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缠》 攀缠 第1节 ?  攀缠 作者:月缱绻 简介: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嘴硬心软,有甜有虐he 】 【独立敏感的高冷美人??死心塌地口是心非的男人】 【广告公司创意总监??京圈权贵、商界霸总】 —————— 阮想再次见到周景维的时候,那一天刚好是燕城的初雪。 她抱着朋友的孩子与他在电梯间不期而遇。 周景维见她怀里的混血女孩儿和旁边的外国男人,一言不发。 走出电梯关闭的那一刻,她听见他对旁边的人说,眼不见为净。 —————— 春节,伦敦。 阮想抱着儿子阮丛安看中华姓氏展。 儿子指着她身后悬挂的字问:妈妈,那是什么字? 阮想沉默后回答:周,周而复始的周。 第1章 回国 “尊敬的各位旅客,您好,本次航班的目的地兰城,因兰城机场大雪关闭,所以本次航班预计半小时后,备降在燕城。” “后续的转机和起飞信息将有地勤人员告知,……” 靠窗坐,戴着眼罩假寐的阮想,将广播里空乘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国了,怎么偏偏落地的第一站,就成了燕城,怎么避也避不开似的。 并排靠着走廊坐的eric,听了广播里的话,明显比阮想激动多了,操着他外国口音的普通话,隔着中间座位,把还在装睡的阮想摇醒道: “vicky,vicky,飞机要降落在燕城了,我就说来了中国,怎么能先不去燕城呢。” eric虽然是个英国佬,但是却非常迷恋中国文化,娶了中国媳妇苏凉,生了一个混血宝宝。 阮想摸了摸正头枕在自己腿上,小脸睡得红通通的molly道: “苏凉还在兰城等着你和孩子过去呢。” 阮想本来是计划过段时间才回国,但是自己在英国读书的学姐苏凉,博士毕业后,被兰城的大学聘请前去任教一年。 只不过他们一家临出发前,才三岁的molly突然生病,暂时不适合长途出行,于是苏凉就先只能独自出发,去了兰城。 molly恢复好以后,eric才带着她启程去往兰城,好一家团聚。 阮想陪同,纯粹是因为苏凉放心不下eric一个人带孩子。 再者,苏凉还是希望阮想先回国工作生活一段时间后,再考虑,要不要把孩子从英国带回来? 且不说孩子能不能适应全新的环境,就是阮想她自己,还能不能重新适应回国的生活。 飞机开始准备降落,阮想轻轻将molly扶着坐起来,哄着她道: “molly,飞机要降落了,不能睡了,我们得坐好,系紧安全带了。” 小孩子虽然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很听话,阮想怎么弄,她都很配合。 一切整理妥帖后,molly才脑子清醒了一点,又开始上飞机前不停问的话: “vicky妈咪,为什么丛安弟弟不和我们一起啊?” eric适时出来继续耐心解释: “丛安弟弟还小,不能坐飞机,你先和爸爸去兰城找妈妈。” “等过段时间,丛安弟弟再大一点,就可以坐飞机,然后你们就能见面了。” molly瞪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追着问: “过段时间是多久啊,明天,后天,大后天?” 天真烂漫的童言无忌,把阮想和eric还给问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差点回答不出来。 阮想到底是哄孩子哄惯了,很快张嘴就来: “等molly再吃生日蛋糕的时候,就可以和丛安弟弟见面了。” molly很快被阮想绕了进去,一想,前几天才吃了生日蛋糕,那应该再过几天也就可以吃生日蛋糕,和丛安弟弟见面了。 小小的身子和嘴,这才满意,不再闹腾。 比起飞机上还算安逸的状态,下了飞机,到机场可就完全变了样。 因为北方城市突降大雪,大多数航班都被迫降在燕城机场,机场的人群乌泱泱一大片。 眼瞅着燕城的天气也是要马上大雪降临,至于什么时候飞机能飞,什么时候航空公司能给安排到住宿,只有一个字——等。 eric恐怕还没见过这么人山人海的场面,竟觉得新奇,但是阮想知道这一等,恐怕就不是三五小时的事情,大人还好说,小孩就不行了。 于是一把抱起molly,对还在凑热闹的eric道: “eric,两个箱子拉上,跟我走,趁雪还没下大,路没封,我们先去市区找住宿。” eric一看不远处的柜台,乘客和地勤人员都快打起来了,才知道事态严重,赶紧屁颠屁颠拉着箱子跟在阮想后面。 从机场去市区的人也很多,两个人带着孩子,算是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去市区的车。 如果只是阮想一个人,还好说,随便找一个酒店住都行。 但是因为eric和molly都是外国人,只能找可以接待外国人的酒店住才行。 阮想才要在网上搜的找,出租车师傅倒是热心道: “找国外友人住的酒店是吧,您不用网上查,我这儿基本上隔三差五都会拉外国乘客。” “哪些酒店能招待外宾,我可倍儿清楚,您放心,我带着您去就是,绝对不会骗您,给咱国人丢脸。” 阮想听着司机师傅一边侃大山一边热情介绍燕城的街景,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好像在这一刻,飞机才是真正的落在了祖国的领土上。 车进了市区,雪花果然开始落了,算上堵车,将近花费了2个小时,出租车最终停在了一栋高层建筑门口。 “云山酒店,这半年才新开的高档酒店,去周围几个景点也近,打车也方便。” 下了车,铺天盖地的雪花迎面而来,阮想抬起头看着笔直耸立的酒店,嘴里念出:“云山酒店。” 阮想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前台刚来的员工还没实操办理过外国人入住,半天操作不来,对对讲机里面道: “佳姐,佳姐,麻烦来前台一趟,有几个外国客户需要登记一下。” 员工对讲机讲完以后,脸色略带歉意道: “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们前厅经理马上过来,为您服务。” 很快,一位头发整齐盘在后脑,穿着酒店制服的女员工,从电梯出来,急忙走到前台: “很抱歉,……” 朱佳佳甚至来不及看顾客的相貌,只管从新员工手里接过一堆证件,先是大致扫了一下,再仔细一看上面的名字——阮想? 她下意识抬头看着对方,愣了一下,原来不是同名同姓,是她认识的那个阮想。 阮想见着对方,也是稍微错愕了一下,算是认识的人吧。 不知道双方是都认定对方不认识自己还是怎样,竟然未曾叙旧一句话,公事公办的办理眼前的手续。 阮想招了招手让eric带着molly过来采集信息,molly一靠近就喊着:“我不要爸爸抱,我要vicky妈咪抱,vicky妈咪抱。” “一家三口”走后,朱佳佳还盯着他们的背影看。 阮想,当年大学一进校,新生欢迎晚会上的一段古典舞独舞,开启了她风云人物般的校园生活。 美貌自然不在话下,文化课成绩又名列前茅,年年拿奖学金。 据说当初已经保了本校的研究生,但是忽然就销声匿迹了,好像是连大学的毕业照都未出现。 原来是去了国外,嫁给外国人,结婚生子了。 不过,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要开两间房呢。 第2章 相遇 朱佳佳还陷在过往的回忆里,实习员工却是眼尖,远远的看到才进门的几人。 赶紧用手拽了拽朱佳佳的袖子,小声而激动的道: “佳姐,周总过来了。“ 朱佳佳这才佯装打起精神,站直身体,视线朝着周景维看去,然后又鞠躬目送他离开。 燕城里的权贵很多,但周家,才是最顶级的几个权贵豪门之一。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见。”她忍不住喃喃自语一句。 “佳姐,你说什么?”实习员工询问。 “没什么,刚才的操作记住了没?培训的时候不上心,你自己的过失,到头来,损失的还是我们酒店的形象。” 阮想在房间里放下行李,稍微整理休息了一番,快到了饭点,才离开房间锁了门,去敲隔壁eric的房门。 eric打开房门,拿着手机示意正在和苏凉打电话,阮想点了点头,先进去替molly穿外套。 等电话打完以后,eric又要上厕所,阮想就先抱着molly出门去按电梯。 周景维手下的公司和事情很多,并不是经常过来云山酒店这边。 攀缠 第2节 今天也是按照惯例过来听管理层的述职报告。 工作上的事情忙完,刚好朋友赵旭秋也在附近,就约着在酒店一起吃晚饭。 走廊里很安静,依稀听到的只有电梯层数到达的通报声。 “36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里明亮的灯光像是神圣的光辉,渡在了走廊的地毯和一大一小人儿的身上。 阮想的注意力还在molly身上,故意逗着她道: “molly,电梯来了,我们不等爸爸了,好不好?” 说完,她才把目光投向电梯里。 拜伦诗中有一句话,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沉默,以眼泪。” 原来是周景维,四目相对时,阮想的脚步滞在了原地。 离别是抱着此生不复再相见的决然,然而,重逢却也不该是如此猝不及防。 周景维身旁的赵序秋也将对面女子的面容看的清楚,一个“阮”字,才说出口,剩下的字又都咽了回去。 短暂的一秒钟,可以将过往的回忆重演一遍,可是,现实中,一秒只是一秒而已。 阮想不前反而往后退了一步,话对着怀里的molly说,眼看的却是电梯里的人。 “molly,我们等等爸爸,坐下一趟。” 电梯已经开始自动关闭,突然出来的一只手,按住了下行的按钮,门又打开了。 “vicky,刚好,我没错过吧。”eric几乎是半推着阮想进了电梯。 电梯的空间很大,也很狭小逼仄。 进电梯以后,电梯开始运行,eric拍手对着molly道: “molly,让爸爸抱你一会儿,vicky妈咪抱了你一天,也累了。” molly这会儿很听话,没再缠着阮想,搂住eric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尽管内心难言的情绪一浪接着一浪,阮想只能装作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molly上,似乎身后侧的周景维对她来说,并不认识。 molly这一天的遭遇,都是陌生的,小小的她对周遭的一切,又害怕,又新奇。 比如她看到vicky妈咪身后的男人,一直盯着vicky妈咪看,所以,她也学着去盯那个男人,盯着盯着,她竟然有一丝熟悉。 原本安静如斯的电梯里,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小孩气口音: “叔叔,你长的好帅,好像我的,唔。”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朝这个金发碧眼,洋娃娃一样的孩子看去。 阮想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她在molly还未将剩余的话说出口时,就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佯装生气道: “molly,妈咪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 当然,阮想口中的妈咪自然指的是苏凉。 那男人的目光,似没有温度一样,看着孩子,molly吓住了,歪头枕在eric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13层到了。”依旧是假装温和实则充满机械感的播报声。 “eric,到了。”阮想提醒了一句。 他们下了电梯,她听见赵序秋的声音, “我们不是也要下,怎么不走了?” 须臾,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的声音,冷漠至极,“不了,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阮想周身的血液,都要被抽空一样。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原来听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终究,她原本就慢的步子,静静停住,她转身回望过去。 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住,她与周景维的视线再次交汇,直至那道缝隙越来越小,最终消逝。 第3章 嘴硬 云山酒店的餐厅里,eric给坐在儿童餐椅上的molly喂饭。 阮想一言不发的吃着东西,决定回燕城工作,会不会成了一步错棋。 燕城最受欢迎的“流光”酒吧里,周景维同样也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吧台前喝了一杯又一杯。. 张启宸过来的时候,还稍微有些吃惊,这些年周景维惯不爱来这些吵闹的地方。 每次提起他的酒吧,就只用“乌烟瘴气”四个字来评价,就是偶尔来一两次,也都是在包厢里面聚。 如今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里喝闷酒,也是稀奇。 “你今天是不嫌我这儿吵闹,乌烟瘴气,不请自来了。” 周景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喝杯里的酒。 张启宸也不在意,用眼神询问旁边的赵序秋,什么情况。 赵序秋顶着一脸的无奈,先不解释,对着张启宸开始吐槽, “有些人,说是请我吃饭,好么,一口饭没吃,空着肚子,陪他在这儿喝酒。” 然后才说回正题,“刚才遇见阮想了。” “阮想?哪个阮想?” “你认识几个阮想,就那一个呗。” 张启宸反应过来后,先是吊儿郎当笑了一下,然后立马止住笑容,变了脸色, “她还有脸回来。” 赵序秋接着往下说: “不仅回来了,还带的老公孩子,你知道吗,她竟然嫁给外国人了。我们几个就在电梯里面碰见了,直接面对面。” 张启宸拉了椅子坐过来准备细听,“然后呢?” 赵序秋也抿了一口杯里的酒道: “然后,然后就被他拉到这里来了呗。” 张启宸这才一脸复杂的看向周景维。 周景维这人即使是很闷酒,喝的也很文雅,他首先坐的悠闲而又端正,不会像其他借酒消愁的人,东倒西歪。 每一口喝的,像是在品,不是在灌。 周景维,从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就没吃过什么苦。 屈指可数的几次跟头,全是阮想那个女人给绊的。 这几年,眼瞅着“昨日之日不可留”了,这女人又突然冒了出来。 张启宸内心也只有用两个字来评价,“晦气”。 赵序秋还以为一晚上都要陪在这儿的时候,周景维推开杯子,站了起来, “走吧。” 燕城这场姗姗来迟的雪,也是下的越来越大。 云山酒店当晚的入住率更是爆满,原本早该交接下班的朱佳佳,一直也是忙到快凌晨的时候,才稍微得以喘息。 她巡视完最后一圈,准备下班。 就在这个时候,周景维衣服上还顶着零星的雪花,走进了酒店。 朱佳佳见状,便只能等站在原地,想等周景维离开后再行动。 然而,周景维似乎目标明确,先是在大厅用眼睛扫了一圈,看见她后,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周总。” 朱佳佳张口问候,同时,她也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酒味。 周景维先是点了点头,算是对她问候的回应,然后才道: “你今天,有见过阮想吗?” 周景维过于平淡的声音,让朱佳佳一时猜不出他的情绪,便如实回答: “见过,是我给她们办的入住。” 她回答完,获得的是一阵凝固的沉默。 就在这沉默的档口,朱佳佳心里闪过无数的揣测和回忆。 有关周景维,也有关阮想。 “她订的什么房型?” “就是普通的标间。” 又是短暂的沉默,朱佳佳以为周景维接下来会问阮想的房号,一边暗自咂舌周景维的大胆,一边又担心拖家带口的阮想。 明天总不会出现云山酒店的老板打客人老公的新闻吧。 不过以周景维的家世背景,新闻应该是能压的住,可是要是客人报了警,免不得又得花费一番功夫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时候,周景维开了口: “明天,随便找个理由,给她免费升级房型吧,要是没有豪华套房了,就把顶层我空着的那套,给她吧。” 他知道阮想睡觉很轻,一点声音就会醒来,住在标间,万一被吵醒了。 本来周景维凌晨突然出现询问阮想的事情,已经让朱佳佳够吃惊的了,但是她还是很专业的一直控制住了表情,表现出相当淡定的样子。 攀缠 第3节 可是周景维的这一番话,让她已经顾不得表情管理,当下就睁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顶层的那套,自从开业就没对外开放过,一直都是为周景维偶尔临时过夜一两次预备着。 如果只是让阮想一个人住,她还能理解,可这让阮想一家子住进去,尤其那个外国男人,她实在是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难道周景维今天只遇见了阮想一个人? 没有看见她老公和孩子,以为只是阮想一个人。 朱佳佳是这样想的,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便只好换个法子道: “周总,阮想和她老公孩子只预定了今晚一晚的住宿,她们一家好像是要飞去兰城。” “只是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备降到了燕城,明天天一晴,他们就要去机场飞兰城了。” 她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周景维总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吧。 周景维听了朱佳佳的话,稍微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来,淡淡道: “没事,要是明天她们走了,就算了,如果还续住,你就按我的说吧。” “启宸在门外等你,没事你也早点下班吧” 说完后,周景维便转身朝大厅门口走去,离开了酒店。 第4章 房型 酒店的暖气很足,朱佳佳出了门才深切体会到北方冬夜彻骨的寒冷。 她直接上了副驾,对驾驶位上的张启宸道了句: “谢了。” 张启宸微微一笑,道了句“把安全带系上”,启动了车子。 凌晨时分,燕城街道上的车并不多,但是下着雪,路滑,车子就也开的比较缓慢。 “景维找你说什么了?”张启宸有些好奇道。 “周总让我给一个客人升级房型。”朱佳佳没说太多。 张启宸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他没醉,原来醉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张启宸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喃喃自语: “老天爷,让阮想离景维远远的吧,别再碰面了。” 朱佳佳皱了皱眉头,听出了对方语气中对阮想的厌恶,最终还是开了口: “阮想,她是一个好人,就算她和周总有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说她的时候,语气放尊重一点。” 张启宸顿时将头扭过去问: “你认识阮想?” 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竟然头一次知道眼前的人和阮想认识。 朱佳佳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 “我和她以前同系不同班,公共课都在一个教室上,也偶然碰见过几次她和周总在一起。” 张启宸消化完信息,当初还以为周景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招朱佳佳来云山酒店工作。 忽然叹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今晚他非得过来找你,到头来还是和阮想有关系。” 关于周景维和阮想的话题,两人到此为止,顺便换了话题,谈论其他的事情。 车停到小区门口,朱佳佳又再道了一次谢,下了车,往小区里面走。 张启宸见她进了小区门,才发动车子掉头往自家方向开去。 云山酒店的客房里,阮想算着时间给凯蒂把视频电话打过去。 电话一通,阮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凯蒂扭头对身后道: “丛安,丛安,妈妈的电话来了。” 这通电话,一说又是将近一个小时。 等挂了电话,阮想倒在床上,闭着眼睛。 一会儿是周景维的眸子,一会儿是阮丛安的眼睛。 相似的眼睛,一个冷淡,一个童真。 周景维啊周景维,原来,你母亲说的对。 你一定会恨我的。 北方的冬天,太阳出的晚。 天地一片光亮的时候,阮想早已起来收拾妥帖。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碧蓝一片的晴空,雪停了。 “叮咚,叮咚。” 有人敲门。 阮想开了门,是eric。 昨晚上苏凉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既然阮想已经到了燕城,就不用再麻烦她,多跑一趟飞去兰城再回燕城。 前往兰城的航班,还不到两个小时,eric一个人带molly,足够了。 eric本来是过来告辞,阮想还是提议道: “我送你和molly去机场吧。” 匆匆吃完早餐,他们就出发了。 朱佳佳一到酒店,换好工作服,就赶忙跑到大堂的前台询问: “3607和3608 的客人退房了没?” 前台工作人员弯腰在电脑上一查,然后道: “3607 的客人已经退了,3608的没有,又再续了两晚。” 朱佳佳绕过柜台,走到前台的电脑面前,3608只剩一个客人的信息——阮想。 这一瞬间,朱佳佳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阮想送完那对父女,就回了酒店,长途飞行和倒时差,再加上昨晚和周景维的不期而遇,她想好好补一觉。 阮想从电梯里出来,走廊的地毯让脚步声都显的闷闷的,她将房卡放在了门锁的感应区上,“滴”了一声,门却没有开。 阮想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是3608啊,她没有走错。 她再试了两次还是同样的结果,只好又原路返回,下了电梯,去大厅的前台询问。 “你好,我是3608的客人,刚才回来,发现房卡打不开门,是怎么回事?” 前台的工作人员小雅接过房卡,假装查询的途中,发了条微信出去,再多看了阮想几眼,最后微笑并充满歉意的回答: “阮小姐,不好意思,最近几乎每天客房都是爆满,因为您是今天早上才开始续订,3608的客房,今晚和明晚在您之前已经订给其他客人了。” 阮想眉头蹙起,但是开口的语气还算和善,“可是今天早上我续订的时候,你们并没有这样说啊,况且,钱你们已经都扣过了啊。” 小雅继续道歉道: “阮小姐,早上应该是实习生负责操作,她当时没有录入系统,我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 阮想已经有些不开心了,“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要另外找家酒店是吗?贵酒店我没有资格住了是吗?” “哦,不,阮小姐,我不是……” “小雅。” “朱经理。” “怎么回事?” “朱经理,这位就是我早上和你说的因实习生操作失误,给带来不便3608 的客人。” 朱佳佳接过话茬,转向阮想,露出笑容,然后道: “阮小姐,请允许我再次向您道歉,因为员工的失误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 “为了表示歉意,我们酒店会将您的房型免费升级成套房,并且已收的费用将全额返还,还请您多多包含。” 阮想此时已经很累了,头也有些痛,只想躺在床上睡会儿,而且,酒店的补偿已经很够意思了,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就答应了。 朱佳佳一路陪同阮想,刷她的卡开了3608 的门,等阮想收拾完行李后,让管家接过行李箱,又按了顶楼电梯。 阮想原本以为顶多往上只升一个房型,结果是顶层的套房,打开房间门后,她仅仅是在玄关处朝里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一晚的价格绝对不菲。 阮想再往里走了走,走到客厅,转身回头,望着朱佳佳道: “你们酒店给客人升级房型一直这么大方吗?” 朱佳佳的笑里含了几分真心道: “您满意就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管家,或者找我也可以。” 阮想点了点头。 朱佳佳同样点头示意,转回身往出走,在即将走出门的那一刻,从背后听见阮想的声音, “朱同学,谢谢,这次沾你的光了。” 电梯下行的时候,朱佳佳望着明净光亮的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心里升起了阵阵喜悦,原来阮想记得她啊。 朱佳佳到前台后,小雅赶忙上前小声询问:“安排好了?” 朱佳佳先是点点头,然后认真嘱咐道: “我知道你嘴严听话,顶楼套房住人事情,要是有人询问,你就还是按照刚才的理由说,就说是我决定的,其他的,一概不知,明白?” 攀缠 第4节 小雅一边点头答应一边保证:“佳佳姐,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阮想送走朱佳佳后,倒头就睡了,等再次睁开眼,天都黑了。 朱佳佳这一天工作照常忙归忙,心里倒还是老惦记着住在顶楼的那一位,时不时还询问套房的管家,客人有没有要求什么服务,得到的回答都是一个字“无”。 朱佳佳还盼望着周景维能再过来酒店一趟,好让她把阮想已经住进去的消息告诉他,然而最终周景维还是没再出现。 仿佛昨日雪夜里专门过来叮嘱的人,就像是张启宸说的那样,是真的喝醉了。 恐怕一早醒来,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5章 探监 阮想并不是爱占便宜的人,自觉白住了一晚套房,已经够了,索性第二天一早,就从云山酒店退了房。 重新在即将入职的公司附近,另外找了酒店。 原本悠莱公司给她准备的公寓也是在公司附近,但是面积不大,一室一厅的,一个人住还行。 阮想是想工作差不多稳定下来后,要把丛安接过来住,凯蒂估计是不愿意从伦敦来中国,所以阮想还得另外找保姆。 公司提供的公寓,肯定是不够住了,阮想选择了住房补贴,打算一次性到位,租个大一些的房子。 阮想租房预算给的充足,很快就找到了满意的房子,从酒店搬了过去。 这一切安排妥帖后,刚好也到了约定探监日子。 普普通通的周二,阮想独自一人,去了燕城第二监狱。 城郊的燕城第二监狱。 “阮悉,探监时间到了,你准备一下。”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跟在狱警的后面,到了探监室,狱警解开阮悉的手铐,让他进去。 阮想隔着玻璃看着身穿牢服的阮悉缓缓走来,步子几乎是拖在地面上,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似的。 阮悉的头发被剃的很短,脸似乎是比阮想印象里圆了一点,眼神里,缺了当初的桀骜和叛逆,看着既怯又稳重,十分矛盾。 彼此拿起电话后,稍微沉默了一下,还是阮想先开了口: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来见我。” 阮悉抱着复杂的心情,一张口,声音是颤抖的, “姐。” 七尺男儿,瞬间就红了眼眶。 阮想相比较阮悉来说,非常淡定。 这三年来,自从当初的事情发生以后,阮悉进了监狱,她一次都没来探望过。 “姐,你终于来看我了,我……。”阮悉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哪头提起。 “我来看你,并不是原谅你,况且,我也没有资格原谅你。” “只是我现在从国外回来了,惦念着我们那一点血缘关系,过来看看你。” 阮想近乎无情的话语,也没让阮悉难过太多,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如今遭了这些下场,一点都不冤,全是罪有应得。 阮想面上显得冷淡,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她与阮悉差了四岁,八岁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生活,阮悉跟了父亲。 十六岁母亲去世,她那二婚的父亲,又将她接了过去和他们一同生活。 虽说她过去同住以后,阮悉的性格已经和她记忆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对她,还是很听她的话。 “姐,我知道,无论如何,你能来看我,我还是很开心的。” 阮想最终还是将语气放正常了些, “阮悉,剩下的几年,你好好改造,以后出来,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本来还有很多要警告的话,阮想还是收住了,没再往下说。 阮悉一直点着头,没抱怨一句。 后来大概再说了会儿话,探监时间就到了,阮想在放下电话的前一刻,听见阮悉对她道: “姐,后天是青柠生日,你能帮我去看看她吗?” 阮想没有回应,挂了电话,直接走了。 到了第二日,阮想还是在花店买了束花,打车去了燕城陵园。 她提前了一天,要是真的周清柠生日当天再过去,她怕遇到周家的人。 燕城的冬天本来就是萧瑟,光秃秃,阴沉沉。 然而陵园的松柏最多,倒还保留了点灰蒙蒙的绿。 阮想把花束放在了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孩,容貌清秀美丽,笑起来嘴角还有小梨涡。 很年轻,甚至让人怀疑有没有成年一样。 鲜活的相貌覆了层黑白灰,就是随便路过的人看一眼,也会心生怜惜,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呢。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女孩是因为在吸毒途中发生意外死亡的,你的同情是不是就消减很多,顺带一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或者,有人告诉你,女孩是被喜欢的男孩子教唆诱导吸毒的,同情心是不是又要上分一些。 对于阮悉和周青柠的结局,与阮想没有丝毫关系,可是,她也逃脱不了束缚。 天太冷了,细小的雪花开始飞舞,阮想在墓前没待太久,就准备离开,她沿着台阶,才下了几格,就看到下方台阶不远处,有人往上走。 唐禾这几年的膝盖开始有了毛病,基本不怎么爬坡走楼梯的,要不是为了来看女儿,这个台阶是肯定不会爬的。 周景维小心搀扶着唐禾,两人都走的慢,才走了几阶,他能感觉到唐禾的腿有些僵硬了。 “妈,您其实不用非得来陵园一趟的,要么您在车上等吧,我上去看青柠就行了。” 唐禾也很固执,摆了摆手道: “没事,也没几步,你别弄得我好像残废了一样,再说,今天本来就是提前过来看她,你爸忙,来不了,我再不上去,她又该怪我了。” 台阶上方的阮想很快辨认出来他们,心瞬间凉了许多,冤家路窄,不是诳语。 第6章 墓地 周景维和唐禾几乎也是同时发现阮想,周景维前几日才见过阮想,倒也不是十分惊讶。 唐禾反而没料到,认出是阮想后,眉头瞬间皱起。 周景维继续搀扶着唐禾往上走,陵园台阶狭窄,怎能同时容纳三人并行。 阮想主动侧了侧身子,给他们让路,交错的瞬间,阮想还是打了招呼: “唐阿姨。” 唐禾走到上方台阶后,才转回来,从上往下,用近乎睥睨的姿态,冷冷道: “你来干什么?” 阮想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去看周景维,他一身黑色的大衣,显得更为冷峻和气宇轩昂。 他同样看着她,只不过眸子里粹着冰,阮想收回目光,看向唐禾道: “青柠快过生日了,阮悉托我替他过来看看青柠。” 不提阮悉还好,一说阮悉,唐禾的怒火瞬间油然而生,她往周青柠的墓碑处看去,果然看到一束花。 唐禾撇开周景维,独自快步走到周青柠的墓碑。 阮想怕唐禾受刺激,不再停留,再望了周景维一眼,便转身往阶下走去。 阮想走了没几步,后脑勺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道,有东西砸在她身上。 “妈,别这样。”周景维将唐禾拦住。 阮想看着跌在地上的,她刚才放在周青柠墓碑处的花束,散成一团。 阮想蹲下身,将散落的花一根根捡起,她听见唐禾在后面咒骂着: “阮想,我们周家没让阮悉死在监狱,已经是仁慈了。” “带着你的烂东西,给我滚的远远的,别脏了我们青柠的墓。” 唐禾恨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这一刻她把对阮悉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阮想身上, “你要是再敢过来打扰我们青柠,我要让阮悉在监狱里生不如死。” 阮想拿着捡起来的花束,心里闪过一串很恶毒的话,但最后还是只把花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顶着飞雪,默默下了阶梯。 阮想一走,唐禾就开始痛哭,周景维拍了拍他母亲的背,算是安慰, “妈,行了,别哭了,伤身子。” 阮想下了山,陵园门口不好打车,她这会儿也不着急坐车,倒是愿意一个人走一阵子。 走路的同时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尤其周青柠死的那一天。 所有人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行走,只是突然在那一天全部浮出水面,聚集在一处,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 不幸的是,这个魔盒没有希望,全是罪孽。 阮想也是偶然发现了阮悉身上的端倪,她不敢妄下定论,毕竟涉毒的事情,非常严重,她担心冤枉了阮悉。 跟踪阮悉到了一个巷子的酒吧,她假装走错了包厢,打开门,就只是几秒钟,注射器、粉末、烟雾弥漫,说明了一切。 阮想赶紧离开,才准备要报警,就被人发现抓了回去。 阮悉见抓的人是自己的姐姐,他也不敢报警,就只能悄悄联系了周景维。 周景维本来是要去周青柠的公寓,这一阵子,她不是逃课就是联系不上,家里人原本当她是迟来的叛逆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奈何周青柠的行为越来越出格,他这才亲自出马,把人找回来收拾。 攀缠 第5节 半途中,接到阮悉的电话,他立即转了方向去找阮悉,顺便报了警。 周景维比警察先一步找到阮想,这些聚众一起的乌合之众,并不是简单的吸毒,有些人还参与贩毒。 亡命之徒眼看事情败露,死期在即,便也是疯了不管不顾,混乱逃脱中,有人手里竟然还有枪。 第7章 同车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将阮想从回忆拉回现实,她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凯蒂。 阮想惊了一下,此时伦敦还在半夜,天都没亮。 她着急将电话接通,怕出了什么事,“喂,凯蒂,怎么了?” 奶里奶气又倔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妈妈,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阮想悬着的心才稳下,又升起愧疚,她抱歉道: “对不起啊,丛安,妈妈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做噩梦了?” 电话那边没有回复,阮想再喊了几遍,“丛安?丛安?” 凯蒂把电话接起来道: “vicky,丛安没事,就是想你了,自己生自己的气,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你安心忙你的工作就是。” “好,那你把免提打开吧,我给他说。” 凯蒂打开免提,阮想耐心且温柔道: “丛安,是妈妈不好,妈妈也想丛安,丛安听凯蒂阿姨的话,妈妈一有空,就马上回来,好不好。” 但还是说了半天,阮丛安没有回应,到了电话挂了,阮丛安都再没和阮想说话。 阮想也不是伤心,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这股子倔劲是跟了谁。 雪越来越大,唐禾和周景维坐在车的后排,虽然心里各自有事,但目光还是不约而同的被路边慢悠悠行走的人吸引过去。 唐禾见阮想打电话,嘴角却挂着笑,原本就不适的心情,更加不爽。 她还以为阮想心里有最起码的愧疚,结果是她高估这人的道德和品性了。 周景维同样皱着眉头,车开过去不到二百米,周景维让司机停了车。 “妈,你先回去吧,我公司还有事,坐另一辆了。” 唐禾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嗤笑了一声,然后盯着前方副驾驶上的后视镜, “你要是当初直接去找青柠,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周景维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车门,下了车,再将车门关住。 车门一开一合,冷风夹杂雪花也瞬间偷袭了进来。 树上,地面上都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白雪。 阮想很快就看到前方下车的周景维,见他走到后方停下的车跟前,也不上车,只是点了根烟在原地等着。 阮想心里大概有了数,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走得稳一些,从容一些,别露了怯。 她按照正常的速度,走到周景维跟前,步子停住,原本想说“等我?”,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自作多情,所以开口就变成了, “有事?” 周景维见她头上和肩膀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上车吧,去哪儿,我送你。” 说完,也不管阮想答不答应,就将后座的车门打开了。 阮想也不知怎么想的,没有拒绝,鬼使神差的弯腰坐了进去。 周景维关了阮想这边的车门,没着急上车。 阮想隔着车窗,看他将手里的烟吸完灭掉以后,才从另一侧上了车。 周景维上车坐好以后,司机问: “先生,这下去哪儿?” 周景维将目光转向阮想,阮想反应过来,对前排的司机道: “送我去最近的地铁口就行。” 车子很快启动,车上很是安静,安静的让人头顶发毛,十分不自在。 阮想以为周景维既然要主动送她,总是有些话要说的,就算不是叙旧,但是都坐到一个车上了,客气话也总能说一两句吧。 不过想想也是,周景维这人,哪里丛来需要他自己找话题呢。 “烟以前不是都戒了吗?怎么又开始抽了?”阮想决定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本来是想以这个话题为引,好再继续之后的交谈,不过一说出来,阮想就觉得有些不妥了。 毕竟,当初周景维戒烟也是因为她不喜欢烟味才戒的。 周景维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颗薄荷糖拆开含在嘴里,然后道: “你说呢?” 男人的这一句反问把阮想给噎回去了,她也不自找没趣了,就当自己搭了个顺风车算了。 车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沉默和安静,所以阮想的手机开始震动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突兀。 阮想把手机拿出来看,还是凯蒂来电,她估摸着阮丛安肯定刚才又后悔了,这会儿想打电话再和她说几句话。 她看手机的同时,余光也注意到周景维在看她,于是还是把电话挂断了,没有接。 周景维见阮想明显是因为他在旁边,所以不接这个电话,一整个人感觉自己被人溺死在水里一样憋闷,气都喘不上来。 “你老公?” 阮想没料到周景维怎么会这样以为,她略显惊讶的表情落在周景维眼里,反而觉得是他猜中了她的心思,所以她感到吃惊。 他又怕听见阮想嘴里说出是她老公怎么怎么这样的话,所有又很快道: “我上次见你女儿,很可爱。” 周景维近乎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在提那一次见面。 阮想知道周景维是误会她和eric以及molly的关系了,她也没承认也不否认,假装随意问: “你喜欢小孩吗?” 周景维难得自嘲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喜欢,麻烦,讨厌。” 阮想内心转瞬即逝一阵的失落,她看着窗外慢慢移动的雪景,也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他挺听话的。” 周景维听见阮想的话,便跟着附和了句, “哦,那挺好。” 后面的车程,再没有交流出什么有营养的问题。 有些话题,阮想不敢问,周景维不想问。 黑色的库里南停到了地铁口附近,司机在前方道: “小姐,地铁口到了。” 车子停稳后,阮想就下了车。 随后,车子启动离开,淹没在滚滚车流中。 她不知道周景维会不会把这次见面当成他们的再一次最后一次见面,但是阮想知道。 周景维,我们应该很快还会再见的。 第8章 谈话 周景维送完阮想后,去了公司,晚上下班以后,没有回自己住的地方御庭苑,回了大院。 唐禾白天见了阮想,保不齐晚上又要难过。 回去以后,张启宸的母亲梁思宛也在,周景维打了招呼,陪着一起用了晚饭。 晚饭过后,用完茶,梁思宛也就离开了。 周景维看他母亲情绪算是稳定,吃饭的时候,还和梁姨还有说有笑,没自己想的那么糟,就稍微放心了。 他看没什么事,准备上楼回房间,唐禾喊住了他。 “景维,你先别着急,我有话要问你。” 周景维深呼吸了一口,闭眼又睁开,又坐回沙发上。 “你今天是不是送阮想了?” 周景维看唐禾明知故问,也不想和她绕来绕去,直接道: “妈,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 “你梁姨说,启宸告诉她,阮想已经结婚生子,老公和孩子你都见过了?” “所以呢?”周景维皱着眉头接话。 “所以?所以你还招惹她干什么,周景维,你不要忘了你妹妹是怎么死的。” “那不是招惹,我只是顺路送她而已。” 唐禾气的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周景维脸上,好把他打醒, “大街上那么多人,你谁不送,你偏偏去送她?” “周景维,就先不说我们两家这么大的仇,阮想已经有老公孩子,你还不死心吗?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对你念念不忘。” 攀缠 第6节 唐禾越说越来劲,对周景维是又气又痛惜。 “觊觎一个有夫之妇,说出去,你和周家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是吗?” 周景维不想再听这些车轱辘话,起了身道: “放心吧,我周景维还不至于没底线到那个地步。” “我和她,应该是不会再见了,就算是再见,我也只当她是陌生人,她都开启新生活了,我也没必要死抱着回忆不放手。” “妈,我累了,先上楼了,医生开的药,您别忘了吃。” 唐禾对于周景维这种不配合的行为,很不满意,眼瞅着周景维要从楼梯口拐进去的时候,喊道: “静姝最近回来了,她对你这些年始终如一,如今这样,你总愿意去见她了吧。” 短暂停顿了一刻,周景维吐出一个“嗯”字,然后消失在楼梯口。 唐禾瞬间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周景维竟然答应了。 果然,不撞南墙心不死,心死了,就知道拐弯了。 周景维进了房间后,没着急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径直走到窗户边,点了根烟开始默默吸起来。 落雪后的夜晚,因为月光的皎洁,显得格外清寂和幽静。 今年的雪,格外的冷啊! 周景维想起电梯里的那个混血小女孩,最起码有两岁多了。 他还在治愈旧伤的时候,她已经心安理得的放下了吗? 重逢后,她甚至都不曾过问过一句他身上的伤。 背部已愈合的伤口,又像是突然炸裂一般,刺骨的痛席卷全身,周景维拿烟的手,都开始止不住颤抖。 阮想啊阮想,你真的好狠啊。 第9章 入职 一个礼拜后,阮想正式入职悠莱广告公司,悠莱是家国际广告公司,总部在伦敦。 阮想当年去英国,本来是读书,结果去了以后不久,就发现已经怀孕了。 但是她身体还算可以,脑子也聪明,怀孕的这一年,也没耽误上课。 虽然生丛安的时候,遭了些罪,但康复好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便入职了悠莱的总部公司。 完成过几个不错的案子,眼瞅着也是悠莱总部的好苗子了,上司就还是挺器重她。 这次回来,是因为悠莱在中国的市场份额逐渐被一些本土传媒公司取代,外来的和尚也不好念经了。 原先的创意总监候选人赵辉因为去年主导的一个广告策划,上市后,被大众认为有性别歧视和侮辱嫌疑,纷纷抵制,造成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甲方和悠莱的声誉都双双受损,赵辉自然也被踢出了总监候选人的行列。 赵辉听到风声后,心里也是颇有怨言,索性带着自己的部分得力干将,一起跳槽到同行的其他公司。 总部这边考虑过后,提出让阮想去空降这个职位,顺便还画了个更大的饼。 国际公司里面的人际关系和人事变动本来就很复杂,更不要说总部与分部,还有国籍之间的那种弯弯绕绕和歧视。 她大抵也是能想来总部有人不愿意让她一直在总部待下去。 留在英国总部不一定是个好选择,但是回到燕城也不代表就一定能成功。 各种纠结过后,阮想还是选择了回国,她愿意去试一试。 毕竟,归属感是不一样的。 入职之后,果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从新员工招聘的最后的面试到之前员工甩手留下的旧摊子,阮想都得过问和处理。 虽然说是外企公司不加班,福利好,不用996,但是广告公司又是外企里面的例外。 阮想为了更快适应和上手,每天几乎也是最后才从公司离开的那一个。 每次她从公司忙完回家坐电梯的时候,就在想,幸好没把丛安一起带过来,自己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怎么照顾好孩子。 掐指一算,她和阮丛安分别都快一个月了,孩子出生到现在,母子俩哪里有分开这么久过。 悠莱这边要举行一个答谢会,一个算是和甲方客户维系关系,并捎带邀请一些潜在客户,再一个也算是给阮想一个入职的欢迎会,将阮想同时介绍给客户。 阮想现在的上司叫欧文,四十多快五十岁了,悠莱中国这边的总经理。 欧文早些年和阮想一样,是在总部工作,最后主动申请回到燕城工作。 过不了几年,欧文也能退休了,总部给阮想画的饼,刚好就是这个。 阮想倒没想那么远,这些年能先安安稳稳的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不出意外,就谢天谢地了。 阮想的助理魏琳把答谢会的邀请名单拿给她看,阮想翻开一瞧,周景维的名字果然在内。 阮想在接触悠莱中国这边的业务的时候,就了解到悠莱这边的几个大客户里面,就有周氏集团。 这种大集团公司随便几个子公司的项目让悠莱做,就已经够悠莱吃一阵子了。 本来悠莱中国这几年的营业额就在下滑,要是连大客户都再流失了,那过不了几年,估计就得退出中国市场了。 阮想手指着名单第一排,问魏琳, “往年答谢会的时候,这些人都会过来吗?” 魏琳大学一毕业就在悠莱(中国)工作,公司过往的很多情况,她都比较熟悉。 魏琳弯腰看了下阮想手指的地方,然后直起身子摇了摇头道: “头部的大客户,公司总裁亲自来的很少,哦对了,尤其这个周氏集团,我从来没见过。” “不过有的公司会派副总或者特助过来的。” 阮想点了点头,“嗯,好,没事,你忙你的吧。” 魏琳走后,阮想的视线又落回到周景维的名字上,听到他应该不来,压力顿时觉得小了很多。 嗯,应该是这样的。 第10章 宴会(一) 阮想这次回国,本来就没带多少行李,一些需要出席重要场合的服装和鞋子,还是得重新置办。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女明星,不需要大裙摆礼服那么夸张,一条裁剪合身,设计大方的黑色连衣裙就差不多了。 不出彩,但最起码也不会出错。 说来也巧,行政部门那边最后定的答谢宴的酒店,就是在云山酒店。 阮想入职以后,公司给她配了辆车,可以自己开。 阮想估摸着晚上肯定多少得喝一点酒,就没开,直接打车过去的。 外企的宴会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讲话上,欧文稍微讲了几句后,就将新入职的创意总监介绍给大家。 阮想也是言简意赅,几句话结束后,就进入到下个流程。 毕竟各方社交,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朱佳佳从前厅过来宴会厅这边帮忙,果不其然看到正在舞台上讲话的阮想。 朱佳佳也是小小惊讶了一番,她还以为阮想此次只是燕城路过,待不了几天。 看样子,阮想是实打实,携家带口回来长待了。 周景维很久没来过来云山酒店这边了,她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朱佳佳转念一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阮想的照片,发给了张启宸。 以张启宸的性格,照片很快会传到周景维那边的。 她才发过去还没一分钟,张启宸的一堆感叹号就发了过来。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悠莱公司在我们酒店办宴会,阮想好像是悠莱新入职的创意总监。” 张启宸得到消息后,反手又将这几张照片发在他们几个人的微信群里。 “sos,阮想又杀回来了,悠莱,新的创意总监!!!” 还专门@了周景维。 周景维晚上还在公司听特助陆明的汇报,手机的消息震动个不停。 他把扣着的手机翻过来,打开看。 入眼的先是文字,再是图片。 他把图片点开,一直盯着屏幕。 “周总?周总?” 陆明见周景维好像注意力没在他汇报的内容上,忍不住开口提醒。 周景维回过神来,放下手机道:“城东的项目投资回报率不会那么高,你让他们再调研调研,不要因为对方给了点好处,就开始一起耍心思,给我乱编造数据。” “如果我再发现这样,他们整个项目组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陆明道: “我记下了,周总,我会找他们组长好好谈的,您看还有什么事吗?” 周景维看着黑屏的手机,沉默了一下道: “悠莱那边,你最后让谁过去了?” 陆明想了一下道: “市场部的总监,他们一般和广告公司接触的比较多,就让去了。” “好,没事了,你先下班吧。” 攀缠 第7节 阮想这边一切倒是进展顺利,欧文也算是比较照顾她,几乎是亲自带着她,把她介绍给每一个客户。 阮想顺带也和很多客户加了联系方式。 “阮想,这是周氏企业市场部的总监张森,你们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 阮想和张森碰了碰酒杯,虽说是搞市场的,但气场并不张扬,倒是带了几分文质彬彬。 张森看阮想也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了创意总监,又长的漂亮,也是满目赞赏,欣然道: “平日里,老有人说我年轻有为,事业有成,我看一对比,阮总监才是货真价实的那一个。” 这话吧,阮想猛得一听还行,仔细一听吧,又觉得不对劲,心里倒是想笑,于是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道: “以后仰仗张总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我们两家公司能够多多合作。” 一晚上阮想脚走的基本就没停过,既得和同事交流,又得和客户搞好关系。 新鞋磨的她脚后跟超级疼,她不用看都知道皮肯定都擦破了不止一层了。 阮想稍微得空,找了门口稍微僻静的地方坐下,大庭广众之下,裙子虽然长,她也不能把鞋完全脱掉。 只能稍微脱一点点,让鞋子别一直磨。 张森倒是注意到阮想一个人坐在门口附近,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他还没走到跟前,随意往门口看了一眼,便瞧见自己的老板竟然出现,就在门口站着,他下意识开了口,声音也拔高了些: “周总。” 第11章 宴会(二) 阮想垂着头偷懒,冷不丁听到有人喊了声周总,吓了一跳。 本能就将鞋子赶紧穿上,没有丝毫缓冲。 原本就磨出血的伤口,和鞋子一触碰,猝不及防的疼痛让阮想立马皱了眉头。 看到此情此景,同时皱眉的还有周景维。 他刚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侧边一个人坐着的阮想。 黑色的单肩礼服裙,既不过分裸露,也不过分保守,反而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墨色的卷发随意披在肩上,遮住了些露在外面的皮肤。 他顺着裙子往下看,自然也看到了她半脱的高跟鞋,和脚踝后面被磨出血的伤口。 毕竟在如雪的肤色下,这点猩红,十分突兀。 周景维还没来的及过去,就听见张森在向他打招呼,他只好收回了目光。 “周总,您怎么过来了。” “云山酒店这边有点事,我顺带过来看一下。” 宴会厅的其他来宾很快就发现周景维的到来,全场的焦点自然也都转移了过去。 欧文发现以后,也是很快过去迎,瞧见阮想以后,还不忘带着阮想一同过去。 “周总,幸会,没想到您今天亲自过来了。”欧文见此状况,情绪明显高升。 “阮想,周氏集团的周总,周景维先生。” 阮想的脚还疼着,脸上表现的还挺淡然,主动伸出手,微笑着道: “周总您好,我是悠莱新的创意总监,阮想,您也可以叫我vicky。” 幸好没出现阮想手伸出去,周景维视若无睹的情况。 “阮总监,你好。” 他也很快回握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 速度快到,阮想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男人手指上的温度。 本来宴会快要结束了,周景维这一来,无形中又得延长一段时间了。 周景维和欧文说着话,眼睛还是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阮想的裙摆。 裙子很长,阮想站起来,裙面就把脚盖住了。 阮想又不好意思直接走,就只能继续站的陪着。 幸好周景维没有待太久,基本也是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来去匆匆。 周景维前脚一走,这次宴会就开始陆续散场了。 阮想走到大厅,张森追了过来, “阮总监,我送你回家吧。” 阮想心里正想着怎么圆滑的拒绝,有人喊了她。 “阮想。” 阮想和张森同时看过去,正是穿着工作服的朱佳佳。 朱佳佳走上前来,先是朝张森微微点头,然后对阮想很亲密的道: “我很快就下班了,你再等我一会儿,美甲我都约好了,我们一起过去。” 阮想也很上道,立马回答,“嗯,没事,我等你。” 然后转身对张森道: “真不好意思张总,我和朋友约好了,今天就不麻烦你了。” 张森虽略感遗憾,但也没有过多纠缠,独自就先离开了。 “佳佳,今天谢谢你啊。” 阮想觉得直呼姓名有些不礼貌,喊朱经理又太生疏,便叫了佳佳。 朱佳佳听阮想这么叫她,瞬间觉得两个人亲近了不少,就好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没事,阮想,你太客气了。” 两人稍微寒暄了一阵,朱佳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 “周总让我给你,他有事找你。” “周总?哪个周总?”阮想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脸噌的一下红了。 朱佳佳憋着笑回答, “周景维,周总啊。” “你怎么也叫他周总?”阮想疑惑。 “呃,云山酒店本来也是他的产业,我叫他周总,不是应该的吗。” 阮想顿时深感无语,同时闪过升级套房的事情。 “上次升级套房,也是他的意思吗?” 朱佳佳眼睛一弯,话语里打着太极,“你想是他就是他,不想是他那就是我。” 阮想接过房卡,房号果然是上次顶层那一套。 往上的电梯里,只有阮想一个人。 阮想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那时她还因为周景维对赵序秋说对她“眼不见为净”的话,难过了好久。 她打开房门以后,客厅的大灯没开,只亮了盏落地灯,周景维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看向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找我什么事?” 两人同时开口,气氛好像也变得冷硬了。 周景维不知为何,突然轻笑了声,放软了口气, “过来坐吧。” 阮想因为男人缓和的语气,产生了恍惚,让她以为是错觉。 这是她回来以后,周景维对她说话,头一次没有冷漠。 她坐下以后,又听见对方道:“脱了吧。” 阮想脑子里一道雷劈过,脱口而出,“你有病是不是。” 接着一双拖鞋扔在了阮想脚边。 “还有心思骂人,看来脚是一点不疼。”周景维淡淡道。 阮想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尴尬的咬了咬嘴唇,他怎么知道自己脚疼。 阮想将高跟鞋脱掉,顺便看了下后脚踝,属实被磨的惨不忍睹。 周景维起身把落地灯旁边的药箱提过来,放在茶几上。 “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阮想俯身去拿药箱, “当然我自己来,不劳您大驾。” 阮想把含有碘伏的棉签一掰,看着棕色的药液流到白色的另一头。 上药的时候,才觉尴尬。 她穿的裙子偏紧,要想平滑的上药,姿势要么不太美观,要么就太做作。 周景维在跟前,她还是想要点脸。 就在她考虑怎么操作的时候,手上的棉签被拿走,脚也被抬起,放在他腿上。 “等你弄完,猴年马月了。”男人道。 攀缠 第8节 阮想闭了嘴,看着周景维帮她处理伤口。 暖黄的灯光落在周景维周围,此刻的场景和过去的某一刻开始重叠。 阮想大学运动会的时候,有一年负责给院里的方阵举牌,穿了不合脚的鞋子。 运动会结束,周景维来接她的时候,见她走路一跛一跛。 于是买了药,就坐在车里给她的脚上药。 阮想当时突发奇想道:“我今天可总算是理解灰姑娘要为什么把鞋子丢了,脚这么痛,走都走不到前面去,影响逃跑的速度,当然要丢了。” 她还记得当时周景维是怎样回答她的。 —————————— “你可不是灰姑娘,因为你不用逃跑的。” 第12章 质问 “你为什么要回来?” 周景维突如其来的质问,把阮想从回忆里拉到现实。 “你说什么?” 周景维把上好药的双脚轻轻放下道: “我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既然当初走的那么决然,就应该和死了一样,不要再出现的。” 阮想一口气堵在了心上,片刻的温馨下,猝不及防的像是被扇了一个巴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实话实说,我知道你结婚生子的时候,是恨你的。” “凭什么我们一家还在痛苦的时候,你却能早早翻页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就算你不结婚生子,我也不会丝毫丝减少我的恨意。” “等阮悉那个畜生出狱的时候,也才三十岁,还有你,可以想去国外就去国外,想成家立业就成家立业,想在哪里工作就工作,恣意妄为。” “可是青柠呢,二十岁就要和冰冷的坟墓为伴。” “你不该出现的,你出现的每一刻,我都要忍不住要拿你和青柠的死做对比,越想越恨。” 阮想的心在周景维一声一声的质问下逐渐冰冷,周景维当然会恨他,她心里早有准备。 可是,男人当着她的面,把恨意,一字字,一句句的的表达出来的时候,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好像死的人是她,就好了。 她缓缓的将脚上的拖鞋脱掉,穿回原来的鞋子,站起来。 她忍耐着鞋子继续在伤口上摩擦,居高临下,她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些恶毒的话, “如果青柠是第一次吸毒导致的意外,阮悉死不足惜,你捎带的恨我怨我,我也认了。” “可是,你以为青柠是什么好人吗,她也成年了,吸了可不止十次八次,你怎么不说你们周家人,疏于管教,没有及时发现。” “周青柠,同样也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毒虫罢了。” 房子瞬间变成了死一样的寂静,阮想心里明白,完了。 什么完了,一切吧。 周景维坐在沙发上,看站着的阮想,看着她眼里的冷漠,那是阮想隐藏面具下的真实情绪。 他瞬间了然,讽刺而又痛苦的笑了, “呵,果然,阮想,这才是你。” “这几次忍气吞声,你一定是忍的很辛苦了吧。” “你没变,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冷漠自私,永远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对你父亲是这样,对阮悉,对我们,都一样。” 阮想强撑着,她看着周景维的眼睛道: “周景维,你要是觉得恨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就恨吧。” “至于我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还有我的事业,我的人生,我回燕城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因为你不回燕城。” “你们周家可以抱着你们的仇恨活下去。” “可是我,不会被禁锢住的。” “就像你说的,我就是自私的,永远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说白了,周青柠的死,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所以,你也不要对我抱有什么良心发现的期望。” “周总,天色已晚,不打搅你了,告辞。” 阮想竖起脊梁,昂首挺胸的离开套房。 门关掉以后,房间又恢复安静,依旧是落地灯的那盏光芒注视发生的一切。 周景维的手掌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击,几下以后,忽然又重重的的将药箱掀翻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阮想出了套房的门,眼泪就开始汹涌而出,她在电梯口控制了好久,平复了情绪,才按了下楼的电梯。 回到家以后,阮想直接瘫坐在地上,她会遭报应的吧。 她又开始回想到那一天,兵荒马乱之际,周景维替她挡了一枪,在背部。 对方是自制的手枪,威力不是很大,但因为距离近,周景维同样命悬一线,进了抢救室。 当天,几乎同时进抢救室的,还有周青柠,只不过她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原来是惯例打扫卫生保姆去公寓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因吸毒过量窒息而死的周青柠。 唐禾接到电话以后悲痛欲绝,和周景维的父亲周宪海赶到医院,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 紧接着又收到了周景维中枪在抢救的消息,差点昏死过去。 唐禾在抢救室门口得知真相后,直接一巴掌把站在一旁,浑身沾满血迹的阮想扇倒在地上。 那天,发疯的唐禾打阮想的每一下都下了狠手,阮想全都接受了,丝毫没有反抗。 最后,周景维虽然手术成功,但是一直没有醒来,住在icu。 阮想连进icu探望的资格都没有。 等周景维的各项指标都逐渐好转,眼瞅着就可以苏醒转到vip普通病房的时候,唐禾和周宪海找到了阮想。 “景维还不知道青柠已经死了,如果他醒来知道,是你弟诱导青柠开始去吸毒,最后导致的死亡,他会怎么做?” “如果他不是在见青柠的路上去救你,青柠可能就会被早一点发现,或许就不会死了。” “你要他醒来后,怎么面对你,面对青柠,与其让他为难,不如你自己有点人性。” “所以,你先滚吧,滚到国外去,我可以给你钱,滚得越远越好,只求你,放过我景维,放过我们周家。” 阮想记得唐禾当时的头发几乎一夜之间白了一半,脸色灰白,哪里还有往日富贵太太的半点风采。 唐禾在靠着一口气坚持着,她要等自己的儿子完全醒来,才能倒下去。 就连一向沉着稳重,身居高位的周宪海,眼里都没了光彩。 医院的走廊里空荡诡异,尽头窗户里透过来的光像是死人最后的回光返照。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感情的。 即然无法面对,那就逃吧。 第13章 报复 周景维的报复来得很快,周末刚过,周一上班,还未到中午,欧文找她谈话。 “周氏集团要和我们不准备续约了。” 阮想猜到周景维会可能会这样做,但是没想到周景维真的会这样做。 私人恩怨放在商场上,怎么样都不是周景维的做事风格。 “没说原因吗?”阮想追问。 欧文还有心情一边转办公椅,一边摇头道: “没说,对方市场部一早发过来的消息,只说是不准备续了。” 上司既然也不清楚,那只能是当下属的自己去了解了。 不过欧文也不全然是甩手掌柜,还是建议道: “你去和市场部总监李耀一起商量吧,当初也是他和赵辉一起拿下周氏的合作的?” “赵辉?”阮想重复了这个名字。 “就是你这个岗位之前的候选人,跳槽的那一个。” 阮想忍不住挠了挠眉毛, “行,我知道了。” 阮想都快要走出办公室了,听见欧文在后面补充, “如果周氏的合作保不住,阮想,你这创意总监的工作,后面恐怕很难开展下去了。” 阮想扭过头,见欧文在喝杯子里的咖啡,气定神闲。 看似善意提醒的每一个字背后,全是威胁和警告。 阮想从欧文的办公室出来,就去找市场部总监李耀。 攀缠 第9节 李耀虽然和赵辉之前的私人关系还不错,但这会儿李耀毕竟还在悠莱工作,他不会傻到故意给阮想难堪。 他俩一起邀请周氏集团的张森,周二晚上吃个饭,打听一下消息。 “这是集团总经办下的命令,我们也只是照着做。”张森也没藏着掖着。 李耀再往细的问,“那也没说理由吗,我们之前的合作不都是很顺利吗?” 张森喝了口水,把目光投向阮想,然后又移开,清了下嗓子道: “我听说上面的意思是,以前集团和悠莱合作,是很认可赵辉的很多策划和广告。” “这赵辉的新公司,也向我们提出了合作邀请,本土公司给出的价格是要比你们外企悠莱划算很多。” “周氏集团虽然不缺钱,但是也不是冤大头,所以,希望你们理解。” 阮想听出了张森话里的隐喻,就是觉得现在和悠莱合作性价比不高呗,她很快解释道: “一个好的广告,创意很重要,但是能把创意最后落地和执行,同样重要。” “这是一个团队的合作,不是说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赵辉的广告之所以出众,那是因为悠莱的文案、剪辑设计这些都是行业里面的佼佼者,其中但凡一个环节不给力,这条广告就是废了。” “而且,我们悠莱的创意部门,以前并不是靠赵辉活着,现在的悠莱,可以给出更优秀的答卷。” 张森了解过阮想的履历,虽然工作时间年限不长,但经手的项目,几乎都被视为优秀的案例拿来讨论。 “阮总监,我也很认可你的实力,但是,最终需要认可的,还得是总裁办那边。” “这样吧,集团最近在筹划一个叫一叶美术馆的项目,虽然项目不大,但是我们总裁亲自主持的。” “他本来是打算交给集团内部策划和营销的,你要不准备几个方案,我到时候一起交过去。” “如果你的方案被选中,至于后面的,都好说了。” 行吧,总算是给了一点机会,也不是全然无望。 张森又怕给阮想太多希望,还是再补了一句, “礼拜一就要呈上去,所以,周天下午两点,你就得给我,至少两个方案。” “4天半的时间,你做好准备。” “如果方案做的太差,周总不满意,我也不会替你背书,只会说是悠莱的方案。” 晚饭吃完,李耀送张森回家,阮想自己回去以后,洗完澡,拿出电脑赶紧查相关资料。 资料查了一半,阮想突然才反应过来,周景维不就是因为她在悠莱所以不和悠莱合作的吗。 不是悠莱不行,是她不行。 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犹豫不决。 可是,那些也是她揣测,万一就是张森给的理由那样呢。 手指搭在键盘上,没费太多时间,阮想又开始敲击键盘,无论如何,总要拿出点东西出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吧。 第二天一早阮想确定了参加这次项目的人选,开启了头脑风暴会议。 各方忙碌了几天后,阮想把两个方案给张森发了过去。 周天晚上,阮想难得的才清闲一阵,还有心情给自己做了顿饭,吃饭的时候,给凯蒂把电话拨了过去。 “妈妈,吴叔叔今天来看我了哦,还带了我和凯蒂出去吃午饭。” “是吗,那丛安怎么感谢吴叔叔的?” “我把我和凯蒂一起做的饼干,给吴叔叔了。” “哇,那吴叔叔应该很开心哎。” “是的呢,不过吴叔叔还给我带了插画书,妈妈你要记得请吴叔叔吃饭哈。” ……… 和阮丛安打完电话后,阮想又给吴清明拨了过去,问侯了几句。 “清明,谢谢你今天去看丛安。” “阮想,说这话就客气了,丛安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去日本进修这几个月,也很想念他啊,我都担心他忘了我呢。” 阮想忍不住笑道, “怎么会呢,丛安最喜欢你的插画书了,每天晚上都要看,怎么会忘了你。” “那你呢?”吴清明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阮想回了一个“啊?”字。 “我说,那你呢,最近在燕城怎么样,顺利吗?” 阮想推开椅子,慢慢往客厅走, “还行吧。” “还行?那就是不顺利呗。”吴清明倒是会抓重点。 “没有,就是正常工作上的事情,我能处理。” “那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告诉我。” “还有,我看丛安想你想的紧,那么一大盒饼干,才给我了一点点,说剩下的都要留着等你回来了给你吃。” 阮想想着那个画面,心里顿时柔软, “快了,快了,手上的这个事情解决了,我就立马飞回去看他。” 在英国的几年,给她帮助最大的几个人,一个是师姐苏凉,剩下的就是吴清明和凯蒂了。 是吴清明帮她找的凯蒂来带孩子,因为有凯蒂在,她才能在生完孩子后快速进入职场。 阮想看着夜色,她也很想丛安啊。 第14章 提案 周一早上开完集团会议后,周景维下午又要看美术馆策划的方案。 他没工夫坐在会议室里,等每一个人把自己的方案一个个介绍过去。 只让张森把方案拿过来快速浏览一下,觉得可以的再进行下面的步骤。 坐在对面的张森心里却有些不安。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怕是多喝了几杯酒,上头了,稀里糊涂提出了替阮想提交方案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就后悔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也做不出假装答应,又不把提案交过去事情。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原计划,一步步走了。 周景维看完方案,目光还是集中在手里的文件上道: “这些方案都大差不差,中规中矩,我看《电影中的美术馆》这个提案还不错,虽然不是多新颖,但是很能吸引流量。” “提案人是谁,这次怎么都没见写名字?” 张森心里忐忑,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实话。 周景维抬头见他一脸支支吾吾的,哪里有平时侃侃而谈的样子,半开玩笑道: “怎么,抄袭别人的?” 张森也知道周景维很忌讳抄袭,立马辩解, “不是不是,是悠莱那边写的。” 他也不等周景维追问详情,自己就主动招了。 “我们不是不打算和悠莱续约了吗,他们新来的创意总监找我想再争取一下。”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张森话说完,顿了几秒,见自己的老板缓缓笑了一下,但是笑意未到眼角。 “既然,什么都要靠广告公司来做,那我还要你们干什么,留着吃干饭?” “要不,把你们部门的广告组和你一起裁了吧。” 张森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弥补, “周总,是我一时糊涂,悠莱那边我会把话说清楚,不让他们再过来打搅了。” “新的方案,我们部门继续讨论,明天下班前一定交过来,类似的情况,我保证之后一定不会再有了。” 周景维把《电影中的美术馆》抽出来,然后又抽出一份提案, “这份也是悠莱的吧?” 张森伸头一看,差点额头直冒冷汗,这人眼光也太毒了吧。 周景维冷笑一声, “果然,我到底在你们部门身上期待什么。” “剩下的垃圾带走吧。” 张森拿过其余的文件,一边收拾,听见对面道: “张森,你们部门有些员工的能力,可能得再多学习学习,和往上提升了。” 张森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心里还在纳闷,那他到底是看上悠莱的方案,还是没看上啊。 阮想手底下也不可能光关注周氏集团这一个合作,其他的项目也得跟进,新的客户也得找寻。 虽然她不是市场部的,但是到了管理层,不可能只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给公司拉新,也是每个管理人员的职责所在。 阮想没着急给张森打电话询问结果,如果是好的话,他肯定主动会打过来。 要是结果不好,她也没必要赶着上去让对方为难。 攀缠 第10节 她再等等吧,总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另外一提的是,苏凉要带着eric和molly来燕城玩几天。 不过苏凉本来就是燕城人,所以也不用阮想接待领着玩,只是约了周三阮想下班以后一起吃个饭。 阮想定的燕晓楼,是燕城菜最好的餐厅之一,一下班就开车过去,虽然也是堵车,但她离得近一点,提早到了,就先进去坐下等了。 阮想也是无聊,随意瞥了几眼,好像看到了比较熟悉的面孔,似乎是姜静姝——和周景维、赵序秋、张启宸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她再看了看姜静姝对面的坐着的人,虽是背影,也认出了就是周景维了。 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菜单,想起了冬天的一些草莓,色泽鲜艳,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只是吃进嘴里,要么又酸又冷,要么全然无味。 她的心开始一直在往下掉。 周景维和姜静姝用完餐后往出走,姜静姝那会儿也注意到阮想了。 这些年她有时候真的对周景维都不抱希望了,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就算怀着这样的想法,也还是对其他人入不了眼。 结果这次回来,她只是尝试的开玩笑问周景维要不要给她接风洗尘,结果对方真的松口同意了。 如果非要说这次吃饭,有什么让她不开心的地方,那就是看见了阮想。 毕竟以前,因为阮想,她在周景维跟前受到的冷眼可不要太多。 所以,她只能装作没看到阮想,她也不想让周景维在这次难得的单独聚会上,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然而事与愿违,燕城吃饭的地方好像就剩燕晓楼这一家似的。 本来两个人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了,恰好又有一个姜静姝的长辈看到了她,将她拦住问话。 周景维倒是绅士,没着急单独出去,只是站在旁边等着。 也是随意一瞥,就看到了一个人坐着的阮想。 周景维和姜静姝下楼出了电梯,电梯外等待的人很多,一涌而上,还有些人没有挤上去。 周景维已经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去看电梯外的几个人,姜静姝也下意识跟着停下脚步去看。 没什么特殊的,就一家三口。 哦,只不过男的是外国人,孩子是个混血儿。 eric一手抱着molly,一手牵着苏凉。 苏凉打通语音道:“来molly,给vicky妈咪说我们到哪儿了?” molly对着电话还是奶声奶气的道: “vicky妈咪,我和爸爸妈妈在楼下等电梯,马上就上来了。” 周景维听见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很是温柔, “好的molly宝贝,vicky妈咪给你还点了小蛋糕,等你上来吃哦。” 周景维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第15章 躲避 眼前这货真价实的一家三口,比周景维第一次见的假的一家三口,亲密的多了。 他轻嘲的一笑,笑自己,到头来还是被阮想捉弄了。 阮想明知道自己误会了她结婚生子,还由着他去误会。 就那么怕他纠缠她吗。 周景维不再看那一家子,转回身子,“走吧,你回哪儿,我送你。” 姜静姝抿了抿唇,她还不想这么早就结束这次难得的见面,提议道: “我看时间还早,这几天有新电影上映,影评很好,要不这会儿一起去看。” “不了,我公司还有事,你要是想看,可以给启宸或者序秋打电话,尤其是启宸,他时间多。” 周景维拒绝的很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姜静姝扯了个牵强的笑容,“不了,我就是一说,你没空就算了,回大院吧。” “那走吧,一会儿路上越堵了。” 从燕晓楼到大院还有一段距离,路上是有些堵。 姜静姝坐在副驾上,以她当律师多年的敏锐度,她注意到周景维虽然双眼看着前方的路况,但注意力不在前方,也不在她身上。 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我刚才好像看到阮想了。” 女人的可悲啊,既然你和我没有话说,那我提一个人,你总有话说吧。 “嗯。” 有回应,但不多。 “你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 姜静姝一步步的试探。 “前几天刚在酒店见过。” 姜静姝一口气堵在嗓子,剩下的话也问不出了。 内心自我修复了一阵,再不敢提和阮想有关的话了。 周景维送完姜静姝,一脚油直接开回御庭苑。 他从车里拿了几份文件回了家。 书房里,周景维翻开市场部下午给的新方案,看完以后扔回到桌子上。 书桌上的另一边放着的就是悠莱的两个方案。 最终,有些方案的归宿还是进了垃圾桶。 他起身下楼喝了杯水,又返回卧室打开床头柜,从抽屉里,取出一条玉佛项链。 佛像和一个硬币大小差不多,深绿色,倒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石,系口处的绳子也被磨了很多,感觉用不了多久,就会断了似的。 这条项链是阮想的,她戴了很多年。 阮想曾经告诉他,她每回要是出远门,就一定会戴它,保平安。 周景维把项链捏在手心,然后又松开。 周四上午,阮想收到了张森的好消息。 “美术馆项目,悠莱的方案a通过了。” 阮想瞬间长出一口气,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礼拜一上午,周总需要详细汇报和落地执行方案。” “阮总监,好好准备,千万不能大意了,你知道因为这个事,老板差点要炒我鱿鱼。” 阮想赶紧回复了些拍马屁和大恩不言谢话过去,承诺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一定不会忘记张森的帮助。 除过周氏集团这个项目,悠莱最近也在和星越甜品公司接触。 星越甜品的连锁店在国内近些年也算是异军突起,占了不少市场,能拿下星越的单子,也是非常值得的。 阮想白天在公司把该安排和交待的事情落实下去,晚上下班就直接去机场飞英国。 伦敦时间中午,凯蒂做好午餐,阮丛安自己拿着他的专属儿童餐具,不让凯蒂喂,自己吃。 “咔哒。”很明显的开门声。 阮丛安的两只眼睛骨碌碌一转,身子迫不及待要往后转,奈何儿童座椅又把他锢的死死的。 小孩子难得的开始撒起泼,腿使劲蹬,嘴角扯的高高的,非常兴奋的嘟囔囔: “妈妈,妈妈,妈妈回来了。” 凯蒂知道阮想今天回来,这会儿还故意逗他, “丛安听错了,妈妈在燕城,没回来呢,你听错了。” 阮丛安看凯蒂一脸认真的样子,嘴角开始收住,他竖着耳朵再仔细听,好像确实再没有什么声音。 认清现实的阮丛安瞬间委屈的不得了,眼眶一下就红了,但是又觉得自己是男子汉,不能哭,忍住抽泣。 眼泪珠子却忍不住一颗一颗砸在碗里,手还听话的给自己喂饭。 凯蒂见阮丛安可怜的模样,很是心疼,于是把丛安从安全座椅上往外抱,然后道: “丛安看,那个大美女是谁?” 阮丛安被放到地上,往玄关处看,日思夜想的人就真的出现了。 大喜大悲过后的惊喜,让两岁多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然后向阮想跑过去。 阮想蹲在地上,接住跑过来的阮丛安,将他牢牢抱在怀里,亲吻他的头顶。 “丛安,对不起,妈妈回来晚了。" 阮丛安缠着阮想不放,凯蒂见他们母子情深,但还是适时出来打断, “好了丛安,快坐回去吃饭,妈妈也还饿着呢。” 饭桌上,阮想要给他喂饭,阮丛安听话的摇摇头道: “丛安长大了,可以自己吃饭了,妈妈你赶快吃,多吃点,不用管我。” 两三岁的小孩,一天一个样,虽然每天视频里都能见到。 可是当面见的时候,阮想忍不住感慨,小孩子长的真的很快啊,一想到最近缺失陪伴的日子,心里的愧疚真的是一层叠了一层。 阮想现在飞过来一趟不容易,就尽量多陪陪孩子,带他出去游乐园玩。 攀缠 第11节 虽然这么大的孩子,基本什么都不能玩,阮想主打的就是个气氛,累并快乐吧。 吴清明听说阮想回来了,就说要请她们吃饭。 “国内有一个出版社,找我约画稿,我可能过段时间也要回国待段时间。” 阮想听此,当然也是开心, “那挺好的,再过一段时间,我也要把丛安接回国,到时候,我们也是能常聚了。” 吴清明替阮想夹了道菜,再看看孩子,缓缓道: “你是真的打算彻底回国,不在伦敦待了吗,阮想,如果你是觉得压力大……” “清明。”阮想打断了他。 ”我没有非得一定待在哪里或者干什么,只是有不同的挑战,想多尝试而已。” “你也不用为我多担心,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自己和丛安的。” 吴清明其实心里最想问阮想的是,她回国,是不是还是想着丛安的父亲。 只不过有些话一旦挑明,他怕她心生芥蒂,于是从未开口罢了。 他只好转移了话题,谈论起其他事情。 第16章 取消 礼拜一,周氏集团的某会议室。 双方人员到齐后,悠莱方面开始放ppt进行讲解。 途中周氏集团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会提问,悠莱这边都会一一阐述和回答。 半个小时后,全部内容讲解完毕。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会议桌首位的那个男人,毕竟会议从一开始,他就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且老板不发话,下面的人也不好意定调。 张森便只好当那个打头人,“周总,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周景维直视着刚才汇报的人,淡淡道: “你们总监呢?” 这次汇报的人是创意部的副总监史蒂芬,史蒂芬猛然感受到一阵压力,下意识答,“啊,哦,我们阮总回英国了。” 周景维原本食指还若有似无的敲着桌面,听了史蒂芬的回答,手指顿时停住,眉头拧起,语气变的冷冽, “什么意思?” 史蒂芬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赶紧解释, “周总,我的意思是,阮总最近在英国出差,过两天就回来了。” 周景维把面前摊开的文件夹合住,再说出口的话,已经多了几分嘲讽, “呵,我还以为你们的阮总有多重视我们这次合作,费了那么大心思,是觉得我松口,你们就万事俱备,只欠签约了是吗?” “我都亲自来参加会议,没想到贵公司的阮总业务繁忙,有更重要的工作争取,既然看不上我们企业的这点项目,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周景维话说完,起身推开椅子,直接出了会议室。 周氏集团市场部的人见状,也都急忙纷纷收拾文件,匆匆离开会议室,只留下悠莱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伦敦时间凌晨三点,阮想并未休息,她也是在等合作的消息,之前给史蒂芬说话,一出结果,就要立马联系她。 很快,史蒂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通电话没费多长时间,就只有一个重要信息。 “集团的周总觉得你对他们公司不够重视,没得到尊重,不想和我们合作。” 工作群里,也有人把今天会议最后几分钟的突发事件详细叙述了一遍。 周氏集团的给的理由很离谱,但是作为甲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总而言之,此次合作的失败,从悠莱的失误变成直指阮想个人的失误。 阮想不得不说,几年不见,周景维的心思愈发难以琢磨了。 初稿被选中以后,她觉得周景维至少还是在商言商,肯定悠莱的实力。 至于这次汇报,她就是怕周景维见了她厌恶,到时候难免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万一控制不住,他火气没出发,拿悠莱开刀怎么办。 她也刚好顺水推舟,让下面的人出面,她也能抽点时间回来看孩子。 结果,好心办坏事,因为她没到场,也还是拿悠莱开刀。 阮想脑子里正为这些事情烦着,忽然看到客厅角落站了一个小可爱,直直的看着她, “丛安,怎么起来了,要上厕所吗?” 穿着儿童睡衣的阮丛安摇摇头, “我就是醒来,看见妈妈你不在,出来找你。” 阮想看着可爱的儿子,本来还能多陪丛安两天。 可照目前这个情况,天一亮,她就得赶紧飞回燕城,早点解决这一摊子事。 阮想走过去把阮丛安抱起来往卧室走, “妈妈就是出来喝水,好了,没事了,我们赶紧睡觉。” 阮想把阮丛安哄睡着后,才偷偷拿出手机给自己改签机票。 早上阮想早早起来收拾行李,凯蒂看时间快到了,阮丛安还没醒,提议道: “要不你先走吧,等孩子醒来,我会告诉她的。” 阮想摇了摇头,不告而别的事情,这辈子干一次就行了。 她走到床边,轻轻的摇晃阮丛安,把他弄醒。 阮丛安迷迷糊糊的被摇醒,坐起来揉着眼睛。 “丛安啊,妈妈工作上出了点小意外,马上就要走了。” 阮想已经做好了阮丛安大哭大闹的准备,结果不知道是孩子还没睡醒还是脑子没反应过来,听了阮想的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阮想继续道: “那丛安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听凯蒂阿姨的话哦,妈妈每天会给你打视频。” 阮丛安沮丧着脸,点点头, “我知道,妈妈,我会听话的,你也要听话哦。” 阮丛安话说完,从床上翻下来,连拖鞋都不穿,跑到厨房。 接着,阮想见阮丛安抱着他的饼干盒子跑过来, “这是我做的小饼干,妈妈全部拿去。” 阮想红着眼眶,揉了揉他的头顶。 她觉得自己好像个渣男。 在踏上回燕城的飞机前,阮想就理清了思绪。 就怕周景维这次就是公私不分,故意要她难堪,等着她上门求饶和赔礼道歉的。 为了生活,阮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17章 补救 下了飞机,她还是先找的张森,午饭时间,两人就约在周氏企业附近的咖啡馆。 阮想将礼物递过去, “我听李耀说张总喜欢用唱片机听音乐,我这次回英国,刚好有一家不错的唱片店,选了几张黑胶唱片,希望你能喜欢。” 张森原本还想开口说阮想上次的失误,但是人家礼物一递,刚好又送在他心上,严重的话,他也张不开口,只好叹息道: “哎,阮总,你说你做事挺周全的,上次怎么就大意了呢。” 阮想姿态放的也是比较低,也不敢再胡乱猜测,还是希望张森再出面, “所以我这不是马上飞回来,想着赶紧处理了。” “那张总您方便的话,能不能中间牵个线,我想私下约周总,咱们几个一起吃个饭,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我一个不落。” 张森这次咖啡喝的还是很清醒的,即使美女再赏心悦目,他同样的错误可不敢再犯一次。 “阮想,不是我不帮你,上次我已经实属冒险,周总已经对我有了意见,我要是再替你递话,他说不定会怀疑我收了什么回扣。” “周总要是真的这样以为的话,我真的分分钟会被炒鱿鱼的。” 张森算是拒绝了。 阮想也不愿强人所难,其实他不管帮不帮,阮想该谢还是得谢。 张森不过还是善意提醒, “其实你并不是完全非得私下约周总才行,你就以悠莱创意总监的身份,和周总的秘书处预约,周总想见的话,就会见的。” 阮想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禁不住想, 她就是因为让助理魏琳预约,结果秘书处一直拒绝,说周总行程安排满了没有时间,才不得已作罢,另找他求助。 再者,她也尝试过打周景维以前的电话号码,结果,早成了空号。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阮想也不想干出来那种没有预约,直接破门而入,不上台面的行为。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多,基本谈论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 攀缠 第12节 张森和阮想告别后,提着礼物匆匆往写字楼里赶。 等电梯的时候,恰好周景维和助理陆明也过来。 几方打完招呼后,陆明看着张森手提的袋子,眼尖道: “张总监,可以啊,哪里找的代购,这家店可是在伦敦很受欢迎的,我之前出差,我女朋友专门带我去打卡。” 周景维就在跟前,张森也不敢说是悠莱的阮总监送的,随便扯了个谎, “也是朋友推荐的代购,你需要的话,我完了微信推给你。” 周景维默默的听着张森在这胡扯,面无表情。 陆明心里默默的替张森捏一把汗,你小子可真是嘴里没实话。 刚才开车路过一家咖啡店,周总专门让司机停了一下,好巧不巧,他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给周景维当助理很多年了,周景维和阮想那些年的牵绊,他也算是目睹过的。 张森这个傻子,还真以为这只是一次单纯的商业合作出了问题。 阮想回到悠莱,管理层会议上,周一的事情又被拿出来说。 阮想也不觉得委屈,本来也是她的失误,她也认了,但是为了防止这次会议被批的体无完肤,她还是另外带了个消息, “我这次去英国,和星越甜品的总经理见了面,沟通过后,他也有意把接下来一年的广告合约交给我们。” “等他过几天从英国度完假回来,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沟通了。” 如此一来,欧文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但还是道: “星越的合约能拿下很好,但周氏的合作更为重要,我想阮总监不会让在座的失望。” 好吧,万不得已的时候的确来了。 阮想把手头上要紧的事情忙完,空出时间,去堵周景维。 她先是去了周氏企业,然后被前台告知,没有预约,连门禁都进不去。 阮想只好另外找了张森带她进去,然而上了总裁办公室,秘书们又说周总这几天出差,不在公司。 意料之中。 阮想跟他们要周景维的联系方式,被拒绝。 好吧,还是意料之中。 刘备找诸葛亮尚且都要三顾茅庐,她这点算什么,阮想只能这样一遍一遍安慰自己。 碰了几次壁后,又到了周一晚上,张森给阮想发消息,说是周景维回来了。 “那我明天一早就过来你们公司。”阮想回复。 过了会儿收到的消息却是, “我有加周总在的一个徒步爬山协会的群,今晚山里下雪,明天他们一早要约着去爬兰燕山,不来公司,你不要扑空了。” 对哦,周景维是有爬山这个爱好的。 但是他不爱爬景区里的山,因为景区为了方便游客,大都建了台阶,与其说爬山,还不如说是爬楼梯。 燕城周边也是群山环绕,但也不是所有山都成了景区,不少野山反而更受资深“驴友”青睐。 阮想曾经倒是陪周景维爬过一两次山,但为了照顾阮想,选的都是些没有难度的。 第二日一早,一辆黑色的豪华suv从御庭苑驶出,司机前面安心开车,后排身着黑色冲锋衣的周景维用平板看新闻和财报。 车子行驶的方向逐渐远离市中心,上了高速,过了一个半小时后,又下了高速,进入国道。 再继续行驶半个小时后,抵达山脚下的村庄。 兰燕山是燕山中端的主脊,海拔两千多米,全程徒步十公里,山顶有一座已废弃的古刹。 登顶以后,可一览众山小,观云雾缭绕,又恰逢山中雪景,漫步林海雪原,实为一件兴事。 此次一同登山的人有十二三个,并不全部认识,周景维也只是和其中的一两个人算是熟人。 既然约他,他也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出来爬山了,那就顺水推舟罢了。 周景维抵达集合点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周景维下车以后,从后备箱去背包的时候,熟人老贺就过来打招呼了。 两人正聊着,周景维余光里注意到一抹灰粉的身影,他眉头一皱,转身过去直接看。 老贺也顺着周景维看去,解释道: “这姑娘,面生是吧。” “我们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就到了,说是也是爬山,一个人怕危险,想等等看有没有同行的,结个伴。” “我就想着反正我们人多,就让她和我们一起。” 周景维收回目光,眼里不动声色,脸上也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按了下后备箱的按钮,把包背在身后,拿起登山杖道: “行了,走吧。” 第18章 爬山 人到齐后,老贺组织大家原地稍微热了热身,就开始了今天的徒步之旅。 热身时,阮想有几次和周景维视线对上,但是人家都是冷冷一瞥,鸟都不鸟她。 阮想不好一开始就去找周景维说公司的事情,别一开始就扫了人家爬山的热情。 万一对方气急了,直接转身就走,山也不爬了,那她今天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刚开始的路线是要穿过村子,往山脚下走。 起始的路线都较为平坦,还没开始拔高,大家都基本排成一纵列行走。 阮想倒是能跟上,基本在队伍的中间,不前也不后。 至于周景维,从一开始就和老贺打了头阵,她也只能勉强看到人家的背影。 早上刚来的时候,天是阴着,还没飘雪花。 但是山里已经是被昨夜的白雪覆盖,地面、树枝上都坠着沉甸甸的雪。 景是好的,但是对于此时的爬山的阮想来说,是不适宜的。 她的例假,就这一两天,虽还没正式来,但是偶尔隐隐作痛的小腹提醒着,大姨妈就在路上。 走了大概有一二十分钟后,才到山脚下,准备正式进山。 阮想看见前面的人都逐渐停下,从包里取出铁链似的东西,往鞋上套。 身后走过来的人,也都纷纷如此。 阮想一时不解,对着队伍里除她之外,唯二的女生问: “你好,请问这是什么呀?” 那女生半蹲着将东西往脚上套,听见阮想的话,抬起头,眉心微蹙, “冰爪,你不知道,那你来爬什么山?” 阮想见她套好后,也大概明白这冰爪的作用,和汽车的防滑链一样,具有加大摩擦力,防滑的作用。 也是,毕竟如今冬天爬的的是雪山,和夏天爬山是不一样的。 阮想没有冬天爬过山的经验,自然也不知道这东西。 再说,昨天晚上才临时知道周景维来爬山,她的冲锋衣、登山鞋还有登山杖都是临时买的,没有想那么多。 大家纷纷整理好后,就开始了进山之旅。 先前还在阮想跟前的女生,冰爪套好后,就一马当先,朝队伍前头去了,生怕和阮想这个傻逼待在一起,影响发挥。 阮想没有冰爪,也不是不能爬,只是多注意脚下路就是了。 进山后的路,就开始有了难度,逐渐拔高。 不一会儿队伍的差距就开始拉大了,有些人是为了登山看山顶的风景,有些人喜爱的正是沿途的风景。 而阮想,纯粹是因为体力和鞋的原因,逐渐落到队伍尾端。 先前离开的女生阿秋,也是爬山徒步里面的一把好手,巾帼不让须眉。 她按照自己的节奏,很快到了队伍前端,碰见老贺和周景维。 几人边走边聊,老贺就说到这几年热爱户外活动的人,越来越多,以后被人类征服的山峰也会越来越多。 阿秋是一个比较严谨,对待一件事物也是很专注的人,向来不喜那种对事物只有三分钟热度人,想起刚才碰见的那个女人,忍不住吐槽: “很多人哪里是热爱爬山,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要么就是为了发朋友圈炫耀。” “就像早上加入我们队伍的那个女的,问我冰爪是什么?你说搞笑不搞笑。” 老贺佩服阿秋的爬山能力,但是对于她有些时候待人处事的胸襟并不赞同, “爬山这种东西,又不分高低贵贱,谁都有菜鸟的时候。” 阿秋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很少言语的周景维,有些生气老贺的话,好像她目中无人一般, “这不是菜鸟不菜鸟的事情,而是对自己的生命和他人生命不负责任,没有经验胡乱爬山,最后还要救援队费大代价去救的新闻还少吗?每年爬山死的人,多的去了。” 老贺知道阿秋的脾气,犟的很,她说的也是有道理,索性不再和她对着干, “对,你说的有道理。” 阿秋听得出老贺嘴里的敷衍,但也不计较,转而向周景维找认同, “周先生,你觉得呢?” 周景维用登山杖拨开前方路上的树枝,淡淡道: “没错,自以为是,就是害人害己。” 阿秋这才满意的一笑,有些得意。 阮想原本是打算登顶以后,再找周景维谈话说工作的事情。 攀缠 第13节 但是实际操作以后,发现自己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刚开始还能看见背影,这会儿是啥都看不到了。 尤其自己已经很累了,才从收尾的队员那里得知还没到上难度的地方呢。 阮想其实很想放弃了,但是又觉得自己还能走,再坚持坚持。 还好遇到几个队员也很佛系,竟然从背包里拿出炉头和煤气罐,就地要煮火锅和泡面吃。 阮想也觉得是大开眼界,反正也是到中午饭时了,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士力架吃。 胡聊着天,那几个人还很心善,给阮想分了一碗菜吃。 冰天雪地里,能吃上一口热食,也是非常难得了。 大抵用完餐后,他们快速收拾完东西,就准备继续前行了,阮想也是恢复了些体力跟上。 才走了一会儿,就开始飘起雪花,随后很快雪花就越来越大,势如鹅毛。 阮想虽然见此景也很兴奋,但是身下一股暖流,让她意识到,大姨妈来了。 还好她早上出门之前垫了卫生巾,就是怕突然出现这种状况。 好在例假刚来的第一半天的,血量不会太多。 阮想也知道自己身体什么德性,她也就不勉强往前走了。 等最后一个队员要超过她的时候,对方还问她要不要等她,阮想不好耽误人家,只说自己休息一会儿,不往上走了,等他们下山。 好在这路基本就一条,也不用担心迷路,再说也是大白天,属实不用太操心。 对方见此也没客气,就离开了。 阮想本来是打算原地守株待兔的,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发现,如果不继续行走,只待在原地的话,身上的热量就会逐渐丧失。 雪来的快,去的也快。 周围寂静下来后,阮想也感觉到原地待太久后,是感受到些微的寒意了,尤其脚下。 往前走是走不了了,毕竟走了还得再返回来。 但是就此打道回府吧,她又有些心不甘,和周景维一句话都没说上,一切全都白干。 小腹的疼痛开始一阵一阵的碾压,最终让阮想不得不放弃,开始独自下山。 下山本来就路滑,她又没戴冰爪,就也没敢走太快,实在是怕一不留神摔到旁边的树沟里去了。 路过一个一条很浅的小溪,先前来的时候,有队员搭手踩着石头就容易过了。 如今一个人,再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踩滑了一步,双脚都落到水里,用登山杖支了一下才站稳。 鞋子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湿了,湿意侵着寒意从脚底一路往上走。 阮想知道此时万不可怨天尤人,否则脑子冷静不下来,更为容易犯错。 她还是踩着湿了的鞋,继续往回走。 周景维早已登上山顶,在古刹边一边休整,一边看登顶的人。 最后一名登顶的队员抵达后,感叹一下, “哎呀,总算是到了,上山我收尾,等会儿下山,我来打头。” 周景维这才起身,走到那人跟前问: “都上来了,再没人了?” “对,没人了。” 老贺听见他们的对话,环视了一下周围问: “那早上加入我们的那个女生呢?” “哦,她好像不怎么爬山,体力不太行,走了一多半就说不走了,自己应该已经下山了。” 老贺才要说这人怎么这么马虎,放女生独自一人,就见周景维已经返回刚才休憩的地方,背起包,直接冲下山去了。 阿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周景维突然下山,自己也要下意识跟上的时候,却被老贺拦住了, “周先生要去下山找人,你别凑热闹了,他速度快,你跟不上的。” 第19章 下山 阮想此时的状态简直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了,脚都冰的快没知觉了,好在她已经快到山脚了。 从山脚下来后,拐了一个弯,就遇见了岔口,阮想这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选哪一条。 毕竟来的时候,有人带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岔口。 两条路都有人走过的痕迹,命运一向不偏爱她的。 阮想有预感,自己无论选哪一条,但凡只要她选了,那一定就会是错误的那一条。 思来想去,实在没辙的话,就只能原地等他们下山,然后再一起走了。 才做了决定没一会儿,阮想就听见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跑。 如果是队员下山,应该没这么快。 熊不是都会冬眠吧,这山里总不会还有其他什么体积大的野生动物吧。 她原本是半蹲的,立马站起来拿着登山杖以防万一。 声音愈来愈靠近,也愈发清晰,阮想本来就痛的冒冷汗的身上,又多了几滴。 忽然,拐弯处,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是阮想再熟悉不过的人。 两人猝不及防的见面,都愣了一下。 她顿时立觉轻松,握登山杖的手也松了许多。 比起脸色冻的通红的她来说,周景维反而像是热的脸色发红,鼻头上还冒着细微的汗水。 周景维见着她以后,才停下了一路奔跑的步子,微微弯下腰,喘了几口气。 等他气捋顺后,直起腰,走到阮想跟前,原本是想问“你没事吧。” 临到嘴边,止了一下,变成了, “你怎么在这里?” 言语中,似是不满,看见她好像就要走霉运一样。 阮想抿了抿嘴,随手指了指身后的路, “迷路了,不知道走哪条路,就想着在这里等你们。” 谢天谢地,周景维脑子里想,总算她没有随便选一条。 “你怎么一个下来了,其他人呢?” 阮想问。 周景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了几个字,“走右边。” 然后就大步朝前走了,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阮想赶紧立马跟上,奈何对方也不怜香惜玉,走得极快。 阮想小跑着走了几步,就肚子疼的不行,算了,反正路现在知道了,她慢慢走吧。 前方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她心里骂他的话了,步子竟然慢了些,她就赶紧加快脚步跟上,毕竟正事还一个字没说呢。 阮想忍耐着跑到周景维身边,才开口,“周总。” 就被周景维“闭嘴”两个字堵了回去。 阮想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是厚着脸皮道: “周总,上次的会议,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出席,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们悠莱一次机会。” 周景维看了看阮想,见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问: “你怎么找过来的?谁告诉你的?” 阮想并不想出卖张森,就扯谎: “我也是一时兴起来爬山,没想到刚好遇见你,碰巧,真的是碰巧。” 周景维冷笑一声, “阮想,你当我白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说实话。” 男人强大的气场,让阮想有些心慌,但她还是坚持不说。 “好,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问你,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张森透露给你的吗?” 阮想闭口不答,男人也知道了答案,于是道: “既然你和张森关系那么好,那你就去求他吧,看周氏企业的生意,他能不能做主。” 阮想发现这次回来后,这男人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害,反正都是为了让周景维出一场气,她受着就是了,于是解释道: “周总,真的不关张总监的事,我一直想找你道歉,奈何一直联系不到,才出此下策。” 两人穿过村子,快抵达停车场了,周景维才道: “我早上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要干嘛,当时我在想,你要是今天能坚持登顶,还算你对合作的事,有毅力有决心,我就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可惜你自己半途而废,早早放弃了,十几个人,就偏偏你一个人没上去,我们公司,是不会和没有毅力,不团结,动不动就放弃的人合作的。” “言尽于此,你不要再跟过来了。” 说完,就上了自己的车。 阮想这会儿真的是心力交瘁,头也开始疼,太阳穴两边像是快爆炸了一样。 被人这样贬的一无是处,好像自己的人品很差一样。 她自己返回车上,打开车门坐到后排的位置,把鞋子和湿袜子脱了,找了纸巾先把脚上的水擦干。 攀缠 第14节 自己这会儿又累又困,腿软脚痛,身子也难受,等会儿还要再穿湿鞋开一个多小时车回去,想想就难受。 擦着擦着,情绪一上来,眼泪就掉下来了,委屈是有的,瘪着嘴,默默为自己辩解: “明明是你公私不分,明明不是一码事,非得往一起扯。” 阮想再嘟囔了几句后,便也累了,任凭眼泪随便掉,然后吸吸鼻子。 “就说了你一两句,至于哭成这样吗?” 第20章 回程 阮想以为都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抬起头倔强道: “我就是来例假了肚子痛才没上去的,要不然肯定能登顶的。你不要随便因为一两件事,就胡乱评判我。就算生意做不成,你也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周景维这才注意到扔在地上的鞋袜全部湿了,他很难想象阮想是受了怎样的折磨和痛苦才走下来的。 以前她痛经的时候,他还陪她还上过一次医院。 男人终于忍不住飙了句脏话,“他妈的,你真的是害人不浅。” 阮想的眼神更幽怨了,她这会儿真的好讨厌他。 哪里料到下一秒,男人直接探进车里,一手穿过阮想的膝盖,另一手穿过她的腰身,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阮想的脚露室外,顿觉寒冷,周景维也加快了脚步,去往自己的车跟前走。 司机见状,跑到车后排,就要开后排的座位,周景维却道: “开副驾驶的车门。” 副驾驶车门开了后,周景维便将她放到座位上,然后道: “钥匙。” “啊?” “你的车钥匙。” 阮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周景维接过以后,递给身后的司机, “你开小姐的车回去,我开这辆。” 接着又转回头问她: “你现在住哪儿?” 阮想报了地址,司机听见后,接了钥匙就离开了。 周景维又返回到自己后备箱,从背包里面拿出一双新的备用袜子,然后又取了条毯子。 他进了驾驶位,把袜子和毯子扔在对方怀里道: “袜子新的,换上,毯子可以放地上,脚踩上面。” 阮想看了看价值不菲的毯子logo,穿上袜子后,也不替他省,扔到地上,踩地上就踩地上。 那略微带点怨气的动作,周景维看在眼里,也不说话,直接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就出发了。 这会儿也已经四点钟了,稍微开快点,说不定能避开晚高峰。 等车子开始上高速了,阮想又记吃不记打,准备再伏低做小一回, “周总。” 又是才张口,周景维便发了话, “阮总监,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要把我此时的善意拿来当成你蹬鼻子上脸的武器,保持安静,我在开车,谢谢。” 阮想一口气又得憋在心里,也只好一言不发了。 她本来是不打算在副驾驶上睡的,因为毕竟人家在开车,她睡是有些不礼貌。 但车子里的温度又暖融融的,阮想身子乏,肚子痛,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控制不住,就真睡着了。 周景维也没开音乐,就保持一路沉默的状态,安安稳稳的往回开。 阮想睡着后,下意识因为疼痛皱眉和捂肚子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 那天晚上在云山酒店套房的时候,姿态那么高,态度那么坚硬。 如今还不是得对他低三下四。 既然口口声声的承认她自己就是自私的,永远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好啊,那你就开始选吧。 阮想醒来的也很及时,她睁眼的时候,窗外的街景已经离她家很近了。 她坐直身子,看了眼周景维,周景维侧眼看了下她,还是没说话。 车子一直开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阮想估摸着,只穿袜子直接从停车场回家,也没多少路,可以操作。 她和周景维的车子先到达的,然后要等司机开着她车回来。 大概再过了十分钟,她的车就到了,阮想准备下车的时候,惜字如金的周景维才舍得说话: “乖乖坐着。” 周景维下了车后,去找司机,把钥匙拿到后,就直接过来开阮想这边的车门。 阮想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周景维公主抱,从车里抱出来了,直接朝电梯方向走了。 阮想的一整个心开始怦怦怦直跳,这狗男人也太会了吧。 “按电梯。” 进了电梯后,阮想真的很不好意思,小声道: “其实我可以走路的。” 周景维低头看了眼她, “你以前话没这么多。” 阮想再第n+1次被人嫌弃以后,又只好沉默了。 一直到了家门口,进了门,阮想才被放在地上。 周景维把车钥匙给她后,一秒都不多停留,就要转身离开。 阮想一下顾不及,没多想直接拉住周景维的手,喊了声: “等一下。” 阮想没着急松开对方的手,怕一松,人又走了,提案的事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周景维扭头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甩是没甩,但是男人自己回握回去,掌握主动权。 阮想脑子又开始宕机,竟然没想着松开。 周景维凉凉的看着阮想,冷嘲热讽了句: “怎么,你现在是为了工作,都愿意使美人计了吗?” 阮想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忍着没和他翻脸,但是恰好看到了客厅茶几上的一个盒子,想起了什么,道: “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也不等周景维反应,自己就穿着拖鞋,小跑到客厅的桌子上把盒子拿在手里。 周景维就倚在门边,看她搞什么幺蛾子。 阮想找了个袋子把盒子放进去,然后走到周景维跟前道: “一码归一码,这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饼干,手工做的,算是感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东西虽小,算是心意,你不要嫌弃。” 周景维接过袋子,直接当着阮想的面,又把盒子拿出来,打开。 估计是想做可爱的小熊样子,但是手艺不佳,不仅不维妙维肖,甚至还有些丑。 他拿了一块尝了一口问:“你做的?” 阮想不好说是你儿子做的,但也模棱两可的道: “差不多,算是吧。” 周景维把手里的一块吃完,然后一边盖盖子一边道: “还行吧,有点甜,但勉强能吃。” 听了周景维的评价,阮想顿时后悔把这一盒都给他了,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白糟蹋了。 这点点饼干的甜,似乎是起了点作用,周景维终于是觉得心情好了点,就也愿意松点口了: “我不喜欢别人在非工作场合找我谈工作,尤其是私人时间,像你今天这样的行为,放在别人身上,我是绝对会拉黑,永不合作的,但是。” 阮想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有但是。 “看在这盒饼干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想办法来公司找我吧。” 阮想连忙点头答应,周景维又再叮嘱了一句: “记住,我说的前提是你身体恢复好了,要是明后两天看见你出现,你和你的公司就千万别再抱什么希望了。” 这人还怪好的哈,阮想心想。 周景维也不再多待了,转身出门, “好好休息,该吃药吃药。” 砰一声,就把门关了。 第21章 预约 攀缠 第15节 阮想虽然接下来的两天没去找周景维,继续上班,但还是在不断的亲自完善原来的方案,她自己想着周景维那天离开时的态度,觉得继续签约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两天过后,阮想再通过公司的名义约向周景维秘书处预约的时候,却还是一直遭到拒绝吃闭门羹,甚至连排队见面的日期都不给排。 这份合约已经前后浪费了很多时间了,欧文和管理层每天都给她压力,阮想不能再等下去了。 隔天一大早,阮想直接开车去的周氏集团,在总裁办那一层的电梯口等着。 快到九点的时候,周景维终于到了。 电梯门一开,阮想看清楚来人之后,直接迎了上去。 “周总,我是悠莱的创意总监,上次美术馆合作的事情……” 阮想话还没说完,陆明就将阮想拦住, “阮小姐,我们周总马上还要开会,您没有预约的话,还是请回吧。” 阮想看着周景维,明明那天晚上有松口的迹象,现在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只能继续压着火气,好脾气道: “我已经预约了好多次,你们一直在拒绝,我才只能过来了。” 周景维迈着步子往里走,秘书处的几个秘书还有陆明拦得她死死的,嘴上还道: “那这样的话,阮小姐另外找时间吧,我们周总的确没空,您再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叫保安了。” 眼瞅着周景维就要消失在楼道了,阮想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周景维,你太过分了!” 话音一落,陆明拦周景维的动作止住了,秘书准备打电话叫保安的动作也停住了,齐刷刷的看向被直呼姓名的那一位。 周景维听见阮想的话,也停住步子,缓缓转身,看着稍显狼狈的阮想,对着秘书道: “带她去会客室吧。” 阮想总算松了一口气,秘书也很快收到指令,换了表情,请阮想去了会客室。 阮想坐下以后,秘书端了杯水过来,放在她面前, “周总今天有几个会要开,等他空了,会找你的。” 阮想点了点头,顺带将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她也知道,这冷板凳肯定得坐不少时间,等就是了。 明天上午还约了去星越公司谈签约的事情,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从周氏企业这边得出一个结果。 燕城的冬天,如果不是下雪或者特别晴朗的话,阴沉沉的就会无趣和枯燥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并没有人来找她。 耐心,耐心,一定要耐心。 “阮总监,不好意思,周总这边还有开完会,还有个商务宴请要参加,早上是没空了。” 言外之意,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吧。 阮想看了看手表,是到中午吃饭时间了。 “没事,你去吃饭吧,周总下午有空就行,我再等等。” 秘书离开后,阮想从包里翻出一个巧克力拆开吃了。 她担心她前脚刚离开去吃饭,周景维这厮就要见她,她现在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下午也是这样,迟迟没有见人,阮想只要一问,就说周总去其他部门开会了,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水喝了一杯又一杯,阮想高估自己的耐心了。 眼瞅着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动静。 阮想去了趟洗手间,冲完水,刚准备开门,就听见有人进来。 “会议室的那位还在等?” “是的呢。” “可是周总中午走了不是再没回来吗?” “那她乐意等就等,等不了就可以走啊,这是周总的原话。” 阮想内心咒骂了一声,直接开了门,两个职员听见动静也吓了一跳。 阮想当作无事一般,在洗漱台洗手。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回到会客室开始收拾包包,刚才的秘书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 阮想面带微笑的走过去,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对方, “如果周总有空了,愿意见我的话,还请你及时和我联系,麻烦你了,谢谢。” 第22章 戏耍 阮想开车从周氏集团离开,钱怎么能这么难赚呢。 这儿会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又刚好是下班的高峰期,路能堵死,阮想也是饿了一天,情绪很烦躁。 反观另一边,周景维还在悠闲的和张启宸,赵序秋打台球。 “我还以为你忙的没空,我随便说说你就过来了。”赵序秋一杆进洞后问周景维。 周景维看着台球桌面道: “是很忙的,但公司有人堵着,我这不是没办法。” 赵序秋一听乐了, “不是吧,你自己的公司你还害怕被人堵,总不是惹了什么风流债了吧。” 张启宸也赶紧过来凑热闹, “哪家的,不方便的话,要不我来替你解决。” 周景维拿球杆戳了张启宸一下, “这种事你倒是积极,你这个样子,朱佳佳怎么可能和你好。” 张启宸被戳到痛处,悻悻然道: “和她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一句话说完,又觉得不对劲,继续道: “什么叫她不和我好,她为什么不和我好,我这么好。” 周景维和赵序秋看张启宸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都笑了,赵序秋还不忘补刀, “你要不要看你在说什么鬼话。” 三个人正互相损着,周景维放在另一个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张启宸离的近,帮他拿。 张启宸把手机拿在手里,恰好在亮起来的屏幕上看到信息。 “周总,悠莱的阮总监刚才已经从公司离开了。” 悠莱,阮总监,朱佳佳给他提过阮想入职悠莱了。 张启宸瞬间明白过来对上号,嘴也立马开始损起来, “哈,周景维,我还当你在躲谁,你竟然在躲阮想。” “我看你是越活越不如以前了是吧。” 一边说还一边往赵序秋跟前走,把手机上的内容也分享给赵序秋看。 周景维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操心你自己就行了。” 拿过手机后,周景维又去一旁拿外套道: “不陪你们玩了,我还要回公司,走了。” 周景维说走就走,等到了办公室以后,距离阮想离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阮想在经历了非常拥堵的路况,马上就要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 阮想一看是座机号码,用蓝牙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喂,你好,是阮总监吗?我是周氏集团周总的助理,陆明。” 阮想看着前面的路况,踩了踩刹车。 “我们周总现在已经回公司了,你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可以过来。” 霎时间峰回路转,阮想几乎不假思索道: “好的,我马上往过赶,麻烦你让周总稍微等一等。” 挂了电话,阮想前方路口掉头,车又往回周氏集团开。 往回开的路况能稍微好一点,阮想尽可能在安全的范围内,开的快一点。 半个小时过去,再过两个红绿灯就能到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阮总监,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周总另外还有约,您不用过来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阮想再迟钝都反应过来周景维是存心戏耍她,一下怒了,语气里皆是冷意, “你让周景维接电话。” 本来就是开的免提,陆明抬起头看了看周景维。 原本是背靠在桌子上的周景维转过身,缓缓走到电话跟前, “喂,阮总监。” “周景维,你不觉得自己搞笑吗,你个大男人跟我玩这种心眼。” “我不觉得搞笑,挺有意思的。”周景维主打一个真诚。 阮想又被气到, “你是铁了心不打算和悠莱合作了是吧,故意玩我吧。” 攀缠 第16节 “我和悠莱的合作,完全取决于阮总监的诚意,可惜阮总监的诚意我暂时还没感受到,阮总监的辱骂倒是听了很多。” 陆明皱着眉头听两个人的对话,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心里想,害,何必呢。 绿灯亮了,阮想下意识的踩着油门缓缓启动车子,嘴上还不忘通话, “周景维,你要是…………” “刺~,刺~,砰,砰,砰。” 免提的座机里,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和碰撞声,阮想的声音全部消失殆尽。 周景维瞬间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脸上突然间失了血色,他立马将电话的听筒接起来,对着电话喊: “阮想,阮想,出什么事了,你说话,阮想。” 只可惜听筒里只剩下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挂断了。 “周总,阮总监她,周总,周总。” 陆明的话还没说两句,周景维已经从办公室跑出去了,他赶紧立马跟上。 ———————————— 阮想是被清晨初升的太阳照醒的,入眼的房间和四周皆是陌生的环境。 她下意识去拿手机看几点,手背上的输液针提醒了她自己现在的情况。 阮想这才缓缓的去想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依稀记得绿灯亮了以后,她车子启动起来。 快到中心的时候,一个闯红灯带人的摩的直冲冲的开过来。 阮想情急之下打了方向盘,撞到一旁的绿化带上,剩下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23章 医院(一) 阮想慢慢坐起来,在床头柜上看到自己的手机,屏碎了,但是还能用。 她打开一看,八点半了。 阮想忍着身上的痛,赶紧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约的十点和星越甜品的老板见面。 她才走了两三步,头晕和头痛以及剧烈的恶心让她当下脚步不稳又摔坐在地上。 额头瞬间浮出一层冷汗,阮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周景维一推开病房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阮想,立马上前把人公主抱起来放在床上, “你现在有轻微的脑震荡,别着急下床。” 阮想虽然还晕着,但还是一把把周景维推开,恼怒道: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 周景维昨晚上也是被吓到了,他查到阮想的信息,赶到医院的时候,阮想刚从急症室推出来。 幸好当时的车速也不高,安全气囊打开了。 阮想的诊断结果是多处软组织挫伤以及轻型头外伤。 但是头部的脑震荡得留院观察,不能随意走动。 周景维把她安排到了vip病房,守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才去楼下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他原本只是想挫挫阮想的锐气,对他的态度能稍微软一点,可未曾料到,因为他一时意气,让阮想出了意外。 后悔和愧疚是最无用的说辞。 周景维理解阮想此时对他的愤恨和恼怒,他耐心的道: “昨天让你发生意外,是我的责任和疏忽,你现在先好好休息,恢复好了,该是你的,一样不少。” 奈何阮想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周景维的话,脑震荡的后遗症让她甚至听不懂周景维嘴里的话。 脑子里只保留了一些关键信息,周氏集团的合作促不成的话,她至少要抓住和星越的合作。 所以,去开会,不能迟到! “我还有星越的会要开,你不要拦我,时间快来不及了。” 阮想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打开,去找助理的电话。 打开通讯录后,她竟然记不清助理的名字是什么了,翻涌而来的眩晕又将她击垮。 算了,她自己先过去吧。 阮想的这些动作都被周景维看在眼里,那根藤蔓的刺越来越长。 周景维注意力道,稍微用了点力,把阮想按回在枕头上,稍微严肃道: “你要是不想变成傻子,你就好好躺着。” “星越的事,我帮你处理。” 最后他放柔了语气, “阮想,算我求你了,听话。” 《呼啸山庄》里面有一句话,“你铲平了我的宫殿,给我搭一个草屋,然后心满意足的欣赏你的仁慈。” 此时这话放在周景维身上,倒还是有几分贴切。 九点半的时候,阮想的助理魏琳打来电话。 “星越的老板秘书来电话,他们老板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见,所以和我们公司今天的碰面取消,择日再约。” 重要的客户是谁,不言而喻了,阮想正准备挂电话, “总监,周氏集团的总裁特助刚才过来了,正在和欧文对接签约的事情,你放心吧,好好养伤。” 周景维坐在病床前给阮想削苹果,削好切小后递给阮想,而且他似乎已经料到阮想要问什么,直接回答: “你的车是公司的,昨天出事后,保险公司就联系到你们公司了。” “你这算是工伤,欧文不会说什么的。” 阮想大概了解了情况,周景维给的苹果她并没吃,又放回到桌子上, “我知道了,累了,你出去吧,这儿没你事了。” 话说完,她就躺下,把被子盖上,扭过身,给周景维只留一个背影。 病房里再未发出什么声音,阮想也知道他就坐在后面,并未离开。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周景维似乎站起来, “我这会儿去找星越的老板见面,等下有人给你过来送餐,你可能还会恶心,但还是多少吃一点。” “我和他一见完面,就回来。” “阮想,你不要乱跑,听话。” 阮想装作睡着了,没有回应。 周景维离开病房,关上门以后,阮想才睁开眼。 这场车祸硬扯,也总能怪到周景维头上去,阮想要是心里一点气没有,不可能。 可是,车是自己开的,红灯是别人闯的,又干他什么事呢。 过了会儿,的确有护工带着饭走了进来。 按理来说,阮想昨天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这会儿应该是很饿了。 吃饭的时候,果然被周景维给说中了,才吃了一口,恶心的让她差点吐了,最终摆摆手,让护工把饭菜给撤了。 睡又睡不着,醒来又无聊没事干,阮想取过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电视里的喧闹声,似乎让这个病房显得没那么冷清了。 遥控器调来调去,选片子的列表中,倒是出现了一部电影,阮想就点开看了。 周景维手里提着东西进到病房,看阮想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连他进门,都没施舍一个眼神过来。 他忽然产生一种不合时宜的熟悉感。 以前要是他和阮想偶尔吵架,阮想从来不会主动找他求和。 万一要是冷战期间碰面,周景维要是不先低下头来主动过来攀谈,阮想根本理都不理周景维一眼。 但是好的一点是,周景维只要先服软,阮想立马就见好就收,顺着台阶就下了,也不会再逼问一些怎么错了,错哪儿了的话。 现如今,他是甲方,她是乙方,怎么还是这个情况。 周景维走了进去,也好奇她在看什么。 目光转到电视屏幕上,原来是09版的《呼啸山庄》。 好巧不巧,电影刚演到快结尾,男主希斯克里夫一枪崩了自己死了。 周景维收回目光,走到病床跟前,把餐桌移过来,将提的东西放在上面道: ”刚买的,还热着,你看能吃下去一点吗?” 先前给阮想挂过营业液,他也就不太担心她体能的问题,但是她要是能愿意吃点东西,当然是更好的。 阮想光看包装就猜到是什么了——鱿鱼馅饼。 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学校后门的这家馅饼。 生意很红火,每天排队的人很多,早早就卖完了。 阮想有时候下课下的晚,周景维过来接她,她就让周景维先给她排队买。 以至于阮想有时候下课会看到一个滑稽的场面,一群t恤球鞋的大学生中,还夹杂一个西装革履的。 阮想也没问周景维从哪儿买的,默默的拿起来,咬了一口。 尽管还是有些恶心,但馅饼的香气似乎压住了那一点不适,她吃下去了。 攀缠 第17节 周景维看她顺利吃了第一口,接下去第二口和第三口,心也放了下来,转身又给她倒了杯温水放下, “还有什么想吃的,我派人去买。” 阮想现在可不敢摇头,就还是摆了摆手,“不用,可以了,谢谢。” 嗯,很礼貌。 周景维也不再说什么,坐回沙发上了。 哦,刚才一起放在阮想面前的,还有新手机。 阮想吃饱喝足后,拆开盒子,把旧手机的卡插到新手机上。 剩下的功夫,她都用来鼓捣新手机,该下app的下,该导数据的导。 这摊子东西忙活完,阮想看周景维的时候,见他已经侧靠在沙发一头,手撑着头睡着了。 阮想毕竟也真不是石头成精,所以短暂发了善心,把电视关了。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阮想待在屋子里,都能感觉到天空的碧蓝和阳光的暖意。 冬日的阳光,毕竟是可人的。 “要不我推你出去逛逛?” 第24章 医院(二) 阮想听见动静缓缓扭头看,沙发上的男人不知何时都醒来了。 “你下午不上班吗?不是忙的很吗。”阮想问。 周景维故意装作没听懂阮想话里的讽刺, “我让陆明把文件和电脑送过来,同样可以处理工作上的事。" 阮想想到昨天这个时间,她还待在周氏集团的会客室。 因为怕周景维有空的时候,她不在,所以连午饭都没敢吃,干等着。 这过了一夜,风水轮流转,转到这个地步,也是搞笑。 阮想冷笑了声,“周总,差不多得了,你我非亲非故的,用不着你在这给我陪床。” “你忙你的去吧,我剩下的事情,和你无关,你替我垫付的医药费和手机费。” “出院后,我会统一转给你的。” 周景维对于阮想这种用完就扔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他要是敢说一句,你用完我就扔的话,阮想立马能回他,又不是她求着帮忙。 尽管如此,周景维听了阮想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至于不痛快的点到底在哪儿,他还没有细究,只是道: “阮想,出国几年,汉语是退化了不止一点,用非亲非故来形容我们的关系,你觉得合适吗?“ 阮想一下就噎住了,这厮在这文字上细扣是有毛病吧。 明明是他不念旧情,在美术馆的提案上故意为难她。 现在还有脸嫌弃她用词不准确? 阮想还没怼回去,周景维却道: “那让你老公来陪床吧,你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他,一夜没回去,也没见来个电话问一下。” “哦,对,那天送你回家,好像就你一个人住。怎么,有了孩子还异地,他不在燕城?” 阮想没料到周景维忽然又来这么一茬,上次从陵园回来坐他车的时候,就没解释清楚,由着他误会。 现在要是告诉他那都是误会,尤其是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她的自尊心不该出现的时候,又出现了 , “那也得等你离开了再通知,我老公要是过来看见你,我怕他会多想。” 整个事件早已漏洞百出,可阮想撒谎撒的很丝滑。 周景维看阮想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是觉得占着个已婚身份,他不敢把她怎样是吧。 “行,那你待着吧,你老公万一来不了,还有护工在,我就不凑什么热闹了。” 阮想总觉的是错觉,从周景维嘴里的“你老公”那几个字里面,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周景维也是说到做到,话说完几乎没停留,就径直离开了。 人可不就犯贱,对方在跟前的,老念叨着让走,对方洒脱一离开,心里又不是滋味。 阮想按了铃,让护工进来扶着她去洗手间上了厕所,然后又回病床上躺着了。 一个人住院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得难过伤心一阵子。 阮想算是个例外,个人处境只要不是跌到最惨的时候,她一般是不会悲天悯人的。 毕竟年轻人生病,没有人陪,是常态。 况且当初怀阮丛安的时候,一个人产检跑医院都成家常便饭了。 当然那天在山脚下哭,她觉得纯粹是因为来例假,体内激素影响导致的。 她这会儿只是觉得,病房再vvip着,还是家里待着舒服。 不过保险起见,她也不想拿命开玩笑,自己回家万一再晕了撞到在哪里,没人发现可是更糟糕了。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医院躺着算了。 “阮小姐,这会儿太阳还有,我推您出去晒晒太阳吧,要是等太阳落了,就可太冷了。” 阮想点了点头,由着护工来。 唐禾看完心理医生后,准备往出走,路过花园。 这会儿花园的人也不多,以至于唐禾随便扫了一眼,就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阮想外面裹着大衣,衣领处露出了条纹衫的病号服,苍白的脸上,还有一两道擦破的红痕,被人用轮椅推着。 唐禾心里的第一瞬间,是闪过担忧的。 她对阮想的情感其实是很复杂的,以前她是很欣赏阮想那种独立坚韧的性格,模样出挑,学习又好,并不是那种依附他人的菟丝花。 尽管她对阮想的父亲阮哲辉有些许偏见,但是后来得知周景维和阮想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多干涉,算是默认。 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些事情,她也不会如此排斥阮想。 当年的事情发生以后,为了避开周家,阮哲辉带着程是宜搬到海城去了。 现在看阮想像是受伤进的医院,心里倒是升出了些许怜悯。 只不过这点怜悯在看到对方身后的护工时,很快消失殆尽。 这护工也是面熟,周家在医院专属的几个护工之一,一般人根本请不动。 哪里又刚好那么凑巧呢。 唐禾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 回到大院,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姜家,假借串门之名,见了姜静姝一面。 临离开时,邀了姜静姝晚上过来周家吃饭。 两人心里都有打算,话虽然说的没有十分明了,但事进行的顺利。 在唐禾眼里,周景维这几年是比以前孝顺很多。 只要在燕城,没有特殊情况,她让周景维回大院吃饭,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当她打电话给周景维,就说学了一两道新菜,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电话那头的周景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周景维先前从阮想病房离开后,当然不是一走了之。 先是去了主治医生哪里,再问了问阮想的情况,然后又嘱咐了护工很多事情以后,才走的。 他和阮想的感情,就是一团浆糊,缠乱的丝线,根本没办法理得顺。 说来也唏嘘,他们的感情当年断的时候,根本彼此没有交待,甚至连一句分手的话都没有,就是断了。 他当初从医院苏醒后,唐禾才倒了下去,大病一场,也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最近这半年才好转了些。 周景维的精力除了工作,就放在照顾唐禾身上。 至于阮想,他奢想着,时间够久的话,应该迟早都会忘了,变成不痛不痒的回忆吧。 当然,前提是,她不出现的话。 周景维从医院离开后回了御庭苑,洗澡换完衣服,就在书房忙着。 一直等到天黑,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准备回大院那边。 第25章 吃饭 周景维独自开车回的大院,停车的时候见赵序秋常开的车子也在停车场停着。 他开门进到屋里,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脚下稍微顿了一下,才换了鞋往里走。 姜静姝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周景维回来,眼睛亮了一瞬,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 “阿姨,景维回来了。” 唐禾刚好也是关火,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剩下的事情交给佣人,出了厨房门, “刚好饭也好了,景维,去洗手过来吃饭,静姝,你也是,快过来餐厅坐。” 周景维趁着洗手的功夫,给赵序秋发了个消息过去。 从前小时候,大院里的几个孩子互相串门吃饭,都是常事。 只不过后来慢慢大了以后,各自忙的事情很多,就比较少串门了。 姜静姝算是熟人,饭桌上气氛也算是融洽。 攀缠 第18节 这顿饭谈不上是鸿门宴,但是周景维心里也清楚,他母亲的目的肯定也不单纯。 果然,饭才吃了一半,唐禾就开始了, “静姝,我听你妈的意思是,你想从大院搬出去住。” 姜静姝: “是的阿姨,现在一方面大院离我新工作的事务所比较远,另一方面,我都这么大了,我爸妈还一天给我设门禁,晚上十点必须到家,挺不方便的。” 唐禾: “那我还是挺理解你父母的,毕竟一个姑娘家,就怕出事,你看我们青柠……,算了,不说她了。” 唐禾正说着,突然哽咽了起来,本来是往其他事情上引,结果倒引到自己伤心处了。 姜静姝见状,赶忙放下碗筷去安慰伤心的唐禾, “阿姨,青柠也是我妹妹,没什么不能提的,您也别太难过了。” 唐禾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又开始往“正事”上引, “不过我也明白你们年轻人,想要自由,你看景维,多少年前,老早都从大院搬出去住了。” “可是他是男生,你一个女孩出去住,是挺操心的。” 然而,唐禾很快又话锋一转, “这样吧,景维现在住的御庭苑,他楼下还空着一套装修好的房子,要么你就搬过去,楼上楼下,当邻居也能互相照应,你爸妈也放心。” 姜静姝没料到唐禾竟然给她助攻这么一大步,有些惊讶,看了看对面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周景维,又看向唐禾,委婉的答应, “啊,阿姨,这多不好意思,是你们周家的房子,要是万一还有什么用处……” 唐禾打断了姜静姝的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女儿有什么差别,那套房子一直空着,你住就是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姜静姝心里乐意,但还是再矜持了一下, “那还要问问景维的意见,他要是不愿意,我就不搬过去了。”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又不是和他住一起,就是当个邻居,互相照应一下,这点发小情他还能不顾。” 周景维缓缓放下碗筷,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事情定了。 姜家什么时候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还要找周家借。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周景维,听他的回答。 周景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道: “没事,搬吧。” 姜静姝注意到,晚饭的后半程,周景维就很少动筷子了,她也装傻充愣,只当对方是真吃饱了。 她也见好就收,没再多缠着周景维,饭吃完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姜静姝前脚刚走,赵序秋后脚就来。 两人在门口吹着冷风聊天。 “找我什么事,刚才我爷爷废话贼多,说了半天才放我走。” 赵序秋解释。 周景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兄弟我真有个什么急事需要你帮忙,你来,头七都过了。” 赵序秋听得云里雾里,把周景维的手从胳膊上甩下来, “还有事没,没事约上启宸找个地方坐坐,回大院一趟,受一趟气。” 周景维摇摇头道: “没空,我晚上还有事,你找启宸吧,哦,静姝也在,你们可以一起去。” 赵序秋同样摇了摇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静姝从小到大缠的就是你,要找,你也找张启宸上,他小子以前不是喜欢过静姝吗,我你可别指望了。” “行,那我找你没事了,你也回去你爷爷那儿继续挨骂吧。” 周景维送走赵序秋后,返身回了屋里,他母亲还在客厅坐着, “妈,那你没事了,早点睡,我就先走了。” 唐禾双手抱臂扭过头道: “去找阮想?” 又是这句话,周景维很是无语,没有回答。 “我今天在医院看见她了,你这么殷勤,周家的护工都借给她用。” “她出了车祸,至少一半的原因都和我有关,我不能置之不理。” “怎么,人是你撞的,还是坐你车上的时候,你开车被撞的。” “你和一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你是把我先前的话当耳旁风吗?” 周景维觉得话再不说明白点,唐禾只会胡搅蛮缠下去。 “妈,阮想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之前都是误会。” 唐禾被这个消息只是稍微冲击了一下下,仍旧是不满的语气,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是还想和她破镜重圆,那你不如等我死了,我活着,就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妈。” 周景维唤了唐禾一声,让唐禾竟听出了央求的感觉。 “我和阮想当年分开,丛来都不是感情破裂的原因,我说我对她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您也不会相信。” “我和她不会在一起,您放心,但是,她现在在燕城,我们彼此的工作上都会有接触。” “我会慢慢整理好一切,把她当作普通朋友对待,您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和插手这些事情。” “逼得急了,您也不愿意我这个年龄还要和您逆反,对着干是吧。” “我走了,您早点休息。” 周景维拿了车钥匙,就直接出门离开了。 唐禾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想起周宪海让周景维大学去国外念书,毕业后往从政方向发展,可周景维毕业后扭头去从商。 为这事,家里当初不知都闹成什么鸡飞狗跳的样子,周景维埃了多少顿打,硬是不改主意。 这几年周景维对她逆来顺受,让她是差点忘了自己的儿子,以前是什么性格了。 第26章 夜晚 周景维从大院离开,自然开车去了医院。 时间也不是很晚,十点左右。 只不过他过去的时候,看病房的灯是关的。 这么早就睡了? 周景维这样想着,缓缓推门,脚下的步子放轻了很多。 他进了里屋,床上没人,却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阮想搬了个凳子,坐在窗户跟前看着外边。 清冷的月光照在阮想单薄的身上,她的长发落在肩上,像是神话里的月桂女神一般。 阮想听见动静转回身看,眼眸盈盈似水,周景维闭了闭眼,下意识看向了别处, “怎么不开灯?” 他手才要碰到开关,就听见阮想小声呼喊, “别开。” 周景维手收了回来,往阮想跟前走。 阮想见他过来,指了指窗外道: “新闻上说今晚上有月掩金星,你看。” 周景维先搬了个椅子坐在她旁边,然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瞧。 夜色如墨,说是月掩金星,也只不过是一轮弯月上面,有一颗更为明亮的星星。 放在平常,周景维只会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无事生事。 可是在阮想身上,她本来就是如星月般浪漫,她觉得好,那便是好。 “像是夜空的一个笑脸。”周景维如此描述。 阮想听见他的形容, 点了点头,也是认同,然后指了指夜空的另一个方向。 “那颗星就是天狼星,天空中最亮的星。” 周景维目光追随过去,确实有一颗星星比周围的星星亮很多,也夺目很多。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研究这些了?” “因为丛…,咳咳。”阮线止住了话音,假装咳嗽。 “因为从前就喜欢?”周景维顺着补充。 窗户跟前,温度总是寒一些的的,周景维又起身去沙发上,拿了披肩过来,最终也只是坐下递给阮想, “披上吧,别再受凉了。” 阮想也没犹豫,接过后展开搭在肩上,说了声谢谢。 这时候天地间并不是一片安静,楼下的车马声还是时不时飘上来。 周景维和阮想在这昏暗里,守着一方寂静,默默不语。 攀缠 第19节 “我没有结婚,你上次在云山酒店看到的是我好朋友的老公和孩子。” “我是送他们去和我朋友到兰城团聚,因为天气原因,才再燕城中转过夜。” 借着夜色的保护,亦或是因为周景维的折返,阮想忍不住说了实话。 阮想的突然坦白,令周景维心底闪过一丝愉悦,他也没继续装糊涂,于是道: “我知道。” 原本还在欣赏月色的阮想,瞬间看向周景维,眼里写满疑惑。 “我有一次在燕晓楼吃饭,见你一个人,下楼的时候,碰见你朋友他们了。”周景维解释。 燕晓楼的那次,阮想还以为周景维没发现她,原来他也看见她了。 阮想自然记起了同他在一起的姜静姝。 夜色朦胧,她短暂的摘下了自己面具,仅此一瞬而已。 “哦。” 阮想应的很敷衍。 周景维似乎感觉到了阮想的情绪的低沉,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准备进一步询问的时候,阮想开了口, “周总,我明天公司同事要来看望我,你就不用再过来了,万一碰着了,我怕他们误会。” 阮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避,直视着对方。 周景维并未动怒,眸色只是稍微凉了些,点了点头道: “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周景维一这么体谅,阮想良心上就些不好意思,她从椅子上起来,颇有些自言自语, “我去开个灯。” 周景维也起了身,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床上躺吧,灯我去开。” 阮想拖着步子走到床跟前,灯就亮了。 满屋的光亮,把人的心思和情绪照耀的无处躲避。 阮想突然升出一些尴尬,她躺到病床上,把被子盖上。 这会晚上十点多,周景维这个时间点过来,看着也不像是只待一下就走, “你不会晚上还要待这儿吧,不用了,我这儿没事。” 周景维一边把窗台跟前的椅子放回原位一边道: “等你睡了我就走。” 阮想原本还是在床上坐起来,听了他的话,立马躺下道: “我睡了,你走吧。” 周景维见她躺下的动作过于流利,自己手下的动作就停住了。 一晚上先是被母亲和姜静姝合起来摆了一道,现在又被阮想不待见了这么多次,周景维从失望的情绪中找回了点理智。 他把一切归回原位,自己也恢复了那幅疏离的模样, “那你早点休息,祝早日康复。” 周景维从医院离开,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 不知不觉中,将车子开到了一幢独栋别墅跟前,醒悟过来的时候,骂了一句自己贱便驱车离开了。 阮想等周景维走了以后,才得空给凯蒂他们打电话过去。 因为脸上有伤,她今天都是打的电话,没敢视频,怕他们担心。 第二天,欧文带着创意部的几个员工一同来医院看阮想。 带来的消息是,周氏集团的美术馆项目顺利签约。 周氏集团和赵辉新入职的公司,部分项目接触以后,得到的效果,并不尽人意。 总之集团考虑过后,还是选择和悠莱续约,不过报价减少了10%。 悠莱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 “和我们续约的事情,周氏估计原本就在计划中,你这边工作途中出了车祸,对方公司也觉得抱歉,便连同美术馆的合约一起过来了。” “阮想,你这次是立了大功,这几天什么都不要想,就一件事,恢复身体,早日返岗。” “这次续签的合约上也补充了一条,他们要是觉得我们的工作成果效果不好的话,随时可以解约。” “所以,你后面盯着的事情多着呢,别骄傲啊。” 欧文这次过来嘴脸变得很快,和上次高层会议简直两个模样。 悠莱的人没待太久,就从医院离开了。 阮想在医院一共待了三天就出院了。 出院时,医生还是叮嘱她最近一段时间避免剧烈运动,防止滑倒受伤等导致二次损伤。 周景维从那晚上离开后,就再也没过来过。 阮想在医院结算费用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更谈何还钱,只能等日后有机会再说了。 出院回家后,阮想也没着急回去给资本家卖命,在家再多休息了几天后,才返回公司上班。 比起之前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车子拿去修,还没修好。 况且,阮想上次或多或少心里产生了点阴影,短期内也不打算自己开车了。 所以,上下班就只能打车或者坐地铁了。 第27章 酒会(一) 燕城一日胜似一日寒冷,日头也是愈来愈短。 阮想在燕城的生活也进入正轨,虽然忙碌,但都是能应付过来。 十二月的时候,各类公司的企业和年会纷至沓来。 阮想也通常代表悠莱出席各种社交场所。 高奢珠宝品牌sky也是悠莱的常年合作的客户之一,sky举办年底晚宴的时候,也给了悠莱几个宴会的邀请函。 其中就有阮想。 sky的晚宴邀请重要客人里面,最重要的肯定都是他们品牌的vvip客户或者就是明星代言人等。 阮想这一类合作公司的人过来,品牌也不指望他们个人能消费多少,所以也不会专门隆重接待,自己逛的吃吃喝喝就行。 既然是珠宝晚宴,也会展览很多价值不菲的珠宝,以供客户欣赏和购买。 阮想过来的比较早,没着急进去,等助理魏琳过来一起。 她就是在这个等待的间隙里,看到了周景维和姜静姝一同出席。 周家和姜家都是燕城的名门,两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目光和镁光灯,品牌方的pr 赶紧出来迎接。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礼裙加身,姜静姝的手挽在周景维的胳膊上,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阮想隔着围观的人群,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声。 她不知道姜静姝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了周景维因为听了姜静姝的话,原本冰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想姐,想姐。” 魏琳来了,她看阮想看的方向,忍不住道: “咦,是周氏的周总,姐,那女的是谁?” “姜静姝。”阮想答。 “姜静姝?哪个姜啊?”魏琳一时没明白过来。 刚才的金童玉女已经进场了,阮想摸了摸魏琳的头, “和周景维在一起的,你说是哪个姜家,走吧,我们也进场吧。” 进了会场以后,魏琳就跟没笼的鸟一样飞远了,阮想也乐得清净自己逛自己的。 这次举办宴会的场地很大,宾客也多,诚心避开两三个人也是轻轻松松。 经常说人越活越过去,阮想觉着自己如今的心态还不如过去吧。 以前和周景维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碰见过姜静姝,知道他们是大院里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姜静姝对周景维的心思,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阮想那时候一个是年轻气盛有傲气,一个也是周景维对她真的是捧在手心。 见姜静姝,她可是从没怵过。 只不过现在,阮想几次看他们俩人关系亲密,三年多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自己何必上去给当作笑话看呢。 阮想本来在展区也是闲逛,在展览的地方,倒是有一部分是用来展览翡翠玉石这些。 翡翠玉石原本就多雕刻成佛像,所以阮想在看到其中一条成色非常好的玉佛吊坠时,瞬间想起了自己以前戴过的那条。 只不过她的那条,佛像本就小,玉也不是什么好玉,就连链子也是普通的红绳,比不得眼前这条吊坠一丝一毫。 “景维,我妈快过生日了,你说我买这个送她如何?或者这个镯子?” “镯子吧,适合你母亲。” 阮想听了声音,没有抬头,脚下的步子却往另一处挪了,但也没有挪太多。 避一次就行了,躲得多了,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隔壁的展柜里,陈列的玉石比较刚才那一处,是要小很多,不过雕刻的都很漂亮,全是有寓意的图案。 阮想很久之前就想买个好一点的玉石给丛安,以前是嫌他小,戴着的话,乱塞嘴里。 攀缠 第20节 如今长大一些了,就好很多,可以戴了。 姜静姝那边,品牌方已经拿出珠宝给她看和试戴了。 阮想在平安扣和玉葫芦之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让跟前的工作人员把平安扣拿出来。 “这是最好的玻璃种,剔透似水,很漂亮的。”工作人员解释。 阮想看着手里的平安扣,大小适中,搭配的链子也很好看。 她于是询问了下对方价格,对方报了个数字。 阮想知道翡翠玉石的水很深,但是想着这平安扣属实也不算大,价格应该不会太离谱。 但是又疏忽了高奢珠宝本身的品牌附加,别看东西小,价格却非常高。 阮想心里想,丛安啊,不好意思,玉这种东西吧,心诚则灵,妈妈改天去庙里给你求个开光的也一样。 “价格还挺高的哈。”阮想把东西还给对方。 接待阮想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今天的这个场合,还会有人看了不买,不过还是维持了很好的职业素养,笑着将玉石放回原处。 反观姜静姝那边可财大气粗很多,不问价格,最后直接定了玉镯。 “想姐,你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魏琳突然闪现,声音也比较大。 几人目光倒是撞到一处了,姜静姝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和阮想离得这么近,没多考虑, “阮想?” 对方姜静姝脸上出现的惊讶,阮想就淡定很多, “姜小姐,你好。” 姜静姝不等阮想和她打招呼就看向身旁的周景维,只见他泰然自若,不知是阮想的出现引不起他内心波澜,还是因为他早都看见,所以不觉得意外。 魏琳在场,阮想不能装作不认识周景维,便也很公式化的朝周景维打了招呼, “周总。” 魏琳跟着也喊了“周总。” 周景维对魏琳有点印象,之前阮想没来周氏开会的那一次,魏琳到场过,大抵也说过自己是总监助理。 阮想今天穿的比较偏职业一些,阔腿西装裤和搭配白色衬衣,脸上的伤口也是看不出来了。 “你们今天过来忙工作?”周景维随意问。 阮想看姜静姝的脸色上已经开始爬上不自然, “没有,sky给了几张邀请函,我带助理过来看看。” “好,那你们继续,我和静姝就不打扰了。” “走吧,静姝,去那边看看。” 周景维带着姜静姝离开,魏琳见他们走远,就开始八卦和猜测二人的关系,对着姜静姝叽叽喳喳。 第28章 酒会(二) 周景维带着姜静姝离开,魏琳见他们走远,就开始八卦和猜测二人的关系,对着姜静姝叽叽喳喳。 阮想既然来了,便也不能真的只逛逛吃吃,已经碰过周景维和姜静姝后,她也放开活动区域,结交一些人。 在看到手机来电时,上面的名字,原本是想挂掉,但还是出了内场,去了室外接听。 sky这次举办的晚宴场地,是在一个星级酒店的顶楼,顶楼有户外泳池,但是因为冬季,大家都待在室内。 对比里面的热闹喧哗,室外瞬间变得寂静和寒冷。 电话那头还没挂掉,阮想缓缓接通。 “想想。” 那头传来了略微低沉的声音。 阮想抬头看了眼夜空,今晚上的天气属实不怎么好,月亮星星,一个都看不见。 “爸。”阮想开口叫了对方。 “想想,回来了怎么不告诉爸爸呢。” 阮哲辉略显抱怨的话里面更多的却是哀求。 “我这边才过来,我想等稳定一些了再给您说。” 阮想撒了谎。 “您和阿姨还好吧。” “好好好,我们都好,海城这边气候是比燕城舒服一些。” “我有空了来海城看您和阿姨吧,爸,您注意身体,我还忙,挂了啊。” “想……” 阮哲辉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阮想就挂了电话。 她站在泳池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波光粼粼,变得畸形。 阮想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小腿边感觉有东西在摩擦,她定睛一看,白色毛茸茸的一片。 一个白色的萨摩耶贴在她脚边玩耍,这上面怎么会有狗呢? 阮想环绕四周,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小礼服的小胖男孩,手里握了个绳子,急匆匆的往跟前跑,嘴里还气喘吁吁的喊: “小白小白,别跑了。” 萨摩耶像是能听懂人话,乖乖的坐在地上等它的主人过来。 小男孩跑到阮想跟前,还不忘顾及阮想, “姐姐,狗狗不咬人,你别怕。” 小男孩准备把手里的链子给狗系上,狗听话的把手握的那一端咬在嘴里。 就在小男孩准备要系狗脖子上那一端的时候,萨摩耶突然一个转身,咬着链子朝另外的方向给跑了。 “啊啊啊啊,坏狗你给我回来。”小男孩气急败坏的又去追狗。 阮想并不怕狗,看着这一小孩一狗的在这闹,便觉得好玩。 她眼睁睁看着萨摩耶把链子给扔到游泳池了,十分惊讶。 以前只听说边牧智商高心眼多,怎么这萨摩耶也这么多心思。 让阮想没想到的是,那小孩是不是被狗给气傻了,“扑通”一下跳泳池里给捡狗链子去了。 阮想吓的赶紧跑过去看,虽然这室外泳池是恒温的,可是燕城现在户外温度接近零度,泳池的温度根本高不到哪里去。 阮想跑到跟前的时候,那小孩已经到处游在找绳子,阮想在泳池边喊: “小朋友,你快上来,绳子让工作人员去找,你别找了。” 阮想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过浴巾等小孩上来。 然而怕啥来啥,男孩在水里游了几下,腿就开始抽筋,泳池又深,很快使不上劲,身子往下沉。 阮想马上发现不对劲,她赶紧朝四周呼喊: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萨摩耶好像也发现自己主人出了问题,开始狂叫起来。 怕是屋子里面的音乐吵闹,很多人都没听见。 阮想等不及没办法,只好自己跳下去先捞人。 入水时,刺骨的寒冷瞬间从头到脚,阮想差点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她的水性很一般,仅限于能浮在水面加狗刨。 阮想游到小孩身边把人往上提,这孩子是要比同龄人要胖一些。 孩子也被吓着,见了阮想跟抓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挣扎。 “别怕,你别乱动。” 阮想不知不觉都喝了好几口游泳池的水,废了老大劲把人拖着往岸边游。 此时,总算是有人发现这边的端倪,众人开始从屋里出来,有的去救人,有的去控制狗。 阮想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孩子拖池边,池边上的众人伸手去拉这个孩子。 小孩脚下没有着力点,阮想便拿自己的身子肩膀当梯子,那孩子用力一踩就被拉上去了。 可是就像之前说的,孩子比较胖,这踏踏实实的一脚,把原本就精疲力尽的阮想直接踩进游泳池了。 阮想呛了几口水,头突然眩晕,她一口气没续上,再呛了一口,直接沉了下去。 脑子里一片空白,持续性的眩晕让她难受,听力也好像丧失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她隔着凌凌水色,视线也模糊了。 残留的意识只剩了恐惧,她不会就这样交待了吧,丛安怎么办? 突然,有人从池边跳下去,冲破了水面。 那人一把抓住了阮想浮在水中的胳膊,将她拽住,另一只放在阮想的腋下。 一用劲,把阮想从水下救出来,岸边赶紧有人将他们拉上来。 周景维浑身上下湿透,他立马将阮想放平,给她做人工呼吸。 弄了几次,阮想就吐出来水来。 “阮想,想想。” 周景维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喊。 阮想听见周景维的声音,也感受到对方的手就在自己的脸上,晚风一吹,浑身如坠冰窖。 她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周景维马上俯下身来听。 攀缠 第21节 “冷,好冷。” 周景维把阮想扶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把魏琳递过来的毛巾给她裹上,让阮想的头靠在他胸前。 一边起身一边安慰,“马上,马上,我带你去冲热水就不冷了。” 酒店方很快递来房卡,周景维抱着人就匆匆离开了。 方才小孩的父母也找到跟前,抱着小孩离开了。 一团乱糟糟,发生和结束,都很突然。 主角已经离开,看客们自然也就原地解散。 留在原地的就只剩魏琳和姜静姝了,魏琳看了看这位手里也还拿着毛巾的千金大小姐,刚好对方也望过来。 魏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没开口,就见姜静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毛巾扔在地上,拔腿离开。 魏琳的脸上表情很复杂,这不太平凡的一夜,她好像发现不得了的事情了!!! 第29章 上岸 套房浴室里,周景维把花洒打开,然后走到坐在浴缸边缘的阮想跟前,把她身上的毛巾拿开,去解她衬衣上的纽扣。 “你先淋浴,泡澡水太慢了。” 周景维才解了两颗,手就被阮想握住,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 阮想进来时没注意这个套房几个浴室,要是只有一个,周景维刚才也下泳池了,他浑身也湿透了。 周景维手松开,往后退了两步, “你慢慢洗,我去另一个浴室。” 阮想没在浴室待太久, 稍微冲了冲,洗了头发,身上热了不发抖了,就关掉花洒,擦干身子,穿了浴袍出来。 她垂着头用吹风机吹头发,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在她也差点溺水的事情。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只要她有了危险,周景维还是会第一时间过来救她。 阮想心里难受的紧,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非常难过。 汹涌的悲伤裹挟住她,阮想吹了一半的头发,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失去力气。 她关掉吹风,静静的伫立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才继续打开吹风吹头发。 阮想出了浴室,走到客厅,周景维已经洗完换好了新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他手边放着纸袋。 男人看她出来,起身把纸袋递给她,外加刚才遗落在泳池边的手机。 “换上吧,等下我送你回家。” 一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阮想接过以后,返回卧室换衣服。 等她再次出来,周景维就直接往门口走,送她回家。 上了车,阮想自觉地系好安全带。 往日最爱堵车的燕城,此时路况却是通畅许多,周景维像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路况上,倒也少了阮想想硬扯话题的尴尬。 车停在红绿灯路口等红灯,阮想家的地址原本要直行,绿灯亮了,周景维却打了左转向灯,超左拐。 阮想怕周景维认错路,忍不住出声: “呃,我家直行不用拐的。” “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男人言简意赅。 阮想靠回椅背上,不再说话。 医院里,给阮想看病的还是上次她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医生大概询问了下情况,问了下阮想下水以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把那个小孩往岸边上提的时候,脑子里有过一瞬间眩晕,然后就不小心溺水了。” 阮想说这些话的时候,周景维就抱着双臂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瞥了眼过去,男人眉头皱着瞪了她一眼,阮想脊背一凉,缩回视线,不再看他。 “阮小姐,你的病情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说过,出院要避免一切剧烈运动和劳累,你要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 周景维在场,医生没有说太过分的话,但阮想还是听出了语气里面的责怪。 从医院出来后,两人的气氛更为僵硬,周景维一直冷着脸,没给阮想好脸色。 男人腿长步子大,根本不顾及身后的阮想,走的很快,阮想几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她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哪怕到了车子跟前,替阮想开副驾驶门的时候,也是沉着脸。 阮想积攒的情绪,也终于控制不住,于是突然道: “周总,不想送可以不送,我自己打车回家就是了,你不用一脸不爽的样子。” 周景维原本暗沉沉的眸子,更加多了一丝戾气,他看着阮想一副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样子,更为恼怒。 耐心终于被磨完了。 他把已经打开的副驾驶门,狠狠的又用力关上,发出“砰”的一声,格外剧烈。 阮想被耳边剧烈的响声吓了一跳,心脏和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惊魂未定之际,下一秒,腰身反而被眼前的男人用手搂住。 她的呼吸一下就乱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低下头的深吻。 阮想忍不住往后仰,然而背却只能抵在车身上,容不得她逃出去。 对方贪婪的纂取她唇齿之间的空气,阮想觉得自己怕是要再一次窒息过去了。 然而很快,那种浓烈狂躁吻变的轻柔,小心翼翼起来。 阮想始终不敢回应,但是也未拒绝,默默的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吻,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抓紧了周景维的胳膊。 一吻结束后,周景维暂未松开搂腰的手,良久,他才开口: “你自己几斤几两还掂不过来吗,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明明知道自己水性不好,身体未痊愈,还要去硬逞能。” “阮想,不是每次你都有好运让我能救你的。” 周景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空旷的停车场,却又如此清晰还有无奈,也或许是无力。 周景维的话令阮想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他曾经救自己的那一次。 鲜红的血液,布满周景维的全身,也布满了阮想的后半生。 “我,今天事情突然,我也呼救过,只……” 阮想小心解释。 “阮想。” 周景维又叫了她的名字。 “以后,凡事,请你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 “走吧,送完你,我也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周景维这才放开阮想,又打开了副驾驶车门,让她进去。 阮想只好顺从,弯腰低头坐了进去。 后来的车程,两人竟一言不发,先前的那场吻,倒似黄粱一场梦。 周景维把人送到小区门口,阮想下了车。 他准备启动离开,副驾驶的玻璃被敲响。 男人降下副驾驶车窗,阮想半低着身子道: “呃,上次的住院费和手机的费用我还没还你,你要不给个卡号,我转你吧。” 周景维今天已经很生气了,他有一瞬间差点忍不住要骂阮想,最后直接摇起车窗,一脚油门离开了。 阮想伫立在原地,捏着手机,看着车子逐渐从视线中消失。 “神经病,给钱都不要。” 第30章 心乱 周景维在地库停好车以后,直接按了电梯。 他从电梯口一出来,就看见在自己门口的等着的女人。 哦,倒忘了这茬。 周景维抬步向前走到跟前对着姜静姝道: “抱歉,刚才忘了你,让你一个回来了,我送你下楼。” 姜静姝差点要吐血,这人怎么能堂而皇之的说把她忘了。 她这么大个人,说忘就忘。 她都已经站到对方家门口了,男人都没说把门打开让她进去坐一会儿。 “阮想怎么样?” 姜静姝强压下不甘,好心发问。 攀缠 第22节 “还好,问题不大。” 姜静姝见周景维回答得倒是冷静,好似对阮想没有太关心。 只可惜先前在酒会现场,一发现泳池里面的人是阮想,周景维几乎是瞬间冲了出去。 “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对她这么上心。” 她半是自嘲,半是讽刺。 “如果今天在泳池的是你,我同样会救的,和这个人是不是阮想没关系。” 周景维的这句话,竟取悦了姜静姝。 她一晚上的坏心情消散了许多,嘴角微微挂起,声音不自觉也柔软了许多。 “我也没说什么,在这等你就是了解了解情况,你们没事就行,那我下楼了,你不用送了。” 姜静姝见好就收,就算周景维心里还有阮想,男人的理智总会一步步远离阮想的,她最好不要逼得太紧。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住到周景维的楼下。 坚持了这么多年,再忍忍又何妨。 虽然只有一层的距离,周景维还是用良好的教养,把姜静姝送回到她家门口,才再返回楼上,进了自己的家门。 一进门,周景维便翻出手机打电话。 张启宸这会儿在云山酒店的餐厅吃晚饭。 他也不是非得在云山酒店吃这顿饭,给周景维增加业绩。 一个人用餐的时候,见周景维来电,顺手就接了。 “我在云山这边等朱佳佳下班,没空。” 周景维都还没说什么事,张启宸就巴啦啦一串先发制人。 周景维没和他贫嘴,直接进入正题。 “你不是要搬家,搬了没?” “没啊,房子还没看好,和朱佳佳离太近显得我狗腿,但我也不想离太远。” 周景维走到厨房,从冰箱取出一瓶水,然后道: “你要不搬到我这儿吧,我最近要搬走了。” “不是吧,你舍得让我搬你那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问最后一次,你搬还是不搬?” “搬搬搬,我过两天出差一趟,回来就搬。说好啊,你别到时候又变卦。” 阮想晚上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慢反应的晕乎乎起来,不是说身理的晕,而是心理的晕,跟喝多了一样。 就算周景维在云山酒店套房那次,嘴上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这几次接触下来。 尤其今天晚上,她依旧能感觉到周景维对她的好。 甚至是,对她的,感情。 要是她的脸皮再厚一点,自作多情一些,她认为,他对她,还有爱。 她本能的会因为感受到这份爱而窃喜,喜悦,欣慰。 也会因为现实的种种而感到无可奈何。 显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周景维给张启宸打完电话,回到房间,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玉佛项链,看了好久。 最终,又再给助理陆明打了电话。 “今天sky晚宴,玉石珠宝展区的b柜台里,有一个玻璃种的平安扣项链,你帮我订下来。” 第31章 不满 sky珠宝晚宴本来举办的很成功,唯一的变数,就是那晚的意外。 虽然消息捂得紧,但是总有走漏一点风声。 唐禾原本不知,只是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喝下午茶的时候,才知道。 起先其他人说她教导有方,周景维前些日子算是见义勇为,在晚宴上救了人。 她还沾沾自喜,面上有光。 待人不知从哪里拿到的照片翻给唐禾看时,唐禾原本微笑的表情一下凝固了。 那躺在泳池边的女子,不是阮想还能是谁。 下午茶的后半程,唐禾都不知道是以怎样的皮笑肉不笑的状态坚持下去的。 聚会一结束,唐禾就直接派人去查了阮想的行踪。 当初周景维能不顾个人性命替阮想挡枪救她,如今又是这样。 哪个当妈的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儿子三番两次为了一个女人罔顾性命。 更何况,两家还隔着人命,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了。 阮想最近也在盯美术馆广告拍摄的进度,今天在现场的拍摄效果并不完美,有些地方还是执行的不够到位,阮想憋着火从美术馆离开的。 她才从美术馆回到公司楼下,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拦住了。 “周夫人要见你。”对方的眼睛要长天上一样。 阮想没理,直接躲开往公司走。 对方见状,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好太招摇,但还是用威胁的语气对着阮想道: “阮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想我们用强的吧。” 阮想在对方的注视下,直接报了警。 “喂,你好,110吗?” 阮想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骂骂咧咧就走了。 某家私密会所里。 唐禾专门找了个地方等阮想,结果下面的人回复是没带到这个结果,直接骂了一句“废物。” 阮想性子冷她知道,但是以前见着她该有的礼貌一件没少,哪怕上次在陵园,都对她态度还好。 这次是反了天了。 阮想从公司离开的时候,都快九点了。 下了楼,就看见了等着她的唐禾。 阮想的眉头跳了跳,人不在当面是一会儿事,人在当面又是一回儿事。 “唐阿姨。”阮想叫了人。 “阮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阮想不用脑子都知道什么原因。 “我和周总现在只是工作上的往来。” 唐禾瞬间冷笑,眼里除了嘲讽还多了鄙视。 “这话你骗鬼吧。” 阮想词穷,因为确实心里有鬼。 若没有那天的吻,她还可以理直气壮。 有了,就说不清了。 “景维和静姝已经一起住在御庭苑了。” 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路人的交谈声,小孩的玩闹声。 叠加起来,并未掩盖掉唐禾的话的一丝一毫。 唐禾故意话说的模棱两可,引人误会。 果然,她从阮想的脸上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错愕,于是索性再进一步。 “景维心软,可以三番两次帮你,但是,你总不希望自己是男人左摇右摆、两个暧昧不清的女人中的一个吧。” “女子当自爱,你母亲走的早,但这些话,一定都给你说过了。” 阮想听见唐禾提起自己的母亲,竟失神了。 唐禾陈述完自己的话,不再多加赘述,就上车离开。 阮想的傲气,是她的优点,也是弱点。 工作可以争取,业绩可以争取。 可是,去争一个男人,对阮想来说,那该得多可笑啊。 冬夜的寒风,吹的阮想长发飞舞,路灯下的一切早已荒凉不堪。 风也成刀,树没有叶子。 冬季实在难熬。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直到大楼的保安觉得阮想有些奇怪,跑过来问: “阮总监,你没事吧?” 阮想这才从一片惘然中回到现实,对,她是要回家的。 “没事,我在等车,谢谢你。” 话说完,又朝另外的方向步行离开。 攀缠 第23节 保安也只好自己耸耸肩回到大楼去了。 阮想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唐禾的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方云。 方云去世已经有十个年头了,比起其他父母在儿女心中扮演的形象,阮想反而对方云无法进行评判。 包括到了今天,她还无法自洽,偶尔问自己,方云到底爱她吗? 像是唐禾的那句“女子当自爱”,她印象里,方云是从未说过这些话,更别说其他的人生道理。 她记得方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好。” “你自己决定。” “你愿意就行。” 听起来是极为开明的母亲,尊重子女的意见。 其实是精力有限,不愿费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 方云和阮哲辉离婚后,她更加肆意天南海北的忙工作,追求事业的步步高升。 8岁的阮想就被放到寄宿制学校读书,对那时的阮想而言,这和抛弃有何差别。 八年的时间,阮想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到方云去世,母女两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似乎阮想对于方云而言,只是迫不得已的养育责任,花钱供她念书学习吃好喝好,还再要提什么要求呢? 第32章 宴请 广告成片出来后,阮想一行人去了周氏开会。 成片效果周景维很满意,有疑惑的地方,阮想代表部门也都阐述的非常清楚。 下午开完会后,晚饭周氏这边要举行商务宴请,周景维也出席。 魏琳心里存了八卦,这次跟着过来虽然是工作,但她总是不可避免的把心思放在了那两个人身上。 只不过一下午时间下来,魏琳都有些怀疑那天在泳池看见的一切,是她的错觉。 因为除了外形上俊男美女的般配外,再好像就没有任何暗流涌动的地方了。 难道她猜错了? 周景维一向不苟言笑惯了,众人本来也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周景维看着今天身穿职业装的阮想侃侃而谈,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不正常。 因为,阮想太正常了。 前面几次,无论是众人跟前还是两人独自相处。 他能感觉到阮想下意识对他的躲避和眼神闪烁。 然而今天,阮想眼神坦荡,哪怕两人视线撞上,她都是回以商业微笑,一丝不苟,毫无破绽。 偶尔还会说些奉承的话,仿佛对她来说,他真的只是甲方客户。 和其他的甲方客户一样,没有区别。 欧文听说周氏请吃饭,周景维也参加,于是屁颠屁颠的从公司跑过来。 阮想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悠莱的最高职位就成了欧文,她也就避免了和周景维的直接社交。 吃饭的座位安排没有特别严谨和讲究,周景维左手边坐的欧文,阮想坐在欧文和张森中间,其他的人也就各自找座位坐了下去。 饭局上,先共同举杯以后,场面的气氛就松懈了下来。 阮想没喝,大家知道她才出院不久。 周景维举杯的时候也只端了茶水,没端酒杯,当然,也没人敢腆着脸上去问人家周总为什么不喝酒。 欧文不找周景维喝酒,倒是追着张森喝,两人酒杯就在阮想面前碰来碰去,阮想吃个菜也吃不安稳。 “vicky,咱俩换个座位,我得好好和张总监喝喝。” 阮想看欧文这饭局才开始,就喝的面红耳赤,心里吐槽了一句,她有时候都怀疑欧文是怎么干到这个职位的。 正事一个忙帮不上,吃喝玩乐加使唤人起来倒是顺手的不行。 阮想也没霸着位置不放,说换就换,碗碟重新换好后,她想先吃饱再顾及右边的周景维。 也不是说阮想饭桶,最近可能快要来例假了,这几天她的食欲非常好,很容易饿。 尤其中午着急来周氏这边,午饭没吃几口。 集中注意力忙了一下午,加上桌上的美食实在诱人,让原本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阮想,吃的比谁都认真。 “你们悠莱的企业文化还挺朴实的。” 正要往嘴里送食物的阮想听见右侧男人的话,自然的把头转了过去,不解问:“啊?” 周景维看阮想的筷子上还坚强的夹着菜,眼神先看了一眼欧文,悠悠道: “能喝,” 然后视线又落回在阮想身上, “能吃。” 阮想筷子上的菜一下掉到盘子里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阮想于是把筷子放下,顺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扭头对着周景维皮笑肉不笑道: “主要还是周氏的行政做的好,找到这么好的餐厅,我头一次来,没见识,让周总笑话了。” 周景维皱着眉头低声道: “又胡说,我以前没带你出去吃过?比这好的多了去了。” 阮想不说话,狠狠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周景维却故意道: “这样,那我让秘书完了把燕城最好的几家餐厅整理出来,发给阮总监,你没事了,可以挨个去尝一尝。” 阮想的怒火火势渐旺,阴阳怪气道: “呵,我们打工人比不上周总家财万贯,天天出入高级餐厅,我跟着公司偶尔沾一两次光就谢天谢地了,哪能真日常当饭吃。” 周景维总算看到阮想戴了一天的面具,有了丝毫裂缝,也不继续火上浇油。 默默靠回椅背上,端起面前的酒杯,饶有兴致的喝起来。 魏琳跟做贼一样边吃饭,边偷偷看对面发生的事情,果然,被她发现了!!! 她就说她不会猜错的! 从魏琳的方向看过去,刚才两个人虽然好像没交谈几句,但脸上的表情透露了信息量很大啊! 阮总监明显因为周总说了什么话不开心,冷了脸。 但是周总的眼里是明晃晃恶作剧后的开心,刚才大家一起喝酒都不喝,这会儿自己开心的独酌起来,啊呸! “魏助理,油掉你衣服上了。”旁边的人好心提醒。 “啊?” 魏琳低头一看,白白的衬衣上沾了一大坨油渍,淦,大意失荆州了。 周景维原本只是开玩笑,但看阮想似乎是真生了气,筷子放下以后,就再也没动过。 “我开玩笑的,忙了一天了,你多吃一点吧,还想要什么,让服务员加就是了。” 周景维言语里的退让,让阮想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唐禾的话,以及,姜静姝。 她在想,或许这顿饭吃完,周景维回去,姜静姝会问他下午和谁吃的饭,不知道周景维是如实告知还是左右而言他。 阮想找回了理智,拿起筷子,戴上面具,陪笑道: “周总大气,您也多吃,我看你也没怎么动筷子,这么好的菜,不吃就可惜了,您要是想喝酒的话,我敬您一杯。” 阮想端起酒杯示意,周景维眉眼里的笑很快消散了去,淡淡道: “不用了。” 欧文酒过三巡,终于想起了来不是光为了喝酒,见阮想和周景维像是在说话,有些喝醉的他,声音不自觉的拔高道: “周总,你和我们阮总监聊什么呢?” 欧文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雷炸在了包厢,原本各自窃窃私语互相交谈的场面一下静下来,全部去看周景维和阮想。 周景维泰然自若,波澜不惊,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在问你们阮总监,什么时候还我借她的钱?” 第33章 捉弄 “我在问你们阮总监,什么时候还我借她的钱?” 不知是谁的勺子还是筷子掉在了盘子里,“叮当”一声,还有人喝水的茶杯不小心撞翻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心里的话,都写在脸上了。 阮想和周景维什么关系,竟然都能借钱了? 阮总监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欠钱不还呀! 妈的,最讨厌借钱不还的人了! ………… 阮想从脚到头,瞬间如火炙烤一般,红的出奇。 周景维突然摆了她一道,她除了生气,还有尴尬和社死。 上次明明问他账号,他不说,现在又突然倒打一耙。 攀缠 第24节 可是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能说太多,倒好像她和他私下有多少亲密的联系似的。 虽然社死,但大庭广众之下,她又必须得忍,还得想办法给自己找补。 阮想只好编了个谎道: “上次出车祸手机坏了,周总让助理给我买了个手机,结果我把周总的银行卡账号记错了,没转成功,今天刚好趁这个时间,重新核对一下。” 欧文喝过酒的脑子,时灵时不灵, “那你扫一扫加周总的微信好友不就行了,没多钱直接微信转就是了,转银行卡多麻烦。” “咱们以后两家公司的合作还很多,周总啊,你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悠莱的,直接联系我们阮总监,保证她随叫随到。” 阮想夹在两人中间,已经想好下次去庙里,许什么愿了。 来一道天雷,劈死欧文吧。 众目睽睽之下,周景维打开自己手机微信的二维码,亮在了阮想面前。 阮想还能如何,只能最后加了好友,顺便把钱还了回去。 周景维看着手机上转过来的钱,并没有收,只是当着大家的面,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阮总监,可别怕我真使唤你,出了包厢的门,就把我拉黑了。” 阮想已经快要气笑,发疯了,还在这里硬装正常人,用甚至有些狗腿的语气道: “哈哈哈,怎么会,周总,能和周氏合作,求之不得呢。” 欧文又开始狗叫, “周总你放心,阮总监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拉黑你,你告诉我,我扣她工资。” 阮想心里已经开始默念,信女愿一生吃素,望天雷早日降临。 魏琳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极力控制住扭曲的面孔,原来这就是嗑cp的快乐吗? “魏助理,你袖子上也沾到油了。” “没事,回家反正都要洗。” 周景维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再乱来,后续一切正常,一直到聚餐结束。 用餐结束后,出来发现天上飘着小雪花。 悠莱的一行人目送周景维上车离开后,才各自原地解散,各回各家。 这地方离阮想家不是很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路灯下的雪花最为肆意和自由,阮想重重呼一口气,喧闹散去的寂静才最为熬人,但是雪夜实在美丽,让她忍不住多享受一会儿,于是选择步行回家。 一个人走,就会想起过去很多事情。 第34章 归还 以前和周景维在一起的时候,她基本上还算是待在象牙塔的学生。 虽然以程是宜继女的身份进了大院,看似和这些权贵有了交集,但实则有点像是鸠占鹊巢,和这些人本质上都是云泥之别。 不过那时候毕竟是没出社会,周景维再怎么神通广大,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而这些年,她总算是明白成年人的身不由己。 就光“责任”两个字,无论是哪一种“责任”,就已经压的人喘不过气,左右为难。 就像刚才,放以前,周景维刚才的行为,她早都可以甩脸不干,立马走人,管他那么多。 但是,现在,他是甲方,就不能那样了。 有句话没错,人啊,最终都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雪落在阮想的大衣上,逐渐沁透了最表皮的绒毛,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沉重和冷湿起来。 好在身上还算暖和,但也不能室外待的太久了。 阮想步行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停在路边的豪车,以及豪车的主人。 冰天雪地的,不待在车里,站在车外等她,倒像是有什么大病。 “钱我已经还了,周总不至于追债追到这里吧。”阮想走到跟前道。 “我有东西还你。” 周景维从黑色大衣的右口袋将东西拿出来握在手心,然后在阮想面前展开。 男人的手,修长白净,指节均匀,绿色的玉佛躺在他手心里,白色的雪花也不间断的落在他的掌心和那片绿上,再化开。 “这是你当初不小心落在水兰庭的,链子磨损的很旧,我帮你重新换了,今天物归原主。” 阮想衣服上的湿冷终于透进了心底,她缓缓抬起手,从周景维的手里拿起了项链。 那链上的玉佛还是经久不变的笑容,这世间的变化和种种,像与他毫不相关,又像他早已了然于心。 阮想看着项链,又看和她一同风雪里站着的周景维。 太冷了,太冷了,她甚至差点打了冷颤。 “你,身上的枪伤最后恢复的怎么样了?” 周景维眼里闪过波澜,他没料能听见这声询问,一半心酸一半苦笑道: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件事了。” 是陈述句。 阮想把项链拿过放进口袋,口袋里的左手细细摩擦着玉佛上的每一个纹路。 玉佛她从小带到大,就连是洗澡都很少去下,又怎么真的会不小心落在水兰庭呢。 —————— 她希望玉佛能保佑周景维一辈子平安的。 “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阮想又问了一遍。 “恢复的很好,要不然也不会活着站在你面前了。” 周景维话里的刺,阮想毫不在乎,她的左手终于从口袋里拿出。 “谢谢你啊。” “谢什么?” “谢你救了我,也谢你把玉佛还给我。” 雪越来越大,两人的头上、身上都落了不少雪,尤其是阮想。 周景维忍不住上手,替阮想把肩上的雪花拂去。 “快回去吧,我看你进去。” 有一年晚上燕城初雪,周景维专门来学校找她。 他们的初吻就是在那个雪夜。 那晚两人赏完雪景后,周景维送她到宿舍楼下,也说了同样的话。 “快回去吧,我看你进去。” ———— “让司机开慢点,你路上小心。”阮想只能说这些。 她说完,就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走了几步后,返回身看,周景维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看她。 天地间,唯他一人。 “周景维。”阮想喊了他的名字。 “你现在住哪儿?” 周景维不懂她的意图,但如实回答: “暂时还住在御庭苑。” ………… 人一旦陷入回忆里,就会死。 阮想不再留恋,直接径直离开,未曾再回过头。 第35章 开幕 回到家里,屋子里开着地暖,一冷一热,阮想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的短信。 “回伦敦的机票定了吗?什么时候?” 下礼拜五平安夜,礼拜六圣诞节,国内这边大都当成购物娱乐的日子过,伦敦却不是。 凯蒂一年到头都在丛安跟前照顾,也就圣诞节这段时间才回家和家人团聚。 所以,阮想必须赶着回去陪丛安。 “周四晚上的机票。”阮想给吴清明回复过去。 “那你航班落地时间发我,我去机场接你。” 一叶美术馆开幕的日子,就选在圣诞节当天。 天虽阴沉着,但时不时飘些小雪降临,增添了冬日的氛围感。 悠莱前期的推广和造势效果非常好,提前预约的人已经爆满。 攀缠 第25节 开幕当天,就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和人气,来参观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周景维投资美术馆,其实算是半公益项目,赚不了几个钱。 但他乐意花时间和金钱在这个事情上,也没几个人敢有异议。 前来到场祝贺的朋友友人也不少,周景维也是难得出来全部一一交谈和招待。 赵序秋和张启宸来的时间也是不早不晚,刚刚好。 周景维一走到他们跟前,张启宸就开始念叨: “周总,兄弟我够意思吧,出差完一下飞机直接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啊。” 周景维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对方胳膊道: “张总下次新店开业,我也马不停蹄的赶过去行不?” “别下次了,给云山的经理打个电话,让朱佳佳今天下午6点按时下班行不?” 张启宸想着今天圣诞节,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节日吗,他连礼物都买好了。 今天过节,云山酒店肯定爆满,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按时下班,做梦呢。 张启宸看周景维不说话就知道这人装死,忍不住咒骂, “周景维,我祝你娶不到老婆,也生不了孩子。” 赵序秋从背上拍了张启宸一巴掌,“过分了啊。” 刚才周张二人斗嘴的时候,赵序秋就环视了美术馆一圈,这会儿才问: “静姝呢,没来,不应该啊。” 张启宸又插一嘴, “你是不是没通知啊。” 赵序秋接着张启宸的话,稍显疑惑朝着周景维道: “啊,我怎么听说姜静姝搬……。” 赵序秋话说一半,周景维立马打断, “序秋啊,这边有一幅画风格挺独特,你肯定喜欢,走,我带你去看。启宸,你先自己逛,我们过会儿来找你。” 周景维带着赵序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怎么回事儿?”赵序秋问。 “启宸过几天就搬我哪儿去了,我从御庭苑搬走。” “那姜静姝还住你楼下?” “应该是,不过你先别告诉启宸,他知道了就不会搬了。” 赵序秋面上的表情稍显凌乱,然后道: “那你当初不让静姝搬过来住就是,现在你又搬走,像什么话。” 周景维没法儿作答。 “你妈逼的?” “你妈逼的。”周景维假装抬起拳头。 赵序秋握住对方拳头,陪笑道: “sorry,sorry,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干嘛让启宸搬过去啊,你直接走不就是了。” 周景维看了看远处正在社交的张启宸道: “静姝一个女生住,也是不安全,让启宸当邻居,她家里人也放心,咱们当朋友的也放心。” 赵序秋问:“那启宸后面肯定会知道静姝就住他楼下,你就不怕他知道了又再搬出来。” 周景维答:“那如果是静姝知道了,你猜会不会是她先搬走呢?” “靠,你这打一巴掌再给一个枣,怜香惜玉也惜不到点子上伪君子,还坑兄弟,怪恶心的。”赵序秋实话实说。 周景维也是脸皮厚加无耻,不把赵序秋的话放心上,反而对着墙面上的话道: “怎么样,喜欢的话,这几天开幕展结束了,就给你送过去。” “你真送我,我还以为你开玩笑。” “我说送东西,什么时候还假送过。” “哈哈哈,行。” 赵序秋瞅着张启宸在慢慢往过来走,于是道: “我怎么觉得你给那个冤大头也得送一副啊。” 周景维回身看了眼抬步而来的“冤大头”道: “不会少了他的,再说,御庭苑的房子也是让他白住,够意思的了。” 赵序秋闻言笑出了声,不禁边点头边道: “景维啊,以后你就得着启宸一个人坑,心思千万别用我身上啊。” 第36章 往昔 周景维半天的时间,走遍了美术馆的每一个角落,也几乎和每一个宾客打了照面,但始终没有见到那个面孔。 他本来是很有把握阮想今天能来的,以她的性格,必定是愿意开幕当天来看看自己的劳动结果吧。 “周总,恭喜啊。” 周景维听到耳熟的声音,转回身去看。 是欧文,还有悠莱的几个员工,都算是熟面孔。 周景先看了他们一圈,再往他们身后看,然而并无那人。 兴致还未提起就已经落下。 “周末还麻烦你们过来捧场,辛苦了。” 周景维敛起心思客套。 清醒时的欧文和那天喝多了的,判若两人,今日的行动做派得体许多。 “我们悠莱也是希望能借助周总的这个项目,再出彩,拿到更多的客户。” “再说,也是他们非常愿意来,阮总监不在,我就带他们一起过来了。” 欧文话说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每回又总能刚好给周景维递上他想要的话。 周景维以前和欧文接触的少,没多留意。 这几次下来才发现,这人长袖善舞的功底实在厉害,其他人还只以为是他口无遮拦,城府不深。 也不知几时就发现他和阮想的不寻常了。 “哦?阮总监去哪儿了?”周景维顺着话问了。 “阮总临时去伦敦一趟,元旦收假以后就回来了。”欧文回答。 伦敦,又是伦敦? 周景维不晓得那地方是有什么好逛的,去了三年多,现在回来了,还三番两次往过跑。 “私事还是公事,欧洲那边正是圣诞假期周,她有工作能谈上?” 周景维是一点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已经越界了。 悠莱的几个员工里面,跟来的还有个不知分寸的实习生。 这实习生平时和阮想说话不着边际惯了,这会儿人看阮想不在,不顾场合,也不忘打趣她。 “阮总监肯定是找男朋友去了,我们现在年轻人都把圣诞节当作情人节来过,阮总监肯定也是的。” 周景维听了这话,只是看了眼那人,面上表情未曾变过,对着面前的欧文假装不在意问: “哦,是吗?” 欧文脚下升出一股凉气,尬笑几声道: “哈哈哈,怎么会,怎么会。”但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应对。 周景维不再强人所难,道: “那几位先逛着,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了。” 周景维从欧文那边一离开,脸色就变了。 明知道要等的人是不会再来了,但他一直待到闭馆。 空旷的美术馆,最后的声音,就是周景维离开的脚步声。 周景维第一次见阮想是在程是宜家里。 第二次见她,是在她学校后门小巷的一家二手书店门口。 当时书店门口的各种书籍堆积如山,他注意到阮想拿了一本已经卷了边的美术类的画册蹲在门口的一个角落看。 他那时竟然生出了好奇心,亦或者早已不只是好奇心的驱动,被吸引了过去,还主动打了声招呼: “原来你是艺术生,美术类专业?” 那时正是黄昏时刻,一天之中,天色最为浪漫之际。 阮想抬起头,渲染过的光芒,温柔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却是淡淡一笑,眉间又隐藏着一丝冷然道: “怎么,普通人就不配欣赏艺术了吗?” —————— 阮想这边,和他们母子俩一起过平安夜的还有吴清明。 攀缠 第26节 阮想往年都是和苏凉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的。 今年实在特殊,苏凉一家子在国内兰城待着,吴清明这边又是孤家寡人一个。 阮想怕丛安觉得人少孤独,再者,她从燕城回来前,和凯蒂有半天的差,还是吴清明帮她照看孩子的。 于是,就也邀请吴清明过来一起吃晚饭。 阮想做饭水平,能保证的是把生的做成熟的,但至于味道,则是个概率事件。 有时候超常发挥,自寓能和国宴大师平分秋色,有时候就纯纯成了黑暗料理。 以至于大部分时间的成品,只能用不难吃也不好吃来形容。 然而唯一拿手的,百分百不出错的菜,就是一道爆炒鸡肉。 这是阮想母亲自创的一道菜,因为加了黑糖,成品看起来有些黑,但是味道很好吃。 阮想以前最爱吃的就是这道菜,于是当初跟着她母亲专门学做一番。这算是母女两难得的温馨回忆。 做这道菜也比较麻烦,但今天过节,也就不觉得麻烦了。幸好吴清明的厨艺很好,平安夜的晚饭不至于惨淡收场。 饭菜一俱上齐后,他还不忘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三人用完餐后,吴清明陪阮丛安稍微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阮想给丛安洗了澡,把孩子哄睡着后,看着他熟睡的面孔,拿出了给他买的礼物放在床边。 随着丛安一天天长大,阮想对孩子的愧疚也与日俱增。 比起同龄的小孩,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围绕着,丛安获得的爱,少的可怜。 吴清明开着车慢慢行驶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街道两旁装饰的很漂亮,灯火璀璨。 他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最终还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没有勇气说出“阮想,让我照顾你和丛安吧。”的话。 他害怕,他一开口,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比起飘忽不定的未来,他宁愿小心翼翼的维持现状。 此时,他也不可避免的回忆过去。 “先生,这几幅画你要是准备扔的话,可以送给我吗?” 这是阮想对吴清明说的第一句话,在垃圾桶跟前。 那一年是他孤身来英国学习画画的第四年。 来欧洲学美术的人几乎个个卧虎藏龙,他一个半路出家的人,很快就淹没在芸芸人海里。 那一腔对艺术的热血,终究被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一步步浇灭。 就是在他最后决定放弃的时候,遇见了阮想。 彼时伦敦正值秋天,风吹的厉害,路上到处覆盖着落叶。 阮想身着廓形黑色毛呢外套,云容月貌,随意散落的头发被围巾围着,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秋风拂过,发丝轻舞。 吴清明一时忘了回答她的问题,阮想自觉话有失误,便又弥补了句, “哦,不是送,我说错了,我可以给您付一些费用,只是我,可能付不了太高的费用。” 他当然没有收阮想的钱,尤其发现宽松外套下的阮想还怀着孕。 他不知道自己一时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如何,竟也自告奋勇帮忙把画给阮想搬回家去。 阮想为了以示感谢,还额外请了他喝咖啡。 因此契机,两人也便算是认识了。 后来,两人熟络以后,阮想得知他是辞掉在海城投行的工作,来伦敦学画的时候。 他永远记得阮想微笑着对他说的那句话, “原来,你漂洋过海,是来追寻你的月亮啊。” 是啊,他漂洋过海,是来追寻他的月亮。 第37章 见面 阮想赶着元旦假期结束,回到燕城。 她当初本来计划是最迟农历年就把丛安接过来一起生活。 但是回国以后发现,悠莱的工作量比自己预想的只多不少,更何况她照顾自己都出了几次意外,更别说把丛安接过来了。 再者,她一直在犹豫和考虑,未来是否有朝一日,让阮从安和周景维知道彼此的存在。 阮想本能是不想让他们相认的,因为她知道周家对他们阮家的排斥和恨意,最好再不要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不过,她偶尔会天真的想,万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周家是欢迎丛安的。 那么,是不是就会有更多的人来爱丛安呢? 阮想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个天真的想法从脑子里清除掉。 恰好此时,手机响了一声,那瞬间就跟有预感一样, 她猜到是谁了。 阮想打开微信界面,周景维的消息出现在首位。 自从上次饭局加上微信以后,他们就未曾再多聊过一句。 阮想看了看窗户外的天空,收回目光,点了进去。 “明天晚上有空吗?给你介绍个客户。” 阮想斟酌着字句,索性放下手机,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看着外面。 夜色渐浓,一架飞机闪烁着灯光,像一颗星星,从天边划过。 她如果想给阮丛安好的生活环境,就需要赚更多的钱。 她的工资虽然还算可观,但是海城和伦敦两地的房租,凯蒂的工资等等,能结余下来的少之又少。到底说来惭愧,自己已经工作了,有时候还得去动用方云给她留下的钱。 死水怕勺舀,开源才是上策。 回燕城,刚开始去拼周氏企业的项目,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和职位,让悠莱的其他人心服口服。 理论上,他们的关系只存在于周氏项目上的交流就可以了,万不可以再多逾越一步。 然而无论周景维对她还存有什么心思,如果她能从他介绍的客户上,拿下大单子,奖金又是一大笔。 其实给她介绍客户的人,无论是其他谁,她都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直言,这就是商场,你帮我,我帮你。 可是,这个人如果是周景维,她就骗不了自己的心。 “呵。”阮想终究嘲笑了自己一声。 为什么在有关周景维的事上,她永远摇摆不定,永远推翻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永远日思夜想。 永远,念念不忘。 明知是火焰,是毒药,是窒息的下一秒。 可还是忍不住想去触碰,被灼烧,被痛,然后再坠入地狱。 第二天下班,阮想准时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服务生将阮想往预定好的包厢带,到了地方,打开包厢门。 阮想往里一看,包厢的圆桌里,就只坐了周景维一个人,她朝服务生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假期过的好吗?” 阮想才坐下,服务生正给她倒水,就听见周景维的话。 按理来说是日常客套询问的话语,阮想认为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周景维的问话,她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挺好的,不上班嘛,肯定是开心的,呵呵。”阮想假笑着回答。 “我还以为美术馆开幕的时候,你会过来呢,伦敦有什么重要事吗,这么远跑一趟?”周景维心里憋着点怨气,还假装和颜悦色。 阮想的心,像是突然吊在半空里一样,整个人都虚浮了。 “呃,之前伦敦的房子还有一些手续和东西没处理完,刚好趁这个空,一起办完。” 阮想说完,就端起杯子喝水。 周景维看到这一幕,眼里的凉意多了几分。 阮想有个习惯,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喝水掩饰。 “你给我介绍的客户是哪家公司?” 阮想适时主动掌握话语权,免得周景维再问东问西。 周景维把阮想杯子里的水倒满,然后道: “谈不上我介绍,是对方指名要找你,我只是当个中间人罢了,等会儿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周景维三言两语,要说不说的,顺利的勾起了阮想的好奇心, “指名找我?是不是你那个美术馆宣传他们很满意,所以找过来?” 周景维一直因为开幕她没来的事情,心存芥蒂,阮想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回来后,有去美术馆看过吗?” 阮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把话题绕回去了,只好道: “呃,最近回来事情多,还没来得及,等有新展了,我抽空去看看吧。” 言外之意就是没看,最近也不打算去看。 阮想自觉被人盯着,视线转过去,周景维确实一直看着她,目光沉沉。 阮想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抬起胳膊看表,喃喃自语道: “是不是堵车了,还没来。” 正说着,包厢的门打开了,来的是一男一女,双方大概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阮想站起来迎接,那男人倒是十分客气,一见阮想,就直接朝她走过来握手。 攀缠 第27节 “阮小姐,抱歉,路上有点堵,我和妻子来晚了。” 那女人也面带微笑伸了手过来。 周景维这才站起来,走到阮想的身旁介绍。 “这位是安德旅游的总裁安林泽,这位是他的夫人李薇儿。” 安德集团是做传统旅游的,旗下的旅行社遍布全国各地,经营范围也是涵盖了国内和出入境旅游。 阮想印象里是没有和安德集团有过接触,包括面前的这两位,也没什么交集。 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她有些不符合常规的热情,就是谈生意,也没见甲方巴结乙方的啊。 阮想有些摸不着头脑,提了提眉,用眼神询问周景维什么情况,周景维抬了抬下巴,朝门外示意。 阮想顺着看过去,见到一个胖胖的,戴着黄色的帽子,背着小书包的男孩子,瞬间明白过来。 李薇儿把孩子带进来道: “阳阳,快过来谢谢姐姐,上次就是这位姐姐救你的。” 小孩子虽然腼腆但是也很听话和害羞,软糯糯的说了句“谢谢姐姐。”就躲在妈妈背后了。 安林泽走到跟前道: “阮小姐,上次sky晚宴上的监控视频我们也看了,多亏你救了我们阳阳,本来当时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应该第一时间过来道谢的。” “但是因为阳阳当时受了惊,全家的心思都在他身上,等他恢复好,才一直拖到现在,希望你见谅。” 阮想有些不好意思,指尖挠了挠眉头道: “其实我也没帮多少忙,多亏大家后来及时发现搭把手,还有……” 阮想看了眼周景维,指了下他道: “后来也是周总救了我,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劳,你们要谢也谢他吧。” 安林泽回应道: “那是自然的,我们谢周总,当然也谢阮小姐你。” 周景维看说了半天都是谢过来谢过去的,及时打断道: “好了,别再谢了,快坐下吃饭吧,大人不饿,小孩子也饿了。” 第38章 合作 用餐的时候,安林泽提到自己公司最近要找新的广告公司合作,又听闻阮想在广告上班,不如就顺水推舟,让悠莱负责安德新一年的广告营销。 阮想当然也是假装客气了下,让安林泽不要因为她救了孩子,就做出这个决定。 安林泽肯定也是对悠莱和阮想进行一番夸赞,证明他们确实是有实力,安德选择悠莱,并不是意气用事。 总而言之,一顿饭,要谢人的也谢了,要拿客户单子的也拿下了。 用餐结束,大家纷纷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阳阳背起他的书包从李薇儿身边跑到阮想跟前,有点害羞的道: “姐姐,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一屋子里的大人都停下脚步,把注意力放在阳阳身上,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阮想半弯下腰去看阳阳,周景维就站在她身后。 阳阳把自己的书包拉开一个缝,手伸进去,然后再拿出来。 阮想看见“礼物”的瞬间,几乎是本能的大叫的一声,然后站直身子,朝后退。 周景维一看清那东西后,在阮想后退的瞬间,他就直接把阮想一把拉过来护在身后。 “姐姐,小白不是老鼠,是仓鼠,它很可爱的。” 一边说一边还要靠近阮想。 阮想已经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整个人躲在周景维身后瑟瑟发抖,感觉到阳阳还要走过来,拽着周景维要往后退。 周景维索性转过身,将阮想搂在怀里,然后扭头对孩子说: “阳阳,阮想姐姐害怕老鼠,你的心意她领了,东西你带回去吧。” 李薇儿赶紧走到阳阳跟前,将他往后拽了拽,羞愧道: “阮小姐,太不好意思了,阳阳今天鬼鬼祟祟的,不让我们碰他的书包,我们也没想到这样,吓到你了。” 阮想头抵在周景维怀里,听见李薇儿的话,也没敢抬头,闭着眼,声音颤抖着说: “我知道了,谢谢阳阳,你,东西,呃,老,仓鼠拿回去吧,不好意思,对不起。” 周景维轻抚着阮想后背,让她放松,然后对那一家三口无奈又好笑道: “安总,安夫人,你们先带孩子走吧。” 阳阳有些失望的把仓鼠放回书包,“那好吧,姐姐,我下次给你送其他礼物吧。” 阮想还是跟缩头乌龟一样,只敢说话不敢抬头,“不用了不用了,下次我请你冰淇淋,你不用给我带了。” 这顿晚餐结束的时候荒诞又戏剧,安林泽和李薇儿也有些啼笑皆非,最后还是安林泽道: “那就又麻烦周总好人做到底,替我们夫妻俩照顾好阮小姐,我们先走了,哈哈。” 包厢里很快安静下来,阮想小声询问, “人走了没?” 周景维一只手还搂在阮想腰间,眼里充满笑意道: “走了。” “老鼠呢?” “在你脚下。”周景维故意道。 阮想又开始尖叫,左脚跳右脚原地蹦跶。 周景维赶紧把人稳住,耐心哄道: “开玩笑,我骗你的,都走了,没有老鼠,他们带走了,安全了。” 阮想深呼吸了几下,才从周景维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 阮想天不怕地不怕,就偏偏怕老鼠怕的要死。 周景维见阮想的额头上和鼻尖上浮出一层细细的汗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本能的把人往怀里再抱紧了一些。 肢体的触碰往往比语言更有力量,阮想的才平缓的心跳反而愈加强烈,她可耻的贪恋了这一刻,也只能这一刻。 阮想直起身子,挣脱周景维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 周景维看着空落落的怀抱,见阮想避他如蛇蝎,谁都会有脾气的。 但最终也只是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阮想一个人留在原地,整理好心情,才提起包,离开餐厅。 她出了餐厅,被人拦住。 “阮小姐,这边不好打车,周总让我送您回家。” 如果周景维干脆能一走了之,对她狠下心不管不顾,阮想就能堂而皇之的劝自己,这男人一点都不风度,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只可惜又不是。 第39章 偶遇 虽说才过了元旦,新一年的开始,但大家又都期盼着过年。 不仅仅是悠莱的员工,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这元旦和春节的间隙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所有的规划和计划,都在等年过了才开始进行。 员工空闲时间聊天的时候,大都也会互相询问,过年的机票和火车票买了没,准备回家过年还是出去旅游,以及如何如何。 悠莱作为外企,福利还是不错的,春节假期十五天,前七后八,不用非等到年三十才放假。 阮哲辉虽然和程是宜搬到海城生活,但是每年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到燕城,陪程家的老爷子过年。 虽然因为阮哲辉这个赘婿带来的孩子,把周程两家几十年关系弄的如履薄冰。 但是阮哲辉和程是宜两人感情是真的好,程家的两位老人为了程是宜,也就咽下苦果,不再多说什么。 况且阮悉的教育出了问题,他们程家也不是无辜的,被周家恨也就恨吧。 阮想本来是打算自己去监狱探望阮悉的,她知道阮哲辉每年这个时候也会去看阮悉。 阮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年龄大了,还是漂泊太久了,亦或是有了丛安。 竟然也开始渴求那亲情带来的一丝温暖。 于是,在思考了很久后,她还是拨通了阮哲辉的电话。 电话打通以后,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想想。”阮哲辉的声音充满了欣喜。 阮想本来要说的话,一开口,又突然说不出来。 阮哲辉还以为阮想出了什么事:“想想,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想清了清嗓子道:“咳,爸,没事。” “就,就是过两天,我想去监狱看看阮悉,嗯,爸,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阮哲辉几乎是不用考虑,立马给了回答: “好好好,没问题,一起,一起,跟爸一起。” 腊月二十八,去监狱那天,除了阮哲辉,程是宜也跟着一起。 毕竟对于阮悉来说,四岁以后的十几年生活里,都是和程是宜这个继母在一起的。 攀缠 第28节 和对生母的母子情比起来,与程是宜继母的母子情更深厚一些吧。 从监狱里看完阮悉出来后,司机去开车,阮哲辉道: “想想,等下就和爸爸还有你阿姨一起回大院吧,你程爷爷程奶奶也好几年没见了,今年过年,我们一起过吧。” 大院里的老人都重过年,年轻人平时胡乱飞天南海北的跑,无所谓。 但到了年底,就必须得早早飞回来,守在一处。 阮想一想到要是跟着回大院,保不齐要碰到周景维,赵序秋那些人。 再要是万一遇见唐禾,指不定又要怎么她,大过年的,想想就闹心。 本来是要直接拒绝的,但看阮哲辉和程是宜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稍微妥协了一点: “爸,程姨,年就不一起过了,我明天中午还要飞英国,今天和你们一起回去,晚上陪两位老人吃顿饭吧。” “啊,怎么大过年的还要回英国,你不是都放假了吗,怎么还有工作要处理?” 阮哲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阮想又没办法说实话,就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胡编: “总部那边等着汇报工作。” 司机把车开过来了,阮哲辉还想发言的时候,就被阮想打断了: “爸,程姨,上车吧。” 阮哲辉看阮想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十分无奈。 他和阮想也都好几年没见了,比起当父亲的对女儿浓浓思念和爱意,阮想却还是那样冷淡。 车里封闭的空间里,他不自觉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程是宜见状,轻轻用胳膊碰了碰他。 阮想从后视镜注意到一切,也只当作无事发生。 车子缓缓驶入大院,到了程家门口停下。 阮想下车抬头看程家的房子,毕竟这地方她也算是住了几年了。 程家两位老人对阮想倒也还算热情,阮想也自然表现的亲热。 但是感情原本就是相互的,他们这种没有血缘的隔辈关系,本就是空中楼阁。 大家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维持一种虚假的体面和亲昵罢了。 阮想在程家待了一会儿,接到苏凉的电话。 苏凉一家今年也是在燕城过年,从兰城回来的时候给阮想带了些特产。 阮想本来是不要的,架不住苏凉一直说。 人家千里迢迢带过来,阮想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说自己过去取,苏凉又说她顺路送过来,不让阮想多跑一趟。 “爸,有朋友给我带了点东西,我出去取一趟。” 阮哲辉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四点了,快吃晚饭了,有点犹豫道: “那,还回来吃吗?” 阮想知道阮哲辉误会了,笑了下道: “爸,就在大院门口,我取了就进来。” 阮哲辉这次放下心,欣慰的笑了。 黑色的迈巴赫驶向大院的方向,司机准备打转向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大院门口的人,忍不住对后排的人道: “周总,我看那好像是阮小姐。” 周景维才从海城出差回来,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听见司机的话,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 他从前排的挡风玻璃朝外看去,马路对面,确实是阮想,见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来回踱步。 “车先往路边停一会儿。” “哦,好的。”司机很上道,专门往前开了一小点,让周景维能以最好的视角看到阮想。 大院的正门口不让停车,苏凉让eric把车稍微往前开了一点,停在路边。 阮想往车跟前走,就看到苏凉把molly车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穿着一身红色唐装的molly,就像年画上的小宝宝一样,一边嘴里喊着“vicky妈咪”,一边朝阮想跑来。 阮想快走几步,于是蹲了下来,张开双臂,等着抱molly。 molly左扭右扭的终于扑进阮想的怀里,然后抬起头使劲在阮想脸上亲,阮想在奶香甜美的氛围中,脸上开心的像绽放的花朵一样。 周景维默默的注视着路对面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阮想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周景维很久很久未曾在阮想看见过了。 他清楚记得阮想当年还说过,她可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又吵又闹,烦人的很。 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那样吧。 一直等阮想和苏凉他们聊完天,拿着东西,进了大院。 周景维才吩咐司机开车。 阮想提着东西,踱着步子慢悠悠往回走,准备进屋的时候,听见有汽车行驶的声音。 她也只是顺其自然的转回身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周景维常坐的那辆迈巴赫。 阮想这边,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但大抵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面的阮想正看着他们这辆车,于是又“好心”补充: “周总,阮小姐应该看到我们了。” 周景维看得比司机清楚,却冷淡的对司机说了句: “你今天话很多。” 阮想提着东西回到程家,刚好也准备开晚饭。 几方坐在一起,各有各的难堪。 阮想又想,或许只有两方,她自己一方,程家和父亲,又是一方。 晚饭用过,天色早已浓黑如墨。 阮想没有再多待,就以回家收拾行李的借口,起身告辞。 阮哲辉亲自开车送阮想回她的住处,阮想临下车那一刻,阮哲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 “有遇见觉得聊得来的朋友,有的话,可以带回来给爸爸看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阮想低头敷衍一笑,后又抬头只道: “好的。” 随即开门下车离开。 阮哲辉看着阮想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是父女,无仇无怨,却始终亲近不了。 阮想小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啊。 第40章 除夕 除夕夜很快接踵而至,大院里也迎来了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适逢天公作美,落了些雪,年味一下就起来了。 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其乐融融。 陪着长辈吃过年夜饭,给了红包,大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让年轻人一直老老实实待着,也算是难为他们了。张启宸在群里很快就吵嚷起来,让周景维他们出来。哪怕在院子里放放烟花,也比待在屋子里强。 周景维下楼出了门,去大院的广场上找他们。 结果整个广场上烟雾缭绕,炮声隆隆,跟开火战场一样。 出来放炮烟花的人并不少。 周景维走过去,见张启宸不知道从哪个小孩的手里抢过来的烟花棒,已经玩起来了。 张启宸也够义气,抢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两个兄弟抢两个。 “给,自己点吧。”张启宸开口道。 周景维顺手接过,但心思不在这上面,反而环绕四周,在找寻某人。 以前过年的时候,阮想都是在程家过的。 如今阮想既然回来燕城,程是宜和阮哲辉又都回来过年,她必然也是在大院这里过年。 再说,前天,他看见她回来了。 周景维在这漫天烟雾和火花里兜兜转转,层叠与错落中寻找,然则到底未见那个身影。 或许,她待在家里,未出门吧。 周景维手里始终攥着那根烟花棒,未曾点燃。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拿出手机,看着零点的时刻一分分逼近。 他在手机里输着文字。 “广场上热闹,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又想着两家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是非。 于是又删除了,重新输入。 “城西放烟花,我带你去看…” —— 攀缠 第29节 “景维。” 文字还未斟酌完,又有人唤他。 周景维抬头,却见是阮哲辉。 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周景维以前对阮哲辉当然是礼貌谦和。 周青柠死后,他们的关系自然降至冰点,这几年几乎是不曾碰面。 周景维没办法再张口唤他声阮叔,就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其实阮哲辉完全没必要自找没趣和周景维搭话,但是刚才年夜饭喝了些酒,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双儿女,儿子在监狱,女儿数年不见踪影,即使回来,也如陌客一般。 如今见着周景维,不免又想起阮想,想着女儿遭的罪。 一对佳人,天意弄人,何至于此。 阮哲辉的酒意上来,全然化作泪意,竟忍不住啜泣起来。 周景维见状,有些出乎意料,也顾不得昔日恩怨,上前叫了声“阮叔”。 他闻见酒味,便晓得对方是喝了酒,于是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让阮想过来接你。” 周景维存了一半私心,刚好就顺水推舟的要拿手机出来给阮想打电话。 岂料阮哲辉伸过手来,一手按住周景维的手机,一手摆着道: “我没事,再说,想想去伦敦了,不在这儿过年。” 恰巧零点一刻,全城的烟花爆竹,都开始使劲燃放。 炮声隆隆,沸天震地。 周景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如此热烈和喧闹的时刻,他却觉得惨烈。 这一轮轮轰天裂地的响声伴随着新年的步伐逐渐平息下来,周景维竟也坐在了阮哲辉的旁边。 他问:“阮想,是有什么人在伦敦吗,过年竟也不在。” 阮哲辉摇摇头道:“她说是去总部汇报工作,又说是要退在伦敦的房子,谁知道呢。” “想来是觉得在这儿过年,不自在吧,随她去吧,她从小就这样,我把她接过来以后,她也从来没把这里当成家吧。” 阮哲辉絮絮叨叨的念叨,一会儿说阮想一个姑娘家不容易,一会儿又说她心硬,比女娲补天的石头还硬。 周景维由着阮哲辉在旁边说车轱辘话,脑子里回想着上次圣诞元旦假期,他问她。 她的回答也是退伦敦的房子。 现在想来,到底哪一次是真,哪一次假,亦或者,从来都是假吧。 北方冬季晚上温度,可由不得人在户外坐着待太久,尤其是喝了酒的人。 周景维给张启宸和赵序秋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扶阮哲辉回到程家。 三人离开后,周景维把那根未点燃的烟花棒,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翻开手机,把先前对话框上打了一半的字全部删掉,最后只发了“新年快乐”四个字过去。 此时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农历新年的脚步还没跨到伦敦,当地时间下午三四点多。 阮想带着阮丛安去美术馆看中华文化春节特别展。 虽说阮丛安这个年龄吧,看这些东西,纯粹是狗看星星,不一定懂。 但是母子俩在一起,干什么都是快乐的。 有一个展馆是中华姓氏展,进去以后,才发现,是将百家姓的各姓,用红绳系之。 大小不一,从天花板上坠下来,参差错落,似误迷境。 就连每个字投落在墙面和地上的暗影,都自成一体。 阮想抱着阮丛安,在每一个姓氏下面驻足,告诉他,这是什么字。 在靠近白墙的附近,找到了阮字。 “丛安,这个字念阮,是妈妈阮想的阮,也是丛安阮丛安的阮。” “阮,阮,阮,妈妈的阮,丛安的阮。”丛安跟着复述了一遍。 阮想只觉得儿子可爱,忍不住笑着亲吻他的脸颊。 阮丛安的小手指着阮想身后的位置问:“妈妈,那是什么字啊?” 阮想转身看去,愣了一下,红绳疏密有致的系住一个字——周。 这世间万物,总讲究因缘际会。 与此同时,她感觉口袋的手机震动,她抱着丛安,腾出一只手颇为艰难的掏出手机看。 唯有四字,新年快乐。 她盯着手机失神,还是阮丛安又问了一遍: “妈妈,那是什么字啊?” 阮想收回手机,抱着丛安缓缓走到那个字跟前,抬起头道: “周,周而复始的周。” 阮丛安像是听懂又像是没听懂,还装作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然后又低头问: “妈妈,周而复始是什么意思啊?” 阮想一时语塞,脑子里飞速运转,于是解释: “就是,一圈的一圈转,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的。” “丛安啊。” “嗯?妈妈。” “你也新年快乐啊!” 第41章 聚会 大院里几家历年有个传统,每年春节期间,都会挑选出一天来一起聚会。 每年一家轮着当东道主,今年刚好是姜家负责。 一家至少三代,再加上至少是七八家,笼统算下来,也不少人,抵得上一次规模不小的宴会了。 姜家把这次聚会安排在燕城城郊的一家五星级温泉酒店,老少皆宜。 姜静姝虽然是姜家她这一辈最小的,但是毕竟已经做了姑姑,下面还有小辈,整个聚会上,还是得前后跑着招待。 她从小在大院长辈眼里,人漂亮,品学兼优,少不得被其他家长夸赞,俨然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然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院里同龄的女孩哪个不是天之骄女,和姜静姝的关系,哪怕就是面上过得去,心里也不全然看得上,总是有小心思的。 中国式家长,从来是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贬低自己孩子,然后以达到夸赞其他孩子的目的。 今天恰好就有人用来实践,现身说法。 “老姜啊,还是你们家教育有方啊,看儿子闺女,个个出落大方。” “尤其静姝,我听说现在还在红圈事务所工作,大律师哦。” “再看看我们家李颜,一份正经工作都不干,天天贪图享乐,游手好闲,当什么网红,像什么话,丢死人了。” 谈话中被提及叫李颜的女生,虽没和那些长辈坐在一起,但就在隔壁桌坐着。 她爷爷说话声音大,前后至少三桌都听的清楚,更别说有的人竟然觉得这话好笑,还笑出声。 李颜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底闪过明显的不悦。 宴席快到尾声的时候,姜静姝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李颜看到后,拽了身边的女性友人后脚跟上。 李颜二人进到洗手间,洗手池前空无一人,倒是有一间厕所门是锁着的。 李颜使了一个眼色给友人,然后道: “你说静姝这么完美的人,是不是没有烦恼啊,样样都是顶尖,真羡慕。” 那友人顺着话道: “也不吧,至少情场不顺吧,这不是追了周景维好多年,都没结果吗?” 李颜假装吃惊道: “啊,不会吧,我之前听静姝的妈妈说,他俩不是都住一起了吗?” “哪有,那肯定是她妈放出来的烟雾弹,我也在御庭苑住着,他两明明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这样算住一起的话,那我岂不是也和周景维住一起了,笑话。再说,前段日子,周景维都搬出来了,这不明摆着不想和姜静姝住太近吗,要不然住了这几年,早不搬晚不搬,偏偏姜静姝住进去就要搬。” 李颜这才煞有其事,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道: “你要这样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上次sky珠宝晚宴上,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阮想啊!” “阮想?她回来了?” “早回来了几个月了,反正那次晚宴上,阮想意外落水,周景维一秒都没犹豫,直接跳下去救人,救上来的时候,你没看见,那周大少爷何时那么紧张过,哇哦,当时姜静姝也在现场,脸都绿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唱双簧,言语里,假装三分替姜静姝惋惜,实则七分讥讽。 那友人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要是静姝,就早早放弃周景维算了,若是阮想不回来,还有几分可能,人既然回来了,那静姝还凑什么热闹。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穷追不舍,让人看笑话呢。” 攀缠 第30节 李颜也跟着开腔: “或许静姝这种女强人就是喜欢挑战,对方越不在乎她,她越来劲,说不定周少爷还真能让她攻略下来呢。” “哈哈哈,那这样最好,从小是大院里小公主的姜静姝,处处被半路子带回来的阮想压一头,也是挺难受的哈。” 两人洗完手,补完妆,目的达成之后,就离开了。 姜静姝默默的待在格子间,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气郁结在心口,手掌捏的通红。 她怎会不知对方是故意的说给她听的,但是由此可见,看她笑话的,又岂是一两个。 按道理来说,姜静姝要怪也该怪周景维,怨不到阮想头上去。 但是,人都是肉体凡胎的,她姜静姝也不是圣女菩萨,心底一点阴郁都没有。 常年累月积攒起来,那阴郁便总会产生一点恶毒想法。 倘若阮想能倒个什么大霉,出出洋相,被沦为笑柄就好了。 虽然她不会火上浇油,但至少是乐见其成的。 哪怕就是不出糗,至少因为什么事情,堵一堵阮想的心,她也是愿意的。 聚餐结束后,众人纷纷往出走,倒是忽然听见姜静姝喊了一声: “景维,等一下。” 声音不大不小,却都能听见,于是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周景维也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姜静姝。 姜静姝面上带着微笑,大大方方走到他跟前,含笑道: “坐我车走吧,刚好有事找你帮忙。” 周围几个熟人都看着,上次他搬走的事情,令姜静姝面上无光,周景维一想便也答应了: “好,你先去停车场,我去给爷爷说一下,让他们先回。” 回程的途中,姜静姝开车,周景维坐副驾驶。 “什么事?你说吧。”周景维问。 姜静姝心下一直在犹豫是否要这样,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步。 “景维,阮想是不是在悠莱广告公司工作啊?” 周景维转过头看了姜静姝,然后视线又转回前方,淡淡道: “嗯。” 姜静姝握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往紧的捏了捏道: “是这样,我们律所最近要做一部分法律援助的公益广告。” “我在想,既然阮想也是在广告公司工作,给别人还不如给认识的人,不如你帮我引荐一下,让她公司负责这个广告吧。” 周景维没着急回答,对他而言,就算要给阮想介绍客户,就要找单子大,收益高的那种。 都说了是公益广告,律所能批的预算必然不会太高,但是又是红圈律所,要求又高事又多。 再说,他再后知后觉,也不会真傻到去以姜静姝的名义找阮想。 “景维?”姜静姝又喊了他一声。 “悠莱在时尚、日销还有餐饮娱乐方面有优势,律所和公益方面的不仅涉足的少,报价也高,你还是另找一个广告公司吧。” 周景维场面话说的很委婉,但表达的意思很直接。 姜静姝没料到周景维竟然直接给拒绝了,看似数落悠莱的劣势,实则是替悠莱筛选客户。 既然如此,姜静姝也不好再往下纠缠,就另外起了话头,谈论其他事情。 第42章 停车场 今年年过的比较晚,连带着情人节也是在春节里。 阮想自然是不过情人节的,但是刚好这天又是阮丛安三周岁的生日,当然还是得好好庆祝。 除了凯蒂和吴清明,阮想还邀请了邻居和房东的小孩一起过来庆祝。 春节一收尾,阮想就马不停蹄的回了燕城。 同行的还有吴清明,他的新插画书即将国内首次出版,也得忙得几个城市跑签售和宣传。 阮想上班前一天下午,把修好的快落了一层灰的车开出来,洗干净后,回大院去了程家一趟,带了些礼物。 阮想这趟能再过来一趟,倒是出乎意料,阮哲辉当然十分开心。 程家爷爷奶奶刚好被大院的组织上去了附近的温泉酒店弄什么新年茶话会,不在。 饭桌上,程是宜明显感觉到此时阮哲辉的情绪,和前几日是截然不同的。 她自己不能生育,阮哲辉的这两个孩子,阮悉自然不说,从4岁开始养,说是亲母子也不为过了。 至于阮想,带来的晚,相处的时间少,做不到视若己出,但也算是用心对待了。 阮想性子冷,和她不亲近,但两人也从未面红耳赤有过争吵。 阮悉不在,阮想既然回来了,她的母爱似乎是朝阮想倾斜了一些,便也像寻常母亲一样,给女儿吐槽丈夫。 “想想,你多劝劝你父亲,都高血压了,每天非得喝些酒,前几天大年三十,他喝的让启宸和序秋两个小子给扶上回来,你说丢不丢人。” 阮想直觉有些不对劲,哪能就刚好那么凑巧,碰见的是那两个人,于是抬眼去看阮哲辉,结果阮哲辉眼神闪烁,不和阮想直视。 阮想心里便也明白几分,但还是接过程是宜的话,对阮哲辉道: “爸,阿姨说的没错,你自己身体自己要操心,再一天喝酒下去,别等阮悉出来,是去给您上坟了。” 阮想的一席话,倒是让桌面上的其他人僵住了,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最终还是阮哲辉先笑出声道:“哈哈,好,爸知道了,答应你,今后滴酒不沾了。” 阮想半是嘲弄道: “别,不至于,你要真能一下戒了,我可不信,慢慢来吧,阿姨,劳费您多督促了。” 用过饭后,阮想上了楼去了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说是找一本以前的书。 其实阮想再回来这一趟,也是有几分赌的心思吧,看能不能碰见周景维。 就是碰见了她也不干什么,只是想见见罢了。 不过还是去书架上看她以前买的书,本来找书是个借口,但到了书架跟前,便真的想起一本书来。 然而找了半天,那本书就跟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最后没有办法,就拿了几本以前买的,没有拆封的书下了楼。 “爸,程姨,书找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不打扰你们了。” 阮哲辉要送,阮想说不用了,自己开的车,也不让他们送出门,只说是外面太冷,别出来了。 阮想抱着几本书往停车场走,准备开车门的时候,注意到有车行驶进来。 是辆冰莓粉的保时捷,车子很漂亮。 阮想就和常人一样,一时对车的主人产生好奇心。 她看到驾驶门打开,下来一位身着米白色maxmara大衣的女生,头发挽在脑后,白净的脸上眉眼如画,气质斐然。 果真是人如其名,静女其姝。 下一刻,副驾驶的门也打开,出来的男人黑色长款大衣剪裁合身,眉眼冷峭,神采英拔,卓然而立。 此时太阳已下山,但天色未全黑,半昏半明的。 以此为景,不远处的那一对男女,郎才女貌,看起来就像是天缘凑合。 阮想这一刻的心竟是如此平静和坦然,甚至是平静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她该庆幸自己那可怜的,想见他的愚蠢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周景维的直觉让他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尽管只有一瞬,他也认出来是她。 阮想的的车子从另一个方向驶出,周景维一直看着车子离开,直至不见。 “是阮想吗?”姜静姝看着同样的方向询问。 周景维也不管姜静姝能不能看见,兀自点了点头。 姜静姝突然被脑子里那呼之欲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你,难不成,还想和她重修旧好? ” 她的底线可以是周景维对阮想念念不忘,余情未了。 但万万不能接受,在两家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他周景维还能想着和阮想重新在一起。 周景维看向姜静姝道: “前不久房子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至于我和阮想的事情,若我母亲问起来,你就一问三不知,概不清楚好了。” 姜静姝一向在周景维身上忍耐惯了,原本感情上获得的一丝曙光,是周景维给的,也是他灭的。 多年的教养,让她不至于对着周景维破口大骂,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放大了声音,语气也多了几分愤懑: “周景维,你就继续做你的无用功吧,有朝一日,恐怕还要给你立个痴情牌坊。” “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就算你们复合了,你父母也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你周景维既然非得执迷不悟,他日,我倒是想看看你身陷囹圄,顾此失彼,不能两全的样子。” 姜静姝的话倒像是远古的诅咒,周景维听了,也只是自我嘲笑了下道: “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说完,离开了姜静姝,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了。 春节最后一天,返程大军抵达,路堵的水泄不通,阮想开着车龟速行驶在马路上。 本来都快到家了,转念一想,打了个方向盘,朝附近的超市去了。 攀缠 第31节 水果蔬菜杂七杂八的买了一推,逛了好久才往回走。 停好车,从后备箱提出满满两袋子东西,外加那几本从程家带走的书。 只可惜现在的购物袋都是什么环保材料的,质量并不好,被酸奶还是什么的包装盒子轻易就给划破了。 阮想没注意,提着东西还没来得及走到电梯口,右手重量一轻,一个袋子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撒了一地,有些还砸在了她脚上。 一个“啊”字还没从喉咙里喊出来,紧接着,左手的袋子“刺啦”一声也破了,徒留阮想提着两个破了的空袋子和一地的东西在停车场凌乱。 阮想在原地静了几秒,才扶了扶额头,长叹一口气,只能返回到车里。 幸运的是,总算让她又翻出了个超大容量的帆布包。 阮想此时已经很累了,似乎只凭借一口气吊着,等她返回到东西掉落的地方,竟然也顾不得天寒地冻,地上冰凉。 直接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撑开袋子,有气无力的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回捡。 正捡着,眼前一暗,有人弯下腰给她帮忙。 “谢谢啊。” 阮想抬头道谢,一看,是周景维。 她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捡自己的东西。 周景维却直接手伸过来,拽住她的手腕,一用力,把坐在地上的的阮想拉了起来,让她站着。 然后他自己蹲在地上捡剩下的东西。 停车场的风也瑟瑟。 阮想不明白他现在跑过来找她干什么,迟来的怒气和不爽这会儿才开始升起。 但是她又得生生的抑制住在,于是对着正在捡东西的周景维道: “周总真是神通广大,助人为乐,助到我这里来了。” 周景维情不自禁嘴角上扬了一下,但却装作没听见阮想的话,不应声,只是低头继续捡东西。 东西全部捡好后,阮想却趁周景维不注意的时候,抢过袋子里的东西。 她也不在乎形象,使劲一提,哇,东西真的很重。 于是抬腿屈膝借力,把一包东西全部抱在胸前往电梯间走。 只是才走了两步,怀里的东西全被周景维接过提着。 “先上楼吧,我有话对你说。”周景维淡淡道。 他一副情绪稳定,正义凛然,仿佛先前在停车场看见的不是他一样,令阮想有些无话可说。 她甚至都想用死猪不怕开水烫来形容了。 不过最后阮想还是妥协了,走在前面领路,周景维提着东西跟在身后。 第43章 直面 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楼,彼此沉得住气,默默不语。 回到家后,阮想开了房门,打开灯,先自己换了鞋,然后又给周景维取了双一层性拖鞋。 周景维换好后问: “厨房在哪儿?” 阮想指了指方向,周景维便提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过去。 阮想跟着过去后道: “东西放台面上吧,我自己收拾。” 周景维听了阮想的话,退在到一旁。 阮想打开冰箱,把坏掉的东西拿出来,扔到垃圾桶,新的东西再放进去。 周景维就靠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臂,静静的看着。 其实刚才在捡东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阮想买的食品,几乎三分之二都是速冻的半成品,新鲜的果蔬很少。 “你平时就吃这些?自己不做饭吗?” 阮想把最后一件东西在冷冻柜放好后,稍微用了点力一把关掉冰箱门,然后站起来转回身看着他问: “怎么,难不成你自己一天做饭吃?” 明显的阴阳怪气,周景维还没回复,阮想就又开口: “哦,我忘了,你周大少爷,周总,每天不是去米其林餐厅,就是有专门的厨师烹饪,自己怎么可能洗手作羹汤呢?” 周景维眉头微蹙道: “我只是关心你,你这样吃,很不健康。” 阮想像是听了个笑话,冷笑出来: “呵,周总近年是修了什么道吗,这么爱发善心。” 阮想从厨房往客厅走,一边问: “热水、冷水喝什么?” “有酒吗?” “你滚吧。” “温水,谢谢。” 周景维坐在沙发上,打量屋子的装饰,房子很整洁干净,装修的也很有品味。 但是。 却一点儿都不温馨,不像是女生的房子,冷冰冰的像样板间一样。 可是以前,他们住在水兰庭的时候,阮想隔三差五,就会给家里添置一点东西。 尤其是绿植鲜花,必不可少。 在保留整洁干净的基础上,让整个屋子温暖起来。 阮想把倒好的水放在周景维面前,然后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问: “找我什么事?” “你春节怎么又去英国了,上次不是说房子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还有,我发你消息,为什么不回?” 阮想怕周景唯察觉到什么,她提高了点声音,想掩盖住她内心的慌乱: “周总,我过年在哪儿过,和你有关系吗,我爸都不说什么,要你在这儿兴师问罪,指指点点。” 周景维感觉到阮想的不耐烦和暴躁都要从头顶冒出来了,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里面有问题。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放弃了继续追问,温言道: “我只是好奇,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我不逼你。” “好,我知道了,周总请回吧。” 阮想赶客赶的十分利索。 周景维心里也无奈,见到阮想,他很开心。 但是,阮想好像很厌恶见到他。 这种落差,让周景维心里很不好受,索性起身坐到了阮想的身边。 对方的突然逼近,跨越了安全距离,让阮想有些始料未及,身子忍不住朝后仰道: “你,你干嘛?” 周景维再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只是看着阮想: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或者对我说的话吗?” 阮想想起了唐禾告诉过她,周景维和姜静姝住在一起,再加上她也不止一次碰到他们在一起。 “周景维,你以前不这样的。” 那语气里的失望,连周景维都能听出来,但是他确不明白,好看的眉头微蹙: “什么意思?” 长途飞行的舟车劳顿,再加上今天下午的外出,她已然精疲力竭。 此时此刻,她也没了之前那种,话不说完,猜来猜去,看似暧昧,却又不说清楚的游戏。 于是坦然道: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不会脚踏两只船,得陇望蜀。” “如今,你既然和姜静姝在一起,就不该再和我有工作以外的接触。” “工作上的事情,我无法避免,但是私下里,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比起对我朝三暮四的好,我情愿你对我收回那些感情,因为你现在这样的行为,对我,对我和姜静姝,都是一种侮辱。” 周景维听出话里的重点,问: “谁告诉你我和姜静姝在一起了?” 周景维的反问,在阮想眼里,反而是男人谎言被拆穿后不敢直面问题的狡辩,于是也不纠结在这个点上,另说一头: “好,无论你和她在没在一起,但是我和你,你和我,在感情上,不会有任何结果。” “既然明知道没有结果,你还三番两次的跨越界线来招惹我。” “是一别经年,你周景维喜欢上了这种玩弄人心,游戏人间的游戏,还是想骗取我的心后,再将我狠狠甩掉,用来报复我们阮家对青柠的亏欠?” 夜晚里,窗外的狂风呼呼作响,汽车防盗锁叫喊的声音、铁皮房被刮的哐哐声,房门声轻微的响动声……。 此时外面并不风平浪静,充满动荡。 攀缠 第32节 那种久违的失望,又开始席卷周景维全身。 伤口好像又开始痛了。 “一条人命,再搭上我,用这种事来报复,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他言不由衷,但还是说了出来。 阮想的心也被刺的难受,但也还是逞强说出口:“那既然如此,话说开了,从今以后,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逾矩,让我为难了。” “对你而言,我从来就不重要吗?” 卑微如尘埃的,从来就是周景维。 阮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周景维在阮想短暂沉默的间隙中,就起身离开了。 屋子里最终只留阮想一个人,默默坐在客厅里。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第44章 来客 那晚过后,阮想很久没有再遇到周景维。 包括和周氏企业的一些工作对接,都是和张森或者总裁特助陆明打交道。 直到一位不速之客来临。 “总监,前台说有一位自称是熠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找你。”魏琳敲开阮想办公室的门说。 阮想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和律师事务所似乎没打过什么交道吧。 魏琳说话说一半,看阮想明显疑惑的眼神,才说出下一句。 “我去瞧了一下,是姜小姐,上次咱们在sky晚宴上见过的那一位,和周总一起的那个。” 魏琳补充完毕,还专门留意阮想听见后的表情。 阮想也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就舒展开来道: “那你把人先领到会客室吧,我十分钟后过来。” 魏琳出去后,阮想一边处理电脑上的文件,一边心里想,姜静姝找她干嘛? 两人直接的交集很少,从未私下一对一见过面。 她眼皮又开始忍不住跳了跳。 除了和周景维有关,她实在想不出姜静姝来找她的原因了。 阮想保存完电脑上的文件后,就起身去了会客室。 “姜小姐,你好。” “阮想,好久不见。” 很礼貌但没感情的打招呼开场。 阮想坐下以后,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今天找我是有何贵干?” 姜静姝从一侧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对面的阮想。 “你先大概看一下资料,然后我给你说。” 阮想在浏览的过程中,姜静姝开始道: “我们熠明律师事务所,准备做一次公益律师的宣传广告,我是这次宣传的负责人,就想过来找你们公司做这个案子。” 阮想把文件浏览的差不多后,抬头道: “恕我冒昧,请问姜小姐是怎么想到我们公司呢,毕竟,以前,两家公司也从未合作过。” 姜静姝莞尔笑道: “那当然是景维介绍的啊。” “我向他取经,他说你负责周氏企业的几个项目的宣传,做的还不错,让我可以找你,顺便给你涨涨业绩。” “景维你也知道,善良又心软,还给我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容易,阮叔叔和程阿姨不在跟前,我们啊,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作家毛姆说过:“对于讨厌的人露出微笑,是我们必须学会的恶心。” 当人开始工作,戴上了掩盖本性的面具后,就好像变成了全新的物种。 阮想觉得自己真的是成长了好多,在听了姜静姝的这段话后,哇,还能面不改色的挤着笑容,继续听她说下去。 姜静姝接着补充案子的其他细节好要求,然后问: “那阮想你,接不接我这个案子?” 姜静姝温柔刀却步步紧逼。 这案子本身算不得什么烫手山芋,给出的预算也是能接受,况且是直接上门找来的客户,阮想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当然,能和贵律所合作,是我们悠莱的荣幸。” 送走姜静姝以后,阮想便通知了部门小组来开会,参与案子项目的讨论。 下班后,她开车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下午姜静姝说的一些话。 “顺便涨涨业绩。” “他说,我们啊,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 周景维愿意把她介绍给姜静姝,姜静姝竟然也愿意过来找她。 他们当真是高高在上,俯视着她,怜悯着她。 第45章 出差 阮想手底下同时进行的案子很多,也不可能等这一个处理完再去接手另一个。 所以,在律所方案出来后,对方也比较满意后,阮想还得带着几个组员去杭城出差。 主要是对安德旅游在杭城新项目宣传工作的进行一些前期准备。 高铁抵达杭城以后,安德那边负责招待的人就已经过来了。 在酒店办理完入住以后,接待的人说晚上有商务宴请,具体的工作考察,到第二天了。 因为大家还没吃午饭,阮想就请几个同事去餐厅吃饭。 助理魏琳提议今天是周内,游客少,反正下午闲着,要不一起去附近著名的景点逛逛,反正离得也近。 其余的几个员工眼神不约而同看向阮想,征求她的意见。 所谓出差,一半工作,一半旅游,阮想也没那么死板,笑着点了点头。 ”哇哦,想姐万岁。” “最爱想姐。” 虽说已经是春季,但却是早春,春寒料峭,天也阴着,还吹着风,实在算不上好时节。 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出发,没过多久,就又打道回府,回去休整。 走到酒店门口,恰好一辆豪车要往门口停,虽是黑色,却也很扎眼。 几人目光才被车子吸引,接着阮想就看到安德的总裁安林泽满面笑容的从酒店里出来,往车跟前走。 阮想的右眼皮抽跳了几下,果不其然,安林泽要迎接的人,是周景维。 安德旅游这次除了邀请悠莱过来负责广告宣传的事情,同时也邀请了周景维过来考察,希望能获得周氏企业的投资。 周景维要来杭城的事情,阮想早有耳闻,见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巧,一碰就碰个正着。 周景维的气场惹人注目,悠莱的这一群人也不容忽视。 既然彼此都碰了面,该打招呼的,还是得打。 阮想走上前: “安总,周总。” 安林泽笑盈盈的寒暄道: “阮总监出去逛了?” “嗯,周围走了走。” “哦,那湖心岛上的月老庙去了没?” 阮想摇了摇头笑着道: “没走太远,天气不好就回来了。” 安林泽继续好心道: “那没事,后天我们一起登岛,到时候你和周总,两个人一起去拜拜更好。” 阮想想要打个岔,敷衍过去,一直没说话的周景维开口了: “安总,我和阮总监只是普通工作关系,你还是莫要胡乱牵红线了。“ 说完,就直接往酒店里面走了。 安林泽也是没想到周景维这次对阮想态度如此冷淡,和上次见面吃饭的时候对阮想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他只好朝阮想点点了头告别,去追周景维了。 “想姐,你和周总他们说什么了?他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 阮想扭过头看着魏琳八卦的眼神,用手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攀缠 第33节 “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一天也就不挨那么多骂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景维和阮想的座位隔的远,八竿子打不着,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过席上,有一位女性也很吸引人,是安德旅游的行政总监叫mia,实际年龄可能三十二三岁,但是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 整个饭桌期间,但凡给到她的话题都能侃侃而谈,落落大方,但也不盛气凌人,给人压力。 不管是周景维所代表的投资方,还是阮想代表的合作商乙方,她都能照顾到,不让其中的某一方感到被冷落。 不过到了第二天项目正式考察开始,一碗水就端的没那么平了,很明显安德旅游上下的重点都放在周景维身上,前呼后应的跟着。 安德旅游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建设自己的高端营地,杭城的这个营地算是他们的示范点。 既然是营地,选址都会比较远离市中心,多在近郊或者自然景观区。 阮想当然摆正位置,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也提前对着底下的人说: “跟着出来了,周围该拍照片的拍照片,录视频的录视频,前后有什么问题的,要了解的及时和甲方人员沟通。” “不要真以为是出来玩的了,每天结束了,回去了都会在酒店的会议室开总结会,没东西和方案讲的人,下次就不要出来,占差旅费了。” 原本他们这些人是走在周景维一行人的后面,听的东西也是安德的人给周景维讲了以后,顺风吹到他们这边的。 后来到了一块休息处,安林泽这边请大家喝咖啡,同时享受享受这边的景色湖光山色。 休息的地方人多,阮想便离开,往离湖边人少的地方走了走。 她打开手机,把那会儿没接到的几个电话拨了回去。 周景维手里端着mia刚才递过来的咖啡,眼睛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寻找阮想,尤其见她独自在湖边打电话,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哪里打电话不行,非得是在水边。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阮想怎么脑子里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周总,周总?” 眼前的mia又叫了周景维一声,周景维这才把目光从远处阮想的身上移开,看向眼前的人,淡淡道: “哦,你再说一遍,我刚没听见。” 阮想打完电话后,又走回休息的地方,和助理魏琳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骚动。 她转过去一看,刚好看到却是周景维的手扶在mia的后腰上。 原是mia下台阶的时候,脚踩空往前倒,周景维顺手一拉,刚好扶到对方腰上。 古往今来,才子佳人,英雄救美的戏码大家都是乐此不疲。 刚才的“意外”,看到的人不少,周围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一种戏谑的调笑声,mia的脸上浮现了一层红晕,似少女般娇羞。 周景维手从对方腰上离开后,还不忘问了句没事吧。 阮想皱了皱眉头,呵,可真是个助人为乐、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哦! 第46章 雨夜(一) 阮想准备不再看的时候,却不小心瞥到了,同样离得不远的安林泽。 然而安林泽神色里却带了一层慍色和阴沉,随即转瞬而逝。 她的直觉,让她产生了一个想法,但又怕是自己异想天开,心思龌龊了。 下午六点回到酒店,今天的工作看似结束了。 但阮想在群里通知员工晚上7点半在酒店预定的会议室开会。 整个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结束。 魏琳等人又约着去酒店的行政酒廊再小酌一下。 出了电梯,往里走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周景维。 虽说周景维位高权重的和他们这些小虾米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彼此之间又都见了很多次,魏琳又是话多的那一类人。 于是倒是她先打了招呼: “周总,好巧啊。” 周景维也没摆什么架子,算是微笑着答应并且问: “你们部门聚会?” “哈哈,算是吧,我们总监拉着我们开会,才散了,我们也是过来放松放松。” 周景维也没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你们总监呢?” 魏琳心里乐开了花,饿了这么久,终于有糖吃了。 “我们总监有事出去了。” “这么晚,她一个?” “好像是约朋友见面还是怎样,反正让我晚上先睡,不用等她。” 这话听在周景维耳朵里,就成了可能夜不归宿的意思。 “好,那你们慢慢玩,陆明(总裁特助),给酒店的人说一下,他们的花销,记我账上。” 魏琳和身后的众人眼前一亮,笑容简直由内而发,纷纷说着“周总破费”之类的话。 周景维和陆明离开后,悠莱的一边往里走,有人道了句: “我怎么觉得周总,是不是对咱们总监有意思啊?” 接着还有人跟着迎合:“我也发现,之前有次聚餐,周总不是说还借钱给她吗。” “有吗?你们想多了吧,我看这次也没啥特殊啊。” 等找地方坐下后,大家还是叽叽喳喳,把八卦的话题都放在了阮想的身上。 魏琳虽然没有多嘴上次sky晚宴上,周景维着急救阮想的事情,但是也和其他人交谈的乐此不疲。 周景维回到酒店套房,也只开了个氛围灯。 从酒柜里给自己倒了杯酒,刚才在行政酒廊的时候没喝,这会儿却忍不住想喝了。 酒就要入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却放下了。 夜晚十分美好,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人惋惜。 可是,如果用来等人,就有些难捱了。 已经过了十二点,酒店前台和保镖都说没有见到阮想回来。 杭城多夜雨,风吹过,空气里夹杂着雨气。 阮想此时,就在离酒店不远的清吧里。 坐在一起的,除了吴清明还有昔日伦敦留学时的两位友人,阿恋和阿翔。 这两人本来都是吴清明的朋友,只不过在异国他乡时,一个介绍一个,便也就认识了。 两人是转机经过杭城,停留一夜。 几人倒是很久再未聚,吴清明便从海城开车过来,顺便问问忙完工作的阮想能否出来。 老友重逢,各自最近一半年的各种经历拿出来聊,也能聊很久。 阮想更多的处于倾听者的位置,很少说自己的情况。 到了聚会的后半程,有时候酒喝的多了,便会失言。 恰好,舞台上的歌手在唱《恋人未满》。 阿恋又一杯酒下肚后,用手缓缓指了指对面的吴清明和阮想道: “你们俩个是不是就是——恋人未满啊?” 然后跟着歌手一起唱。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啦啦啦啦。” 酒吧的灯光本就迷离朦胧,让人恍惚。 酒精的作用下,吴清明觉得发热,尤其阮想身上的香气,让他手都微微出汗。 阿恋的话,让他情不自禁去看旁边的阮想。 阮想感受到视线,她转过头,恰好撞上吴清明浓墨的眸子,一点儿都不清明。 阮想的感情并不迟钝,反而是比常人要更加敏锐和感受对方内心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她更多的是,懂装不懂。 但此刻,阮想回头对着对面的阿恋道: “朋友就是朋友,恋人就是恋人,我不会分不清的。” 阿恋瞬间明白阮想话里的意思,便有些为吴清明打抱不平的意思,话中带刺道: “那你吊着清明,岂不是太不仗义了,和渣女有什么两样啊?” 这话若是私下里是闺蜜打闹诉说,是一个意思。 当着几个朋友,语气又冲,那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阿翔和吴清明赶紧都胡乱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打哈哈,把话给岔开去。 阮想也没再辩解什么,让话题就此打住。 只是喝过酒后,心里升起的厌烦让她想赶快结束这场聚会。 没几分钟,手机震动了,倒像是救人于水火之中。 台上的歌手已经换了歌,低吟却深情的唱着: “回忆 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 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攀缠 第34节 阮想顺手接了电话把它放在耳边,听筒里传来: “在哪儿?几点了?还不回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还带着严肃,像是审犯人一样。 和舞台上歌手温柔的声音天差地别,阮想却忍不住轻笑了下,缓缓道: “你,来接我吧。” 第47章 雨夜(二) 周景维的车还没开到酒吧门口,就已经看到雨幕中等待的阮想。 他踩了踩油门。 车停稳后,周景维拿着外套和伞下车。 雨丝顺着风,总会有些飘在阮想身上。 阮想伸出手要接衣服的时候,周景维却把伞放进她手里。 她举着伞,周景维把衣服展开,披在她身上。 男士外套把阮想裹得严实,连风和雨都静了好多。 接着,周景维又拿过伞,另一只手半揽住阮想的肩膀。 “走吧。” 酒吧靠窗位置上坐的三人,刚才的一切,看的清楚。 阿恋是对吴清明有过情愫的。 吴清明眼里的失落和没落是她不忍心看的。 阿恋再说了什么,吴清明都再没有听到心里。 尽管低头喝杯中的酒。 自己默默固执的守候,何时佳人动了心,他都不知。 此时坐在车里的阮想不可避免的想到张爱玲的一句话。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对比起来,前一句的景是贴切的。 后一句,她又是幸运的。 车厢里很快弥漫了淡淡的酒气,阮想怕对方介意,好心把玻璃摇下来,透透气。 降了一半,雨丝才打到她脸上几缕,就听见周景维淡淡道: “摇上去,别感冒了。” 不等阮想自己动手,周景维那边自己倒先操作关了阮想的窗户。 阮想忍不住扭头抱怨: “我是怕酒气熏着你。” 周景维这时却不体贴道: “真这么为我着想,就不该自己出来喝这么多。” 微醺过后的兴奋劲可能正在头上,阮想自从上车后总有一种不知从何来的愉悦感。 所以即使周景维话里有责怪的意思,阮想也毫不在意,反而解释: “都是在英国的几个朋友,刚好在杭城,就聚一下了。” “不过,幸好你打电话救我,他们有人话说的难听,我都不想待了。” 阮想酒喝得稍微多一点,话就会多一些。 难得的娇嗔让周景维心里又柔软了一些,他顺着她的话,耐心问: “他们说你什么了?” “他们说我,” 渣字的zh还没发音,阮想就停住了,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算了,不提了,扫兴。” 语气里的失落让周景维心里微堵,他踩了踩刹车,扭头看阮想道: “要不要我回去收拾他们?” 周景维的语气真挚,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那眼眸里面的情意让阮想心里微酸却又欣慰,她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需要了,我给你说。” “好。” 车子行驶在雨中,这一方天地,动人心魄。 阮想头微微靠在玻璃上,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外界,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清凉。 车里放着曲子,舒缓悠扬。 周景维看着阮想,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回到酒店,两人等电梯的功夫,阮想看着屏幕递减的数字道: “我去你房间挤一晚吧。” 声音平淡,吐字清楚,不像是醉了。 周景维眼里涌过波澜,眉头紧皱问: “你到底喝了多少?” 出乎意料的回答,又逗乐了阮想。 进了电梯,她噗嗤笑出声来,白里透红的脸,像是冬季梅花树梢上的粉雪。 “微醺而已,不至于脑子不清楚喝醉了。” 她接着道: “魏琳已经睡了,我回去还要洗澡吹头发,太吵了,不想吵醒她。” 理由看似合情合理。 周景维却觉得这天降馅饼里面全是陷阱。 阮想见周景维婆婆妈妈的样子,心里顿时不爽: “你不是挺爱助人为乐的吗,我又不和你上床,沙发上睡一晚,你怕什么。” 阮想又再一次口无遮拦。 周景维要是再心有顾忌就实在是算不上男人了。 叮~,楼层到了。 “阮小姐跟好,我给你带路。” 周景维住的是套房,比阮想的标间高档多了。 阮想一进门看了下面积和陈设,悄悄翻了个白眼。 包放在沙发上后,从衣柜取了睡衣,就直接进了浴室。 要不是浴室反锁门的那一声,周景维还以为阮想对他真不设防。 夜深人静时,周景维听着浴室里淋浴的水声,走到桌前,先前一滴没碰的酒,此时一饮而尽。 半个小时后,阮想快速洗完吹干头发,衣服裹紧出来,见周景维老僧入定般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有一个空酒杯。 阮想心里不可避免的往其他地方想,周景维回头看她。 阮想看向其他方向道: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呃,这话,好像有些问题。 “我睡沙发上,不占你床。” 又再补了一句。 周景维站起来,解着衬衣上的扣子往过走。 阮想往后缩了一步,给他让路。 周景维走到她跟前,停住脚步。 偌大的空间,非得跟她挤这一亩三分地。 “你是真觉得,我今天不会对你干什么是吗?” 男人嗓音低沉,身上有淡淡酒香味,解开的纽扣处,微露的肌肤,平白无故的添了几分诱惑。 阮想也不是少不更事,酒精的作用还残留在大脑里,让她更大胆了些。 她踮起脚,故意在男人的耳边,用气若游丝般的口吻道: “周总都承认是普通工作关系了,不要让别人乱牵红线,那么洁身自好,我,怕什么。” 那沐浴过后散发香甜的气息蛊惑的周景维身体僵硬。 步步紧逼的,倒成了阮想了。 明明是她三令五申让他不要僭越,他就实践了一回,怎么还是惹得她不高兴。 周景维眉眼微垂,看着阮想不施粉黛脸上的那抹红唇,心痒难耐,情不自禁的低头去寻。 就在快要触碰的那一刻,阮想侧脸躲开。 攀缠 第35节 一吻落空。 时空静止了一瞬。 阮想嘲讽的笑了笑,退后一步,避开周景维, “周总,莫失了分寸。” 随后,她直接绕过周景维,去了客厅。 周景维原地待了几秒钟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阮想趁着周景维洗漱的功夫,在柜子里找到备用的被褥和枕头。 此时已经过了两点钟,她也乏的很。 躺在沙发上,洗浴过后的身子,通体舒畅,天鹅绒的被子盖在身上,十分舒服。 不肖一会儿,阮想已经进入梦入黑甜香了。 周景维洗完,穿着睡袍出来。 客厅的灯只留微弱的一盏地灯,沙发上的一团白色,像是棉花糖。 男人步子放轻,走到跟前。 阮想酣然入睡,呼吸均匀。 这一幕,过去熟悉而今却又陌生。 如果没有这么多纷纷扰扰,就只有他和她,该多好。 周景维上前轻手轻脚,把睡着的阮想拦腰抱起,然后走到卧室,放到床上。 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四周掩好。 犹豫好久,那一吻始终未曾落下。 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的更多。 最后关灯退出卧室,回到客厅,躺到阮想先前睡过的位置上。 四周萦绕的明明是同样沐浴的香气,周景维却觉得是独一无二。 祝好梦,你和我。 第48章 清晨 天色微明,前一晚和同事的几杯酒,让魏琳也睡的安恬。 是不间断的门铃声,扰人清梦,把她吵醒。 魏琳含着怨气,怒发冲冠似的一下将门拉开。 先发制人的怒骂还没开口,看清来人,一下子憋了回去,还倒咳了几声。 “陆特助,早。” 陆明一身西装革履,收拾妥帖的样子,温柔道: “魏助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了。” 魏琳瞬间觉得大窘,虽不是蓬头垢面吧,但是也算是满面油光。 她忍不住把手放在面前,遮盖住脸,低头看着地毯问: “呃,特助什么事?” “我是奉周总之托,过来取一下阮总监的行李箱。” 魏琳立马手取下来,往回房间望,阮想的床铺一尘不染,一夜未归啊。 魏琳这下脑子才清醒过来,给陆明一个假笑,然后道: “那麻烦特助屋外等一下,我去取。” 阮想的东西本来就放的整齐,全都行李箱放着,就连护肤品这些也是用完以后放在化妆包里面,魏琳直接一拿就行。 魏琳三下五除二把东西整理好,行李箱拉出去交给陆明。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魏琳都不用问,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陆明接过以后,先是道了谢,然后接着道: “魏助理,这件事情,周总的意思还是希望你保密,不要说出去,免得徒增麻烦。” 魏琳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拍拍胸口保证,很上道的说: “这你让周总放心,我从小嘴严,打死都不说。” 陆明微微一笑:“好。” 就在陆明要转身走时,魏琳想起昨晚上自己公司员工八卦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 “他俩这种事情,能瞒住吗?就算我不说,别人也能看出来吧。” 陆明经验就很丰富了,劝解道: “上司们爱玩这种游戏,我们陪着玩就是了。” 阮想早晨7点半就自然醒了,宿醉过后,头还是有点痛。 她睁眼看了下周围的情况,2米宽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用脚想也知道不是她梦游梦过来的。 她不可避免的掀开被子检查了下,再看床铺的另一边几乎没有人躺过的痕迹,松了一口气。 听见外间客厅的脚步声,于是下床穿了拖鞋走了出去。 门一开,是周景维从门口往阳台走。 两人眼神撞在一起。 “吵醒你了?” 阮想摇了摇头,拾步往岛台处走,要找水喝。 “桌上有泡好的蜂蜜水,你喝吧。” 周景维又返回去,从桌上端起杯子给阮想拿过去。 阮想也没客气,接过仰头就喝。 她喝的时候,环视了下四周,结果这才看到放在卧室门口的白色箱子。 她直接咳了出来,水呛的她厉害。 “咳咳,我箱子怎么会在你这儿?咳咳咳。” 周景维倒是体贴,还抽了几张纸巾给阮想。 就在要替阮想拍背舒缓的时候,阮想胳膊直接往后一挡,再次躲开。 并且嘴里继续质问: “我问你话呢,我箱子怎么在这儿?” 阮想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客气,就像箱子是周景维是从她祖坟里偷出来的一样。 周景维索性干脆坐在沙发上,看着阮想和她的箱子,淡淡道: “能怎能拿的,早上让陆明去你的房间找你的助理拿的。” “你总不是要打算继续穿昨天晚上的衣服吧。” 阮想蹲下来打开箱子取她的衣服。 东西取完后,她重重的关住箱子,站起来道: “你故意的是吧。” 换洗衣服这件事,明明算不上什么大事,阮想完全可以自己先穿旧衣服回自己的房间再换就是了。 可偏偏周景维非得找个最不妥帖的法子,到头来,让自己的下属怎么看她。 人啊,最怕真心喂了狗,两人一大早就吵起来了。 “呵,你整晚没回去,你以为别人是白痴吗?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要睡在我这儿,怎么了,敢做,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吗?” 周景维气不过,又接着道: “还有,上次在你家的时候,避我如蛇蝎,昨晚又借着喝酒赶着躺的上来,现在又翻脸,我玩弄人心?怕不是你阮想,欲拒还迎的手段更高一筹吧。” 阮想气的头疼,拿着手里的衣服,返回卧室,把门一关。 刚才还炸裂的案发现场,瞬间安静。 阮想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把昨天穿过的衣服塞进箱子里,一言不发。 周景维看着无视他的阮想,对方冷着脸,眉头皱着整理着她的东西,眼眶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已经哭过。 周景维瞬间败下阵来,自从阮想回来,两人几乎每次都是以吵架收场。 不是他气她,就是她气他。 眼瞅着阮想就要提着箱子直接走了,周景维赶紧过去,把人拦住。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阮想道: “你不会真以为我在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吧?” “这个说你心软,那个说你心善,你不是也觉得我可怜吗?“ “怎么,昨天晚上再满足一次你的怜悯心,你不是也成就感十足吗?” 阮想的话,周景维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周景维不解。 “哦,听不明白?又装不懂,不是你让姜静姝把他们公司的案子拿来找我吗?哦,我知道了,你是做好事不留名。” “你们可真是菩萨心肠,我们两家都这么大的仇和怨了,还惦记着我一个女人不容易,给我拿来涨业绩。” 攀缠 第36节 “不过可真是感谢你呀,也真是因为你们,我这几个月在公司的业绩可真是一骑绝尘,还当什么创意总监,销售总监也都指日可待了。” 周景维总算是听到点有用的信息: “熠明的公益广告?我没有让静姝来找你。” “不是你的要求,姜静姝他妈的是疯了让我负责她的案子?最后一次告诉你,以后收回你们高高在上的怜悯心,我用不着你们可怜。” 气急败坏的阮想说完拉着箱子就要出门,周景维紧紧握住她拉箱杆的手,让她动不了。 有些事情需要解释清楚,他不能平白无故的被误会。 阮想上次和姜静姝见完面以后,那些对话就如同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她心里。 她一边气自己只能接受他们的“怜悯”,一边气自己的无能。” 甘蔗没有两头甜,她在矛盾中,挣扎了一天又一天。 “昨晚的上一切,你是故意捉弄我?”周景维这才反应过来。 “要不然,你以为呢?也是你好上钩啊,哦,也不全是,你不主动打那个电话,我又怎么好演接下来的戏呢。” 这下是轮到周景维被气到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她早上因为一个行李箱气这么大,她原本就没想着让别人发现昨晚他俩在一起的事情。 周景维握住阮想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劲,冷面寒铁。 气氛糟糕到一触即发,阮想本能的要逃离,奈何手被握得死死的。 周景维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太大,怕弄疼她,刚手松了一点,阮想也是用了大劲瞬间把手往出抽。 手虽然抽出来了,但是反作用力太大,阮想也没及时控制住,甩出来的右手狠狠的撞到门口玄关的柜子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从右手的指关节散发到全身,阮想左手捏住右手,连带身子都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略微弯了腰。 周景维喊了一声“阮想”,要碰阮想的时候,阮想忍着疼痛,换了左手拉过箱子,几乎是穷凶极恶道: “别碰我,恶心。” 那几个字就跟符咒一样,把周景维定住了。 最后,他也只能眼睁睁的放阮想离开。 好好的一个早晨,就是以这样一地鸡毛的结果收场。 第49章 登岛 工作还有一天,好在最后一天,忍忍就过去了。 魏琳还以为阮想不会再回房间了,但是阮想不仅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她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阮想也只字未提昨晚的一切,魏琳就更不敢问了。 早上十点,三方人马酒店门口准时集合。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要去安林泽之前说的湖心岛。 今天虽然天气晴朗,但是风大,行驶的船也是摇晃的不轻。 船还没开二十分钟,就有人晕船受不了,去甲板上吐了。 周景维去看阮想,见她只是闭眼冷着脸,想来也是不怎么舒服。 魏琳倒是好一些,拿了瓶水给阮想。 阮想接过以后,下意识用右手拧,稍微一用力,右手几个手的关节就痛的不行,根本使不上力。 她只好又换回左手。 这一切周景维都看在眼里,他最后移开目光,不再看阮想,就当她活该吧。 登岛以后,路过月老庙,同行里的年轻人多,都说来都来了,就都要进去逛一圈。 阮想也没说因为周景维的存在有什么忌讳的,索性大大方方的也跟着进去逛了。 进去以后倒是被四处悬挂的红带震撼了,风扬起,写满美好祝福的红带肆意飞舞。 好像要借风,把有情人的祝福,吹向红尘的每个角落。 此地香火旺盛,好些个员工要排队拜月老,还要求签问卜。 周景维没说什么,安林泽没说什么,阮想自然也不多嘴。 她无事,就找了一面挂满心愿牌的墙,看牌子上写的心愿。 “愿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永远在一起,真心的人不会分开的。” “希望她的家人和她身体健康。” “今年一定要谈恋爱啊!!!” “我们没有道别,我们也不会再遇到。” “余生很长,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希望她能遇到比我还爱她的人。” …………………… 阮想本来瞎逛,只是打发时间,看着看着,反而看进去了。 满墙的心愿,有热烈的期盼,也有遗憾的追忆。 阮想那年倒也写了个心愿牌,不是求姻缘的,是求他平安的。 幸好,也是得偿所愿。 “周总,既然来了,你要不也去拜一拜或者求个签?” 刚解完签出来的mia,拿着手里的签文问。 周景维冷笑了下,摇摇头道: “你们有功夫拜月老,还不如排队互相直接加微信,效率高点。” 阮想心愿墙上的东西看了个七七八八,回过头,见大殿门口,周景维和mia站在一起。 不知周景维说了什么,mia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阮想懒得再看,目光往回收了收,却见安林泽拿了个许愿牌过来挂。 阮想只是打趣道: “安总,也玩这些?” 安林泽找了个牌子挂的稀疏的地方,边往上系边道: “我和我老婆年轻的时候出去约会,类似的地方都要挂的,希望我们长长久久。” 安林泽挂好后,还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对着手机发语音: “老婆你看,又多了一个。” 安林泽忙活完后,往阮想跟前走了几步: “阮总,有些话不知我当问不当问?” 一般这种话题,要不想徒增烦恼,智者的回答就是,那就别问。 但是介于目前的合作关系,阮想不想让对方尴尬,微笑道: “没事,安总请问。” “你和周总……?” 老狐狸一只,安林泽有话要问,自己开了口,又不往完说,等着阮想自己说。 阮想也装糊涂, “我和周总怎么了?” 安林泽“哈哈”一笑,也不拿乔,直接问了: “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看你和周总的关系挺亲密的,我还以为你俩私下谈着。” “这次怎么这么冷淡,是工作上避嫌?还是吵架了在冷战?” 一个堂堂集团的董事长,孩子都打酱油了,还这么八卦。 不过上次因为被老鼠惊吓而躲到周景维怀里的事情,属实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关系。 阮想也不好使劲否认,倒显得不真诚。 但是在说她和周景维的关系时,她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旧友?邻居? 前任? 那更说不清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他问这些话了。 “周总喜欢我,然后我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然后就这样。” 阮想开始一本正经的胡扯,要坏也坏他周景维的名声。 安林泽却又些惊讶,信息量这么大。 “周总哎,阮总怎么还拒绝他啊?” 天呐,安林泽怎么这么事多。 阮想眼睛稍微往远看一点,就能瞧见周景维和mia。 顿了几秒钟答: “因为啊,他不行。” “啊?” 安林泽嘴能塞下鸭蛋,一方面是惊于眼前仙姿玉貌的女人说出这么出格的话,一方面忍不住去看远处的周景维。 他就说嘛,人哪有有十全十美的。 攀缠 第37节 “阮总监,你怕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安总不信?你可以去问周总。” “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问,他那人小心眼,你要是问了,他嘴上说没事,你这投资,肯定是拿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安林泽这下有些确定阮想是和他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我再不问了,没想到阮总这么幽默。” “不过啊,我再多嘴最后一句,阮总,周总这么好的优质男人,稀少的很了,惦记他的人太多了。你要是也有意思,就别错过了。” “好的,安总。” 阮想明显不想多说,安林泽也就闭嘴了。 中午吃饭,也是在岛上的一家餐厅,四周巨型落地的玻璃窗,让客人在用餐的时候,也能一览无余岛上的风光。 吃的是中餐,阮想试拿了一下筷子,就放下了。 右手关节稍微一弯,就痛的厉害,连筷子都没法使用。 只有受伤以后,才觉得右手几个手指头的用处有多大。 要是再严重些骨折了,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阮想转了转旋转盘,把汤转在自己跟前,先用左手给自己盛了一碗,端到面前。 然后用左手拿着勺子舀着喝,右手一直放在桌下的大腿上,一动不动。 阮想汤才喝了半碗,手机就响了。 这几天出差,基本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跟前,她也没给凯蒂打电话。 凯蒂也清楚阮想忙,一般都是等阮想给他们打电话。 凯蒂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令阮想又担心怕是丛安出了什么事。 这一两日大家也都是熟悉了许多,用饭休息的时候,也比较放松,没那么多有的没的。 阮想放下汤勺,也没特意给人说,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第50章 焦灼 “vicky,丛安生病了。” 阮想一出餐厅门,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凯蒂的话。 正午温度正盛,刺眼的阳光射下来,阮想差点眩晕。 春天气温多变,伦敦也差不多。 凯蒂的话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丛安去室外玩疯了,然后晚上又着了凉。 一冷一热,半夜,就开始发烧。 再说,本来也是流感季节。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那现在怎么样了?” 阮想在一棵树下,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一直来回踱步,充满不安。 “我先给他物理降温,温度暂时下去了。” “有点咳嗽,但是不好好吃药,应该是想你了,你电话里哄哄他。” 阮想听一阵窸窣,“妈妈,我好难受啊。” 孩子的声音充满委屈和喑哑,阮想的心就跟被捅了一刀似的。 “那丛安要听凯蒂阿姨的话,吃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阮想这通电话一出门,就迟迟不见回来。 饭都吃了一半,还没见人回来。 周景维也没吃几口,眼神也一直望着室外马路对面的阮想。 魏琳的手机响了,因为是苹果的自带铃声,好多人都下意识看是不是自己的电话。 她看了来电显示,就赶忙接了。 “史蒂芬,嗯,对,你说阮总,打不通,阮总出去接电话了,一直通话着,好,她回来我就让她给你回过去。” 阮想安抚完阮丛安,给凯蒂叮嘱完该叮嘱的,才回到餐厅。 她刚坐下,和她隔了两个位子的魏琳,稍微用了大点声对阮想道: “想姐,史蒂芬刚才找你,说打你电话打不通,熠明律所的案子出了点问题,找你商量。” 阮想当即应下,就又站起来出去了。 周景维的食指若有似无的点在桌面上,看着阮想的餐盘,干净如洗,一点油渍的痕迹也没有。 安林泽坐在周景维的旁边,似乎是随口一提: “阮总好像挺忙的。” 周景维没有回应,跟没听见一样。 从湖心岛逛完后,就去了安德旅游的公司总部一起开会。 一直到五点多才结束,这次的出差的工作,才算是到此结束。 安德旅游也没再额外安排聚餐,想给大家多留一些自由活动的时间。 毕竟,第二天,不知道周氏集团怎样,悠莱的人是要回燕城了。 虽说是春季了,但杭城这边天也暗的早。 被送回酒店后,天基本也全黑了。 魏琳叫阮想去吃酒店自助餐,阮想拒了,让他们自己去,她还有事。 阮想回房间拿了笔记本后,处理律所的案子。 其实广告的策划没问题,姜静姝却对他们的投放渠道有异议。 线上投放问题不大,主要是线下投放有矛盾。 既然是公益律师广告,悠莱自然主张的是投放的是在地铁、公交站、以及城乡结合部等这些地方。 熠明却觉得不符合他们红圈律所的形象,甚至会影响已有的高端客户对他们熠明的印象。 没有几个高端客户,愿意看到为自己服务的律所和律师,在甚至是连物业费都收不到小区打广告。 他们要求线下的广告往机场、星级酒店和高级写字楼等场所投放。 阮想和史蒂夫都觉得这个要求简直是离谱,且不说预算能不能涵盖到这些地方。 如果受众群体是经常出入机场、五星级酒店这些高端场所的人,还需要公益律师吗? 这已经和广告本身所传达的信息背道而驰了。 但是熠明并不接受悠莱的建议,还是始终坚持他们的要求。 几番博弈后,阮想终于明白过来原因。 熠明本身这次广告的目的其实并不是真心推广公益律师。 而是接着公益律师这个名头,给自己律所做锦上添花的贴金,以此获得殊荣和名誉,然后再去吸引更多目标客户的青睐。 如果线下广告真的下沉市场,必然要给熠明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这并不是他们的初衷。 阮想理顺思绪后,周身却觉得被浊气笼罩。 她当初愿意接这个案子,有一小部分觉得这件事情本身也是一件好事。 现在想来,说难听些,倒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但是,乙方是服务于甲方的。 阮想不能因为自己的那一点圣母心,犯了与客户要求南辕北辙的原则性错误。 再说,熠明也没做错什么,广告还是可以起一部分作用的,总会有需要的人用到的。 阮想把自己的决定发给史蒂芬后,就关了电脑。 右手的指尖,因为刚才敲键盘,痛的发麻,她需要出去透透气。 阮想出了酒店,沿街道走着,顺便给凯蒂打电话询问丛安的情况。 “烧退下去了,问题不大,小孩子病来的快也去的快,就是睡觉做梦还在叫你。” “嗯,凯蒂,辛苦你了,我都不知道再怎么表达我对你的谢意了。” “vicky,丛安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爱他,照顾他,是我开心的事情。” “那晚上麻烦你再多操心,我怕他夜里又烧起来了。” “这你放心,我知道。” 接着丛安拿了电话,阮想和他再说了一会儿才挂掉。 杭城晚上的温度是舒服的,空气宜人。 晚上出来散步的人,并不少。 周景维从药店出来往回走,于灯火和人影憧憧中看见阮想独自一人。 他止住了自己的步子,本能的去“偷窥”有关阮想的一切。 第51章 抹药 周景维看着阮想拐进了一旁的便利店,几分钟后提了一袋东西从便利店出来。 攀缠 第38节 阮想提着东西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她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面包。 撕开包装,拿在左手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咬面包的功夫,她伸出右手看,指节均匀,不红不肿,但是又疼。 她微叹了一口气,剩下的面包几口嚼完,又拧了瓶水打开喝。 吃饱喝足后,又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香烟和打火机。 几方的事情叠加在一起,让她心力交瘁。 实际的面临的困境和挑战,比她预想的要多很多。 如果只是工作内容本身也就罢了。 偏偏总会夹杂着她无法处理的游刃有余的感情在里面,最是折磨。 细长的女士香烟被火苗点燃,阮想放在唇间,轻轻一吸,久违的味道让她精神一松。 她抬头看着夜空,浓墨不见星辰。 烟雾缓缓吐出,逐渐消散。 阮想吸烟的样子很美。 那是周景维从未见过的阮想。 像风中绽放的曼陀罗,用落寞和孤寂写成,红尘过客。 周景维忽然升出有一种,如果他不及时抓住,下一秒,阮想就要消失不见的恐惧。 阮想再准备吸第二口的时候,指尖的烟还没放到嘴边。 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夺走掐灭,扔进了旁边的绿化里。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是周景维严肃而又责怪的声音。 阮想的手还维持着拿烟的姿势,只不过指尖空空如也。 自我麻醉的愉悦才一瞬,就消失殆尽。 她抬眸去看周景维,那人眼里藏着怒火,好像她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似的。 “那给你也来一根?” 她说。 眼前的男人好像挺不风趣的,听了阮想这么幽默的话,不仅不笑,还依旧沉着脸继续问: “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阮想觉得没劲的很,低头摸索着烟盒,给自己另取一根, “你是从哪个博物馆里跑出来的吗?” 言外之意,老古董一个,什么年代了,女生抽烟还大惊小怪的。 周景维很不喜欢阮想这种不直视问题,左右而言他的样子。 “你以前不是很讨厌烟味吗?” 阮想点燃新的一根烟,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也说是以前了。” 其实,阮想抽烟的日子很短。 当初刚到英国后,异国他乡的处境,不是诸事顺利的,一切都很难的。 情感上的,生理上的,包括学业上的,都让她焦虑不安。 她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缓解。 烟,就是那时候开始吸的。 不过,并没有吸太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烟,也就停了。 幸好,孕检和孩子出生后,一切健康。 今天也是情况特殊,几件事情攒在一起,尤其是对丛安的愧疚。 原本自己很厌恶母亲对待她的方式,但现在自己好像也活成了母亲那样去对待丛安。 她一下有些扛不住,刚好在便利店看见香烟,就起了吸烟的念头。 哪知,刚就吸了一口,就被撞上了。 阮想把新点燃的烟要往嘴边放,但是男人的气场太压抑,让她有些吸不下去。 心里蓦然升起一股烦躁,她又把烟灭了,扔进塑料袋,拢了拢头发道: “你在我身上装定位了吗?什么地方都能碰见。” 周景维弯腰坐在了阮想的右手边,把自己买的药拿出来,事先打预防针一样对阮想说: “我给你手抹药,你听话一点。” 阮想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她的右手被周景维拿过,放在腿上,乳白色的药膏一条条挤在阮想的手指上。 然后被周景维轻轻揉开,从乳白色逐渐化成透明色。 他的力道用的很小心,重了怕弄疼阮想,轻了又怕药效发挥不够。 阮想只能看到周景维垂下的眸子,睫毛密而长。 丛安的睫毛就是随了他吧。 阮想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扭头看了另外的方向。 此时她又听见了周景维的声音,像是碎碎念,但是也都是说给她听的。 “早上,是我态度不好,吓着你,你的手,对不起。” 阮想缓缓转过头,错综复杂的情绪缠绕住她,她最终只能淡淡道: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 药抹完了,阮想便起身要走,符合她一贯用完就扔的性格。 周景维也习惯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了酒店。 他们这次住的酒店,就偏园林的中式风格。 从酒店前台大厅到住的楼栋,要经过一片非常大的园林式花园。 阮想前面走着,手腕却忽的被周景维轻轻拉住,往草木密盛的暗处拽去: “我有话要说。” 他倒是言简意赅,阮想念在刚才抹药的功劳,心软了一下,没有挣扎,顺着他去了。 两人来到一棵巨大的玉兰树下,周围暗的很,就只有月亮的清辉照亮了一处。 周景维却又不说话,反而自己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的吸着。 阮想只觉这人真是过分,刚才随手把自己买的烟全扔了,她也没计较。 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抽他自己的烟,是不是缺大德。 “你叫我过来是吸你的二手烟吗?”她问。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周景维一下笑了出来,他随后再吸一了口烟,吐出了云雾。 然后走向垃圾桶,灭了烟,把烟盒和打火机也一同扔进垃圾桶,接着走到阮想面前开口: “阮想,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第52章 撞见 玉兰花的影子落在地上。 风划过,花的影子,跟着摇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和烟草味。 风再划过,就只剩花香。 春风沉醉的夜晚。 “你疯了,周景维。”阮想声音有些堵在喉咙。 她没有再问周景维说的什么,她听的清楚。 因为听的清楚,所以难以置信,周景维不是疯了是什么。 可周景维只觉得身上多年的枷锁,在这一瞬消失殆尽,终于解脱了,他再也不用欺骗自己了。 “你就当我疯了,我只想继续和你在一起,阮想。” “疯了,疯了……”阮想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鼻尖的酸意开始朝上涌。 周景维主动上前把人拥抱住,探下身子把头靠在阮想的肩膀上。 同样是凡人身躯,怎么偏偏周景维的怀抱就能让人沉沦。 阮想脑子里乱成一团,理智和情绪不断的撕扯她,最终还是理智略胜一筹。 “那姜静姝呢?你既然已经和她住在一起,就不应该来招惹我。” “我不会因为成为你二选一的那一个就感激涕零,以前是,现在也是。” 阮想说完,就要用尽力气推开面前的男人,可是对方竟然丝毫不让步,将阮想抱的紧紧的。 阮想又气又恼道:“周景维,放开我,你一个人疯就行了,我不会陪你疯下去的。” 攀缠 第39节 阮想甚至忍不住狠狠踢了周景维一脚,她听到周景维闷哼了一声,但男人手上的劲还是一点没松。 阮想不再挣扎了,周景维才将她稍稍松开,但双手还是放在她的肩膀处,看着她的眼睛问: “是谁告诉你我和姜静姝住在一起了?我妈找你了?” 阮想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呵。” 周景维恍然大悟中夹杂些无奈,怪不得他上次把玉佛还回去的时候,她问他住哪儿,他说了在御庭苑后,顿时,阮想脸色就变了,对他的态度也是一降再降。 原来如此,于是解释道: “御庭苑有两套房子,我住楼上,姜静姝住楼下,我妈肯定没有给你说清楚,故意含糊其辞,让你误会。” “再说,元旦的时候,我就搬回水兰庭了。” 周景维说的诚恳,但是阮想还是没有回应。 她也在斟酌对方话的可信度,男人,最会花言巧语了。 “熠明的案子,姜静姝找过我,让我引荐你,我当时就拒绝了。” “我不知道她最后又为什么找上你,但是绝不是我的初衷。” “至于我对你的好和情不自禁,也从来不是因为你所谓的怜悯和善良。” “只是因为,因为我爱你,从前现在,都一样。” 周景维终于把心里藏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阮想却也怎么没想到,时隔经年,能再次从周景维嘴里听到“我爱你”三个字。 药效可能才开始起作用,阮想的右手逐渐产生了热感,糅合着本身的痛感。 提醒着阮想,这眼前的一切并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境,也不是子虚乌有的妄想。 是真的,实实在在的。 阮想却又觉得,这是一条死路。 “我,……。” 她张了张嘴,又再说不出话来。 偏偏此时,又听见花园的另一端有轻微的吵闹声,在往过走。 那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阮想脑子这时又灵光了,顾不得两人花前月下,反拽着周景维躲到了布满藤萝的和花卉的假山一侧,好将两人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的。 周景维无奈至极,上一秒自己在深情告白,下一秒就被阮想做贼一般的拉着躲在另一处,倒好像见不得光的很。 他心里颇有些烦闷和不悦,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表达不满,阮想又先一步踮起脚尖用左手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出声。 奈何脚下是石子路,阮想没站稳,身子倒要往后倒了去。 阮想的背后就是怪石嶙峋的假山。 明明暗处的视觉有限,周景维却长了双猫眼似的,拉了她一把,让阮想往后倾的趋势改成朝前,刚好倒在他胸前。 手也顺带着搂住对方的细腰,另一只手护在她脑后,怕她一不留神,磕在假山上。 要是被人看见,还以为是一对相依偎的恋人。 对于周景维明显趁火打劫的行径,阮想想出声反抗,但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说话声,她又忍住了。 “别碰我,你这会儿想起我来了,不陪老婆孩子回家吃饭吗?” 这女声尤为熟悉。 “mia,好了不生气了,你上次说的包,我们现在去买吧。” 男人的声音更为熟悉,是安林泽。 这听着求好讨饶的样子,不像是老板对下属。 “安林泽,你以为我缺你那一个破包是吗,你既然舍不得离婚,就别管我那么多。” 这几句的信息量非常大,傻子也听得出来两人的不正当关系。 阮想一下就想起昨天看到周景维扶mia后,安林泽不悦的眼神。 她的直觉并没有错。 再想想始作俑者的手还放在自己腰上,阮想就如鲠在喉似的,她左右扭了扭身子,想把这只手甩下去。 周景维感觉到阮想的不安分,环住她腰的手,在她腰侧的某处敏感的地方稍微用了点力,捏了一下。 阮想的身子瞬间就跟点了软穴一样,差点滑跪,全靠周景维胳膊上的力撑着。 她这下晓得在周景维这里这会儿是讨不到一点好处,索性老实点,别被安林泽他们发现了。 要是被安林泽发现她和周景维知道他的“婚外情”,周景维损失不大,她可不行,合作取消了怎么办。 mia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句句以退为进。 “咱俩好这么久了,既然没希望就算了,我也不是非缠着你不放,你回去当你的二十四孝好老公吧。” 接着就是一阵衣服摩擦,肢体碰撞的声音。 “你是不是看上周景维了?”安林泽怒气冲冲的问。 阮想抬眸看了下周景维,他倒好,一脸无动于衷。 mia拒绝安林泽的拉扯,从他怀里往出逃: “你别太过分了,你老婆孩子热炕头,还管我看上谁?” “你可别被他的长相迷惑了,那周景维可一点不中用,没我伺候你的好。” 淦,怎么话题有些偏了,阮想汗颜。 mia反驳安林泽, “你再胡说八道什么,嫉妒的开始胡乱诋毁了吗?” “我诋毁他?那是悠莱的阮想自己说的,说周景维不行的。” “她试过?” ………… ………… 阮想好想死啊。 这对狗男女没下限,拿她在这里祭天。 黑暗里,她这下不用抬头,都感受到周景维的气场,压的她死死的,尤其腰上男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跟周景维来这个破地方了,无语死了。 第53章 破冰 十分钟后,安林泽和mia才离开。 等确定安全以后,阮想拍了拍周景维的手,意思吃豆腐可以到此为止了。 周景维可没有放过她的心思,手是从腰上放下了,下一秒直接捏住了阮想的下巴,强迫她抬着头看他。 这会儿月光也垂怜了一块明亮过来,使得两人不再全部隐匿在幽暗里。 半明半灭,最为蛊人。 “原来以前这么委屈你,嗯?” 那从字缝里蹦出来的咬牙切齿,好像接下来就要把阮想嚼碎了,吃了再吐了,都不解恨一样。 阮想心想,男人真是幼稚,死穴怎么都一个样子。 她红唇轻启,才要说他开不起玩笑,周景维就直接落了吻。 从一开始,就掠夺城池,直驱而入。 阮想被动的厉害,忍不住轻咬男人的嘴唇,以示不满,哪里知道,周景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不留情面。 阮想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情欲上来了,她就怕在这里擦枪走火,那也太丢人了。 她没办法,只能用右手轻握住拳,去推周景维的胸口。 果然,都不用演,胳膊稍微使了点劲,反作用的力道,让阮想的右手的几个指头疼得厉害,跟再碾了一遍似的。 她当即就脱口而出了一个“疼”字,然后要抬左手去摸右手。 周景维这才有些人性停止了吻,先她一步,轻握住她的右手。 男人的手轻微抚摸着她的指关节,舒缓她手指上的疼痛,然后道: “明天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骨折了。” 阮想把她的手从对方手里抽回来,低头自己抚摸摩擦着道: “要是骨折了,早都当场变形疼死我了,还能等到现在。” 周景维看阮想低眉敛目,小心抚手的样子,像个受伤的小狗,可爱又可怜的。 他于是又去看阮想的脖颈处,伸手将她的衬衣领往开撑了撑。 “你干嘛?”阮想躲着往后靠。 周景维见她光滑的脖子戴着玉佛,皱着眉道: “玉还给你,你都戴上了?怎么还是出意外和受伤了。” 阮想把自己的衣领合了合,心里淌过些微暖意。 原来还她项链,也是希望保佑她平安的。 “那可能它挡的灾太多了,法力用尽了吧。” 阮想低声自语。 攀缠 第40节 周景维想着也是,毕竟这么多年了, “那我再重新选一条,去庙里开了光送你。” 阮想自持摇了摇头,倒好像是故意让他送一样: “不稀罕,我自己去庙里买一样的,不要你送。” 周景维也不和阮想在这小物件上推来推去,自己到时候弄好给她就是了。 “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 阮想自然清楚他说的是哪一件事,她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回答? 周景维大抵也能猜到她心里的顾忌,于是道: “阮想,我不逼你,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所顾虑的那些问题,交给我,我保证都会处理好,你只需要考虑,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重新开始。” 阮想不想太过于被动,索性直接问: “我要是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周景维愣了一下,认真考虑了道: “那就尽量控制不去见你,不去打扰你。” “但是,” “我知道我控制不住。” 这个答案不知道有没有取悦到阮想,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然后又道: “我们走吧,这里待太久了。” 周景维心下是有一点失落的,因为总是很难在阮想身上得到热枕的回应。 阮想内敛的性子里,对待感情,到底是不善于表达还是不在意,他也猜不透。 阮想前面走着,周景维还是后面跟着。 到要上走廊的地方,阮想往上走了一格,有些犹豫的转回身, “你可以帮我切牛排吗?” 水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阮想只要走出那一步,就够了。 周景维的那点失落瞬间消失的无影踪,只剩流淌的爱意。 他甘之如饴。 “当然。” 最后是在周景维的房间叫的餐,没去餐厅。 阮想也不是真的想要吃饭,再说也晚上了,吃太多不好消化,她也就是寻个不太蹩脚的借口。 餐送上来后,不肖阮想动口,周景维就该弄的弄好,最后把切好的食物放在阮想面前,让她左手用叉子叉的吃。 “要不我喂吧。”周景维就要起身坐过来。 阮想伸手示意: “stop,坐回去。” 阮想吃了几块牛排,就转战去吃沙拉,顺便好奇问: “安德旅游的这个项目,你最后决定投不投?” 周景维慢条斯理的切着自己的牛排,闻言抬头看着阮想,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低头切。 “就因为安总说你坏话?” “刺啦。” 刀叉在碟子上划过的声音略显刺耳。 周景维把刀叉放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略带警告: “阮想,你要是再提这个话题,那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另有目的了?” 接着又说: “那你最好这会儿多吃点,储存体力,等会儿有的你累。” 阮想剜了他一眼,耳朵有点发热,真是的,搞什么黄色。 周景维也只是逗了她一下,随后解释: “安德旅游的主体业务其实就是贩卖服务和信息,本身自有的酒店和景区这样的固定资产很少。” “现在花大价钱去全国搞高端营地,从选址到开荒、水电这些下来,其实像是一个小型的建筑工程了。” “投资大,后期建好后,维护成本也很高,营业时间也要受天气和季节影响很大,不见得是个好的收益项目。” “本来就是个可投可不投的项目,今天偶然撞见安总的婚外情,又是个隐雷,万一那天爆了。” “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很容易引起舆论,竞争对手稍微借助舆论推波助澜一番,安德的股价就会暴跌,消费者也会转而选择其他同类产品。” “所以,我想还是算了。” 以前周景维的投资剑走偏锋的多,赚的也是相当多。 这几年市场饱和,经济不景气,很多项目不是夸的天花乱坠,骗取一笔投资后,就没下文,钱全砸了水漂。 就是需要使劲砸钱抢占市场,但是往往因此会扰乱市场,引得政府出来监管,最后也是血本无归。 周景维却是独具慧眼,走在市场前端,风向看的准。 经济虚热的时候,他反而一改昔日风格,谨慎投资。 有些随大流者,倒嘲笑周景维太过保守,没了昔日的杀伐决断。 但是,当潮水退去的时候,才知道谁在裸泳。 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已经财务自由的人,一顿投资后,反倒回到解放前的例子多不胜数。 “你既然这么不看好这个项目,那我们悠莱还费心费力做宣传,岂不是白搭。” 两人这顿饭勉强算得上是烛光晚餐,讨论的是各自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之前周氏企业的一些项目的工作,他们也讨论过,但和现在给的感觉又完全不同。 是他久违的那种心安,是只和她在一起,就很快乐。 周景维嘴角上扬,轻声道: “我只是觉得收益率低,但是也不是全然否定,或许会少投一点,你尽管做你的事情,不要被影响到。” 公事谈完谈私事,阮想道: “白天在月老庙的时候,我还看他又是煞有其事的写什么心愿牌,又是给他妻子汇报,看起来恩爱的很,搞半天还是在演。” “说起来就是挺让人失望的,阳阳那么可爱,安夫人貌美温柔,哎,怎么男人都一个德性,老想着齐人之福,真是恶心。” 周景维被无差别误伤,他还是有必要为自己申冤一下: “我可不是,你别冤枉我,我不论是和姜静姝还是其他女人,绝对没有一点僭越。” 他要不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些,指不定阮想心里结了疙瘩,以后受折磨的还不是他自己。 周景维的话,阮想半信半疑,但姑且先相信吧。 “你这是不打自招。” “我是怕你误会。” 晚餐用完,其实都算得上是夜宵用完后,阮想就说自己要先回去。 周景维假意拦住去路, “今晚也可以借你睡一晚的。” “借我什么?” “床和人都可以。” 真的是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 “不了,我怕你不安好心。” 周景维也不再纠缠,准备再索吻的时候,又被阮想用手挡住了。 “我还没答应呢。” 周景维抬手装无奈, “好吧,那我送你下去。” 阮想也不说话,只是用胳膊比了一个叉,然后再用手示意他退后。 男人心想,行吧,过犹不及,慢慢来。 第54章 看手 回到自己房间后,魏琳已经洗漱完上床躺着玩手机。 阮想也匆匆忙忙弄完,上床关灯睡觉。 稍微静下来后,就觉得晚上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 也包括周景维提出重新开始后,自己后续的一些行动和反应,是不是有些太“轻浮”了。 怎么就轻而易举的和他相谈甚欢呢? 明明早上还吵的那么厉害。 阮想的脑子太累了,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 攀缠 第41节 第二天在酒店吃完早餐,阮想就准备出发去高铁站。 她估算了下到达燕城的时间,能赶得上去医院下班前,去拍个片子。 昨天晚上睡的时候,手都是疼的。 高铁开车后,阮想的手机上并未收到半分周景维发来的消息。 从昨晚离开他的房间后就杳无音讯,空空如也。 周景维既不问她回燕城的时间,也不说他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前一晚上的讨好和殷勤劲好像就一场梦一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三分钟热度。 高铁从南往北走,窗外的绿意也变得逐渐荒凉。 这姗姗来迟的一盆凉水,才让她冷静下来。 高铁车厢里,总是有小孩吵闹哭泣的声音,一时还行,久了就惹人厌烦。 阮想去车厢尾部接热水的功夫,看了眼吵闹的来源。 那孩子和丛安大小差不多,额头上贴着退烧贴,他的母亲看起来比阮想还要小几岁。 女孩的眼睛也是红着,一边安慰孩子捂着他的嘴让他不要吵,一边对引来不满乘客的眼神充满抱歉。 即是如此,阮想就能理解了。 如果是她带着生病的丛安,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呢。 还有十分钟就要到达车站的时候,阮想的手机震动了。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看。 “我在高铁站地下停车场等你。” 阮想看着信息发呆,一旁的魏琳问: “想姐,等会儿你还回公司吗?” 今天是周五,本来也是算在出差的日子里。 提早回到燕城的话,可以不回公司,直接回家休息过周末。 魏琳这样问,也是探阮想的口径,如果上司回公司忙工作的话,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也不能没眼色。 “没事,你们直接回家休息,不用回公司了。” 阮想把话说明白,不让他们猜来猜去。 再说,她自己也是打算要去医院的,没道理为难下属。 “想姐真好。” 魏琳为自己有个善解人意的上司感到开心。 出了高铁站,大家就原地解散了,阮想才走到私家车的停车场,还没来得及问具体停车的地方。 就看见周景维了,早上内心的阴郁散了些,但她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周景维见了她径直走过来,一手拉过箱子,另一只手要牵阮想。 阮想把手收回来,假装在摸受伤的手,没让他得逞。 周景维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怎么也回燕城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在杭城待几天呢。” “给你个惊喜啊。” 阮想嘴角上扬了一下很快收住,假装无所谓道: “这有什么好惊喜的。” 明明能一路走,还非得岔开。 “我怕一起走,你又嫌弃我出现在你下属面前,给你添麻烦。” 周景维倒像未卜先知一样。 阮想死鸭子嘴硬, “我又没问你这些。” “那是我自己话多,行吧。” 到了车停的位置,司机下车来接过箱子,往后备箱放。 周景维贴心的替阮想开了后座的车门。 上车以后,司机就熟门熟路的上路,也不问去哪儿。 “我们去哪儿?”她问周景维。 “去医院,昨天不是说好了回来先去看你的手吗。” 到了医院,医生先面诊,问是怎么撞伤的? 阮想想起昨天早上的鸡飞狗跳,有些难以启齿,就捡了重点说: “玩闹的时候,手劲没控制好,手背部全部甩到柜子上了。” 年过半百的女医生,扶了扶镜框,捏了捏阮想的指关节,询问她的痛点,然后让去拍片子。 拍完片子,医生指着电脑上新传过来的图像,对着坐在凳子上阮想道: “没有骨折,但是无名指这里有明显的骨损伤。” 站在阮想身后的周景维也轻微俯下身来仔细看。 “那多久才能恢复好?”阮想问。 “至少半个月吧,我给你开一点抹的药膏,这期间要避免二次损伤。” 医生倒也负责,没有因为是小毛病就敷衍,还再多问了句: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阮想脑子还懵了一下,这和自己的伤有什么关系。 周景维替她回答了, “广告公司的,平时用电脑比较多。” 医生点了点头道: “那就要多注意了,手敲键盘最损伤她的手指了,能不用就先别用了。” 从医院出来后,周景维要带阮想吃晚饭,她也没拒绝。 自己的伤吧,说多了矫情,连骨折都算不上,但是又刚好是右手,时时刻刻都得用,用一下疼一下,也是够够的了。 晚饭找了家中餐厅,主要是阮想想吃。 周景维一进门坐下,就让人家服务员那套叉子过来。 阮想明显看到服务员脸上一僵,听过去西餐厅要筷子的,没听过中餐厅要刀叉的。 周景维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菜上来后,给阮想一道道夹在盘子里,让她用左手拿着叉子吃。 “其实我也没那么废,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管我,吃你自己的就是。” “好。” 周景维嘴上倒是应了,手上动作还是一如既往。 “周末什么安排?” 周景维替阮想布菜的时候问。 阮想嘴里咬了口西兰花,咀嚼完道: “不干什么,就待家里。” “不打算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周景维好心提议。 阮想放下左手的叉子,扭过头半笑着问: “怎么,你想?” 如果他真想一起过周末的话,她倒不介意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然而周景维摇摇了头,低头吃自己的菜。 阮想笑容稍微僵了一下,左手本能的握紧叉子又放松,去叉碟子里的剩下的菜。 晚饭用完后,周景维就送阮想回家,一直帮着把箱子提到家门口,叮嘱完她手的事情后,就离开了。 阮想默默的坐在卧室,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整理。 虽然距离周景维提出复合的事情,只过了一天,但是她从英国回来后,和他的感情牵扯,并不是从昨天才开始的。 阮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的情绪被周景维操控着。 一阵冷,一阵热。 就是那种明明以为他会进一步的时候,他又没有行动。 在你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又表现出体贴入微。 比如她的手伤,阮想以为周景维会提出过来照顾她,或者让阮想住过去他好方便照顾。 或许这种想法显得阮想有点“不知廉耻”和“小题大做”,但是放在以前周景维身上,是完全会发生的。 可是实际上,周景维的关心好像又只是浮于表面。 或许是她总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光,和过去的周景维。 疏忽了感情是随着时间变化的。 哲学家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阮想又怎敢确定,三年多后的感情,还依旧如初呢? 攀缠 第42节 第55章 照顾 周景维从阮想的家里出来上了车,司机见周景维坐好后询问: “先生,这下直接去机场吗?” 周景维“嗯”了一声。 车子就开始启动了。 司机心里暗想,原本今天周景维是没有回燕城的行程的,昨天晚上临时通知说今天要回来。 他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看这多半天的行程,也只是陪阮小姐看病、吃饭、送回家。 也不嫌麻烦。 周景维原本的行程是从杭城忙完后,还要直接去海城再忙一个多礼拜。 挤出时间回来燕城这一趟,陪她看了看手,自己心里也就大概有数了。 周六早上快十点的时候,阮想才睡醒。 她起床先是喝了杯水,打开手机,才看到周景维7点多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睡醒了,给我发个信息。” 阮想顺手发了个“早安”的表情包过去,就放下手机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正脸上抹完护肤品的,就听见门铃响了,她对着镜子前的自己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敲门的人是谁的时候,快速拿起梳子把头发梳顺,准备去开门。 她猜想着除了周景维也没有人能周末一早过来找她,所以也没有从猫眼看外面,直接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却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类似服务行业的制服,手上还提了两大袋东西。 阮想愣住了,掩盖掉内心的失望道: “不好意思,你敲错门了好像。” 那人也不尴尬,保持微笑道: “请问是阮小姐吗?我是周先生请的钟点工,负责您这段时间房屋卫生的打扫和做饭。” 阮想回望了下自己的屋子,昨天回来确实还没来得及收拾卫生,包括冰箱也是什么都没了。 她让了个身让对方进来, “那麻烦你了。” 钟点工进门换了自己拿的拖鞋后,先大概理了一下房间的布局,然后提着东西往厨房走, “阮小姐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为您准备,很快的。” 阮想又再道了一次谢。 她趁对方在厨房忙的时候,进了自己的卧室阳台,顺带关了阳台的门。 在发信息和打电话之间犹豫,周六早上他应该不忙吧,于是还是决定打电话过去。 周景维正在海城分公司和管理层开会,下属正汇报第一季度目标目前的完成情况,周景维放在会议桌的手机开始震动。 汇报人并没停顿反而继续汇报,知道周景维开会时一向不会接电话,也不允许别人接电话来打断会议。 周景维翻起手机看了下,抬起头道:“先休息十分钟吧。” 然后起身就拿起手机往外走了。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老板一向讲究效率,最烦开会的时候磨洋工,一般都是速战速决说重点。 今天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在高层会议上,主动打断让休息的。 周景维出了会议室就接通了电话,一路往自己办公室走。 “喂。”阮想先打了招呼。 “起来了?”周景维问。 “嗯。”阮想答。 “昨晚上睡的怎么样,手有没有好点。” 这会儿的太阳刚好,暖和还不晒。 阮想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下,从落地窗上看楼下有人推着婴儿车溜娃,有人在遛狗。 “睡挺好的,手就那样,不碰就不疼。” 说到这里,阮想又再明知故问了一句: “钟点工你安排的?也没多少家务,我自己能处理。或者我自己叫钟点工也行,不用你操这些心的。” 阮想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欣慰他的体贴,还是贪婪的本性会让人得寸进尺。 一旦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反倒还有些失落。 周景维低笑了声: “这点事又不费什么心,这个钟点工阿姨我已经用了好几年,无论是收拾卫生还是做饭的手艺都很好,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也怕你自己找的人用上不趁手,还反连累你。” 阮想点了点头,又想着对方看不见,道: “好,那谢谢你了。” 然后彼此竟然都沉默了一刻,阮想又道: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拜拜。” 电话突然就挂断了,周景维看着挂断已恢复成桌面的手机,稍微的有些茫然。 难得主动打过来一次电话,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其他的也不多问问。 阮想挂了电话,在阳台上呆坐了一会儿,直到钟点工阿姨敲卧室的门说早餐做好了,才出去。 阿姨做好饭收拾完卫生后,就离开了。 阮想本来是打算看会儿书,找了一本又看不进去,难得周末时间空闲,最后起身换了衣服出门。 第56章 照片 一叶美术馆里,张启宸难得在周末能约到朱佳佳。 元旦的时候周景维送过他一幅画,他本来还觉得这兄弟不错,又是借房子又是送画的。 结果过年前不久,他和朱佳佳从御庭苑停车场坐电梯往上走,刚好和姜静姝打了个照面。 朱佳佳当时没说什么,等姜静姝下了电梯后,直接按了一楼的按钮。 反正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一直冷战到最近,才有所缓和。 虽然张启宸一想到这个美术馆,就想起被自己兄弟坑的那一下,不愿意再来。 但是来美术馆,是朱佳佳提的,那他只能屁颠屁颠跟着过来了。 —————— 这还是美术馆开幕后,阮想头一次过来。 今天周末,人比较多,阮想没有仔仔细细的每一幅画看过去,颇有些走马观花的意思。 从一楼逛完,往二楼走,旋转楼梯才走了一半,便看到楼梯后一个较为熟悉的背影。 她不确定,又稍微加快脚步上去,到了跟前确认,果然是他。 “清明。”阮想唤了声。 吴清明听见有人叫他,转过身来看,没想到是阮想,他微微一笑: “阮想。” “前几天见面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来燕城啊?” 吴清明本来打算那天晚上说的,结果后来因为朋友多嘴,他感觉到阮想心情的不愉快,就没再多提。 “我以为你那天晚上生我气,就想着不打扰你了。” 吴清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其实那一晚,阮想只是恰好情绪不高,再喝了点酒,话也说的的生硬,如今见吴清明这样,她倒是有些愧疚,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喜欢阿恋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才早走的。” 这篇就算翻过,两人算是有些默契不再提那晚的事情,开始一起欣赏画展。 和吴清明逛画展是一件很称心的事情,虽然他也是搞艺术的,但是不好为人师。 只是在阮想对有些艺术背景感到疑惑的时候,他才会主动讲解一番,点到为止。 两人逛到了一幅油画面前,阮想觉得色彩搭配有些熟悉,喃喃自语道: “这配色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幅画应该有点借鉴桑德罗的《春》,我们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馆的时候看过那幅画。” 阮想回想了一下,“你是说有美惠三女神还有维纳斯的那一幅?” 吴清明笑着点了点头。 从另一头楼梯上来的张启宸和朱佳佳差不多同时注意到阮想,起先两人都还以为陪在她身边的是周景维,但稍微仔细一看却又不是,也不认识。 张启宸虽不知周景维和阮想现在具体发展到哪一步,但大抵明白自己兄弟的心意。 如今见了阮想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起来看展,还有说有笑,就又开始为周景维有些不平。 朱佳佳见张启宸拿起手机对着远处一对男女拍照,就猜到他的想法了,忍不住道: “你就别凑热闹了,当没看见就是了。” 张启宸不懂朱佳佳怎么老是维护阮想,心里愈发愤懑, 攀缠 第43节 “哎,我说这阮想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我就被周景维坑了一次,和姜静姝住一个小区,你都能生我那么久的气。” “现在,明显阮想和那男人关系密切,你又让我当没看见,不给景维说,你怎么这么双标啊。” 朱佳佳被说的无话反驳,但还是说: “反正人家感情的事情,你最好别掺和。” 张启宸反而倒是有些杠上了,转手就把照片发给周景维,但是没有添油加醋,只说了句, “在一叶美术馆,碰见你心上人了。” 接着又补了一个死亡微笑过去。 周景维正和堂哥周禹川谈事情,点开看了眼图片,又默默放下。 周禹川比周景维大了五岁,两人说是堂兄弟,但是和亲兄弟也没什么差。 他的妻子唐晓慧又是周景维母亲唐禾的一个不太远房的外甥女,亲上加亲。 如今周禹川倒是在海城仕途发展不错,前途无量,颇有他二叔周宪海当年的风采。 也不怪周宪海时常念叨,周禹川才该是他亲儿子。 不过周景维心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兄弟生间隙。 再往大的说,周家的老爷子最疼的又是周景维。 一碗水,端平了,又没完全端平。 正事谈完后,两人又换了地方,去了周景维在海城的一家餐厅,等唐晓慧带着孩子过来,就当是家庭聚餐。 等待的间隙,周景维又拿出手机看图片。 看起来是在一叶美术馆的二楼,照片里的阮想微笑着给旁边的男人指面前的一副画,很熟稔的样子。 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那男人三分之一的面容,周景维并不认识。 他那会抑制住的烦躁又开始往上升,不是她自己说要待在家里,不愿出门吗。 一叶美术馆,他还没和她一起去过。 那无意识中的散发的低气压让一旁的周禹川都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景维拿着手机在右手上转上转下,听了周禹川的话,把手机又扔回桌面上, “没事。” 第57章 男朋友? 周禹川正准备以哥哥的身份询问一下再开导两句,唐晓慧带着女儿恰好进来了,他也就顾不上这一头了。 本来以前这种家庭聚餐也没什么,周景维还挺乐意的。 但是今天看着面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尤其想着这顿晚饭阮想指不定还在和谁吃,就更心烦了。 “小叔,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啊。”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周天天好心问。 周禹川给自己女儿擦了擦嘴,然后开玩笑道: “你小叔可能想着怎么下次见面把小婶带过来给你看?” 唐晓慧不知道自己老公是胡乱说,还以为真是这样,便也好奇问: “景维,真是这样,有中意的人了?” 周景维却也只是淡淡回应: “人你们以前见过,等有些事处理完了,会再见面的。” 唐晓慧还想再进一步八卦是谁的时候,周禹川却打断了: “不聊这些了,先赶紧吃饭,吃完了我们早点回家,你看天天都张嘴打哈欠了。” 晚饭用完后,两方就各自告别,上了车。 天天还是比较喜欢她小叔,上了车还在念叨,小叔什么时候再来啊。 唐晓慧嫌刚才饭桌上周禹川打断她的话,此时才开始抱怨: “刚才怎么不让我问清楚,你不知道我姨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景维的终身大事了。” 周禹川牵过唐晓慧的手,在她手上抚摸了几下,让她消消气, “二婶知道了,恐怕又要进医院了,你还是别好奇了。” 周禹川说完,就去亲自己宝贝女儿的脸。 周景维的车子驶向酒店,虽然他在海城也有好几处房产,但是过来一趟也住不了多久,就干脆还是住酒店方便。 他不想因为一张照片捕风捉影,也不想和阮想还没在一起,就对她的人际交往指手画脚。 道理都懂,但是心里憋着的一股酸气让他怎么都无法舒坦。 阮想最后请吴清明去燕晓楼吃饭。 “上次苏凉和eric来的时候,也是在这儿吃的饭。” 菜上来后,两人正吃着,吴清明就注意到阮想捉筷子的右手,像是小孩子才学习拿筷子一样, “你手怎么了?” 阮想现在尽量避免使用最疼的中指和无名指,所以拿筷子的姿势就有些别扭, “前两天碰了一下,还没好全。” 吴清明放下筷子,皱起眉头问: “看医生了吗,怎么说的?” “看了,没多大事,过段时间就好。” 吴清明准备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阮想的手机刚好响了。 她一看是周景维的电话,在接与不接中犹豫,最后还是接通了。 “喂。” 周景维听见阮想的声音,心里的郁闷才稍微舒缓了些。 “在干嘛?”男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 阮想看了眼对面的吴清明,吴清明刚好也在看她, “遇见了个好朋友,一起出来吃个饭。” 周景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以及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他没有责问她和那个朋友,是男是女,也没问她为什么又出来,没待在家里。 “阮想。” 他叫了她的名字。 “我出差了。” “嗯?” 阮想只觉诧异,她还以为他在燕城,“你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 阮想瞬间为自己一整天心里的别扭,感到惭愧。 “想想。” 周景维又唤了她的小名,那是昔日里两人亲昵的时候,他才会那样叫她。 阮想心底麻麻的,但碍于吴清明就在对面,所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还有一个多礼拜回来,希望到时候,能听到你的答案。” 阮想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景维也没有再步步紧逼, “好了,不打扰你和朋友聚餐,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后,阮想给对面一个微笑,“抱歉。” 吴清明替阮想的杯子倒满水,随口问: “男朋友?” 阮想考虑了下道: “暂时还不是。” 暂时还不是的意思就是很快就是了,吴清明给自己茶杯倒水的时候,都有些使不上劲了。 “是那晚上来酒吧接你的那位吗?” 那天晚上吴清明虽没看到对方的相貌,但光是背影和身姿就看着并非凡夫俗子。 阮想点了点头。 其实话题问到这里就够了,再多反而僭越。 一向进退有度的吴清明,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些,颇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他是丛安的父亲吗?” 阮想喝水时顿了一下,接着喝完杯子里的水。 其实她并不介意吴清明问这些话,索性自己说清楚。 “是丛安的父亲,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丛安的存在。” 吴清明便有些不解, 攀缠 第44节 “你这又是为何?” 阮想耐心解释, “我和他两家关系复杂,现在也只是我们个人暂时有重修旧好的愿望,但是前方的路到底怎样,我也不清楚。” “我想等一切明了,前途光明的时候,再把丛安介绍给他。” “因为我怕万一我和他的感情,最终还是不能圆满的话,匆匆让丛安出现,最后反而让丛安受到伤害。” 吴清明体谅阮想为孩子着想的心思,但又为她担心, “就怕对方不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到最后反而还要埋怨你,让你受委屈。” 阮想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啊,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清明并不清楚阮想那段前尘往事的细节,也不忍心阮想受伤害,于是鼓起勇气道: “阮想,其实无论你最后和那个人的结果怎样,你不要怕,我会永远保护你和丛安。” “大不了,我们再回英国,等苏凉高校交流完了,我们几个还是我们以前的日子,开开心心的。” 阮想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比如遇见苏凉,比如遇见吴清明。 如果没有他们,她不一定能撑到今天。 “好的,清明,谢谢你。” 第58章 买裙子 阮想既然心里下了要和周景维重修旧好的决定,心里便也没有那么焦虑难安了。 但是她也没着急立马把这个决定告诉他,再磨一磨他好了。 周景维也是周全,安排了之前的钟点工,每天阮想出门工作后,过来打扫卫生,并且做好晚饭,阮想晚上回来热一下就行。 本来还说让司机早晚接送她,被阮想拒绝了。 凡事过犹不及,点到为止即可。 周景维来海城这一趟还要参加一个企业家峰会,听起来高大上,但是有效信息和有效合作早已私下沟通或者达成。 不过人在江湖,周景维有时也得参加这种活动,这种场合虽然让人乏味,但偶尔听人吹牛也很解闷。 晚宴过后,周景维想早早散了,回酒店健身。 在车上路过城市商业中心,从巨型的落地窗前,看到模特身上的一件米白色吊带裙。 吊带处是用一颗颗方钻拼接而成,裙子上是菱格纹路,格子里是镂空素纱。 整件裙子在灯光下,光影缱绻,流光溢彩。 他回想起这几次稍正式的场合,阮想都穿的很低调,多以黑色为主。 橱窗里的裙子,要是阮想穿了,更好看。 “前面找地方停一下。”周景维吩咐。 副驾驶的陆明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刚才不是着急回酒店,这半路怎么又让停了,不过他没问。 车靠边停,陆明跟着周景维下车,进了商场。 一进到这家私人定制女装店,陆明就心里猜到七八分了。 两位一进店里,销售人员都把目光投向两位男士,尤其走在前面的那一位。 先不说本身相貌让人眼前一亮,比那杂志上的男模还要惹眼。 就光那一身剪裁合体,一看就是高级私人定制的西装和手腕处随随便便买下海城一套房的腕表,就知道来者非富即贵,而且还是顶级的那一种。 店长立马迎上去,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吗?” 周景维指了指橱窗, “我想要橱窗里面的那套白色裙子,可以帮我包一下吗?” 店长顺着周景维的手一看,便有些面露难色,怎么刚好就是这一件呢,虽然她更愿意把这件衣服卖给眼前的男人,但凡事又讲个先来后到, “不好意思先生,这件裙子才从国外制作完成运回来,有且只有一件,已经被女明星冷清欢的团队预借后天试穿,下礼拜参加活动穿,所以暂时没办法销售。” “您要是愿意等的话,可以等她参加完活动还回后购买。” 此时万能的陆明就派上用场了,都不用周景维开口,他就先说了: “不好意思,我们先生是不会买别人用过的衣服的,方便的话,麻烦你可以给我这位女明星团队的联系方式吗,我来解决,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其实店长给不给联系方式,陆明都有办法能联系到对方团队,堂堂的周氏集团老板,要是连买一件衣服都不能称心如意,那才是贻笑大方了。 从店里出来后,周景维走了几步停下,转回来对陆明道: “回去给你加薪和加年假。” 陆明看着走在前面的周景维心想,世人常说风水轮流转。 结果转来转去,周景维转回去了,他也跟着转回去了。 这阮小姐,当真是先生命中绕不开的劫了。 第59章 律所(一) 这一周的工作照常进行,阮想也没有专门去问周景维具体回来的日子。 她空闲的时候,会有意识搜一些燕城幼儿园的讯息。丛安毕竟已经过了三岁,按照中国大多数家庭,孩子后半年是可以准备上幼儿园了。 阮想不能保证在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就能把孩子接过来,但是先看好学校,凡事先早做准备。 一礼拜过去,周景维还是没有回来,但是他早晚都不忘给阮想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这种日子反而有点像她还读书的时候,周景维出差的那段日子。 次周周三,阮想去开了一个广告行业会议,下午又和史蒂芬汇合去了熠明律所。 公益广告的成品和一些海报设计已经出来,让他们再过目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开始准备各渠道投放了。 会议室里,除了阮想和史蒂芬,就是姜静姝还有市场部负责人陈则。 还有一位年龄稍长的女性,是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刘丹,已经很少过问公司的具体经营策略,今天只是恰好来公司,然后过来听听看。 视频和图片播放完后,阮想见他们对成品比较满意,基本没有什么异议。 她原本是不打算再提投放渠道的事情,毕竟为这个已经掰扯很多次了。 但是为了保全自己公司的利益和日后声誉,她想了一下,还是多嘴, “姜律师和陈总,我再多冒昧的问一句,贵公司有和其他律所私底下有过恩怨吗?” 陈则笑了一下答: “只要是公司就会存在竞争,大恩怨很少,但是小摩擦是常有的,阮总监是有什么见解吗?” 阮想和史蒂芬对望了一眼,她之前从史蒂芬处得知在投放渠道问题上,熠明内部刚开始也是有分歧的。 两种分歧刚开始不分伯仲,最后还是姜静姝和陈则极力主导的往高级渠道投放略胜一筹。 阮想对对面的三位道: “两种投放渠道的优劣我也不再多加阐述,想必几位都很清楚。” “只是,现在网络舆论环境很苛刻,很容易抓住一个小点,大写文章。” “我怕地广推了以后,有心人会抓住公益广告和高级场所的矛盾点不放,故意抹黑贵公司,然后大加批判。” “甚至还会把昔日的一些不见得普通人完全支持的案子拿出来强行挂钩,上纲上线。” “再如果有人花钱雇水军推波助澜,我担心熠明的企业形象会受到影响。” 阮想话说完,对方先是一阵沉默,还是刘丹先打破僵局, “姜律师,陈总,你们怎么看?” 姜静姝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阮想,然后扭过头对刘丹道: “刘律,我们是红圈律所,不是随便一个小区住宅楼挂个牌子的那种小律所。” “如果因为一个公益广告的低级地广,让客户对我们的律所产生廉价感,从而选择其他律所。” “这样随便一个客户的流失,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失,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要投放公益广告好了,就不用在这里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阮想难得在姜静姝身上感觉到一丝怒火。 “陈总,你呢?”刘丹问。 “刘律,我还是赞同姜律的意见,与其说被有心人利用,我反而觉得悠莱的阮总才是上纲上线,跟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扯皮。” “阮总监,是姜律师当初坚持把公益广告交给你们悠莱做,但是你们一直和我们持相反意见,一个合格的乙方操守都没有,悠莱就是让你这样的人当创意总监吗?我想我们内部可能要讨论一下,是否还有合作的必要了。” 史蒂芬有些气不过准备反驳,阮想按住了他的手,笑着心平气和的继续道: “不好意思,刚才那些话只是我个人不成熟意见,当然还是以你们的决定为准,希望各位不要生气伤了和气。” 基本没怎么发表自己意见的刘丹看了看手表, “时间还早,各位暂时不忙吧。” 大家纷纷表示不忙。 “好,那就浪费各位一点时间,听我讲个故事吧。” “你们知道我接手的第一个实践案例是什么时候吗?” “是我大四的时候,二十几年前了,我所在的学校是以政法闻名全国,那时还是冬天,我从学校往外走,被一个十岁左右很瘦小的姑娘拦住。” “她问我是律师吗?” “我那时候刚才考过司法,在律所实习,就说是。” 攀缠 第45节 “她说她是这个城市附近村子的人,当时城市化建设,她的父亲在工地上干活出意外死了,但是项目的承包商只赔了5000元,就要息事宁人。” “小姑娘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和别人跑了,如今父亲也死了,现在和她相依为命的只有一个爷爷了。” “村里有人在外面闯荡的年轻人告诉她,可以和工地打官司,提高赔偿,承包商就是看他们一老一小好欺负。” “但是小姑娘不知道去哪里找律师,而且她也没有钱请律师,但是记得学校的老师说过政法学校的学生出来都在公检法工作,或者当律师,所以让他们好好学习,以后考大学。” “于是,这个小女孩大冬天的,走了十公里,从他们村子走到政法学校。” 会议室的众人纷纷认真听刘丹的故事,她中间歇了一下,喝口水,史蒂芬倒是着急, “然后呢?” 刘丹笑了下, ”然后,然后我就带着这个女孩去了我实习的事务所,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我的带教律师接下这个案子。” 接着她望向姜静姝, “姜律,你觉得这个案子难吗?” 姜静姝顿了一下,缓缓开口: “不难。” 刘丹接过话头, “是的,不难,我们后来打赢了这个案子,获得了比较可观的赔偿。这笔赔偿金虽然不是什么天价数字,但是如果节约一点,再加上低保,可以保证女孩和她爷爷衣食无忧到女孩念完大学。” 第60章 律所(二) 阮想听着刘丹娓娓道来的故事,她心里大概有了数,知道刘丹的意向了。 她再看姜静姝那不太自然的脸色,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故事背后的含义。 但是刘丹的故事并不止于此,还有后续, “我和这个小姑娘,断断续续的有联系,后来她念完初高中,考上了政法大学,成了我的学妹。毕业后,也成为了律师。” “直到现在,每年她打的官司,几乎一半都是免费公益的。我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和选择,并没有完全的坚持当年的初心,但是有人会因为当初借过的一点光,然后去照亮别人。” “虽然我们熠明是企业,以营利为目的。” “但是”,刘丹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 “从一开始,既然决定做公益广告,就不要夹杂私心,挂羊头卖狗肉,这太虚伪了。更让我失望的是,你们竟然会在渠道推广上意见不统一。” “姜律,陈总。” 刘丹开始指名道姓。 “我理解你们对公司利益的看重,或许是因为你们二人家世优越,不懂芸芸众生的疾苦,但我希望,希望你们能多一些悲悯心。” “见众生,见天地,见自己。” 会议至此,便也算结束定调了,刘丹起身离开时,主动要求加阮想的联系方式。 阮想给她扫码的时候,刘丹却说了句, “阮总监,我见过你。” 轮到阮想诧异又有些不好意思, “啊,是吗。” 刘丹嘴上含笑,也不让阮想猜谜,直截了当道: “在sky珠宝晚宴上,看你见义勇为,真的是人美心善。” 一旁默默整理资料的姜静姝闻言又投去目光,上次珠宝晚宴她也去了,注意力都放在周景维身上,竟然没注意到刘丹的存在。 阮想一听,又是sky的珠宝晚宴,突然老脸一红。 怪不得佛家说要多行善事,积攒功德。 那一次无心之举,她都薅了几次羊毛了。 刘丹离开后,史蒂芬和陈则去修改合同,会议室就剩姜静姝和阮想。 姜静姝刚才被刘丹当着阮想的面敲点,脸上或多或少有些挂不住光。 阮想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话,也不是怵这大小姐祸水东引,只怕对方来一句,“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那她替人尴尬的毛病就犯了,于是干脆闭嘴算了。 “没想到我还真是替人做嫁衣,做到你头上,自己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静姝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文件一甩,坐在椅子上,盘起胳膊。 阮想谢天谢地姜静姝终于不和她虚与委蛇,明明彼此都不喜对方,还得硬着头皮做表面功夫。 不过阮想到底技高一筹,能忍得住, “反正多谢姜律的照顾,给了这个案子,以后要是贵律所还有其他项目合作的话,我们悠莱甘之如饴。” 阮想收拾好包包,准备撤的时候,姜静姝突然道: “你爸是不是就像你这样死皮不要脸缠上程阿姨,当凤凰男。” 姜静姝和唐禾不知道是不是师出同门,学的哪一家糟粕,拌嘴拌不过的时候,就要拿对方的父母问候。 要是私底下,阮想说不定就要给姜静姝一巴掌了,但是这是会议室,有监控。 对方又是律师,还在律所,她这一冲动,只会给自己挖坑。 “还行吧,我爸没给我教过,可能这是家族遗传,无师自通吧。” “姜小姐想学吗,那可能不行,这方面得有天赋,不仅得长得好看,还得招人喜欢。” “你看着,确实不怎么招人喜欢。” 阮想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耸耸肩,装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 姜静姝情绪越激动,她就该越情绪稳定。 果然,阮想的话音一落,姜静姝坐都不坐,直接站起来。 “你……” 此时,阮想手机铃声响了。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看,把屏幕对着姜静姝道: “你说我,接还是不接?” 你上次既然要借着周景维伤我自尊,那我这次就以牙还牙,光明正大。 两人隔着会议桌,姜静姝看着屏幕上周景维三个字,甚是刺目。 下一秒,阮想当着彼此的面,接通电话,放了免提,放在桌上。 “喂。” “喂。” 彼此打了招呼。 “我回来了,刚下飞机坐上车,你在哪儿?我直接过来接你,然后我们去吃晚饭。” 男人的声音通过免提被放大,稍微有了点失真,但是那语气实在是温柔并且饱含笑意。 让听的人都会觉得说话的人此时心情应当是十分愉悦的。 这一切,近距离的姜静姝也听的一清二楚。 “我在熠明律所。” 阮想回答的利落,让人听不出情绪。 对方稍微顿了一下,“姜静姝那里?” 幸好他连名带姓,没只叫静姝两个字。 “对,下午来他们公司开会。” 阮想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的是姜静姝,而姜静姝,盯的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好,那你稍微等等,我再有半个小时过来。” 阮想注意到姜静姝因为周景维没有再多提及她而闪过的失落,她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姜静姝也在,要不要叫她一起吃晚饭?” 姜静姝的目光移到阮想身上,两人对视着。 “不了,我只想见你,和你在一起。” 阮想左手拿好包包,右手把桌面上的手机拿起,说了一个“好”字,关了免提,通着电话,从会议室离开。 寂静的会议室,最后只剩姜静姝一人。 第61章 内心舒畅 阮想从会议室出来,就深呼吸一口。 虽然没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但最起码也没让姜静姝有多舒坦。 即使是利用男女感情偏爱的行为有些不耻,但是谁让一开始就是姜静姝先撩者贱呢。 阮想出了熠明事务所,给史蒂芬发了个消息,就直接下了一层。 写字楼一楼有一家蛋糕店,阮想走了进去。 今天难得好心情,冰柜里的各色蛋糕看起来更可爱诱人。 阮想先选一块抹茶口味的坐下来吃,还让再打包几份其他口味的,也不管能不能吃完。 等蛋糕最后一口解决完,周景维的车子也就到了。 攀缠 第46节 她几乎是迈着愉快的步伐上了车,先是和前排的司机和陆明打了招呼,说给他们带了蛋糕。 然后才扭头对旁边的男人道: “周总,long time no see 呐。” 周景维原以为见了姜静姝的阮想心情不会太愉快,但是结果出乎意料。 那份欣喜也感染了周景维,他按了按钮,挡板还没完全升起,就忍不住身子前倾直接吻住红唇。 阮想只是微微后仰,因为突然的吻有些羞涩,但是数日未见的想念和情意胜过羞赧。 于是她也朱唇微启,试着接受,给予回应。 感受到回应的男人,似枯木逢春,从试探变成掠夺,情难自已。 漫长的一吻结束,阮想还红着脸。 男人却抱怨, “都说要一起吃晚饭,你怎么先偷吃了抹茶蛋糕?” “给他俩都带蛋糕,凭什么我没有?” 于是心有不甘,又要去吻,字典里仿佛没有浅尝辄止四个字。 阮想只好迫不得已捂住他的嘴巴,嗓子有点干, “施主,冷静一点,控制住自己。” 晚餐是吃的日料,周景维一早订好位置。 私密的包厢里,只有两人安心用餐。 周景维吃的不多,倒是看对面的阮想吃的很开心。 阮想短期之内,态度的改变其实挺大的,刚开始浑身是刺,不是刺她自己,就是刺他。 如今,像是一杯甜甜的气泡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一同沉沦下去。 “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难道是因为见我?” 周景维故意开玩笑。 阮想咬了一口天妇罗,白了他一眼, “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具体是因为哪一件事情,但是从熠明律所出来后整个人心思豁然开朗。 也许是自我攻略攻略的好,松了松,自己给自己禁锢的枷锁吧。 阮想把咬了一半的天妇罗,递到周景维嘴边, “你吃吧,这个不好吃。” 男人低笑了一声,乖乖张嘴接受投喂。 晚饭将用完之际,周景维需要一个答复。 “我们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话问的敞亮,语气里又带了点谨慎和小心翼翼。 阮想专心用筷子夹着生鱼片,抹了点芥末,蘸到酱油里面,也没抬头, “就这样啊,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周景维心中欢喜,嘴角情不自禁弯起,可见对面女人甚不在意的样子,又怕自己会错意,于是又问: “这样是那样?” 阮想生鱼片送到嘴里,多抹了点芥末酱,辣意从鼻腔直冲天灵盖,呛的她闭着眼忍受这一波刺爽。 缓过劲后,赶紧拿起气泡水喝上两口。 她鼻眼通红,瞧见男人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非得要个答案。 那一瞬间的表情,和阮丛安和她固执要糖的样子十分相似。 她忍不住一笑,起了坏心思, “就这样啊,有空一起吃饭,想见面了见面,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嗯哼~”阮想点头,表示没错。 这明显有些不负责任和海后十足的话,气的周景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冷笑。 阮想原是戏弄,不想玩的太过火,适可而止。 她本来是盘着腿坐,换了个姿势,变成跪坐,直起身子。 胳膊撑在桌子上,前倾身子仰头,把吻落在了还在冷脸的男人的嘴唇上。 周景维虽然生气,但是美人献吻,他又不忍拒绝。 轻柔的触感,才一瞬,阮想又收回,坐回去。 “恭喜你啊,男朋友,重新上岗。” 眼前的阮想让周景维想起了一句诗,“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 他心里这才踏实,眼含笑意,握住阮想的左手,执起,爱意化作吻,落在她的指尖。 “久违了,女朋友。”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晚饭过后,周景维送阮想回家,到了小区门口,阮想体谅他才出差回来, “不用送上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有东西给你,我给你提上去。” 司机从后备箱把盒子递给周景维,阮想看盒子大小,猜测不是包就是衣服,必然名贵。 以前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周景总给阮想买礼物,他这个阶层的人,出手向来大方。 阮想那时心气高,若是普通情侣,互送普通礼物,一来一回,她也能负担得起。 但是,对方是周景维,随便一个首饰项链,都让阮想难以等价偿还。 因为这事,两人没少闹矛盾。 后来也是彼此退让一步,阮想只接受周景维带她吃饭,除过重要日子,其他的礼物一概不收。 两人既然要决定复合,以前已经讨论过的话题,没必要再拿出来纠结一番。 周景维见阮想看着盒子略有失神,猜到她的顾忌, “今天算是我们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天,重要的日子,我送你礼物,不过分。” 这几年,她也有所成长,即使很难完全等价礼物送回去,但是,送他两件名贵的礼物,也不难事。 阮想看着对方的眼睛,人应该学会自洽,她挽住周景维的胳膊, “好啊,谢谢你。” 周景维心中也有分寸,送了阮想进门,都没敢往沙发上坐,嘱咐好她晚上锁好门窗,就离开了。 男人独自下楼,其实他恨不得立马登堂入室或者携了她回水兰庭,但是他怕那样,会让阮想觉得他和她复合,就是为了惦记那些事似的。 阮想在餐厅给自己倒水的时候,想起刚才进门的场景,隐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她本来想着人都上来了,总得让坐下喝杯水之类的,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都已经吃饱喝足了。 但是周景维还真的只是替她拿东西上来,她还没开口挽留,对方就迫不及待的要走。 两人还真是好笑,在司机和陆明跟前,哪怕吃饭的时候,都还大大方方的。 可真到了安全私密的环境时,竟然都不好意思了。 她放下杯子,把盒子从袋子拿出来,拆开一看,先是被白色的纸仔细包着。 她揭开纸,入眼的是一条光彩璀璨的裙子,她把裙子展开,忍不住拿到衣帽镜前比划。 真的很漂亮,像是搅动一汪月光洒在湖面的池水,盈盈潋滟。 她没有上身试,找了衣架小心翼翼的把裙子挂在衣柜里。 第62章 小小惊喜 两人都忙,工作量并不会因为在一起就减少。 彼此公司和住的地方又都不在一个区,她想着两人能只要周末见面就已经很好了,周内不做过多奢求。 但是周景维比阮想想的要主动很多,他也不嫌麻烦,最起码至少两天就要吃饭,见一次面。 有时候就只是为了过来陪阮想吃顿饭,然后就又回去公司加班。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快半个月,到周五快下班的时候,阮想收到周景维的短信,说他临时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晚上还要加班,今天就不过来陪她吃饭了,明天周末再过来找她。 二十六七岁谈恋爱的的心境和二十一二岁的时候,当然不同。 倒也不是说是完全换了心态,只是在原本就理解彼此的基础上,更加理解和为对方着想。 感情长久,始终需要彼此互相付出。 阮想按时下了班,虽然今天自己是开车过来的,但是周五晚高峰最堵。她如果开车过去找他,怎么都得一个多小时,索性把车扔在公司,自己坐地铁过去,也就半个钟头。 出了地铁口,走了一段路到了周氏集团楼下,阮想由下而上看着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不免要和悠莱的办公楼对比。 悠莱作为外企租的是5a级高档写字楼,但是和周氏集团这种自建自用整个一栋楼的规模比起来,那差的不是一丁点儿。 虽已不是头一回来周氏了,但今天还是头一次以一个“闲人”身份过来,心境当真与往日不同。 人都到楼下了,又念起既然是主动陪对方过来吃饭,自己又两手空空,搞不好还得让周景维反过来操心她那一份饭, 好在这旁边又是个商业中心,吃穿住行,一应俱全。 阮想没耽误太久,随便在商业中心负二层的饮食楼层,找了家卖生煎的,再额外点了两份汤,打包带走。 攀缠 第47节 还好大厅一楼的人行闸道没费多少功夫,她随便跟了个人就进去了,电梯里直接按了顶层的按钮。 阮想出了电梯,才走了几步,就和秘书处的人打了个照面。 秘书处的人尽管知道两家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但是凡事速来有规矩。既没有提前预约,又不是周总私人要好的朋友,于情于理,她们都不该放阮想进去。 阮想才给对方一个微笑,那人也只是同样回了个微笑,还没等阮想再开口,秘书就先赶客了: “阮总监,不好意思,周总在忙,没有预约,您不能进去。” 这话可真是耳熟啊~ 阮想面上有些讪讪的,面前的秘书一副公事公办,尽忠职守的样子,她又不好腆着脸说自己是你们周总的女朋友。 要是说了,那场面就跟演电视剧一样,太滑稽了。 阮想一手还提着东西,空着的另一只手从包包里面往外翻手机,嘴里念叨: “不好意思,那我打个电话。” 顺便把左手的袋子从手上滑到手腕上,省点力。 秘书处的这位倒不是对阮想有偏见,只是以各种借口来找周景维的人实在太多,她们要是一个不留神,放了不该放的人进去,到头来,整个秘书处的人都得遭殃。 阮想拨了周景维的电话,电话通是通了,但是没人接,一直到自动挂断。 她脸上愈发尴尬,才抬头,见那秘书直直的看着她,似乎是看她还要耍什么花招。 阮想也感觉到有点点下不来台,自言自语: “那我再打一遍吧。” 秘书却有些失了耐心,但没有故意让阮想出丑,只是道: “阮总监,周总这会儿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没顾上,您要是没有重要的事的吧,请回吧,改天预约好了再过来。”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阮想还能怎样,再说她也努力了。 就在她犹豫帮忙带的晚饭要不要让秘书转交的时候,电梯处听见响声,有人上来了。 陆明拿了文件上来,正准备找秘书处的人再复印几份的时候,刚好看见阮想,笑中带着惊奇问: “阮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阮想顿了一下,这还真是个好问题,干笑道: “呃,本来过来找景,周总,不过他好像没空。” 秘书看陆明对阮想态度热忱,但是还没明白过来,毕竟阮想有前科,于是道: “特助,阮小姐没有预约。” 陆明很快明白过来缘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直接交给秘书, “帮我复印三分,等会儿我过来取。” “阮小姐,走吧,我带你进去,东西我帮你提。” 阮想嘴上说不用,手上的重量已经轻了,于是只好跟着陆明大摇大摆的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前进。 周景维才和国外一个分公司开完会,拿起手机一看,却有一个未接,他见是阮想,便又回拨过去。 此时,又听办公室敲门声,把手机放在耳边等着通话,说了个“进”字。 他先是看见陆明,下一瞬电话接通,陆明身后却出现一位丽质佳人,佳人手持电话,言笑晏晏。 “喂。” 周景维直接站了起来,同样满脸笑容的往阮想跟前走,也不顾及陆明在场,直接拥抱住阮想,在她发顶吻了一下,问: “你怎么过来啦?” “想和男朋友一起吃晚饭,还需要理由吗?” 男人的嘴角都快扯到天上去了,顺手揽过阮想的腰往里走: “那你先坐,我让秘书订饭,很快。” “不用了,我都带来了。” 周景维才注意到陆明已经在另一个桌子上摆餐食了。 阮想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走到陆明跟前道: “陆特助,我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了。” 那陆明也是识趣退后,然后把先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又递给周景维: “周总,这是需要审批的文件,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周景维接过后,点了点头。 陆明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走到秘书处,值班的秘书赶紧把复印好的东西给陆明,见只有他一人出来,虽心里疑惑,但也没敢多问: “陆特助,你要的文件。” 陆明本来直接要走,又退回来道: “你不是前段时间八卦问我周总的订的那套裙子给谁吗?” 秘书求知若渴的点点头,陆明一笑: “就是刚才的那位阮总监。” “长点心,下去给你们秘书处的人都说清楚,以后悠莱的阮总监过来,不管有没有预约,都把人放进去。” “还有,这件事,就你们秘书处的人知道,不要让公司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陆明又开始日常善后事项。 那秘书只管点头,表示明白,想起刚才差点酿了大祸,还真是心有余悸。 第63章 温馨时刻 阮想能过来找他给他惊喜,周景维当然是很开心。 原本被一天的工作弄的有些乏倦,她这一来,自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人也精神很多。 “我没想过你能主动过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平时都是你过来找我,于情于理,我过来一两趟,又不碍事。” 话虽如此,但是周景维就怕阮想是因为心理负担才这样。 “你能来我很开心,但是,我不想因为你是觉得应该怎么样而要怎么样,你只需顺从你自己的心意就行,不用勉强的。” 越是和周景维相处,阮想越能体会到周景维对她的用心,有时候对她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在周景维这边仿佛成了天赐的皇恩浩荡一样。 阮想咬开一个生煎,里面的汤汁味道浓郁,鲜甜美味,她认真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方道: “周先生,我就是顺从我的心意,十分想见你,等不到明天,才过来的。” 周景维听了这话,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看了阮想几秒,没有言语,只是低头再夹了一个生煎包给阮想, “你多吃点。” 阮想不是善于甜言蜜语的人,刚才自认为说的已经算是发自肺腑情话,虽不仰仗面前的男人能给多大的回应,但是也不该是如此平淡,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她一筷子把生煎包戳烂,汤汁流进饭盒里,面无表情的夹起来慢慢吃掉。 两人吃完后,阮想站起来收拾饭盒,周景维反而站起来,绕了一步到阮想身后,从背后抱住她,略弯着腰下巴靠在她肩上,轻轻道: “等会你什么安排?我的话,还走不了,得加班。” 话里,像是还有几分委屈一样。 周景维并不是虚虚的揽着,而是稍微放了点重量倚在阮想身上,不是很重,但也无法忽视。 阮想秉持着对方工作为重的理念,知道自己不该再打扰,于是道: “你忙你的,饭也吃完了,那我也准备回家了。” 阮想回答完,得到的是对方的沉默,以及收紧的怀抱。 “怎么了?”她问。 “我那儿还有个杂志和不用的平板。” 你问天,他答地。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留下陪我加班啊,我一个人没意思,想和你在一起。” 男人话说完,还在阮想脸颊亲了一下。 阮想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周景维估计还没感觉到阮想心情的起伏变化时,她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阮想转了个身子,和他面对面,故意有点俏皮问: “是真心想让我留下,还是说场面话?场面话的话,周总可不用违心了,我啊,很识时务的。” 以前周景维并不爱阮想周总,周总的叫他,虚假的没有一丝感情。 如今吧,两人私下里,阮想有时还是故意周总的叫他,这周总周总的听惯了,嗯……,倒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挺好的。 “我哪里敢对你说假话,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情话,稍微用点力,很容易变的油腻。可是周景维语气里全是真挚,让听的人也愿意十分相信他的话。 阮想忽然想起网络上的一个词“恋爱脑”,有时候觉得这个词周景维好像比她还适合。 “好,那我给你个面子,陪你加班。”阮想笑着答应。 两人其实也没温馨多久,周景维就开始忙工作。 阮想就坐在休闲沙发上,自己和自己玩。 如今纸质报刊没落的厉害,阮想以前读书的时候,各种小说文学艺术杂志期刊没少买。 如今当初红火的杂志,停刊的越来越多,能留下的也屈指可数。 再说时政新闻方面,有些社会性杂志,哪怕是最新一期的,等读者看的时候,已经算不上新闻了。 阮想没想到周景维倒还保留阅读纸质杂志的习惯,他这里的纸质杂志是真的多,也不仅仅局限于金融财经,感觉现在市面上内容质量高的杂志,他这里都有。 攀缠 第48节 阮想本来是随便看看,结果很快被这些“黄金屋”吸引进去,看的也是非常投入。 等周景维忙完,说可以走,阮想还沉迷在一本杂志里,走的时候非得带走,说回去看。 两人下了楼,在电梯里,周景维忽然道: “要不回水兰庭?离这儿近。” 阮想意识到周景维没有说去他那儿,而是说回水兰庭。 一两个字的差别,意思又不完全一样,阮想是会因为这些细小的点而感动。 另一方面,这句话对于成年人来说,自然还有其他的意思。 阮想当然也会有点怕和不好意思,虽然他们该发生的几年前都已经发生过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阮丛安的存在。 但是,统共也没发生几次,就有了后来不好的事情。 再说,也隔了好几年了。 “盖棉纯被聊天,不发生其他事,行不行?” 阮想脑子一紧张,毫不掩饰的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周景维一听,当场就笑了。 不笑还好,一笑,阮想就不更自在,脸“唰”一下就红了。 那人还不知收敛,反而打趣道: “不盖棉被,纯聊天,也行。” 阮想已经开始皱眉头生气了, “你再拿我开涮,我就不去了,爱谁去谁去。” 周景维收起笑意,一脸正经, “好好好,我明白,阮总监息怒。” 第64章 水兰庭 水兰庭是以前周景维住的地方,燕城高端的别墅区之一。 阮想曾经大四实习的地方,离水兰庭比较近,在周景维的极力劝说和自己半推半就下,住过一段时间。 想想那时,倒还真是人生难得的快乐时光。 车子驶进小区,世人常说物是人非,阮想看着熟悉的景,以及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只觉上天垂怜吧。 进了别墅屋子里头,看着一楼的家具和摆放,与昔日并无不同。 阮想的广告圈有一句很经典的文案,“气味,可以唤起强烈的记忆。”,就好比此时,屋子里的香薰竟然也是以前的味道。 这快四年的时光,仿佛对于屋子本身来说没有任何变化,他俩就好像也只是昨天出门,今天再回来了而已。 很特殊的感觉。 阮想隐约知道,她那年离开后,周景维也从水兰庭搬走,这屋子也就空置下来了。 “既然都搬走了,可为什么年初又想着再搬回来呢?你燕城总不是只有这一两处地方。” 毕竟年初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复合。阮想也并非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好奇男人内心的想法。 周景维反问回去,“你总不会觉得我想和你复合是一时兴起吧?” 阮想没有再深问下去,人有时候的很多行为和选择并不是按照逻辑,一步步推导下来,更多的是顺从当下心意,选择令自己最舒适的,仅此而已。 这会儿也刚过十点,说早不早,说晚倒也不晚,再说第二天又是周末,不用早起,不熬夜干点什么,反而觉得可惜。 “看电影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都笑了。 两人没有专门去影音室看电影,就打算在客厅看。 周景维去酒窖找一瓶适合小酌的酒,阮想盘腿坐在地毯上选片子。 后来选来选去,选了一部算得上老片子的《彗星来的那一夜》。 周景维醒好酒,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关了大灯,只留一个小灯。 这电影阮想久闻大名,本以为是像《星际穿越》一样的科幻片,结果越看越觉得悬疑烧脑和一点点细思极恐。 原本两人只是并排坐在沙发上,没有太亲密,阮想却在不知不觉中往周景维跟前靠了一些。 周景维要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电影上,没把心思放在阮想身上,那就不是周景维了。 他能感到阮想有些害怕,直接伸出胳膊搂住她。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隔着衣服,阮想也能感到男人身上的肌肉,安全感爆棚,心也一下踏实了。 喝了点酒,阮想有点懒懒的,索性歪着头枕在周景维的肩上看电影,两人的姿势也变成了亲密依偎的样子。 电影结束,阮想还靠在周景维肩上。 “困了?”他压着声音问。 阮想没抬头,在他肩上摇摇头,“不困。” 这种剧情,越看大脑越兴奋,怎么可能困。 电影看完,两人准备上楼洗漱。 到了楼上,阮想想在衣帽间找件周景维的t恤等会儿洗完澡当睡衣。 到衣帽间一瞅,好几件女士睡裙还有套装明晃晃的就挂在衣帽间最显眼的地方,她再往卫生间和梳妆台一看,卸妆护肤彩妆一应俱全,全是新的。 “我想着你反正迟早都得过来,所以提前替你准备好,总不能等来了再准备。” 周景维也不是邀功,阮想一向脑回路惊奇,他不解释清楚,阮想指不定又要问是不是别的女人的,拿他来开涮。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谁让你当初把你的东西基本全都带走了。” 阮想听出了这话里面有些责备,为自己反驳: “我自己没带走,难道你还能留着,不也是最后要扔垃圾堆了吗?” “你不留怎么知道我不会留,我没你那么无情。”周景维突然语气严肃,有些冷脸。 阮想也有些生气,是不是在他的眼里,他和她之间,只有他一个人是受害者。 但是,她忍住了,没有反问回去,没有意义,当初最终做出选择的,是她自己。 此前原本温情甜蜜的气氛,忽然就僵硬了。 阮想随手扯了一件睡衣,绕开周景维直接进了浴室。 周景维还静静站在原地,随后也拿了自己的睡衣,去了另一个房间洗澡。 周景维恨过阮想吗? 当然。 但是他恨她,从来不是因为她是阮悉的姐姐。 而是,出了问题以后,阮想从未想过和他一起去面对那些纷纷扰扰,而是直接把他放弃,远走高飞。 是她始终不相信他们的感情,不相信他。 他一直坚信他爱阮想比阮想爱他要多的多,这本身没什么,本该如此。 可是,阮想对他的感情,到底算得上爱吗? 按理来说,如今都已经重新在一起,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本不该旧事重提。 然而阮想刚才的话里,无意中还是透露出了不信任,周景维一下想到了往日的痛苦。 那时他拖着才痊愈的身体回到水兰庭,整个屋子里,阮想所有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即使当时已经知道阮想选择离开,可是,现实明晃晃的再次打击,还是让他有些受伤,人怎么就能绝情到这种地步呢? 周景维把水温往低的调了点,随着水流的冲洗,方才有些不理智的情绪,也一同被冲去。 他应该冷静一些,不要再纠结往事,只管和阮想好好过今后的日子。 周景维在浴室待了蛮久的,出来回主卧的时候,阮想都已经洗完,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他故意走路声音弄得响,结果对方眼神抬都不抬,对他视若无睹。 脾气还挺大。 周景维走过去,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有些讨好道: “我帮你吹。” 阮想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手松了,把吹风交给他。 从镜子里看去,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站着的人也不是敷衍嘴上说说,低头认真给自己心爱的人吹头发,保证每一缕发丝吹到,不急不躁。 就在吹风机“嗡嗡嗡”的声响里,有些人的有些不开心,也跟着吹跑了。 头发吹干后,周景维放下吹风又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给阮想把头发往顺的梳。遇到打结的地方,就只抓那一小撮,慢慢往开梳,不硬扯,一直等到头发全部梳顺。 周景维已经如此主动,阮想也不该再置之不理,她看周景维的头发还湿着,主动提出: “我也帮你吹头发吧。” 但是她坐着,他站着,总不能让他蹲着吧,于是站起来道: “你坐下,我站着给你吹。” 周景维坐在阮想刚才坐的圆凳上,手揽住阮想的腰,稍微一用力。 阮想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猝不及防,直接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好了,开始吹吧。” 第65章 亲密关系 攀缠 第49节 两人此时姿势亲密,阮想坐在周景维腿上,只觉身体逐渐发热,可能是吹头发吹太久了吧。 她打开吹风,摸着男人的头发,密而厚实,头发被她吹的胡乱散在眉前,看起来也没平时那么凌厉难接近。 相对私密的空间,幽暗的灯光,阮想沐浴过后浑身散发的香气,半仰的天鹅颈,没有一处不让人沉沦。 爱人之间的情欲之事,总不是上班打工,规定几时是几时,感觉到了,就有想法了。 男人搂紧了女人的腰,先是低头吻在了阮想的锁骨上,然后沿着脖子细细的往上吻。 也不知到底是谁在蛊惑谁,阮想浑身起了战栗,还想着让男人清醒一点: “头发还没干呢。” 周景维的吻并没停下,反而终于吻到了女人唇,缓缓吸吮,另腾出一只手,从对方手里接过吹风机,一关,直接扔到地上。 紧接着,把手伸过阮想的膝盖,不费力气,站起来把人抱住往床的方向去。 两人躺在床上,吻的难舍难分,阮想的睡裙的肩带也都被褪得七七八八,男人强烈的欲望,她也感受的到,根本难以忽视。 此时此刻,阮想已经接受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她还有一丝丝的理智,推着对方的胸膛, “没有准备那个,不行的。” 周景维顿了一下,吻落在她的鼻尖,说了句“sorry”,然后离开。 她才松了一口气,就见男人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全新的安全套,阮想难以置信, “你,你连这都准备了。” “谢谢夸奖。” “我这不是,唔……” 这数年的爱与欲望,最终都是需要最原始的性来表达。 一晚上云雨巫山,抵死缠绵,阮想的身子骨哪里能经得住这样折腾,偏偏男人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她觉得自己最后完全是累昏死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人跟在山下压了五百年一样,阮想脑子混沌的厉害,眼睛也睁不开,四肢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只想往天昏地暗的睡。 反观周景维,像是吸了凡人元气的妖精一样,整个人神清气爽。 早起不说,还有兴致下楼自己动手准备早餐。 他知道昨天让阮想受累,只能让她先睡够,慢慢恢复。 一直到了十一点多快十二点,还是没有动静,周景维想着,至少吃点东西,再睡也行。 他从书房去了卧室,轻轻打开门,床上的阮想还紧闭双眼,睡得香甜。 周景维坐到阮想睡的那一边,摸了摸对方的脸,轻声喊: “想想,阮想,起来吃点东西吧。” 阮想简直要烦死,皱着眉头胡乱咕哝了几句,根本不想睁眼,翻了个身子背对他。 周景维却还不知好歹,把手又移到对方肩膀上,轻微摇晃,小声哄着: “你先起来垫一点,再睡也行。” 这些轻言细语的关心话,在阮想耳里跟苍蝇蚊子嗡嗡嗡没什么区别,直接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理都不想理。 周景维一时也无奈,轻微摇头笑了笑,把被子从阮想头上扯下来,给她盖好,就又起身离开了。 阮想这一觉睡的长,梦也做的光怪陆离,困劲一下睡够了,人才慢慢清醒。 她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先是胡乱摸了一下,碰到了一个身体,再往上摸了摸,就是周景维的胸膛。 阮想直起身子,又觉得浑身困软,索性上身又趴到周景维胸口,喃喃道: “好累啊,全身好痛。” 周景维是在书房忙了一阵,又回来躺在床上陪她,等阮想醒来又趴在他身上,于是把正在看的平板电脑放在一侧,手缓缓抚摸着阮想的头,跟撸猫一样。 阮想大脑重启以后,想起昨夜的荒唐,忍不住抱怨: “说了纯盖棉被聊天的,你们男人的话,真的不能信。” 周景维肉都吃到嘴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厢情愿的事,你难道昨晚不开心,你不是都说很满意了吗。” 阮想这才想起昨晚上,她求着结束的时候,狗男人还不知收敛,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最后还问她,他这样努力总是行的,没有让她委屈吧。 她这会才意识到,这个行不行,对应的还是上次她给安林泽胡说了一句“周景维不行”,都过了这么久了,竟然还在记仇。 男人真的是,平时一脸正经,衣冠楚楚的,脱了衣服上了床,还是该下流下流,小心眼的很。 阮想拿过手机一看,噌一下坐起来,老天,这都下午三点多了,她睡了这么久了。 “都怪你。” 阮想半是嗔怪了一句,起身下床穿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饿了没?” 阮想洗脸的时候,周景维站在门口问。 “有一点。” “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在家里。” 阮想洗完脸,抽了张洗脸巾擦脸,思考了一下: “出去吃吧,我想出去走走,都快睡了一天。” 两人最后商量好干脆去云山酒店吃西餐,吃完顺便在酒店附近的环湖公园走一走,毕竟也是燕城的春意正浓时。 第66章 不准再抛弃我了 因是周末,过来吃饭的人比较多,周景维自是不用挤在大厅,直接另外安排了包厢,但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让酒店的人知道他来了。 朱佳佳难得今天可以准时下班,再说也有西餐厅的员工优惠券,她就想请张启宸在云山酒店吃晚饭。 两人到了吃饭一层,大厅比较好的位置都已经有了客人,餐厅经理和朱佳佳私交不错,本来是给她预留了间包厢,但是周总临时过来了,就又给出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张启宸听见了,主动问餐厅经理, “你们周总一共几个人?” “两位。” 张启宸也没多想,只当是和赵序秋,直接拉着朱佳佳往包厢去了。 门一开,张启宸就喊: “你们俩,吃饭都……” 结果一看,不是赵序秋是阮想,一下闭了嘴,没听说这两人已经好上了啊。 一时四人面面相觑,周景维倒还好,一脸淡定。 阮想直接忽视张启宸,看见他身旁的朱佳佳,笑着摇手打了个招呼: “佳佳。” 张启宸倒也脸皮厚,直接对着周景维说: “你不打招呼占了佳佳订的包厢,她忌惮你是老板,我可不在乎。” 说着就拉开椅子直接坐下了。 也没多大的事,周景维笑了一下,阮想听是朱佳佳预定的包厢,心里就有尴尬,毕竟是她先提出过来这里吃饭的。 于是站起来,把朱佳佳牵到自己旁边位置坐下, “不好意思啊,佳佳,今天就委屈你和我们一起吃了。” 朱佳佳心里反觉得开心, “没事,我也刚好一段时间没见你,我们说说话。” 本来是两两的情侣约会,最后反而变成两个女人在热情聊天,全然忽视了两位男士的存在。 张启宸心不坏,但纯粹是嘴贱,本就是因为自己兄弟周景维当初被抛下,对阮想印象不好,如今几次又见朱佳佳对阮想好,他就有些吃醋,所谓新仇旧怨加在一块。 至于阮想对张启宸那更不可能有好印象,知道他是个沾花惹草不稳定的主,她也是刚才晓得张启宸和朱佳佳竟是一对,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同为女性之间的关心,都不认为张启宸对朱佳佳来说是良缘。 不过两人最终都是克制住了,没有胡乱说对方一句坏话,临时凑成的一顿饭,吃得倒还是相安无事。 快用完饭的时候,张启宸叫周景维去私人露台上抽烟,留阮想和朱佳佳两人在屋子里。 张启宸先是给周景维递了一根,周景维摆手,“最近在戒烟。” 张启宸嗤笑了一声,自己点燃自己抽了,顺带讽刺一句: “阮想还真是有点本事哈。” 周景维背靠在栏杆上,透过落地窗看屋子里正在和朱佳佳聊得开心的阮想,也跟着笑了,回了一句: “那是。” 张启宸只觉得这口烟把自己给抽恶心了,周景维这脸皮也是真厚,听不出来反话是吧。 周景维随后转了个身,面朝栏杆,胳膊搭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夜景,缓缓道: “启宸,其实你不用对阮想那么大成见,她没有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因为她。” 周景维难得掏心掏肺说了一两句话,张启宸叹了口气,当事人都无所谓,他一个旁观者还凑什么热闹,上纲上线的。 张启宸打算就此揭过翻篇,周景维又补了一句, “再说,阮想的性格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你可别在她跟前阴阳怪气。阮想以前帮过朱佳佳,朱佳佳是很信任阮想的,你以前的作风,你也知道,她要是存心使绊子,朱佳佳那里,你估计难说。” 张启宸的母语是无语,才怜惜了周景维一秒,结果这厮马上露出狐狸尾巴,忍不住抬手捶了周景维胳膊一下, “我什么作风?你们两个可真的是天生一对,赶紧锁死吧。” 晚餐结束后,他们就分开了,临走时,张启宸还满脸笑容的对阮想说:“有空了,可以带同事朋友随时来“流光”酒吧来玩,全部免单。” 夜幕下,吃饱喝足后,周景维和阮想两人牵着手在湖边散步,平时忙惯了,如今也是难得的轻松和惬意。 走了一阵后,两人还有兴致逛了逛超市,买了些东西,才回的水兰庭。 攀缠 第50节 两人去了书房,周景维还些工作上的文件需要看,阮想也没有闲着,在一面墙的书柜旁边沙发上看书。 阮想这一行,需要从各个方面源源不断的吸取养分和知识,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时代和市场抛弃。 “我明天下午想去新开的几何书屋,听说那里面的外文和艺术设计类书籍很多,你要去吗?” 阮想本是询问,并非强求,于是再加一句: “你如果有其他事,就去忙你的。” 周景维才要答应,桌上手机震动,亮起的屏幕上,写了对方的称呼。 “你继续看,我出去接个电话。” 周景维拿着手机出了书房,过了两三分钟,就又回来了。 他没有提电话是谁打的,也没提什么事,阮想也没过问,彼此沉默了一阵后,他突然道: “明天我有点事,不能陪你,要不改天?” 阮想的目光从手上的书移到坐在书桌后的周景维,她一脸平静,语气也是平和: “没事,我自己去也好,能慢慢逛,要不还得顾忌你会不会嫌无聊。” 说完注意力又放回书上,阮想说的是心里话,也不是故意说反话。 其实这一两天,她老和周景维粘在一处,还没来得及与凯蒂和丛安视频。在丛安的事情上,她一向谨慎,犯不着在周景维在的时候铤而走险,索性明天分开了,她再回电话和视频。 周景维能感觉到阮想说的并非是假话,就也放下心, “那我明天先送你去书店。” “嗯,行。” 晚上,两人上了床,都躺下了,阮想又小心翼翼的蛄蛹到周景维跟前,有些愧疚和难为情的问: “你要不脱了衣服,能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吗?” 昨晚上,她的手摸到周景维背上的那一块皮肤,并不平整,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由不得她仔细查看。 周景维愣了一下,随后道: “没什么好看的,快睡。” 说完,就关了台灯,把阮想搂在怀里。 四周漆黑寂静,阮想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周景维会因为她对他受过的伤的不上心,而感到不快和失望。 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不愿她再为这事感到自责。 阮想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借着一缕月光,便也能看到周景维的脸,虽然他闭着眼,但知道他没睡。 过了很久,她轻微抬头,印了个吻在周景维的唇上,用很小的声音道: “我是知道你脱离生命危险以后,才离开的。” 阮想也许是辩解,也许是不想让周景维太怪当初的她。 最后一直到阮想呼吸均匀,真的睡着以后,周景维才睁的眼。 阮想刚才说的话,他也是才知道。 当初他苏醒后,没有人主动告诉过他阮想具体离开的时间,他也未主动询问过。 周青柠死了,阮悉进监狱了,阮想走了。 他也心死了。 “你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是你欠我的,不准再抛弃我了。” 第6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天一早,阮想本来醒的还算早,结果周景维一大早上来了劲,让阮想无语,最后忍不住又倒头睡了第二轮。 吃过午饭,周景维开车送阮想去了几何书店。 临下车时,阮想也没问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要是能吃,周景维必然会说,没说,那就是有他自己的事情,不方便。 阮想没着急进书店,找了个阴凉无人处给凯蒂打了视频,和丛安聊了一阵才挂断。 往书店走的时候,阮想只觉这通电话打的像是搞地下特务工作一样,半分可笑,半分无奈,哎,何必呢。 剩下的一下午时光,就在书店度过了,阮想还专门去了插画绘本区,找见了吴清明的新书,排版和印刷都很不错,更不要说里面的绘画内容。 但销量好像一般,也没有成为当期的主打,摆放的位置也不显眼。 阮想留心了一下,绘本类书籍本就是叫好不叫座,比不上畅销小说,有机会了看能不能给吴清明帮忙线上推广一下。 晚饭在书店里面的咖啡店吃了块蛋糕就当是解决了,提着新买的几本书,准备打道回府,回她的小屋子了。 计划是这样的,出了书店,结果又进了超市,买了新的拖鞋,牙刷和男生的睡衣贴身衣物等。 来而不往非礼也,周景维给她在水兰庭东西备那么齐,她也得有些表示吧。 周景维送完阮想后,开车回了老宅。 昨天唐禾打电话,问最近是有多忙,半个多月,连回老宅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把车停到停车场,背靠车门,又忍不住抽了半根烟,才朝屋里走去。 进了门,管家阿姨正叮嘱佣人收拾卫生,见周景维回来,面上一喜,又小声道: “你母亲在楼上休息,父亲在书房。” 周景维点头表示知道,准备上楼,管家又提醒了下: “他们早上吵了一架。” “为了什么?”周景维停下步子。 管家在周家已经很多年了,和自家人没有什么分别,有些话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僭越或者唐突的。 “夫人好像是嫌先生看了本什么书还是怎样的,说什么还旧情难忘之类的。” 周景维眉头蹙了蹙,父母感情一向和睦,两人都年过半百了,这时候怎么又突然来这一茬。 周景维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听见“进”,才推了门进去。 周宪海抬头看是儿子,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父子俩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爸。” 周景维走到跟前,看周宪海在那儿练书法,临的是王羲之的《游目帖》,他看了眼刚开始的笔触,慢悠悠道: “您这是为了心静写这字,还是因为心静所以写这字?” 这像是句车轱辘话,周宪海一边写一边道: “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就怕您是因为心虚。” 周宪海才要落笔的手,顿在半空,然后笔拍在桌上,墨渍在纸上飞的乱七八糟,有些愠怒道: “用你来教训老子?” 周景维的白衬衣无辜遭了殃,腹部一堆墨点。 “我本来还挺相信您的,怎么看起来又像是恼羞成怒了。” 一句话,堵的周宪海有火发不出,最后只吐出: “滚滚滚。” 周景维出了书房,又没回自己房间,干脆下了楼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打开手机,搜了个《追风赶月三十年》,刚才在书房,在垃圾桶里看到的。 搜出来后,他浏览了下,是本女性自传书籍,才出版不久。 他又去看了作者信息,名叫刘丹,政法学校毕业的,是律师,也是熠明事务所的合伙人。 原来和周宪海一个学校毕业的,在校时间也差不多。 那这事就很好猜了,要么就是当年谈过又分了,要么就是没谈但是暧昧过,并且唐禾知道这么个人。 恰好唐禾今天撞见周宪海看这本书,所以发了火。 周景维并不打算掺合他们的事情,这一点上,他还是相信他父亲的。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费不上大作文章。 唐禾中午睡醒,见儿子早早回来,心情瞬间大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唐禾自然要问周景维最近在忙什么,他随便说了几句应付过去,没有详谈。 周宪海见饭桌上老婆对儿子问长问短的,没理他一下,没办法,夹了块鱼肉放到她碗里。 唐禾抬头看了周宪海一下,又用筷子把鱼肉夹出来,放到周景维碗里, “景维,多吃点鱼。” 周宪海被生生忽视,他又只好找儿子说话, “景维,上次去海城,见禹川了?” “嗯,也见晓慧和天天了,一起吃了个饭。” 唐禾尽管知道周景维不喜她问他感情上的事情,但是她自己每回又忍不住, “你大伯母一天不停的在群里发她孙女的照片。” “说这等大的上了小学,就让禹川和晓慧再要一个。” 周景维没有接话,任唐禾在那里自言自语。 周宪海的话还没说完,接过话茬, “你哥现在正是仕途的关键时候,我知道你公司也在参与海城几个新项目的招标,我一辈子行事磊落,光明正大,你可不要歪了周家的门风,最后坏了我的名声。” 周宪海又开始摆他的官架子,大家长作风,总要时不时来敲打敲打周景维,好证明他的存在。 不等周景维说话,唐禾却来了气, “你行事磊落?你光明正大?你到我儿子面前摆谱?你不照照镜子,你也配?” 攀缠 第51节 周宪海筷子一放, “我怎么不配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凭什么不能说,唐禾,你别给我再没事找事了。” “我给你找事?书是不是你自己买的看的,怎么,忽然想起和学妹的难忘时光了,还要买本人家的自传书,回味回味,看有没有把你也写进去是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好好的一顿饭,两个人在饭桌上又吵起来,周景维只觉烦躁,深呼吸了一口,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站起来,留了一句: “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吵,别动手。” 人生哪能事事顺呢,开心一段时间,总得给你来一两件事情添堵。 阮想回到自己的房子,窝在沙发上看综艺,正看的开心,听见有人敲门。 她把电视声音调小,再听了一下,确实是有人在敲门。 她穿了鞋,通过猫眼看外面,赶紧开了门。 “你怎么过来了,不给我发消息。” 她正准备弯腰把新买的拖鞋给他拿出来,却被周景维直接拽到怀里,牢牢抱住。 阮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手环住他的腰,轻声问: “怎么了?” 周景维不说话,只是把阮想抱的越来越紧,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自己心里的那股躁郁才渐渐平息下来。 阮想索性也不再多问,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就此,周景维也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 这下,水兰庭和阮想这里,哪里方便住哪里,两人相处的日子,就更多了。 周景维刚住阮想这里的时候,有问过她: “你一个人住,怎么想起租的两室?” “怎么,你觉得我负担不起?” “我只是随便问问。” 某日,周景维在阮想的衣橱看见他送给她的裙子,问: “裙子买回来,怎么不见你穿过?” 阮想从卧室路过答: “最近没什么重要活动需要出席。” 周景维合住衣柜门, “你可以穿给我看啊。” 阮想又返回到卧室门口,对着男人笑着说: “好啊,等天气再暖和一点。” 阮想很喜欢这件裙子,总想着得在最好的场合,自己最好的状态下穿它,才不算辜负它的美丽。 在这段如此快乐的日子里,两人却也心知肚明,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并不会持续太久。 周青柠的忌日眼瞅在即,周景维一方面是担心唐禾这个时候知道他和阮想复合的事情,受的刺激加重,一方面是他也会怕,实在是不想打破这眼前的平静。 阮想深知周景维在这段感情中所要承受的压力和面对的谴责,她暂时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陪着他,和他在一起。 第68章 拍摄现场 两人最近都要出差,周景维前脚出发去美国参加一个国际商业峰会,阮想后脚去的海城。 她忙的项目是一个奢侈品彩妆品牌mq的香水广告,有一点要说的是,周氏去年注资给mq,虽然不直接参与经营,但是已然已经成了mq的最大股东。当时新闻出来的时候,mq的股价涨停了三天。 不过,悠莱这单是和mq直接签署的,和周氏集团没多大关系。 这次广告拍摄的主角就是代言人冷清欢,如今娱乐圈当红一线的小花旦,人气和商业价值都非常高,个人气质和mq的企业形象也很吻合。 现在舆论环境不比以前,明星稍有不慎,就会被贴上耍大牌,不敬业的标签,所以如今反而是越红的明星越好合作了,对工作人员的态度都还挺好的。 阮想也是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冷清欢,本人比电视上还要瘦和漂亮,也难怪初期爆红的时候,光凭借脸蛋就杀出一条血路。 她到海城这几天,和摄影导演、制片人沟通,还要和甲方以及艺人团队核对流程,虽然没有遇上太碰钉子的事情,但是无穷无尽的琐碎事情,大脑的弦一直紧绷着,非常费体力和精神。 大棚里的灯光很足,温度也比较高,阮想一直坐在导演身后,看着监视器,昨天晚上睡得少,头这会儿也有点隐隐作痛。 好在今天的拍摄比较顺利,说不定能准时收工,剩下的就是到后期制作,她这边稍微能喘口气。 阮想正聚焦拍摄,却听见入口处稍微有点喧哗声,因为有艺人参与拍摄,保密工作非常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 她和众人随着动静看过去,首先看到的却是mq的市场总监笑着走在前面,再然后看到的是mq的ceo,以及,周景维。 片场的工作人员一看进来的人阵仗这么大,都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活,等着安排,mq的ceo倒也和气,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我带周总过来随便看看。” 大家听此,就继续工作,但明显感觉氛围是比原先要认真一些。 阮想隐在黑暗里,看着西装革履的周景维,她以为他还在美国,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卖什么葫芦,是真的过来看拍摄现场,还是干嘛。 她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看, “等你下班。” 阮想收回手机,抬起头朝他看去,两人眼睛刚好对视上,彼此都带着笑意。 没过一会儿,周景维他们就走了,阮想知道他在停车场等她,就期盼着赶紧忙完收工吧。 她去厕所的时候,路过艺人化妆间,门开着,本不打算偷听,只是刚好听见有人说周氏的周总就放慢的脚步。 “这周总是不是来看上我们清欢了?今天故意找借口来看她的。” “你哪里的错觉?” “啧,上次活动的租裙子的费用,我听说最后就是周总那边掏的。” 其中一个人说了裙子的品牌,阮想一听,和她衣橱里的那一件,一个牌子。 收工后,阮想拒绝了员工聚餐的饭局,提着包往停车场走。 同时,也在手机上快速搜索冷清欢的信息,找到了对方的工作室账号,点进去,往后翻了一翻,确实被她找到前不久有一篇微博的九宫格图片,文案里面@了衣服的品牌。 阮想点开一张图片看那个裙子,虽然和她那条并不相似,但也是一件很漂亮的裙子,冷清欢穿身上,更凸显美丽动人。 阮想觉得自己并非小心眼的人,告诫自己不要这么鹤唳风声,也许这只是周景维为以后工作上的合作做铺垫。 可是,一想起自己非常珍惜的那一件裙子,似乎并不是只给自己,就还是有点失落。 那心态就跟林黛玉问周瑞家的送宫花一样,“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 呵呵,真搞笑。 阮想在快到地方的时候,见周景维就在站在车边等她,于是按灭了手机,脸上换了笑容。 人应该相信自己的心踏踏实实感觉到的,而不是猜测和耳食之言。 两人吃完饭,去了酒店。 周景维洗完澡出来,见阮想横躺在床上,包着头发,贴着面膜,闭着眼睛睡着了。 阮想感觉到床边微陷,一下惊醒,意识到刚才睡着了,连忙取了面膜,差点儿敷过了。 “这么困?”周景维问。 “上班能不累吗?”阮想让周景维拉了她一把坐起来,然后起身去洗脸。 她吹完头发,护完肤回来,周景维已经躺在床上,看平板。 阮想在海城的工作还没完全结束,还得忙几天,但是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我明天得去看一下我爸和程姨。”阮想突然道。 周景维放下平板,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 阮想听不出男人话里的情绪,也猜不出他的想法。 这种反问句,很难让人回答。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明天不能陪你了,你得自己找点事干。” “为什么不想让我去?”周景维却来了劲。 阮想倒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不想让他去。 是怕他见了阮哲辉不开心?还是她自己怕阮哲辉不支持他们? 好在周景维没有非要个答案,而是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我明天会去公司的,不会没事干。” 这一茬就算是过去了,阮想刚上了床,周景维就把床头灯调暗,吻了过来,要干什么太明显了。 “我有些累了。”她忍不住道。 阮想虽然言语上推脱,但是只是性格上的拧巴,倒也并非不愿意。 出乎意料的是,周景维这回反而没有强求,看了阮想几秒后,最后只落了一个晚安吻,就直接关了灯。 彼此的情绪,都有些莫名其妙,但要抽丝剥茧的找寻问题的源头,找到了,却又不承认,那就继续装作无事发生吧。 第69章 很重要的人 第二天一早,阮想先是去给方云扫了墓,然后再去看阮哲辉和程是宜。 在阮哲辉和方云感情破裂、离婚以前,她和阮哲辉的父女感情是非常好的。 就是现在,她都能记得那时阮哲辉出差,回来会给她带漂亮的裙子,碎花的,白纱的。 攀缠 第52节 她过生日的时候,阮哲辉会给她买小蛋糕和漂亮的洋娃娃。 她上舞蹈班,也是阮哲辉开车接送。 尽管那时的阮想或多或少会觉得方云更爱弟弟阮悉一点,但是因为有阮哲辉的宠爱,她也不觉她比阮悉获得的爱少。 只是,他们离婚后,阮哲辉带走的是阮悉。 即使有各种理由,法院判的爸爸带儿子,妈妈的带女儿,还是这了那了。 但是对当时的阮想,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是阮哲辉抛弃了她。 尤其是阮哲辉带着阮悉去了燕城,阮想和方云继续生活在海城。 是的,阮想在16岁去程家以前,是一直生活在海城。 人们日常所说的“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始终害怕被抛弃,就像当初选择去英国,与其周景维醒来要和她分手,不如她先一走了之。 如今的阮想并非是和过去和解,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理解了成年人的难处,比如方云,比如阮哲辉。 她也不该沉溺在昔日的矫情里,让别人为难。 从阮哲辉家里出来,都已经到晚上了,阮想犹豫是回自己住的酒店,还是去昨晚上周景维的酒店。 周景维这一天也没有给她发消息,她想起自己也没有他酒店的房卡,索性打了车回自己住的酒店。 扫完码支付,下了出租车,阮想到酒店楼下,周景维却在此时来了电话。 “还没结束?”是周景维问她。 “结束了,我都到我住的酒店楼下了。” 电话那端稍显沉默,然后才开口: “阮想。” “嗯?” “你是生我气了吗?” 阮想拿着电话,在酒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进进出出的行人,淡淡道: “我以为是你在生我的气。” 是他们彼此在小题大做吗?或许吧。 “我明天要先回燕城了。” “我知道。” 阮想干脆在酒店门口附近找了个休闲椅坐下,听见周景维道: “那我在燕城等你回来,到时候,去接你。” “好,那你早点休息。” 周景维挂了电话,看着专门让酒店员工布置的房间,大床上的玫瑰花和毛巾叠成的一对天鹅。 本来还可爱的天鹅,好像变成了取笑的表情,周景维上前,一只手把两只天鹅的脖子拽住,抖了抖,掉了几片花瓣,天鹅也现出原型变成普通的毛巾,被周景维随手一扔,落到了椅子上。 mq新品香水的宣传,除了冷清欢的广告拍摄,还需要一些网红博主kol打软广告,阮想倒不用负责和他们对接,只是在名单里看到了个还算认识的人,李颜。 不是很熟,但是毕竟也是大院的人,知道彼此的存在。 阮想看过李颜的一些视频,拍的很好,尤其一些旅游的vlog,脚本运镜包括创意,都不俗,不管背后是不是有团队的运作,但是她本人,也是非常有能力的。 如果有机会,阮想还是蛮想和李颜一起交流和探讨这方面的东西。 这机会,没想到来的属实很快,阮想离开海城的前一天,mq举办了个不对外开放的品牌沙龙。 阮想原本还没注意到她,还是李颜自己主动过来打招呼的。 一个不趾高气扬,一个不盛气凌人,阮想直言了对李颜作品的喜爱。 李颜也是难得在跟大院有关系的人里面得到认同,再说还有个看不顺眼的姜静姝做对比,本来和阮想连泛泛之交的朋友都算不上,可是今天突然,就觉得有些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了。 最后,两人留了联系方式,只说彼此有工作机会了,都会互相介绍。 阮想回了燕城,周景维按照约定亲自开车过来机场接她。 一回到水兰庭,男人就扯了阮想的衣衫,还没等阮想适应,就直接进去。 算不上粗暴,但是也绝非往日温柔。 然而就是因为偏离了轨道的行径,却又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到最后,阮想也热烈回应,一场情事,酣畅淋漓。 事后,周景维紧搂着阮想,不宽的沙发上,差点还能再留一点人坐的位置。 两人心里无端的别扭,通过最原始的方法,得到了最痛快的解决,通体舒畅。 阮想嗓子干渴,推了推紧抱着她的男人, “我要喝水。” 周景维也没耽误,起身穿了裤子去给阮想倒水。 阮想坐起来,原先的衣服是不能穿了,只好拉了个薄毯裹住身子,等着喝水。 周景维端了水过来,阮想接过喝着,余光看他去了其他地方,也没在意。 杯子里的水喝完,人就回来坐在她旁边。 接着他的手绕过她的脖子,阮想感到锁骨下方一阵冰凉,她的手下意识去摸,等周景维戴好,她才拿起看,是块玻璃种的平安扣。 阮想瞬间就认出来是她在sky晚宴上见过的那条, “你怎么会买它,这也太巧了吧。” 周景维见阮想一脸天真,还以为是巧合,只好解释: “在sky晚宴上,你不是看过它嘛,怎么会是凑巧。” 阮想方才后知后觉,脸上笑意瞬现,忍不住转过身子抱了周景维一下,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行为,都被人用心记着,被在乎和上心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是在云福寺开过光的,你要好好戴着。” 云福寺,燕城许愿最灵验和香火最旺盛的寺庙。 阮想手指在平安扣的圆环上摸来摸去,试探的问: “如果,我想把它送给别人呢?” 周景维看阮想明亮而又真诚的眸子,写满了期望。 “对你很重要的人?” 阮想没有丝毫犹豫,瞬间点着头: “嗯,很重要的人。” 周景维脑子里面蹦出来的是阮哲辉,送给她父亲,那也可以。 于是,他也很爽快的点头, “当然,只要你觉得这个人值得。” 阮想心想,当然,没有人会比阮丛安更值得。 第70章 不是你的错 唐禾和姜静姝母亲约了去购物,晚饭的时候,姜静姝下班也过来了。 唐禾最近心情并不好,本就是对周青柠十分想念,再加上最近和周宪海冷战,就觉得没一件事情让人顺心。 饭桌上,看着姜静姝对姜太太体贴暖心,自己的心,就更是煎熬痛苦。 吃完饭,几个人逛着从商场一层一层往下走。 唐禾本是无意乱看,却见下一层一个女生的背影走过。 那女生穿着黑色的紧身连衣裙和马丁靴,黑色的蛋卷头披在肩上。 唐禾当时就瞳孔一缩,喊了一句“青柠”,然后往扶梯口跑,去追那个女孩。 姜静姝和姜太太吓了一跳,姜静姝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去追, “阿姨,阿姨,您慢点,那不是青柠。” 唐禾脑子里却听不进这些声音,只想追着去看那女孩的正面,是青柠,肯定是青柠回来看她了。 扶梯太慢了,唐禾迈着步子,从扶梯往下一边快步走,一边喊青柠,青柠,等等妈。 阮想和周景维约了今天下班一起去看电影,阮想到的早,买了饮料和小吃在休息区等他。 电影开场还有五分钟,准备排队检票的时候,周景维就到了。 周景维接过阮想手里的东西,两人在队尾排着,慢慢移动。 此时,周景维的手机却响了, “我手机响,你帮我看一下。” 阮想手伸到周景维的口袋,拿出手机,屏幕上亮晃晃的“姜静姝”。 周景维看了眼,“挂了吧,没什么事。” 阮想就划了挂断,但是很快电话又打过来了。 “东西给我,你接吧,进去信号就不好了,万一有急事了。” 周景维当着阮想的面,接通了电话。 电影院人多吵闹,阮想也不可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但是她看到周景维脸上的表情变得紧张和非常严肃。 “哪个医院?” “人怎么样?” “我马上过来。” 周景维收了电话,对着阮想快速道: 攀缠 第53节 “我妈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我得马上过去了。” 阮想听见,知道事态严重,就也赶紧道: “那你快去。” 周景维本来都走了两步,却突然转回身,问阮想: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阮想愣了一下,但很快给了答案,她小跑过去,拉起周景维的手, “走吧。” 前往医院的路上,周景维又给姜静姝打了电话,询问现在的情况。 从电话里,阮想也得知了唐禾摔倒的原因——因为看到了和周青柠背影相似的人去追,然后从移动扶梯上摔下去了。 抵达医院,就要下车的时候,阮想突然道: “景维,我就不上去了。” 周景维已经探出车的身子,往回看了一眼阮想,留了一个“好”字,就匆匆离开了。 跨过这一步,很难。 周景维进了病房,唐禾已经拍完片子了,从扶梯的末端滚下来,万幸没有地方骨折,但全身多处有严重的擦伤和淤青。 她的精神也有些不稳定,医生才打了镇定剂睡着。 周景维出了病房,对屋外的人道: “阿姨,静姝,今天真的多谢你们了。” 毕竟是周景维的长辈,姜太太倒也不怕话说的难听,直接道: “景维,你最近不要光顾着工作,你妈这个情况,病说犯就犯,你不要大意,多花些时间,用心陪陪她。” 周景维认真挨训,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 姜静姝心还是软,安慰道: “景维,你也别太担心,说到底也没伤着骨头,再让心理医生过来多治疗治疗,阿姨很快就能恢复了。” 周景维点了点头,看了手表上的时间,时间也不早了,道: “阿姨,静姝,很晚了,你们也辛苦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你们早点休息,医院这里我会看着。” 姜静姝本想留下来陪,但是念及自己母亲也累了,只好作罢, “你不用找人,我们司机就在楼下,那我和我妈先回去,我们明天再过来看阿姨。” “景维,要是有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姜静姝就带着她母亲下了楼。 坐在车里,车子从停车场往出驶的时候,姜静姝远远注意到了周景维的车。 再驶近些的时候,视线里却出现了站在车旁的阮想。 一瞬间,如鲠在喉。 即使原本就能猜到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很残忍。 姜静姝脑海里回忆起过年的时候,在大院的停车场她对周景维说的那些话。 你看,顾此失彼,不能两全的情况,这不就来了吗? 阮想在楼下待了很久,才敢发消息给周景维,收到回复的消息,才知道唐禾已经睡了。 她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进了住院部的楼。 到了vip楼层,那楼层的护士认得阮想,就让她进了去。 一进楼道,阮想就看到周景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楼道的椅子上。 她放轻了步子,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周景维感觉到有人,抬头一看,却是阮想,没想到她还在,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牵过阮想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良久,阮想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因为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该说什么,阮悉昔日的作为,到今天,依旧伤害着这个家庭。 虽然,她曾为了减少自己的愧疚,大言不惭的说到,周青柠毒虫死不足惜。 然而到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混账。 说到底,如果不是阮悉的引诱,如果不是周景维去救她,那么故事的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阮想的良心在此时又开始遭受着翻来覆去的折磨,就连场景都如此相似,还都是一个医院里。 像是时空转换,又像是历史重演,阮想自己也迷失了。 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坚定有力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阮想,你永远记着,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谁。” 第71章 可以吗? 医院那晚,周景维说了那句话后,就让阮想回家休息了,并且告诉她最近两个人可能没办法太频繁见面,他得照顾唐禾。 这些阮想当然明白,帮不上忙的时候,完美隐身就是最好的帮忙。 第二天一早,周宪海从外地赶了回来,进病房的时候,唐禾也才醒来。 周宪海一见唐禾脸上的淤青,顿时眼睛就红了,走到唐禾跟前,把人轻轻抱住,声音干涸道: “好好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夫妻俩连日来的冷战,此时冰消瓦解,唐禾搂住周宪海的腰,竟也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开始哭泣,嘴里还念着周青柠的名字。 至亲至疏夫妻,周景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唐禾住院的这几天,周景维公司医院两头跑,姜静姝也几乎每天都过来,甚至比周景维陪的时间更久。 唐禾虽然嘴上说着姜静姝过来很麻烦不让跑,但是周景维能感觉到姜静姝在的时候,唐禾的心情是很不错的,于是也就由着她来。 阮想这边,虽然她和周景维这几天都没见面,但是有一直互相发消息。 周景维也没有故意隐瞒姜静姝每天会去医院的消息,阮想倒也不是不关心唐禾的伤势,只是身份处境都很尴尬。 此时唐禾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复合的消息,她又何必赶着趟上去让一众人为难,对她发难。 她会感到委屈吗? 她配吗? 最近法国有个国际创意节,这是一早就定好的行程,阮想原本最早的计划是让周景维能空出来时间,和她一起去。 然后,和她飞去伦敦,见阮丛安 。 现在一切计划打乱,反而是给了阮想警醒,她和周景维的感情所要面临的困难还多着呢。 在阮丛安的事情上,她也不该头脑一热,轻易随便做决定。 阮想临走前告知了周景维她出差的事情,周景维也说唐禾马上就可以出院回家了,等她出差回来,他这边也就不忙了。 出国这一趟,虽说也是忙工作,但是因为能和全球很多非常优秀的广告人见面交流,反而像是在学习,受益良多。从法国忙完,就又飞回伦敦见孩子,上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回来,这次中间属实是隔的时间有些长。 阮想也清楚的感受到,这次回来,丛安反而没有以前那么黏她,有时候她问丛安在玩什么或者画什么,丛安都不回答,自己玩自己的。 她去问凯蒂,最近是发生什么事吗,刚开始,凯蒂还支支吾吾说没有。阮想再三询问下,凯蒂才说出真相。 凯蒂的儿媳怀孕了,儿子前不久过来找凯蒂,希望她能回去照顾他妻子。但是凯蒂说眼下还在照顾丛安,不能过去。距离宝宝出生还有好几个月,等快生产了,她再去照顾。凯蒂的儿子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安排,反而怒火牵扯到丛安身上,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说了什么?”阮想沉着脸问。 “不是对丛安说的,只是我俩在厨房说,丛安睡醒后跑过来听见了。” “说了什么。”阮想又重复了一遍。 “说我自己的儿媳孙子不去照顾,跑来照顾个没爹没妈的,当爹当妈的都不上心自己的孩子,她个外人,还真当自己是孩子亲妈亲爸了。” 阮想当下听了就红了眼眶,一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感到愧疚,一面是对丛安的心疼。 这些话,丛安竟在她面前没有透露一个字,可想而知,孩子的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 阮想调整好情绪后,去了孩子房间,丛安在画画,她走过去看,是一只小熊。 “小熊的妈妈呢?”阮想问。 阮丛安小熊画完,画蝴蝶,很久,小声说: “熊妈妈不要它了。” 阮想眉头皱住, “胡说,没有妈妈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可是她话说完,阮丛安却没有反应,继续画自己画。 眼前的这一幕,跟拿刀砍阮想没有区别。这孩子固执,若是不想理人,就能一直不理。 阮想无奈,起身回了房间找东西。她蹲在地上把箱子铺开,从一叠叠的衣服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把里面的平安扣拿出来。 她又返回到孩子房间,结果刚好和孩子眼睛四目相对,阮丛安看见她回来,又赶紧低头画画。 阮想这才轻轻一笑,走到他跟前,把平安扣放在他的画上。 “这是给丛安的礼物。” 孩子放下画笔,小手拿起来玉石, “这是什么?” “是平安扣,丛安戴着,能保佑丛安平平安安。” 孩子拿着玉石在手里完弄,阮想继续道: “丛安,妈妈没有一天不想你的,只是妈妈工作有些忙,还不能把你接过去,很快……” 攀缠 第54节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阮丛安打断了她的话。 “妈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回来,妈妈就会带着丛安一起走,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丛安的眼睛闪过光亮后,静静的盯着阮想, “真的?” “真的。” 阮想摸了摸孩子的头,有点试探性的问: “丛安,你会想要爸爸吗?” 孩子反而比她还要谨慎,像一只小鹿, “丛安,可以吗?” “当然啊。” 这时丛安很爽快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可以只要妈妈的。” 阮想弯腰把丛安拖到她跟前,抱在怀里, “丛安,会有很多人爱你的。” 你会有妈妈,外公,舅舅,和爸爸的。 第72章 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阮想从伦敦回来,是周景唯派了司机过来接她。 “阮小姐是回水兰庭还是去哪儿?” 阮想知道周景唯这阵子都在大院住着,她并不想一个人待在水兰庭。 “回我那儿吧。” 车子缓缓上了机场高速,司机甚少发表意见,听了阮想的话,就应了一声。 周景维下午公司开会,忙到很晚,原本是打算去回阮想那儿,但是这个点了,估计她已经休息了,怕把人吵醒,于是就就近准备回水兰庭。 回到家,进了屋,他懒得开灯,换了鞋,直接借着窗外的月光,上了楼。 一边走一边脱外套,松领带,进了卧室,打算直接进浴室洗漱,却瞧见床铺上有一层微微起伏。 此时,床上的人也听见动静苏醒,起来开了台灯。 阮想的眼睛一时还未适应光亮,微眯着眼对面前的男人道: “你怎么才回来?” 周景维近日只觉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公司忙工作,出了公司就当孝顺的儿子,每件事干的也很妥帖,但是,他实在是感受不到任何的乐趣,只觉乏味。 这一刻,人才感觉灵魂回来了。 男人直接坐在床边,抬起阮想半梦半醒的脸细细吻着, “不是回你那儿了吗?” “突击检查,怕你偷吃。” 阮想说着,替周景维解衬衫的纽扣,数日未见,在这一盏灯光里,端详着对方的样子, “你好像瘦了。” 周景维轻轻的笑了,手移到阮想的肩带上, “不影响你检查。” 两人在此事上,愈发契合和默契,有时候,阮想还会主动几回,让周景维欲罢不能。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阮想早已沉沉睡去,没听见周景维的话。 周景维心中已经下了决定,和阮想的事情,自己不能再这样当鸵鸟一样的拖延下去。 周末,周景维陪唐禾去医院复查,然后回了大院。 最近过来探望唐禾的人不少,等一个个客人几乎都送走的时候,已经到了快吃晚饭时间。 “静姝,你留下,等会儿你周叔叔也回来,我们一起吃吧。”唐禾开口挽留。 姜静姝没有一口答应,推辞了几句,架不住唐禾盛情难却,就只好答应。 周景维从沙发上起身,“静姝,去后院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 姜静姝不晓得周景维要说什么但是唐禾笑着看着他俩,她就答应了。 后院里,温度不冷不热,吹点微风,甚是惬意,两人都坐着。 周景维开门见山。 “静姝,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的陪伴和开导,我妈可能不会恢复这么快。” 他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没有虚假。 姜静姝倒也并非全是因为喜欢周景维,所以对唐禾的事情上心。撇开他不谈,她也是真的把唐禾当做关爱她的一位长辈来看待,所以这段时间她所做的,也是发自内心的。 “你说这些,就是客气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希望阿姨能早日康复的。” 周景维突然话锋一转, “静姝,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姜静姝心下一沉,遂即目光瞥到唐禾端着茶盘过来,不等周景维继续说,就自己先开了口, “什么话?是想说你和阮想已经在一起了,既怕阮想误会,又为了阮想和唐阿姨今后的关系,让我以后少过来看唐阿姨是吗?” 姜静姝目光闪烁的那一下,周景维已经注意到了,猜到他身后来了人,姜静姝的话矛头又都指向阮想,让他已经明白来人是谁了。 他并不想让唐禾以这种方式发现他和阮想的事情,但是姜静姝既然把话提到这里,那他干脆接水推舟,把话说开吧。 “没错,是这个意思,我母亲很喜欢你,但是,和我在一起要结婚生子的,只能是阮想,所以,就还麻烦你,把我母亲只当作普通邻居和长辈,不用处处如此上心。” 不等姜静姝给予反应,茶盘跌在地上的声音和唐禾愤怒的声音已经给予回应。 “周景维,你在说什么,你和那阮家的丫头,还在来往?” 周景维站起来慢慢转过身,看着地面一片狼籍以及唐禾面红颈赤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往,是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了。” 周景维的淡定从容,让唐禾一时难忍,她还以为已成旧事,却没想到是自己天真愚蠢,被耍的团团转,不顾姜静姝在场,直接怒吼: “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是谁说的让我放心,说他会整理好这一切的,周景维,天下这么多女人,你就非跟那个人纠缠不清,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没把青柠放在心里,你是忘了自己曾经还有个妹妹是了吗?” “我就知道这姓阮的没一个善茬,呵,你是不是还想着等阮悉这个狗东西出来叫你姐夫是吧,你该不会还给在监狱的他问寒问暖是吧。” 唐禾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眼睛猛地看到地上的一道光,是刚才茶盘里放的水果刀。 她突然将刀捡起,朝自己的手腕上割去,嘴里失态的念叨: “你是要我死是吧,好,我死了,你就和她在一起吧。” 锋利的刀刃就要触碰到唐禾自己手腕时,被周景维一把捏住,唐禾却还要争夺刀子,一把将刀从周景维的手里抽出。 下一瞬,暗红色的鲜血瞬间从周景维的掌心里流处,短短几秒,整个右手全被鲜血覆盖,血从滴变线的顺着周景维的指尖淌在地上。 姜静姝吓的尖叫了一声,唐禾在尖叫声里,才木木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周景维趁唐禾失神的功夫,左手夺过唐禾手里的刀子。 尖叫声和吵闹声,引来了佣人的注意,纷纷跑过来一看,血洒了一地,触目惊心。 姜静姝连忙用纸巾包住周景维受伤的手,可是血流的太多,一团团的纸,瞬间都被血透浸。 “叫医生,快叫医生。” 姜静姝大声的嘶喊着,佣人也赶紧叫医生的叫医生,拿药箱的拿药箱。 周景维和唐禾两个当事人却又格外镇定,这些纷纷扰扰和他们无关一样。 姜静姝接过了周景维左手的刀子,跑出去扔得远远的。 就在此时,周宪海回来了。 周宪海还没进屋,就见房子大门开着,里面的人跑老跑去,吵吵闹闹。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佣人抱着药箱,语焉不详,又支支吾吾, “夫人和少爷在后院……。” 周宪海拨步就往后院走,刚好和姜静姝撞了正着,他一看姜静姝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脚下的步子变的飞快。 后院里,母子两一言不发,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直到周宪海进来,他见儿子满手是血,唐禾又一脸冷然。 “你们两个到底在怎么了?”周宪海十分不解,手扶在唐禾肩膀上。 坐着的唐禾抬起头,对着周宪海一字一句道: “你的好儿子, 和阮想,又在一起了。” 赶来的佣人和姜静姝翻开药箱,拿出绷带要给周景维的伤口包扎。 周宪海走到周景维跟前,不怒自威,圆睁着眼道: “你母亲说的可对?” 周景维丝毫不惧,淡定的很, “对,是阮想,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周宪海轮起胳膊,朝着周景维的左脸,重重扇了一巴掌。 扎实而有力的声响如此清晰。 周景维的脸被打的偏向右侧,他生生承受了这一巴掌,手上的伤口痛的后知后觉,脸上这一下,倒是立竿见影。 攀缠 第55节 他下意识舔了嘴角,一股血腥味,他把右手从正在包扎的人手里拿出来,轻轻的笑了,让其他人先出去,包括姜静姝。 周景维脸上的表情,在周宪海的眼里成了挑衅,他抬起手就要继续动手的时候,却被周景维用手抓住胳膊,再没给他行动的机会。 “怎么,你现在为了个女人,还要打你老子是吧。” 周景维看着一脸愤怒的周宪海和一脸惶恐的唐禾,心下反倒升起一股凄凉感,他松开抓住周宪海的手,嘲讽道: “你们这样,我还以为是阮想把刀架在青柠脖子上,逼着青柠,吸毒吸死的。” 这话一出口,周宪海和唐禾都愣住了,周景维继续开口: “到底是真介意阮想,还是我们不敢承认青柠的错误,把阮家当替罪羊,自己好心安理得,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你,你……。”周宪海和唐禾被怼得无话可说。 周景维随便把手里的绷带绕了两圈,他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这几年当真是为了顾忌唐禾身体敛着性子,到了今天,才算是真的为自己争了一回, “爸,妈,我对阮想到底感情有多深,你们心里也清楚,既然我能选择和她重新开始,就没想着再会分开了。” “我和她是不会变的,现实就是这样,你们俩,自己心里想办法去接受吧,想开点,别为难自己。” 周宪海和唐禾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两个人被气得血压都要升高了。 周景维虽然有心将话说开,但是口角之争属实没劲,就也不愿再和他们言语上争锋相对下去,到这里,就行了。 他收敛了戾气,语气尽量平和, “爸妈,我知道你们生气,一下两下不会原谅我,也不愿见我,那我最近就不回来了,你们俩好好照顾自己身体。” 语闭,就准备离开,才跨出后院,就听见周宪海道: “今天要是出了这个大门,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放狠话,谁都会,周景维知道周宪海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否则也不会到今日这个地位。两人的冲突,更多的是周宪海觉得自己的父权受到挑战而产生震怒。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一样,血缘关系摆在这里,怎么可能被一两句话就给割裂开,他并不怕,时间长了,总有低头的那一方。 至于他更担心的唐禾,有了今天这场闹剧,周宪海会比他更上心去照顾唐禾。 他今日的所做所为,在世俗眼里,几乎称得上是不孝,非君子所为。可是,面对一颗真心,他却是坦然和无愧的。 于是周景维基本是没有停顿的直接离开了周家别墅,这并非牢笼,可他却终于学会了挣脱镣铐。 周景维自己开着车,车速很快,随便乱绑的绷带上,已经渗出点点血迹,他毫不在乎,只觉兴奋。 有一种痛快,似乎要冲破他的肉体,给他指引。 他要去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有阮想的地方。 第73章 大脑发昏 水兰庭里,周景维白天告诉过阮想他大概率晚上不回来了。 阮想从下午开始,心里时不时升上一股不安,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心绪不宁,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天色暗下来,她正和丛安通着视频,听见院子里停车声,于是匆匆挂了电话,下一秒,周景维就出现在门口。 房子里的灯光,足够让阮想一秒钟之内发现周景维脸上端倪,男人半张脸略有红肿,嘴角也似乎有伤。 她赶忙起身跑过去,语气焦急,“你怎么了?” 周景维却并不在意这点破相,见阮像跑过来,直接笑着伸出胳膊,把人紧紧拥在怀里。 阮想搂住他的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周景维真的很不正常。 没抱一会儿,阮想就挣脱了他的怀抱, “让我看看你的脸,……” 话说一半,目光低垂时,才注意对方的垂下的手,绷带上的血迹很是明显。 “你的手,” 周景维揽住阮想的肩膀,带着人往客厅走,阮想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很着急。 两人坐在沙发上,周景维就还只是笑,阮想皱着眉,有些气急败坏, “是谁敢伤你成这样?” 阮想自己问完,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敢这样对周景维的,这世上能有几个? 她抬起眸子,望着周景维的眼睛,声音略微颤抖, “你告诉他们了?” 周景维用未受伤的手,抚摸着阮想的头顶,眼里全是温柔, “想想。”周景维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要如何表达。 让唐禾和周宪海知道他们在一起,又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是他本身就该早早做的。 人向来是矛盾集合的产物,于阮想而言,周景维愿意为了她和父母摊牌,她该是高兴,但是周景维伤痕累累的样子,她实在是没有一丝喜悦。 她心里全是止不住的酸楚,撇下周景维,站起来去柜子里找医药箱,拿到手后,返回坐在地毯上,给周景维的手重新包扎。 绷带一层层解开后,长而深的刀口血淋淋的出现在阮想面前,已干涸的血迹变成暗红色残留在伤口周围。 阮想瞬间抬头去看周景维,虎毒不食子,他的家人怎么又能下这么狠的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她屏着呼吸,用双氧水把周围清洗干净,抹了碘伏消毒,最后再用纱布缠着绑好。 紧接着处理他脸上的伤,阮想用棉签擦着男人嘴角的伤口,四目相对,冷不丁道: “你觉得值吗?” 阮想通红的眼眶,周景维看在眼里,她心疼他,在乎他,他该感到满足,可是她不该问值不值。 以往的经历太过惨烈,他害怕旧事重演,失去的滋味太过痛苦,男人的眼里染上一丝锋利,他伸出手轻轻的放在阮想的颈边, “你要是敢说一句分手的话,我马上掐死你。” 阮想不吃他这一套,脖子往前伸了伸,眼虽红着,开口又是挑衅, “来来来,赶紧,马上,敢威胁我?” 周景维瞬间笑出声,屋子里沉重的气压终于消散,他的手往上移,放到阮想的侧脸,细细抚摸。 是啊,他为了她死都可以,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阮想帮周景维处理完伤口,把药品这些往盒子里收,她头一遍胡乱堆放,盒子关不住,于是她又全部取出来,仔细摆放。 “你户口本自己拿着对吧。” 阮想心思在药箱里,“嗯”了一声。 “那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阮想听不出真假,她合上盖住药箱,扭过身子回头看他,男人目光炯炯,不是玩笑话。 在此时,阮想才察觉到周景维身上,有股人来疯的特质。 她隐约感受到,周景维这晚兴奋的情绪下反而是悲凉的底色,他父母如此对他,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伤心和失望。 他骨子里的逆反,让他忍不住一条路走到黑,他们不愿意,又能耐他何? 可是阮想,并不希望周景维因为和她的关系,而和父母的关系一降再降,那样只会加重她心里的负担。 她也会去奢求大团圆的完美结局,所以,他们不要一开始就走的太极端。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可是,我们不用这么着急的。” 阮想试图让周景维冷静下来。 “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 “那你为什么说不着急。” 周景维似乎有些偏执了。 可是阮想也不是轻易能被动摇的人,她也有她的坚持,于是竭力冷静的去说服周景维。 “第一,我和你匆匆忙忙领证,只会让你和叔叔阿姨的关系,雪上加霜,这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你的目的,我想要的是能得到认可和祝福的感情。” “第二,刚才我就勉强算你是求婚,可是,鲜花,戒指,一个都没有,我虽然不是个非常追求浪漫和仪式感的人,但是,也不能什么都没有。” “这两条理由,能说服你吗?” 周景维听了,有些目瞪口呆,虽然“求婚”被无情拒绝,但他也同样无法反驳。 在和阮想如此理性的状态面前对比,他也才意识到,自己今晚,着实是失控了。 他就像是害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孩,迫不及待的要把每件东西全部搂过来,死死抱住,牢牢的占为己有。 “对不起,今晚是我发昏,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他的眼神里充满歉意,阮想看着,想起了网上说的成年人的勾引法则: 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今夜受伤的周景维,和被雨淋湿的狗狗,没有两样。 第74章 凭什么? 两人领证的事,表面上算是被搁置了,但是在周景维心里却种下了种子。 阮想提出的两个理由,虽然第一个还需循序渐进,但是不耽误第二个开始准备。 新的婚房、定制钻戒这些,从计划到成品,是需要一段时间,他也随之将这些赶紧提上日程。 周景维前段时间把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唐禾身上,不可避免的忽略了阮想,最近他也是有意识弥补之前的冷落。 想着能一起出去旅游度假几天,但是工作原因,各自的日程安排又对不上,就也只能是周末在燕城或者附近走走。 临近暑期,一叶美术馆要上新展,周景维想着和阮想一起去看看,这都快半年了,总得给他个一起逛美术馆的机会吧。 毕竟这案子,可是他们重续前缘的开始啊。 攀缠 第56节 周景维叫了运营美术馆的馆长来公司,询问下一期的意向申请美术展览的画家有哪些,他看一看有没有阮想会感兴趣的,可以确定下来。 虽说美术馆和画家其实是双向选择,但一叶美术馆有周氏企业在背后支持,从一开展就定下了艺术水平高、质量好的基调,美术馆又舍得花费重金做推广和宣传,吸引了很多有能力和潜力的知名画家想要合作。 许多画家也想借着在一叶美术馆办展,打开自己的知名度,提高名气。 馆长拿了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周景维,都是些画家简介和个人作品,周景维翻阅看的比较快。 忽然手下一顿,把刚翻过的几页,又翻回去抽出来。 馆长走到跟前,看周景维看的认真,于是介绍: “这是画家吴清明,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他的插画,尤其是儿童插画,近几年在国外很受欢迎,获了不少奖。” 周景维看着纸面上吴清明的一张生活照,很快和记忆中的某张照片逐渐重合。 张启宸发给他的,和阮想一起逛美术馆的人,就是眼前照片上的人。 那简历上英国两个字,让周景维不得不把他和阮想的关系往进一步的方向挂钩。 馆长以为周景维是对吴清明的作品很感兴趣,于是主动把自己手里的ipad打开,找出吴清明的外网社交账号拿给周景维看。 “这是他的社交账号,内容不多,但基本也都上传了他的一些作品。” 周景维的手伤还未完全好,贴着无菌敷料,他接过,手指划了几下,就到底部。 他本无意细看,然而就是那样不巧,一张多人合照的照片,就那样直晃晃的撞到了周景维的眼里。 阮想的模样和气质太过出众,即使是最简单的打扮,也让他一眼就认出来,站在她身旁,一起微笑着看镜头的,就是吴清明。 周景维猛地感觉到心口被刺了一下,他转过头对馆长说: “你先出去吧,有结果了我通知你。” 美术馆馆长想要拿走自己的平板,但看周景维有还要用的意思,想着先算了,等会儿周总用完了,他再过来找秘书要吧。 馆长从办公室离开,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后,周景维才继续看平板上的内容。 确实很多都是吴清明自己的作品分享,但还是偶尔会夹杂一些生活照片。 那些零零散散的照片里,会出现阮想,有一起包饺子过年,有去逛美术馆,野餐。 虽然大多数是一群人的合照,但是只要用心留意,就会发现,阮想是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一个。 甚至还会出现一两张阮想一个人的背影或者侧面照。 作为男人,周景维当然会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至少意味着,这个叫吴清明的男人,喜欢着阮想,觊觎着她。 周景维几乎从未询问过阮想在英国的生活,不是不关心,而是给予尊重和自由,爱你,不代表要把你的一切刨根问底。 阮想如果愿意分享,那他绝对会是最忠实的听众,如果只字不提,他也绝不强求。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竟是会用到近乎偷窥他人隐私的途径,了解到了阮想的过去。 前面的一些内容,周景维说服自己,还能接受,这顶多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以及吴清明单方面的暗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直到去年冬天的一张小熊饼干图片出现,他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狰狞。 “某人真小气,做的饼干才分给我一点点。” 这些文字,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在了周景维以往的自作多情和狂妄自大里。 他隐忍着情绪,耐心的继续看,去年平安夜发布了一张桌面上全是美食的照片,配文是平安夜快乐。 那一道道的菜里面,只有那道被炒成黑糖色的鸡肉最为刺眼,毕竟那是阮想的贫瘠厨艺里,最拿手的一道独家绝门菜。 当时的他在干什么,他在一叶美术馆,傻傻的期待着阮想能出现。 最后分享的生活图片是今年的情人节,配图是一张充满童趣的蛋糕,文字是,某人节日快乐,永远开心。 这些信息,根本不需要缜密的思维,即便没有阮想的照片,但稍微顺着逻辑捋下来,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事实摆在面前,他不是傻子。 这一个个分享的时间节点,全是阮想返回伦敦的时间,呵,难为她一次次去寻找蹩脚的理由。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最后都选择的相信,太荒谬了。 周景维再返回去看那张小熊饼干的图片时,竟然笑出了声,甚至眼角笑出了眼泪。 他想着自己当初如获至宝的从阮想家离开,就是因为那一盒饼干,心软到给了阮想美术馆案子的再一次机会,原来这饼干,当真真是她利用的手段,他是不是该庆幸,和这个叫吴清明的人对比,阮想还给他多了一点点饼干是吗? 他抬起手指随意擦掉了这愚蠢的泪水,讽刺的是,办公桌上还放着钻戒和房子的设计图。 下一秒,平板被他狠狠的用力扔出去,摔在了墙壁上,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碰撞声,那平板当即被摔的烂碎和黑屏。 可是这远远不够,这才算得了什么。 偌大的办公室里,电脑、桌椅等,但凡能被砸的,都被周景维砸的一干二净。 屋外的秘书,听着总裁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物品被砸的声音,个个面上惊恐万分,心惊胆战,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周景维如此大发雷霆。 他还天真的以为这数年的别离,他们都承载了相似的痛苦,原来不是啊。 有个人陪你照顾你,守护你,我该是开心的是吗? 可是不,他做不到,妒火和嫉恨烧得他快要发疯,心口的窒息让他痛不欲生。 凭什么,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就可以轻易的得到你的喜欢和青睐。 凭什么,我不是你的唯一? 第75章 失望 水兰庭里,阮想今天回来早,钟点工阿姨在准备晚饭。 她看见采购的食材里面有鸡肉,就心血来潮说鸡肉让她来做。 周景维回来后,阮想还在厨房忙碌,长时间没做这道菜,手艺都有些生疏了。 钟点工忙完自己的部分就先告辞,不打扰他们。 周景维洗了手坐在餐桌前,静静的等待阮想的那一道菜出锅。 菜上桌,被黑糖裹过的鸡肉伴随着刚出锅的热气,香味十足。 桌下周景维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又松开,未痊愈的伤口时不时传来痛感。 阮想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尖的汗,略带兴奋和紧张道: “吃饭吧,你是不是都等饿了。” 周景维拿起筷子,夹了阿姨做的几道菜,吃起来。 阮想见他不动鸡肉,就忍不住毛遂自荐, “你尝尝我做的鸡肉吧,看和以前比味道怎么样?” 周景维伸出筷子,只夹了一小块肉,放入口中,咀嚼咽下后,淡淡道: “挺好的。” 但是转而又去夹了其他菜。 阮想以为是菜没做好,于是给自己夹了一块吃,没问题啊,挺好吃的。 她再次看向周景维,总觉得今天的他今天怪怪的,话不多,情绪也不高。 “你今天怎么了?”她有些担心的询问。 周景维看着阮想无辜的样子,他如何能想到她对他的好,同时也能给其他男人。 “没事,今天开了一天会,有些累。” 他放下碗筷,站起来, “你慢慢吃,我饱了,先去洗个澡。” 阮想见他离开,自己心里也有点失落,尤其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是有些浪费了。 她想他最近必然是不太好过,唐禾和周宪海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在给周景维施加什么压力。 周景维洗完澡下楼,阮想还坐在餐桌前,他走过去,见阮想把那一盘子鸡肉放在面前,慢慢啃,皱起眉头道: “吃这么多肉,你晚上胃会不舒服的。” “不吃会浪费。” “吃不完可以放冰箱,明天再吃。” “明天就不好吃了。” 阮想骨子里也是有执拗,是一道菜,但也是她的心意,她不忍心自己的付出,付之东流。 你不稀罕,我自己吃就是了。 周景维发现阮想太聪明了,她永远知道用什么办法让他认输。 可是,今天,他也不想低头。 他上前直接端起盘子里剩下的肉,走到厨房,全部倒进垃圾桶,把盘子扔进水池。 阮想坐在桌前,差点儿愣住,一时手足无措。 周景维却又忍不住心软,他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 “你知道我最在意你的身体,不要拿健康开玩笑,想想。” 阮想同样也在意周景维的一切,见他状态不佳,需要发泄,她也劝自己,一盘菜而已,那就由着他去吧。 夜晚,周景维一直待在书房,阮想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转来转去。 上次从英国回来后,想着尽快把阮丛安带回国,但是后来知道周景维手上的伤,是唐禾弄的,她立马又犹豫了。 唐禾的精神状况,时稳时不稳,连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重手,如果她知道丛安的存在,把对阮家的恨,转移到丛安身上,怎么办? 阮想连往下深想都不敢想,但也总不能老是瞻前顾后吧,丛安的成长错过可就是真错过了。 她仰起头看月亮,转了个方向,发现周景维就在楼上的书房窗台上看着她,但是,眼神里好像充满哀伤。 可是,为什么会哀伤呢? 攀缠 第57节 周景维看阮想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他勉强回了个笑容,就离开了阳台。 书房里传来敲门声,然后打开。 周景维看阮想进来,走到他书桌前, “景维,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忙也是一样的。” 周景维靠在椅背上,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阮想走过去,自然而然侧坐在他大腿上,两人的距离如此亲近,互相平视着对方。 没有仰望,也没有俯视。 这段时间她也是思来想去,如果父母和子女的这场对峙,终将是死路的话,她愿意退一步的。 尽管这一步,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但是,为了他,她愿意的。 “景维,其实,其实我们可以不结婚的。”她突然道。 这话说完,周景维的手还搂着阮想的腰,只是他眼里已经没了温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想看他眼眸里的寒意,于是解释,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既然两家无法冰释前嫌,那么索性各退一步,我可以和你不领证,不结婚,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要他们能默许我们在一起,不为难你,不责怪你。” “景维,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一张纸来证明,不是吗?” 周景维手移到阮想的脸上,轻笑一声, “想想,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好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真的好天真和幼稚。” 阮想听的出他话里的讽刺, “你觉得我在说假话?” 周景维摇了摇头,不再探讨这个话题,眼神示意她看桌面。 “这些是美术馆下一期申请办展的画家,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阮想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放了厚厚的一沓文件,她随意打开翻阅,开玩笑道: “我可以决定吗?” 周景维看她一张张翻阅,语气温良, “当然。” 艺术展览,本就是阮想的兴趣所在,她逐渐看的认真。 再翻的时候,有几张粘在一起,一下翻过好几页,猛然出现在眼前的作品,阮想倒十分熟悉。 她手指顿了一下,将前几页搓开回看,果真是吴清明的信息。 她一猛子扎进吴清明的画作信息里,没注意到自己将他的资料看了两遍,以及身后周景维眼眸的凉意和失望。 阮想全部翻阅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将吴清明的资料抽出来,然后道: “这个吧,画风新颖,作品量也很丰富。” 周景维从她手里拿过来,然后当着她的面,一边看,一边问: “理由就这么简单?” 阮想有自己心里的偏袒,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自己喜好一方面,从营销方面来说,正值暑期,他的作品老少皆宜,适合很多家长带小朋友来看。” 周景维突然指着对方资料上的毕业学校问: “我看他也是在英国学画的,你们认识吗?” 阮想没有立即回答,如果她说她和吴清明关系不错,周景维吃醋,觉的她以权谋私,不愿意让吴清明办画展,怎么办? 于是停了一下才道: “见过几次,但不熟。” 周景维浅浅的笑了一下,他把资料放回桌面上, “好,我本来也是选的这位吴画家,明天就把通知发下去。” 阮想想着两人的眼光如此默契,情不自禁的搂住周景维的脖子,笑着道: “好了,这下可以去休息了吧。” 第76章 自欺欺人? 阮想身上有些难受,前一晚上她让周景维早点休息,真的只是单纯的休息。 男人好像是会错了意,以为她另有所图。 这一晚在他身上实在是感受不到“怜惜”二字,几乎只是在发泄。 早上被闹铃吵醒,阮想摸了身侧床铺,一片冰凉。她艰难起身,只觉浑身黏腻。 放在以前,每回事了,周景维总会抱着她去洗漱干净。 这种全然不顾,还是头一回。 她试图说服自己,昨天晚上他应该也是十分累了,所以,没有顾上。 人正在床上发呆,卧室门开,周景维着一身西装,矜贵疏离,一脸冷漠的走进来,见她醒来,朝衣架上拿走一根领带,一边系,一边道: “我要赶着去机场,没办法送你了,等会,司机送你去公司。” “你要去出差吗?这么突然?” 阮想有些愕然,毕竟前几天,两人还商量着周末去把上次没看的电影看完,然后去度假村住两天。 于周景维而言,并不突然,只不过是把原先取消的出差,再恢复了而已。 周景维把领带系好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道: “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最近好好的,注意安全。” 他出差,是常事。 阮想只是有些遗憾,最近这阶段的聚少离多。 她点了点头,“你也是,药记得按时换,饭按时吃。” 周景维弯下腰,吻了吻阮想,就径直离开了卧室,没有回头。 阮想心里有些不舒服,隐隐觉得周景维忽然对她冷淡,但是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冷淡。 难道是随着两人交往时间的拉长,荷尔蒙的冲动逐渐下滑,感情进入了平淡期吗? 可是,这平淡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前往机场的路上,周景维只觉自己像是在逃离。 当发生昨天的一系列事情后,他很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面对阮想。 每每见她对他天真无辜的样子,他都在想,到底是你阮想演技好,可以心安理得的脚踏两只船,当他是傻子,还是真的眼下只爱他? 吴清明,只是一段简单的过去。 那既然成了过去,那为什么还要帮他? 而且,即使是过去,周景维的心里却一丝一毫都无法接受和忍耐。 他需要时间去思考和冷静,他周景维到底是要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眼下和以后的日子,还是把一切摊开了明说,听听她的解释。 如果她的解释,他根本接受不了,那又要怎么办? 周景维的工作量,只要是想忙碌起来,事事操心和过问,那真的是量多到无法喘息。 陆明跟着都熬瘦了一圈,他也不晓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周景维最近状态大变样。 要说是感情问题,可他注意到周总每天还是会和阮小姐通话,没看出异样。 周景维在海城参加了政府招商引资会议,散会的时候,被周禹川跟前的秘书留住, 说副局长有事找他,让去办公室稍等。 周景维却没这心思,估计是给周宪海来当说客,他可不想再听这些屁话,直接就走。 秘书知道这周家公子的秉性,但是没想到对自己的领导也能这么不给面子,要知道,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企业大老板想方设法的要和周禹川见一面,秘书无计可施,正好领导自己过来了。 周景维都走到门口了,听见周禹川喊了他一声: “景维。” 周景维缓缓转过身去,看着突然出现的周禹川,没有言语。 周禹川见这人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走到跟前,用当哥哥的语气,耐心道: “你还真为了那个阮想,和家里赌气,连我这哥哥也不认了吗?” 周景维漫不经心笑了一下, “怕人言可畏,和你走得太近,耽误你仕途。” 周禹川没心思和他开玩笑,这个地方也不适合谈家事,只好道: “不说这些了,天天知道你在海城,早上开始就喊着要见你,快放学了,你嫂子接孩子去了,我们顺便过去接了她们,一起吃个饭吧。”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周景维也就勉强答应了。 去幼儿园门口接孩子,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的车,也得靠边停。 周景维坐在自己车里没下车,看见前方唐晓慧带了天天往过走,跟她并行的一对母子,周景维也认识,是李薇儿和阳阳,安林泽的老婆孩子。 晚上在周禹川家里吃饭,周禹川有心想缓和周景维和他二叔的关系,但话也不能说得太重,只是简单劝道: “你也别犟着性子和二叔二婶对着干,你就忍着性子,低一低头,好言和他们慢慢说,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他们总会遂你愿的。” 周景维最近心思早都不在意他父母同不同意了,在意的反而是其他地方,开口把话题绕回他们身上, “嫂子,我下午看你和安德旅游的安总夫人一起走,她儿子阳阳和天天是在一个班吗?” 唐晓慧有点惊讶, 攀缠 第58节 “你认识他们?” “嗯,一起吃过一次饭,安林泽也找过我投资他的项目。” 寥寥几句,周禹川听出了里面的端倪,他看向唐晓慧, “这安夫人是不是找你有事?” 不是周禹川多心,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女人也是一样,保不齐有人故意接近唐晓慧,想让她吹耳边风。 唐晓慧无奈一笑, “你们兄弟俩,可真是够精的,一个看得准,一个啊,猜得准。” “安夫人是借幼儿园的活动,和我聊过几次,据说是安德旅游在海城附近正建的一个高端营地,距离什么水库太近,水务局那边不给通过,让他们拆除掉还是怎样,就想让我看能不能找你搭上话,给通融通融。” “你答应了?”周禹川轻问。 “你当我白痴,我可没那么傻,要不是你们兄弟俩刚才问,我可是连提都不会主动提的。” 周禹川这才轻松一笑,还不忘再舔两句, “我就知道我老婆深明大义,不会乱来的。” 话题既然已经说到安夫人身上,唐晓慧再补了几句: “不过我是有点佩服这安夫人,我听说他老公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周景维本不参与他们对话,听到这里,筷子一顿, “这种事,你也知道?” 唐晓慧啧了一声,“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我对八卦不感兴趣,只是感慨这安夫人实在能忍,明知老公外面彩旗飘飘,她还能当作无事发生,心甘情愿的为老公事业添砖加瓦。” “要我啊,”她说到这里,眼睛朝周禹川看了一下,“非得让这男的女的都名誉扫地,谁也别想好过。” 周景维朝周禹川看过去, “听见了吗?嫂子在给你放话呢。” 晚饭结束后,周景维从周禹川家离开。 想起李薇儿的遭遇,呵,总不会他也要选择不知道,自欺欺人吧? 第77章 碰面 周景维这趟差出的时间属实长,已经快一个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上次知道吴清明要举办画展,她也就留意了这件事。 临近开幕的日子,吴清明发来了邀请消息,希望开幕的第一天,阮想能够过来。 开幕的日子,在周六,阮想中午收拾妥帖后,就带了买的插画书,去了一叶美术馆。 过来看展的人不少,也有些读者和阮想一样,带了吴清明的插画书,找他签名。 阮想没有搞特殊,排在了队尾。 轮到阮想,她一边递出插画书,一边道:“吴大画家,恭喜啊。” 吴清明闻声抬头,笑着接过她的书, “你来啦。” 周景维进美术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笑吟吟的两人。 他当真是猜的一点没错,阮想果然来了美术馆。 两人正聊着天,阮想听见身后传来非常熟悉的声音。 “想想。” 她立即转了过去,眼里全是惊讶,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给你个惊喜。” 惊喜过后,阮想立马醒悟过来,吴清明也在旁边。 一下进了死局,阮想不知该如何开口介绍彼此。 但似乎周景维并无让阮想介绍的意思,直接对吴清明打了招呼,伸出手, “恭喜吴画家新展开幕。” 吴清明也伸出手握手,同时道: “没想到周总亲自过来一趟,吴某深感荣幸。” 阮想有些诧异,没想到吴清明竟然认得周景维。 周景维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伸手搂住阮想的腰,对他说: “我女朋友很喜欢你的作品,我今天也是专门赶回来陪她一起看。” 吴清明听出了话里的问题,意识到阮想似乎还没有告诉过周景维他是谁,再联想到阮想可能还守着丛安的秘密,便也理解了。 他看向阮想,见阮想朝他稍微摇了摇头,就知道果然猜的没错。 “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你们慢慢逛,如果需要讲解的话,我也可以陪同。” 吴清明话说的圆满,滴水不漏。 阮想先抢了话头, “没事,我们自己看看,也不打扰你和其他客人交流了。” 周景维是什么人?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在他面前熟装不熟?阮想是不是自以为表演的天衣无缝?对周景维而言,漏洞百出到他都懒得拆穿。 吴清明看着阮想带着周景维去展区的背影,这数年的一些疑惑,倒是给了答案。 他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阮想这样的女孩念念不忘,未婚生子,爱了这么多年。 今天才知道,这个人竟然会是周景维。 他当年还在投行工作的时候,投资界的人,谁人不知周氏企业周总的大名,以及他的样貌。 周景维刚才出现在阮想身边的那一瞬间,不等他说明关系,吴清明就立即意识到,这个人就是阮丛安的父亲。 因为,他们的眉眼几乎一样。 周景维和阮想一幅幅的画逛着看,阮想虽然因为周景维的回来感到高兴,但还是稍微有点怨言, “你下次回来,可要提前给我说啊。” 周景维的心啊,开始凉了一层又一层, “为什么?” “《小王子》里说,如果你说你下午四点来,从三点开始,我就感觉到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你早点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就会早点开心啊。” 阮想说的真诚,亲昵的揽着周景维的胳膊。 她实在是太会了,周景维根本招架不住,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周景维就算怀疑是假话,但真的能够取悦到他,让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裙下之臣。 “知道了,以后,我会提早告诉你的。” 从美术馆出来后,周景维提议要去商场,说唐禾过几天生日,让阮想帮忙陪着选礼物。 听周景维这话,他是有意借着唐禾生日,缓和母子关系。 阮想倒也十分理解,虽说周景维和他父母冷战着,但是要真的连生日都不问候的话,那才会真伤了唐禾做母亲的心。 挑礼物的时候,也是犯了难,毕竟唐禾看起来也不缺什么物质,最后看来看去,选了个包。 阮想发现周景维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是给他母亲买礼物,好像买什么他都无所谓一样。 晚上,回到家里,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综艺,明明很搞笑,但是周景维却一直面无表情,阮想终于忍不住询问: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周景维眼眸垂下,将阮想散落下的头发,别在耳边,悠悠道: “我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还有后面一句,且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 阮想听见他的话,心里闷闷的,她也希望他是快乐的。 第78章 纷争 阮想和李颜偶尔还是联系着,阮想也是真的给她介绍了几个还不错的广告拍摄。 她见李颜发朋友圈在燕城,就想着她能不能去吴清明的画展看看,顺便到时候发到社交网站上,算是给吴清明的画展打打广告。 李颜欣然同意,阮想将她的微信推给了吴清明,让他把人加上,到时候记得接待一番。 吴清明晓得这是阮想对她那天失礼行为的补偿,他其实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毕竟都是成年人,他的境界还没完全达到那种视名利如粪土的艺术家,阮想让李颜给他画展一个打广告的机会,他也愿意接受的。 李颜参观美术馆的照片和视频发出来后,也是给吴清明的画展增加了不少流量。 为了表示感谢,吴清明想请李颜吃饭。 吴清明本身也是长的也帅气,绅士有教养,是李颜喜欢的那一类型。 所以,李颜算是对他有点好感,就也顺水推舟答应了。 这天李颜专门精心打扮一番,她的穿衣风格不是传统淑女那一挂的,本身自己身材好,所以穿搭也是凸显出自己优势的那一类型。 她到了餐厅楼下等电梯,巧的是,姜静姝和律所的那位市场经理陈则也一起过来吃饭。 都是进了电梯以后,姜静姝和李颜才几乎同时看到对方,李颜随口说了个“巧”字,姜静姝直接无视当作没听见,李颜觉得自找没趣,翻了个白眼。 出了电梯,又是同一层,李颜穿的较为“出格”,很容易一眼就让人注意到,只不过有些男的啊,实在谈不上有风度,心里龌龊的很,比如陈则。 攀缠 第59节 陈则走在一身职业套装打扮的姜静姝旁边,对着前面李颜的背影道: “你朋友?” 姜静姝冷笑一声,“不敢。” 陈则想是要在姜静姝面前表现一番,于是道: “我想也是,那种人怎么能跟你是朋友,穿的跟外围一样。” 李颜又不是耳聋,离这么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这男的污言秽语,一下就惹怒了李颜的爆脾气。 她当下停下步子,转回身,抡起包就往陈则脸上砸, “你他妈的才外围呢,什么东西。” 别看李颜人瘦,拎的包可不轻,尤其金属扣刚好砸到陈则戴的镜框上,当下,眼镜就斜了好多,人也显得狼狈。 陈则一下被打懵,反应过来后,立马觉得面上无光,尤其姜静姝还在跟前,再看李颜只不过一个女流之辈,瞬间恼羞成怒,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阳刚之气,直接朝李颜的脸重重扇了一巴掌, “外围说的就是你,你个贱货。” 李颜终究是个女生,立马落了下风。 姜静姝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观看,没有出来劝架。 这男的还不罢休,趁机去撕扯李颜的衣服,妄想着让对方赤身裸体。 吴清明本就往电梯口走过来接李颜,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跑过去,当时就给了陈则一脚,将他踹飞,然后立即脱了外套,给李颜披在身上,将她包住。 这一出的鸡飞狗跳,最后全都进了派出所。 监控录像出来,很明显是李颜先动的手。 这种情况,一般是谁先动的手,谁就成了被动。 李颜辩解,是这男的先出口辱骂,她才还手。 但是陈则却不承认,说自己没骂她,是李颜自作多情,冤枉他,以为他偷窥她。 李颜平时哪里跟这种无赖纠缠过,根本不是对手,于是她把目光转向姜静姝, “你可以问她,这男的就是给她说的,肯定听见了?” 审讯室的警察及所有人朝姜静姝看去,姜静姝看了李颜百口莫辩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屑,但是面上没表现出来,对着警察淡定道: “没有,我并没有听见我的同事有说什么诋毁这位小姐的话。” 李颜当即站起来指着姜静姝, “姜静姝你有种说实话。” 下一秒,又被警察按回在座位上。 鉴于双方都有错,但是先动手的是李颜,警察就让他们互相道歉和解,交了罚款就可以走了。 但是李颜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起诉。 警察告诉她,要真是不愿和解的话,那就都拘留。 既然如此,李颜也不吃闷亏了,准备打电话摇人。 结果电话还没打出去,家里人的电话倒是先打来了,原来李颜被打的视频发网上了。 不过被泄露的不是监控视频,而是被李颜的粉丝拍到的,这粉丝从李颜进电梯就开始录像,一直跟在她后面,从李颜无端被骂,主动出击,再到后面被打,吴清明出来英雄救美,细节一个没漏,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姜静姝故意做伪证的情况,被立马揭穿。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顶上热搜,先不论李颜本身的粉丝数量,就是这段视频本身,陈则下三滥的行为属实是让人恶心。 尤其是故意要扒李颜衣服那一块,简直就是流氓没什么两样。 李家和姜家的人很快来到派出所,刚才负责案件的民警本来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结果哪里知道这两个女的背景这么深,每人带了个上面的领导过来。 如此一来,再加上网络舆论,倒也不敢随便各打五十大板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鉴于陈则寻衅滋事在先,给了拘留。 陈则同时又被挖出来在熠明事务所工作,网友纷纷在事务所官网下面声讨,熠明为了保护企业形象,便也发通告将辞退陈则。 李家和姜家刚开始表面上没多少冲突,但是各自心里门儿清。 平时一个大院里头,大家都当一家人处,结果这姜静姝看李颜被打,不帮忙不说,还做伪证,属实是令人心寒。 李颜的爷爷虽然平时嘴上嫌弃自己孙女,但真轮到孙女吃亏的时候,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再说,到底是这姜家的女儿先没顾及邻居情分的,既然如此,还给她留脸干什么。 老人家也是义愤填膺,一把年龄,还用微信把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以及姜静姝如何做伪证的事,全部发到了大院的群里,为孙女出这口气。 阮想在网上看到消息后,隔了几天,买了花去李颜的公寓看望她。 李颜再大大咧咧着,毕竟是女孩,受这么一遭,总要难过一阵子的。 李颜知道姜静姝恨她恨的要死,可是她也一样,女生最知道怎么气女生了。 她专门和阮想拍了几张合照和阮想带来的鲜花,发到朋友圈并配文, “谢谢亲爱的好朋友来专门看我,花花真的好漂亮。ps,祝愿大家远离身边表里不一的人哦~” 周景维一天工作的事都忙不完,更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但架不住有人爱吃瓜,尤其还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张启宸和赵序秋两个大男人在群里聊的不亦乐乎,张启宸还把李颜发的和姜静姝的朋友圈截图发群里。 “你女人还友情出场了一下,@周景维。” “以前不知道李颜和阮想关系还这么好。” 事情前因后果看完,周景维属实是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但是又在纷争的视频里看到吴清明,再联想起刚才看到李颜和阮想的合照。 周景维打开了李颜的社交网站,不出所料看到了李颜捧场吴清明画展的博文。 视频里李颜说了一句,经朋友热情推荐,让她来参观一个画展。 阮想啊阮想,为了这么个画展,你可真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思啊。 此时唐禾却打过来电话,自上次过后,他们就都没再联系了。 周景维略有所思,还是接通了。 电话里,唐禾倒是温柔,问了问周景维最近工作情况,有没有按时吃饭等,上次的冲突,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周景维就也心软,一一都好言回复,也让她注意身体。 临到了准备挂电话时,唐禾却问: “静姝这几天的事,你知道吗?” “刚才知道。” 那头叹了一口气, “你姜阿姨说,静姝这几天一直都没出门,班也不上,饭也不吃。” “上次我住院,静姝也花了不少心思,妈也不是逼你,你和她,到底是发小,她又最听你话。” “女孩子脸皮薄,你就是哪怕忙,没时间看她,那也打电话安慰和开导开导,不要让人家姜家觉得我们周家的人,都薄情寡义,没有教养。” 周景维没有直接答应,只是模棱两可, “妈,我会自己看的办的。” 第79章 父母的话 周景维回到水兰庭后,阮想还不在,一直等到晚上快九点,人才回来。 阮想进屋,客厅的灯开着,电视也开着,周景维就坐在沙发上。 阮想换好鞋,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问: “看电视怎么不放声音啊?” “去哪儿了?” “看个朋友。” “找李颜了?” 阮想本准备上楼换衣服,听见这话,停下步子问: “你怎么知道?” 周景维始终没有回头看阮想,还是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无声电视,也没有回答他为什么知道,而是另外说了句: “以后和李颜少来往。” 阮想一听这话,忍不住皱眉: “你这什么意思?” “现在李家和姜家关系闹的僵,你就不要再搅和在里面。” 今晚上周景维的每句话,都让阮想摸不着头脑,她走到沙发旁边, “什么叫做我搅和在里面,我只是去看我受伤的朋友,仅此而已,什么李家姜家关系不好,关我什么事。” “是不关你的事,可是静姝已经为这件事难过很久了,你这个时候去找李颜,只会被李颜拿来当成挑衅静姝的工具,所以,听我的,不要和她再来往了。” 周景维左一句静姝,右一句静姝,已经开始在阮想的雷点上蹦跶了,尤其还因为怕静姝难过,让她远离李颜,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屁话。 “静姝难过?姜静姝难过就有理了?她一个律师,不知道做伪证什么后果,现在觉得可怜了?受害者明明是李颜。” 周景维就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那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再落进下石了,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离李颜远点。” 阮想不是感觉不到最近周景维对她的一些冷落和不贴心,只是她这段时间理解周景维的难处,所以也就一直隐忍着他的一些行为。 如今倒好,他却变本加厉,把她的体谅视而不见,反过来去心疼别人。 那根忍耐的弦终于也断了。 “所以,周景维,你是在向我展示你有多心疼姜静姝,不想让她难过是吗?你当初决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她会难过吗?” 攀缠 第60节 “那个时候不心疼了,现在和我好上一段时间,又学会心疼人家了?” “那你的心,可真是廉价啊!” 周景维不怒反笑,他站了起来,走到阮想面前,嘲讽道: “是,我的心是很廉价,那你呢?你以为你的心有多珍贵,不也一样廉价吗?” 男人的否定,戳的阮想十分难受,原来捧出一颗真心,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你和我既然在一起,就也代表了周家,我们和姜家一向交好,你再和李颜接触,只会伤了周姜两家的关系,别再在里面被当枪使了。” 这种高高在上,像是恩赐的话语,阮想听着刺耳。 “怕伤了你们两家的关系?呵,那你们周家和我们阮家的关系也很差啊,那你还要和我在一起?这个时候,又不讲门楣关系了?” 阮想的嘴,就从来没输过。 周景维和她吵,也就从来没有赢过。 “你不也是心甘情愿吗?难为你为了我,倒也忍辱负重,宁愿一辈子都不结婚。” 他们彼此轻贱着对方的心意,又恨不得把对方的心意拿出来好彰显自己才是被爱的多的那一个。 阮想头一次,败下阵来。 去他妈的,男人都是些狗东西。 她当即转了身走,周景维看她朝门外走去,脚下追了一步,又停住了。 院子里很快响起车子启动声,驶离了水兰庭。 数日后,唐禾生日当天,一家三口倒是坐的齐。 父子没有隔夜仇,血缘关系在这里放着,周景维在她生日这天还是带了礼物回来了,再怎么样,也都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天的事情,周景维离开后,满屋子的血,两个当父母的,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唐禾其实在关于阮想的事情上,也是吃软不吃硬,需要人捧着。 晚饭吃到最后,唐禾自己主动开口提起阮想,她朝周景维问: “既然阮想都是你女朋友了,我过生日,她怎么没来?” 周景维心里一顿,胡乱找了个理由, “她工作忙,实在走不开,给您的礼物,还是她选的。” 唐禾毕竟是过来人, “怎么,难道是吵架了?” 周景维否认,但是唐禾笑了一声, “我还当你们俩个是有多情比金坚,分都分不开,这才几天,我和你爸什么都没干涉呢,你俩自己都成这样,景维,你确定你和阮想是适合的吗?” 唐禾还等着周景维回嘴,周景维却一言不发。 周宪海倒忍不住说了很多, “景维,你和阮想当初谈的时候,她也才二十出头,感情的东西到底才能明白多少,就是哪怕如今你俩在一起,也才多长时间。” “不要妄想遇见个人,就能过一辈子,现在感情热乎着,就觉得非她不娶。” “阮想性格敏感,患得患失,你真能够长久的包容和忍耐吗?” “以后日子过的矛盾出来了,吵架的时候,什么恶毒的话都能说出来,到时候,你一句是她弟弟害死了你妹妹,她一句是你妹妹咎由自取,当真感情淡了,就连你自己也后悔当初因为救她而错过青柠,怎么办?” “如果,连你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些,你又要让我和你的母亲如何去接受这些,接受她?” “我们也不想当棒打鸳鸯的父母,是的,就像你那天说的,阮想是无辜的,错不在她,青柠的死,她自己也有责任,可是,我们当父母的,不是机器,更不是圣人,做不到那么完全的理智,把她完全割裂出去,看着她不会想起阮悉?” 周宪海很少心平气和坐下来,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说这些话。 周景维听了这些话,想起前几天晚上和阮想吵架的事,倒也真是巧了。 周景维走后,客厅里就只剩了唐禾和周宪海。 唐禾把周景维送的包包拿出来看,要说实话,周景维给她以前不是没送过包,但也就这一次的样子是她喜欢的。 “你觉得儿子能舍下不?”唐禾问。 周宪海没急着回答,只是轻微的笑了一下,摇摇头。 第80章 打架 两个人这次冷战了很久,不要说是复合以后,就是以前,也没冷战过这么久。 阮想这一次也是真的生气和伤心了,如果成为不了你毫无保留的偏袒,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恰好阮想去年在总部负责的一个华人客户,非常难搞,今年指明了也要阮想继续参与。 总部没强求,只是询问阮想意见,能否把燕城工作安排妥当,来英国借调一阵子。 阮想倒也没怎么考虑,就决定回英国一段日子,等忙完了,就带丛安一起回国。 她心里想,如果周景维愿意主动道歉,追到英国,那他就会发现自己有个儿子。 如果,他还是继续不为所动,不联系她,那注定,他和阮丛安没有这个缘分了。 陆明如今是真发现问题了,他这一天天除了周总睡觉上厕所不在跟前,其他时候几乎是不离左右。 才没几天,就恍然察觉到,他自己也很久没见阮小姐了,他也没再听见过周总给阮小姐打电话。 难道两人分手了? 那上次砸办公室,最后东西里里外外换了一遍,不会那时候,感情就开始出问题了吧。 不是吧,都爱的那么死去活来了,这才统共好了多久,就又不行了。 陆明当然也不是八卦老板感情生活,只是觉得周景维愿意把多一点时间放在个人生活上,那他这个当特助的也能轻松一点。 最起码周景维去陪阮想的时候,他还能有个周末,而不是像最近,连轴转个不停。 再这样下去,当老板的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这当员工的要猝死了。 “周总,明天下午悠莱过来和市场部开下半年部分营销会议,您要不要出席?” 周景维认真签手底下的文件,头都没抬, “明天再说吧。” 陆明趁他不注意努了努嘴,心想,你最好明天也能这么洒脱。 第二天下午,周景维还倒真是没去参加会议,但是让陆明去了。 临下班了,果然逮住人问今天的会议情况。 陆明也不跟老板绕弯子,早点汇报完有用信息,早点下班。 “今天悠莱的客户总监还有创意副总监都来了,但是阮总监没来?” 周景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没来?” 陆明忍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魏琳说,她们总监被借调回英国了,估计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具体多久,他们也不清楚。” 周景维当即脸就黑了, “走了多久了?” 陆明心里当然开始吐槽,你自己女朋友,你都不知道人家干嘛去了,走了多久,你还问我?会不会谈恋爱,不会谈,就花点时间看看偶像剧,看人家霸总是怎么谈恋爱的。 不过当然,他也没那个胆子说出来,只是很殷勤的微笑着说: “有半个月了。” 周景维这下是半天没有说话,陆明好心发问: “周总,下午的会议内容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你把会议纪要发我就行。” 陆明差点一句mmp脱口而出,就在他准备离开总裁办公室,都走到门口了,忽然又被周景维叫住。 “你和你老婆吵架了,一般都怎么处理啊?” 陆明还真认真思考了下回答: “以前的话,我都会给她买礼物,带她出去玩。” “现在呢?” “现在我们不吵了。” “为什么?” “因为她给我生了孩子,很幸苦的,她说什么是什么,我也不会让她生气的。” 周景维愣了一下,还真被陆明这个纯情大男人惊到,真吾辈楷模是吧。 “好了,那你下班吧。” 陆明走了走了,又返回说了一句, “周总啊,现在谈恋爱时间长了不联系,就是默认分手了。不像我们结了婚的,哪怕就是真的不在一起过了,还得去民政局办离婚,有个交代。” 言外之意,你最好自己别再又玩脱了。 吴清明的这次画展办的也是相当成功,好几幅画都是以他相当满意的价格售出,不过价格最高的那一副,竟是周景维购买的,这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另一边,在他犹豫该不该当面致谢的时候,李颜约他吃饭。 因为上次进局子的事情,两人关系是近了一些,他在燕城朋友也不多,李颜约着,就也答应了。 两人到了餐厅,才坐下,就听李颜阴阳怪气说了句,“冤家路窄”。 吴清明一时疑惑,“怎么了?” 李颜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朝后转去,见是隔了几个空桌坐着的一个女人,是上次警局做伪证的那个。 攀缠 第61节 他转回身,想了一下, “叫什么来,蒋?姜什么?” “姜静姝。”李颜提示。 吴清明看李颜一脸鄙夷,有些好笑, “你要是介意,我们换个地方吃也行。” “那不,要换也是她换,咱们怕什么。” 菜才刚上桌,两人正聊着天,吴清明一看,李颜的表情又开始变得不爽。 他这还没问,李颜已经开始发牢骚了。 “这周公子,是不是脑子有病,还跟这白莲花牵扯过来牵扯过去。” 吴清明这下没转回去,随口问, “哪个周公子?” “还能哪个,周景维呗,你最近办画展的地,不就是他的吗?” 吴清明这下就把人对上了,一顿饭吃的肩周炎都要犯了,他只好又扭头去看,这还当真是周景维。 听李颜的话,周景维和这个姜静姝关系匪浅啊。 “他们很熟吗?” 李颜叉了一块肉, “何止是熟,从小一起长大的,要不是阮想出现,说不定这俩人现在是一对呢,所以你说他们熟不熟?” “阮想?”吴清明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阮想没给你说她以前的事?” 吴清明摇了摇头。 索性李颜自己思维也比较跳跃,反正和朋友出来吃饭聊天,聊什么?聊的就是彼此都认识的熟人身上的事。 “阮想好像是上高中以后,才到我们大院的,嗯,反正就是后来大学的时候,和周景维在一起了,但是再后来发生了点事,就分手了,去了国外。” “什么事?” “嗯——,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家和他们关系倒也一般,不过那一年,周景维的妹妹突然去世了,然后阮想的弟弟也再没出现,有人说是出国了,有人又说是进监狱了,哎呀,反正就很乱。” 这听起来也确实不像是有什么好事的样子,怪不得阮想当初只字不提她以前的事情,也包括到现在还没敢把丛安接回来。 吴清明就此打住,没再往深的聊,但是因为对姜静姝的印象也不怎好,知道周景维跟她关系又好,就有些替阮想担心了。 这种男人,看着就桃花不断,难以驾驭,能靠住吗? 吃完埋单时,又碰到一块,吴清明心里有了打算,于是主动提出邀请, “周总,我还一直想着找时间当面感谢你对我作品的支持,今天既然碰到,能否赏脸坐下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周景维脸上平静,眼里轻微的蔑视一闪而过, “好”。 流光酒吧里,彼此坐下后,吴清明就还是客气的感谢几句,周景维却也只是淡淡道: “我女朋友喜欢你的画,是她让我选择你来一叶美术馆办画展,买你的画,也是为了送给她,哄她开心。” 吴清明端杯子的手略有停顿。 有才华的人,恃才傲物,听着因为人情而非能力被选择,是不会开心的。 “周总如果是买来为了送给阮想的话,大可不必破费,我的画,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是心甘情愿给她,更谈不上一个送字。” 周景维的脸上好似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吴画家这么看重我的女朋友,可是我怎么听她说,她和你也只是见过几面,不怎么熟呢?” 吴清明从那会儿刚开始,就感受到了周景维对他的敌意,现在想来是估计是误会了他和阮想的关系,所以对他不善。 吴清明原本可以选择解释,把话说清楚,但是他又不愿意了,周景维自己都不见得有多干净,哪里来的脸,去怀疑阮想? “呵,阮想说我们的关系怎样,那就是怎样,一切以她说的为准,我听她的。” 周景维隔着小圆桌,一把拽住吴清明胸前的衬衣,将他拽起, “你以为你是谁?警告你,离阮想远一点。” 吴清明却也不怵,反而说了更过分的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去几年,阮想的身边,有人知道我是谁就行了,不像你,连名字都不配提起。” 周景维被戳到痛处,直接一拳给了上去,吴清明也不甘示弱回了过去,两个人打起来,手下一点都没留情。 等酒保发现,张启宸出面把打架的两个人分开时,脸上都各自挂了彩。 吴清明被保安带走时,还不忘回头大喊了一句, “周景维,要真想和阮想在一起,趁早把你身边的花花草草都断了,要不然,阮想马上就会离开你的。” 周景维还要追上去打,被张启宸赶紧抱的劝住,等吴清明完全消失后,他才道: “大哥,你都多大了,还为了个女人在打架,说出去,你这集团总裁的脸往哪儿搁呀!” 周景维把抱着他的张启宸甩开,整了整衣袖,坐回了沙发上,重新拿了杯子给自己倒酒。 张启宸示意其他人出去,坐到了周景维对面,接过酒瓶,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哎呀,这阮想当真是魅力不减啊,我说你最近怎么又变会以前那个死样子,感情又是同一个原因啊。” “要喝就闭嘴,不喝就出去。” “okok,我不揭你短,提你伤心事了,要不兄弟我给你支个招,你试试。” 第81章 狗血 伦敦的夜晚,凯蒂在整理阮丛安的东西,阮想陪着丛安画画,脑子里还在发呆。 “妈妈,该你填颜色了。” 阮想被提醒了一下,手里拿着笔就图,刚一落笔,就被丛安打断, “妈妈,我画的月亮,不是太阳,你拿的红色的笔。” “不好意思,丛安,妈妈换个颜色。” 丛安把黄色的蜡笔递给阮想,然后问: “妈妈,你怎么不专心啊,老盯着手机看。” “你不让我玩手机,那你也要少玩啊。” 阮想摸了摸他的头, “好的,妈妈知道了。” 这都一个多月了,周景维没有一点儿动静,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让阮想属实是心寒。 如今为了一个姜静姝,是非不分,干涉她私人社交不说,还和她僵这么长时间,不理不问,是当真要准备分手了吗? 她看丛安认真画画的样子,就更加难过,是不是该庆幸,幸好没有告诉他,他还有个爸爸。 第二天,阮想带着丛安以及一堆行李,离开了他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坐车驶向机场。 凯蒂在车外哭,阮丛安在车里哭。 阮想也答应了凯蒂,随时都能视频,以后每年还是会回英国,带丛安见她,也欢迎她来中国。 “丛安会怪妈妈吗?让你去新的地方,离开凯蒂。” 阮丛安靠在阮想怀里,软软的一坨,刚哭完,还保留点鼻音。 “我很舍不得凯蒂阿姨,但我更想和妈妈在一起的。” 阮想把儿子紧紧往怀里搂了搂,“过去几个月,是妈妈对不起你。”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阮想已经习惯了,就是孩子还不适应。 之前没坐过飞机,一坐就是这么长时间,幸好买的商务舱,让他少受一点罪。 抵达燕城的时候,临近黄昏,火烧云燃烧着半边天空,航站楼也一片灿烂。 阮想没有叫任何人来接机,即使有孩子,还有很多行李,无非就是多花点钱而已,一样能有办法到家。 一堆行李提取好后,阮想才有空打开手机,开机后,收到一条微信。 “阮想,你和周总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他要和姜静姝订婚了?” 发件人,朱佳佳。 这一瞬间的剧情太过狗血,胃里突然泛酸,让她差点呕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本来还迷迷糊糊的阮丛安看阮想突然半弯着身子,有点被吓到。 阮想惨白的脸上淡淡一笑,然后站直身子,摸了摸孩子的头。 “没事,丛安,我们回家了。” 回到阮想的住处,去英国前聘请的保姆孙姨,已经提前一天住了进来,打扫好卫生。 阮想进门的第一步,就换了门上的密码。 哄阮丛安睡着后,阮想吩咐孙姨看好孩子,就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车子一路驶向水兰庭。 周景维,如果这是你逼我先低头的手段,那么恭喜你,做到了。 周景维下楼喝水,听到院子里有车停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听。 刚到一楼,和进来的阮想,四目相对。 周景维差点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舍得回来了?” 攀缠 第62节 “听说你要订婚了?” 同时出声,又都不含好意。 周景维步子没停,走到岛台给自己倒水, “你倒是信息灵通,朱佳佳告诉你的?呵,这张启宸果然是守不住消息。” 阮想看他穿着睡袍,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反观自己,长途旅行后的疲倦和狼狈,真是可笑。 “所以,消息是真的?你是要和姜静姝订婚再结婚了?” 周景维放下水杯,还不忘又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跟前,递给她。 “不真不假吧,只是在计划。” 阮想直接一巴把水杯拍过,让碎在了地上。 “计划?周景维,你是默认我们已经分手了是吗?” 周景维却还有脸笑,他上前准备拥抱阮想的时候,阮想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他得逞。 周景维也不强求,退了几步,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于胸前道: “不会啊,我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和你分手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的父母还是不同意我娶你,但是我如果愿意和姜静姝结婚,那么和你在一起,他们也就同意了。” 阮想感觉周景维朝她的脑子扔了个核弹过来,简直匪夷所思。 她几乎是讥笑, “呵,大清都亡了多久了,你以为你们家是有皇位继承吗?还在这搞什么封建迷信,且不说我,你也不问问人家姜静姝同意吗?” “她同意。”周景维说的干脆。 阮想的表情冻住了。 “你不是说我们可以不结婚的吗?我父母要什么儿媳,我就给他们一个什么儿媳,然后我们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不就行了,是你说的,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一张纸来证明不是吗?” 阮想有一瞬间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在伦敦飞往燕城的飞机上,眼前的一切,只是她一场天方夜谭的梦境。 眼前的男人怎么会这么陌生,她以为他们是心有灵犀的。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把她孤注一掷,毫无保留的真心,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来嘲讽和取笑她。 她不该流泪的,可是那股心酸根本无法控制,只能顺着眼眶一滴滴流出。 “我说过我们可以不结婚,不代表看着你和别人结婚,周景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情妇?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也可以和别的男人结婚,想起你的时候,再续一番露水情缘?” 这句话不知哪一处惹怒了周景维,他一直若无其事的脸上,变了样子。 他站直身子,毫不怜惜的一把将阮想拽到自己面前,让她抬头看着他, “我把你当成什么?我应该问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姜静姝,就让你忍不住了?” “那吴清明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瞒得很好,我不知道你和他的那点事。” 周景维嘴里说出了吴清明三个字,让阮想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 “呵,想想,不要在装了,我可以假装不在乎你在英国的时候,和他有多好,可是,你不该和我在一起了,还对他怀有感情。” “我给了你一次次的机会,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说实话,更过分的是,你竟然敢让我的美术馆去展览他的画作,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爱你,爱到连你们俩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样子都看不见吗?” 周景维说完这些手松开了阮想。 阮想身心俱疲,太累了,脑子里也有些消化不了这些东西,周景维手松开的时候,她一时没有扛住,直接后退坐倒在了地上。 她四肢无力,回想着刚才周景维的话,再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各种不正常行为,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我和清明,一直都只是朋友关系,没你想的那种不堪。”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都是倔强。 她在解释着的同时,也感到了大失所望,子虚乌有的东西,被他当真,反用来折磨她,廉价的不只是真心,连信任也是一样。 周景维蹲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替她擦眼泪。 “好,那既然如此,我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也从今往后不要和他见面,不要联系,可以吗?” 阮想再一次拍开他的手, “你以为你是谁?又凭什么一次次来干涉我的社交。” 阮想深呼吸了一下,想了想,不该和他再扯这些车轱辘话了, “我今天过来只是问你,你确定要娶姜静姝了是吧。” “只要你和吴清明断了联系,我就立马和你结婚。” 阮想瞬间悟了,什么和姜静姝订婚结婚的,只是逼她见他的骗局。 于是她终于有了嘲笑的心思,周景维,你始终赢不了我的,我可以陪你玩这个游戏,但是你肯定会输的。 “如果我不呢?”她笑着问。 周景维站了起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 “你如果今晚留下,我就当你是接受我的条件,和吴清明断的一干二净,我们一如既往,一切如初,我这辈子要娶的就还只会是你一个。” “如果今晚不愿意留下,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你,是选择了他,要和我分手。” 他说完这些话,本来要弯腰伸手要扶阮想站起来,但是阮想不接受他的好心,自己站了起来。 周景维却也只是略微一笑,“那你慢慢考虑吧,选择权交给你,我先上楼了。” 周景维步子走得不快,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那也有九成。 吴清明拿什么和他比,他配吗? 只可惜他的自大再次被击溃。 他人才上到二楼,就听见车子离开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突然没了劲,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莎士比亚说过,“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屋外的月光一片清晖。 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82章 退步 阮想开车回家,情绪在气与不气中来回摆动。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周景维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开心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一旦让他不悦,就要用那种睥睨众生的方式对待她,对待她身边的人。 好像,能被你爱,被你垂怜,是我平凡人生里要感恩戴德的赏赐。 都是爱人,谁又比谁高贵,谁又比谁贱呢。 绕了一大圈子,搞了半天,就是因为吃吴清明的醋。 虽然引起误会的点很小,但也暴露了他们感情的问题。 怀疑、猜忌、是人类的本性。 他不信任,她也有所隐瞒。 阮想回到家,已经快接近凌晨,她洗漱完,放轻脚步,去看儿子。 阮丛安梦里睡得香甜,穿着蜡笔小新同款睡衣,脚伸在外面。 她给丛安把被子盖好,像是在给丛安说,也是在给自己说。 “我们就在这里,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 她已经低了一次头了,她也不会做出抱着阮丛安主动出现在周景维面前赶着相认的这种荒唐事。 她不是乞丐。 有了阮丛安在身边,阮想基本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 燕城进入了雨季,生活似乎又像是恢复了以前在伦敦的平淡日子,连天气也是。 阮想虽然坚信她和周景维不会就此一刀两断,但是日子一天天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出现。 其实当初最开始,从英国回燕城,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可是,现在,怎么还会觉得悲伤和失望呢? 这就是贪婪吗? 有天夜里,阮想给阮丛安洗澡,孩子脖子上的平安扣摇了来摇去。 就在那一瞬间,到了某一个临界值,阮想突然把平安扣从阮丛安的脖子上取下来。 阮丛安正在澡盆里玩鸭子,看脖子上东西被拿走, “妈妈,玉玉,不要,不要。” 阮想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拿走。 但是她装作不知道,跟着附和: “好的,不要,我们不要它。” 礼拜一,悠莱公司开完高层会议,还没来得及散会,行政部的职员拿了几张邀请函,敲门进来。 “周氏集团刚寄过来的邀请函,一共三张。” 欧文把邀请函拿到手一看,是周氏集团的周年庆活动,于是当场就决定谁去吧。 “周氏的周年庆活动,这周五晚上,一共三张,我要一张,你们谁还要去?”欧文举起邀请函问。 “我周五有空,我可以去。”市场部总监李耀要了一张。 创意部副总监史蒂芬在阮想旁边小声耳语,“vicky,你去吗?” 阮想视线还盯着面前笔记本电脑上刚才开会的内容,似乎对参加这场活动并不在意, 攀缠 第63节 “你想去就去。” “vicky,那最后这张给你,上次他们过去开会你没在,那你这次过去看看。”欧文做了决定。 阮想抬起头道: “让史蒂芬去吧,我周五下午要去其他公司开会,不一定赶得上。” 欧文看了一眼阮想和她身边的史蒂芬,最后道: “那行,让史蒂芬去吧。” 散会往出走,史蒂芬把邀请函递给阮想,还有些不好意思, “vicky要么你去吧,欧文都那样说了。” 阮想笑了下,把邀请函又塞回史蒂芬怀里,笑着道: “亲,就是个周年庆,又不是参加国宴,有必要让来让去的吗,我周五是真的来不及的。” 阮想出了会议室往自己办公室走,她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这个邀请函是周景维递来的橄榄枝。 碰见了,到底是装认识还是装不熟,她现在也没有了心思去装模作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周四晚上,阮想洗完澡出来,丛安在客厅坐着玩乐高。 她走过去问: “丛安最近和阿姨去小区玩,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啊。” 其实丛安在小区还蛮受欢迎的,因为刚开始他回来的时候,语言系统还没完全转换过来。 一阵英语,一阵汉语的。 下去在小区玩了几下,就有人知道这孩子英语好,好几个家长把自己孩子带到阮丛安跟前,让一起玩,用英语对话。 阮想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住宅小区里面因为阮丛安还有了个英语角了,小小年纪,少走十几年弯路。 丛安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他一边拼一边点头,“有好朋友,还有的给我吃好吃的和玩泡泡。” “那你开心吗?” “开心。” 阮想帮丛安拼乐高,然后道: “过段时间,妈妈带你去海城,我们去见外公,外婆,好不好?” 丛安微笑着使劲点头,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 她让丛安再玩一会儿就进屋子睡觉。 阮想先进屋铺床,从衣柜里取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本来衣服取出来,柜子都关了,她又打开,看着那条裙子。 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周五早上,阮想还是穿了原先准备好的衣服出门,周景维送的那条吊带裙还是原封不动的挂在衣柜里。 早上忙完工作,中午吃完午饭,就准备去甲方公司开会,结果临时接到通知,对方对接项目的人还没赶回来,又改成线上会议。 省去了往返路上的倒腾,时间就一下充裕了好多。 阮想忙完从会议室出来,刚好和从办公室出来的欧文撞个正着,他有点惊讶,抬起胳膊看了下手表, “不是说要去客户公司开会吗?” 阮想耸了耸肩,“临时改成线上了。” “那忙完了?” 阮想点了点头,拿着电脑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却又被欧文拖住, “刚好,这会时间还来得及,你回家换套衣服吧,晚上去周氏的宴会。” 阮想把自己胳膊从欧文手里抽出来, “别了吧,三张请帖,四个人过去,别把我给凉外面了。” 欧文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哦,对,刚才你在开会,李耀中午不知道吃了些啥,刚才上吐下泻的,好像是急性肠胃炎,那会儿被他组员送医院吊水去了。” 事已至此,冥冥中好像注定阮想就得去这一趟一样,她也不挣扎了, “知道了,你把请帖给我吧,等会儿我回家换完衣服直接过去。” 既然选择去,就得好好打扮一番,也不说艳压了,最起码也得让人眼前一亮,过目不忘。 免得见了周景维还以为她最近是不是过的不好,做的就是不输人,也不输阵。 时间算是充裕,阮想把跟着孙阿姨在楼下正玩的阮丛安抱着回家,让他做参谋。 试了几件,问他意见,他坐在床上,说都好看。 阮想无语,又小小年纪,一步到位,现在就开始学会敷衍女人了是吧。 靠他真是靠屁吹灯,她干脆还是自己看的选吧。 这时阮丛安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衣橱跟前,拽了个裙子的尾巴,对正在照镜子的阮想说: “妈妈,这件最漂亮,穿它吧。” 阮想扭回头一看,可真是妈妈的好大儿啊,这裙子穿出去,周景维一看,还以为她是去求和的呢。 阮想摇了摇了,阮丛安却不放弃, “妈妈,那你穿上试试吧,我看看它什么样子。” 要说不说这件裙子真的很诱人呢,阮想努力抗拒它的诱惑,阮丛安倒开始撒娇,非要她试试。 阮想心一横,穿就穿吧,一件衣服而已,还能吃了她。 阮想从卫生间换完衣服,或许本身知道这件裙子价格肯定非常昂贵的原因,换上以后,打从心里就感觉到,其他裙子和这件裙子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她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试衣镜面前,裙子完美勾勒出了她的腰部的曲线,裙摆垂在脚边,搭配着她散落在肩的头发,整个人如同清冷的月光仙子。 她很少自恋,但是此时也要承认,裙子衬的她,很美。 阮丛安一副星星眼的样子,在阮想周围转着吹彩虹屁, “哇,好漂亮啊。” “妈妈好像仙女一样。” 阮想也真的是耳根子软,被阮丛安三言两语迷魂汤灌的也舍不得换其他衣服了。 好吧,这次,她就再退一步。 穿着你送给我的裙子,去见你,这已经是我十足的诚意。 阮想补完妆,一切收拾好,带着阮丛安下楼,让他继续去找小伙伴玩。 虽然她也提前算上了堵车的时间,但是实际上到达举办宴会的酒店时,是稍微有点点迟到,欧文他们都已经提前进去了。 不过还好她又不是什么大咖,门口签完到,找见欧文他们坐一块儿就是。 这次宴会的举办地,不在云山酒店是,燕城的另一家五星级酒店,阮想就也不太熟悉。 她正准备找个工作人员问一下邀请函上的座位在哪里时,被人叫住。 “阮小姐。”阮想扭头去看,咦,是个熟面孔,周景维秘书处的人,打了好几回交到了。 “嗨,你好。”阮想打了招呼。 “您今天可真漂亮。” “呵呵呵,谢谢,谢谢,你也是。” “您在找位置吗?” “嗯,对,我刚进来。” 这位秘书也是大意,并未仔细看阮想手上的请柬,信息还停留在之前陆明交代的印象里,而且这件裙子,她也认得,就以为阮想是以周景维女朋友的身份出席,直接把人往主桌的方向领去了。 宴会厅里灯光忽然调暗,只剩舞台上的灯光,估计马上要有节目。 阮想怕影响别人看舞台上的表演,就略微弯了点腰,小心看脚下的路。 “阮小姐,您就坐这儿吧。” 阮想坐下后,才觉得不对劲,t字型的舞台的话,她这一桌,基本算是在主桌的位置了。 虽然这灯光又暗,但她还是看到了桌上的一个一号,跟自己手里的七号桌差的远,右眼皮也开始跳。 赶紧走,赶紧走。 阮想刚站起来转身,噌一下,和从她身后走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阮想下意识就开始道歉。 结果定睛一看,使她愣住。 是唐禾,周景维就在她旁边。 唐禾眼里的惊讶不比阮想少,站稳后道: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一开口,就没好话。 阮想抿了抿唇,没说话,侧身让唐禾过去。 唐禾走过之后,阮想也准备离开,她的一句数落,非常影响阮想的情绪。 宴会也不是很想参加了,一顿饭而已,又不是没吃过。 阮想提了裙摆就走,和周景维错身的瞬间,手腕却被拽住,她抬眸皱着眉去看他。 或许是灯光的暗影,让她错觉,他脸上的轮廓似乎更清俊了些。 周景维借着舞台上的那点光,看着阮想的容貌,淡淡道: “就坐这儿吧。” 下一秒,阮想被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于此同时,周景维也在她的右侧落座。 再次坐下以后,阮想才觉一个头,两个大,左边唐禾,右边周景维。 攀缠 第64节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第83章 到此为止 台上的节目开始表演,不知道旁边的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她当真是没有什么心思欣赏。 几个节目表演完后,周景维上台讲话,听到一半时,手机震动,阮想一看,是保姆孙姨。 她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拿起电话往外走,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吴清明刚忙完回酒店,进了大厅准备乘电梯上楼,就听见高跟鞋小跑的声音,他寻声而去,见一个女生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往下跑。 “阮想,你怎么在这儿?” 阮想正着急,看见吴清明出现,顾不得叙旧,直接问: “你开车了没?” “开了。” 阮想扯过吴清明赶紧往外跑,“走走走,先送我去医院,丛安出事了。” 周景维在讲话途中就看到阮想出去了,他匆匆结束要讲的话,追出来的时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见的却是阮想和吴清明一起往外走的背影。 那条裙子穿在她身上,真的很漂亮,跑起来像是公主要去找她的王子一样。 医院里,阮想直接往急诊大厅跑,她着急的脸上全是汗,一边打电话,一边搜索阮丛安的身影。 “妈妈。”阮想听见阮丛安的声音,赶紧去找,一下发现坐在椅子上的他。 她跑过去蹲下,抓着阮丛安的胳膊,从头到脚看,着急问: “哪里炸伤了?” 丛安伸出了已经包扎好的左手拇指,摇了摇,还有脸笑。 阮想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孙姨,她也没有一上来就发脾气,稳着情绪问: “怎么回事?” 孙姨也是相当愧疚,说是院子里有个小朋友和丛安玩的好,比丛安大几岁,就给丛安分享玩具,听说丛安是从国外回来的,肯定没玩过炮仗,然后把他过年剩下的炮拿过来给丛安玩。 结果一个不留意,丛安的手就被不小心炸了一下。 万幸万幸的是,手指头没有炸断,但是伤口也不轻。 阮想一把拉过阮丛安,顾不得在医院,朝着他屁股用力打了几下,很凶的道: “妈妈是不是给你说过,不要玩危险的东西!” 阮丛安一下被打懵了,屁股真的也很疼,手也疼,眼眶一下蓄满了泪水,瘪了嘴。 吴清明停好车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阮想抱着阮丛安,阮丛安趴在她肩上哭,阮想自己也眼睛红的在流泪。 “严重吗?”他也很担心。 阮想摇了摇头,有些心累道: “还好,四肢是齐全的。” 吴清明说让他抱丛安,阮想拒绝了, “没事,我自己抱就行,只是麻烦你,把我们几个再送回去一趟。” “当然没问题。” 回程的路上,吴清明开车,保姆坐在副驾。 阮想和阮丛安坐在后排,丛安已经躺在阮想的腿上睡着了。 阮想眉头紧锁,看着医院给开的药的说明和用法,打开手机准备再在网上搜些资料时,看到了周景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过来的信息。 她点开一看。 “抽时间,把你在水兰庭的东西都拿走吧。” 阮想已经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了,只是觉得,那就到这吧,别再彼此为难了。 “不用了,你都扔了吧。” 阮丛安的手每天都得换药,阮想第二天拆开看的时候,听孩子疼的抽气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昨天太不应该了,干嘛对孩子发火,他那么小,又没见过鞭炮,哪里知道危不危险。 与此同时,她也萌生了换工作的想法,上次回英国的时候,那位华人客户,透露了想挖阮想去海城公司工作的意向。 从乙方跳到甲方公司工作,也是许多广告人最后想要的归宿。 毕竟地位会高一些,少受气,相对来说,也不会有广告公司这么忙碌。 第84章 谢谢叔叔 农历七月初一,星期六,宜出行,祈福,祭祀。 阮想下午的飞机。 虽说求神拜佛这种事,她也是时信时不信。 但这一阵子糟心事太多,哪里料到前脚才把平安扣给阮丛安取了,后脚人就出了事。 赶飞机前,时间还来得及,她就当是带阮丛安去寺庙逛逛,拜一拜,顺便给他重新求一条平安扣带着。 昨天晚上下过雨,今天燕城就也比较凉爽,没有太热。 云福寺里,百年古树,绿茵茂盛,虽香火旺盛,但无人敢大声喧哗,倒也是一片清静之地。 寺庙里猫咪众多,数十步便能遇见一只,个个慵懒自在,也不怕人。 阮丛安喜欢小动物,碰见每一只小猫咪都要停下来打招呼,阮想也就耐着性子,由他去。 到了偌大的湖边,里面又有好多锦鲤,一条比一条肥,别说丛安感到惊讶,她也挺惊讶的。 阮想从其他香客的手里要了点面包,护着他,让他给鱼投食,别不小心又把他自己给鱼喂了。 小孩三岁的年纪,正是狗都嫌的时候,阮想却也情愿他这一会儿玩的疯一点,等会儿上飞机就累了,能倒头便睡。 母子俩基本转了一大圈后,阮想才开始拜佛。 大殿里,她跪于佛前,双手合十,口诵南无阿弥陀佛。 愿佛祖保佑,阮丛安一生平安顺遂,百事无忧。 她也不是只拜那一两个,基本看见一个佛像,便拜一个。 阮丛安刚开始还煞有其事跟着学的拜,但没几下,就也觉得无聊。 拜的最后一个佛像所在的院子里,四四方方,人也不多,阮想就让他在院子里玩,别跑远。 大雄宝殿出来,阮想又进了侧殿的法物流通处,给丛安请玉件。 周景维今日是陪着唐禾和周宪海来云福寺给周青柠续长明灯。 续完灯,又陪他们在斋堂用斋。 周景维吃完的快,就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等他们。 院内摆放了数个盛满水的水缸,各个种满荷花,开得正旺。 周景维随意走到一个水缸跟前,看莲叶浮萍,映日荷花。 一只蝴蝶飞绕在水宫仙子周围,然又离去。 既身处佛门净地,见出淤泥而不染之物,心总该要静的,可惜他不是。 周景维拿了烟在手中,正准备点燃时,又念起还在净院,便又放下。 阮丛安从心愿池边看完王八,转身又被一只蝴蝶吸引。 那蝴蝶虽是白色,却又比往日见的蝴蝶大一些,飞得很低,感觉他一抬手就能抓到。 阮丛安跟着蝴蝶小跑,好几次就差点抓到,不过他也不生气,就当是跟蝴蝶玩。 寺庙院子里由石砖铺成的,经年累月的踩踏,早已凹凸不平。 周景维注意到前方有一个小男孩在追蝴蝶玩,朝着他跑过来。 他看到面前的地上,有一块凸出来的砖,才想善意提醒让那孩子注意。 果不其然,那孩子右脚就刚刚怼到砖块凸起的地方,“吧唧”一声,直接一副狗吃屎的样子摔在他脚下。 阮想请完物件,左脚才跨出门槛,就一眼定位远处乱跑的阮丛安。 她正准备小声一点喊,让他跑慢点别摔了,下一秒,他还就真不负所望的朝前摔了。 阮想记挂着他手上的伤,喊了一声“丛安”,就赶紧跑过去。 周景维弯腰伸出一只手把那小男孩扶起,两人眼睛对上,小孩的明亮的眼眸里皆是纯真,周景维心里一震,只觉有种说不来的感觉开始从心头萦绕。 他好似忽得听见阮想的声音,当真是魔怔了,怎么可能。 小孩稚气的声音很有礼貌,还笑着: “谢谢叔叔。” 阮想一口气跑到阮丛安跟前蹲下,“没事吧丛安”,紧接着抬头道谢。 两两相望,目光定下以后,眼里全写了难以置信。 阮想脑子一片空白,顿时手足无措,一把捂住了阮丛安的眼睛,将他抱起,不想让周景维看见他的脸。 其实阮想不捂还好,阮丛安的眼睛一捂,露出来的鼻子和嘴巴,几乎是从阮想下半张脸上平移过来的缩小版。 周景维还震惊在眼前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孔时,接着被捂住眼睛的孩子说的话更让他震惊, “妈妈,我眼睛看不见了。” 妈……,妈妈? 周景维心里骇然。 阮丛安胡乱动弹,阮想一个胳膊抱不住,只能放下捂住他眼睛的手。 攀缠 第65节 “景维,走……” 唐禾和周宪海从斋堂出来。 周景维还有阮想都是下意识齐齐看过去。 唐禾和周宪海看着眼前的场景,活到现在一把年纪,遇见的事还能一件比一件令人震惊。 他们认得阮想,但认不得阮想抱着的孩子,只是那孩子被抱在周景维和阮想中间。 唐禾一眼就看出那孩子的眉眼和周景维小时候一模一样,鼻子嘴巴有抱他的阮想做参照物,又是一样。 只要不是瞎了眼的人,都会以为这孩子是周景维和阮想的。 不该是现在这个局面的,阮想自己也不知是惊,是怕,还是慌,全身有些控住不住的颤抖,把孩子往更紧的抱了抱。 “妈妈,我手疼。” 阮丛安这一句倒是把心乱如麻的阮想喊清醒了,对,丛安的手。 她已经管不了其他人了,回头看见有个花圃的周围台阶能坐人,把丛安抱过去让他乖乖坐下。 阮想坐在丛安旁边,把包包放在腿上,打开,丛安手伤的药,她随身都带着的。 她将儿子的手拿过来看,原是丛安刚才摔倒的时候,手擦在地上了,之前的纱布被擦落,他手上还没长好的肉也被触碰在地上。 阮想取掉了旧的纱布,准备重新上药包扎,本来她包扎的手法已经很娴熟了,不成问题。 但是那三个大人明晃晃的跟过来,就杵在她们母子身边,围成一圈,连影子也落在她们身上。 阮想不知道哪里来的压力,上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阮丛安也是心大,手放给阮想让她包扎,腿摇着,两只眼睛,却圆咕隆咚的瞅着围着他们的人。 一个个瞅过去,他发现这几个人,眼睛一会儿盯着他看,一会儿盯着他妈妈看。 “哎呀,疼,妈妈。”阮丛安手上一疼,扭头去看阮想。 阮想实在是手有点抖,一下没控制住力道。 “不好意思,妈妈轻点。”阮想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这么烂泥扶不上墙一样。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阮想的手,另一只手接过东西, “我来吧。” 周景维蹲在他们面前,也没再说话,小心翼翼且专注的给眼前这个孩子重新上药。 周宪海和唐禾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阮想,想从阮想眼里得到答案,奈何阮想并不看他们。 周景维一切包扎完毕,才再说话,“好了。” 阮丛安就要自己从对他来说略高的台阶上下来,吓得周景维赶紧伸手从腋下将他抱住,手上触感肉乎乎的一团,让他心都颤了下,轻轻把阮丛安放地上。 阮丛安对眼前这个叔叔的印象非常好,都帮了他好几次了。 他笑吟吟的抬头,给叔叔鞠了个躬,“谢谢叔叔。” 这一切阮想都看在眼里,没有阻拦阮丛安的行为,但她只觉此地不宜久留,再说她实在也没有什么话要和眼前这些人好说的。 她站起来牵住阮丛安的手,轻声道: “走吧,丛安。” 从这些人身边离开,阮丛安是比他妈妈有礼貌些,被牵着走了,还扭回头用受了伤的那一只手给周景维再见。 “叔叔,拜拜。” 第85章 商量 看着一大一小离开,唐禾有点站不住了,她手拉住周宪海,坐在了阮想他们刚才坐的台阶上。 “我好像血压有些高了,晕得很。” 周景维看向周宪海,有些呆呆的问: “爸,刚才那个小孩叫阮想妈妈了的对吧。” 然后又看向唐禾, “妈,那个小孩和我小时候长的是不是一样啊。” 唐禾没理他,自己先得缓一阵,然后又自言自语,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如果那时候就有的话,她怎么没说啊。哎呀,刚才怎么就不知道拍个照片呢。” “周景维!”周宪海突然声音很凶。 “你一天到底在干嘛?到底在跟谁谈恋爱,这么久了,你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是吧!” 周景维现在脑子里头乱的很,一闭上眼睛,全是刚才小孩子和阮想的脸。 老天爷,这么大的事,阮想怎么能隐瞒这么久,他怎么就这么傻逼,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到啊。 唐禾又猛得站起来,想起来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是怎么对阮想的,拉住周景维急着道: “快,你去把她们找回来,哎呀,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怀孕啊,在医院里手下没轻重,会不会对她和孩子身体有影响吗,赶紧带去医院再查查。” 周景维还不清楚他妈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眼下还是去找阮想要紧,把一切都问清楚。 周宪海还是稍微保留了点理智,他让母子俩稍微冷静一点。 “你们先别着急,景维,你得要先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别一头热过去把孩子和阮想吓到了。” 唐禾也反应过来, “对,对,别冲动,孙子还不认识咱们,我们先回,回家商量。” 三人在车上,竟然又都出奇的安静。 过了会儿,唐禾又问副驾上坐的周景维, “景维,你刚才听见阮想叫他什么名字没?什么安?” 周景维摇了摇头, “我那会儿哪里还有心思记这些。” 过了十字路口,周景维让司机把车停路边。 “爸,您和妈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阮想。” 唐禾坐直有些着急, “不是说回去再商量吗?” “妈,我真等不了了,你们放心,我会和阮想好好说的。” 周景维一上后车,就给阮想打电话,手机却是关机,他打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便让司机直接把车往阮想住处开。 他抵达后一路上了电梯,等到门口,准备按开门密码,却发现密码锁已经被换成其他锁了。 “咚咚咚。” “咚咚咚。” 他开始敲门。 没几下门就打开,但是开门的人并非阮想,是周景维压根就不认识的人。 开门的女孩问: “你找谁?” “你是谁?阮想呢?”周景维问。 “我,我是这里的租客啊,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租客?周景维后退一步,怀疑难道是自己走错楼层了。 可是一看,不是啊,他没找错地方。 女孩看眼前的男人长得帅,就又多说了一句。 “我昨天才搬进来的,你……”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就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周景维一知道阮想退了租,心里更慌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啊。 他立马联系陆明,让他去和悠莱那边对接,看能不能问出阮想的行踪, 再然后打电话找人去查酒店和机场的乘客信息,千万千万不要是他猜的结果。 陆明的效率很高,很快回了电话。 “周总,悠莱的欧文说,说阮小姐一个礼拜前,已经递了辞呈了。” 周景维此时才再次见识到,阮想这个人,要是做了决定,是有多雷厉风行,毫不留情。 第86章 寻人 他这一刻,心也是悔的能呕出血来,他真该死,怎么就从来没有想着跟她去英国看看呢? 孩子又是什么时候带回来的呢? 难道就是上次吗? 啊,疯了。 上次他到底在水兰庭发什么疯? “我们没有查到阮小姐的离境信息和离境航班,但是查到了稍早一些,她有一趟是航班从燕城飞往海城的。” 周景维收到消息后,就又匆匆去机场,飞海城。 他真的很害怕,他怕再慢一点,慢一步,就真的失去了阮想。 周景维从燕城和海城的航班,飞了无数次,也是第一次觉得,怎么这么煎熬,飞机怎么这么慢。 攀缠 第66节 飞机一落地,还是没有查到阮想的酒店信息。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周景维心想,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能去哪儿? 哦,对,阮哲辉就在海城。 阮想,应该是去找她父亲去了,所以才会查不到住宿信息。 阮哲辉看到周景维上门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景维,你这是?” 周景维见阮哲辉还不知道他来意的时候,心就有点凉了。 “阮叔,想想没来你这儿吗?” “想想,没有啊。”阮哲辉如实回答。 周景维看阮哲辉也不像是隐瞒的样子,他拿不定主意,只好又问, “阮叔,你知道想想,有个孩子吗?” 阮哲辉当下眼睛就睁大了许多, “啥?孩子?想想怀孕了?” 老父亲一下就怒了, “周景维,你对想想干了什么?” 抬起胳膊就要揍,被程是宜给拦住。 周景维这也才知道,阮哲辉和他一样,都被蒙在鼓里。 他只好长话短说,挑了重点阐述。 阮哲辉听完后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想想在一起了,然后吵架了,今天才发现,她当初去英国的时候,就有了你的孩子是吗?” 周景维点了点头。 阮哲辉冷笑了一声,抬起拳头直接朝周景维脸上给了一拳。 “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想想的事,和你们没关系,阮悉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家,但是阮想,呵,你们家门楣太高了,我们高攀不上。” “想想当初被你妈逼着去了英国,现在知道有孩子了,你们一家又开始不要脸了是吧,你把我们想想当成什么?” 周景维现在愿意承担阮哲辉的一切怒火,他没有什么要反驳和解释的,这也是他该承受的。 “阮叔,你要怎么对我都行,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想想和孩子。” “我已经查遍了海城所有酒店的预订信息,都没找到她。” “我今天看见孩子手上还有伤,想想也是没想到会碰见我们,我也很担心她啊,叔,阮想好不容易回国,您也不希望她又走了是吧。” 阮哲辉哪里听不出来周景维的话里话外的套路,但是他说的也没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想想和孩子。 “所有酒店都查了吗?” “对,所有酒店民宿这些,只要是联网的一切,我都查过了。” 阮哲辉思考了一番,再看了一眼周景维,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是真的担心阮想。 “我大概知道想想在哪儿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两人乘车坐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一处烟火气比较浓厚的居民区,最后在一栋看起来稍微有一点点旧的小高层楼停下。 “这是阮想小时候住的地方,她母亲去世后,房子就过户在她名下了。” 原本要下车一起进去,阮哲辉突然道: “我先上去看,如果在的话,我和想想沟通,如果她不愿意见你的话,你也不要多费周折了,回燕城吧。” 阮想听见门铃声,以为是外卖,门一打开,是阮哲辉暗沉沉的脸。 “爸,你怎么……” “啪。” 阮哲辉见阮想的第一面,就给了她一巴掌,虽然力道不重,但也是打在脸上。 阮想捂着脸,眼里难以相信。 阮哲辉一开口,声音就有些许嘶哑, “阮想,你到底还当我是你父亲吗?这几年,你就是这样过的?有什么事你不能和爸……” 到最后几个字,他难过的都说不出来。 阮想猜到是肯定是周景维把一切都和阮哲辉说了,她也控制不住的难过和流泪, “爸,我,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可以承担这些,我能为自己负责。” 阮哲辉还要开口训她,就看到有个小孩走了过来,走到阮想旁边。 阮想赶紧擦掉眼泪,蹲下微笑着给阮丛安说: “丛安,这是外公,妈妈的爸爸,快说外公好。” 阮丛安并没看到刚一开始的纷争,就依照她妈妈的指示,原来这就是外公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声道: “外公好。” 阮哲辉一见着这孩子,想要埋怨阮想的话,也都散了。 “哎,好,你也好。” 时间比较晚了,阮想先把阮丛安哄睡着后,才和阮哲辉在客厅继续谈话。 阮哲辉说是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周景维就在楼下,你要不要见他?” 阮想咬了咬下唇, “本来,我都已经放弃让他们相认了……” “那现在呢?” “我,我不知道。” 哎,要不然用藕断丝连来形容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呢。 阮哲辉此时并未用过来人的身份给阮想意见,只是道: “感情的事情,爸也不好插手,你如果不爱他,也就不会愿意生丛安,但是,光有爱,又能怎么样?” “爸想说的是,你只管做你自己的决定,不要因为孩子,委屈自己。你哪怕每天不上班,你和丛安,爸都养的起。” 阮想心里欣慰,点了点头。 阮哲辉看要说的也差不多了,就要起身离开。 家里虽然还有其他卧室,但阮想今天才回来,还没都收拾出来,也就没挽留。 阮哲辉临出门时,又再叮嘱的阮想几句: “逃避现实并不能解决问题,知道吗?” 阮想点了点头。 阮哲辉又话锋一转, “但是,如果轻易原谅,那也太简单了,你明白吗?” 阮想被阮哲辉逗笑, “知道了爸。” “过两天,东西收拾顺当了,把丛安带过来住几天,孩子的东西,我会让你程阿姨这两天准备好的。” “嗯嗯。” 周景维见阮哲辉上楼以后半天没有下来,就知道阮想应该是在这儿了。 阮哲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钟头,周景维一见他,就迎了上去。 阮哲辉不等他问,就先直接说了,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孩子也睡了,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再上去打扰他们了。” “想想如果要见你,会联系你的,你还是先回吧。” 话虽如此,周景维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知道,阮叔,你先回吧。” 阮哲辉听他这意思,是不打算走,要留在这里守了是吧。 他本想劝周景维,枯等一夜,只会是无用功,还不如明天早点过来。 但是一想,何必为他操这个心,这才算得了什么。 最后也就只剩一句警告, “不要逼阮想干她不愿意的事情,我可以信你吗?” “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阮哲辉离开后,周景维坐回车里,并未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阮想,让她们母子好好休息吧。 阮想从11楼层高的窗户往下看,见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路边。 她知道那是周景维。 既然愿意等,就去等吧。 第二天清晨,阮想很早就醒来了,准确来说,是一夜未睡。 周景维能追到这里,肯定是有七八分确定,丛安是他的孩子。 她呢? 是该高兴吗? 攀缠 第67节 高兴他重视这个孩子。 其实,阮想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仅仅是为了阮丛安,让他舍得如此大费周章,不辞辛苦。 那最悲哀的,就是阮想自己本身了吧。 第87章 早餐 阮丛安还睡着,她就起床,去了客厅。 她如今无业游民一个,其实也是专门为了空出这一段时间出来,好好和丛安相处。 阮想此时才把关了几乎一天的手机打开,手机一有信号,周景维昨天白天未接的电话和短信就都轰炸过来。 她随便浏览的一番,无非就是询问她行踪的消息。 这时,一条最新的消息发了过来。 “想想,我买了早餐给你们,我送上来,或者你想下来取都行。” 阮想看了看时间,离丛安平时醒来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就换好衣服下楼了。 出了单元门,还没等她走到黑车跟前,周景维就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她看周景维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人倒说不上多憔悴,但是眼下也有乌青。 周景维把还热着的一大袋早餐,提着递给阮想。 “都是你喜欢吃的,你拿上去趁热吃吧。” 阮想也没客气,顺手接过,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撒谎,但她还是故作镇定问: “如果我说孩子不是你的,你信吗?” “想想,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阮想不禁冷笑一声,但也没有责怪, “其实,你可以当作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也当作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想想,别这样,这段时间,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要说这样的话。” “什么样的话,你不要忘了,是你说的分手,我既然履行了你的话,你最起码也得言行合一吧。” 阮想本来是不想吵的,但是下来后,心里因为难过,总要不可避免旧事重提。 如果此时周景维还再有吵架,争出个你输我赢的心思,那还不如原地死了算了。 “想想,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的小心眼,让你受了委屈,我不为自己已经给你造成的伤害进行狡辩,但是只愿你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弥补这一切。” 一日之计在于晨,阮想也不想把大好时光时光,浪费在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上。 “行了,别说了,我要上去了。” 周景维当然不会逼的太紧,阮想不想听,他不说就是了。 “好,那你上去吧,我就在楼下,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阮想提着早餐,都走到单元门,准备进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景维还在注视着她。 阮想不想承认自己是心软,但是就像阮哲辉说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又转身走回去,一针见血问: “你会和我争孩子的抚养权吗?” 阮想并不是法盲,周家就算再怎么有权有势,丛安的抚养权,如果真要争,他们赢不了的。 周景维要是打算争,那且不说她和他,就是他和阮丛安,也就真无再见面的机会了。 “不会。” 周景维回答的十分干脆。 “你想好了再回答。” “想想,无论如何,我保证,我都不会和你争这个抚养权的,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干出任何让你伤心的事情。” 阮想如今,想听的也并非什么甜言蜜语,她的底线是阮丛安。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会剥夺丛安得到更多爱的权利。 阮想把早餐又交回给周景维手里,淡淡道: “上楼吧,这么多东西,我们俩也吃不完。” 周景维还以为是阮想连他买的早餐都不愿意要了,没想到却是峰回路转,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阮想见他还原地站着,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早餐要凉了”,然后就走了。 周景维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上去了。 电梯里,阮想没有看他,一副上司给下属安排事情的目中无人架势, “我警告你,丛安还不知道他有个爸爸,等下上去了,我求你不要乱说话。” 周景维点点头,“我知道的,不会吓着他的。” 进了屋子,阮想先去卧室看,丛安还没醒来,她又出来。 周景维拿着早餐就只站在玄关地方,没敢随便乱走,略有些手足无措。 阮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人,现在怎么一副傻子进城的感觉。 她走到跟前,只好接过早餐,另外指了指方向。 “那是卫生间,你去洗洗吧,一会儿丛安就要醒来了。” 丛安?原来他叫丛安啊。 阮想去了厨房,把有点凉了的东西,拿出来再热一热。 周景维在卫生间稍微简单洗漱一番就出来。 这边出了卫生间的门,那边就看到对面卧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下一秒,阮丛安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他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再揉了揉眼睛。 周景维还幻想着昨天刚见了面,丛安会不会还记得他。 他正要微笑时,阮丛安忽然垮了脸,“妈妈,妈妈。”。 阮想正往餐桌上备早餐,就听见阮丛安一路哀嚎着跑了过来。 阮丛安见了阮想,跑到她跟前抱住她大腿,然后指了指身后。 阮想知道是见了周景维,小孩子大早上才睡醒来,第一眼见不是妈妈,是有些害怕的。 阮丛安本身也很好哄,阮想没怎么费心思,她手里还端着东西,随便敷衍了了两句: “丛安,别害怕,是昨天帮你换药的叔叔,你还记得吗?” 阮丛安听她妈妈比较平静的声音,自己也就没那么怕了,他按照阮想的话,松开阮想的腿,去看周景维。 周景维先想上前,帮阮想把手里的东西接过,放到桌子上,才弯着腰给阮丛安打招呼。 “丛安,你好啊。” 阮丛安沉默了几秒钟,把眼前的人和昨天见面的叔叔对应上了,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然后给予回应: “叔叔,是你啊,早上好,你怎么在我们家啊?” “丛安,先去洗脸刷牙,然后过来吃早餐。”阮想适时出来打断。 “你先吃吧,我去看丛安洗脸。”阮想就要带丛安去卫生间。 阮想已经习惯了每天照顾阮丛安的起居。 周景维却开口阻止了。 “你吃吧,我看的陪他洗吧。” 说完,他低头伸手去牵阮丛安的手,“丛安,sh,u,我带你去洗脸刷牙吧。” 见周景维如此主动,阮想是愣了几秒钟的。 都说母爱是天生的,父爱是后天相处形成的。 阮想不相信凭空产生的父爱,只是见周景维对阮丛安如此在意,方才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会得所谓的产后抑郁症。 是不是当孩子这个生命降临以后,我的余生,就只成为了附属品。 阮丛安挣脱了周景维的手,没让他得逞, “叔叔,你是客人,先吃吧,我妈妈陪我洗脸,不麻烦你了。” 第88章 童言无忌 阮想原本心里有些难过,但阮丛安的童言无忌,瞬间倒让她没有那么难过。 她其实还蛮出乎意料阮丛安能说出来这些话。 阮想带着阮丛安洗漱出来时,周景维把鸡蛋什么的已经给她们剥好放着。 “吃吧。”阮想坐下发了话。 三人都倒是安心吃饭,没有说太多话。 早餐用完,阮想就要打发周景维离开了。 周景维没死皮赖脸留着,只是问阮想: “你这边还缺什么都没买,列个单子给我,我去让人买。” “不用了,我自己去买,你走吧。” 周景维能够感受到,如果是和丛安有关的事情,她愿意让步,让丛安逐渐接受他。 攀缠 第68节 可是一到了只和她自己有关的事情,阮想就不愿意接受来自他的好意,把自己保护得很紧。 丛安还在客厅玩着,周景维压低了声音,他把阮想带到了屋子的拐角处,丛安的视线盲区。 “想想,我不是只因为丛安才来找你。” “你就是因为丛安来找我。” 阮想在这件事上,清醒的很。 “我以为你爱的是吴清明,周年庆那天,我追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和他走了。” 周景维顿了一下,又才吐出一句话, “穿的还是我买给你的裙子。” 阮想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明白他误会,没着急解释, “怎么,难道现在不以为我爱的是吴清明了?” “嗯。” “你嗯个屁。”阮想气的怼回去了。 “丛安的生日是2月14号,情人节那天对吧。” 周景维用的陈述句,而非问句。 阮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过吴清明的……” 周景维要说清楚自己误会的原因时,阮丛安突然趴踏趴踏的穿着拖鞋走过来。 阮想听见声音,本身也没和周景维离的有多近,但还是把距离往更大的拉开了一些。 阮丛安走过来,看见两人好像在说话,小小的眉头皱了皱, “叔叔,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世界上,嫌弃周景维的人继阮想之后,又多了一个。 周景维一早上,被阮丛安的童言童语,震惊了两次。 “想想,他真的只有三岁半吗?” 阮想趁这个功夫,把门打开, “丛安,快给叔叔说再见。” “叔叔,拜拜。” 周景维现在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但他也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捂暖阮想的心和得到丛安的认可,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好,想想那我先走了,回去换个衣服,中午再过来陪你去超市。“ “中午太热,我下午才去超市。” “好。” 周景维又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阮丛安的头,丛安倒也没有太排斥,任周景维摸头。 “丛安,我走了,下次再见。” 阮想听得出周景维固执的在丛安面前,不称呼自己为叔叔。 她心想,丛安叫你叔叔,也算是给你面子了。 周景维从阮想家离开,去了酒店,洗完澡,稍微睡了一会儿,就又去了她的住处。 老居民区的通病,就是停车位难找,昨晚也是幸运,一停停个准。 早上车开走,再回来,也就没那么幸运了。 周景维心里开始盘算以后的计划。 阮想不用问,肯定是吃了秤砣心,既然能从燕城走,就没想着再搬回去。 海城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阮哲辉又在这里,是比她待 他注意到这片小区,生活算是便利,水果店商店早餐店这些都有,但就是人杂。 离这里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还有夜市摊。 喝酒的人多了,闹事的概率也就会高一些。 更不要说保安亭的那两个保安,老弱病残四个字,每人至少能占两个。 而且他来来去去看,保安聊天聊得飞起,也根本不管到底是谁进谁出。 安全性,属实是差了许多。 阮想中午等阮丛安睡醒来,准备带他去超市逛逛。 从楼上往下望,没见周景维昨天的车。 人没来到好,她们早点出门,省得周景维过来后,跟前跟后,问东问西的。 暑热正当时,阮想给阮丛安换好衣服,擦完防晒,墨镜一戴。 房屋门一开,光是楼道,就有热气就如猛浪一般袭来。 阮想带着阮丛安进了电梯下楼,到了一楼,阮丛安跑得快,去开单元门。 她听见阮丛安说, “叔叔,我们怎么又见面了。” 第89章 超市 阮想带着阮丛安坐在车后排,周景维在前面开车。 阮想心想他倒是动作快,连儿童座椅都准备好了。 周景维这会儿在阮想眼里,就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样,所有的行为都是有预谋和目的。 “周总来了海城,不会连个司机都没了吧?” 阮想故意讽刺。 周景维脸上表情没太多变化,但眼角略有笑意, “我知道你怕我累,但这不算什么,我很开心的。” 阮想知道他这个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就自动闭嘴,不和他聊了。 超市里,阮丛安坐在购物车里,周景维推着他,两个人跟着阮想。 “丛安,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 阮丛安扭了身子去看前面挑水果的妈妈,然后又坐回去抬眼看了看周景维摇了摇头, “不要,妈妈说,不让我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周景维更正他的话, “我不是陌生人啊,我们不是都见了好几次了吗,早上不是还一起吃早餐吗?” 阮丛安这下闭嘴,摇了摇头,开始拒绝和周景维沟通。 阮想拿着挑好的水果过来,看阮丛安和周景维两个人都不说话,她把东西放进购物车,问周景维: “你惹他了?” 周景维神色一僵,“我?惹他?” 阮想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是当真。 从生鲜区出来,准备往回返,去结账。 路过儿童玩具区,周景维故意走得很慢,本来可以直接路过,他又偏偏推进去。 要不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阮丛安再怎么说也是个三岁小孩,抵抗诱惑的能力毕竟有限。 “哎呀,这个冲锋枪这么棒啊,咦,这个积木可以拼出好多东西哎。” 周景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故意不看阮丛安,好几次把玩具拿到手里,都要放回购物车了,然后又很小声的说,“不行,丛安应该不喜欢玩的”,最后又放回到货架上。 周景维路过一个奥特曼的时候,又开始自导自演,“这是奥特曼啊?迪迦奥特曼?” 此时,半天不言语的小朋友,突然悠悠道: “不是,是盖亚奥特曼。” 这下一大一小的眼睛都对上了,周景维把手里的东西拿到阮丛安面前,像人贩子一样的口吻问: “那你想要它吗?” 阮丛安还是抿着嘴,又不说话了,周景维心知差不多了,再来最后一击。 “你要是想要,就点点头,我可以告诉妈妈,是我非得给你买的,和你没关系。” 阮想等发现他们没在跟前,找到的时候,周景维正疯狂从玩具区的货架上,往购物车里面放东西。 阮想立马跑过去,“周景维,你干嘛?” “我看丛安的玩具好像没几件,给他再多买一点。” 阮想想要反驳,但事实确实如此。 从英国到燕城,再从燕城到海城,搬一次家,阮丛安的家当不可避免的被清理掉一些。 但是,即使如此,阮想也不会惯着他。 “阮丛安,只能选一件,剩下的,让叔叔放回货架上去。” 阮丛安瞧了瞧周景维,妄想能从他哪儿,向妈妈能再能多争取一两件玩具,但看周景维一点反驳阮想话的意思都没有,就知道,哎,终究是错付了。 他也不哭不闹,很快接受现实,指了指其中一个,“我要盖亚奥特曼。” 结账的时候,周景维站在前面,准备刷卡。 阮想却把玩具拿出来,交给他,“你付这个的钱就行了。” 攀缠 第69节 男人手下一顿,虽然场景有点不适宜,但还是说了: “想想,我们不用算这么清的。” 阮想直接无视这句话,提醒他: “后面还在排队,你快一点。” 结了账,阮想牵着丛安,买的东西全是周景维提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坐上车后,周景维道: “我带你们去吃晚饭吧。” “不了,你送我和丛安回去吧,我们在家自己做的吃。” 周景维这边酝酿着等会儿着再找个什么借口留下一起吃饭,那边阮丛安又说话了, “妈妈,我想吃你做的炒鸡肉,甜甜的那个。” 周景维正启动的车子,突然间熄了一下火,阮想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上撞上。 “你觉得好吃吗?”阮想问的是丛安。 丛安又开始发挥嘴甜技能, “我觉得爆好吃,我一次能吃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阮想笑了笑,淡淡道: “那还是你识货,知道好坏。” 第90章 最重要的还是你 周景维帮忙把东西提上去,才开了门,阮想就站在门口,把门堵住,放了丛安进去, “丛安,自己先去洗手,慢一点。” 阮丛安离开后,阮想才对周景维道: “东西放下吧,你人可以走了,我不会留你吃饭的,你也别费心思了。” 阮想张口,就堵了周景维的所有路。 周景维始终告诫自己,不要逼得太紧,步步为营才是上策。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你还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你不上班吗?”阮想问。 “请的年假。”周景维顺着她的话打岔。 阮想却没笑,她稍微站直了身子,一脸正经道: “我既然能让你和丛安再见面,也就没想着剥夺你和他相处的权力,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怕我带他离开,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这儿。” “你有你的事,尽管去忙,有空了再来看丛安,也是一样。” “我不是只为丛安来的。”周景维再强调了一遍。 阮想不跟他再继续扯这个,另外说了一句, “上次你们公司周年庆的时候,我是接到丛安受伤的消息,才赶紧离开的,事出匆忙,碰见了吴清明,就着急让他送我去医院。” 后面的话,就也不需要详细阐述了。 “你可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丛安的事情,我们也不用绕这么一大圈,误会了这么久。” “所以,你是在怪我?”阮想眉头挑了挑。 “当然不是,我只是遗憾,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彼此试探和猜忌上。” 阮想倒也不置可否,但是伤害已经造成,至于前路,她依旧没有过于乐观。 “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给丛安弄吃的。” 两个人现在的聊天状态,每天进展一丢丢,反正不一下子说开,但也尽量不去增加新的矛盾。 第二天一早,周景维单方面的如约而至。 后面的日子也是日日如此,跟皇宫请安一样。 阮想虽说辞了职,但是往日的工作经验还是给了她能以个人身份,接一些案子。 前一天晚上熬了夜,扰乱了最近才调整好的生物钟,早上实在是困的起不来,嗓子干,又头昏脑胀的。 门铃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响,阮想装听不见,不想起床。 阮丛安又跑过来吼,“妈妈,妈妈,门铃响了,叔叔来了,叔叔来了。” 阮想“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把阮丛安抱起来往门口走。 周景维手里提着早餐,门刚一开,迎面一个庞然小物,他赶紧用手接住。 “带他洗脸吃饭,十一点前不要打扰我。” 周景维只听见阮想的声音,把阮丛安抱好,视线朝阮想看的时候,将将只见一个背影。 他和阮丛安面面相觑,忍不住问: “你妈妈怎么了?” 阮丛安一边要往地上站,一边道: “妈妈,工作,晚,想觉觉。” 周景维换了鞋进屋,按照阮想的吩咐带丛安。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已经熟悉很多,阮丛安也不怎么排斥周景维,暂时是相处的还算风平浪静。 吃完早餐,周景维问丛安要玩什么,丛安说他要画画。 周景维刚开始还没想太多,等丛安把他那一堆画材和绘本拿出来,周景维随意翻阅的时候,就看到了好几本是吴清明的作品。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再无理取闹,但是情感上他又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 周景维陪着丛安画了一阵后,突然问: “丛安,吴清明是不是对你和妈妈很好啊?” 丛安脑子聪明,知道周景维嘴里的吴清明是谁,头都没抬道: “是的,吴叔叔的画可漂亮了,我以后长大了,要像吴叔叔一样当个大画家。” 周景维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杀人诛心,他在原地坐了半天才缓过来。 “那丛安还有什么想学的和想玩的吗?可以告诉我,我带你。” 丛安抬头看了下周景维,继续摇了摇头,“不,我就喜欢画画。” 周景维这下反而不气了,摸了摸阮丛安的头道: “那好,没问题,我可以给你找很好很好的美术老师,给你教画画,海城也有我的美术馆,我们以后和妈妈,咱们三个每周都去看,好不好?” “好。” 周景维发现阮丛安是一个专注力非常高的孩子,一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很专心的只干那一件事。 周景维见他也不用自己过多陪着,就起身去看看阮想,让她准备起来吃饭,他已经点了外卖,很快就送到了。 卧室的门并未反锁,他推开门进去,阮想还睡着。 周景维走到跟前,看着阮想闭眼,眉头紧锁,他便觉得有些问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稍微有点点高。 “想想?” 周景维唤了一声,阮想还是给了点回应,迷糊中吐出两个字,“头疼。”,然后慢悠悠坐了起来。 人是早一会儿就醒来了,但是头有点疼,就想着睡着能不能轻松一些。 周景维听她嗓音也有些不对劲,取了个抱枕垫在她身后,扶着靠她,让她先靠着。 出了卧室,周景维先倒了杯温水,然后取了体温计进来。 测量后,是有点低烧。 “怎么会突然不舒服,昨天晚上是热了,还是着凉了?”他坐在床边问。 阮想小口喝水,一杯喝完后才道: “可能是昨晚在书房,吹空调吹太多了吧。” 周景维接过水杯, “还喝吗?” 阮想摇摇头。 “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头疼,嗓子干。” 周景维估摸着这才刚开始,后面症状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那你能起来吗,出去吃点东西,我让医生这会儿过来。” 阮想没那么虚弱,“呵,就是个头疼感冒的,哪里需要这么大张旗鼓。” “我吃点药就行了。” 阮想出来,阮丛安放下东西就要跑过来。 阮想一个闪身,躲到周景维后面, “我感冒了,别让他过来。” 周景维按照阮想的指示,拦住了跑过来的丛安,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没事,你这是风寒型感冒,不传染的。” “丛安,你妈妈身体不舒服,你别打扰她了。” 阮丛安很听话,用充满担心的口吻道: “那妈妈吃药,早点好。” 攀缠 第70节 午饭送来的及时,三人吃完后,阮想把药吃了。 “我昨天答应丛安带他下午去室内游乐场玩,要不你下午带他去吧。” 阮想一个是真身体不舒服,一个也是想给他们两个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周景维看着阮想脸色略微苍白,知道她也是为了孩子,但有些话他也不得不说: “想想,你和丛安对我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你,你明明生着病,我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家,然后带丛安出去玩呢?” 阮想刚开始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周景维的这一番话,却让她心里一暖,无论含真量多少,但至少还有这么一句话。 一直没怎么说话,安心吃饭的阮丛安忽然道: “妈妈,你怎么脸红了,太热了吗?” 第91章 迷魂汤 阮想本来只是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阮丛安的一句话,让她脸更红了,尤其瞥到周景维眼里的笑意。 她稍微正色,对着阮丛安严肃道:“阮丛安,食不言,寝不语。” 阮丛安难得还学会还嘴, “那妈妈刚才和叔叔都在说话,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阮丛安,又想挨揍了是吧。” 阮丛安缩了下脖子,赶紧闭嘴。 周景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真的是由内而外的感到幸福和愉悦。 午饭吃过,阮丛安去午休了。 阮想倒也没有很困,去了书房,想再看看昨天的方案,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阮想没有说让周景维离开的话,他当然就能一直待着。 周景维见丛安睡熟以后,进了书房。 “你不是都辞职了吗,还要工作吗?” 阮想盯着电脑上的方案,知道他是没话找话,于是问: “你这都在海城待了这么久,燕城的公司是不管了吗?” 周景维本来看书架上她小时候的照片,取下来拿到手里看, “就这几天,我就回去了。” 阮想敲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嗯”了一声,点点头,倒也谈不上有多出乎意料,反正这天迟早都得来。 周景维拿起手机把相框的照片拍下,然后把相框放回书架上,走到阮想旁边,半靠在书桌上。 “最多一个礼拜,我处理完燕城的事,就回来了。” 阮想觉得周景维有时候的措辞还挺自作多情的,半笑着道: “别用回这个字,我们的关系还用不上这个字。” “况且,燕城才是你的大本营。” 周景维把阮想正在看的电脑往远的稍微移了点, “你看过吴清明的外网社交网站吗?” 阮想皱了皱眉头, “你现在又是要给我表演发疯了是吗?” 周景维却笑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当初真的好愚蠢,我看到他发的小熊饼干,还有平安夜和情人节的照片,以为你每次回伦敦,都是为了他,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阮想本来还疑惑过他从哪里误会的她,原来在这里,阮想细细回想了一下, “所以,你是故意把申请美术馆展览的画家资料拿回来让我看对吗?” 阮想很会抓重点,周景维原本是要坦诚相待,但是阮想一个反问,他又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是现在又不能再有所隐瞒,只能假装咳嗽了下,然后带了个“嗯”字。 阮想听见后,冷笑了一声,反讽回去, “那感情难为您最近演戏受委屈忍着了是吧,原来我在你心里的信任就这么点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是吧。” “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你不就是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吗?” “想想。”周景维毕竟是有错在先,说再多为以前行为解释的话,都效果甚微。 阮想倒也并非是非不分,她甚至是可以恋爱脑的原谅周景维因为吃吴清明的醋误会她,但她无法忍受的是他对她一次次长时间的冷遇。 数年前,我因为怕被你抛弃,所以自己选择了成为先走的那一个。 数年后,我因怀着对你的愧疚和爱,坚信你不会成为将我抛弃的人那一个人,可是,结果呢? “如果,不是意外遇见丛安,我们不就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吗?” “我也给了你不止一次机会,但凡……” 阮想停了一下,才继续道: “但凡……” 她说不下去了,也不想说了。 “没事你出去吧,我还要忙工作。” 阮想把被放远的电脑又放回到自己跟前。 “即使没有遇见丛安,我也会去找你的。” “但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对吗?” 阮想虽然生着病,但脑子真的灵光。 周景维在几秒的沉默后,诚实的吐出了一个字, “对。” 阮想却也欣赏他的坦诚,至少没有再胡编乱造什么花言巧语。 “好了,我知道了,出去吧。” 周景维走后,阮想没有忙太久,就完成工作了。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文件,没什么问题后,给客户发了过去。 她也没出去书房,反而躺在了书房角落的沙发上,想再看会儿书。 但毕竟还病着,精力有限,模模糊糊中,书上的字也看不清,眼睛一眨一眨,最后就又睡着了。 周景维一方面注意着阮丛安睡没睡醒,一方面也注意阮想的吃药时间。 他看差不多到了阮想吃药时间,把水和药倒好去敲书房的门。 敲了一声,没有回应,他慢慢将门推开。 第一眼看到书桌前没人还吓了一跳,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门完全打开后,他才注意到角落里已经睡着的阮想。 周景维走近,她这样窝着睡,等会醒来,脖子肯定难受。 人睡着了,但是药还没吃。 周景维在叫与不叫中犹豫,她自己醒来了。 “怎么了?”她小声问,眼睛眯着,还没完全睁开。 “把药吃了吧。”周景维几乎是把药和水递到阮想嘴边。 学会其他东西会比较难,学会享受还不轻而易举。 阮想没拒绝他的好意,自己手接过药片,水几乎是就着他拿的杯子喝了。 药吃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揉造作过头了,恶不恶心。 “我抱你去房间睡吧。” 周景维比她还做作,她发现。 阮想阻止了周景维的进一步动作,自己站了起来,往次卧走, “这个点你还不回吗?” 周景维平时就也听阮想的话,今天毕竟情况不同,他自己该强硬的时候,还是得强硬。 “我今天不回去了,你晚上要是烧起来怎么办,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周景维,你听过趁火打劫这个词吗?” “想想,我这叫审时度势。” 阮想笑了笑,“今晚我和丛安分开睡,你要留的话,只能睡沙发了。” “除了沙发,我也没敢想睡其他地方。” “呵,你最好真是这样想的,周景维。” 阮想病恢复好了,周景维就不得不回燕城一趟。 他临走时,没有承诺太多,只说去去就回,很快的。 阮想从小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前段时间,是犯了一阵子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阮想告诫自己,有些话,真的听听就行了,不要太放在心里,也不要像个傻逼一样,一天天数着还有几天能见到对方。 攀缠 第71节 阮想能做到,但是,架不住还有个傻逼儿子。 “妈妈,叔叔这几天怎么不来了?” “妈妈,叔叔上次跟我拼的乐高还没拼完呢。” “妈妈,我们逛完街早点回去,叔叔说今天晚上还要视频。” ………… 周景维啊周景维,你灌迷魂汤的能力真的一绝啊。 第92章 她也不欠你了 因为是暑假期间,苏凉和eric带了molly来海城找阮从安玩。 阮想前几天病着,就也没怎么带他出去玩,如今倒也时机刚刚好。 不过要真说实话,这个时候哪哪儿人都多,天也热。 小孩玩的愉不愉快不知道,大人真的是得脱一层皮。 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周景维打过来电话。 阮想接通后,阮丛安就跟有预感一样,使劲往阮想跟前挤,就差爬腿上听说的是什么了。 “想想,你和孩子出去了?我敲了半天门没人。” 阮想还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燕城回来了,一个礼拜都不到。 “在游乐园,我朋友带了孩子过来玩,我就带着丛安出来了。” “那你们下午还继续吗?” “继续。”阮想言简意赅。 “那你把定位给我,我过来找你们,很快的。” 阮想的对面还坐着苏凉一家三口,阮想捂住听筒,低头问儿子, “你想周叔叔过来下午陪你玩吗?” 阮丛安招了招手,让阮想身子再低一点,她俯下身子,阮丛安贴在阮想耳边,用很小的声音道: “妈妈,我想叔叔来,这样下午,我累的时候,他可以抱我,就不用你辛苦了。” 阮丛安说完,小手还放在阮想的腿上,按摩两下。 阮想当然感到非常欣慰和暖心,她把免提打开,放在阮丛安面前, “那你给叔叔说,让他来不来。” 阮丛安贴近手机,对着电话道: “叔叔,你快点过来,我们下午一起玩。” 周景维来得很快,刚好赶上他们吃完饭。 他来后,和苏凉他们打了招呼, “你们都吃好了没?” 他问阮想。 阮想点了点头。 “那你们稍坐,我去买单。” 他出了包厢,阮想也跟着出去,然后从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 周景维脚步停住,转过身轻声问: “怎么了?” “我叫你过来,不是来结账的。” 阮想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周景维其实能明白阮想心里的那点膈应,就还是要和他算得清,不想花他的钱。 “想想,你的朋友们在国外照顾你这么久,一顿饭而已,算得了什么。” “中午没来及陪他们,我晚上订了餐厅,等下午玩完,再好好招待他们。” 阮想始终是在天平两端摇摆,需要周景维,但又不想应承他给的所有。 毕竟,她还执拗的坚持,她和他唯一的联系,就只有阮丛安而已。 “那你中午吃了没?”阮想假装随口一问。 周景维只是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伸手要摸阮想的头,但是手快触碰到阮想的发顶时,又醒悟了过来。 他要尊重她的。 阮想也是愣了一下,看着周景维停顿在半空的手,眼中情绪复杂。 最终,周景维的手还是轻轻落下,摸了摸她的头,阮想并未排斥。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阮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因为周景维,下午的活动,自己好像真的也不怎么累。 带过小孩的人都知道,带孩子比上班要累多了。 带孩子,不仅需要不停的互动,还有操不完的心。 以前和苏凉一家出去玩,不带凯蒂的话,苏凉他们夫妻俩看一个孩子,有时还能互相换一下,而阮想就只能一个人,把丛安从头带到尾。 虽然心里是感到愉悦和充实的,但身体上真的很累很累。 最近的这段时间,她已不是第一次感到因为周景维的存在,使她在照顾孩子的时候,感到生理和心理上的轻松。 只是刚好在这一天,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等下午游玩结束,晚饭吃完,两个孩子的电也终于放尽了,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周景维安排了好几辆车过来,分别送阮想和苏凉他们回去。 “我晚上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可能就不过来了,晚上,你和丛安早点休息。” “好。” 看阮想和阮丛安的车离开后,周景维却走到了送苏凉的车跟前。 “苏小姐,eric先生,虽然有些唐突,但这会能否给我一点时间,一些有关阮想的事情,我想向你们了解一下。” 苏凉一家下榻的酒店里,eric先带着molly回房间洗澡,留苏凉和周景维在酒店的行政酒廊谈话。 苏凉的性子温和,今天一起相处的多半天,周景维对阮想和丛安的在意和照顾,她都看在眼里。 她自己当初和eric在一起的时候,倒也并非一帆风顺。 秉持着好事多磨和世人皆爱有情人的原则,周景维想要从她这儿真心了解阮想在英国这几年的经历,她会告知一些的。 “阮想硕士研究生的导师,和我的博士研究生导师,是同一个,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简单说明了两人认识的原因,后面就开始挑重点讲了。 苏凉却也并非傻白甜,明知道周景维最想知道的事情,她偏偏先不讲,一直等到最后。 “周先生,你知道阮想生丛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阮想在生产前给我了她父亲的电话,她说,万一,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她没了,孩子还活着,就让我联系她的父亲,来英国给她收尸,把孩子带回国好好照顾。” “你要知道,在阮想生完丛安后,忽然大出血,性命垂危,这个电话,我差点就拨出去了。 “虽然这个孩子,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阮想自己执意要生的,但你现在不是也很喜欢丛安吗?” “所以你应该明白,如果一命换一命的话,她也不欠你了,不是吗?” 第93章 拥抱 阮想带着阮丛安回家,今天天热,都出了一身汗,她先去带丛安洗澡,丛安洗完她再洗。 两人洗完一身轻松,阮想拿了药膏进卧室。 白天出去一天,阮想就算准备了防蚊贴,母子俩被蚊子叮的并不少。 阮想臭美穿了露背装,结果背部成了重灾区。 她正给阮丛安把药膏抹的差不多时,门铃响了。 阮想不用猜都知道是周景维,不过,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她本来穿的是吊带睡裙,披了件外搭就去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她问。 周景维轻扯微笑,淡淡道: “过来看看你们。” 阮想心想,不是刚才看过吗,两个小时还不到,但还是侧身让他进门,顺便喊了声: “丛安,周叔叔来了。” 阮丛安这会儿也穿的少,露出白嫩肥美的四肢走出来,不胖,但真的看起来好可爱。 周景维换了鞋进去,和丛安打了个招呼, “丛安今天累了吧,叔叔哄你睡觉吧。” 阮丛安刚才洗澡的时候就直打哈欠,听了周景维的安排,倒也没有异议,跟着周景维进了主卧。 阮想看他的一系列操作,预感到他有话要对她说。 阮想稍微收拾了下客厅的卫生,把东西归整整齐,进了次卧,给自己抹药。 腿上的药抹完,脱了外搭,正在用别扭的姿势给自己的后背抹药,听见敲门声。 攀缠 第72节 她才把外搭往上拉了一半,门就开了,她没有太惊慌失措,只是按部就班把衣服穿好,才从床上扭回身看他。 “丛安睡了?” “睡了。” “那他今天还睡得快,平时还得作妖一阵。” “应该是今天玩累了。” 就这么两三句话,周景维已经从门口走到床边,若无其事的坐下。 阮想不知道他的意图,才要询问,周景维却眼尖的从她腿边,拿过药膏, “要不你躺下吧,我给你上药,背上你看不见。” 阮想一听,眼睛半眯皱眉, “你刚才偷看了?” 周景维已经开始拧药膏的盖子了, “就是刚才不偷看,下午的时候也看到你背上的红点了。” 夏季里,北方的蚊子和南方的蚊子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海城的蚊子真的是又野又毒,刚开始被叮的时候还是个小红点,这会儿,已经红肿成一大片。 阮想背上实在是痒的不行,但是让他上药,又有些被占便宜的感觉。 “想想,多少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了,现在帮你后背上药,算不得什么吧。” 周景维本来只是想表达的意思是,两人曾经那样亲密无间,这一点点肌肤接触,她可以不防他的。 “难道,你心里有鬼?” 阮想噌一下把外搭拉下来,露出背部的一大片皮肤,嘴上念叨: “你才心里有鬼。” 阮想的话音才落,挤了药膏的手,下一秒就触在阮想的肌肤上,然后缓缓涂开。 她一部分头发还披在背后,周景维用未抹药的手,帮忙把她的头发顺到她的身前。 他低头的时候,温热的呼吸就落在阮想裸露的背上。 阮想暗想,真是个心机boy。 阮想感觉被蚊子叮的地方药都涂好后,后背却被同样温热的躯体裹住,周景维的手,轻搂在她腰间。 阮想大脑第一瞬间想的不是被周景维吃豆腐,而是, “你这样,我的药白抹了!”她说。 周景维没说话,反而是连带着阮想一起躺倒在床上,以背后相拥的姿势。 “周景维,你别得寸进尺啊,赶紧松开。” 阮想语气有些冲,要从床上起来,这会儿要是不禁止,一会儿要是那啥上脑了,岂不是要上天。 “让我抱抱你吧,我好久都没抱你了,想想。”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乞求和委屈。 阮想只觉是自己多想了,但周景维的动作也仅仅止步于此,只是简单而又亲密的拥抱。 不对劲,不对劲。 阮想察觉到了周景维今晚过来的情绪,谈不上沮丧,但似乎是比往日要低沉一些。 两人静静的维持着现状,阮想在考虑了一阵后,主动转了个身,和周景维相望,变成面对面的样子。 “你,怎么了?” 她看着他的眼眸,肯定了他必然是有心事。 周景维抬起手,从阮想的眉角往下若有似无的轻抚,然后停到脸侧。 “对不起。”他轻轻道。 这一阵子周景维实在是说了很多次对不起给阮想,阮想知道那每一次都也是出自真心。 但是眼下听见的,似乎,和之前的,又不太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 阮想又问了一遍。 周景维把阮想再往紧的搂了搂,下巴抵在阮想的发顶,阮想这下就看不到他的脸了。 “幸好,幸好,老天眷顾我,你还活着。” 阮想听得云里雾里, “废话,我当然还活着。” “我不知道你生丛安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和你的爱比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爱的有多么狭隘和自私。” 阮想这下才悟了, “你刚才找苏凉了?” “嗯。” 阮想这下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本身就不是卖惨的人,尤其是面对周景维。 希望他能因她的柔弱珍视她,却又不想因她的柔弱看轻她。 只不过也是最近,她逐渐意识到,这二者矛盾的存在,是她对自己的轻视,也是对周景维的轻视。 轻视自己不够好,也轻视了他的爱。 “没有告诉你丛安的存在,是怕我们的结局会重蹈覆辙,伤了丛安,所以才迟迟没有给你说。” 周景维当然猜过阮想隐瞒的理由,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倒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没有给你充足的安全感,在这段感情里。” 阮想怕再往深的聊,就要让她做出选择,眼下的日子,已经够好了。 她避谈了感情的事,只是另外说: “其他的就不说了,至少你和丛安还是有些缘分的,他能有你这段时间的陪伴,已经很开心了。” 周景维缓缓放开了阮想,坐了起来, “不会只是这段时间的,你和丛安,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 阮想还要起身,却被周景维按了回去, “不起来了,你早点睡吧,我也回去了。”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每个人身边无病无灾,周景维没有要过夜的理由,阮想当然也不会挽留。 阮想便也听从周景维的话继续躺下,由着他关灯离开,留下一屋寂静与黑暗。 第94章 惊慌 周景维走后,阮想本来也是要睡了,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件事好像给忘了。 不过也没折腾太久,她就知道是什么了。 开了台灯,把手机拿出来去看吴清明外网的社交账号。 她自己只是平时会浏览一些和行业相关的内容,还从未关注和查看过吴清明的账号。 她也是随意浏览了一番,就在一些照片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再回想起周景维之前说过的一些东西,她轻而易举就一一对应上了。 在英国的时候,阮想也是有意隐藏阮丛安的信息,即使是在英国,一个中国女孩未婚生子,在职场和学业环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非议。 吴清明和苏凉都深知这一点,在平日相处的时候,都不会拍丛安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以免惹起事端。 阮想看到吴清明几次提到的某人,知道指的是阮丛安。 但是,如果在周景维不知道阮丛安存在的前提下,看到这些博文,是会朝暧昧关系的方向去想。 将心比心的时候,阮想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对她做的鸡肉有那么大的怨气,哼,鸡做错了什么。 此间事了,阮想才踏实躺下睡觉。 隔天周末,天色泛白亮起,整个城市的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包括阮想。 她迷迷糊糊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呼喊,刚开始只觉扰人清梦,不予理会。 但是那一声声的呼喊并未停止,扰的阮想一部分脑细胞逐渐苏醒。 她好像听见,什么十一楼,着火啦。 阮想脑子还没全部清醒,刚开始还只听见11楼,想着自己也是11楼,怎么了。 再最后反应过来说是着火了,她立马坐起来,赤脚去客厅查看怎么回事。 她打开客厅的窗户,外面的声音还在喊着,等她全部听清楚以后,才晓得怎么回事。 阮想半旧的高层小区里,自己住的这栋楼,和旁边的一栋楼,挨的非常近。 原是阮想这边楼上的住户,看到对面一栋楼11楼的某家住户厨房在冒火焰,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本来夏季高温,最近发生火灾的新闻层出不穷,和她隔了两个路口的一个小区,前几天就因为失火死了一家三口。 阮想这边的视角,看的很是清楚,她这也是生平第一次离火灾这么近。 她这栋楼的人,也有除了阮想被吵醒的人,报过火警后,都帮着喊着,让对面楼上的人赶紧醒来,趁火势还能控制住,赶紧离开。 发生失火的家里,好像没有人,火一直烧着,然后砰的一声,玻璃被烧碎炸裂了,这声爆炸声,阮想也全部听见了。 她原本就有些害怕的心里,此时更为惊慌。 如果厨房的天然气管道也一同爆炸,会不会也波及到她们这里? 攀缠 第73节 保险起见,她不该还待在房里。 阮想匆匆换了衣服,跑到丛安的卧室,他人还没醒,阮想直接拽起,给他头上套件衣服,抱着人就下楼。 开了门,发现和她有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少,都排在电梯口等电梯。 电梯从高层一层层下来,说不定都人坐满不会停的。 阮想抱着丛安直接朝安全楼梯的方向走去。 出了楼门,逐渐听见消防车驶来的声音,等消防车到的时候,有因为消防通道被堵,救援一再被延缓。 消防员迅速让阮想他们这些人撤离,带到安全区域,以免被高层燃烧落下的东西砸到。 周景维今天起来的早,本来想是带她们去其他地方逛逛,他开着车,听见后方的消防车声音。 他把车往另一条道行驶,让出主路。 一辆辆消防车快速通过后,他继续按照之前的速度,匀速行驶。 周景维没费太多功夫,就发现自己似乎和前面消防车行驶的是同一个方向,毕竟消防车的声音,他一直听的到。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他朝左拐后,又看见和听见了。 如此一来,他心里有些不淡定了。 周景维拨通了阮想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周景维挂了电话,没再打,脚下踩了油门,加快车速。 在抵达阮想家的附近时,周景维已经确定了消防车停的就在阮想楼下。 车子根本开不到跟前,周景维赶紧找了个不挡道的地方,把车停下,然后朝阮想的楼下跑。 此时这几栋楼都被封锁,只出不进,周景维仰头去看,有一户窗户里,冒出了浓密的黑烟,滚滚升天。 周景维能确定是那户并不是阮想所在的楼栋,但离得也太近了。 整个楼下乱糟糟的一片,救护车也跟着过来准备随时待命。 周景维一边继续拨通电话,一边在已经下来的人群里搜索阮想和丛安的身影。 阮想抱着阮丛安坐在树荫下,早上太过紧张,她又抱着几十斤重的孩子,一口气不停歇的从十一楼跑下来。 现在确认安全了,自己却有点眼冒金星,低血糖了一样,浑身发软。 她坐着慢慢缓,也没松开阮丛安,这会儿人多又杂,他再一个不小心,乱磕着碰着,又得是操不完的心。 阮想便是在这个关节,注意到了周景维,慌乱的周景维。 她注意到他几次要进入她所在的单元楼,都被挡住不让进,只好一遍遍的打电话。 阮想这会才意识到,刚才下楼走的着急,没拿手机,好像,也没拿钥匙。 阮丛安眼睛尖,也发现了周景维,手指了指周景维在的方向。 “妈妈,是叔叔。” 幸而,周景维终于眼睛也派上的用场,在一个转身回头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她们。 劫后余生这个词算不上恰当,但,又很和适宜。 第95章 早知道不答应了 周景维见到她们二人,直接跑了过去。 阮想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和阮丛安就被跑来的周景维紧紧抱住。 慌乱错杂的人群里,并无人注意到这一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叔叔,你压到我的脸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还没有明白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周景维松了松手,问阮想: “你没怎么样吧?” 阮想摇了摇头,“还好,不是我们这栋。” 她的话虽如此,脸色却是苍白的。 周景维从她手里接过阮丛安放到地上,然后去摸她的手,一片冰凉。 “我带你先去吃些东西吧。”周景维牵着阮想往其他地方走,顺便扭回头: “丛安,跟上,别走丢了。” 阮丛安几乎一早上都是脚不离地,这会儿倒还趁了他的意,小跑着跟着他们。 周景维开车也没走的太远,找了个刚营业的早餐店,先都随便垫一点。 一碗豆浆和一根油条下肚后,阮想才算是真正的缓了过来,人也没那么虚了。 她此时才有功夫注意到,阮丛安的上衣里外都穿反了,她还没来得及纠正,就看周景维坐到阮丛安旁边, “丛安,手伸起来,我们重新穿一下衣服。” 阮想又跟店家要了碗豆浆,低头慢慢喝。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想睡觉。” 别说阮丛安了,阮想自己也想回去补一觉。 “稍微等等吧,你乖乖坐在这里看,消防员叔叔车从这开过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啊~,啊~,我好困啊,那得多久啊。” 阮想没理他,让他自己发疯,转而去朝周景维说话, “你,能帮我叫个开锁公司开锁吗,我,早上下来的匆忙,没带手机也没带钥匙。” 周景维温和的笑了笑回应, “当然,帮你换门也行,不过,我先带你们去我那儿休息吧,这还不知道几时才能结束。” 阮想不太明白他那儿是哪儿?感觉好像又不是酒店。 “你不住酒店了?” “这下要长住在海城了,那还是住自己房子里惬意些。” 周景维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能住在一起,就更好了。 “长住海城?你在燕城的公司怎么办?” 周景维这下也没隐瞒,于是明说了: “原本公司在海城的规模就越来越大,以前也是老过来海城出差,现在我只是把生活和工作重心移过来了而已。” 阮想也打了直球过去, “总不会是因为我们吧?” “是因为你们。” 周景维回答的利索。 周景维愿意过来,能看出几分所谓的诚意,但是他就是不来,阮想也能接受。 这种事情,又不是商务谈判,选择全在个人。 “送我们去酒店吧。” 周景维正准备再来个一二三四五的时候,阮想又开口了, “你要是不愿意送去酒店,我打车去找我爸,也是一样的。” 阮想以为这样一来,周景维必然会选择送她去酒店,但却忽略自己如果要去住酒店,还存在一个极大的bug。 “你带身份证了吗?”周景维抓住了这个bug。 阮想一时语塞。 “电子身份证有吗?” 这不废话,手机都没带,哪里来的电子身份证。 阮想也不是真心要去阮哲辉那里,她和阮丛安一早上,是有些狼狈。 这个时候,以这样的理由和借口去找阮哲辉,不还是得让他担心。 周景维并没有想让阮想难堪,于是再“恳求”了一次。 “先去我哪儿住几天吧,你这里就算是门开了,但是周围的消防隐患太多了。” “今天是幸运,烧的不是你这栋,但是下次,就不一定了。” 周景维的话,话糙理不糙,也不是危言耸听。 阮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问题。 “我们今天先去你那里。” 今天暂时先这样,她也不想再折腾过来折腾过去。 “等门开了,手机身份证这些拿上,明天我就带丛安住酒店,关于住处,我会另外物色的。” 周景维突然想给自己一耳光,早知道刚才就不答应她帮忙开锁了。 第96章 周叔叔,是爸爸吗? 去了周景维在海城的住处,阮想只是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一句话,有钱人的快乐无法想象。 普通人换个城市生活,光是搬家这一项,就要耗费不少精力。 至于有钱人,呵呵。 还没进屋,阮想就把阮丛安拉到一边,蹲下给他说: 攀缠 第74节 “丛安,我们今天只是来周叔叔家做客,明天就走了,你可千万别干出嫌贫爱富的事哦。” “妈妈,什么是嫌贫爱富?” “嗯——,就是,只想待在周叔叔家,不想和妈妈走的意思。” 周景维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听见阮丛安在对阮想说: “妈妈,不会的,妈妈去哪里,丛安就去哪里。” 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周景维带着丛安去给他准备的卧室,阮丛安虽然很喜欢卧室里面的东西,但却表现的很克制,只是乖乖上床睡觉,不胡乱玩闹。 “想想,你要不去主卧睡吧,舒服一些。” 阮想却很客气的一笑, “不用了,我和丛安睡在一起,今天早上这些事情,谢谢你了。” 客气代表着疏离,周景维心里虽然失落,但也没在硬强求,最后道: “那你和孩子先睡,楼下的阿姨一直都在,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让她弄。” “我还有些工作处理,就在书房,你要是有事,直接找我也行。” 阮想点了点头,“谢谢。” 周景维轻微叹了口气, “好了,去睡吧。” 周景维离开后,她看阮丛安眼睛闭着,以为都睡着了。 她脚步放轻,刚躺到床上,阮丛安却睁开了眼睛,侧着身子看她,眼睛明亮而又纯真。 “怎么了?”她问。 阮丛安张了张嘴,然后往阮想身边再靠了靠,用很小的声音问: “妈妈,周叔叔,是爸爸吗?” 阮想一时愣住,她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话题,是先从阮丛安嘴里说出来的。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她先不回答,只是好奇阮丛安的想法。 “妈妈,我们在英国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想要爸爸吗?周叔叔是不是就是你给我找的爸爸?” 原来此爸爸非彼爸爸。 阮想抬头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再去看阮丛安,看他还在等她的回答,于是问: “那你喜欢周叔叔吗?想让他当你的爸爸吗?” “喜欢,但是也要妈妈喜欢。” 两个人窝在床上说悄悄话,阮想最后还是告诉了丛安, “周叔叔,不是妈妈给你找的爸爸,而是,他本来就是丛安的爸爸。” 母子俩一觉睡到中午,起来都有些饿了,她带着阮丛安下楼,闻到了饭香味,阿姨在做饭。 周景维一早上的视频会议开个没完,视频会议开完,还有很多文件要看,他正在看的时候,他听见有人敲门。 他猜是阮想,就喊了“进”。 结果半天门没开,还在敲,他起了身,走过去开门,才走了一半。 门从外面推开了,他看见阮丛安垫着脚按的门把手。 “丛安?”周景维有些惊讶。 阮丛安舔了舔嘴唇,把手从门把上拿开,抹了抹衣服, “你,吃饭。” “啊?”周景维没反应过来。 “吃饭。” 阮丛安说完,跐溜一下就跑了。 周景维到了楼下,看阮想和阮丛安做好,等他过来。 “其实你们饿了先吃,不用等我的。” 他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阮想只是一笑, “在主人家做客,自然要等主人来了才能吃。” 周景维心已经麻了。 今天的饭吃到一半,周景维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阮丛安今天话很少哎。 “丛安,阿姨做的饭不合你胃口吗?” 阮丛安看了下周景维,又低头,摇了摇头,继续用勺子舀饭吃。 周景维看向阮想,阮想随口胡诌: “换了陌生环境,有些不适应。” 周景维听了,也就当真, “丛安,那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再转一转,熟悉熟悉。” 阮丛安看的却是阮想,阮想点点头,阮丛安才说了个“好”字。 一下午的时光,消磨的也很快,吃完晚饭,周景维让阿姨带丛安去花园散步。 “工作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周景维知道阮想的事业心很强的,最近只是暂时的休整,不代表要一直这样下去。 “怎么,是要给我介绍,还是准备搞黄?” 阮想也不是阴阳怪气,说话的口吻,是带了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需要任何帮助的话,都可以找我的。” 阮想敷衍, “好的,有需要会找你的。” 周景维又再提起另一件事, “丛安过段时间上幼儿园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周景维这样问阮想,那肯定是他自己心里也有打算,阮想道: “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如果你愿意把这件事情交给我的话,幼儿园,我已经选好,是蓝星幼儿园。” “我堂哥周禹川的女儿天天也在那个学校,都是混龄的,我可以让丛安和天天在一个班,这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阮想没有着急表态,周景维便又补了一句,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一切还是以你为准。” 蓝星幼儿园,阮想也久闻大名,海城幼儿园中最厉害的那一个,能进去的,全部非富即贵。 “我觉得我现在住的小区附近的幼儿园也挺好的。” 阮想故意的。 “这样啊,那也行,小孩子,还是多玩一玩,丛安还小,现在上什么都行。” 周景维又顺着阮想的话开始说。 阮想倒也没有完全那么心大,只是说: “不是幼儿园都有体验开放日吗?到时候我带丛安去看看,看他喜欢哪一个。” “那我和你到时候一起。” “随你便。” 最后阮丛安去上了蓝星幼儿园,阮想也重新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知名书店做品牌营销,兼顾了理想与面包。 她把之前的那套房子卖了,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换了个各方条件都要优越很多的小区,漫星苑,离自己上班的地方和丛安上学的地方都比较近。 周景维见阮想似乎执意不打算住到他那里,干脆发挥钞能力,本来阮想这一层,两梯三户。 阮想自己一户,剩下两户,全被周景维买走,住了进去。 “妈妈,我什么时候能叫爸爸,爸爸呢?” 某天夜晚,丛安突然问。 这一阵子,阮丛安当着周景维的面,也不叫周叔叔,有事了就过去拉拉他,拽拽他。 “你想叫的话,随时都可以。” “可是如果是叫爸爸的话,我们不是应该住在一起吗,既然不住在一起的话,那我还是不要叫他爸爸了。” 孩子倒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太多。 阮想却也没有因为阮丛安的话,想着和周景维住在一起。 毕竟,她和他,现在算得了什么呢? 第97章 我也不想见你 “我爸妈,想来海城见见你和丛安。” 某天一早,两人有空同时送丛安去了幼儿园,见阮丛安进了校园以后,周景维对阮想说。 阮想原本目光还盯着丛安离去的背影,听了周景维的话,收回视线,看向他。 攀缠 第75节 “你的想法呢?” “取决于你,你要是想见,我就安排,不想见,我也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们的。” 阮想有些自嘲道: “以前感情得不到你父母的支持,怕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于是日日惴惴不安。也怕带丛安回来被你父母不喜,让他受到伤害,便每日在纠结和矛盾中度过。” “原来丛安的出现,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我,呵……” 阮想没再说下去,只是抬步离开,往停车的方向走。 周景维快步追着上去,跟在旁边,想要替父母说一点话,但一张口,又无话可说,他们一家,在这一点上,有什么脸面为自己解释呢? “你不想见,就不见了,但是,想想,你不要总是否定自己好吗?” 阮想突然止住脚步,语气有些冰冷, “我也不想见你,你能不出现吗?” 周景维有点僵住,阮想没有管,直接上了自己的车子,驱车离开。 阮想车开到距离公司还有一半的车程时,便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对周景维甩脸。 自从来到海城,周景维跟过来后,对她和丛安真的是尽心尽力,也总是照顾她的情绪,不让她因为丛安的存在而心有落差。 他的好,她都能感受到。 但是,刚刚,就真的一下,火上心头。 她心里芥蒂的那根刺,又冒了出来。 阮想下午在公司临时收到通知,周末得去临近的一趟城市,做交流会。 眼下的这份工作虽然没有在悠莱的时候那么忙碌,但也不是躺平养老的式的。 如今放眼全国,能做到盈利的书店寥寥无几,想要分得一杯羹,品牌营销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她的任务还是很艰巨的。 下午回到家,她请的保姆已经接丛安放学回来,正在做饭。 请的保姆是广城人,煲汤手艺一绝。 她们和周景维一起吃晚饭的次数还挺多的,但是他今天晚上没有过来。 周景维本就并非每天过来一起吃饭,一两天不来,算不上稀事。 但是阮想却想,她今天的话,是有些严重了,饶是谁,这么真心的付出,却换来那么一句,也会心寒吧。 晚饭用完,人,还是杳无音信。 保姆带丛安去洗澡,阮想去了厨房,把锅里给留的汤盛出来,倒进碗里。 她端着去了隔壁,敲门,不知道人回来了没。 她没敲几下,就隐约听见房里的脚步声走过来。 门一开,周景维脸上并无太惊讶, “怎么了?” 是询问事情的口吻。 阮想忽觉自己端碗的样子有点搞笑,好像小时候电视广告里,端着水让妈妈洗脚的小男孩。 本来还有点生硬的氛围,倒被阮想自娱自乐的笑给打破了。 周景维见阮想突然自己笑了,他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着笑了, “怎么了?” 还是同样的句子,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阿姨煲的汤,给你留了些,你尝尝,放明天,就不新鲜了。” 周景维又没瞎,开门第一眼就看到阮想手上的动作。 阮想白天的话,他听了,不敢用不开心,更不敢用生气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心里的难受,是实打实的。 他晚上一个人待着也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理解阮想。 他是准备自己情绪调整好后,再去见阮想,结果,阮想倒先来了。 做了半天没效果的心理建设,此时,解药来了。 周景维伸手接过阮想手里的碗, “进来吧。” 阮想跟在后面,又提醒了句, “有点凉了,你热一下再喝吧。” 周景维去了厨房,把碗直接放进微波炉热,然后出来。 阮想就站在餐厅,厨房里传来微波炉轰隆隆的声音,周遭并不十分安静。 阮想想借着这份凌乱,开口道歉: “今天早上,我对你说的话,有些严重,对不起啊。” 她话音才落,微波炉的声音停止,再有“滴”一声。 周景维没有玩装作没听见,让阮想再说一遍的游戏。 “没事,如果把我放在你的立场,我并不会比你和颜悦色多少。” 他说完,又进去厨房端了汤出来,放在餐桌上,另外拿了两个小碗和勺子。 “我们一起喝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共分一碗汤。 “你会不会觉得很累啊,因为我们?” 阮想是发自肺腑的询问。 周景维却笑了,“网上不是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你现在是不怕倒霉了?” 感谢周景维的话,让阮想立马清醒。 “谢谢,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没有什么累不累的,其实很多事情,我都不用亲自干的,只需要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把一切准备的妥帖。”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把时间花费在陪伴你和丛安身上,就觉得累的话,那,我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阮想舀了一口汤,喝进咽下。 “我周末两天要去苏城出差,周六晚上不在,如果你周末不忙的话,可以晚上过来陪陪他,忙的话,也没关系。” 周景维想了一下,提议道: “我能空出时间,也可以带着丛安去苏城找你,就当是郊游。”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用和丛安分开,但她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毕竟是出差为的是工作,你带丛安过去,我会分心的。” “你不怕我带他去见我的父母?” 阮想沉默了。 她最初也幻想过大团圆的结局,如今,眼看着似乎只要她不这么执拗,稍微松松口,大团圆的结局,不就招手就来。 那她,又怎么不愿意了呢。 “想见就去见吧。” 阮想站起来,很平淡的说: “只要你们能照顾好丛安,他开心就好。” 心里的无力感,让她忍不住破罐子破摔,她到底在排斥什么? 第98章 是自己 “想想。”周景维感到阮想的不对劲,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阮想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看他。 “我没有要逼你,我刚才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你千万不要当真,我不会的。” 周景维怕阮想当真,着急解释,话说得也有些语无伦次。 阮想却忽然笑了,她还反过来安慰周景维, “没事,我说的是真的,但是,我建议你可以问问丛安的意见,就说你想介绍你的父母给他认识,如果他愿意的话,你再考虑安排,如果他不愿意,我相信你也不会做出违背丛安意愿的事情。” “其他的暂且不说,至少在我眼里,你会是个好父亲。” 阮想照常出差,把丛安留给了周景维照顾。 两天的行程紧锣密鼓,原本预计周天晚上就回海诚。 临到快返程的那一刻,阮想却犹豫了,是不是不该匆匆的回去打扰他们。 如果丛安已经见过唐禾和周宪海他们了呢? 阮想坐在高铁站的等候大厅里,一直等到这趟高铁到站、驶出。 她还原地坐着。 “我这边工作还没结束,今晚还回不来,丛安这边你多操点心。” 阮想发了信息过去。 很快,周景维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按掉,再发条信息。 “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不方便接电话。” 过了会儿,周景维就发了条信息过来。 “好的,我让丛安今晚和我睡,明天我送他去学校,你也早点回来,我和他都很想你。” 阮想看完消息,把手机放回口袋。 攀缠 第76节 从苏城的高铁站出来,打了车重新找了家酒店入住。 这天夜里,阮想梦见了方云。 她还在上高中,全市的学校文艺汇演比赛,她是学校这次排的舞蹈里面的领舞。 为了这个节目,这段时间练的膝盖上全是淤青。 正式比赛的时候,方云没来,但她们的舞蹈拿了第一。 后面还有一次得奖节目的文艺表演,阮想腆着脸跟学校的老师要了两张票。 她留给了阮哲辉和方云。 但是那时候,程是宜生病住院,阮哲辉来不了,提前给阮想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阮想就把希望放在方云身上,方云没说来也没说不来,只是说到时候再看。 阮想的节目是最后一个,她从开始到最后结束,都没有看到方云的身影。 整个汇演结束后,剧院外面下着大雨,学校的大巴车等着送学生们回学校。 阮想在临上车的那一刻,跟老师请了假,说是肚子疼回家。 在回家的车上,她想,方云应该是出差忙工作没在吧。 可她要真的是这样想的,又为什么坚持回家呢? 家里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里面的光亮,阮想的心就开始往下沉。 她换了被踩湿的鞋子,脱了湿袜子,穿着拖鞋,慢慢的往屋子里走。 她看到的是什么呢? 方云穿着睡衣悠哉悠哉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还略显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阮想的脸上还画的是舞台妆,她问: “你怎么没来看我跳舞?” 方云把目光又移向电视, “本来要出门了,我看快下雨,剧院那块,一下雨就堵车,也不好停车,就算了。” 如果她的语气充满愧疚,阮想就也忍了,可是,方云说的太云淡风轻了。 压死骆驼的那一根稻草,终于来了。 阮想手里的包突然朝方云扔过去, “为什么别人的家长都能去,你就不行?” “为什么别人的家长不嫌堵车,就你觉得有问题?” “我有你这样的人当妈,跟死了妈有什么区别。” 她话说的很难听。 方云也不愧是她的母亲,说的话更难听。 “呵,你以为我想给你当妈吗?” “我再怎么不济,至少还给了你一条命,花着我的钱,身上留着我的血,就不要再这里装傻充愣,寻找存在感了。” “当初有你的时候,就不是个好时机,要不是因为打胎打了你,会影响我以后的生育,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活着,在我面前给我说这些话?” …………… “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活着?” “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活着?” 最后的噩梦定格在这些重复的话里,以及方云那无动于衷又全是厌恶的神情。 阮想一下惊醒,气喘吁吁。 她头上冒着汗,觉得自己老早都放下的事情,却又开始卷土重来。 阮想原本是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排掉被梦魇整晚的浊气。 清晨的薄雾还带着水气,像是迷离的梦境,却充满诡异。 湖上的雾像是笼了一层纱,吸引着她,让她往过走。 阮想走到湖边,低头看到自己的倒影,满是憔悴。 一晃神,自己的倒影却变成了方云,还是无动于衷又全是厌恶的神情。 梦魇的话,又开始在耳边萦绕。 她甩了甩头,再看到倒影时,忽然意识到,哪里来的方云,一直都是自己。 阮想,无动于衷却又厌恶的,是阮想自己。 第99章 离开 幸好酒店湖边的水很浅,水位只到阮想的小腿弯处。 膝盖及以下的冰冷和湿意,把阮想从冥迷中拉回现实。 她在做什么? 后知后觉的清醒,让脚底的凉意从生理转向心理。 她从湖里站出来,坐在了池边,吹凉风。 酒店的员工,原本只是路过,看到有客人坐到湖边,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 阮想摆了摆手,微笑道: “没事,我刚才,不小心踩空了。” 酒店员工一再确认是否有扭伤或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阮想都否认了。 她在员工的陪伴下,回到了房间。 阮想一个人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太阳全部升起,迷蒙的晨雾逐渐消散。 数月来的心态的变化,她以为只是自己的庸人自扰。 原来不仅仅是这样啊。 周景维把丛安刚送进学校,让司机开车去公司。 他手里正发着短信给阮想,阮想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想想。” “景维。” 周景维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阮想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能来找我吗?我,好像生病了。” 给周景维打完电话,阮想就继续沉默的坐着。 她既然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就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任凭它继续发展下去。 她要承认的是,她想到的第一个能依靠的人,好像就只有周景维了。 周景维让司机一口气没停,直接从海诚赶到苏城。 周景维到了阮想的房间,刚敲了两下房门,门就开了。 他看到阮想第一眼,就开始从头到尾检查阮想,看着全须全尾, “哪里不舒服了?” 他看到阮想的小腿以下的裤子还湿着。 “我早上去酒店的湖边,不知道为什么就跳了下去。” 阮想直接说了重点,周景维的心忽然就坠的很深很深,他不会认为这是在无病呻吟,以往的经验让他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唯一能庆幸的是,阮想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情,尤其是对他。 “想想,你不用怕,我会把最好的医生找来的,没事的。” 周景维效率很高,等他们从苏城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预约好医生,直接带阮想去看医生。 心理疾病本身的复杂性,不能随便下定论,阮想光是诊断就花了一下午时间。 最后的结果,阮想已经属于中度抑郁症,而且突然出现了自杀的行为,病情不可小觑。 “抑郁症的典型症状之一就是自我价值感降低,我在与阮小姐的交流中,发现她总是在无意中否定自己,觉得自己的存在或有或无。” “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当没有办法的时候,还有办法,那就是死亡。” 回家的途中,阮想已经靠窗睡着了,周景维脑海里还一直回想着医生的话。 在遇见阮丛安后,周景维一直知道他们一家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伤害了阮想。 即使是他以为的在竭力去照顾阮想的情绪,但对阮想自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原来这就是事与愿违,他以前最想让的就是阮想永远开心快乐下去,可到头来,伤害阮想最深的,却还是他。 回到阮想家里,阮丛安已经被接放学回来了。 阮想一进门,阮丛安就飞奔着跑过来去抱阮想。 “妈妈,妈妈,丛安好想你啊,我们都好几天没见面了,今天我在幼儿园……” 自从阮想进门,阮丛安的嘴就“叭叭叭叭”个没停,哪怕就是上了饭桌,他嘴里还在念叨今天在幼儿园吃的什么饭。 阮想此时心下却没有太多的阴霾,反而在想,是不是她最近吃错了什么药,才产生了一些幻觉。 什么抑郁厌世,应该不是她吧。 攀缠 第77节 周景维回来后的话并不多,他一直注视着和阮丛安互动的阮想。 他曾经在高原爬山的时候遇到一种花,叫做绿绒蒿,被誉为离天最近的花朵。 海拔三千到五千多米的高山,严寒荒凉之地,它却任性生长,无所畏惧。 但花瓣叶子却也柔弱,易受损伤。 阮想就如绿绒蒿一般,坚强而又脆弱。 他们只会欣赏她不屈向上的生命力,却不在乎她独自坚守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晚饭过后,保姆带丛安下楼消食,还是只留了他们二人。 “公司你还想去吗?如果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 周景维没有强势的替她做决定。 “没那么严重,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可能是长时间安于现状,朝九晚五,结果猛的带着周末连轴转,身体一下不适应吧。” 其实都清楚,这件事情的根源和工作,毫无关系。 “你别老皱着眉头,开心一点,得病的是我,又不是你。” 阮想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周景维。 周景维抬起手,摸了摸阮想的侧脸。 “都怪我,让你这么痛苦。” 阮想却也只是微微一笑, “我自己生病,又怎么要怪你呢?” “我昨天梦见了我母亲,梦里我们都说了很过分的话,我说她还不如死了,最后啊,她还真的死了。” “我看过吴清明的社交网站,里面有些话确实很容易引起歧义。在英国的几年,他的确非常照顾我和丛安,我是真心想帮他在国内的事业。你也问过我和吴清明的关系,是我心里作怪,怕你吃醋,没说实话,瞒了你,反倒弄巧成拙,让你也受伤害。” 阮想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切,她不是替周景维开脱。 两个人的错,没必要全让一个人揽起责任。 到了今天,再反过来去看过去的种种,是她和方云的关系种下了因。 而她和周景维的感情,有因,也有催化剂,终有一日,果子,破土而出。 如果没有他们彼此一厢情愿的试探和隐瞒,是不是就还能快乐和幸福很久。 周景维也陷入了困境,他想陪伴在阮想的身边,时时刻刻不分离。 可是,他也害怕,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反而加重阮想的病情。 抑郁症的康复,从来也不是想开点,就能解决。 哪怕阮想自己也能发现造成自己生病的来龙去脉,说服自己,不要深陷往日痛苦,不可自拔,但之前一些没有的症状,却也开始有了。 首先就是失眠,长夜仿佛在无形中增添了时间,一眼望不到头。 起初是不想睡,后来是不敢睡。 一睡着,入了梦境,以前人生里各种恐惧难捱的日子,都变得更加恐怖的惊悚。 她身边的人,也都开始变得面目全非,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憎恶着她,厌弃她。 方云是这样、阮哲辉是这样、周景维也是,直到有一天,连梦里的丛安突然也开始嫌弃她。 梦醒来,阮想知道,自己该走了。 阮想27岁生日这一天,周景维带她和丛安去了沙漠。 他们在沙漠里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晚上吃了当地的烤全羊美食。 周景维和阮丛安围在她身边,给她唱生日歌,让她许愿。 她闭着眼,默数三秒,然后睁开,等蜡烛燃尽,她才吹灭了火光。 夜晚的天空开始绽放烟花,沙漠里一望无垠的黑暗里,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火树银花,唯美璀璨,花团锦簇。 他们三人照了某种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在烟火下。 丛安疯了一天,累得很快睡下。 周景维和阮想还坐在一小团篝火下,看着月亮。 上弦月的月亮只有半轮,不得圆满,却又早早落下。 “你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说出来就不准了。” 九月时节,一直等到凌晨,太阳快出来的时候,东南方向才看见那颗天狼星。 两人的冲锋衣上都沾染了湿气,周景维手指天边。 “看,天狼星,你告诉过我的,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 阮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那颗星星,天,也快亮了。 “我要走了。”她忽然说。 周景维手还指着星星,顿了几秒之后,才缓缓放下,眼睛看的却还是那颗星星。 很久之后,阮想听见他说, “就算你舍得下我,那丛安呢?” 她扭头看去,男人的眼眶已经发红,隐忍的泪意,在彼此相望的那一瞬间,全都落下。 “只有离开他,我才能有机会,继续爱他。” 她不想变成方云,她也不要阮丛安成为她。 “你会替我照顾好丛安的,对吧。” “如果我说不会,你会不会留下?” “你不会的。” 周景维忌怕的这一日,还是来了。 他纵然万分不舍,但是还是选择暂时放手。 “我会照顾好丛安的一切,你,早点回来。” 眼泪是苦涩的。 地平线处,红日露出光芒。 博尔赫斯说,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第100章 探望 阮想去了瑞士。 一个是,那里有治疗精神类疾病最好的医院。另一个,她需要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阮想并不排斥进了精神病医院,有专人照顾,瑞士的风景如梦如幻,一定程度上,也治愈着她的心。 再者,有一些和她有相似病情的病友,让阮想也不十分孤独。 不过日子,当然没有预料的那么风平浪静,即使医院做了各种措施,防止病患自残或者自杀,但也总有意外发生。 有一次,阮想在花园用餐,有一个病患爬上三层楼的天台,一跃而下,直接摔在了阮想面前。 那人倒是没死,就是摔断了几根骨头,但让阮想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阮想很少和周景维他们联系,但也并不是不联系。 她知道自己身边有周景维的人一直在跟着,但她也不在意,也不觉得这是周景维对她的监控。 有人跳楼在阮想面前的那天晚上,周景维就给她打了电话。 字里行间,还是希望她能回来治疗,在医院,他怕因为各种不可控因素,反而加重她的病情。 阮想当然没有答应,只是说自己在这里挺好的,倒也不必如此杯弓蛇影。 “我父母今天来看丛安了。” 这是在阮想离开时,阮想主动提出来的。 她走后,丛安总会伤心难过一阵子,如果周景维的父母能和丛安互相多陪伴,也是好的。 “他们喜欢丛安吗?”她有些忐忑。 “非常喜欢,丛安很有礼貌,招人爱,你是知道的。” “我父母都说,你把丛安教得很好。” “那就好。” 阮想走后,周景维就直接搬到了她的房子,除过彼此上学上班的时间需要分开,剩下的时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丛安。 以前阮想在的时候,他所谓的照顾丛安,只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搭把手,费不了多少精力。 如今丛安的一切,轮到他做主照顾时,便也体会到阮想曾经的辛苦。 一切事无巨细,天热怕中暑,天冷怕感冒。吃少怕跟不上营养,吃多了怕消化不了积食发烧。 希望他多参与户外活动锻炼身体,又怕磕着碰着,出意外。 嘴上说的再好听的体谅,都不及自己上手一次。 周内再怎么忙,也雷打不动影响不了他空出周末陪伴阮丛安。 几乎每个周末,他都会带阮丛安去阮哲辉那里待个一半天。 周宪海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时时待在海城。 唐禾却也一下决心,从燕城搬到海城,就住在他们隔壁,在周景维难免顾不上的时候,来照顾丛安。 她心有分寸,没有过多的把他们填满在丛安的生活里。 唐禾也问过周景维,为什么不搬到别墅去住,那样不是更大更畅快。 攀缠 第78节 游泳池和运动场都有,丛安玩起来不是更方便。 周景维当时回答的是,“这里是阮想的家,我们要在家里等阮想回来的。” 阮丛安四岁生日的时候,周景维请了很多人来陪丛安过生日,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周禹川一家三口,还有他在幼儿园的好朋友们。 阮丛安当天玩的非常愉快,在最后吹蜡烛许愿的时候,他丝毫没有什么顾忌,也不管什么愿望说出来就实现不了的说法,直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道: “希望妈妈身体快点康复,早点回来和我一起生活。” 阮想在瑞士的治疗还是有些效果,半年其实很快。 之前的一些躯体病症都逐渐好转,尤其是失眠,她现在很少做噩梦了,就是偶尔梦见方云,梦里她们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医院在山上,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坐小火车下山,去山下的小镇转转,买一买鲜花。 某天,阮想刚从山下回来,前台的护士告诉阮想,有人找她。 知道她在这里的,除了周景维,还能有谁? 可是他们一开始就约法三章,让周景维不要来找她,哪怕带着丛安也不行。 但如果来了,那怎么还有不见的道理,就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无形中,她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了些许。 当她穿过会客室的玻璃朝里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来者另有其人。 “清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虽不是周景维,但她同样惊讶。 吴清明的眼里却没有多少旧友重逢的喜悦,反而是有些责备, “你生病的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 自从阮想带丛安回国,继而搬到海城后,他们之间几乎是断了联系,但是成年人之间各有各的忙碌,再加上又有某种程度上的避嫌,长久未见,也能理解。 只不过个人生病,秘而不宣,又有些让人失望。 阮想只是尴尬笑笑, “生病又不是什么光荣事,哪里还需要昭告天下,哦,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周景维告诉我的。” 要不是多年朋友相处,知道吴清明不是个随便说假话的人,她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他怎么……?” “有天周末,我去画展,碰见了他带的丛安,他和丛安在一起,我倒没有特别吃惊,只是好奇你怎么不在跟前,问了丛安,他只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去了很远的地方疗养。” “我就说我要过来看你。” “他就告诉你地方了?” “当时没有,只是隔了几天后,他亲自找了过来。” 才从山下购买的鲜花躺在桌面上,姹紫嫣红一片,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阮想忍不住伸手摸了一片花瓣。 她也没想到周景维能如此的,大方? “丛安怎么样?”她转移了话题。 “长高了些,看着被周景维照顾的还不错。” 阮想想着阮丛安现在的样子,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周景维也是好笑,让我带件东西给你,你说他小气吧,但愿意让我过来看看你,大方吧,又给你这么个旧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本书。 “那么有钱,还送个二手的,我看着也不是什么绝版画册。你要是喜欢这些,我那里有很多,下次都给你带过来。” 吴清明在旁边吐槽,阮想看到画册的一角时,就知道是哪本书了。 其实严格算起来,周景维给她的第一件礼物,那就是这本书了,在她学校后门巷子的二手书店。 当时她要买下这本书的时候,周景维非得掏钱, “上次在你家见你匆忙,没有带礼物,这个就算是补上。” 阮想当时心里虽然没有太觉得讽刺,但嘴上的话还是比较刻薄, “周少爷,50块钱不到的东西,你也还好意思拿来当礼送。” 周景维被噎的面上讪讪,是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但还是坚持付了钱,然后道: “下次我再给你补上。” 阮想再计较下去,就有些不体面了,还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书她收下了,但也没有白收,转身在旁边的奶茶店给他买了一杯所有料都加满的奶茶给他。 “呐,给你。” 周景维皱着眉头接下了这杯看着和八宝粥一样的奶茶,看着杯子上贴的标签的价格,和他买的书钱,刚好一个价格, “难为你凑的这么准。” 当年从水兰亭搬的匆忙,她以为她的东西都带走了,包括这本书。 阮想之前还以为这本书在大院的程家放着,过年的时候,找过一回,没找到。 原来,书还一直在他那里啊。 第101章 相信自己 阮想当着吴清明的面翻开画册,然后道: “不是他小气,这是我收到的他给的第一份礼物。” “那还不小气?” 阮想笑了,点了点头, “那是有点。” 吴清明看她的状态其实还不错,人虽然瘦了些,但眼里至少有光, “你现在觉得恢复的怎样?” “挺好的,我一直积极配合治疗,相信再过几个月,说不定就能完全康复了。” 阮想说话的声音一直柔柔的,面上始终带着微笑。 吴清明一时恍惚,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一个人在英国怀着丛安到生产的日子都坚强的挺过来了,怎么偏偏看着一切都往更美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又病了呢?” 阮想稍微愣了愣,沉默了很久,最后没有回答。 吴清明自觉说错了话, “抱歉,你当我刚才只是胡乱发问,别放在心上。” 阮想已经疲于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再说一遍给别人,哪怕是吴清明。 气氛有些僵硬,吴清明为了缓解气氛,只好另拿了件事来说: “你知道吗,我和周景维曾经还打了一架,把他差点气死了。” 他是用开玩笑的语气道,阮想头一次知道这件事,顿时好奇, “你和他?什么时候的事?” “嗯……,应该是你最后回英国,准备接丛安回国的那段时间吧。” 吴清明没有卖关子,把当时的情况重新叙述了一遍, “我当时知道他还不知道丛安的事,故意说了句‘ 有人知道我是谁就行,不像他,连名字都不配提起‘,啊,你不知道,他听了这句话,哈哈,直接就上拳打我,不过我也没差,也都还回去了。” 这事听得阮想眉头直皱,她先是深思,再捋了捋周景维当时的心态,她真的都同情周景维了,不怪周景维误会吴清明误会的那么深,还生那么大的气,她从英国一回来,就非得让她和吴清明断绝来往。 她故意隐瞒丛安的存在,吴清明的个别骚操作也把事情的真相往沟里引,周景维被他俩耍得团团转。 “他都没告诉我这件事。” “可能后来见着丛安,知道自己被我给耍了,觉得面上无光吧。” 吴清明倒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想法,还懂得多。 阮想邀请吴清明在医院吃了顿病号餐,离别时,她本来是打算送他到山下。 吴清明却以天色渐晚,婉拒了。 两人走到车站时,黄昏渐落,金光洒在对面山顶的皑皑白雪上。 “想想。”吴清明忽然出声。 阮想抬眼震惊于他的称呼,吴清明看的却是远处的日照金山,道: “你觉得我对丛安好吗?” 他目光移回到阮想身上,阮想没有过多纠结在他刚才太过亲昵称呼上,回答道: “当然,你对丛安很好,有时候甚至说是扮演了他父亲的角色,我都不觉得过分。” 阮想并不避讳自己用词的严重,因为事实就是那样,吴清明对阮丛安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没有半分假。 “可是你知道吗,如果丛安不是你的孩子,我不会对他那么好的,阮想。” “顶多只会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孩子,碰见了,装模作样的夸两句,仅此而已。” 吴清明又变回了原来的称呼。 阮想看向吴清明,两人眼里都有落日的余晖,这个季节瑞士的风,没有伦敦的秋天,那么冷。 “男人其实也很薄情寡义的。”他继续道,好像说的还是自己。 阮想却听出了吴清明话里有话, “你是来替他当说客吗?” 吴清明自嘲了下道: “我没那么好心的。” 攀缠 第79节 “只是我大概能猜到一点点你伤心的点,我仅仅是以我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举个例子。” “周景维那样的人,如果单纯的只是想要孩子,传宗接代,那他的孩子,应该不会只有丛安一个,对吧。” “我觉得你在pua我,清明。”阮想假装开玩笑。 吴清明立马伸出手作投降状, “okok,我不多说了。” 但他还是又再说了一句, “你该相信自己的,你当年说我来伦敦学画画,是漂洋过海来寻找到我的月亮,但是,你自己也是月亮啊。” 独一无二的,我心之向往的。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下山的小火车就要抵达。 在阮想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吴清明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阮想一下,趁她还没有做出反应,就放开了。 “我走了。” 他没再回头看阮想,直接上了火车。阮想站在原地,看走进车厢的他。 吴清明还是没有忍住,去看了阮想,两个隔着玻璃对视,阮想先笑了,对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吴清明没有朝她挥手,却是手指了指她身后,示意她朝后去看。 阮想没有过多考虑,就照指示转回身去看,她抬头。 沾染了墨色的天空,月亮已经升起,清冷美奂,悬于天际。 第102章 康复 阮想从住院到康复出院,一共花费了十个月时间。 虽然医生还是很谨慎叮嘱,阶段性的康复,并非一劳永逸的事情,她还是需要时常关注自己的心理状况。 但此时对于阮想来说,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新生。 她至少在这段时间更深刻体会一个道理,做凡事不要太瞻前顾后,要享受当下的时光。 以及,要接受,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子女,某种关系给予的身份,不该是枷锁和束缚,最后反而禁锢了她。 就在周景维收拾行李,正准备考虑要不要带阮丛安一起去瑞士接阮想的时候,阮想打了电话过来。 “把你放在我周围的人撤走好吗?我后面的日子,不想被人跟着。” 周景维在卧室里,能看到坐在客厅正玩耍的阮丛安,他上前,轻轻把卧室的门关住, “你,还不打算回来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阮想同样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择日离开医院。 “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有几件自己的事要做。” “你还想要干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的。” 即使他已明白阮想的计划里没有他,但他还是试图商量。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记得把我身边的人撤走。” 阮想很坚定。 周景维知道没有收拾行李的必要了,他坐在床边,手持电话, “至少留两个人,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想想。” 他说完,阮想没有给予回应。 电话还没有挂断,两人在这段沉默里,互相对峙着。 良久,还是周景维先败下阵来。 “好,我让他们都离开,不再跟着你,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去了哪儿,安不安全?” 阮想同样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虽然远处的山与云她已经看了十个月的光景,但每次的抬眸,还是会给她带来惊艳,是该找个机会,让他们也过来看看的。 “我会每个礼拜给你打一次电话的,其他的,还请你尊重我。” 阮想用了“尊重”这两个字,堵得周景维几乎哑口无言, “好,我尊重你的一切。” 通话结束后,周景维心里空落落的,希冀了很久的见面这件事,就像是一颗七彩泡泡。 他每天看见这颗泡泡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梦幻,他以为是能让阮想一同看见这颗泡泡的。 结果,泡泡碎了。 他无意中一声声地叹息着。 “砰,砰,砰。” 力道很轻的敲门声。 “进。” 他知道是丛安。 阮丛安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小孩子还不太明白强颜欢笑这个词,只是看着周景维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开心,和早上那种无声的兴奋,完全不同。 “是妈妈的电话吗?” “是妈妈的电话。” 周景维没有否认。 阮丛安挤了过来,周景维顺势将他抱在自己腿上。 “那妈妈今天怎么不和我通话啊。” 他去看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小小的人,大大的怨气。 周景维看着下半张脸和阮想相似的脸,顺毛一样摸了摸丛安的头,解释道: “我刚才以为你睡着了,告诉妈妈,妈妈怕打扰你睡觉长身体,所以就没和你说话。” 阮丛安勉强信了,不过他又看见了地上的行李箱, “你要出去吗?” 时至今日,阮丛安的称呼也没改过来。 周景维却早已明白丛安的心事,所以也从未计较,或者逼迫他改称呼。 “不出去,只是整理一下箱子的东西。”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是说很快回来吗?” 阮丛安瘪了瘪嘴,然后又道: “我好想妈妈啊。” 如果说,阮想教会了阮丛安善良和友爱,那么和周景维这将近一年相处的日子,他又学会到了勇敢和坚强。 阮丛安嘴里说着想念,但忍住了哭泣。 周景维把坐在他腿上的丛安往怀里抱了抱,轻拍着他的后背道: “妈妈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丛安也不希望妈妈身体在还不舒服的情况下,舟车劳顿,坐好长时间的飞机,回来看我们,对吗?” 阮丛安头埋在周景维的胸前,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 “丛安知道,丛安没有怪妈妈。” 晚上唐禾过来了一趟,她再确认一下,周景维要不要带丛安一起去瑞士。 如果不带的话,丛安这段日子,她照顾着刚好,也随了她的心愿。 “我和丛安都不去了,想想还有点事情要忙。”周景维把衣服往柜子里放。 唐禾自从知道丛安的存在后,就从未再说过一句阮想的不好,尤其得知阮想得了抑郁症,才明白到,他们周家这数年带给阮想的压力和痛苦。 于是和姜家,也不那么频繁来往了。 就是碰见了,她也会一直故意说自己现在一天享受天伦之乐了,孙子丛安好可爱,长相性格都随了他父母。 这种行为,对于姜家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没办法,谁让孙子魅力大呢。 不过道理都懂,但是,人在不经历的情况下,很难做到感同身受,有时未免会坐着说话不腰疼。 “你不是说她都要康复出院了吗,还不回来,丛安那么想她,她一个当妈吗的,就不会心疼吗?” 周景维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后,柜门关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唐禾不满周景维的反应,“阮想还不是你媳妇呢,又开始和我对着干是吧。” 周景维冷着脸,严肃道: “想想,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丛安的母亲,不是谁的附属。妈,您也不希望您自己的价值,是通过儿女和丈夫来体现的吧。” “而且,您总不至于今日,还觉得要感恩戴德的是阮想吧。” 周景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不是的,该感恩戴德的,是我,是我周景维” “刚才的话,类似的,您以后再也不要说出来,就是有想法,也请您死死的瘪在心里,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唐禾见周景维如此坚定的维护阮想,心里有些发酸,但还不至于生气,于是难得语气愧疚,妥协道: “知道了,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不会再这样了。” 第103章 波士顿 等待飞机起飞时,阮想坐在座位上,面前的桌板上,只放了那本画册。 攀缠 第80节 画册已经来来回回翻了几百遍,但也不觉乏味,想是习惯了。 飞机预备滑行起飞,阮想收起小桌板,把画册立起放在身侧。 强烈的推背感伴随着窗外景色的变换,飞机已经起飞。 两个月后,美国,波士顿。 阮想下了课出来,外面正是瓢泼大雨,她没带伞。 同行的几个友人皆是如此,有人提议,不如去对面不远街道的一家餐厅一起用晚饭吧。 四下皆是同意,阮想回去公寓也是一人,便也答应了。 阮想来波士顿,是因为在瑞士治疗的半年后,感觉到自己病情好转,便想着康复以后的事情。 接连的从悠莱和书店企业离职,包括着生病一年的空窗期,让阮想已经预感到回海城之后求职的不顺。 就在此时,昔日的硕士导师发了一条消息,是哈佛大学和全球知名广告公司,联合举办的为期半年的传媒广告类学习课程招生信息。 阮想看到了里面的机会,在导师的推荐下,也让她有了这次的学习机会。 来自世界各地的广告人,在这段学习的日子里,又都仿佛重回校园时光,志同道合的人,倒也并非难遇。 一顿简单的晚饭,却也吃了相当长的时间。 秋雨夜寒,从餐厅出来,雨还下着。 打车的,开车的,分别道了再见,又都散去。 阮想的公寓离这里不算远,她在旁边的商店,买了把透明的雨伞,凑合着打着走回家,她稍微喝了点酒,身子还算是暖的。 波士顿的一年四季,每个季节有各自的浪漫,秋天不显萧瑟,反是厚重。 但毕竟是夜晚,她没有把过多的时间花费在欣赏秋景中,只是脚下的步子加快往回赶。 公寓的这条街上,百年老树此时还算枝繁叶茂,叶子没有掉太多,不过本就稀疏的路灯,灯光也被挡掉七七八八。 阮想人往公寓的方向走,心思还时不时注意身后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风愈吹得厉害。 快到公寓楼下,她把伞顶在面前,抵御狂风。 结果,风只静了一瞬,就在她松一口气之际,风换了方向,以更大的力度刮过。 阮想手里廉价的透明伞,除了好看,其他用处甚少,阮想和它都一下扛不住逆风的力道。 伞折了,也从她的手里脱落了,如脱缰之马,飞了个远。 这一阵的兵荒马乱过后,阮想才把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楼下。 在美国的非金融街区,已经很少能看到穿的这么有质感的男人。 因为个子高,身材好,黑色的风衣被他穿得挺拔有型,里面同色系衬衣领口处的钮扣却是解开,显得整体又没有那么严肃和正式。 他撑的那把雨伞的手柄处是金色狮头形状,就光凭借这一点,男人手里的伞的抗风能力好像都比一般伞,厉害很多。 处在风雨中阮想,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酒劲起来,看花了眼,这种景象,有些太不真实了,像是无数个曾经半梦半醒中的虚幻梦境。 她沉浸式的自我怀疑没有几秒,周景维就已经走到跟前,把伞撑在她上方,风和雨好像都停了。 阮想先抬头看了下伞,甚至还确定了下,这伞和她猜的一样,质量是真的好,然后才看的对方。 将近一年未见,都算得上是久别重逢了,她的心率,慢半拍的反应此时才加速起来。 本来是很简单的问候,一开口,人又有些结巴了, “你,你怎么来了?” 周景维哪里还需要这些客气的问候,他顺从着心意,先是把人紧紧拥住。 比起晴天艳阳日的热烈,阴郁寒冷的夜晚,才最适合拥抱。 隐匿在暗处,裹藏已久的心跳,在此刻,才找到同频。 要不是一只手还撑着伞,害怕阮想被雨淋湿,他该是双手将她抱住的。 阮想感受着对方衣襟上的凉气,也不知他在风雨里等了多久。 “我太想你了,太想你了。” 耳畔处传来男人的呢喃,还有一句, “如果再不见你,我就要抑郁了。” 周景维原本以为,阮想口中的事情,最多一个月就该办完了。 但这归期迟迟不见踪迹,想念的欲望,如同五马分尸一样,将他撕扯的神魂分离,痛心入骨。 他回燕城一趟,比起海城,燕城秋意渐起,他不想等一切都变得草木萧疏的时候,他们还是分离着。 他原本计划着,自己过来这一趟,就是偷偷见阮想一眼,不打扰她,解一解相思,也是可以的。 然而,当阮想真正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时,他又不想仅仅是偷见一面而已。 他贪心不足,想要的更多。 第104章 过夜 七十平不到的单人公寓,虽然不大,但最起码五脏俱全,不至于多了个人,就难以下脚,觉得挤迫。 “你先冲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阮想找了新的毛巾。 周景维来时是拿了行李箱的,换洗衣物都有。 “我没事,你先洗吧,我看你刚才也淋了点雨。” 阮想倒也没客气,晚上在餐厅吃饭喝酒,身上也沾染了点酒气,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她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出来,他再进去。 两人都是简单冲澡,都没有花太多时间。 等周景维湿着头发出来时,屋外的雨声更大,敲击在玻璃上,风声阵阵。 阮想却才突然想起问周景维,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周景维没说吃没吃,只是说“不饿”。 阮想走到冰箱跟前打开冰箱门,试图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但是她本身就不怎么做饭,冰箱里也只剩两个鸡蛋。 “要不我给你打个荷包蛋吧。” 听着有点子寒酸,她又补充, “哦,对了,我还有早餐的燕麦片,你饿了……” 她踮脚打开厨房头顶的储物柜门,才打开了一半,就感到身后的脚步声,以及离得近时,身体的热源。 周景维长手长脚,一手握住阮想的手,另一只手把半开的柜门又轻而易举的关上。 “想想,我真不饿。” 阮想的手臂渐弯,收回落下,周景维也见势松了握住她的那只手。 除过刚才见面情不自禁的拥抱,此时他也不敢有过多出格的行为,还是怕一不小心,让阮想感到不舒服。 阮想被周景维握过的手,垂在身侧,食指无意中摩擦着拇指的指甲。 她转过身,两人面对面,靠的也很近,她抬头去看周景维,周景维眼神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眉眼像是深不可测的漩涡。 阮想轻微咬了咬下嘴唇,转头朝客厅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才回头继续看他, “你来了,丛安怎么办?” “有我母亲和保姆照顾,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阮想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己怎么有些手足无措一样,她身子转向岛台,去拿放在上面的茶盘,一边倒水一边问: “那丛安知道你是来找我吗?” 她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了周景维。 周景维接过,嗓子里刚好有些想咳嗽的痒意,他抿一口水,压了下去。 “我就说我出差,要是他知道我来找你,肯定哭着喊着,死活要跟着过来。” 阮想想象着那个画面,是有些滑稽和搞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她一笑,周景维的心也踏实了好多,不过也幸好自己主意正,没把阮丛安带过来。 外面风雨还是未停歇,阮想也没想着把周景维再赶出去,让他去住酒店。 客厅的沙发周景维躺的话,有些小,但是对阮想来说,刚好。 “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这话一说出口,阮想就又有了时空转换的错觉。 在杭城的那个夜晚,不也是下着雨,她喝了点酒。 那时侯的他们,还没有复合在一起, 分开睡,合乎情理。 现在呢? 好像,还是不算在一起,那也得分开睡,对吧。 阮想去卧室拿枕头,结果想起被子只有一床,再剩下的就只有一床夏凉被,这个季节晚上盖,怕是有些冷。 算了,夏凉被就夏凉被吧。 她把东西拿全,走到客厅的沙发上铺床。 “想想,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扭回头,对方一脸怨念。 阮想为难,她一个女生,总不能说,来,咱俩睡一张床吧。 “那你愿意睡沙发也行。” 攀缠 第81节 阮想就是不松口。 周景维也没蹬鼻子上脸,把阮想逼得急了,带着行李把他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他可干不出让自己爱的人睡沙发,他睡床这种事。 “行,我睡沙发,你睡床。” 他说完,干脆就倒沙发上了。 阮想见他半个小腿都伸在外面,根本睡不直。 她原地静站了五秒,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起来,一起睡床上。” 再然后看都不看周景维一眼,直接回了卧室,盖了被子,上床就闭眼。 床上的温度还冰着,阮想刚躺下,就稍微蜷缩了身子躺着。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她听见外面客厅的灯关了,然后是脚步声。 卧室的灯也关了,背后的床塌了一下,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有人躺进去,然后盖住。 黑暗里,静下来以后,心跳声却一点都不安静。 阮想有一种白天咖啡喝太多,晚上心在使劲蹦迪的感觉。 她尝试着深呼吸,让心跳缓下来。 她呼气呼了一半,一米五的床,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具身体,周景维却突然从背后贴了上来。 “你……”阮想出声抱怨,隔着衣服,也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就这还不够,周景维的手也搂了过来,搭在阮想的腰上,然后握住阮想的一只手,两人的身体又紧了紧。 “睡吧,这样就不冷了。” 热源好像通过紧贴的背与心跳,开始传递。 一旦大脑有一丝的松懈,人就沉沦了下去,舍不得从温暖里离开。 窗外的雨好像变小了些,此时的雨声,成了最适合助眠的白噪音。 阮想有雨声作伴,很快睡去。 周景维却还醒着,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后来,胸腔朝嗓子涌来咳意的间断越来越短,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咳出来。 周景维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松开阮想,摸着黑,下了床,替她掩好被子,出了卧室,关上门。 阮想在睡梦中闻到了咖啡香,猛的一下醒来。 她坐起来看了看床铺旁边,没有人,也不知几时出去了,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阮想出了卧室,周景维已经换掉睡衣,白色t恤上搭了件灰色开衫,整体风格又休闲一点。 “楼下刚买的可颂和三明治,还有我煮的咖啡,洗了脸快过来吃。” 阮想洗脸刷牙的时候,就听见周景维时不时的咳嗽声。 她收拾完坐到餐桌前,看对方脸色是有些不好。 “你感冒了?” “有一点着凉吧。” 阮想起身去茶几,拉开抽屉,取出几盒药,看了看,拿了一盒出来, “这是我备的感冒药,你等下喝了,还有感冒了就别喝咖啡了,对药效不好。” 周景维很听阮想的话,顺势就放下咖啡,去另外倒水给自己喝。 早餐吃完,阮想看了看时间,她得出门了上课了, “我得赶紧出门了,你吃了药,再去卧室睡一会儿。” “中午我应该不回来,到时候我给你点外卖。” 她一边嘱咐,一边着急穿鞋,周景维拿着她的包站在门口, “你不用帮我点,我自己能对付。” 阮想想了下也是,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 “行,那你自己看的吃。” 她开了门,从周景维手里接过包,都出门走了几步,返回去看,周景维一副望妻石的样子看着她。 她那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景维估计半夜怕吵到她,去客厅睡了,想着那个狭小的沙发和单薄的被子,难为他在她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于是,她又忍不住脱口而出, “要不,你找个五星级酒店住吧。” 一群管家前后伺侯着,也不至于在她这里受这种委屈。 周景维还以为阮想要说什么好话,结果是这,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道: “快走吧,一会儿上课迟到了。” 第105章 等你下课 周五,阮想今天的课业繁多,但还是顺利坚持到下午课程结束。 想来波士顿进入了秋雨季节,她早上走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这会儿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vicky,今天你说我们去哪里吃饭?” 相熟的朋友过来询问,这一阵子大家基本都是一起聚着用晚饭的,今天便想着也是一样。 阮想今天却不能了,她充满歉意对友人说: “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有事,不能和大家一起聚了。” 友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成年人又懂克制,没有细问,只道了一个“好”字。 从教学楼出来,阮想又得愁没拿伞这件事,不过先走过这一段路,到了商店,再买一把伞吧。 她才预备把包顶头上,百米冲刺,手机却响了。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周景维。 忽然如有心有灵犀一般,阮想朝右后侧的方向看去,周景维撑着伞就站在那里,在雨里。 手里拿了一小束花,是用复古的牛皮纸包着的裸粉色卡布奇诺玫瑰。 整个场景,像一幅画。 卡布奇诺玫瑰的花语,温柔,不期而遇,十分喜爱。 关于下雨撑伞这件事,阮想记起有一年她在英国刚开始工作,那时候为了节省开支,经常是坐公共交通上下班。 有一天下雨,公交车到站,她排队下车。 在她前面的一位女生,一下车,就跳进了在车站撑伞等她的男朋友怀里。 一切衔接的太过无缝,女生身上一滴雨未沾上,让女生身后的阮想猛吃了一嘴狗粮。 那时阮想下了车,距离公寓还有一段路,她就在雨中小跑着回家。 后来,她还是经常会遇到忘带伞的情况。 但是,慢慢的,她习惯了提前看天气预报,在公司多放了一把伞,或者随身携带一把晴雨两用的折叠伞。 再后来,她就很少淋到雨了。 再过坚强的人,还是会因为不经意的细节和小事动容。 周景维撑了伞上了台阶,走到阮想身边,一把伞,倒也能容纳下两个人。 他把花递给阮想,“过来的时候,遇见一家花店,想着你会喜欢。” 她接过,低头闻了闻,是淡淡的玫瑰味道,很适合雨天。 “谢谢。”她小声道谢。 “走吧。”他微笑着。 阮想的鞋底有点滑,她只轻拽住了对方的衣角,慢慢下台阶。 周景维却觉得不够安全,直接把她的手从衣角的地方,移到了他胳膊处,让挽住。 “怎么就拿一把伞? 鞋柜上就有好几把。”她问。 “哦,那我没看见哎。”他回答。 “你中午最后吃的什么?” “点了披萨,随便吃一点,没胃口,你呢?” “我,也是汉堡这些,随便吃的。” …………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往校园外走,周景维说上几句话,就得咳一咳。 “要么,去医院看看,你别再咳出肺炎了。”她好心建议。 “没事,我身体自己心里清楚,实在觉得扛不住,会去医院的。” 阮想就再没强求。 出了校园,一辆黑色的古斯特停在路旁。 “上车吧,我们去吃饭。” 果然,她白操什么心,有钱人到哪里过不好? 上了车,两人坐在后排,司机在前面开车。 “你想吃什么?” “我以为你都安排好了,还需要问我?”她也不是乱怼,只是把心里的话问出来。 攀缠 第82节 周景维轻轻一笑, “是安排好了,但如果你有其他想吃的,我们也可以换。” “不了,我不挑的,就依你吧。” 周景维带她去了一家粤式餐厅,味道说实话,比不上国内的餐厅,但是,白人饭吃多了,一比较,简直是珍馐美味了。 周景维也尝出了味道的一般,但看阮想吃的还可以,就也放心了, “海城最近也开了很多不错的餐厅,我们回去后,我再带你去吃。” 阮想喝着碗里的汤,没应承这件事,只是另说: “这汤不错,你多喝点,清肺火止咳。” 周景维见她还是不愿多谈回去的事情,就也不再说那些话。 晚饭用过,雨也停了,餐厅附近就是一家五星酒店。 车子才启动,周景维就看阮想看着窗外路边的酒店,他忍不住对前排的司机道让开快点。 阮想扭回头,奇怪他突然的行为,看他又不看她,就又去看窗外的景色。 回到公寓,阮想看到床品的购物袋,再往沙发看去,多了床薄厚适中的被子。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换鞋进了屋,去找花瓶。 “你明天是不是就不上课了?”周景维在她身后问。 “不上,周末休息。” “那我订了两张明晚百老汇音乐剧的票,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 阮想摆弄花束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有扭回头看他,只说了句, “到时候在说吧。” 单人公寓,哪里来的书房,阮想平时回来写作业不是趴在茶几上,就是在餐桌上。 周景维占着沙发,她就只好移到餐桌处。 比起她在这里奋笔疾书查资料,周景维堂堂一个集团总裁就悠闲好多,把电视打开,看电视。 不过为了不影响她,声音放的很小。 阮想本来写作业很认真的,但有时候一抬头思考,周景维就撞进她眼里。 次数多了,就有些影响她写作业。 她只好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作业写完,她没着急收拾桌面,就还维持原先的样子,坐着看花瓶里的花。 “你喜欢它,以后每天我都给你送一束。” 周景维不知何时在阮想发呆的功夫,走到她身后。 “你知道它的花语吗?”阮想问。 “温柔,不期而遇,十分喜爱。” 寓意美好的爱情,也寓意着幸运的到来。 第106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夜里,卧室的门关着,阮想还是能依稀听见周景维的咳嗽声。 她想,要不明天炖点冰糖雪梨,能止咳嗽。 第二天,阮想起来的早,她脚下步子放轻,走出卧室,见周景维还睡着,想是腿没办法伸直,索性一只腿就半弓着,另一只也是别扭的蜷着。 阮想犹豫要不要叫醒他去床上睡,周景维自己倒苏醒了。 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阮想,于是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还不到七点。 “周末早上,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早上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他把被子揭开,双腿着地,坐直,想要伸个懒腰。 伸了一半,突如其来的咳嗽,硬生生的让他伸懒腰的动作停下,变成去摸肋骨,咳嗽咳的肋骨也疼。 “你去卧室睡吧。”阮想好心建议。 周景维站起来看阮想往门口走, “你要出去?” “我下楼买点东西。” “我和你一起,你稍等一下。” 容不得阮想拒绝,周景维已经拿了衣服去卫生间。 很快周景维就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洗完脸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 他们去了附近的早市,阮想没来过,还是听同学介绍的。 美国的早市和中国的早市也挺像的,人多,东西新鲜。 两人一起逛着,阮想买了些水果,主要是来买梨,周景维跟在后面负责提。 拐了个弯,换了家摊面,有卖早餐的,种类繁多,阮想正问周景维想要吃什么,问了半天,没人答应。 她扭头,哪里还有周景维的影子。 她倒也不慌张,知道人就在附近,还能丢了不成,又不是阮丛安,害怕被人贩子拐走。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瞧见了周景维的背影,看他是在卖花的那里。 阮想走近,就看老板把一个桶里的卡布奇诺玫瑰全部拿出来正在包装。 “周景维,你干嘛?” “想想,我看这些花新鲜。” 阮想摆了一个无话可说的表情, “大哥,再新鲜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没事,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放些,看着心情好。” 卖花的老板听不懂中文,但还自作聪明的用英语替周景维说话。 “hi lady, this gentleman really loves you.”(嗨,女士,这位先生可真爱你。) 阮想挑了挑眉,“it's not that this gentleman loves me, it's that he has too much money to spend.”(不是这位先生爱我,是这位先生钱太多没地花。) 周景维听了阮想的话,没说什么,一直等老板把一大束花包好,给他,他接住的时候,对着老板道: “sir, you know me.” 阮想听见了他的话,耳朵有点发热,但好在有头发挡着,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东西太多,周景维一个人拿不完,阮想只好接过了那一束看起来有些招摇过市的花,她抱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猛的转身回头道: “明天可不准再买了,等这些花快枯了再买。” 周景维看着抱花的女生,是比人比花娇艳。 “sure,you're my boss.” 阮想把花往怀里抱了抱,送了对方四个字, “油腔滑调。” 回到公寓,阮想嘴上说着麻烦又得回去整理花,但是回去修剪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微笑,闻一闻,然后自言自语,这朵颜色真漂亮,这朵最大,要放到卧室里。 周景维见她心情好,自己也跟着开心,把早上买回来的东西拿出来规整,往冰箱放。 阮想把花收拾好后,看周景维把一些水果都洗好,放在了果篮里。 “冰糖炖雪梨你会做吗?”是阮想问的周景维。 “没做过,但应该不难。” “买了梨,柜子里面有冰糖和红枣,你试着做做,喝了对你嗓子好。” 阮想安排的明明白白。 周景维这下才明白阮想早上外出的用意,心里一暖,就免不了得寸进尺, “不应该是你动手,做给病人喝吗,怎么还得病人自己做啊?” 阮想就知道不能给他给好脸,歪着脑袋道: “你不想喝就不做了呗,生病咳嗽的又不是我。” 周景维真的是被怼惯了,阮想越不跟他客气,他心里越舒坦。 “好的,我自己做,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吗,我也一起做了。” 周景维是有些厨艺,阮想本想自己做午饭,但他要自告奋勇,阮想也不客气,咣咣咣,点了几个菜,周景维竟还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周景维做饭,阮想就收拾公寓卫生。 周景维换下来的衣服,她也帮忙放洗衣机洗了。 阮想没有问周景维什么时候走,他也没说。 她也就跟以前一样,默认他随时都可能走。 她承认,她享受和周景维在一起的日子,但是,不要沉溺在里面。 四菜两汤,周景维做的还不错。 除了给他自己做的雪梨汤,还给阮想煮了红枣桂圆粥。 酒足饭饱后,阮想有些发困,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阮想到底还惦记着周景维的身体,人家病着,又是睡不好,还得忙来忙去,她属实也不好脸皮再厚点。 攀缠 第83节 “碗我洗吧,你这会儿把药吃了,去床上睡一会儿。” 不过最后,还是周景维收拾了残局,阮想也就随他去,自己回卧室躺了。 周景维躺在沙发上午睡,也不是有自虐倾向,爱睡沙发,纯纯是因为担心自己咳嗽,影响了阮想休息,他也想赶紧病好了,能在床上睡。 晚上,阮想还是同意去看音乐剧了,她也稍微捯饬了一番,没有穿的太随便。 周景维见她黑色西服下面穿了件的连衣裙,好看是好看,就是腿是光的。 “你穿这样冷不冷,晚上出来会着凉的。” “就是因为看音乐剧才这样穿,平时上课才不会这么穿。” 到底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景维也不再劝,到时候让司机把车停近点,车里暖气提前打开就是。 晚上剧场的人很多,看的是《歌剧魅影》,这部百老汇史上最长的音乐剧,据说很快就要停演,看一场少一场,如今也是一票难求。 但是,阮想沾着周景维的光,不仅有了票,还坐到了最好的位置。 毕竟用土一点的说法来描述,那就是对周景维而言,能拿钱办到的事情,就不算事。 音乐剧结束,看的人确实心潮澎湃,觉得不虚此行。 散场往出走的时候,却碰到了熟人,不过不是阮想的,是周景维的熟人。 对方虽然看着也是黄种人的样貌,说的也是中文,但是又带了一些abc的感觉,估计也是美籍华人之类的吧,叫里昂。 里昂身旁也有一位女伴,他在介绍的时候,用的是同事这个词。 里昂看到阮想后,眼前一亮,朝周景维问: “这位是?” 里昂是在纽约华尔街工作的人,他们这些人,不说自己本身,就是见也见惯了太多隐秘和不可告人的男女关系。 一般到了社交场上遇见,已经不会对对方身边的人身份妄加揣测,以免说错了,让几方都觉尴尬。 周景维听见里昂的询问,他不由自主地去看阮想,阮想刚好也望了过来。 背后是川流不息的观众散场路过,听见最多的是英语,但说中文的也不少。 两人的对视,真的短暂到一秒钟都没有,但有时候,反而觉得时间在那一刻,是静止了很久一样。 阮想回过头,面对里昂,正要自我介绍,右侧的肩头伸出一只手,将她揽住。 她听见他说, “vicky,中文名字阮想,我的未婚妻。” 第107章 宁静致远 从剧院出来,阮想是感到腿上的嗖嗖凉意,但很快上了车。 刚才和里昂分开后,阮想就没和周景维说过话。 “你生气了?”周景维手去拉阮想的手。 阮想放在在椅子上的左手,又移到右边,不让他碰,嘴上道: “刚才顾及你的面子,我没反驳什么,以后,别再这样乱说了。” 司机还在前面开车,周景维也就不再言语,后来回去的路程上,车厢里,只有他偶尔的咳嗽声。 回到公寓,一进门,开始换鞋。 阮想似乎对刚才的小插曲已经不放在心上,主动问他, “你煮的梨汤还有吗,我想喝点。” “有,你先换衣服,我去热。” 周景维跨步去了厨房的方向。 阮想从卧室出来,周景维已经热好了汤盛出来,放在餐桌上。 “过来喝吧,温度刚好。” 她找了个发夹把头发盘起来,坐到餐桌跟前,把碗移过来喝。 “你准备待多久啊?” 终于她还是问了。 “等你课上完。” 阮想舀汤的勺子停下, “你在开玩笑?” 周景维想了想,又重新说: “不能保证每天在一起,可能偶尔有事得飞回国一两趟,但很快就回来陪你。” 阮想勺子在汤里来来回回舀,就是不往嘴里送一口。 “我们是什么关系,需要你来花时间陪我呢?” 如果猜一个人的心思太过费力,那当面询问,也是可以的吧。 “在我心里,我爱你,你始终是我生命里最珍贵的另一半。” “我想娶你,想让你嫁给我,想只和你永远在一起。 ” 周景维其实可以说更多好听的话来取悦阮想,但是抛开所有虚幻的表达,唯有长久希望在一起的心,是最原始和真挚的。 阮想终于喝了一口汤到嘴里,梨汤的清甜丝丝入喉。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要怎么办?” “想过。”周景维承认,但继续道: “但是,我会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 阮想有所滞住, “呵,你倒是自信。” 刚开始,她也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听了周景维的话,至少,她不是失望的。 “你要是这样长时间的陪我,丛安怎么办?有我们这样的父母,他岂不是很心塞?” “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周景维给了答案。 “我不是让你二选一。”阮想解释。 周景维坐在对面去拉阮想的手,阮想这次却没拒绝。 “我知道,我是想你的课程还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我也想过一段只有和你的日子。” 他们一家三口毕竟勉强算得上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周景维也深知,如果孩子在跟前,双方总是不可避免的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在无意中,还是会出现冷落对方的情况。 周景维同样也会去吃阮丛安的醋,这就是现实,是无数个有孩子的家庭都会存在的现象。 他们也需要努力的找到那个平衡点。 “想想,其实你要是愿意继续深造,待在这里更久,也是可以,到时候,我们再把丛安接过来,让他在这里读幼儿园也是可以。” “反正趁他还没上小学,多跑几个国家读幼儿园,也是挺好的。” 她看到他的瞳孔里,倒映的她。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不是诗人顾城诗歌里充满阳光的早晨。 阮想却感到了诗里“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的那种宁静致远。 她终于再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因为被尊重,被理解,被包容,还有, 被爱。 第108章 生日(一) 第三个夜晚,周景维的归宿还是在沙发上。 周天早上,阮想没有早起的欲望,就想睡个懒觉。 周景维的咳嗽终于也是消停了,天蒙蒙亮,脖子和腿难受的不行,脚步放轻,进了卧室。 阮想感受到了床边的动静,知道他上来了,她没睁眼,身子往另一边移了移,给他让了点位置。 周景维掀开被子躺下,顺手就又把阮想搂了回来,两人就这样相依偎着继续睡去。 好似从前。 周景维当真就在波士顿下来了,她每天出门上课,他就待在家里远程办公。 某天阮想提前下课回来,刚好在楼下碰见了陆明, “陆特助?” 陆明却也不怎么吃惊,还礼貌打了招呼, “阮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也来美国了?” “也不全是,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得和周总亲自汇报一趟,就飞过来了。” 工作上的事情,阮想也不再多过问,邀请陆明一起用晚饭,陆明只说还有其他事情,阮想就没再多挽留。 阮想的28岁生日,也日日逼近,直至来临。 27到28岁的这一年,对于阮想来说,经历的不少,但时间过的飞快。 生日这天,周景维带了阮想去商场购物。 刚开始,周景维还不说是给阮想买东西,说是日渐寒冷,他的衣物不够,得去买点。 攀缠 第84节 说起来,两人几乎还没有一起怎么逛过街。 以前周景维的服装衣物自有人专门负责定制,而且几乎都是上门服务。 再放阮想身上,如果出去买东西,那周景维肯定会付款,她不想那样,所以出去约会,都不怎么购物的。 他们一到店后,服装店就开始不对外营业,专门只服务于他们二人。 阮想有时愕然,怎么人到了美国,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和阵仗。 刚开始看的是男装,周景维询问阮想意见,阮想还真的起身看了看,选了几件自己觉得还不错的。 “那就这些吧。”周景维对旁边的营业员道。 听这口气,是连试都不试一下。 “你不上身试一下吗?”她扭头问。 “不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周景维面上含笑。 “那大小呢,总得试试吧。” “他们会送合适的号的。”男人补充。 这个逼装的阮想心里默默点了个赞,是自己孤陋寡闻,见识少了。 “我的都看好了,你也给你看看。” 阮想这次却没客气,兴致勃勃的去女装区逛了,她确实很久不怎么逛街买衣服了。 店员很热情的给阮想介绍这季的主打。 阮想不像周景维那样无趣,体会不到购物的乐趣,她把看上的衣服都拿到试衣间去试。 周景维这下好像才来了兴致,坐在沙发前,就等阮想换衣服出来。 虽说是第一次陪着买衣服,阮想本来没觉得有多少不自在,就正常试。 换了套裙子出来,她还整理着头发,眼睛一抬,就看到周景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种后知后觉的羞涩油然而生。 她的脸在此“唰”一下红了,没想太多直接退回试衣间,弄的店员一脸懵,还以为怎么了,连忙询问: “小姐,是那里有问题吗?” 阮想支支吾吾了回答, “没事,后背拉链没拉好,我重新弄一下。” “要我帮忙吗?”是周景维的声音。 “不用!” 阮想隔着门,拒绝的干脆。 试衣间里有镜子,阮想看着身上的粉色裙子,只觉羞赧。 她很少有粉色的衣服的,现在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怎样,就突然喜欢起粉色来。 刚才一眼就相中了这件衣服,现在穿在身上,脑子里突然崩出那句经典台词,’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更觉羞耻。 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又有些自恋,觉得挺美的,最后还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第109章 生日(二) 周景维刚才就被阮想眼前惊艳了一番,还没仔细欣赏,她就又闪了回去。 这下,人出来了,他才能继续饱眼福。 阮想本来肤色就白,身上线条优美,裸粉色更衬的她气色好,带了一点甜美和诱惑,和她平时的高冷风格,又有些不同。 他站起来,走到跟前。 阮想看他绕着她转圈看,于是问: “奇怪吗?是不是和我不搭?” 周景维又绕回她面前,把她胸前的头发拨到肩后,露出锁骨,笑着说: “非常美,很适合你。” “真的?会不会有点装嫩?” 周景维瞬间笑的合不拢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想想,你真是太可爱了。” 阮想很满意这一件,就也不打算试其他的了。 她对一直跟在旁边的店员说: “你好,我就要这一件了。” 周景维走到跟前, “其他的不再试试吗?” 他还想再看一会儿呢。 “不了,这件就是最喜欢的。” 既然如此,周景维点了点头,对店员说: “其他的就不试了,统一要了,完了跟刚才的男装一起送到我给你的地址。” 店员的嘴都要咧天上去了,忙去调货。 阮想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腰, “喂,你干嘛,我只要身上这一件就行了。” 周景维跟听不懂中文一样,把阮想拉着坐回沙发上,把桌上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道: “没事,你只要你这一件,剩下的是我要。” 衣服采购完,阮想想着购物就此结束了,结果数个店员又拿着托盘,走了过来,把东西展示到他们前面。 阮想看着琳琅满目的璀璨珠宝,终于忍不住开口, “周景维,你今天不会是来过你霸道总裁的戏瘾吧。” 周景维放下茶杯,站起来去挑项链, “这不是你以前不给我机会吗,今天好不容易,我得把握住。” 阮想这下无话可说,再说得多了,周景维越来劲了。 这次,周景维不问阮想意见了,他就自己挑,选了个自己觉得最好看的项链给阮想戴上。 虽然是最常见的星月元素,但是设计的却又很别致,很适合阮想此时的装扮。 在商场耗了很久,周景维的“购物欲”被满足后,他们才离开。 晚餐周景维定在酒店,说是在酒店房间里面吃。 阮想已经预料到房间肯定会被装饰一番,但进了屋子,还是会被满屋盛开的玫瑰花惊艳到,是她喜欢的卡布奇诺玫瑰。 周景维走上前,把身处花海,像花仙子一般的阮想,揽住,往房间里面走。 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整个波士顿的夜景,氛围感十足。 生活需要仪式感和浪漫。 在如此夜景面前,阮想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她在窗前拍照,听见周景维在身后问: “喜欢吗?” “喜欢啊!” “喜欢什么?” “什么都喜欢。” 烛光晚餐,搭配美酒和波士顿的夜景,足够让人沉沦。 阮想看着窗户里自己和周景维的倒影,突然感触, “要是丛安能看到这夜景,也挺好的。” 周景维坐到她旁边, “想丛安了?” 她点点头。 周景维掏出手机就开始打视频,阮想坐直身体去阻拦, “这会儿国内还不到7点,他没睡醒吧。” “没事,该醒了。” 阮想看周景维是给唐禾打的视频,就往旁边移了移,不想入镜。 周景维察觉到后,电话也通了。 “妈,丛安醒来了没,我和想想看看他。” 唐禾电话那头语气一切正常,阮想听着电话里面的声音,有脚步声和推门声。 “丛安,起床了,爸爸妈妈来电话了。” 接着,窸窣一阵,阮丛安起床了。 周景维这边看的清楚,见丛安起床后,就对唐禾说: “妈,你把手机给丛安吧,然后给他准备早餐,我们说一会儿话。” 唐禾知道阮想就在旁边,既然儿子有心护着,她也不说什么,把手机给了丛安,自己出去了,顺带关了门。 阮丛安一大早被叫醒,本来看到妈妈很开心,但意识到周景维也在跟前,就开始生气了,他哼哼唧唧的叫嚷, “啊啊啊啊,你骗子,你去找妈妈了怎么不叫我去,呜呜呜呜,我生气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喜欢你了,呜呜呜呜,妈妈,他骗我。” 攀缠 第85节 按理来说阮想见丛安如此,是该心疼的,但是心疼是心疼,但看丛安哭的样子,也很好笑。 周景维和阮想,一个人笑,另一个也忍不住笑,然后笑的就停不下来。 阮丛安看他们还笑,就更生气了。 最后,还是阮想先控制住,掐了周景维一把,让他别笑了。 两个人接下来花费了好大功夫,好说歹说,才把丛安安慰好。 周景维过几天就要回国一趟,两个当父母的承诺,把丛安到时候带过来,在波士顿待上一两周。 电话结束,阮想还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她看周景维同样笑着,这回又轮到她问他, “开心吗?” “开心啊!”周景维答。 “开心什么?” “什么都开心。” 阮想摇头表示不满意, “你的答案是抄袭了,重新说。” “因为你开心,所以我开心。”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才想起蛋糕还没吃。 虽然阮想已经吃饱了,但还是想听周景维给她唱生日歌。 蛋糕是从有名的蛋糕店定的,连包装盒还没拆,周景维把丝带解开,将蛋糕拿出来。 房间还是没有开大灯,烛光晚餐的蜡烛,还燃着。 周总到底是十项全能,也不知道阮想现在是不是眼里有滤镜,感觉他唱生日歌唱的都好听。 许完愿,吹了蜡烛,周景维站起来动手切蛋糕,阮想的注意力却被刚才从蛋糕盒子上的解开的丝带吸引过去。 现在的物品,吃的喝的,有时候,颜值才是第一生产力了。 就拿这个丝带来说,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最普通的涤纶丝带,而是用鱼尾纱和蕾丝结合起来的缎带。 阮想拿在手里,觉得白白扔了又有点可惜,可以拿来当发带,或者其他用处吧。 周景维切好蛋糕,扭过头,却看阮想拿着一条缎带玩,在头上比划。 烛光暗影下,她仿佛自带光芒,是神女降临。 “你帮我在头发上比一下,我想看看好看不。” 阮想走过来,把缎带交到周景维手里。 周景维看着这条缎带,眼眸的光,有点深沉。 他缓缓把丝带举起来,阮想垂眸正期待周景维帮她拿丝带扎个马尾之类的,眼前的光,却被隐隐东西挡住。 一震酥麻,进了心里。 ”你……“ 她抬起头,眼前的纱还能看到折射而微微变色的蜡烛光,和他的身影。 身影的暗,落了下来。 嘴唇上印下了轻柔的触感,视觉,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缎带的尾端被周景维用手结成结,束在阮想的脑后,让她的眼被蒙住。 头一次,亲吻染上了一丝禁忌和迷离。 让人不敢妄动,却又蠢蠢欲动。 呼吸里充满了彼此的欲望和情意。 阮想的左手被男人牵住,引导成十指紧扣的样子。 再然后,手又松开,一丝冰凉的触觉,从阮想的中指指尖,落到指根。 吻,一直没停过。 这丝冰凉该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可她偏偏感受的明显。 冰与火的两重天。 “想想,嫁给我吧。” 第110章 她好美 清晨,总统套房的客厅还基本保留着昨日的模样,玫瑰花依旧绽放着。 只不过卧室就有些凌乱了,地毯上,粉色的裙子和黑色的男士衬衫,攀缠在一起。 阮想觉得有点热,胳膊从被子伸了出来,露出肩头。 才一会儿,就感到有人的指尖在她的胳膊上滑来滑去,她胳膊往后动了一下,又把胳膊伸回被子里面。 周景维是要比阮想早醒来一阵,以至于阮想还在睡的时候,他就逗来逗去,一会儿亲亲她的脸颊和嘴唇。 人嫌他烦,转过去后,他又贴上来,亲亲肩头和耳朵。 阮想到底是被扰醒,周景维见她苏醒,就也不克制了,吻自然而然的加深了。 阮想的大脑在早晨的亲吻中渐渐清醒,清醒过来后,就也想起昨夜的种种荒唐,太羞耻了。 昨晚,男人说完那句话后,她是怎么回答的? 眼当时还被蒙着,她说: “哪有人先把戒指给戴上,再求婚的。” 就在她抬手要自己解丝带时,周景维却阻挡了她的动作, “我来。” 丝带被解开后,阮想慢慢适应光线,她看到周景维缓缓单膝跪下,执起她的手, “想想,你愿意嫁给我吗?” 钻戒已经戴在她手上,是设计成冠冕的样子,十分美丽。 她不太懂钻石里面的门道,但是大小却是能看出来的,怪不得刚才上手的触感那么明显,这钻石也太大了吧。 阮想把目光移到周景维身上,他目光灼灼,注视着她,期待着。 为什么会爱他? 爱他,在她少女时期,无尽的包容和认可。 爱他,在她的每一个转身,他都可以看见。 爱他,在她危急时刻,永远义无反顾。 这七八年的时光,他们一路走来,几多波折,破镜重圆,聚少离多。 她曾期盼过,也曾失望过,快乐过,也难过过。 但最终坚持和相信。 是彼此值得彼此。 “我愿意。” ———————————— 张启宸燕城又一家新店开业,生意火爆,但他最近却也不觉多开心。 他把车照旧开到朱佳佳所在小区门口,等候的间隙,打开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看见周景维发了一条朋友圈时,还以为对方被盗号。 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人,怎么忽然诈尸了。 “她好美”,三个字配了一张图。 张启宸已经不是很想点开这张图片了,但还是点开看了。 图片中是阮想微笑撑着下巴看镜头,手里的钻戒够显眼。 张启宸已经能想到周景维那个人发这张图片时得瑟的样子,他也不看剩下的朋友圈内容,默默把手机放下,哼了一声,再吐出两个字, “庸俗。” 张启宸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窗外,朱佳佳穿着风衣缓缓从小区里走出来。 她看见了张启宸的车,两人隔着玻璃对视了一眼。 只不过和最近的每天早晚一样,朱佳佳选择了无视。 一辆网约车停到了朱佳佳面前,她没有犹豫就上了车。 张启宸丝毫不出乎意料,他都习惯了,最近性子是被朱佳佳已经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启动了车子,缓缓跟在网约车的后面。 第111章 相聚 在求完婚后,马上十月。 周景维回国一趟,趁着假期,把阮丛安小可爱也给带过来了。 周总出马,私人飞机安排到位,丛安的长途旅行就还算舒适。 阮想去了机场接他们。 一年的时间未见,丛安长高了好多,明明还是四岁多的小朋友,阮想感觉从稚气的脸上又看到了帅气。 阮丛安还是那个最爱妈妈的孩子,两个人一见面,就嘴里喊着妈妈,朝阮想扑过去。 母子俩紧紧拥抱着,阮想的泪唰唰唰往下流。 攀缠 第86节 周景维提着阮丛安的书包站在他们身后,嘴上也含着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本来是阮想站在中间,左手拉着丛安,右手周景维牵着她。 结果走了几步,阮丛安换了个方向,走到中间,断开了周景维牵阮想的手。 阮想刚开始还不在意,以为他是想让两个人牵他,但是实际上,阮丛安却手不给周景维,只和他的好妈妈阮想拉手。 上了车,孩子坐在中间,整个身子贴着阮想,把背和屁股留给周景维。 车开了一段路,小孩子又呼呼睡着了。 阮想轻轻摸了摸丛安的脸蛋,然后这才问周景维, “你们俩怎么啦?” 周景维也是无奈的叹口气, “到底是你儿子,和你一个脾气,还生我气呢,嫌我当初自己跑来找你,没带他。” 阮想佯装生气拍了他一下, “什么和我一个脾气,也是你儿子,你怎么不说和你一个脾气。” 话说完,她也不看他了,眼睛闭着和儿子一起睡觉。 周景维这下好了,得罪完小的,又得罪了大的。 他把手伸过去,握阮想的手,拇指在对方虎口处,轻轻抚摸,像是求饶。 阮想闭着眼睛,笑了笑,手没有挣脱,让他握住。 两大一小,阮想那个小公寓实在是装不下了。 他们去了酒店,订了套房。 阮丛安还睡得香甜,叫都叫不醒,只好被周景维抱着,趴在他肩头睡觉。 电梯一层层往上走的时候,阮想忽然开玩笑道: “我以为,以你的财力,波士顿最起码来个一两套房,平时在我那儿蹭住也就算了,没想到丛安来了还得住酒店。” “有投资几套,不过都在海港区,离你上课有些远,你要是嫌住酒店……” 周景维话还没说完,就被阮想打断了,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好了,知道你有钱了,不仅有房,还是波士顿房价最高的地方,行了吧。” 最近两人这样打趣惯了,阮想越是换着法子排场他,他倒越觉得踏实,毕竟以前她是如此芥蒂花他的钱。 现在大大方方拿出来讨论,也不再跟他算那么清,丁是丁,卯是卯的,就也代表着,阮想是真的接受了他。 周景维把孩子放在床上,给盖上被子。 阮想走到跟前,“你要不也躺一会儿,倒倒时差。” 周景维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牵着阮想就往另一个房间走。 阮想声音不敢放大, “喂,你干嘛?” “不是让我休息吗,你陪我躺一会儿呗。” “不去,我要睡也是陪丛安,不陪你。” 看看看,周景维就知道,带了阮丛安过来,他就不值钱了。 他脸上假装伤心,嘴上也故意道: “哎,还是丛安重要,我算什么。” 阮想心里好笑,踮起脚尖,轻啄了下周景维的唇, “行了吧。” 周景维搂住她的腰,低头再去亲吻,一直吻得心里舒坦了,才放开阮想。 “这才行了。” 话说完,趁阮想没踢他之前,赶紧离开了。 阮想咬了咬嘴唇,微笑着回身,去看床上阮丛安。 走近,一大一小,四目相对。 阮想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会这样啊!!! 第112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阮想就在阮丛安一动不动的眼神中,尴尬的走了过去。 “丛安,你醒来了。” 丛安这才爬起来,眨了眨眼道: “妈妈,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阮想坐在床边,就只能继续尬笑的点点头, “哦,是吗。” 不知道丛安现在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母子俩躺在床上,阮想听丛安零零碎碎的讲他在幼儿园和每天发生的事情。 阮想也不是敷衍的假装听,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是实实在在,认认真真的听丛安的故事。 她能听出来,丛安,被照顾的很好,也过得很快乐。 “奶奶对你好吗?” 她怎么说也是俗人一个,问这些倒也不算过分吧。 “嗯嗯,奶奶,还有爷爷,外公外婆对我都很好。” “那个人不在的话,基本就是奶奶和保姆阿姨们照顾我,奶奶还经常带我去室内游乐园玩……” 小嘴叭叭一开始说,就没停。 阮想摸了摸丛安的头, “那就好,丛安有这么多人爱和喜欢,妈妈也好开心。” 停顿了几秒,她又问, ”丛安还在生,生爸爸的气吗?” 她刚才注意到丛安对周景维的称呼——那个人。 阮丛安方才话还多的很,这下就安静如鸡了。 “其实,爸爸当初过来,只是想看看妈妈过得怎么样,想和妈妈搞好关系,你看一切稳定后,不是就接你过来见妈妈了吗,还给你坐私人飞机,以前丛安是不是都没有坐过私人飞机。” 阮想话说到后面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点可耻了,以前教育丛安不要嫌贫爱富,现在又拿人家的财力出来诱惑,这不是妥妥双标吗? 丛安听了阮想的话,小小的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阮想还以为他想通了。 阮丛安扭过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那他和你搞好关系了吗?” 阮想又再一次僵住了,他很会抓重点嘛。 “呃……,这个……,就是……”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我看到你们亲亲了。” ……………… 是谁说他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的? …………… “还是妈妈你先主动的。”然后阮丛安捂着嘴笑了。 ……………… 乖儿子,你倒也不必看的这么仔细。 “是的,爸爸和妈妈现在已经和好了,爸爸也向妈妈求婚了,你看。” 阮想伸出手,给丛安看了看她手上的戒指。 “那是不是很快我们就能像molly姐姐还有天天姐姐一样,一家人住在一起了。” “是的,妈妈的课程还有几个月,结束后,回到海城,我们就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其他家一样。” 阮想光是在描述的时候,就觉得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美好,让她充满了期待。 “那你原谅爸爸了吗?”她多嘴问了一句。 阮丛安沉默了下,才开口, “我想原谅的时候,会原谅他的。” 行,挺有个性的。 阮想还是不打算在丛安什么时候叫周景维爸爸这件事上插手。 毕竟是他们父子俩个,一个需要努力让另一个得到认可,她所能做的,就是中立,适当的时候,出来调节罢了。 阮丛安来波士顿以后,出现一个情况。 之前每个人单独睡过,两个两个的也都睡过,就三个人没有同时在一张床上睡过。 阮想到底是脸皮薄,当着丛安的面,再和周景维睡一张床上,她心理建设一下过不了。 “那让丛安自己睡一张床不就行了,不影响我和你睡一起。” 周景维还真一副提建议,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的样子。 攀缠 第87节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周景维笑了,揽过阮想的肩膀道: “怎么不是人话了,我看育儿专家都说,孩子3岁以后就可以慢慢考虑分房睡了,最佳分房年龄是5岁左右,那丛安也快差不多的了。” 阮想扭头问: “你认真的?” 周景维脸上的笑容变得些许无奈,他把阮想的头靠在了他的肩头,温声道: “怎么可能,我也舍不得,我就是开开玩笑,你和他睡就是了,我又没说什么。” 结果到了晚上真睡觉的时候,问题出现在阮丛安身上。 周景维给他洗完澡,用浴巾裹着他从卫生间出来。 阮想一边帮着丛安换睡衣一边对周景维道: “剩下的我来吧,你不是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去吧,别迟到了,让大家等你。” 周景维能陪她来波士顿,她很开心。 同样的,在尽可能的范围内,阮想还是希望他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工作。 爱情重要,但一个人的事业也很重要。 彼此是成为力量和依靠,而不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好,那我先去书房了。”他站了起来。 “嗯嗯,我给丛安吹完头发,就哄他睡觉了,你忙完迟的话,就不过来了,早点休息。” 两个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阮丛安自己把刚裹了他的浴巾捡起来突然插了一嘴道: “为什么晚了就不过来了?我们不一起睡觉吗?” 周景维和阮想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他看阮想明显有些宕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也是好笑。 儿子,真的是个好儿子。 周景维顺手拿过了阮丛安手里的浴巾,摸狗头一样,摸了摸他微湿的头发,柔声道: “你听妈妈话,我忙完就过来了,困了你就和妈妈先睡。” 话说完,他当着阮丛安的面,亲了一下阮想的脸颊就出卧室了。 周景维倒潇洒走了,留下阮想脸红红的。 “妈妈,你别害羞啦。” “阮丛安,你话很多,走,去吹头发。” 周景维晚上十点开始开会,国内那边差了十二个小时,刚是早上十点。 他这一阵子很少去公司,就连一些项目都没怎么去过,但是远程会议必不可少,该了解和掌握的情况,是一点都不能落下。 这会一开,从总公司会议再到各项目,勉强一系列流程快速过下来,等结束,时针都指到2上了。 不过他这人,当资本家是资本家,但是员工方面,像这种开会耽误了中午休息吃饭时间的,可以顺延推迟下午上班的时间,到该下班时间的,到点下就是。 他还不至于连底线都没有,这点时间都要拿来剥削员工。 周景维工作结束后,揉了揉眉心,放松放松眼睛,朝远处看一看,起身先去次卧的卫生间洗漱。 一切收拾完毕,他才去了主卧,轻轻推开门。 原本以为屋子里会是全暗的,但是床头柜上却给他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 阮想搂着丛安已经沉沉睡去,香甜入梦。 这一幕的画面,他曾幻想过,但当实现时,就跟还处在梦境一般,难以相信。 苏东坡有一句词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于周景维而言,有阮想和丛安的地方,就是他的心安处。 夜灯幽微,但足以照亮他的眼和脚下的路,使他一路顺利的走到她们身边。 第113章 美好 阮想他们所在的街区,图书馆、自然博物馆还有艺术馆这些都很多,所以带丛安出去逛的去处就有很多。 阮想白天周内得上课,也不能老请假,所以反而是周景维带丛安出去的时间更多一些。 好不容易扛到周末,一家三口才有了一起出行的机会。 他们去了哈佛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里面有很多昆虫和动植物的标本,很适合带小孩子来。 像周景维他们这样带着小孩子来的人,还有很多,芸芸众生里,他们也拥有了平凡的幸福。 这博物馆展览的东西很多,其实大人们倒也没有非常感兴趣,就是丛安正是认知的年龄,对一切充满好奇。 阮想和周景维就也耐心的一层层的逛着,偶尔小声给他讲解。 一直到矿物标本那一层,五颜六色的的各色矿石,阮想倒还比较感兴趣,凑到跟前仔细看。 “爸爸,你把我往起来抱一抱,我也要看。” 阮丛安是看着面前的玻璃展柜说的。 阮想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毕竟私下里她给丛安说周景维的时候,一直按照他爸爸的称呼说的。 周景维当下耳朵里就只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爸爸,丛安叫他爸爸了? 他低头去看丛安,看丛安还是踮着脚在够的看展柜里面的东西,没有看他。 他有些恍惚,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阮丛安话说完,半天没有被抱起,他扭头抬起,看周景维盯着他,但又没有行动。 他只好拉了拉周景维的衣服下摆, “爸爸,把我抱起来啊。” 阮想这下反应过来了,她赶忙去看周景维的表情。 男人的表情没有太过明显的起伏和情绪的大起大落,但是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也露出了欣然的笑意,他弯下腰, “好,爸爸抱你。” 阮丛安一下被抱得老高,连阮想都忍不住笑着吐槽: “丛安让你抱他看展柜的东西,不是让你抱他上天花板。” “哦哦。” 周景维这才显得有些呆呆的,把丛安往下放了放,让他能够刚好能够看到玻璃里面的东西。 到了晚上,孩子已经睡了,两个大人还没睡。 阮想睡在中间,轻声问: “今天够开心吧,儿子开始叫你爸爸了。” 周景维把阮想往怀里搂了搂,淡淡道: “还行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我都料到了。” “小孩子嘛,我还会搞不定。” “哟哟哟,现在又装起来了是吧,周景维。” 周景维被阮想打趣的笑了起来,低头闹着吻她,吻完了才说: “我感觉一天天幸福的跟做梦一样。” 周景维说的也是阮想心里想的,眼下的状态就感觉没有任何烦恼,也没有什么所要担心和惆怅的。 “我也觉得很幸福。” “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对吗?”阮想抬起头问周景维。 两人的眼睛里,看着彼此,也只有彼此。 “会的,我保证。”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和丛安在一起快乐是快乐,但废人也是真废人。 周景维虽然没在阮想跟前抱怨过一个累字,但是阮想心里明白,白天他要带丛安,晚上还得和公司那边开会,处理工作。 有时候一熬就是多半夜,人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谁也扛不住。 所以,假期一结束再多待了几天,丛安就被被打包送回国啦。 阮丛安现在幼儿园又有很多好朋友,也有唐禾细心的照顾,这场别离,倒也不是让他很难过。 哦,当然,也是周景维亲自送回去,跑了一趟。 年底的几个月,两人互相陪伴着,也互相忙碌。 周景维在美国的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不少有潜力的公司准备投资。阮想的课业一直也是班里名列前茅,顺便还获了个不错的比赛奖项,猎头公司的电话也已经打过来不少。 从秋至冬,时间在转移。 十二月份的时候,波士顿开始下雪。 在圣诞节前夕,阮想这半年的进修算是结束。 虽然比不上正儿八经读书毕业,但是学校还是为他们这次合作项目,聚办了个像模像样的毕业典礼。 人这一辈子,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她当初因为去了英国,没有参加自己的大学毕业典礼。 后来英国研究生毕业,当时刚好丛安生病给撞上,她也就遗憾错过。 如今,倒也算是能勉强弥补上一点点了。 年底事多,周氏集团更是如此,还等他回去主持大局,开年底总结会议。 “你忙,就先回去,我这边结束了就也回海城了。” 攀缠 第88节 公寓里,阮想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对坐在餐桌上办公的周景维道。 周景维忙着看电脑上的文件,几乎也不用思考,就回答了阮想的话。 “不用,说好了一起回去的,就一起回,不差这几天。” “你这样,我心里压力好大啊。”阮想看着窗外的雪喃喃自语。 阮想的性格就是这样,从小自立惯了,怕给人添麻烦,就哪怕是到了如今,放在周景维身上,她也是如此。 周景维这下就不再看电脑了,起身走过来,他陪她挤在一处,坐地上。 “就这么替我着想?” 阮想无奈笑了一声, “就是不想你因为我耽误太多的事情。” 周景维摸了摸阮想的头顶,笑着说: “想想,放宽心吧,我心里有数。” “再说,我还想弥补没有参加过你毕业典礼的遗憾。” 阮想心里动容了一下,这原本是她的遗憾,但她从未明说过。 周景维却同样在乎这件事情,懂得这一切。 毕业典礼当天,大家都穿的比较正式,走了流程,领了证书,还一起在室外拍了合照。 合照一结束,周景维第一时间就出现在阮想跟前,给她递了花。 “阮小姐,恭喜呀,学有所成,毕业快乐。” 阮想笑着接过花, “我让我同学替我们照张相吧。” 阮想喊了一个同学过来,冰天雪地里,拍下了他们在波士顿的又一张照片。 照片里,阮想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毕业证书,周景维揽着阮想的肩膀,雪花落在他们身上。 两人都微笑着,看向镜头,这一秒的幸福,被相机定格。 失去的很难完全弥补,但我们可以创造新的回忆。 晚上还有酒会,不仅可以带家属出席,还邀请了不少各行各业的翘楚。 华灯初上,两人携手一进场,周景维就被好几个在商场上有过接触的人围住,阮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先应付着,她先去找同学了。 酒会里的灯火摇晃,迷离的氛围里,没有演奏太过激烈的摇滚乐,反而是有些慵懒惬意的爵士和蓝调乐。 阮想穿了件流光溢彩的淡紫色裙子,头发专门还卷了卷,一侧的头发被精巧的发夹别在耳后,温柔又不失灵气。 这年头,很少有舞会跳什么华尔兹之类的,很多人都随着音乐的节点摇摆着身体,手里的酒杯也跟着摇晃。 阮想和同学喝了几杯,虽然还没醉,但是身心已经放松下来,看着舞台上的演奏,听到歌手现场低声的吟唱,身子就也不自觉跟晃起来。 正沉浸式体验着,眼前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阮想被带着,伸起胳膊转了一个圈,转成了和对方面对面的姿势。 “一个人玩这么开心,都不管你老公死活了的是吧。” 阮想一只手赶紧捂住男人的嘴,有些嗔怪道: “要不要脸啊,什么老公不老公的,还没到那一步哦。” 周景维嬉笑着把阮想的手从他嘴上拿下来,换成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不要脸了,就剩这几天了,到时候回国第一件事,直接去民政局领证。” 周景维的手搂在阮想的腰上,两人就这样姿势亲近的,在舞池里摇晃,享受着美好的夜晚。 第114章 变故 回国前一天,阮想心血来潮打算在她的公寓里再做最后一顿饭,来纪念他们两个人在波士顿的最后一晚。 于是他们下午还专门开车去了一趟大超市采购食材。 等到后来的日子,阮想心想,如果没有她的临时起意,非要做这一顿饭,他们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次无妄之灾,平平安安的,给他们的波士顿之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据报道,美国的大规模枪击事件数量居世界第一,枪支暴力导致超过8万人死伤,枪支暴力已成为一种“美国”疾病。 阮想回忆,当时他们采购完物资,把东西往后备箱放,两人还正面对面说笑着。 “买这么多,一顿饭能吃完吗,我只是做一顿饭,又不是满汉全席。” “没事,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说好哦,我要是做完了,你可什么时候吃完,我们再什么时候离开波士顿哦。” 就在那时,阮想注意到周景维本来还是愉悦的脸上,突然变了表情,十分严肃。 阮想就要扭头去看她的背后,就听见一阵枪响,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 周景维一把推远了阻碍在他们之间的购物车,揽住阮想,蹲着身子往车后躲。 激烈的枪击声越来越近,到处传来了人们惊恐的求救和叫喊声。 他们的车停在靠里的地方,正常情况下就是开车掉头出来,也得费一会儿功夫,现在开车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活靶子。 阮想被周景维牢牢护在怀里,一些过往不美好的回忆开始在阮想的大脑里涌现,周景维却冷静的时时刻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带着她随时往安全的地方转移。 阮想也能根据枪声判定枪击者走过了这片区域,往超市里面去。 趁着这个间隙,周景维赶紧带着她往区域外移动。 就是在这短暂的途中,阮想看到了数个躺在血泊里面的人,有的人还抽搐着,她脚下发软,身体不禁颤抖。 周景维的手上来捂住阮想的眼睛,“别怕。” 就在他们快速逃出这段区域,看到赶来的警察时,警察却大幅度的动作和叫喊示意他们小心。 周景维毕竟是上过军校的,有着特殊的敏感度,他几乎立刻意识到了是凶手又出来了。 周景维的速度很快,才护着阮想躲到了另一个车后,子弹就从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横着扫射过去,刚才的警察也被击中,倒在了地上。 阮想蹲着,不敢抬眼,看着自己紧握的手。 这时,一滴鲜红的液体,滴在了阮想那颗璀璨的戒指上。 阮想静了一下,不该是这样的。 她就要转头去查看,眼前的光再次被周景维捂住,耳边传来他的安慰, “没事,别怕。” 阮想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往外流,因为她感到了自己手上滴了越来越多粘稠的液体,还有越来越明显的血腥味。 她嘴张了张,所有的语言,最后出来的也只有一个字,“别,别,别。” 老天爷,别让他受伤,别让他离开我,别让我们再次分开。 第115章 爱你就像爱生命 太阳开始准备落山,天边的晚霞已经呈现出璀璨的色彩,如此美景下,不合时宜的警车声、救护车声却显的这个场景有些诡异。 他们是如此的不幸,遇到了枪击案,不幸中的更加不幸,周景维受了伤。 不幸中的万幸,是被小直径子弹从肩膀处擦过,不是贯穿伤,保住了性命。 但是比一指头还长的伤口却也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阮想紧紧捂着周景维的伤口上了救护车,医护人员接过手先着急给周景维止血。 阮想双眼红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血迹,互相交替。 她的两只手紧握住周景维未受伤的那一只手,注意力全放在医护人员处理伤口,默默的,眼泪止一阵,流一阵,流一阵,止一阵。 周景维的伤口虽然也很痛,嘴唇有些苍白,失了血色,但还不至于神智不清,就还耐下心来安慰阮想, “想想,没事,你别哭了,死不了的。” 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当然是这个“死”字,阮想眼泪又跟开了闸一样,不想用沾了血的手去捂他的嘴,但是一开口的声音又全是鼻音, “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急诊室里,有源源不断的伤者送过来,周景维在诊疗室里进行伤口清洁和缝合。 阮想没有跟进去,她自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也许是在发呆,也许是在看来来往往的人。 周景维的手机在她的手里,已经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不敢接。 在手机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震动中,她手臂发软,但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景维啊。”是唐禾焦灼的声音。 “唐阿姨。”阮想称呼了对方,尽量让对方不要听出自己太多的情绪。 唐禾那边顿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悬着的心,却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想想啊,景维呢,你们一切安全没,我看新闻说波士顿发生枪击案,离你们远近……” 唐禾一开口,就是事无巨细的询问。 阮想也许是先前哭的太多,体内水分流失的不少,只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她舔了下嘴唇,却也是咸和涩的。 “阿姨,景维他……” 就在阮想想着坦诚的时候,周景维却出来了,他顺手从阮想手里拿过电话,坐在阮想旁边。 “妈,嗯,没事,我和想想都好。” “和我们不在一个街区,离挺远的。” “知道,我们会注意的。” 再聊了几句后,周景维就挂了电话,刚才在和唐禾通话的过程中,他一直注意着阮想,但看她眼神空洞,盯着前面空白的墙壁,一直等他电话结束,她才看了过来,于是他道: 攀缠 第89节 “累了吧,我们回家吧。” 阮想先看他衣服上的血迹,然后抬眸道: “不住院吗?住几晚吧,多观察观察。” 周景维最终点了点头, “好”。 vip病房里,周景维在卫生间换了病号服出来,却看见阮想已经合着衣躺在病房的陪床上昏昏睡去。 周景维又返回洗手间,他的一只胳膊不太方便,使不了太大力,勉强弄湿洗干净一张毛巾出来。 先替她脱鞋子,再把被子拉开盖上,然后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擦掉她脸上的污渍,最后却也轻声的只说了几个字, “又吓到你,让你担心了。” 周景维躺到自己的病床上,疲倦感上来,没过一会儿,就也睡着了。 半夜,正是万籁俱静时,周景维不知怎么的,有些醒了,他看了眼陪床。 床上空无一人,人瞬间清醒了。 开了灯,整个病房,里间外间,只有他一人,阮想的电话还放在床头上。 周景维甚至顾不及多披一件外套,就赶紧出了病房。 他很害怕。 明明是寒冬腊月,衣衫单薄,周景维的额头上,却已经有了细细一层汗。 胳膊疼,心脏疼,他几乎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周景维就差一步跨出住院大楼了,却生生停住了。 他看到阮想提着一袋东西从外往里走,再下一秒,他跨出这一步,沿着台阶快速往下走。 阮想没料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周景维,这时候,他应该是睡觉的,但是见他如此匆忙着急的样子,便也猜到,是醒来没看见她,找她来了。 她的心哦,就跟人拿了凿子一样,四面八方的围着她,又凿又钻,又锤又击。 他的爱从来都没变过,不是吗? 内心活动是内心活动,阮想动作上,却是脱自己的外套,等两人走到一起时,她还垫着脚努力把自己的外套给周景维身上披, “你怎么没穿衣服啊,感冒了怎么办。”语气全是担心。 阮想的外套甚至连周景维的背部都没接触到,就被周景维一个反手,又送回到阮想身上。 “你穿着吧,我没事。” 他没受伤的手要去提阮想买的的东西,阮想没舍得,他就只好改成揽住阮想的肩,往回医院走。 周景维也没有责怪阮想为什么半夜要跑出去,或者其他的话,只是心平气和的说: “下次记得把我叫醒,让我陪你,或者,让我知道你去哪儿了,好吗?” 周景维搂她搂的很紧,阮想就也很听话的点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他们上了电梯,进了vip楼层,阮想才又开口: “对不起啊,又害你受伤了,我……,你以后……” 阮想心里的情绪太多,说出的话,就也这一句那一句,她觉得自己都话说不清楚,但周景维却已然明白她的心思。 “想想,这意外和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是那犯罪的人该遭天谴,今天的行为也不存在我救不救你,保护不保护你,我们本就是一体,只是做了正确的应对罢了。” “可是……”阮想也不知道要可是什么。 “没有可是。”周景维这次的话,倒说的坚决。 “想想,不要把任何不属于你的过错,再强加在你自己身上,那样,你会太幸苦,太累,我会很难受的。” 语言和诚挚的眼神,是能给予力量的。 如果我需要认可的情绪价值,你能及时提供,拉我出深渊。 那也就足够了。 “嗯,我会慢慢改的,景维,我爱你,好爱好爱的。” 阮想突然说出了这三个字,让周景维一愣,心跟融化一般,然后很快给予回复。 “想想,我也爱你,很爱很爱的。” 爱你就像爱生命。 第116章 幸福美满(大结局) 周景维因为伤势耽搁了几天,等他们回国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元旦了。 阮想本以为周景维上次说的话,是开玩笑,但真的是一下飞机,就被带去了民政局。 “你乱翻我户口本。”阮想抱怨。 “什么我乱翻,明明是丛安找出来给陆明的。” 从进民政局到拿着结婚证出来,一路丝滑,毫无阻拦。 更要命的是,周景维让陆明把喜糖都备好了,逢人就发。 阮想坐在车里,看着两个红本本,就只觉神奇。 “这个证怎么领的总有一种正式又仓促的感觉。”她自己小声嘀咕。 “不仓促,哪里仓促了,早该领了的。”周景维自己也在那儿嘀咕。 他们回到小区楼下,还没来得及上楼,就看到唐禾带着阮丛安在楼下。 阮丛安穿的雾霾蓝色羽绒服,配的灰色运动裤,远远瞅见阮想他们,嘴里就开始大喊,爸爸妈妈,朝他们跑过来。 阔别已久,就该要紧紧的拥抱。 一家三口重逢的戏码结束后,阮丛安被牵在中间,往回单元楼走。 唐禾就站在原地,也一直是那样的装扮,哪怕是当奶奶的人,但看起来还是优雅与气质。 一家三口走到她面前,她嘴角挂起微笑,看向周景维和阮想。 “妈。”周景维先打了招呼。 唐禾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和阮想说话。 “想想,回来了,路上累了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唐禾看着能屈能伸,阮想就是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装也得把场面装下去。 她也就笑着叫了人, “阿姨。”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唐禾已经仔细将他们看过,略微蹙了眉道: “你俩是在波士顿过的什么日子,怎么看起来,都像是瘦了些。” 唐禾其实也是随口一问,但是阮想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周景维因为枪伤,她是因为心里担心,虽然没几天,但两人是都瘦了些。 她一心虚,就词穷了。 周景维很随意就接过话, “妈,国外的饭什么水平,您还不知道吗?” “那刚好,今天叫了厨师在家里做饭,你们俩也解解馋,好好吃。” 四两拨千斤,这话题也就过了。 几人上楼,阮丛安此时开始撒娇想让人抱他,屁股撅着不往前走, “爸爸,我刚才跑太累了,走不动了,抱一下。” 周景维也没说啥,就准备抱,阮想顾及着他的伤,给挡住了。 “阮丛安,不可以哦,都快5岁了哦。” 周景维有时候是比阮想还溺爱丛安一些,尤其现在耳根子软,阮丛安几句爸爸的叫着,他就跟上头了一样,拍了拍阮想的手, “没事,我能抱。”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单手把阮丛安抱起来。 唐禾在跟前,阮想谁都不好训,于是闭嘴了。 上楼后进屋,回是回到了周景维买的房子里,吃饭也是。 他之前买的两套,最后全部砸通了,改成一套面积大的。 阮想自己的房子,就还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原先周景维带丛安的时候,就住在阮想这里,去了波士顿以后,他就把丛安交给唐禾,让在他的房子里住,不要去阮想那里,主要也是怕阮想心里有芥蒂,不愿意让自己的房子,被唐禾住。 回国的第一顿饭,因为有阮丛安这个活宝在,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他吸引,所以就吃的还算顺心,没怎么尴尬。 晚饭吃完,阮想陪着阮丛安又玩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道: “阿姨,景维,我和丛安就先过去了。” 唐禾正削苹果准备给丛安吃,一圈圈没断的苹果皮,当下就断了一截。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自己儿子,周景维一脸淡定,还走到阮想跟前, “行,那你和孩子先过去收拾。” 阮想嗯了嗯,然后让丛安给说: “丛安,给奶奶说再见,说你要准备洗澡睡觉了。” 阮丛安拿着自己的玩具站起来,很听阮想的话,按照她的指示,一边挥手,一边道: “奶奶,晚安,我要和妈妈睡觉去了。” 攀缠 第90节 唐禾心里当然堵的慌,这半年基本都是她在照顾丛安,阮想一回来,说带走就带走。 虽然还都在一个楼层,只隔了一堵墙,但心里还是难受,不过最终也只是苦笑着回应, “好,丛安晚安。” 阮想本来都要直接带从安走了,但还是脚步停了一下,问唐禾, “阿姨,苹果是给丛安的吗?是的话,那让他吃完再走吧。” “对,是给他的,我马上削完,给他切块,你也吃些,这么大,他小孩子吃不完。” 等阮想和从安都走了之后,保姆进了房子,客厅只剩唐禾和周景维的时候,唐禾才道: “你们不是都领证了吗,这都回来了,阮想她怎么还过去睡。” 本来想着儿子能说几句好话,让她宽宽心,结果周景维直接来了一句, “我等一会儿也过去。” 唐禾顿时是无语了,早知道也不着急他俩回来了。 “妈,有些事,我想跟您谈谈。” 唐禾都快被周景维整成ptsd了,周景维剩下的话还没说,她就张口了, “我今天表现够好了吧,我当着阮想的面,可一句她的不好都没说哦,儿子,疼媳妇也有个度好吧,怎么说,妈也是亲妈,好吧。” 周景维差点笑出来,坐到唐禾旁边,给她揉揉肩膀, “妈,我知道您这段日子辛苦,我也没说您不好啊,您都想那儿去了。” “那你说,什么事?” 周景维停下揉肩膀的手道: “我和想想证是领了,但是提亲过大礼的这些事情,都还没办,您懂我意思吧,您要是嫌……” 他话说一半,唐禾就明白了,干脆明了道: “这你放心,不用你提,我也会跟你说的,至于你怕我不愿去阮家的事,你也别多想,一码归一码,这一半年的,又不是没跟阮哲辉还有程是宜见过,我会和你父亲商量,准备好了,我们就去提亲,礼数方面的事,不会少的。” 周景维没料到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说好了,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母亲, “妈,您真好。” 唐禾还有些傲娇,淡淡道: “你以为你妈就那么不明事理吗,以前有些错,我可能没办法当着阮想的面给她道歉,这点,你也要理解,怎么说,我也是长辈,还是要点面子,但是她做了我的儿媳,我也不会再让她受什么委屈了。” “以后,我和阮想会好好孝敬您的。” 唐禾这才哼笑了下, “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别气我就行了。” 周景维在自己这边泡完澡后,才去的阮想那边。 他敲了敲门,是阮想过来开的,进了屋子,他问: “丛安睡了?” 阮想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沙发上,开始拆那会儿从行李箱拿出来的药品。 周景维坐到阮想身边,开始解上衣睡衣的纽扣,嘴里还吐槽,“这小子怎么一天能吃能睡的。” 阮想为儿子正名, “都说了小孩子,在长身体,要吃好睡好,这话让他听见了,又不好好吃饭了。” 阮想开始给周景维的胳膊上药, “你知道咱俩这样像什么?” “像什么?”周景维问。 “好像《还珠格格》里面,香妃刺伤了皇帝,然后瞒着老佛爷给皇帝偷偷换药的剧情,你不知道你妈今天说你瘦的时候,我有多心虚。” 有时候阮想的这个脑回路,是够匪夷所思的。 周景维又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你自己都说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我们家又没有王位继承,担心这些干嘛,有些事让我妈知道,有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你别多虑了。” 给周景维的药上的差不多了,最后包扎的时候,阮想用了点力,周景维没意料到这个力度,疼的稍微喊了一下。 阮想手下知道轻重,面无表情道: “下午不让你抱丛安的时候,那么积极,非得抱,这会儿我才用了一丢丢力气,你就疼的不行了。” 阮想能一天天的把周景维笑死,他只好道: “丛安那会儿闹的劲上来了,我要是不抱,他就得缠着你抱,他现在体重又不轻,你的腰又不好……” 说到腰不好这个事上,阮想耳朵一红,喊着就要上去又要捂周景维的嘴。 周景维笑呵呵的身子往后仰,最后抱着阮想一起躺在沙发上,一脸幸福。 唐禾在阮想他们回来不久后,就先回了燕城去了。 一个是年关在即,周宪海几乎一直得在燕城忙,她得回去照顾,还有就是忙着准备向阮家提亲的事。 本来说是过了年再提,但是周景维就跟火烧眉毛一样,急的不行,非得让年前就得提,于是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燕城,大院。 这一日,除了周宪海和唐禾,周禹川也一同去了阮家也就是程家提亲,礼数周到,所需之物,一应俱全,给了阮想最大的尊重和诚意。 两人的婚期,也定在了四月,春和景明之日。 大年三十晚上,外面下着雪,银装素裹,各家团圆欢聚一堂。 在周家吃完年夜饭后,阮想就带着阮丛安在院子里玩雪,天寒地冻的,母子俩又开始堆雪人。 周景维把母子俩的围巾和手套拿出来给他们戴上,然后陪着一起堆。 一大一小的雪球滚成功后,雪人已经初具模型。 “妈妈,爸爸,我要把我的帽子给雪人戴。” 阮从安说完就摘了帽子,递周景维手里,让他给雪人戴。 “妈妈,你的手套给雪人吧。” 阮想的手套被放在雪人的树枝胳膊上。 “爸爸,你的围巾给雪人围上吧。” 阮从安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 鹅毛大雪还在下,家家户户的窗上贴着红色的窗花。 “爸爸妈妈,你们等一下,我进去找奶奶要胡萝卜和西红柿,给雪人当鼻子和眼睛。” 可爱的雪人装扮完成时,零点的钟声也开始响了。 在无数的鞭炮和烟花声中,周景维说了新年的第一句话, “想想,新年快乐。” 阮想本来看的是天空中的烟火,眼角有些湿润,她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雪花落在他的眉睫,突然想起俩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有些害羞的开口, “景维哥哥,新年快乐。” 周景维瞬间眼里写着惊讶,转而温柔似水,原来她都还记得。 两人说完后,默契十足的又看向地上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异口同声道: “丛安,新年快乐。” 人间天上,一样风光,我与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