楼。 因为房价便宜,住满了走南闯北的人。 隔壁是新搬来的住户,夏春记得那是个三十好几的女人,自称梅姐。 夏春从床板下拖出个面盆,准备去洗漱。 刚刚出门就碰上了浓妆艳抹的梅姐,她靠在墙上抽烟,数着手里有些破旧的纸币。 夏春早已习惯走廊里常年充斥着的烟气,直径越过梅姐,走向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妹妹,要不要来一口?”身后传来一句梅姐掺和着方言的调笑。 夏春理也没理,直接拐进了卫生间。 “小屁孩。” 梅姐深吸了一口烟,将还有半截的烟,按灭在墙上,摇曳生姿扭着屁股,来到了卫生间。 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她的年龄不大,扎着马尾,身上还穿着南城十一中的校服。 小脸蛋白白净净生的好,只是身板小了些。 “小屁孩儿,想不想帮你妈赚钱?” 夏春终于肯把视线分她一点,看着镜子里女人笑的那般万种风情,夏春垂下眼帘,将毛巾拧干。 见她不答,梅姐也不急,好整以暇堵在门口。 “我快迟到了。” 十三岁的夏春与她一般高,直视过来的眼神,让梅姐有些发怵,默默往旁边让了让。 等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出了洋相,低骂了一声操。 夏春紧握着手里那皱巴巴的一块钱,快步走过飘扬着香味的早餐店。 等走远了,夏春才缓下步子朝学校走去。 妈妈给她办的是走读,却另外交了一笔钱,让夏春中午在学校里吃。 可夏春心疼钱,宁愿早上挨饿,也要下午空着肚子吃回本。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夏春踏着有些晃的步子进入教室,就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摆满了作业本。 夏春虽说是贫困生,但她是公认的成绩好,也是班里的班长。 每天毕要的任务就是把那几沓作业本抱给老师。 夏春熟练的指挥人抱起作业,跟在自己身后,前往办公室。 每天这个时候,温柔的女老师就会给她一颗不同口味的糖。 这颗糖兑水喝,可以让夏春抵过一上午的饥饿。 今天的糖是大白兔奶糖,白色浑浊的糖水喝起来甜甜的。 “夏春,今年的夏令营你去不去?”同桌王晓琳凑过身子问到。 南城十一中是市里有名的中学,与另外两座私立中学并立。 夏令营是由国家出资的公益活动,每个学校只有小猫三两只的优秀学员才可以加入。 说的简单点,就是去国外工厂进修。 上个星期老师就说了这件事,学校还组织了一场大考,就在明天下午。 “不去。” 夏春紧了紧手中的笔,脑海里又想起了妈妈与那家面馆老板的眉眼官司。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缭绕。 ps:开新书了! 2.妈妈 天色渐黑,雾蒙蒙一片。 银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轰隆隆的声响预示着今晚有一场大雨。 “叮铃铃。” 急促刺耳的放学铃声准时响起,夏春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转头看向窗外,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校门外持伞等待的家长。 夏春微微翘起唇角,视线扫过人群。 妈妈说,今天会来接我。 “夏春,你带雨伞了吗?”同桌王晓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伞,看着她的眼神说不出的期待。 “带了。”嗓音有些轻而淡,像是窗外下起的小雨。 其实她连今天的天气都不知道。 重新拿起笔,将纸上的数学公式写完,再次抬起头,班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夏春不急不缓收拾起书包,朝楼下走去。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突然闯进一个神色匆匆的少年,他的发丝凌乱,身前沾了不少水。 手上拿着一把伞朝楼上跑去,与下楼的夏春擦肩而过。 转角而过,夏春没注意到少年突兀停下的脚步。 校门口距离教学楼隔着一条长长的林荫道,路灯亮起,照的雨丝飘零。 夏春隔着雨帘,遥遥望着妈妈撑着伞,快步来到自己身前。 她一如往常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却像是一座大山般庇护着夏春。 妈妈搂过夏春的肩,将她护在身侧,冲进了雨幕。 屋檐下,妈妈走在外侧,挡下风雨,轻声细语问着夏春,“饿不饿?” 夏春转头看了眼妈妈,垂下眼帘,视线没有焦距,“我不饿。” 妈妈呼吸一窒,握着伞骨的手紧了紧,“乖乖,是妈妈饿了,陪妈妈去吃碗面,好不好?” 夏春没有说话,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小巷的尽头就是回家的路,平时只要走上两三分钟就到家了,今天这条路却是无比的漫长。 “乖乖,听话。” 妈妈的话与天上的轰鸣一道响起,让夏春有些没听清,耳道里仿佛还有着雷鸣。 妈妈追了上来,一把将这个娇小的女孩抱进怀里。 雨滴落在身上,脸上,却让她没一点反应。 夏春指尖动了动,一点点环上了妈妈的腰身。 “妈妈,我饿了。”她的声音闷在衣服里。 狭小的巷子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这句话妈妈却听的很清晰。 妈妈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小巷里没有灯,街店两旁透进来的灯光,依稀可以看清路。 夏春微微牵动唇角,看着两人相连的掌心。 今天有妈妈。 …… 这是夏春第二次来到这家名为“幸福面馆”的面馆。 老旧发霉的木质桌椅,墙上不知被谁涂鸦了一个红色的笑脸。 抬头便能看到一张张泛黄卷起的老奖状,明明外面下着雨,里面却还开着风扇,吱嘎吱嘎发出破旧恼人的声响。 妈妈与夏春并排坐在长板凳上,指着一旁的墙面问她,要吃什么。 夏春看了眼墙上那苍劲有力的毛笔字,随意点了份拉面。 店里人不多,除了夏春母女俩,还有其他两位客人。 但店里只有老板一人忙上忙下,显得有些匆忙。 他端着面从厨房出来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 “请慢用。” 纪明有些局促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视线不敢停留在妈妈身上太久。 眼神交错,妈妈轻轻抿起一个笑。 夏春注意到了,垂下眼帘,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妈妈。 3.梅姐高h 门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响盖过了屋内碗筷的磕碰声。 妈妈习以为常把碗里的牛腩夹到夏春碗里。 夏春看着清淡的汤汁一瞬被牛腩上的油脂覆盖,眼底泛起泪意,有些湿。 快速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泪意眨掉。 门口处的感应机突然响起机械式的女声,“欢迎光临。” 纪明听到声响擦着手上的水,从后厨赶了出来。 夏春注意到妈妈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捏紧了手中的筷子,顺着男人的身影望去,就看到了一个少年。 他的年纪不大,身上穿着南城高中的校服,眉眼被细碎的黑发遮住看不真切。 “回来了,后厨给你留了份蛋炒饭,去吃。” “知道了。” 夏春刚想收回眼神,就与少年看来的视线撞上了。 夏春皱了皱眉,率先移开了视线。 吃完饭,妈妈给了夏春五十块钱,让她去付。 还没来到前台,就见少年将手里的试卷翻了一面。 夏春敲了敲桌面,吸引他的注意。 他抬起头看了夏春一眼,想也没想,来了一句,“一共是三十二。” 俯视的角度,让夏春看清了他的容貌。 少年长得很是清俊文雅,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显得更加斯文几分。 他的唇瓣微微抿着,有些薄。 夏春看了一眼,把钱递了过去。 他才站起身,转身去找钱。 少年背对着夏春,夏春才注意到他的身形清瘦单薄,只是人比较高。 白色校服下的蝴蝶谷弯起,空荡的校服下可以看清腰的轮廓。 “找零十八。” 夏春拿过钱,转身就走。 回到家,躺在紧密挨着一起的小床上,夏春面朝着墙面,睁着眼不知过了多久,背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 “乖乖,睡觉。” 眼眶里的泪意,再也抑制不住,转身扑进了妈妈怀里。 等夏春睡沉了,妈妈才幽幽叹了一声。 指腹抹去夏春眼睫上沾染的泪,“乖乖,原谅妈妈。” 半夜凌晨,夏春突然从梦中惊醒,摸着空荡荡的床侧,抿紧了唇。 踢踏着拖鞋去找妈妈,就在楼梯间碰上了梅姐与个男人缠吻。 昏暗的楼梯间被阴影覆盖,夏春站在光处,眼神冷漠,宛如神祇俯视着人间蝼蚁。 梅姐注意到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性味更浓,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的脏手探进衣服里,胡乱摸索,梅姐昂起脆弱的脖颈,靠在墙上,任由男人将她的短裙掀起。 男人急吼吼的解开裤链,拉下内裤,露出一根深紫色的粗壮鸡巴。 掰开梅姐的腿就捅了进去,甬道湿滑,让男人一捅就到了底。 毫不留情的啪啪抽送了起来。 梅姐细白的小腿挂在男人筋脉虬结的手臂上,伴随着男人每次的撞击一晃一晃。 梅姐与楼梯口的夏春对视,口中发出淫荡的声吟,“啊……哼……好快,哥哥的大鸡巴操的我好爽。” 男人加快了速度,让梅姐的声吟变得凌乱。 “啊……不行了,要尿了……” 梅姐双手攀附上男人的脖颈,眼神清明望着夏春。 用口型说道:“来玩啊。” 夏春转身就走。 梅姐无趣的一扬眉,口中叫得越加大声,好像就是为了让夏春听见。 4.纪明 夏春回到那狭小密闭的隔间,呆坐着不知等了多久。 没等回妈妈,却来了个不请自来的人。 梅姐没骨头似的懒懒倚靠在木板门上, 手中一下一下拨弄着火机。 松散的吊带下是一双呼之欲出的白乳,乳儿上泛着被人粗暴捏揉过的红与沾染上去的灰。 她嘴里叼着烟,却没有抽的打算,“小屁孩。” “滚。” 夏春冷冷扫去一眼,像是个捍卫自己领地的小狮子。 梅姐啧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笑意,“还是个找奶喝的小baby,我也有奶,要不要喝?” 夏春眼神里掺着冰刀子,狠狠刺向梅姐。 她一瞬收起唇边的调笑,“说真的,你妈不要你了。” 夏春低垂着眸,看着手里一块钱的纸币,这是妈妈给她的早饭钱,“我知道。” 梅姐一怔,嗤嗤的笑了出来,眼尾都笑出了泪花,“不能叫你小屁孩了。”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徐舒。” 她侧过头,披散的长发遮盖了她的眉眼,漫不经心扣着指甲缝里沾染的污泥。 “我还是头一回告诉别人真名,你要珍惜。”说完她挥了挥手转身进了自己的隔间。 夏春一怔,扯了扯唇角。 …… 幸福面馆离妈妈工作的流水线工厂很近,平常就靠着他们维持生计。 妈妈也是这么跟店老板纪明认识的。 幸福面馆是一栋两层半的自建房,楼下被纪明拿来开店,楼上住人。 凌晨四点的天蒙蒙亮,幸福面馆里早早就亮着灯,卷帘门的缝隙透着光隐约可以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 妈妈手心汗湿,蜷了蜷手指,敲了三下门。 卷帘门的声响刺耳又响亮,妈妈的话语伴随着噪声一并传入纪明耳中,“纪明,我是夏穗。” 纪明和面的动作一停,转身去拿了大盆盖上保湿。 擦了擦手,去找钥匙开门。 吱吱嘎嘎的吵闹声突然戛然而止,这是个半自动的。 剩下的,纪明熟练拿起门缝中的扫把,对着卷帘门向上推。 妈妈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他的眼中,一身洗的发旧浅蓝色的工作服,正抬眼注视着他。 眼底的神色,有些淡缓,让人看的一愣。 女人三十好几的年纪,唇色有些淡,眼角眉梢被岁月侵袭爬上些细纹。 头发规整扎在脑后,发尾泛着黄。 人有些瘦,看着很是单薄,一阵风吹来,都怕把她吹走了。 纪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局促的在身上擦了擦,“你怎么来了?” 妈妈没回答,猫着腰进了屋。 面对面坐着,妈妈的态度很是严肃,也让纪明不由正下了面色。 “纪明,你上次说搭伙过日子这事,我考虑过了。 如果你孩子同意的话,我们就试一试。” 纪明面色肉眼可见的冒着红光,双手紧张摩挲着膝盖,“这事我跟他说过,他同意的。” 纪明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离得婚,女人和妈妈一样是个外来户。 嫁给纪明是想要个南城户口,后来生下孩子才知道,她在乡下有男人,办过酒席,只是没结婚证。 等南城户口办下来,她就给乡下的孩子办了转学,想让孩子弯道超车。 知道后,纪明宛如吃了一坨屎般恶心,马不停蹄和那女人离了婚。 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在这个小小的面馆蜗居了几十年。 这些年也不是不想找,只不过顾及这孩子的心思,磕磕绊绊也算过来了。 前些日子孩子突然提起,他的小心思又动了起来。 夏穗人长得漂亮,虽说是个外来户,可这么多年她本本分分,更别说她一个女人,拉扯大个孩子也不容易。 搭把手过日子的事儿,夏穗在好不过了。 “嗯。”沉默了一会儿,妈妈低垂下眼,又开口了,“昨天那孩子是我女儿,叫夏春,她也……同意的。” “那正好,找个时间见见。” 妈妈抬眼,眼底的神色变得坚持,“好,就星期天。” 5.少年 夏春捏着那张皱巴的纸币在早餐摊上顿了顿脚步,头一次朝着那忙碌的女人开口,“来个肉包子。” 女人自称王姨,在老城区这条巷口也开了五六年的摊子,还是头一回跟这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搭上话。 每次见她都头也不回的路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来买包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上倒是利落,快速套上塑料袋拿了个包子递给夏春。 清早刚出炉的包子散发着热气,隔着塑料袋,夏春都能感受到蒸腾的水意,熏得指尖温热。 “谢谢。”夏春抿了抿唇,认真朝着王姨道了声谢。 王姨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小心烫。” 五点半的天还是雾蒙蒙的,沿街的商贩许多已经开了门。 昨夜下过雨的缘故,脚踩在地上时不时溅起一小片的水花。 南方湿冷的天气助长了墙角的青苔,墙漆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夏春忍着指尖上的热烫轻轻咬了口面皮,沿着破旧的墙面一直下行。 途中遇到了一只从草丛窜出的猫咪,它是嗅着夏春手中的肉香味,一路跟过来的。 身后传来一声细小的猫叫,夏春步子都没停一下,继续朝前走去。 “喵。”小猫三两步跑上前想去蹭夏春的裤脚,却被夏春后退一步,避了开来。 她皱着眉,看着猫咪身上被雨淋湿的毛发,以及上面的枯枝。 很脏,会弄湿妈妈给她买的裤子。 夏春三两口吃完里面的肉馅,把吃不下厚实的面皮扔远了些,转身就走。 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被小巷子里的少年收入眼底,他轻笑了声,看着她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包子,喂给了小猫。 等夏春走远了他才走上前,将小猫抱起,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染脏弄湿。 少年嘴里叼着烟,嘴角红肿撕破了一块。 挠着小猫的下巴,轻缓低语,“叫你夏夏好不好?” 小猫很温顺的窝在他的怀里,嘴里还嚼着面皮,歪头看着他。 “就当你同意好了。” …… 夏春是第一个到班级的,她打开了灯,将昨天没写的作业补上。 不知过了多久,陆续有人来到了班级,身旁被人坐下,夏春只是顿了顿笔。 上课铃声响起,夏春指挥着人抱着作业本,来到了办公室。 等人都走了,女老师正下面色,很严肃的对夏春说道:“夏春,夏令营的名额我们学校只分到了两个,我已经把你报上去了,不要让老师失望。” “我知道了,老师。” 女老师打开抽屉,里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糖。 她随意拿了颗,递给夏春,“回去吧。” 这是颗樱桃味的糖果,吃起来有种古怪的味道。 夏春用舌尖将糖块推到腮帮,尝到一股苦杏仁味从口中弥漫开来。 大考的时间,占用了下午所有的课。 打乱了年级与座位,夏春拿着陈旧破损的笔盒来到了九年纪三班门口排队等待着。 少年霸占着座位没有站起身,他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老师,口中还嚼着口香糖,“老张,我的位置,你还想让别人坐?” 他一扬眉,转脸看向站在门口乖巧等待的夏春。 6.贺城 少年一头张扬的红色板寸,嘴角处不知被谁打了一拳,红肿泛着青紫。 口中吹出一个泡泡,直勾勾盯着夏春,一昂下巴,浑身上下示意着挑衅,“就她?” 夏春收回眼神,垂下了眼帘。 “贺城!” “叫我什么事,老张。” 贺城掏了掏耳朵,终于肯把视线从夏春身上收回。 张平是南城的支教老师,今年才刚刚三十出头,却青年脱发,被学生们戏称为老张。 如今他看到贺城的嚣张模样就来气,“我叫你起来,听到没有。” 贺城懒散的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知道了。 身后的张平火冒三丈,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与站在门口的夏春擦肩而过,贺城闻到了一股浅淡的香味,说不上来是香皂还是洗衣粉的味道。 斜过视线,淡淡扫去一眼。 夏日惹人烦躁的阳光被阴云覆盖,透亮的采光照在她还有着婴儿肥的侧脸上,就连细小的绒毛都看的清晰。 贺城的指尖动了动,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夏春刚刚踏进教室,学生们就齐齐投来了同情的眼神。 这么可爱的妹子,得罪了贺哥以后还怎么在十一中混下去? 徐胖子是贺城的兄弟,看他人走了,自己也想屁颠屁颠的跟上,却被张平一声呵斥,“走什么走,滚位置上去。” 徐胖子讪讪哦了声,还不忘狠狠瞪上夏春一眼。 夏春回视过去,眼神里的冷漠让徐胖子一怔,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刚坐下,夏春就感受到木质座椅上传来的温热感,皱了皱眉,从桌洞里抽出一本书垫着。 徐胖子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注意到她的举动简直双眼冒火。 这小妮子简直不想活了,竟敢拿贺哥的书垫屁股! 等贺哥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心里这么想着还得意的冷哼了一声。 刺耳的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第一门考的是数学,夏春执笔,一笔一划在姓名栏处写下她的名字。 考试的时间永远过得很快,老师拍了拍手说道:“时间到了,放下笔上交试卷。” 底下的学生哀嚎一片,还是不情不愿的上交了试卷。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夏春拿出草稿纸,在上面写下最后那一道数学题,不断验算着答案。 不知不觉间身旁站了一个人,眼前的草稿纸被一片阴影覆盖,夏春才顿了顿笔抬起头。 贺城双手抱胸,探身看了眼数学题,“M等于十二分之二十三。” 夏春看了他几秒,把答案写下,准备重新验算认证一遍。 贺城的脸色很是不好看,高挑伶俐的眉峰死死皱着,一脚踢向桌角,不耐烦的说道:“手机。” 桌子一阵摇摆,吱嘎摩擦地面的声响让教室讨论题目的声音一瞬安静了下来。 夏春拿起笔盒与草稿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趴在长廊的防护墙上动起了笔。 贺城一屁股坐到位子上,烦躁的一脚踹向桌角吼道:“看什么看。” 胡乱翻找了阵,从最底下拿出最新款的手机。 屏幕亮起,上面是宠物医院发来的信息。 徐胖子脸上带着夏春你死定了的笑容,来到贺城面前,用告状的语气将他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贺城瞥去一眼,“你很高兴?” 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徐胖子不想领会第二次,正下脸色,摇了摇头。 “不高兴就滚。” “好的。” 急促的上课铃声再次响起,夏春放下笔,看着她反推出来的验算过程。 刚一转身,就与贺城擦肩而过,他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很沉,一下一下好似都在发泄怒气。 7.转角 放学铃声响起,考生们陆陆续续放下笔上交试卷。 夏春收拾好笔盒,朝门口走去。 那里已经有人等着她了,是她的同桌王晓琳。 “夏春,明天你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见她不答,王晓琳笑嘻嘻的想去勾她的手臂,“去嘛,去嘛,这次你可不能拒绝我了。” 夏春看了眼被她挽住的手,抬眼时说了声好。 她跳起来欢呼了一声,有说有笑的跟着夏春朝教室走去。 贺城踏着有些重的步伐,三两步跨上阶梯,朝着楼上奔去。 楼梯口的转弯处,贺城迎面撞上一个人,眼前昏花,可鼻尖传来的香味骗不了人。 贺城下意识搂紧了怀中人的腰,一手扒住墙体,稳住身形。 等他缓下神,朝怀中望去,却不是夏春,而是个陌生的女孩。 眼角余光瞥到熟悉的衣角,浑身僵硬,一寸寸转向她。 夏春站在高一节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 背着光贺城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王晓琳猝不及防撞进男生的怀里,感受到腰间被一只大手牢牢箍住,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小脸不禁泛起红晕。 悄悄抬起头,却被吓得小脸苍白,是学校里的二世祖贺城。 听说他连女人都不放过,就连隔壁班的班花,都被他打哭了。 自己撞了他,不会被打吧? 有些趔趄的推拒着贺城,却不妨后脚跟磕到台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贺城面无表情的垂眸看了她一眼,跨步从二人之间越过。 王晓琳踉跄的站起身,拉着夏春的手臂,快步朝教室跑去。 夏春收拾好书包,离开学校,两人走在长长的林荫道上。 王晓琳才终于缓下情绪,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吓死我了,夏春你没看到,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我差点以为他要杀了我。” “你不知道,他就是贺城,我们学校的混子。 我听说上个月他放火烧山,还是他那个当官的爹,给他摆平的。” “他在校外还有很多女人,还把别人肚子搞大了。” 夏春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耳边的碎碎念,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她身上。 南城高中的放学时间是在六点半,晚霞昏黄的余晖照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是最好的模样。 斑马路旁,夏春站定了位置,隔着红灯,川流不息的车流,遥遥看向对面人群中的少年。 皱了一下眉,是那个面馆老板的儿子。 王晓琳跟着停下脚步,才发觉她走过头了,扯了扯夏春,等她回过头,还认真跟她叮嘱道:“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说完挥着手朝人群后挤,“明天十点小花园,不要忘了。” 绿灯亮了,车流陆续停止,让出一条人行道。 夏春率先迈步,朝着对面走去。 与少年擦肩而过,夏春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分他一个。 今天回家的有点晚,妈妈已经在家了。 狭小的阳台被妈妈占用,平常都是夏春在这里作饭。 如今妈妈系着围裙,往热油里磕进一个蛋,溅起油星,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夏春拉开隔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8.交锋 妈妈回头看了眼夏春,眼底隐藏着浅浅一层的愧疚。 “回来了,等一会儿面就好。” 夏春放下书包,从床底拖出把小板凳,以床垫为书桌开始写作业。 时不时抬头看向妈妈忙碌的背影,交叉错落的握手楼外是一片接着一片的阳台与晾衣杆。 颜色不一的衣物与建筑形成了这独有的风景。 晚霞的昏黄落在上面像是浓墨重彩却又恰到好处的一笔。 妈妈关了煤气灶,端着一碗蒸腾热气的素面放在折迭椅上。 “乖乖,吃完饭在写。” 夏春的笔尖停顿在纸面上,低垂着眼眸却没有焦距。 “你先吃。” 妈妈的动作一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妈妈吃过了,还不饿。” 夏春一瞬握紧了手中的笔,视线聚焦到作业本上,可脑海里却跳跃出那个面馆老板的儿子。 清淡的素面上缥缈着热气,煎得焦黄的荷包蛋盖在一旁,汤面上漂浮着香油的油花与葱花。 这对夏春这个小家来说已经算是极为丰盛的一餐了。 妈妈拿着锅在洗碗,像是顺口一提般朝着夏春说道:“后天妈妈带你去见两个人,记得要礼貌。” 夏春咬了口荷包蛋没有应声。 次日妈妈天还没亮就起了,轻手轻脚下了床,给夏春掖了掖被角。 合上隔门,就见梅姐不知从哪里鬼混回来,一身的烟酒味,嘴里还叼着半只烟,似笑非笑瞧着妈妈。 漆黑的长廊内明灭不定的火星子格外刺眼。 妈妈很是不喜欢烟草味,皱着眉想从她身边越过,却见梅姐抬起腿,八厘米长的红色高跟鞋抵在门框上,拦住了去路。 膝盖弯曲,短裙向上仰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肤。 梅姐双指夹烟,拿离唇边,倾过身一口烟气吐在妈妈脸上。 “姐,上班去呢~” 尾音上扬带着微微的颤,像是把妈妈当做外面的男人般开始调情。 妈妈不适的向后仰去,背抵上门框,屏住呼吸反手拧在梅姐露出的大腿内侧。 妈妈用的力很大,不出一会儿那处就被掐的紫红,梅姐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笑吟吟的更凑近了些。 “上班那么累,还不如找个人嫁了,你说是不是~” 梅姐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呼在妈妈的面颊,让妈妈很是反感,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梅姐口中发出一声令人遐想,短促的喘息,“轻点~” 梅姐收回腿,看着妈妈眼底泛起那再也抑制不住的厌恶与恶心,就觉得没意思,还是她的小baby有趣些。 妈妈没想到梅姐会收回腿,猝不及防被她夹在了腿心。 腿心处一片湿濡黏腻,不知是哪个男人内射进去的精液滴到妈妈手上。 妈妈眼神里的厌恶与恶心都要透出来,可里面夹杂着的不敢置信却让梅姐恶劣的挑起一边嘴角。 “要不要试试,操我。” 妈妈猛的抽回手,倒退一步,却发现背已经抵在了门框上。 隔壁房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响,五点半的天蒙蒙亮,陆续有人起床洗漱。 妈妈被开门声惊醒,有些踉跄的推开梅姐,直奔长廊尽头的公共厕所,打开水龙头,用力搓去先前手上沾染的精液。 梅姐好整以暇倚靠在门框上,嘴角翘起,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 恶心反胃感一直在胃里回荡,看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人影,妈妈直接呕了出来。 “你真恶心。” 这是妈妈这么久以来唯一对梅姐说过的话。 梅姐看着妈妈走远的背影,一瞬收敛了笑,扣着指甲缝里的污泥,喃喃念着两个字,“恶心。” 9.隔间 和王晓琳约好的时间是在十点,可准时的生物钟在六点半就把夏春叫醒。 连成一片的握手楼像是按了开关的巨大齿轮,因为迎来新的一天而吱嘎作响。 夏春抱着脸盆,靠在长廊里唯一一面还算整洁的墙上,排队等待着公共浴室的使用权。 每天热水的水量是有限的,每人最多只能使用十分钟。 可对于这些赶厂的人来说,十分钟的战斗澡是一天下来的享受。 从来没人和夏春抢早上的使用权,今天例外。 破旧损毁的木门发出咔吱一声声响,夏春百无聊赖的抬起头,就见梅姐擦着头发从淋浴间出来。 身上还没擦干的水渍把黑色真丝样式的睡裙浸湿,严丝合缝的贴在身上,很好的凸显出女人丰满的曲线。 吊带睡裙的领口很低,大半的浑圆奶子暴露在外,红肿挺立的乳头被蕾丝包裹,若隐若现的很是诱人。 扑面而来的蒸腾热气让夏春垂下眼帘,错身而过走进淋浴间就想把门关上。 却不想梅姐一把抓住门沿,硬生生拉出一条缝隙挤了进来。 反手落锁的咔哒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狭小闭塞的淋浴间里身体与身体拥挤在一起,梅姐身上的湿意与沐浴露的味道直往夏春袭来。 头顶上的暖黄灯光,照的人有些刺眼,夏春抿紧了唇,奋力想把人推开,也只是给自己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梅姐双手抵在墙上,把夏春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丰满的胸脯挤着夏春未发育的胸膛。 “我很脏吗?”轻声喘息的喃喃在夏春耳畔响起。 夏春冷眼瞧着光影错落的半张脸庞,“脏。” 梅姐漫不经心勾上夏春垂落的一缕发丝,指尖绕了绕,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也是。” …… “这里!” 夏春顺着声响望去,就见王晓琳跳起来招了招手。 她的身边还跟着三两个女孩子,都是一些夏春不认识的人。 王晓琳相互介绍了一下,夏春没仔细听,只是礼貌的点头示意。 其中一个女孩自称Mary,她用审视的眼神,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夏春。 满是皱褶的白衬衣以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无一不说明这人是个穷鬼。 不屑的一撇嘴挽着Ana的手臂讲起了悄悄话。 “晓琳姐怎么跟这种人交朋友,也不怕掉价。” “就是,你没闻到她身上洗衣粉的味道,臭死了。” 她们掩饰了音调,却毫不顾忌站在一侧的夏春,这话明显就是讲给夏春听的。 南城十一中从来不缺成绩好的贫困生,但不代表那些富家子弟看得上他们。 冷嘲热讽了几句,见夏春面无表情顿时失去了兴致。 Mary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装模作样,亲亲热热挽上王晓琳的手臂,“晓琳姐,我听说那家台球室很难进的,你怎么有那里的门票?” Ana挤开人,挽上王晓琳另一边的手臂,没把话落地上,“你不知道,那家店是晓琳她哥朋友开的,要不是关系好,谁会带上你。” 她们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好奇与向往,围着王晓琳叽叽喳喳,隐隐把她当做了中心。 一行人朝前走去,夏春自然而然落到了末尾,视线漫无目的扫过沿街的商贩,突然目光一凝是那家面馆老板的儿子。 远远的夏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但很确定就是他。 王晓琳不知想起了什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搂上夏春的手臂,“夏春你会打台球吗?” “不会。” “不会没事,等会儿让我哥教你,他打台球可厉害了。” 王晓琳的话语没停,可她身边的人一瞬安静了下来,神色各异打量着夏春。 10.古怪 拐进小巷,耳旁街道的喧闹声逐渐远离。 夏春抬头看向白光闪烁的店名,‘不夜城’。 王晓琳松开挽着夏春的手,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给我哥打个电话,你们等一下。” 夏春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阴影覆盖的角落,转头看了眼安静下来的一众女生。 她们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和夏春对上视线的下一刻就会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Mary的视线在夏春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 Ana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她,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夏春将她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 天光洒下也照不亮的角落弥漫着一股尿骚味,王晓琳恶心的差点吐了,听着耳边不断重复的电话铃声让她更加烦躁。 过了不知多久电话终于被接通,传来一道极其不耐烦的男声,“有屁快放。” 王晓琳冷笑了一声,不过想起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是忍了,“哥,夏春我给你带过来了。” “等我。” 王博挂了电话,按着女孩的头,疯狂挺动腰身,让鸡巴捅进狭小的喉咙口。 女孩推拒着王博,却被他抓着头发按的更深。 抽动了几十下后,精关一松,全部射进了女孩的嘴里。 浓稠腥臭的精液堵在喉咙口让女孩差点呕出来,王博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俊郎的眉眼带笑,指腹抹去她嘴角边的口水,“吞下去,不想让他们看见那些视频,就吞下去。” 看着她极其不情愿还是把精液吞了下去,下腹就是一阵火热,原本软下去的鸡巴又硬了。 带着羞辱意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真乖,下次记得在床上等我。” 裤链一拉,皮带一系,又是一位正人君子。 夏春看着王晓琳一步步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她的脸上扬着笑,挥了挥手机,“不用等我哥,我们先进去坐坐。” Mary抢先一步挽上王晓琳的手臂,“晓琳姐,下周那个聚会你去不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Mary撇去一个眼神,正好和夏春对视上。 里面的意味不明,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看好戏。 夏春回以一笑,阴影覆盖了半张脸。 Mary看着她那个笑,后背弥漫上一股冷意,打了一个寒颤。 刚刚走进号称不夜城的‘台球室’,耳畔就被嘈杂鼓噪的音乐充斥。 灯光闪烁,舞池里人头攒动,人们伴随着音乐有节奏的舞动身体。 白光闪烁划过夏春的脸,让她迷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昏暗的环境。 在Mary的瞪视下,夏春三两步走上前,扯了扯王晓琳的衣摆,凑到她耳边说道:“王……晓琳姐,我想先回去。” 王晓琳挑起一边的眉梢,借着昏暗灯光的掩饰,肆无忌惮打量起夏春的小脸。 果真长得好,过得今天,还不是我哥碗里的一道菜。 这么想着,脸上笑吟吟拽住了夏春的手臂,拉着她往熟悉的卡座走去,“别那么扫兴嘛,刚来你就要走,我请你喝一杯总行了吧。” 王晓琳给酒保递去一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点头离开了。 不过一会儿端着几杯颜色鲜亮却酒精含量过高的饮品上桌。 王晓琳把高脚杯推到夏春面前,“尝尝。” 酒杯里的水液呈现出淡粉的颜色,夏春端起酒,跟她说了声谢谢。 11.羊羔 “不客气。” 王晓琳脸上带着笑,注视着夏春试探性的浅喝了一口。 笑意扩大些,“好喝吗?” 夏春拿纸擦了擦嘴,纸面上湿了一大块,抬眼看向她的时候也带着笑,“好喝,甜甜的。” “喜欢就好。” 夏春视线漫不经心逡巡过‘不夜城’里的人影,视线在角落的位子顿了顿。 Mary和Ana她们一口喝光饮品,和王晓琳说了声,迫不及待跑去舞池挥舞身姿。 如今卡座上还剩下夏春,王晓玲和另一个女生。 陈檬紧张抓了抓裙角,众所周知不夜城是南城有名的夜店。 里面混迹着来往城市的富商与巨贾,更是王博,王公子猎艳的地方。 临行前她爸就跟她叮嘱过,这次去一定要勾引到王博,吹吹枕边风,让王博投资城区的项目。 视线异样的转向夏春,就见她捧着酒杯喝的高兴。 这里的酒都带着三分毒性,还被下了迷幻药,陈檬可没敢动上一口。 一路过来,她们之间的微妙气氛被陈檬纳入眼底。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这个小团体,不懂里面的门道,却也可以看出夏春被隐隐包围了。 她像是狼群环伺下的羊羔,毫无危险的自觉,等待着下一秒狼群将她分食。 她就是那盘菜。 夏春放下喝完的酒杯,脑子有些晕乎,看人的时候出现了重影。 扯了扯坐在一旁的王晓琳,“晓琳姐,我想上厕所。” 满是酒味的热气扑向耳后,王晓琳再也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往旁边坐了坐,“陈檬你陪她去。” 陈檬皱了皱眉,还是听话过去扶起夏春朝卫生间走去。 夏春的步子有些晃,跌跌撞撞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反锁上门,夏春把口袋里的一团湿纸巾扔进马桶,按了抽水键。 隔壁的隔间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夏春垂下眼,入目的是一双男人的鞋。 陈檬嫌臭等在卫生间门口没有进来,不耐烦敲了敲门,“你好了没有?” 夏春打开门,脚步虚浮一手按在隔壁隔间的门上,“好……好了。” 隔间一瞬安静了下来,夏春不动声色翘起嘴角。 回到卡座上,那里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翘着二郎腿,端着红酒杯轻晃着,视线漫不经心扫过摇摆身姿的人群。 看到夏春他勾起一个友善的笑。 王晓琳给夏春介绍道:“夏春,这是我哥王博。” “哥,她是夏春。” 陈檬眼底闪烁着兴奋往前挪了挪步子。 今天她穿了件清纯的白裙,听说王公子就是喜欢清纯那款的。 王晓琳看见她的动作,冷呵了一声,还是介绍了陈檬。 王博眼底流转着玩味,看了眼与欢闹的夜场格格不入的陈檬,视线聚焦到一贫如洗的夏春身上。 抿了口酒,掩盖唇边的笑意。 今晚双飞也不错。 放下酒杯,说了句,“走吧。” 陈檬率先跟上,走在落后几步的位子。 王晓琳一翻白眼,拉着夏春的手臂跟上,好心解释了一句,“台球室在包厢里。” 夏春愣愣的点头,回头看了眼被阴影覆盖的角落。 贺城注视着包厢长廊的方向,用手指捻灭烟头,恶狠狠低骂了声。 今天是徐胖子看他心情不好,忽悠着人消遣来的。 顺着贺城的视线望去,就见他凝视着包厢的方向,贱兮兮的一笑。 谁不知道不夜城的包厢是睡觉的地方,看来贺哥是鸡巴痒痒了。 感觉自己真相了的徐胖子舔着脸凑上前问到,“贺哥,这里的妞儿人骚屁股大,要不要我找个人帮你破处?” “滚。”贺城一脚踹了过去。 自从夏春进入这家夜场,贺城的目光就死死盯着她。 夏春身边那女的,贺城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 学校后山那块坟地。 贺城经常逃课来这里抽烟,正好碰见一场好戏。 有个女的跪在黄土路上,不停扇自己巴掌,嘴里哭喊着什么,“求求你,放了我。” 王晓琳:“我也没办法,可那视频实在是拿捏在我哥手里。” 隔得远贺城没听清,一脚踢向路边的石子,骂了句,吓跑了那两个人。 没过多久,学校里就有人转学。 12.王博高H 包厢昏暗,夏春被王晓玲一把扔在了皮质座椅上。 王博不爽的看了王晓琳一眼,虽然夏春他还没上过,但已经被他化为了所有物。 王晓琳翻了一个白眼,“我先走了,记得把这个月的零花钱给我。” 王博单手解开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随意挥了挥手,巴不得她快点滚。 一抬眼就对上了陈檬看过来的视线,王博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指腹掐着她的下巴,“会打台球吗?” 陈檬浑身僵硬,想起老爸的嘱咐还是点了点头。 “你先起一局。”说着手下滑拍了拍她的屁股,把她往台球桌的方向一推。 陈檬回头看了眼王博,就见他大马金刀的坐在皮质沙发上,伸手去撩夏春颊侧的碎发。 陈檬眼神一暗,脑海中那些线索仿佛连成了一条线。 夏春。 俯身弯腰去拿台球桌中心的叁角架,拿起巧粉擦拭了一下球杆头。 架手俯身,埋底头颅对准白球位置,一击打散,其中两个球入袋。 王博是这里的常客,台球入袋的声响他再熟悉不过,绕有兴致抬眸看向王檬。 正巧撞上她不经意撩起耳边碎发,王博用舌顶了顶腮帮,眼底神色明灭不定。 王檬绕了台球一圈,背对王博俯下身来,埋低腰线几乎趴在台桌上,抬起一条腿随意抵在台桌边缘。 单薄的白裙上滑松散的包裹住那两瓣肥厚的臀肉,灯光闪烁间王博的眉眼带上些笑意。 播弄火机点上一支烟叼在嘴边。 她没穿。 斜斜朝角落撇去一眼,笑意更深了些。 角落里针孔摄像头的镜面反射出白光。 又是一杆击出彩球落入袋中,王博双指夹烟拿离唇边,含着烟气缓缓吐出。 站起身皮鞋叩击在地面的声响让陈檬想转过身,可下一秒男人紧实的胸膛就贴了上来,半揽着她。 陈檬紧张的眨了眨眼,台桌上唯一一束亮光被身后的男人占据。 他轻笑了一声,“我教你。” 被带着一寸寸弯下腰,肌肤相贴,陈檬紧绷的思绪甚至联想到了他指间烟灰飘落的方向。 陈檬架起手,视线终于聚焦到了前方的白球,身后男人的手很稳,握着她的手一杆击出。 带动身体暴涨的鸡巴一瞬贴紧了臀缝,陈檬浑身一颤,听着耳边彩球撞击的脆响以及入袋的声音,甬道水液泛滥流了出来。 王博撑起身,把烟叼回嘴边,手顺着裙摆上滑摸到一手的湿滑。 一巴掌拍上她挺翘的屁股,低骂了句,“小骚货。” 夏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不知注视了这一幕多久。 缓慢撑起身,神色平静宛如在看现场版动物世界的春天。 王博把裙摆撩起,不轻不重拍了拍白皙的臀肉,“还是处?” 中指已经在甬道里插拔了起来,陈檬浑身颤的厉害,轻轻嗯了一声。 王博满意了,把手指抽了出来,解开纽扣,拉下裤链和内裤,露出一根弧度弯曲的粗长鸡巴。 一手掰开肥厚的臀肉,看着那条窄窄的肉穴,被淫水沾满,王博握着鸡巴对准挺腰捅了进去。 陈檬没想到他直接肏了进来,浑身紧绷疼的哆嗦。 甬道窄小王博只插进去了半个鸡巴就爽的厉害,背脊骨发麻,抽出来时龟头上全是鲜红的血。 夹着烟深深吸一口,烟气滚过肺腑在上来一口吐在两人的交合之处。 这就是他喜欢处的原因,这血多鲜艳呐! 停的这几秒,陈檬缓下身体的疼,反上来一种痒,摇着屁股摩挲起鸡巴,求肏。 王博当然选择满足她,毫不留情的啪啪啪肏了起来。 少女的娇吟一声大过一声,甚至掩盖了临近门口的打闹声。 几分钟前。 贺城不知道夏春被带到了哪间包厢只好穷举,一间间开过去。 可这里是不夜城,只有注重隐私才有人来这里玩。 贺城嘴角青了一块,一脚踢开冲上来的保安。 喘息的空隙,贺城顺手打开了左手边的门,就见里面群魔乱舞白花花的人体堆迭在一起。 徐胖子一巴掌呼开保安飞过来的脸,“去你妈的。” 顺手把门关上,还说了声,“对不起 。” 他也不想怎么做的,谁叫贺哥要找人。 两人越战越勇,从外围的包厢闯进了深层等级极高的包厢房。 巷道窄小贺城硬生生挨了一拳,双手扣住保安的肩膀下拉,膝顶重击他的肚子。 顺手打开另一边的包厢门。 13.红娘 围拢过来的保安越来越多,贺城也只是分心朝包厢内去了一眼。 就见夏春软软倒在皮质沙发上,正对着的台球桌前,男人挺腰肏弄着女孩,听到声响猛然转过身。 长廊的灯光昏黄,看不清来人面容。 王博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按在陈檬的屁股上。 陈檬被烫的尖叫,胡乱抓挠着球桌上的绿布,甬道一瞬收紧死死夹住鸡巴。 听着耳边凄厉的哀嚎,王博掰开臀肉让鸡巴进的更深,享受着身下死命收紧的力道。 鼻息里呼出一团白雾,刚想开口警告几句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断。 贺城三两步冲上前一拳打在他的鼻梁骨上,斯文俊雅的金丝框眼镜破碎飞了出去。 陈檬注意到门外的人影越聚越多,羞耻的捂着脸,一感受到鸡巴抽离,连忙拉下裙摆躲到角落里。 王博趔趄了一下,还没站稳身体就被贺城揪着衣领吼到,“你对她做了什么?” 王博余光去了一眼夏春,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男人都懂的笑。 贺城压不住火气一巴掌甩了过去,“笑毛笑。” 王博舔着后槽牙上的血转回头,“你想对她做的,我都做了。” 贺城一把将人扔开,回身过去一把抱起夏春,姿势像极了爸爸抱女儿。 徐胖子好不容易关上门,拿球杆抵住把手,见贺城朝自己走来,脸上泛出苦相:“贺哥,等这次出去,老爷子不得刮了我一身皮。” 贺城凉凉斜去一眼,说了句,“开门。” 徐胖子打开门,吼到:“都给我让开,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博站起身不紧不慢理了理衣领,将半软不硬的鸡巴塞回去,拉上拉链,系上裤带,又是一位正人君子。 贺城这人他认识。 汴京来的大人物,听说犯了事,跑到乡下避难来的。 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也该认识认识这个道理了。 “过来。” 招了招手,叫连滚带爬躲在角落的陈檬过来。 死劲掐了把她的脸蛋,“刚才那女的叫什么?” 陈檬浑身颤抖,屁股还疼的厉害,有些怕他,“夏……夏春。” …… 贺晨抱着夏春还没有走出几步远,就被人从后叫住。 一身红裙的靓丽女人鼓着掌从等级最高的包厢房里出来。 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掌声形成了二重奏。 “贺小少爷,您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夜城,红娘真是有失远迎。” 一群手持棍棒的保安们听到她的话语声,停了手上的动作,却形成了个包围圈,层层将他们围拢住。 贺晨抱着夏春转过身,看到女人面容的一瞬皱紧了眉。 下放到南城前爷爷跟他叮嘱过。 南城的支脉繁杂,不是他可以去触碰的。 眼前着女人,几年前在一场汴京的宴会上有过交集。 那时她跟在副级司令官身旁敬酒,当晚就被副级司令官送到了他三伯的床上。 他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有心人算计,想要留下他爸的种。 被贺城他妈知道转送给了始作俑者。 后面的事贺城没兴趣了解,只知道后来爷爷骂了三伯一顿,下放到了林柏那边。 之后爷爷对他们家也是多加重用。 “只不过客随主便,您摔砸了不夜城的物件,总得有个说法,您说不是。” 红娘看也没看被贺城抱在怀里的夏春,视线一直注视他的眼睛,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 14.谢谢 贺城面色凛然,扫了眼围拢上前的保安们,“你这是不准备放我们走了。” 红娘脸上的笑容更甚,挥了挥手让那些人放下武器。 “南城可是司法之地,红娘可没那个胆子。” 徐胖子握紧了手中的台球杆,吼道:“跟老妖婆费什么屁话,打就是了。” 红娘撇了眼徐胖子,眼神里的狠意,还不是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可以读懂的。 徐胖子冷哼一声,瞪了回去。 红娘不与莽夫蠢货计较,转脸问向贺城,“不知贺小少爷,是怎么想的?” 每一个包厢的背后都是权贵,红娘她清楚自己只是小小不夜城的一个管事。 权贵之人惹不起贺城,一定会拿她开刀,背后之人也护不住她。 红娘不想成为那个牺牲品,不得不强装威视,逼迫贺城给予庇护。 红娘也知道这么做很不理智,但搭上贺家这条线,这是唯一的机会。 贺城在汴京圈里长大,哪听不懂她话里的弯弯绕。 “今天这事是小子鲁莽了,没知会红姨一声,叨扰了你的生意,日后小子必重礼请罪。” 红娘听他称呼改换,脸上的笑轻松了几分,挥了挥手让那些人下去。 保安们让出了一条路,贺城抱着夏春转身就走。 徐胖子还在糊里糊涂中,看贺城转身要走,屁颠屁颠的跟上,还朝后比了一个中指。 前台喧闹嘈杂的舞厅里,人们沉浸在酒精与迷幻剂营造出来的欢乐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包厢长廊里发生的事。 Mary被一个男人楼抱在怀里朝着包厢走去,正好看到贺城抱着夏春出来。 擦肩而过后她的视线也一直没有收回,男人不轻不重掐了把她的屁股,“看上那男的了?” Mary被酒精控制的脑子清明了些,推开男人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王晓琳打去了电话。 …… 贺城抱着夏春去了医院。 徐胖子这时才有心思去看躺在病床上挂吊瓶的女孩。 这不是那个把贺哥的书垫屁股的女人! 难道!难道!贺哥他……!嫂子! 徐胖子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横跳。 贺城手里拿着化验单,冷冷斜睨去一眼,“闭嘴。” 徐胖子心里委屈,他可一句话都没说。 贺城垂眸重新看向手里的化验单,贫血,营养不良,胃病,酒精过敏等等几十样。 明明十三岁了,体重却还没过八十斤,全靠脸上的婴儿肥撑着才看起来没那么瘦。 之前抱在怀里也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 等贺城抬起头时,就见夏春睁着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被盯着脸皮有些烧,吼了过去,“看什么看!” 夏春垂下了眼帘,盯着手背上的输液针。 贺城看她不言不语的模样,心里有些懊恼,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开口就是刺人的话。 “脑子被狗吃了,多大的年纪就敢去夜店,要不是我,你今天就被人……” 看着她的眼睛,后面的话被贺城吞了回去。 “谢谢。” 话语很轻,贺城却闹了个大红脸,转身就走。 徐胖子来回看了眼,双手合十谄笑的拜了拜,“贺哥他就那狗脾气,您可别生气。” 说话间倒退着麻溜跑远了。 夏春转头有些愣的望着爬上窗沿的枝丫,一簇簇黄色的小花挤在一起,很是漂亮。 “桂花开了。” 15.纪屿 星期天。 一早妈妈就起床洗漱打扮,穿上了压箱底的那身衣服。 夏春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她,半响唤了声,“妈妈。” 妈妈的动作一顿,过去轻抚着夏春的额发,“乖乖,把裙子换上。” 夏春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小圆镜里穿上新衣服的自己。 妈妈站在她身后,眉眼温柔仔细扎着鱼骨辫。 细软的中短发在妈妈手中成型,服帖垂在夏春脖颈两侧。 妈妈理了理夏春颊边的碎发,“好了。” 牵着妈妈满是老茧的手,夏春走出了那栋连成一片住了三年的握手楼。 手心里紧紧攥着隔门那把生了锈的钥匙。 …… 餐馆内纪明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对着小镜子变扭整理着领带。 “小屿,你说我这身打扮会不会太老气了?” 纪屿将刷题试卷翻页,瞥了眼他满是发油的大背头,轻嗯了声。 “我就说嘛,早知道就不听老李的了。” 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了两声,眼角余光扫见夏穗母女二人,面色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急忙站起身招呼人。 妈妈揽着夏春的手轻轻捏了捏,夏春垂下眼帘,喊了声,“叔叔。” 纪明满脸红光连声应答着,暗地里不着痕迹推了把纪屿这个小兔崽子。 说过多少遍了,见人第一面先喊人。 “阿姨。” 纪屿的视线淡淡扫过妈妈,落在了夏春脸上。 她的眉眼青涩还没有张开,脸上是未褪下的婴儿肥。 她的瞳仁黝黑清澈,却又像是附了一层摸不着的雾,眼底的情绪分明,却又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对视了几秒,纪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移开了视线。 落座后,纪明把菜单递给夏春,有些局促搓着大腿上的布料,“喜欢吃什么就点,今天叔叔请客。” 妈妈脸上的笑有些浅淡,摸着夏春的后脑勺。 “喜欢什么就点。” 夏春嗯了声,把菜单往妈妈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妈妈一起看。 菜品上齐后,人也都吃了三分饱,纪明放下筷子看向夏春。 “春春,叔叔可以这么叫你吗?” 夏春的视线从妈妈的脸上收回,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饭后,妈妈牵着夏春的手,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良久的沉闷安静后,妈妈抬头遥望着天边出现的星星说到:”乖乖,妈妈准备和纪叔叔领结婚证。” 搬来南城这三年,前前后后留在手里的钱不过三千。 这月的房租水电交完,就连夏春学校里每月的伙食费都快付不起了。 最近的物价动荡,就连工厂里都传来要裁员的消息。 这些事,一件一件压在妈妈心上,妈妈却从来没和夏春说过。 在她心里夏春还小,这些事她不用知道。 轻抚了抚夏春颊侧被风吹乱的碎发,妈妈浅笑了一下,”作业写完了吗?” 夏春没有回答,好似在无声抗议着什么。 与妈妈对视了几秒,夏春败下阵来,“写好了。” 妈妈没说话,从夏春的兜里拿出隔门那把生锈的钥匙,捏在手心里。 妈妈的乖乖啊,是世界上最好的乖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