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节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作者: 无极爱墨皇 文案: 十六岁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了门当户对的镇国公府世子,婚后公婆慈爱,夫君对她怜爱有加,一年后就生下了嫡长子,唐云舒的人生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美好幸福。 直至夫君一次出征后从战场上带回了一个女人,容貌艳丽,楚楚可怜,第一次见面就叫她“姐姐”。 一开始是恩人之女无人照料,所以在府中借住,她信了,吃喝住行亲自打理绝不怠慢; 然后被她发现两人从同一个房间出来,他解释是喝多了,她不追究主动给了女子名分; 之后公主招婿,他说他需要借此获得陛下的信任,她认了,从正妻变成平妻,在国公府身份尴尬的过着; 从京都城最让人羡慕的女子变成街头巷尾的茶余饭后,唐云舒自问从不曾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可惜她的容忍和贤惠,换来的不是感恩,而是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和伤害-- 温柔的人一旦心智坚定了,便是谁也劝不回的,便叫他们知道,这世界最柔软脆弱的是女子,最坚韧狠心的也是女子。 一纸合离书,自请下堂,她再次名震京都,然是非对错自有人评说,她满心只想找到失散的儿子…… 只是本以为孤单的旅途,不知何时多了个多话的男人,整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吵的她放弃了游历的想法,被他骗回了家。 直至最后她才明白,原来不争,只是因为不爱。 ps:前面有多憋屈,后面就有多爽。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云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深闺女子自我意识的觉醒 立意:爱人者先自爱 第1章 回来了 镇国公府 昨夜落了一夜的雪,窸窸窣窣的似要把京都都冻着,本以为白日怕是有的熬了,没成想竟是久违的艳阳天。 唐云舒难得在床上多待了会,自入冬来下了好几场雪了,眼见得一日比一日寒冷,她素来畏寒怕热,冬日总比别人难捱些,在闺中时有丫鬟一夜不停地帮她被子里换汤婆子才能勉强安眠,但镇国公府毕竟不比丞相府,怕公婆觉得她骄奢夜里再难过她也只是忍着,好不容易暖和些又要起了。 说的多待其实也就比平日晚了半刻,清苡带着康儿进来的时候她正好起身,小家伙估计也刚起来,还在一个劲的揉眼睛,撅着嘴委屈的小表情撒起娇来没人能抵抗得了,直到看到母亲,才一扫早起的不开心两眼放光跑过去抱住了唐云舒的腿。 “娘亲!娘亲!” 小家伙软糯的声音把唐云舒的心都叫软成了一团,伸手将这个宝贝抱起来,母子俩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童言童语,清苡在身后伺候她梳妆,这是每日固定的母子亲近时刻,温馨的场面从未有人打破过。 刚收拾了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几声高喊,唐云舒略蹙眉,国公府一向规矩严明,疾行都会遭到斥责,何人竟敢在府中大声喧哗。 刚用眼神示意清苡去看看,门就被大力推开了,来人是她身边的思羽,平日里挺沉稳的丫头,不知怎么突然就慌乱了,可能是跑的太急此刻正靠着门大口喘气,但脸上洋溢的巨大欢喜让人难以忽视。 唐云舒没想到是自己的丫鬟破坏规矩,正待斥责两句,就听得思羽激动的高呼:“少夫人,世子!世子!回来了!” 什么?! 唐云舒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回来了? “你说谁?世子?世子不是还在边关吗?思羽你说清楚,是世子是要回来了还是你听错了?!”清苡惊讶过后也是连忙追问,毕竟这消息太突然了,之前完全没听到任何消息,万一弄错了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她看着明显在按捺住紧张的自家小姐。 思羽激动的手舞足蹈:“没听错,也不是要回来了!是已经回来了!世子的车驾已经到城门口了,马上就要进城了,夫人让少夫人赶紧收拾然后去府外迎接,是真的世子回来了!” 如果是夫人的消息那肯定不会有错,清苡握住了唐云舒的肩膀,替自家主子高兴。 唐云舒还呆坐着,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掩藏在袖口下的手却昭示着她的激动,是江允恒--她的夫君,终于回来了吗?! 一年前江允恒突然接旨前往边关平乱,两人连体己话都没来的及说便匆匆分别,边关苦寒之地又连年战乱,自他走后她日夜担忧,生怕他出点意外,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她不愿做他的拖累,因此平日里家书连思念也不敢说与他知道,月前知他打了胜仗可能要回朝,日夜期盼,却不曾想这样突然,让人没有丝毫准备。 思羽听到这消息一路跑回来就为了让唐云舒高兴,未料两人此刻竟毫无反应,实则是太过欢喜还是坐在母亲怀里的康儿扯了扯母亲的袖子,让唐云舒回神过来。 “母亲,是父亲回来了吗?康儿都好久没见到父亲了。”康儿眨着眼睛望着唐云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江允恒离开的时候康儿才刚满两岁,小孩子不记事但他父亲是大英雄,少年天才,在这京都城中留下了太多的传说,不管走到那都有人告诉他他父亲有多厉害,久而久之自然便对父亲充满了孺慕之情,每日期盼着见到。 唐云舒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眼眶微红到:“是啊,康儿的父亲回来了!” 小家伙得到母亲肯定的回答高兴的跳下母亲的怀抱,催促着要母亲赶紧到门口迎接父亲,清苡手上动作快了不少,思羽也赶忙来帮忙,虽然着急但丝毫不乱,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精细,小姐和世子许久未见,定要最好的状态去迎接。 唐云舒也难得的重视,女为悦己者容,即使是京都第一美人也不能免俗,害怕被心爱之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等收拾好到门口的时候,国公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按理说她不必亲自来此等候,自该江允恒去求见,但思子心切一刻也等不了,唐云舒见礼后告罪,国公夫人也不在意,两个女人都焦急的望着城门的方向。 巳时—— 远处的街道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前去探路的人边往回跑便高喊来了,唐云舒屏住呼吸望向街头,马蹄声迎近,高大的汗血马一马当先,马上坐着的正是唐云舒心心念念之人。 江允恒和一年前没什么变化,即使边关的风沙也没有损毁他半点英姿,仍然是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面如冠玉,下马时的飒爽英姿让唐云舒莫名就想到了当年他到相府接亲时,只是当时的婚服今日换成了戎装。 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确定她的夫君是真的回来了,国公夫人早就冲了过去抱住了儿子,平日里最端庄体面的国公府当家主母,在大街上哭的妆都花了,唐云舒没有上前打扰,但抬头时却和江允恒的视线对上了,他也在看她,眼神中的--应当是关心吧。 唐云舒突然松了一口气,对着江允恒笑了笑,示意她很好,江允恒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认真安慰起国公夫人。 等国公夫人哭够了,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大街上,身旁还有儿媳妇和孙子看着,顿觉丢脸,连忙招手让康儿过去,刚刚还激动不已的孩子却牵着唐云舒的手迟迟没有上前。 就算再没心没肺也只是个孩子,没见到之前心心念念,见到了真实的父亲,特别是父亲竟然比祖母口中还要高大威猛,他要很努力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下巴,和温和慈爱的母亲完全不一样,有些不敢上前也是正常的。 唐云舒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康儿,去见过你父亲。” 小家伙抬头看看母亲,在她的鼓励下终于踏出了一步,慢慢的走到父亲面前轻声唤了一声,声音轻到快要听不见,和平日里在母亲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江允恒一年未见到儿子了,当初走的时候小家伙话都说不利索,如今竟已经能端端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像个小男子汉有了自己的思想了。 “乖” 他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突然有些遗憾这一年未能待在妻儿的身边,边关的风沙太大让他错过了太多。 俯身正准备把儿子抱起来,就闻得又是一通马蹄声,这次的阵势明显比刚刚还要大些,一长队的铁骑停了下来,后面还跟着辆小巧的马车。 领头的人和江允恒差不多年纪,身形高大,翻身下马后唐云舒才发现这人何止高大,简直是巨人,江允恒在京都城中也算是鹤立鸡群,这人竟比他还要高半个头,身高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但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在偷偷看他,无他,实在是那张脸太让人难以忽视了,就连见惯了绝色并且自家小姐就是第一美人的清苡都忍不住被惊艳到,世间竟有如此英俊的男人,原以为世子爷已经是貌胜潘安,但这位……是否也过胜了一点。 唐云舒也惊艳了一瞬,不过很快移开了眼睛,她已为人妇,怎能一直盯着外男看,岂非太过无礼? 那男子应当是习惯了众人的眼神了,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只笑着朝江允恒走了过来,爽朗到:“修远你也跑的太快些了吧,我们一群人在后面马都快累死了愣是没追上!” 修远是江允恒的字,能如此唤他的必然是十分亲近之人。 但唐云舒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人,若真见过,这样的长相她不可能忘记。 男人说完又自顾自的向国公夫人和唐云舒见礼,看到唐云舒的长相后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我说修远为何如此着急,原来是急着回来见嫂夫人,嫂夫人花容月貌,也难怪修远挂心了。” 唐云舒闻言眉头轻皱,两人第一次见面,她甚至连他是谁都不清楚,他怎能当着她夫君的面直视她还对她的容貌评头论足,实在无礼。 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江允恒似未察觉她的不适,或许是已经习惯男子的说话方式了,只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向家中人引荐。 “母亲,云舒,这位是顾晏之,是我在边关时结交的好友,此次边关胜仗多亏了晏之出谋划策,回来前陛下已经下旨让晏之出任兵部员外郎,你们可唤他一声顾大人。” 国公夫人和唐云舒还未说话,这位还未上任的顾大人便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什么顾大人,夫人和嫂夫人唤我名字晏之即可,可别折煞我了。” 国公夫人在外人面前早就恢复了当家主母的体面,大方得体的笑了笑。 还未寒暄突闻一阵咳嗽声响起,停了一会又断断续续,还带着点克制和压抑,像是想忍着没忍住。 这些日子天寒,受冻受凉是常有的事,唐云舒前阵子也受了凉才刚好了些,因此没觉得奇怪,她正想招呼众人进府,却看到自家夫君莫名皱了下眉头,然后突然转身朝着队伍中那驾突兀的马车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是不是等了很久!新文是“兄弟妻”的故事,希望喜欢~老规矩前三章评论送红包哦~~ 第2章 禾凝 一群铁骑中出现这么一驾马车本来就很奇怪,如今还听到女子的咳嗽声,所有人一下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人群除了看向马车的方向,有好事者已经在偷瞄唐云舒的神色了。 唐云舒在江允恒走过去的时候心就有些往下沉,众目睽睽之下马车帘子被掀开,江允恒探身进去问里面的人还好吗,语气并无多少变化但明显透露着关心,马车里的人不知道回复了什么,紧接着江允恒自然的伸出一只手,一只纤细的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轻柔的放到了他手上,一蓝衫女子就顺势被带了出来。 让众人有些失望的是女子并不是什么绝色,身材瘦小五官白净,若是单独站在那里也算是清纯可人、小家碧玉,可这是美人遍地的京都,燕瘦环肥什么没有,特别是她对面便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唐云舒,在她面前,这女子的容貌只能是泯然众人矣。 江世子除非是疯了才放着家中的第一美人不要,选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众人皆叹无趣,只有唐云舒心沉到了谷底,她看到江允恒亲自扶着那女子下马车,还嘱咐她小心脚下,那女子对他感激的笑了笑,待她下了马车江允恒便收回了手,那女子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不像不满,更像是习惯了,两人没多少交流却处处透露着种默契。 这种默契曾经也存在于她和江允恒身上,是两人从成婚后相敬如宾三年才培养出来的,还曾被清苡取笑说是他们夫妻恩爱的证明。 而如今—— 江允恒带着那女子到了她们面前,和那女子视线相对的瞬间,唐云舒从她脸上看到了名为妒忌的光,只是很快便掩了过去。 “母亲、云舒,这是禾凝,她父兄有恩于我,如今家中无人了,劳烦母亲安排一下以后她便住在府上了。” 江允恒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正当不过的事。 禾凝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闻言微微俯身,乖巧不已:“见过伯母,见过姐姐,凝儿叨扰了。” 听到她的称呼,国公夫人和云舒都不宜察觉的皱了下眉头,国公夫人出生高贵,父亲是城阳王,当今的亲叔叔,自己是先帝亲封的云安郡主,京都城中三品以下官员家的家眷见面都只能尊称一声国公夫人或是郡主,如今一个不知来历身份的野丫头竟敢称伯母,对国公夫人来说这个称呼丝毫不会让她觉得亲近,只会认为禾凝不懂规矩,白白拉低了她的身份,只是毕竟是儿子带回来的人,总不好当众让她下不了台,因此才忍着没有发作。 而唐云舒更觉讽刺,京都城中人尽皆知她是丞相府独女,她怎么不知道他父亲什么时候给她添了这么大的个妹妹,她听闻有些地方家中女眷为了营造关系好的假象会互称姐妹,可这是京都城,先不说江允恒还未曾给她名分,就算真做了妾,那也该叫她少夫人,怎敢胡乱攀扯!!觉得国公夫人会同府上的妾室通房姐妹相称吗?这女子的算盘也未免打的太响了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得。 江允恒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毕竟是自己带回来要照顾的人,总不能还未进府先将人训斥一通的道理,罢了,之后再慢慢教她规矩便是了。 禾凝还没意识到自己不过打了个招呼便惹恼了几个人,此刻她还陷在看到唐云舒容貌的震惊当中,她从小出生在边关,那里的女人出生便要做活,哪里有时间去精心打扮,每个人的面容都被风沙吹的残破不堪,所以被父兄捧着长大的她在这群人中就是鹤立鸡群,从小便被人夸好看,让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在江允恒在说要带她回京都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江允恒是看中了自己想娶自己做夫人,可回来的路上却听说他已经娶妻孩子都有了,当时她有些失望,但转头又一想必定是那位夫人不得他喜欢,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那位夫人竟然拥有这样一副容貌,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比不过。 所以这位夫人真的会不受宠吗? 来京都前她信心满满,如今有些忐忑,但她来都来了,就必定要留下来,她不要回到那醒来便是满眼风沙的边关,她注定属于京都这片繁华的土地。 一群人在门口站太久了,还是管家提醒在前呼后拥中进了府,顾晏之要进宫谢恩先带人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这各怀心思的一家人一眼,可惜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关上府门后,外人也再不能窥到这府中的“热闹”。 国公夫人不可能亲自去帮人安排住处,这糟心的差事自然便又落到了唐云舒的身上,唐云舒将人安排住近了北院,北院离他们住的东院相隔甚远,她承认有些私心,不希望在前面经常看到这女子。 禾凝带着行李住进去的时候到没有明确的表现出不满,反而有些新奇的观赏起了屋子里的摆设,唐云舒过了会便想明白了,禾凝出生在边关,应当也不是出生在什么富庶家庭,国公府的北院虽然偏了些,比不得府中的其他地方,但也不是普通百姓家可以比拟的。 镇国公本在宫中议事,听到儿子回来了匆忙赶回来,回府后便将人叫到了书房,父子一年未见,要谈论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怕是进不到人了,国公夫人便让唐云舒带着康儿先回自己院子了。 世子回来了,东院也忙了起来,不停的有丫鬟奴才进进出出,所有的东西都换上了新的,唐云舒自己一个人住了一年多,习惯了这院子安安静静的模样,突然热闹起来她还有些难以适应。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节 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没想到一回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等平静下来她才发现她同江允恒从见面到现在竟是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两人一年未见,今早听闻他回府的喜悦仿佛还在眼前,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一点心思了,她试着让自己想一点开心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脑子不听使唤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今日江允恒同禾凝双手交叠的画面,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于理不合吗? 她觉得有些烦躁,下意识的握着手中柔软的小手摩挲,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怀中的小人儿有些反常,康儿平日同她相处的时候总是像个小话唠一样,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可今日怎么一直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儿头垂的很低,整个人恹恹的,像是生病了一样。 唐云舒再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收紧手轻轻颠了颠,温柔的问道:“康儿,怎么了?父亲回来了不开心吗?之前不是天天念着要见吗?” 康儿头垂的更低了,但仍旧一句话都不肯讲。 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唐云舒总是有无尽的耐心,她抱着康儿亲哄,面对最信任的母亲,康儿不一会就打开了心扉,抬头那一瞬泪珠脱眶而出:“娘亲,父亲是不是不喜欢康儿?” 伤心的小表情,委屈的语气,可把唐云舒心疼坏了,她抱紧了康儿:“没有的事,康儿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为什么父亲不同康儿说话,他也没有同娘亲说话,也没有抱康儿!父亲肯定是不喜欢康儿!” 康儿哭的撕心裂肺的,一边哭一边述说着自己的委屈。 唐云舒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康儿有多渴望父亲她最清楚不过,日日在她耳边念叨,今日知道江允恒回来了,那么迫切的到门口去接他,结果心心念念的父亲竟然都没有抱抱他,难怪这么伤心。 唐云舒也替儿子委屈,但还是在儿子面前帮江允恒辩解:“康儿,父亲没有不喜欢康儿,他只是刚回来太忙了,等他忙过了一定会来抱康儿的,康儿这么乖巧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康儿被父亲今日冷淡的态度伤了心,但对母亲的信任让他略带期待的抬头,天真的问道:“真的吗?” 唐云舒看着康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一阵泛酸,将人揽紧到怀里:“是真的,母亲的话你还不相信吗?” 得到母亲肯定的回答,康儿一扫刚刚的阴郁,整个人又重新活跃起来:“相信!母亲从来没有骗过康儿!” 母子两又说了会小话,午膳是国公夫人亲自安排的,像除夕宴一样丰盛,镇国公带着江允恒出现,她看到江允恒环视了一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唐云舒心跳漏了一拍,刚刚来她便发现了,禾凝不在,应当是国公夫人故意未让人唤她过来。 她原本还以为江允恒会问,没想到他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国公和夫人落座后江允恒也在唐云舒身旁落座,唐云舒亲自帮他布好了碗筷,落座的时候听他在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多谢夫人”。 唐云舒愣了一下,心控制不住的颤抖,江允恒是天之骄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却十分在意这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别人觉得理所应当的事他却总是在她做完后对她说多谢夫人,这份对女子的尊重是京都那些纨绔怎么也学不来的,也是当初令她倾心之处,一年未听到了,骤然听闻才知道自己有多怀念,嘴角勾着笑说无事,背过身却悄悄红了眼眶。 第3章 同房 用完午膳江允恒同国公又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天,回到他和唐云舒的院子的时候唐云舒正在教康儿习字,她写一个再教康儿读,书房里炭火烧的旺,母子两其乐融融,连进来了个人都没有发现。 纸张翻动间有一张不小心从桌子上飘了下来,正好落到了江允恒的脚边,他弯腰把那张薄薄的纸捡起来,母子二人也终于看到了他,唐云舒放下了笔带着康儿站了起来。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一年未见的丈夫交流,江允恒突然出现,她只能呆呆的福身唤了声“世子”,康儿也紧随其后小声叫了声父亲。 江允恒拿着那张纸走了过来,站到唐云舒身边笑道:”不愧是陛下亲夸过的,云舒的字果然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让夫君自愧不如啊。” 又摸了摸康儿的头:“可要好好同你母亲学,若是能学到你母亲七八分的功力便也是不错的了。” 康儿被父亲突然亲近,整个人又激动又紧张,又因为还在生父亲刚刚忽视他的气,整个人别扭极了,努力装作面无表情的点头。 江允恒被他可爱到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唐云舒自是不敢自大,谦虚到:“世子说笑了,陛下不过是玩笑,世子的字才是真正的举世无双,是云舒献丑了。” 这话倒也不是客套,她见过江允恒的字,铁画银钩非常有风骨,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江允恒笑了笑没有反驳,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唐云舒,云舒伸手接过他却没有松手,她抬头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江允恒看了她半响,看的唐云舒极其不自在的时候,他突然俯身靠近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唐云舒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但被江允恒箍住了腰。 “世……世子!” 唐云舒心跳加速,看着大打开的门还有一脸好奇的康儿微微挣扎。 江允恒恍若未闻,靠在她耳边问道:“一年未见,舒儿是和夫君生疏了吗?” 男人沉稳的呼吸打在耳廓,亲密的话语,唐云舒一瞬间脸爆红,这……这!他出征前她确实一直唤夫君,可那不是在房中吗?只有两人在她当然想和他亲近,可今日是在外面,还有那么多外人在,叫她怎么唤的出口! 一年未见,他怎么如此孟浪,这青天白日的…… 江允恒十分不喜欢她在两人亲近的时候发呆,手上用了点力,唐云舒微微吃痛,回过神来。 “怎么不回话?”江允恒还“不耻下问”。 “我”唐云舒尴尬不已,过了好半响才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 “夫君” 女子声音轻柔,害羞又透着些许委屈,像只撒娇的猫儿,媚而不自知。江允恒视线紧紧落在眼前的妻子身上,一年未见,两人离开的时候正是最情深意浓的时候,在边关的一年,夜里孤枕难眠总是忍不住想起她娇软的模样,他自认不是沉迷情爱的纨绔子弟,但是只要想到她就总是情难自禁,想要快点见到她。 江允恒的手抬起来忍不住想要抚上面前人的脸,他一直都知道妻子有多漂亮,当年初见一眼便吸引住了他的视线,在此之前他从未为谁心动过,两人身份地位还如此的相配,想不在一起都难。 眼见他慢慢低下头来,两人都快贴到一起了,唐云舒一惊,手上用了点力,使劲将人推开了,连连退了好几步拉开了距离。 “夫……夫君,康儿还在!” 她实在受不得在外人面前亲近,就算房中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她看着康儿好奇的眼神脸红的像要滴血。 江允恒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虽然确实很想,但也明白她的性子。 康儿好奇父母的相处方式,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和平日里同他相处时一味的温柔淡然完全不一样。 他还在暗暗惊奇,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接着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他心心念念的父亲的怀抱就这么措不及防的得到了。 康儿愣住了,江允恒抱着他坐到了椅子上,拿过刚刚唐云舒写字的笔,唐云舒刚刚正在教康儿认自己的名字,刚写到“云”,“舒”才写了个起笔江允恒便进来了,江允恒自然的提笔接着唐云舒写了一半的笔划在后面补全了这个字,他的字同唐云舒的实在是差太多了,唐云舒的字婉约秀气,看着赏心悦目,而他可能是在战场久了,字也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气势比唐云舒一年前所见的更甚,两人完全是两种风格。 康儿一眼便被父亲的字所吸引了,虽然母亲的字也非常好看,可是父亲这样的霸气的才是男孩子该学的! “想学?”江允恒看着儿子崇拜的眼神笑了。 康儿别扭的抿了抿嘴,看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只是温柔的望着他,又看看父亲,想起众人话中父亲的英勇事迹,对父亲的崇拜终究是站了上风,狠狠的点了点头,他希望以后能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大英雄,这样就可以保护母亲了。 “想学父亲教你。”江允恒将笔放到儿子手中,然后握住儿子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康儿的名字是他亲自起的,”乐康”——希望他能永远喜乐安康,这是第一次当父亲的江允恒对长子最好的祝福,他知道这也是唐云舒希望的。 确实如此,唐云舒并不像其他母亲一样望子成龙,当初知道这个小生命存在的时候,她唯一的期望便是他此生能顺遂,远离所有苦难。 就像此刻,小孩子忘性大,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康儿早就忘了今早被父亲忽视的委屈,紧紧的贴着父亲,享受着父亲的疼爱,这温馨的画面让她也松了一口气,心情总算晴朗了不少。 她又想起了江允恒今日带回来的女子,江允恒从头到尾都没同她说起禾凝,她想也许……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禾凝真的只是无处可去才来家中暂住,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呢。 一整个下午江允恒都待在书房里陪着他们母子,他耐性极好,教康儿写完他的名字又写她的,康儿悟性极高,一下午竟能写的有模有样,江允恒更是喜欢不已,抱着儿子不停地夸,唐云舒在一旁看书,眼神却一直在看着他们,时而被问到也会笑着应和两句,清苡中途进来添茶,在她耳边悄悄说世子回来了这院子看着才终于又活过来了,小姐脸上笑都多了,她闹了好大个红脸。 晚膳是在院子里单独用的,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是国公夫人亲自吩咐的,特地给他们一年未见的小家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唐云舒感动不已,让清苡带着她亲手做的糕点去主院谢恩。 一个下午的时间,江允恒已经彻底笼络了康儿的心了,用膳的时候也要缠着父亲,他撒娇吵闹江允恒都依着他,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但是晚膳后江允恒突然让奶娘把康儿带回去,康儿怎么肯,抱着他便闹了起来,想要留在他们房中,可这次江允恒态度强硬,怎么也不肯松口。 唐云舒心软想要答应,清苡在旁边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阻止了她,她看到清苡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江允恒突然抱着康儿起身,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俯身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 “先去沐浴在房中等我。” 唐云舒笑意僵在了唇边,终于明白了清苡在笑什么了,江允恒意图都如此明显了,也就她傻傻的一直没看出来。 脸上好不容易消散下午的红晕有重新染了上来,并且这次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消散下去了,清苡笑着拉着她回房,房中早就有人备好了水,所有人都在暧昧的偷笑,一想到这么多人都知道待会他们要做什么,唐云舒更是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 不怪她紧张,两人虽已经成婚好几年算的上老夫老妻了,但两人成婚后没两月便怀上了康儿,之后康儿出生,她的精力多放在了康儿身上,江允恒当时也正在晋升的紧张期,朝事繁忙。两人各忙各的,虽然仍旧恩爱,可真正同房的时间并不多,之后好不容易康儿大一点了,他又去了边关,两人实打实的分开了一年之久,突然要做那亲密的事,她紧张也是正常的。 等她出来的时候江允恒已经在房中了,他身上穿着寝衣头发还湿着,竟是已经沐浴过了,手中正拿着她的书在无聊的翻着,看到她进来便放下了。 房门在她身后被关上了,江允恒对她伸手,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房间只点了两根红烛,烛火摇曳将唐云舒的脸映的明暗不清,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磨人,尤其是脱去一身脂粉返璞归真的第一美人,偏偏眼前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诱人,都已经有了康儿了,她还像在闺阁中一样单纯。 江允恒原本怕吓着她想先安抚一番,但看到这场景再能不做点什么,那真是枉为男儿了。 况且这还本就是他的妻子,这样想着,他突然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唐云舒惊呼出声,羞怯的抓紧了江允恒前襟,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前。 第4章 生病 三两步便来到了床边,江允恒虽然着急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十分轻柔,将怀中的人小心放到床上,唐云舒紧张的抓住了被单,心跳乱的不像话,江允恒轻笑了一声转身将床边的纱帐放下,然后才跪坐到床上,缓缓俯下身——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早已烘托到位的暧昧气氛,一瞬间什么都不剩,唐云舒愣了一下,江允恒青了半张脸,不欲搭理,再度俯下身去,可那敲门声没完没了,并且比刚刚还要急切,其中还夹杂着吵闹的声音。 江允恒那点心思已经完全被破坏殆尽,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唐云舒喉咙滚动一下,说不出是放松还是失望,手指揪住江允恒的衣袖轻轻扯了扯,低声道:“应该是有着急的事,夫君你去看看吧。” 江允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过了会儿才在她额头落下安慰的一吻从床上翻身而起:“等着。”随手扯过架子上的外衫套上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清苡还在努力拦着来人,十分不悦的告诉她两位主子已经休息了,让她有事明天再来。 门打开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看着江允恒比墨还黑的脸便知道肯定是他们动静太大扰了两位主子的好事了,一时又恼又气,狠狠瞪了那没规矩闯进来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却是没有搭理她,早在江允恒打开门的一瞬间便推开所有人冲过去跪在江允恒脚边哭着叫世子救命。 江允恒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专门照顾禾凝的丫鬟清屏,当即眉头微皱,她印象中这丫鬟不是不懂规矩的,这么着急的闯进来必定是禾凝出事了,想到禾凝今日在马车上咳嗽,不敢马虎立马问到是不是禾凝病了。 清屏一个劲的点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世子,姑娘刚刚咳晕过去了,奴婢怎么喊也喊不醒,奴婢想找大夫,可在府中人生地不熟,只能来找世子,世子求您快救救姑娘吧,再晚些她怕是要没命了!” 江允恒沉默一瞬:“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转身进了房间。 唐云舒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此刻正焦急的坐在床上往外看,见他进来了赤着脚便跑了过来询问,江允恒告诉了她禾凝病了他得去看看,一边说一边把唐云舒从地上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江允恒走之前这么给她说,唐云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和他一起去看看的话留在了嘴边。 江允恒走后清苡悄悄走了进来,站在床边有些彳亍,她能感觉到唐云舒情绪不高。 “小姐,我已经尽力拦了,但是那丫鬟力气大的很,我和思羽两人根本拦不住。”她一想到刚刚那野蛮的丫头就充满了怨气。 唐云舒勉强的朝她勾了勾唇角,安抚道:“我没事,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们别拦着了,那是条人命,若真出了事你们谁都担待不了。” “……是”清苡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她就是看不惯那主仆俩,莫名奇妙的出现,主子矫揉造作,奴才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抿了抿唇角她还是忍不住告诉唐云舒:“小姐,其实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奴婢已经让奴才去帮她找大夫了,可那丫鬟非得往屋里闯,分明就是诚心打扰,就是想把世子叫到她们院里去!” 听了她的话唐云舒沉默了许久,过了好半响才呢喃到:“算了,下次注意就好了。” “……是”清苡想安慰下自家小姐,可唐云舒拢着被子缩在床脚,目光呆滞分明是想自己清净一下,她只能隐下心中的担忧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唐云舒望着门口的方向,不自觉的又往床里缩了缩,今年冬天真的太冷了,好像比前几日还要寒的刺骨,江允恒离开时的画面还在眼前,不知怎么的她有种预感,以后这样的背影她还会看到更多。 唐云舒一夜未眠,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内,她掀开被子起来,赤脚站到窗边打开了窗,难怪昨夜觉得冷,原来外面又下了一夜的雪。此刻都还落个不停,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唐云舒冻了一晚上觉得这寒风好似都没那么刺骨了,江允恒一夜都未回来,也不知道北院如何了,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正想着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了动静,有人在外面推门,还刻意放轻了声音像是怕吵醒了屋内的人。 江允恒进来的时候看到唐云舒站在窗边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这么早就起身了,唐云舒关上窗迎了过来,脸上还有一抹浅笑。 “夫君,禾姑娘还好吗?”她神情坦然,似完全没有把昨夜他丢下她的事放在心上。 这让江允恒默默松了一口气,昨日说好了去去就回,没想到禾凝病的严重,他不放心一直待到她微微好转才回来,就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将久别重逢的妻子一个人扔在床上,他心中有歉疚,但唐云舒的态度让他放心不少,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骄傲,不愧是他选中的妻子,识大体从不无理取闹。 他走过来将妻子抱起来,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把人放回床上还用被子将她冻的没有丝毫温度的脚裹住,声音略带责怪:“冬寒料峭,你赤脚站在地上不觉得冷吗?我听下人说你刚刚风寒才好,不怕又生病吗?夫君不在,你便是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的?” 话音刚落唐云舒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喷嚏,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江允恒嗤笑一声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热,帮她将被子更裹紧了些。 唐云舒不好意思的往床里缩了缩,正准备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清苡捧着江允恒的朝服走了进来,看到唐云舒醒着也愣了一下。 看到朝服唐云舒才想起来江允恒既已回朝,那理所当然要去上朝,昨日是陛下特许他先回府,今日就不能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节 她就说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伸手掀开被子,她作势起身:“夫君要去上朝,让我替夫君更衣吧。” 脚还没落地江允恒就又把她压回了床上:“这些事情有人做,你好好躺着,今日外间雪落的太大,我让人去给母亲那边传个信,今早便不过去问安了,你用些东西再躺一会,等午间我回来陪你用午膳。” 唐云舒抿唇坐在床上,看江允恒态度坚持,便点了点头躲回了被子里。 “那夫君你今日外间行走小心些,让赶马车的人速度慢点,别让人去打扰母亲了,我晚些过去便好。” 江允恒就知道是这样,眼中有丝无奈闪过,两人朝夕相处了三年,他知晓她最注重规矩,从嫁到府上每日晨昏定省从未有一日缺席。有时候母亲和他都有意怜惜,但她始终如一,他知晓这是她从小在相府便养出的规矩,没那么容易打破,所以说过了也就不再坚持了。 他起身让清苡和思羽伺候他洗漱换上朝服,唐云舒就在一旁默默看着,江允恒不愧是整个京都城未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不管是长相、家世还是自身的能力在整个大盛都是顶尖的,有谁能在十七岁的时候便上阵杀敌还百战百胜,十九岁便被陛下在朝堂上亲自赐封嘉奖,她至今都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她,她确实被人安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头衔,但江允恒应当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当初那道赐婚圣旨究竟为何而来。 江允恒收拾好后来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尽量早点回来。” 唐云舒朝他温柔的笑了笑,两人都清楚江允恒刚从边关回来,今日要向陛下述职必定没有那么早能回来,但她仍旧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江允恒离开后唐云舒脸上勉强勾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没听他的话继续躺着,而是掀开被子起身让清苡伺候她梳妆。 清苡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知晓她昨夜必定没怎么休息,有些不忍心的劝道:“小姐,这会儿天还早着呢,要不躺会再起来吧。” 唐云舒摇头:“睡不着我去看看康儿。”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到:“北院那位姑娘怎么样了?若是病的严重的话你待会拿我的帖子去请徐神医进府看看。”她刚刚问江允恒他没有回答,江允恒说她父兄救过他的命,那便是江家的救命恩人了,总不能让她死在府上了。 听到北院清苡就来气,冷哼一声:“小姐你还关心她,那位好的很,哪里用的着小姐你去请,昨夜世子便让人拿着他的名帖去把徐神医请回来了,今早才把人送回去,思羽偷偷去问过了,那位就是身子弱受了点风寒,根本不是什么大病,昨夜她和她丫鬟又要死又要活的奴婢还以为是真不行了呢!” “……哦,是嘛。”原来已经叫过了啊,也是,江允恒昨夜那着急的样子哪里用的着她去多余费心,徐神医轻易不出诊,他连自己的名帖都用上了,看来确实是十分用心了。 清苡还是觉得不忿:“徐神医说世子让他给那位补身子,让要使什么药随便说,府里想办法去弄,我看她昨夜费尽心思把世子叫过去陪她那心思,哪里像是舍得随随便便去死的啊!祸害遗千年,看吧,且还有的折腾呢!” 清苡没同禾凝说过话,但见过她昨日躲在世子身后的菟丝花形象,就认定了禾凝是个狐狸精,特别是昨夜之后,这种猜测被再次肯定,禾凝就是想来破坏世子和自家小姐的感情的,对这样的女人她怎么会有好脸色。 第5章 敲打 唐云舒原本是想去北院看看,毕竟都住在府上了,可听了清苡的话后,突然就不想去了。 去看过康儿后她又去了主院,国公爷也上朝去了,国公夫人正在外面赏雪顺便等她,见她来了笑着亲自把她拉进了屋里。 屋里的桌子上摆着热腾腾的膳食和两副碗筷,听国公夫人说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唐云舒受宠若惊,国公夫人性子孤傲,平日里看着对谁都笑脸相迎,实则并不喜与人相处,往日里来问安顶多是留她喝盏茶,今日竟还专门备了膳,唐云舒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反而更加小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用膳的时候国公夫人什么都没说,用完膳之后她突然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北院那位,看样子是知道了昨夜发生在她房里的闹剧,唐云舒微微抿唇思忖了一瞬,将自己知道的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 唐云舒以为国公夫人是想敲打她,但觉得国公夫人实在是想多了,先不说江允恒还没给那女子名分,昨夜那女子的丫鬟满府的喧闹说她家姑娘要死了,就这种情况她若是真摆在明面上生气,旁的人会怎么说她,为了争风吃醋罔顾人命?她唐云舒丢不起这个脸,相府更丢不起。 国公夫人听了昨夜的事后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对她道:“我知道昨夜的事你受了委屈,之后让恒儿好好补偿你,至于北院那位,你今后便多担待些吧。” 唐云舒早就想到了国公夫人会替江允恒说话,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昨日国公夫人对禾凝的态度她看在眼里,分明是十分看不上,怎的不过一夜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用不着她胡思乱想,国公夫人很快便给她解惑了,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你觉得那禾凝来路不明,我也一样,但是昨夜国公爷告诉我恒儿之前在战场上出了意外,被那天杀的夏人追杀受了重伤,当时是禾凝的父兄救了他,最后那家人还为了护他惨死,禾凝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了,禾家是恒儿的救命恩人,恒儿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不可能不管禾凝的死活,国公府也不可能恩将仇报,所以往后若是恒儿多分了些心思给北院那边,你也多担待些,别和他怄气。” 唐云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江允恒昨日说是救命恩人却没说那家人都为他而死,这样的大恩,禾凝就算是要真的提出要求要做江允恒的妻子,她估计也只能乖乖退位让贤。 似是看出了她的情绪不高,国公夫人又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国公爷问过恒儿了,那女子只是单纯的来府上暂住,没有其他意思,恒儿还让我帮她相看个好人家,让她风光嫁出去也算是报答他们一家了。” 不得不承认国公夫人的这句话让唐云舒心动了些,她顾不得脸皮忍不住追问:“是夫……是世子亲口说的吗?” 国公夫人失笑,暧昧的剜了她一眼:“我骗你作甚,你觉得恒儿有了你在身边还能看上那女子不成,先不说恒儿,我便第一个不会同意那女子入府,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那女子的身份也着实太低了些,又是那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带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所以你不必担心。” 唐云舒没料到国公夫人会直接点破她那点小心思,想要辩解:“我其实没有……”话说了一半看到国公夫人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 好吧,她承认她很蠢,心中藏不得事,那点小心思全摆在脸上,还当别人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但无论如何有了国公夫人这话,她心安不少,昨夜的郁结也在慢慢消散。 “母亲,是儿媳心思狭隘了,儿媳知错。”她知晓此次必定是给国公夫人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如今认错只怕也是晚了。 国公夫人没有斥责她什么,只是别有深意的告诫她:“我希望你记住,我国公府不是谁人都能进的,在国公府里一切以国公府的利益为先,你入了国公府嫁给了恒儿,恒儿便是你的天,你一切都要以恒儿为首,他如今刚刚在边关立了功回来,正是受陛下器重的时候,你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拖他的后腿,你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记住只有他好了你才能好。” 唐云舒不敢反驳婆母的话,乖乖全应下了。 该说的话都说明白了,国公夫人知道唐云舒也是个聪明人,便点到即止,两人又演了会儿婆媳情深后唐云舒才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国公夫人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想起昨夜和镇国公在房中的谈话。 昨夜她本是想同镇国公说禾凝的事,她只见了一面那女子便十分不喜,那丫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小小年纪便野心不小,留在府上只怕会是个祸害,国公爷却告诉了她那女子的来历,禾家人为了救她们家的儿子而死,这件事有许多人知晓,不管出于哪方面他们都不能随便打发了这女子。 镇国公的意思是干脆把那女子纳入府,左右不过一个妾,国公府也不多这一张嘴吃饭,她坚决不同意,先不说那女子身份卑微,伺候恒儿还不够资格,就那女子看着就是个没命数的,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进府就是个麻烦,今早起来又听闻了夜间的事,这下两人都觉得这女子留不得,来府上第一天便闹得府上鸡犬不宁,还让儿子儿媳起了隔阂,要知道唐云舒的身份,相府自辅佐当今登基后便是天下文臣第一流,在朝中有多得势不必多说,镇国公府同相府结亲当然不只是看中了唐云舒这个儿媳,更多的是她背后的相府,两府自从结亲后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唐云舒是相府独女,她在镇国公府的状态决定了相府同国公府的关系,两家现在联系如此紧密,决不能让一个心机女给破坏了当下的联盟。 恒儿肯定会有妾室,但那自当从京都城中的小姐中选品性上佳的,而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 所以才有了今早她亲自出面的安抚,希望唐云舒能把她的话听进去,恒儿如今正值关键,可不能先后院起火。 光是提醒了唐云舒她还觉得不够,又唤了身边信得过的嬷嬷过来,嘱咐道—— “把北院那边给我盯死了,别让那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救命之恩虽然重要,但是若是她的存在影响到了恒儿的仕途,那她也只能做个恶人了。 唐云舒回到自己的院子的瞬间整个人就跟突然泄了气一样,心乱如麻,国公夫人的话让她安心不少,至少江允恒对禾凝没那个意思,不是她太在乎禾凝,实在是她太特殊了,就救命之恩这一条,她拿什么去和她比。 她和江允恒自成婚后他对她多有怜惜,两人恩爱非常让她忘记了,江允恒迟早要纳妾的,他不属于她一个人,她想做一个大度的正室,她也以为自己很容易接受,但直到今日被国公夫人点破她才发现自己远没那么豁达。 唐云舒在房间待了许久直到康儿来寻她才回过神来,不想让康儿发现不对面色如常的带着康儿去练字,康儿写字的时候不停的往门口张望,唐云舒知他在找谁,欣慰中又带着点失落,小没良心的,她从他出生便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结果还抵不过和父亲待一下午。 本来以为今日江允恒肯定回不来,没想到午膳之前竟真的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还带着昨日见过的那位顾大人。 顾晏之十分的自来熟,见着她没有丝毫第二次见面的别扭豪爽的同她打招呼:“嫂夫人,顾某人不请自来,叨扰了。” 唐云舒礼貌的笑了笑,倒是江允恒十分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少来这套!” 顾晏之哈哈大笑,两人的相处方式让唐云舒有些好奇,她还从未见过江允恒对人这样的态度,看似毫不客气,实则里面包含了满满的熟悉和信任,看样子这位顾大人很不一般。 没想到多了个人,唐云舒连忙吩咐小厨房加菜,等膳的中途江允恒和顾晏之一直在谈事,两人说的都是朝中的事情,唐云舒听不懂也不插嘴,在一旁默默的给他们添茶,气氛十分融洽。 午膳还没上桌,院子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唐云舒看着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禾凝,好几次想出声劝她既然身体不好那便好好的房中待着别出来了,但是看着她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江允恒身上,从头到尾都没给她半个眼神,便算了,估计说了也没什么用。 江允恒看到禾凝也是眉头紧皱,没有起身迎接而是有些不悦的质问:“你身体不好乱跑什么,又想折腾了?” 禾凝顿了一下,半点没觉得生气,脸上竟还染上了一丝红晕:“多谢世子关心,凝儿已经好多了。” 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凝儿今早醒来听清屏说世子昨夜为了我的事又一夜未眠,守了凝儿一夜,凝儿心中过意不去,所以特地过来感谢世子。” “也顺便同姐姐道歉。” 第6章 晕倒 道歉? 唐云舒眉头微皱,十分不解:“姑娘说笑了,姑娘做了什么要同我道歉?” 禾凝一步三摇,扭着她柔媚的腰肢走了过来,她昨日刚到府上时穿的那套粗布衫已经换下来了,此刻身上那套白色衣裙是唐云舒新做的,本是准备留着自己穿的,尺寸自然也是按照她的来的,她比禾凝高了大半个头,身形也更加玲珑有致些,原本十分贴合的衣服穿在禾凝身上显得过于宽大,将禾凝整个人罩在里面,有些不伦不类。 禾凝到唐云舒面前,目光微垂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娇柔:“姐姐和世子一年未见,昨夜刚刚重逢还未来的及叙旧,便因为妹妹病了,世子抛下姐姐照顾了妹妹一夜,妹妹实在心中有愧,所以特地来同姐姐道歉,昨夜的事都是妹妹的错,妹妹也斥责过清屏了,以后她不敢再随便打扰姐姐了。” 她话还没说完,在场的几个人都已黑了脸,江允恒知道禾凝出生山野没什么文化,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蠢,昨夜的事他本就对唐云舒心有愧疚,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提,没想到禾凝竟然跑来再度提起,他看到唐云舒脸上笑意不再,显然是生气了。 唐云舒能不生气吗,别人看不出禾凝这番话的意思她怎么不懂,这姑娘分明是跑来炫耀顺便羞辱她的,她的丈夫抛下她照顾了别的女人一晚上,这不管对哪个妻子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藏在衣袖下的手默默的握成了拳头,若是其他人在她面前说这些,她完全可以让清苡将人打出去,但是她知道这女子她动不得,尤其是当着江允恒的面。 清苡牙咬得咯吱作响,盯着禾凝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囫囵吃了,若不是几位主子在场她早就冲上去了,整个屋里最悠闲的怕是只有顾晏之了,捧着杯茶高兴的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禾凝没得到唐云舒的回应颇有些不甘心,眼神无辜泫然欲泣,像是非要逼着她说出原谅。 唐云舒嘴角抽动一下,勉强露出个得体的笑容:“禾姑娘说笑了,姑娘家中对世子有恩,云舒和世子夫妻一体,自然也会把姑娘当做恩人,姑娘抱恙,云舒和世子自然不会不管。” 相比起禾凝的阴阳怪气,唐云舒大方得体的回答让禾凝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禾凝还欲说些什么,膳房十分有眼力的传菜进来,打断了她,看到又多了一个人愣了一下,禾凝看到他们准备用膳,也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唐云舒作为主人只能做主让人又添了一副碗筷,刚好就放在了江允恒旁边的位置。 禾凝欢欢喜喜的坐了下来,一桌子人依次过去,顾晏之、禾凝、江允恒还有她,她不想让康儿同禾凝接触,所以提前让人抱下去了,这院子从他们成亲后还不曾这样热闹过。 院子里小厨房的厨子是唐云舒从相府带过来的,她从小吃这厨子的手艺长大,所以出嫁时母亲怕她不习惯特地让这厨子跟了过来,也算是她的陪嫁之一,江允恒吃过后也十分喜欢这厨子的手艺。 平日里只他们两人都花心思研究菜色,好不容易见着这么多人估计他也高兴坏了,把自己苦心钻研许久的菜式都做了个遍,唐云舒都比平日多添了半碗饭,更不用说从未吃过的顾晏之和禾凝了。 顾晏之大快朵颐的同时一个劲的夸江允恒,知道是唐云舒的厨子后又转头夸起了唐云舒慧眼识珠,夸的唐云舒都不好意思了,禾凝在一边有心想要挑刺,可确实太美味了,是她在边关从不曾尝到过的,实在舍不得放下筷子。 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嫉妒,这样会做菜的大厨,竟然只为了唐云舒一个人服务,她从未吃过的东西唐云舒从小享受到大早就吃腻了,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唐云舒什么都有,而她什么都没有,一想到这个便觉得好不公平。 估计唐云舒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好心留人用膳,没有感激便算了还多生了许多意难平出来,若早知道如此,这菜她宁愿扔了喂狗也不会让她吃。 小厨房做了十二道菜,竟都被扫荡一空,唐云舒盯着空无一物的盘子,微微汗颜,她和江允恒用的不多,这些饭菜基本都落入了顾晏之和禾凝的嘴里,她偷偷瞄了一眼刚刚放下筷子还意犹未尽的禾凝,难以想象她那样单薄的身子竟然如此能吃。 禾凝此刻正在懊悔,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成了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人,顶着江允恒略显吃惊的眼神,她羞愧的无地自容,更加觉得这是唐云舒的阴谋。 偏偏就在这时候,她没忍住打了个十分满足的嗝,奇怪的声音让一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禾凝呆住了,天塌了也不过如此,她觉得所有人都在偷偷看她,那些奴才丫鬟,她听到了顾晏之的笑声,虽然小声却那么刺耳,还有唐云舒,她肯定也在偷偷笑她,世子又会怎么看她?若是此刻地上有条缝,她一定不顾一切的钻进去。 事实上唐云舒真的没笑,虽然她很想,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做不出来嘲笑别人的事,正想关心一下,坐在她对面的禾凝双手撑着桌子蹭的窜了起来。 一屋子人都盯着她的动作,便见她双手离开了桌子,晃悠了两下突然就倒向了江允恒的怀里,没有丝毫征兆。 唐云舒怔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怔过后她赶忙让人去请大夫,屋子里一时有些慌乱,就在这时候不知是不是她听岔了,她听得她身旁的顾晏之似乎冷笑了一声,不过她没有精力去求证,因为就在她叫人过来要把禾凝抬进里屋的时候,江允恒推开椅子俯身抄起禾凝的腿将人抱了起来。 “在这里不方便,我先送她回去,让大夫直接去北院侯着。” 唐云舒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呆呆的答了句好,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是因为她在这吗? 她呆立在那里许久,那背影实在算不得赏心悦目,顾晏之寻思着这里还有人记得他还在吗? 唐云舒转头后便看到男人玩味的眼神,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同时心中升起一丝不悦,这人究竟懂不懂礼数,这种时候竟还偷偷看戏,难道不应该主动回避吗? “顾大人,招待不周你多见谅,你也看到了府中今日有事,世子应该也没时间招待大人,要不今日便这样吧,等世子空闲了再邀大人过府一叙如何?” 唐云舒在外人面前从不失礼,就算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再面对顾晏之的时候仍旧礼数周到的无可挑剔。 顾晏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那双桃花眼天生的温柔多情,不带丝毫的攻击性,唐云舒却有些不敢直视,实在是他那张脸太有杀伤力了。 怎么会有男人脸长得这么好看,比女人还要好看,让其他人还怎么活! 顾晏之被她懊恼的表情愉悦到了,心满意足的起身撑了个懒腰。 “时候不早了确实该回去了,今日多谢嫂夫人了,估计以后叨扰的时候会很多,希望嫂夫人可别嫌弃晏之啊!”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没有分寸,唐云舒嘴角抽了下,平静的回答:“不会。”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4节 顾晏之勾唇轻笑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顾晏之离开了,唐云舒看着满屋的狼藉,突生一阵无力,江允恒刚刚抱走禾凝的背影像是刻在她脑子里一样,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背影了,他其实也才回来两天而已,而除去昨夜那中途夭折的亲密接触,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人竟是连话都没说几句。 思羽带着下人把桌子撤下去,清苡一直陪在她身边,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等人都走了以后,清苡冷哼一声,像是憋了许久:“动不动就晕倒,身体那么虚吃饭的时候比谁吃的都多,别不是被撑晕了吧!” 唐云舒想到刚刚禾凝倒下前的事,觉得是羞愧难当也说不定。 她并不觉得禾凝刚刚的行为有多粗鲁好笑,她的教养也做不出来嘲笑别人这事,只是她晕倒还选方向,就那么不偏不倚刚刚倒在江允恒的怀里,怎么就那么巧呢,让江允恒不抱着她都不行。 清苡知她心里不好受,见她沉默叹了口气:“小姐,今日你也看到了,那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对世子的心思丝毫都没掩饰,小姐你得尽快想想办法把她赶出去。” 唐云舒何尝不想,可是:“她家对世子有救命之恩,我能如何?” 清苡有些想法,凑近了些:“夫人今日不是说世子让夫人帮她找个好人家吗?若是给她找着夫家了,她总就不能再缠着世子了,小姐你就找一家离国公府远一点的,最好远离京都的人户,让夫人把她嫁过去,到时候山高路远,她想回来也不可能!” “……这,这世子能同意吗?”唐云舒有些担心,看江允恒现在对禾凝的关心程度,他真的会放心让禾凝嫁到京都以外的地方吗? “夫人肯定会想办法说服世子的,看今日夫人同小姐谈话的态度,夫人也不想留这个祸害在,所以小姐只需要找好人家告诉夫人即可,到时候世子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忤逆夫人的意愿,小姐也能把自己从这事情中抽离出来,不用担心世子怪罪。” 唐云舒觉得怕是没那么简单,既然禾凝铁了心想入国公府,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吗?若是她插手了这事被世子知道了又会如何想她? 第7章 翻脸 江允恒将禾凝抱回北院放到了床上,清屏对着禾凝又哭又闹,一边吼着让人赶紧去请大夫一边抱着禾凝哭她命苦,听的他耳朵疼。 看着躺在床上明明晕倒了睫毛却颤动个不停的姑娘,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厌烦。 “都滚出去!”他没甚耐心的下令,房中安静了两秒,所有人鱼贯而出,清屏不愿意出去,但看江允恒脸色越来越难看,抵不过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还是出去了。 等人都走完后,江允恒明显看到禾凝的眼睫颤动的更厉害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房中的桌子边倒了杯水坐下,背对着床平静的开口:“起来吧,我已经让人都下去了。” 背后传来一声急促的抽气声,过了好一会禾凝才睁开眼睛满脸尴尬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江允恒背对着她的背影,眼中充满了迷恋。 “世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被发现,刚刚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她是真的想就这么晕过去就好了,可是偏偏那时候怎么也晕不了,不仅不晕还无比清醒,清楚的感受到周围人嫌弃的目光,她只能病急乱投医,想出个装晕的蠢办法。 她以为她能瞒天过海……世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他为什么没有戳穿她?还配合她,是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她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挪到江允恒身前,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怜惜或者心疼都可以,可惜他还是一贯的冷着脸,看不出情绪,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看到江允恒面前的杯子空了,她殷勤的接过给他添满,垂着头递到他面前,从江允恒的角度看她双颊微红,目光低垂像是知晓犯了错委屈不敢言。 江允恒没接杯子,面前的女子是他救命恩人的血脉,当初禾云死的时候亲手将这唯一的妹妹交到他手里,他答应了会把她当亲妹妹一般好好照顾,所以有些事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情不可以。 “今日你为什么要去东院?”他冷声质问禾凝。 禾凝被他突然强硬的气势吓到了,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勉强回答:“凝儿不是说过了吗?就是去给世子道谢,谢世子昨夜照顾。” “那你为何要去招惹我夫人?”江允恒抬头撇了她一眼。 禾凝觉得“我夫人”三个字实在刺耳,她只要一想到什么都比她好的唐云舒就妒忌的咬牙切齿,但江允恒在跟前,就算再气,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世子明鉴,凝儿冤枉,凝儿是真心实意去给姐姐道歉的,清屏同我说昨夜她打扰了世子与姐姐休息,我怕姐姐气恼,所以才” “云舒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江允恒厌烦的打断她的叫屈:“她和你不一样,她是当今丞相唯一的女儿,丞相夫人又出自琅琊王氏一族,云舒从小便是京都女子表率,岂会为了此等小事计较,你却当着满屋奴才还有外人的面胡言乱语,让云舒颜面扫地,你意欲何为?” 一想到刚刚唐云舒尴尬的脸色,对比今早体贴的言语,越发生气禾凝的所作所为。 禾凝没想到江允恒竟然是来给唐云舒出气的,她以为自己羞辱唐云舒如此隐晦没人能听出来,殊不知众人都明白,只把她当傻子。 看到江允恒如此生气,她生怕江允恒从此便不管她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直直跪了下来抱住江允恒的小腿:“世子赎罪,是凝儿胡言乱语,凝儿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凝儿出身山野,不会说话,若是冒犯了姐姐,凝儿可以去给姐姐道歉,凝儿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世子不要生凝儿的气!不然我现在就去给姐姐道歉!” 说着松开手激动的站起来就要跑出去,刚跑了两步就一阵头晕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晕倒了。 江允恒看着禾凝倒在地上,眼角还挂着泪,看着十分害怕,想起她昨日才大病了一场,终究是叹了口气。 不过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禾云将这个妹妹保护的太好了,让她只会哭和撒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想着撒娇和流眼泪将事情应付过去,以前也从未学过规矩,在边关无人管,可现在来了京都,她是他带回来的,今日还只是对着云舒,以后若是出门对着外人也胡言乱语,犯下大错他必定也会被连累。 说到这点唐云舒便从来不会,她的规矩是丞相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连宫里最严的教养嬷嬷都挑不出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始终保持自己的体面,沉稳自若,绝不会像禾凝此刻一样,丑态百出丢尽脸面。 终究还是看在她父兄的面子上不能真放任她不管,他起身到跟前把人扶了起来。 “这次的事看在你刚进府还未适应便算了,但是你今后要记住,唐云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绝不允许有人侮辱她,谁都不可以,若是你以后再胡言乱语,你父兄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我一样不会心慈手软,听明白了吗?” 禾凝这会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点头如捣蒜。 “你身子不好便好好养着吧,平日里不要到处乱跑,无事的话可以跟府中人学一下规矩,我已经让母亲帮你物色一户好人家,你的嫁妆那些我都会替你备着,保证夫家不敢轻视你,京都城的权贵都重规矩,你多学些以后也好同夫家人相处。” 江允恒说完起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又想到什么,顿了一下说到:“云舒不喜欢别人叫她姐姐,她只比你大了半岁,以后你见着她还是叫少夫人吧,免得被人误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禾凝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江允恒的意思后眼泪一下便跟决堤了一样掉了下来,心慌不已。 江允恒刚走清屏便冲了进来,刚刚在门外她不敢偷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了禾凝痛哭的声音,进来又看禾凝满脸泪痕,着急的一直跺脚,连忙迎了上去。 “姑娘,怎么了姑娘!世子说什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告诉奴婢!” 禾凝握住她的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清屏,怎么办啊清屏,世子说要把我嫁出去,我……我不要!他明明……明明知道我心悦他!为什么还要……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清屏已经听明白了,握着禾凝的手蓦然收紧,也有些着急,追问禾凝:“为什么?世子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是……是姑娘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世子……不悦了吗?” 禾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唯一信任的便是眼前的清屏,她是和她一起从边关来的,只有她会站在她这边!所以此刻她没了主意下意识的便是找清屏。 但是她不想承认是因为她去找了唐云舒,江允恒为了给唐云舒出气就要把她嫁给别人! 清屏看她沉默,差不多猜到了,试探的问到:“是不是因为刚刚你同世子夫人说的话让世子不悦了?” 禾凝咬了下唇角,十分哀怨的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清屏沉默了一瞬,这才无奈的说到:“姑娘,今日出门时奴婢便劝过你,不要当着世子的面挑衅世子唐云舒,她再怎么样也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夫人,况且今日还有外人在,你当着外人的面那样说,姑娘让世子的脸面往何处放,世子当然会生气了。” 禾凝此刻早就后悔死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一时冲动讽刺了唐云舒两句,竟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看到唐云舒那副故作清高的模样便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所以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可是自那年在家中见到身受重伤的江允恒他便一直对她很好,从未对她说过重话,这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是特别的,为什么,今日她就多说了两句话他便如此生气。 “清屏,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喜欢世子,我想跟在他身边,世子会不会因此便厌弃我了,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把我打发了,我不要,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清屏!” 禾凝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江允恒厌弃,还要把她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她便接受不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清屏也着急,她原本不是禾凝的丫鬟,当初江允恒在战场上需要一个人照顾禾凝,所以在当地物色人选,她是用了许多门路才争取到了这次机会,就是因为她觉得禾凝会成为江允恒的人,她跟着她自然也水涨船高,可若是禾凝被嫁给了别人,就禾凝这个身份想要做京都哪家权贵的正妻是不可能的,长相一般又不通诗词歌赋如何在偌大的后宅生存下去,在国公府跟着世子至少还有父兄救命之恩这个免死金牌,只要这个护身符在,江允恒便不可能亏待禾凝,所以禾凝必须留在国公府,必须成为江允恒的房中人! “姑娘,你听我说,世子此刻正在气头上,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火上浇油了,这些日子就先在房中待着,顺便也养一下身子,等过些日子世子气消了你再去找世子,多提提你父兄的好,世子感念你父兄的救命之恩,自然就会原谅姑娘的!” 说完还不忘告诫她:“姑娘,京都不比边关,在这里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以后可千万不要鲁莽行事了!” 第8章 承诺 这边江允恒回来的时候唐云舒正在房中看书,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狐裘里,小小的一只看着楚楚可怜。 “受不得风怎么还把窗开着,若是着凉了怎么办?”他感受着屋里的凉意,窗子该是打开有段时间了,心里叹气,自家妻子把所有人都照顾的很好,除了她自己。 唐云舒见他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书笑了一下:“回来了?禾姑娘无事吧?” 江允恒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她无事,你不用管她,小心你自己的身子。” “我无碍的。”唐云舒脸上挂着浅笑。 江允恒关了窗户后走过来,看她一个人不见康儿便问了一句。 “我……我有些事想同夫君说,所以便让清苡把康儿带走了。” “嗯?要说什么?”江允恒随意的回应,看她双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便牵着她走到火炉旁握着她的手烤起来。 火炉的温度让唐云舒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身体稍稍回暖,她刚刚是专门打开窗子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的,可此刻从手心传到胸前的温度让她太过眷恋,舍不得放手。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江允恒疑惑的嗯了一声,唐云舒回神,看着他毫无保留的眼神咬紧了下唇,终是下了某种决定。 “夫君,我想同你说禾姑娘的事。” “她怎么了?”江允恒今日不太想听到禾凝的名字,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唐云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次,下次可能她就做不了这个决定了。 “我听母亲说了,禾姑娘父兄对夫君有大恩,夫君答应了要照顾禾姑娘,今日这情形也能看出来,禾姑娘大抵是……是爱慕夫君”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亲口对自己的夫君说另一个女子对他的爱慕,唐云舒每说一个字心都在滴血。 “夫君,若……若是你想……想纳禾姑娘入府的话,我……我可”她想过了,清苡让她寻一户人家把禾凝嫁出去,可若是江允恒对禾凝有意,那做这些又有什么用,既然江允恒迟早要纳妾,那纳谁又有什么关系,她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想努力装做一个大度的妻子,可这是与她同床共枕共同孕育血脉的丈夫,要亲自将他拱手让给别的女人,哪里真能那么轻易。 她才说了两句江允恒的脸就黑了一半,听到纳妾更是沉了下来:“既然母亲都告诉你了,那她有没有同你说我让她替禾凝寻一户好人家。” 唐云舒沉默的点点头。 江允恒骄傲于她身为正妻的大度,却也气恼她的大度,别人家的丈夫要纳妾谁不是家里闹翻天,她不仅不闹还主动帮忙安排,生怕别人会说她不贤惠。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有比疑问?” “我是看禾姑娘她对夫君” “她爱慕我我便要收了她吗?”江允恒不耐烦的打断:“若如此那我房中现在还塞的下吗?” 唐云舒持续沉默,但心情早不似面上平静,听国公夫人说是一回事,江允恒亲口说的是另一回事,他真的—— “我对禾凝无意,照顾她完全是因为她父兄的关系,我对她就和江云梦一样,没有别的。” 江云梦是江允恒的亲妹妹,国公夫人所生,因为是女孩子平日里府上不管是镇国公还是江允恒都对她多翻宠溺,她同永城公主交好,前些日子太后带着永城公主去护国寺小住,她也跟着去了,所以没在府里。 江允恒看着她一直沉默,又笑了下突然揶揄到:“莫说是禾凝,京都城达官显贵家的小姐多入过江之鲫,你看我何曾说过要纳妾,我有你这个京都第一在,别人哪能再入我的眼。” “夫君!”唐云舒脸一个爆红,原本是件很伤心的事情,她都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才说出来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回答她,三言两语反倒让她弄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心中的喜悦无法掩饰,没有女子不愿意自己在夫君心中是特别的。 “夫君你,你真的不会纳禾姑娘入府吗?”她忍不住再次确定。 江允恒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不纳,以后也不纳妾,我有你和康儿便足够了,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组团蹴鞠吗?” 唐云舒噗呲一声笑出来,心中的郁气一下便消了,尽管知道他不可能不纳妾,但就算知道是骗她的,有他这句话便也足够了。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两人耳语了一阵才一同去看康儿。 当天夜里江允恒同唐云舒顺理成章的同房了,这次没人敢去打扰。 第二天江允恒神清气爽的早朝去了,唐云舒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起来,清苡和思羽进来的时候脸上的带着暧昧的笑,看到她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拢进了被子里。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5节 清苡看着唐云舒状态大好总算安心一些,前些日子小姐自己没察觉,可她们这些身边人都发现了,小姐心情很是不好,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主子过得好,他们这些奴才也才能过的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禾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日待在自己的北院没再出来过,没有人作妖唐云舒和江允恒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成婚那段日子,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表示狗粮已经吃饱了,都吃撑了。 转眼就到了年关,年节将至,今年江允恒一众将士打了胜仗回朝,陛下龙心大悦,大手一挥下令在太和殿设宴,凡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皆要携家眷赴宴。 京都城一下便热闹了起来,往年便是络绎不绝的布庄首饰水粉胭脂铺子,一夜之间被抢购一空,所有能入宫的女眷都在拼了命的想把自己妆点成最完美的模样,说的只是宫宴,但也是一场大型的攀比盛会,朝臣比的是功绩,女眷自然就要在门面上下功夫了,谁也不愿意被谁给压过一头去。 唐云舒不甚想参与她们的争斗,但无奈今年她的夫君就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身为今年平定边关乱事的功臣,可以想见今年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身为他的身边人,自然不能太寒酸了给江允恒丢了面。 她寻了个空闲的日子,带上清苡便要出门,江云梦前日里刚回来,听得她要出去非得跟着,唐云舒其实和这个小姑子关系一般,倒不是她不愿意和平共处,事实上她嫁过来之后多次向小姑子示好,衣服首饰也不知送了几许,可江云梦东西照收,过后该看她不顺眼还是不愿意给她好脸色。 她便也作罢了,尽量同她保持距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她讽刺两句她也就当听不见。 唐云舒不想带江云梦出门,因为江云梦就是个惹祸精,更何况她竟还要带着禾凝。 江云梦回来那日在后院见着禾凝,一开始十分嫌弃,之后听说是她哥哥从边关带回来的,态度突然就来了个大转弯,开始和禾凝姐妹相称,唐云舒清楚她不是突然喜欢禾凝了,单纯的是觉得禾凝能给她添堵,所以故意和禾凝走得近些膈应她。 就像今日她不是多想和禾凝一起出门,就是为了恶心她而已。 国公夫人不想禾凝出门,在府上还好,出去后若是丢人那就是丢的她国公府的人,但耐不住江云梦缠着她,她无奈只能答应了,嘱咐唐云舒要看好她们。 唐云舒突然接了这么大个担子,当下便有些不想出门了,但话都说出去了,一切也都安排妥当了,她只能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小姑子和受宠若惊的禾凝出了门。 三人坐了一顶马车,一路上江云梦都同禾凝说个没完,给她说京都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禾凝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偷偷看靠着窗喝茶的唐云舒一眼,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划过。 江云梦其实也在偷偷看,越看越觉得讨厌,她就是故意的,她不喜欢唐云舒,不是因为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哥哥,而是讨厌唐云舒抢了她的风头,两人同在京都长大,年龄也相差不多,一个是国公府嫡女,一个是丞相嫡女,身份同样尊贵,可她唐云舒却被人称作世家千金典范,还有人评了个什么第一美人给她,最过分的是当年唐云舒及笄是皇后亲自给她行的笄礼,凭什么,她自认也不比唐云舒差,可有唐云舒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全然忽视了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 最让人生气的是她嫁到府上后,不管是最疼她的哥哥还是母亲,总是在她面前夸唐云舒有多好,规矩有多优秀,要她向唐云舒学习,她凭什么! 就像此刻她们下了马车,珍宝阁的老板得了信老远便迎了过来,也是先给唐云舒问礼后才看向她,问完后立马就站到了唐云舒跟前,亲自把她引了进去,那殷勤的态度和对待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不就因为唐云舒第一美人的名头嘛,她戴过用过的东西,那些女人嘴上说着不屑,背地里却偷偷疯抢,这条街的铺子都恨不得把唐云舒供起来,至于吗? 她太过生气不愿意同唐云舒一起走,快步走到她跟前喊住了她:“唐云舒,把钱给我们我们自己去逛!” 唐云舒摇头没有答应:“母亲特意嘱咐让我看着你,你得和我一起,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 实际上唐云舒也不想同她待在一起,可上次江云梦同她一起出来,不过分开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把御使大夫家的千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摔断了腿,还好那只是个庶出的小姐,且御使大夫同她父亲的关系还不错,还是她回府请父亲帮忙赔了些银钱才把这事情撂过去。 江云梦实在是太能闯祸了,所以出来的时候国公夫人特地嘱咐她要寸步不离,她只能让让她跟着。 第9章 口舌之争 江云梦看着唐云舒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一样恶狠狠,她没想到唐云舒竟然敢拒绝她。 唐云舒同样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让,比起江云梦的仇视,国公夫人的责怪她更不好接受一些。 看唐云舒坚持,江云梦不得不放弃,但就算妥协也不忘放狠话:“好,是你让我跟着的,你别后悔!” 说完瞪了唐云舒一眼拽着禾凝就冲进去了,唐云舒无奈叹了口气,跟着进了楼里。 这家珍宝阁是京都城中最大的一家,首饰花样繁多最受那些夫人小姐的钟爱,据说连宫中最受宠的贵妃娘娘都常在这里做首饰。 唐云舒不喜人多的地方,阁楼二层有雅间,那些品阶高一些的夫人往往来了都直接上二楼,店中会提供图样让她们选择,又方便又有档次。 所以唐云舒进来便直奔二楼,却在上楼梯的时候被人堵住了。 好巧不巧,撞上的又是她的熟人,也是个不太想见的人,忠勇将军府的嫡孙女——刘雅。 这姑娘身世毫不逊色她,长相也不差,看着甜美可人,实则性子和长相没丁点关系,一张嘴便是尖酸刻薄,能把整个脸带给人的喜欢破坏个干干净净。 就像此刻,唐云舒看到是她便想后退却已然来不及了,刘雅已经看到了她,那张嘴几乎是立刻便开了嘲讽:“哟,我说是谁竟然敢走到本小姐前面,原来是世子夫人啊,世子在边关待了一年了这才刚回来,世子夫人不守着夫君,竟然还有心思来挑首饰?” 嘲讽完也不等唐云舒回答,继续自说自话:“哦,也是我忘了,我听说世子这次回来从边关带回来一女子,看样子是世子心疼夫人又要照顾孩子还要伺候公婆,怕夫人忙不过来特地带人回来替夫人分担一二,以后夫人便不用守着夫君有人替你守着了,可真是太幸福了啊!” 唐云舒看着刘雅越说越欢,脸上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像是巴不得她马上被江允恒厌弃,如此她才能快活,脸色有些不好,但又不愿意落入她的圈套。 禾凝的事国公府并未外传,但知道的人也不少,毕竟这次同江允恒一同回来的都知道,刘雅的哥哥就是其中一员,所以她知道并没什么好奇怪的。 唐云舒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十分有礼的回击这位口无遮拦的大小姐:“多谢刘小姐替云舒考虑,不过云舒自认还能料理,刘小姐不知在哪里听到的谣言,还请不要当真的好。” 刘雅十分厌恶唐云舒这幅无论何时何地都表现的云淡风轻的做派,不由冷哼到:“是谣言吗?我看是你死鸭子嘴硬吧!” 正僵持着,走在前面原本已经上了楼的江云梦迟迟没见着人上去,连送茶水的小二都没有,不耐烦的出来寻人,看到刘雅眼前一亮,高兴的迎了过来。 两人好姐妹见面高兴的抱做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呢。 唐云舒在一旁冷冷看着早就习惯了,江云梦就是这样,所有同她有过节的都是她的好友,越是同她闹的凶的她便对人越好,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不待见她这个嫂子。 当然江云梦也不是对谁都这么殷勤,说起来还是刘雅的身份特殊,刘雅的父兄没什么特别的,但特别在她有一个做贵妃的姑母,刘贵妃自入宫后便是盛宠不衰,且她又生下了武帝最为喜欢的儿子,并且极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刘家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江云梦一向最讨好的永城公主便是刘贵妃所生,几人有这层关系经常见面,自然也走的更近些。 江云梦本来就够招摇了,偏偏她还带这个完全生面孔的禾凝,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禾凝一出现就吸引了这屋里许多人的目光。 刘雅看到陌生面孔上了二楼原本还疑惑了一下,结果看到她站到江云梦身后立马反应过来,想必这位就是哥哥所说的那个江允恒从边关带回来的女人。 看到禾凝的长相那瞬间,刘雅是有些失望的,原本以为能让江允恒千里迢迢从边关带回来该是什么绝色,没想到就这种落在人堆里都找不着的货色,她站在唐云舒的跟前还没唐云舒身边的丫鬟好看,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能从唐云舒手里把江允恒抢走。 虽然心中已经觉得谣言不可信,但刘雅还是不会放过任何给唐云舒找不快的机会,因此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到:“这位妹妹想必就是世子从边关带回来的那位吧,果然和京都的女子不一样,难怪世子不远千里也要待在身边啊!” 禾凝本就对江允恒有特别的心思,听到别人把她和江允恒放在一处自然开心,还故作矜持的低下了头,这动作看在其他人眼里几乎就是承认了刘雅说的话。 这早就在唐云舒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刘雅这个挑事的不甘心起来。 刘雅对唐云舒的不喜要追溯到她十二岁那年,那年她在府中见到来谈事的江允恒,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一心想着及笄后便能嫁给他,结果第二年江允恒就娶了刚及笄的唐云舒,等她及笄的时候两人长子都出生了。 她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去给江允恒做妾的,所以这段还未表明的心意便如此无疾而终了,这段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心事让她怨恨上了唐云舒,她一直觉得若是没有唐云舒,她就不会和江允恒有缘无分。 如今她已经有了未婚夫,夫家是家世同镇国公府不相上下的靖国公府世子,可比起江允恒的年少有为,靖国公世子是京都城中出了名的纨绔,胸无点墨,这让她更加不甘心,唐云舒也便罢了,禾凝有什么地方能比的过她,竟然连她都敢打江允恒的心思。 刘雅觉得被冒犯到,可事是她挑起的,不论如何总要撑下去,她不好受总要别人也不好受她才能消气些。 “看样子国公府应当是好事将近了,世子夫人今日是专程来给准姨娘添妆的吗?夫人同新人姐妹情深,着实让人羡慕啊!”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成功的看到唐云舒黑了脸,能打破她那张淡然如水的脸便已经是成功了,刘雅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不少。 唐云舒最不喜逞口舌之欲,可偏偏遇到的人个个都是打嘴炮的好手,虽然杀伤力不大,可侮辱性极强,重点是能让人膈应好久。 她尽力压下心中的火气,脸上挂着毫不失礼的浅笑:“这是我国公府的家事,就不劳刘小姐费心了,再则刘小姐也不必羡慕,年后小姐便要嫁到靖国公府了,相信到时候多的是机会和后宅的姐妹相处,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要像刘小姐请教。” “你!”刘雅气急,她能感受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眼神转了个方向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些同情,因为京都人尽皆知靖国公世子那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擅长,房中的女人天天不重样,她同他订婚的这半年,他光是明面上的便往家里抬了两个,更不要说在潇湘馆多次一掷千金。 刘雅招惹唐云舒,结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唐云舒一击致命,看她半天没再回击,心满意足的离开上了二楼。 江云梦看戏看的正高兴结果就这么结束了,还让唐云舒站了上风,对刘雅恨铁不成钢,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雅间里早就有人准备好了茶水,唐云舒进去后店中的小二便递上了图样,江云梦也拿到了一份,禾凝在一旁偷偷跟她一起看。 她从未想过还有这种挑选首饰的方式,关键是图册上的每个样式都超级好看,是她在边关从未见过的,那种复杂的花样一看就价值不菲。 唐云舒看的很仔细,翻完所有图样也就选中了两款,而一旁的江云梦充分展示了什么是有钱任性,几乎是翻两页就要点一个,这么一会功夫已经选中十几套了,唐云舒在一旁微微皱眉,知道江云梦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这就是她说的让她等着,故意报复她,唐云舒虽然觉得这种报复式购物不可取但也没拦着,反正店家会把账单送到国公府,到时候付钱的是国公夫人又不是她,她干嘛要阻止她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放下图册的时候看到禾凝在一旁偷瞄,看着江云梦“指点江山”的手眼中是说不出的羡慕,唐云舒沉默了一瞬,终究是想到她父兄对江允恒的恩情,将手中原本要放下的图样转了个弯递到了禾凝手上。 禾凝愣了一下,唐云舒和善的笑了下:“禾姑娘也看看吧,有喜欢的可以定两套。” 禾凝像是没想到唐云舒会主动递给她,眼中有一秒惊喜激动闪过,但是马上就变成了警惕和纠结,唐云舒知晓她不信任她,说不定还觉得她别有用心,也懒得解释,将图样放到了她面前。 她能看出来禾凝想拿起来看看,又碍于面子不好下手,只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到不少,江云梦就不一样,对她明显示好的动作冷哼一声表示不屑,然后拿起图样放到禾凝手上:“禾姐姐,来都来了,让你选你就选吧,反正有人给钱!” 这次禾凝接的很快,并且接过的时候还十分感激的对江云梦说:“谢谢云梦妹妹。” 两人姐妹情深。唐云舒只觉得好笑,转过头不再看,她原本是计划自己送她两套的,到时候就从她的私账上走,既然禾凝承的是江云梦的恩,那便让江云梦帮她付吧,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做不来。 第10章 救人 阁楼的雅间设计的很好,窗子打开便能看到热闹的大街,马上就年节了,大街上哪哪都是人,吆喝声络绎不绝,唐云舒从小到大很少有机会参与到这份热闹中,不是在马车里,就是在阁楼的雅间,只能默默地看着。 她靠着窗子出神,殊不知她艳丽的长相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顾晏之今日受同僚邀约来茶楼听曲,结果坐下没多会儿同僚便被家中仆人匆匆叫走了,听说家里妾室打架两个伤了脸一个扭了脚,鸡飞狗跳府里夫人管不了了让他自己回去主持公道。 顾晏之想起刚刚同僚飞奔回家的狼狈模样仍旧觉得好笑,好好的后宅有了正妻还不够,弄那么多莺莺燕燕养着,想着坐享齐人之福,结果闹得整个家不得安宁,也不知值不值。 他原本无聊的四处看看,结果就看到了对面楼上的唐云舒,美人凭栏,顾影自怜,风景无限,不管见过多少次每每看到这张脸还是会忍不住惊叹,原来倾国倾城的美人真的存在,可惜美人年纪轻轻就已为人妇,还是自己好友的妻子,只能说江允恒真是好福气。 唐云舒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的视线落在楼下一家三口的身上,那是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孩子,孩子看着和康儿差不多的年纪,正好奇的看前面摊贩捏糖人。 唐云舒心中母爱泛滥,康儿从出生后基本没出府过,也没见过捏糖人,府上人为了保护他出来了连马车也不会让他下,他只能透过那扇小小的窗子向外外面的世界。 更不要说像这家人一样一家三口出来逛街,这是从来没有的经历,她和江允恒都不曾单独出来过。 正看的入神,大街上突然有些骚动,楼上视野广,唐云舒一眼便看到拥挤的大街上闯入了一辆马车,这里是主街有车马行过是正常的,可那马车的速度却有些不寻常。 狭窄的街道,到处都是人,马车的速度丝毫未减径直冲向了人群,驾马车的人站在车上奋力扯着缰绳,嘴里不停吼着让开,可惜于事无补,很明显这马受惊了! 惊马后面还带着一辆不小的车厢,若是真冲进了人群后果不堪设想,关键是唐云舒发现那马车闯入的方向,四周的人听到响动都已经慌乱的避开了,唯有那和康儿年龄相仿的孩子一心在糖人身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唐云舒紧张的扒着窗沿站了起来,半个头都伸到了窗外,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她恨不得马上跑到那孩子跟前,可心有余力不足,她在二楼,等她下去一切都晚了。 “快让开!快让开啊!”她在心中不停地呐喊,微张的唇发不出声音。 发狂的马眨眼间便冲到了跟前,离那小男孩也就两步之遥,唐云舒心都纠到了一块,她看到那孩子的父母终于发现孩子不在身边,不顾身边人的拉扯飞奔向孩子,可离得太远了,哪里来得及。 大街上已经有人提前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眼睁睁的看着惨具的到来无能为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孩子没救了的时候,从街道一边的楼上突然闪下一道白影,从楼上一跃而下,足间在楼下的推车上蜻蜓点水,身姿轻盈跃起两个跟头便闪现到了那孩子跟前,在马蹄踏下去的瞬间抱着孩子原地两个后滚翻,随即侧身将孩子推回了他母亲的怀里。 就在众人都还未回神时他又动了,奔驰的骏马路过他的身边,他速度快如闪电拽住了马身上的鬃毛翻身跃上了马背,扯住缰绳奋力的往后仰,那马吃痛嘶鸣一声前腿高高的抬起,生生止住了往前的脚步,开始狂躁的原地打转。 唐云舒不懂训马,但就觉得他很轻巧的左右拽动缰绳,那原本躁动不安的马竟慢慢的平复下来,反抗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终于屈服,站在原地不动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马背上的人唇角轻快的勾了一下,俯身在马身上拍了拍,似乎还说了句什么,这才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扔回了早就吓断魂的车夫手中,而他自己随意的拍了拍衣服转身离去,无视周围一干惊叹的眼神。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唐云舒不知怎么就想到这句诗,轻笑了下,用在此处倒也应景。 难怪能得到江允恒的青睐,鲜衣怒马少年郎,这位顾大人不像个朝廷命官,倒是更像个江湖侠客。 楼下的动静一早就惊动了店里的人,看热闹的人围了满街,二楼也全是撑着脑袋往下望的人,此刻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顾晏之的身份。 江云梦也扯着禾凝挤在窗边,此刻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刚刚顾晏之翻身下马时扬起的那张脸。 棱角分明的轮廓,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桃花眼携着笑却蕴藏着锐利,削薄的唇轻抿说不出的诱惑,长身玉立在大街上,宛若鹤立鸡群,明明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让人感受到的却是令人生畏的孤傲气势。 这种矛盾诡异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让人忍不住被吸引,妄想去探索,再加上那一连串漂亮的训马的动作—— “这人是谁?”她忍不住喃喃。 唐云舒没听清,和她挨得近的禾凝却听的一清二楚,她偷瞄了一眼江云梦,见她眼神痴迷心中一惊,难道江云梦对别人一见钟情了? 一同从边关回来,她自然认识顾晏之,两人都常待在顾晏之身边,在边关时便时常见到,当初初见便是他带人来寻受伤的江允恒,在他们被夏人发现即将性命不保的时候突然出现,救下了他们。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6节 当初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这人如天神降临,当时的场景她终身难忘,特别是这人还长了一张神仙一样的脸,英雄救美估计没有女子会不爱,可惜就是身世太差了,听闻他父母早亡是个孤儿,就算回京后封了官品阶也不高,和天生身份高贵的江允恒完全没得比,男人光长得好有什么用,权势地位才是最能吸引女人的,所以她果断放弃追求顾晏之选择了江允恒。 江云梦喜欢顾晏之?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若是她能从中牵线促成这件事,让江云梦得偿所愿,那江云梦必定会对她感恩戴德,到时候对她进国公府必定大有助力! 这样想着,她心中雀跃不已,压抑住激动状似无意的说到:“云梦妹妹如果说那位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二。” “你知道?!”江云梦有些惊讶,一个边关来的孤女如何会认识京都的陌生男子,不过现在她没心思去想这些,一心只想打听顾晏之的身份。 她激动的抓住禾凝的手,表情有些急切:“快告诉我!那人是谁?” 没想到京城中的女子也如此渴求男人,禾凝突然有些平衡,清了清嗓子道:“此人姓顾名晏之,也是刚从边关到京都,如今在兵部做员外郎,说起来这人和妹妹还颇有缘分,他同世子是好友,经常到府上做客,妹妹之前一直没回来所以才没见着。” “真的吗?!”江云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唐云舒这才听懂她们在说什么,微微蹙眉,两个未出阁的女子公然议论外男,还开口闭口便是缘分,若是被人听见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流言传出来。 那边两人已经谈到了江允恒和顾晏之的相识,禾凝有心攀附自然竭尽全力奉承,说两人缘分天定,江允恒和顾晏之的相识原本是同道之人的心心相惜,在她嘴里硬生生变成了是江云梦和顾晏之的缘分。 江云梦原本只是有些喜欢,此刻完全被她说的心动了,脸上都飘上了红晕。 唐云舒有心提点两句,话到嘴边却又放弃了,她与江云梦的关系没那么亲厚,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江云梦只会觉得是自己故意找茬,说不定适得其反。 这边禾凝已经被江云梦的一声声好姐姐叫的忘乎所以,不知不觉夸下了海口:“妹妹放心,就算世子不帮妹妹,我与顾大人说过几句话,到时候也必定帮妹妹引荐!” 她与江云梦身份地位上的巨大悬殊,让她在能让江云梦低头求她这件事上拥有了巨大满足。 唐云舒在心中暗暗摇头,听不下去了起身想要离开,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刚刚还在议论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江云梦眼睛都直愣了,一动不动的望着顾晏之,近距离看这张脸更有杀伤力,刚刚还雄心壮志要拿下这个男人,此刻人出现了却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唐云舒不知道顾晏之是走错了还是有意为之,也没有主动迎他进来,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况且这一屋的女子,多有不便。 好在顾晏之也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望着唐云舒远远的行了个并不规整的见礼:“远远便看到有人往楼上张望,还想着是哪家的小姐风华绝代,没成想竟是嫂夫人,嫂夫人安好,晏之有礼了。” 第11章 一见钟情 这话唐云舒没法接,只能笑笑糊弄过去。 两人见过两次,有了江允恒这层关系,说起话来总不至于太尴尬。 江云梦一直在等着顾晏之问自己,看顾晏之只与唐云舒说话,着急之下掐了一把禾凝提醒她。 禾凝痛的龇牙,可不敢反抗,她刚刚既已夸下了海口,若是此刻不想办法,必定会让江云梦觉得是自己有意为之断了她的好事,那之后再想交好只怕难了。 可她和顾晏之实际没什么交情,甚至有些时候她有些怕他的眼神,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将江云梦介绍给顾晏之,如今进退两难,她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大。 江云梦还在掐她逼她,禾凝心急看着刚刚拽到一边的椅子心生一计。 顾晏之还在同唐云舒说话,唐云舒夸赞刚刚顾晏之在大街上救下孩子阻止了一场悲剧,顾晏之谦虚回到举手之劳而已。 他随意的动作表明他确实不在意,唐云舒又在心中点头,不骄不躁,有大家风范,之前觉得此人有些不靠谱,今日这场后有些欣赏了,因此聊的倒也顺畅。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突然“哎哟”一声,唐云舒和顾晏之都停了下来,往声音的来源处望了过去,只见禾凝娇俏的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脚踝轻声呼痛。 只是那声音……假的过分。 唐云舒看着倒在一旁的椅子,扬了扬眉有些服气,这么大的椅子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都能撞到,她是该夸她柔弱不能自理,还是叹息年纪轻轻便瞎了眼? 顾晏之也是一样的想法,心中暗自发笑,想看看禾凝故意引起注意是想做什么,所以十分配合的发问:“禾姑娘,可还好?” 禾凝也知自己表演的有些拙劣,但她才不管这些,见目的已达到了,顾晏之主动搭话代表对她还有印象,自然要抓住机会。 她撑着清屏的手站了起来,连笑都透着柔弱:“多谢顾大哥关心,我无事的。” 唐云舒无意识的扬了扬眉,顾大哥?这么熟悉呢,还是禾凝这姑娘自来熟,见谁都是哥哥姐姐。 禾凝说完后又故意站到江云梦的身边,让顾晏之注意到屋里另一个人的存在。 实话实说江云梦的长相并不差,毕竟不论是镇国公还是国公夫人都是长相端正,江允恒更是融合了两人的优点,相貌异常突出,江云梦若不是性格嚣张跋扈,又不学无术,也不会如此令人生厌。 就像此刻,掩去凶恶的面相,微微垂着头,眼波流转中说不出的情愫,看着极具欺骗性,像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顾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如梦妹妹,是世子的亲妹妹,你们还没见过呢。”禾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突兀,为自己完成了江云梦的“任务”而松了一口气。 感觉到顾晏之在看自己,江云梦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竟然紧张的禀住了呼吸,脸上也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磕磕绊绊的跟着禾凝叫了声顾大哥安好。 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看到江云梦脸红,唐云舒在一旁啧啧称奇,心中诧异莫不是还真对顾晏之一见钟情了,顾晏之人品貌相确实不错,特别是那长相甚至可以说是极品,就是在京都根基太浅,若是无人相助怕是很难出头,国公爷那边好说,但国公夫人恐怕不会愿意女儿跟了个无权无势的人,有些难办。 不过看世子对顾晏之的态度应该是极其信任,说不定会愿意促成此事。 两人不过才见面,唐云舒便已经把之后的事情都考虑完了,若是让人知道了,估计都得夸她这个长嫂做的太合格了。 顾晏之客客气气的同江云梦见礼,只说江小姐好,果然有几分似世子。听着亲近,却全然没了和唐云舒说话时的随意。 江云梦这会可听不出这些细微差别,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顾晏之主动同她搭话了,必定是对她也有意,心跳一拍胜过一拍,恨不得马上回去告诉国公夫人她有了心上人,此生非他不嫁。 唐云舒第一次见到江云梦如此规矩的行礼,说话声音都轻了许多。 江云梦有意和顾晏之多待会,但顾晏之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一时无趣,见礼后眼神没在她身上多停留,又转头去问唐云舒,同她说起过两日的宫宴,唐云舒只以为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重要场合,怕出错所以多问了几句,也十分有耐心的提点他。 江云梦原本还很开心,渐渐地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话,眼看顾晏之同唐云舒越谈越兴起,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恼怒,原本就不喜唐云舒,此刻更觉得厌恶。 她觉得唐云舒分明看出了自己喜欢顾晏之,却非要同顾晏之搭话,就是有意针对她,她都成婚了还同外男来往,就是不守妇道! 她没办法,便只能将主意打到一旁的禾凝身上,她偷偷扯了扯禾凝的袖子,小声说到:“你不是同顾大哥相熟吗?你去同他搭话,别让他同唐云舒再说话了!” 禾凝面对跋扈的江云梦提出的无理要求,心中叫苦不迭,唐云舒和顾晏之说的是宫宴的规矩,她从未去过宫宴,连皇宫大门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插进去他们的谈话中呢! 她也不想再招惹唐云舒,刚刚当众丢人已经是极限了,她还未曾忘记世子那日在房中给她的警告。 见禾凝摇头求饶,江云梦低声骂了句无用,转头提高声音对唐云舒说到:“唐……长嫂,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要不先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她既然不能插话,那就宁愿走也不能让唐云舒同他说话。 唐云舒早就想离开了,听到江云梦的话竟有些感激,顺势便接了她的话同顾晏之说要先行告辞了。 顾晏之也没拦着,临走的时候见掌柜的拿了册子同唐云舒确认,唐云舒只看了自己选的那几样,至于江云梦的,她不清楚也不必去确认,估计江云梦自己都记不得了。 确认无误后他将东西递回给了掌柜的:“没什么问题,东西还是送到国公府,记得遣人到府中取银子。” 都是老相识了,掌柜的自然明白,笑眯眯的应答,熟料还未离开的顾晏之突然插话:“难得遇见嫂夫人和江小姐,怎好让嫂夫人还自己花钱,嫂夫人挑中了什么东西就记在我账上吧,在边关多亏修远照料,回来这么久连见面礼都不曾有过,是晏之失礼了,权当补上吧!” 唐云舒哪敢让“陌生”男人为她买单,况且还是金银首饰,若是传出去她便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况且这些东西都不便宜,顾晏之初来乍到又没有任何家底,男人好面子逞强她却不可能当真。 江云梦也一反常态疯狂拒绝,眼中还有些惊恐和羞愧,想到自己刚刚挑选的那一大堆,原本只是想报复唐云舒,若是让顾晏之看到了,万一以为自己是那种挥霍无度的女子,会不会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 见两人都拒绝,顾晏之知两人有顾忌,也没有坚持,同她们告别后没有跟着下楼而是在二楼目送她们离开。 回府后,江云梦进门便问江允恒在何处,听到在书房扯着禾凝便往书房去。 唐云舒眼看着禾凝眼中瞬间蓄起的光亮便明白了禾凝还没有放弃,之前一直没出来作妖她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原来只是在等待机会。 难怪她一直巴结江云梦,本就有救命之恩,如今有多了个筹码,她想起江允恒给她的承诺,不会纳妾,如今只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书房里江允恒难得有空陪康儿练字,正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的练习,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原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所以总想给康儿最好的,他回来的这些天,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去见见儿子,如今康儿对父亲更是喜欢的的不得了。 禾凝进来便看到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江允恒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她记得江允恒是个不爱笑的人,在边关的时候他是将领要带兵打仗,觉得整日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回来后京都盯着他的人更多,一举一动都要规矩分明才能不辱没镇国公府的名声。 所以她曾以为他天生不爱笑,可他对唐云舒笑过,如今对着儿子更是眉毛都舍不得皱一下,禾凝忍不住幻想,若他怀中的是她和他的儿子便好了,他是不是也会对她那样笑,将她揽在怀里,像维护唐云舒一样维护她。 若说禾凝一开始想要嫁给江允恒是因为他的身份,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能嫁给他那便是一步登天,可现在更多的是不甘心,唐云舒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了,高贵的出生,天下无双的容貌,可还要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夫君和乖巧听话的孩子,天底下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去了,这是什么道理。 所以她一定要从唐云舒手中抢走江允恒,看她痛苦,伤心难过,至少这样才算公平一些。 第12章 匿名礼物 江云梦一看到江允恒便跑了过去,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卖乖,江允恒对家里人一向温和,揉了揉她的头发,嘴上故作嫌弃—— “有事说事!” 江云梦就算再大大咧咧的也是女孩子,这种事怎么好说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响一羞臊把禾凝扯了过来,让禾凝帮她说。 禾凝对江允恒还心有余悸,但看他神色和往常一样,看她的眼神也仍旧温柔,仿佛那日的凶狠只是一场噩梦,微微放下心来。 禾凝也是第一次帮人问这个,还好江允恒才智过人,她只说了顾晏之的名字他便清楚了。 江允恒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巧遇到,但一点都不意外江云梦会看上顾晏之,毕竟自家妹妹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当下便表态:“我没意见,如果你能让他看上你的话,我十分乐意他做我妹夫,不过别想我帮你。” 江云梦听到这话当即便不乐意了:“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国公府嫡女,他还敢嫌弃不成!” 江允恒笑而不语,不想打击妹妹的自信心,但就他对顾晏之的了解,顾晏之眼光甚高,江云梦这样不学无术的还真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大哥你真的不帮我?”江云梦虽然嘴硬,但还想挣扎一下,毕竟她哥哥的名号确实比她的好使。 江允恒淡定摇头,他不喜掺和别人私事。 江云梦气急,又找不出反驳的话,瞪了他一眼一跺脚生气的跑了。 禾凝看着江云梦离开,抿了抿唇,没有跟上去,江允恒已经低头继续教康儿写字了,康儿在好奇的偷偷瞄她,她对他和善的笑了笑,却见那孩子鼓着腮帮子瞪了她一眼,顿时笑意僵在了脸上。 江允恒抬头问她怎么还没走,她没法说自己不想走,看见一旁的砚台,试探的走过去拿起墨研了起来:“凝儿小时候不曾读过书,看世子教小少爷读书也想学,能学多少是多少,世子只管照顾小少爷便好,不用管我的,就当凝儿不存在,能让我留在这吗?” 江允恒抬眸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见禾凝满脸真诚,没看到什么小心思,又觉得自己敲打过了禾凝应该不敢,便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禾凝喜不自胜,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来,手上研磨的动作更认真了些。 唐云舒不知道书房的事情,她不像江云梦一样未出阁是个富贵闲人,虽说府中如今的当家主母还是国公夫人,可真正行事的都是她,又要准备年节的贺礼,片刻不得闲。 所以让禾凝钻了空子,用着同样的理由每日同江允恒待在一处,还会专程临了帖拿给江允恒看,江允恒偶尔指点两句,虽然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可府中下人间早有流言传出,只是待唐云舒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宫宴前一天,珍宝阁送来了她挑选好的首饰,唐云舒对他们的手艺心中有数,并没什么好查验的,直接让清苡拿了银子。 禾凝和江云梦的那份她直接让人送了过去,好巧不巧江云梦正缠着国公夫人想去宫宴,国公夫人害怕她去了宫里闯祸,不愿意带她,刚被她的甜言蜜语说的有些松动的时候,下人捧着一摞盒子走了进来,当然还有珍宝阁的单子。 珍宝阁的掌柜满脸笑容,国公夫人在看到账单后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手中的纸都要捏碎了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人前大方的让下人拿了银子给掌柜,等掌柜的一走她便直接把单子扔到了江云梦的脸上。 江云梦刚刚看到掌柜的带人进来便知不好,国公夫人最不喜奢侈,对府中的开销都有明确的规定,虽不会克扣但也绝对不允许挥霍,她原本是要报复唐云舒的,没想到她竟然敢算计她,将东西送到母亲这! 国公夫人大发雷霆,江云梦心中委屈但又不敢说,只能向母亲撒娇认错,并将其中大半都推到了禾凝头上,她对国公夫人说这些都是禾凝喜欢的,禾凝初来乍到又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她既然喜欢她总不能吝啬。 禾凝人不在此处自然无法辩解,就算在估计也不敢说什么,国公夫人本就不喜禾凝,如今更觉得她小家子气,心生厌恶。 惹恼了国公夫人,这下江云梦是彻底去不成宫里了,国公夫人还禁了她的足,让她一直到年后再不准出府。 江云梦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报复到唐云舒,还把首饰搭了大半给禾凝,又惹恼了母亲,简直是得不偿失,回房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唐云舒听到这事后没什么反应,意料之中的事,她不爱与人争斗可不是真的任人欺负,江云梦既不亲近她,她又为何要替她着想。 相比起江云梦的问题,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手中的盒子是怎么回事。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7节 刚刚清苡打开盒子查看送来的东西,结果对照单子发现多出了一套红玛瑙的首饰,花样繁杂,做工精细,四周都镶嵌了宝石,耀眼不已,看着就比其他几套要贵重的多,唐云舒从不买这样看着就富贵的东西,这不符合她低调的个性,清苡那天看着唐云舒选的,十分确定她选中的没有这套,因此十分疑惑的拿来问她。 “是不是大小姐选的,送错了?” 唐云舒摇头:“我看了她那边的单子,没有这个。”甚至她都不记得当时有在图样册子里看到过这套,这套样式如此华贵,若真看到她不会完全没有印象。 “去问问珍宝阁那边,看是不是送错了。” 若真是没有公布的样式想必是哪家贵人定做的款式,若是弄丢了珍宝阁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清苡应了,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有些可惜,这东西自家姑娘戴上肯定好看,可惜她不喜欢不然也可以做一套。 原本以为是件小事,没想到等清苡从珍宝阁回来的时候,却又把那原本要还回去的东西带了回来,唐云舒疑惑的望着她。 清苡没比她清楚多少,捧着盒子奇怪:“我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说没有送错,就是送给小姐的。” “送我的?”唐云舒更疑惑了:“年礼?往年不都是步摇之类的小物件吗?珍宝阁什么时候舍得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清苡一阵摇头:“不是的,他们的年礼早些日子便送过来了,是一对金镶宝耳坠,掌柜的也说了是有人特意交代送给小姐的,我问他是谁他说对方说了不留名。” 说完又十分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小姐,刚掌柜的说这个东西是他们店原本要拿来做镇店之宝用的,那人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这下唐云舒不得不重视起来,年关里人情往来确实多,可大家都是挂着名的,就怕你不知道是谁送的,哪有人会匿名送礼,还如此贵重,不担心被人冒认?关键是如此行为意欲何为? “小姐,那现在这个怎么办啊?”清苡捧着盒子,现在这东西就像个烫手山芋,收也不是扔出去也不是。 唐云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头疼的很。 “算了,先收着吧。”万一真是哪个熟人送的,到时候问起寻不到了才麻烦。 清苡将东西收到了唐云舒放重要物品的柜子里,这东西太贵重了,弄丢了就麻烦了。 宫宴当天,唐云舒一早便起来了,穿上隆重的命妇服同江允恒一起入宫,江允恒去见陛下,她要和国公夫人一起去后宫拜谒皇后。 未央宫门前已经等了不少人了,唐云舒跟在国公夫人身后上前挨个问礼,礼节周到丝毫让人挑不出错。过了会丞相夫人也来了,人太多不好说话,母女两相视一笑,对方瞬间便心领神会。 过了会人到的差不多了,未央宫的宫门从里面打开,两个宫女带着她们进去。 唐云舒未出阁时便对这里熟悉的很,皇后娘娘同她母亲是手帕交,皇后娘娘无子无女,因此对她格外亲近,她的及笄礼都是她亲自为她正冠。 未央宫和记忆中一样,冷清中带着孤傲,一点也看不出是后宫之主的住处,天下人尽皆知,皇后失宠多年,这未央宫就和皇后本人一样,只剩下个好听的名号。 进去没多会皇后便从里间出来了,皇后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惜今年已四十岁,暮春之年容貌怎么也比不上年轻的小姑娘,皇后也没费心思去遮那些岁月的痕迹,大大方方的袒露出来,明明和她母亲相似的年纪,两人在一起说话看着却像是要年长许多。 但她眉眼间的柔和却是这殿中任何一个人都装不出来的,她看向所有人的视线都那样温和无害,若不是戴着皇后的凤冠,没人会以为她是这后宫之主,没有掌权者的犀利,更像是家中慈爱的长辈。 唐云舒看到很多人私下偷偷看着皇后摇头,估计在心中可怜皇后失宠,心中觉得好笑,外人只能看到最肤浅的东西,总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揣度他人的心境,殊不知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皇后平日深居简出,同这些命妇除了一些特殊日子不得不见,其他时候基本都没有来往,说完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后便不再管了,专心的同身边的丞相夫人说话。 这些命妇也早就习惯了,三三两两的同旁边的夫人说起话来,你来我往无非就是为了替自家主君多积累些人脉。 有国公夫人在唐云舒只需要做个微笑点头的吉祥物便好,一切自有国公夫人周旋。 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然而这是皇宫,又是一群女人待在一起,若是不发生点什么未免也太对不起这氛围了。 第13章 闹剧 “啪嗒”一声,碎裂的茶盏将时间停滞,殿中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来源处,看清后又是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心中都是同样的念头—— 又来了! 就连唐云舒和皇后这样好性子的看见拍桌子站起来的两位妇人都只有无奈摇头—— 这两人的仇怕是这辈子都化解不了了。 刑部侍郎张大人的夫人王氏和大理寺卿许大人的夫人常氏,两人在闺中时原本是对要好的姐妹,当初王氏去相国寺敬香,对站在槐树下的许大人一见钟情,回来后将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了好友,并因为常家同许家交好,让常氏帮她去探许大人的口风。 常氏不久便带话回来说许大人对王氏无意,王氏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别人无意也只能黯然放弃了,之后由父母做主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张大人,结果出嫁没多久就传出许家和常家定亲的消息,而定亲之人正是许大人和常氏,王氏当时只觉得诧异也没怀疑是自己好友从中作梗,只觉得两人是父母之命。 可几年后在一次宴会上,王氏遇到了许家小妹,酒醉后的许家小妹无意间吐露了当年的一些事,当初在相国寺许大人和王氏一面之缘心生好感,回来后让人去王家打听,想着若是王家没意见就上门提亲,可惜知晓王氏已经定了亲,只能作罢。 王氏听后整个人不敢置信,原来当初在相国寺她竟不是单相思,而是和许大人互生情愫,可许家何时让人来打听过?府中从未有人同她说过。最重要的是当时她根本还不曾定亲,是之后知道自己和许大人无缘才由父母做主定了亲,是谁传出的流言? 她当下便拉着许家小妹追问当初是找谁打听的,许家小妹被她癫狂的表情吓到了,下意识说出来的竟是常氏的名字。 王氏那会才知道自己竟被好姐妹摆了一道,原来当年常氏早就对许大人情根深种,却没想到他竟和王氏看对了眼,当时两人分别来找她让她去探对方口风的时候,她嫉妒的发狂,根本没有告知两人的心意,甚至还故意抹黑,断了两人的情缘,好让自己得偿所愿。 知道真相的时候王氏已经嫁人多年,和张大人就算之前不爱,多年相敬如宾夫妻情分早就断不了了,更何况两人已经有了二子一女,她从没想过要和许大人再续前缘,但同常氏几十年的姐妹情分一夕尽断,从此好友变仇人,再没给过常氏一个好脸色。 常氏原本理亏,可不知怎的许大人后面也知道了这事,没想到自己爱重的妻子竟是如此心机之人,原本的恩爱夫妻顿生隔阂,一些隐藏的矛盾也激发了出来,之后许大人寻花问柳,妾室一房接一房的往家里抬,甚至出过一次纳三房的闹剧,每次还敲锣打鼓闹得人尽皆知,许家的后宅原本干干净净,如今一堆女人整日闹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常氏最好面子,如今却成了整个京都城的笑话,她无人可怨怼便把错全怪在了王氏身上,觉得王氏既已经嫁人了,为何还抓着当年的事不放,还闹得她夫妻离心,甚至觉得她压根就对别人的丈夫贼心不死,不守妇道。 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撒气的地方,每次同常氏见面,总是冷嘲热讽,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就像现在,今日这出是常氏氏先挑起来的,起因是她看到王氏戴了一只同她一样的镯子。 说句题外话,两人不愧是曾经的好友,在喜欢的东西这块真是惊人的相似。 说回来,常氏看到王氏的镯子后突然就冷笑了一声,王氏敏感,尤其对这种“仇人”,当下便冷了脸。 “你什么意思?”她毫不客气的质问。 常氏悠悠的靠在椅子上,不屑到:“没什么意思,只是看见喜欢的东西落在讨厌的人手上觉得暴殄天物罢了,翠玉最是衬人肤如凝脂,可惜某人黑如焦炭,着实可惜这美玉了。” “你!”王氏暴怒,能让许大人一见倾心,她年轻时的长相应当是非常不错,可惜她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浑身的皮肤颜色略有些深沉,不像其他小姐夫人一身雪肤,而且这种深色随着年龄增大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迹象,这些年出门的时候总要用上比别人多一倍的胭脂水粉去遮盖,可这瞒不了曾经同吃同睡过的“仇人”,这一直是她不愿示人的点,没想到常氏竟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嘲笑她。 王氏听到四周细微的笑声,气的牙痒痒,不过很快便反击了回去。 她故意上下打量常氏,常氏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狠狠地瞪她,却闻她嗤笑一声:“论打扮我自是不如你,可我手中的镯子再不衬我,也是我夫君亲自送的,他觉得衬我便好,你手中的镯子倒是衬你,可惜再美也只能顾影自怜,你同许大人有多久没见了?许大人还记得你长什么样吗?” “你给我住嘴!”王氏一举踩到了常氏的痛处,常氏恼羞成怒。 她越是生气王氏越是开心,说的愈加欢:“说起来还没恭喜许夫人,听闻许大人刚刚纳了第十三房,夫人又多了个妹妹呢,后宅如此热闹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完还夸张的笑了两声,那先生任谁都能听到满满的嘲讽。 常氏被刺激的失了理智,忘了自己在何处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盏便朝王氏掷了过去,还好王氏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氏看着碎成渣的茶盏心有余悸,等缓过神来也疯了,一拍桌子起身便要去打常氏。 原本只是拌嘴,谁也没想到会动起手来,动静闹大了皇后这个主人不得不出面阻止。 叫了几个人将两人拉开,两位平日里体面的贵妇人,已经是衣衫凌乱,钗环乱飞,王氏身上落了茶水湿了一大块,常氏也好不到哪去,刚刚一时不查被王氏扯到了固定头发的簪子,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耷拉在半边,狼狈至极。 皇后连忙叫下人把两人分别带下去收拾,离开的时候两人还在互相瞪眼,看着像要再战一场的意思,再扫一眼殿中坐着的其他人,个个神采奕奕兴味正浓,想看戏的心思毫不掩藏,估计还在心中念着打的更激烈一些才好,看的她头疼不已。 两位夫人这样到宫宴上怕还会出事,皇后不放心其他人便随便用了个理由把丞相夫人和唐云舒叫了出去,让两人去劝说一下,别一会在宫宴上大闹,那可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应付过去的。 唐云舒是真的不想揽这苦差事,那两位在气头上,这会谁去说话都是吃力不讨好。无奈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还好有母亲一路。 许久不见母亲,母亲看着风采依旧,不过就父亲对母亲的宠爱程度,哪里舍得母亲受一点委屈。 两人路上偷偷问了两句,先去了王氏那边,王氏在刚刚那场大战中占了上风,虽说有些狼狈,但心情十分美好,在门外便听到她嘲笑常氏泼妇。 这种事她们也不好劝,还好父亲和王氏夫君有些交情,平日两家有来往,母亲小心提点了几句,王氏不是无知小儿,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殿上的行为太过激了,那么多夫人在,迟早会传出去,她自己名声扫地便罢了,若是影响了夫君的官声,那就悔之晚矣了。 王氏想通了就差指天发誓待会一定离常氏远远的,第一个任务算完成,唐云舒一点也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剩下那个才是最难搞的。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便听到常氏破口大骂的声音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在未央宫里摔东西,常氏真的是气疯了。 唐云舒硬着头皮去敲门,门里的丫鬟打开门看到她们都是松了口气,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迫不及待的把她们迎了进去自己跑了出去还贴心的帮她们关上了门。 常氏看着比刚刚还要狼狈,看样子过来后只顾着发脾气了,看到两人进来勉强的打了招呼可面上还是难看。 “许夫人”唐云舒主动上前攀谈,她本就不太擅长同人搭话,只能从她和张夫人曾经的交情说起,希望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张夫人同张大人感情深厚,她应当没有其他心思”一句平常的话,她原本是希望常氏能放下心中对王氏和许大人的怀疑,可没想到常氏听到便炸了。 “我知她同她夫君感情深厚,你也同世子感情深厚,你们都是伉俪情深相亲相爱,所以故意来嘲笑我不得丈夫欢心吗!” “我……许夫人,晚辈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唐云舒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解释。 常氏直接厌烦的抬手制止她接下去的话:“世子夫人,我知你嫁得好,整个京都都羡慕你,但你也大可不必来我面前表现,风水轮流转,我听闻世子这次回来从边关带回来了个女子,世子夫人最近怕也是不好受吧,还有心思来关心别人的事,真是令人好生佩服!” “你!” “许夫人,你请慎言!” 丞相夫人沉声,一把把唐云舒拉到了身后,自己站到了常氏的对面。 第14章 宫宴(1) 丞相夫人原本有心让唐云舒自己去处理,她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太好,还不曾经历过常氏这种性子泼辣的,可常氏说话太过难听,还是没听下去。 她明显看到唐云舒变了神色,脸色难看的吓人,护短的心理让她对常氏说话语气十分强硬: “许夫人,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这是什么地方,你许家的后院吗?这里是皇宫大内,皇后娘娘的未央宫,你是什么身份,你身上穿的是命妇服,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吗?你刚才在大殿上的这一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传遍所有来参加宫宴的人耳朵里,你以为只是丢了你一个人的脸吗?你的夫家许家,母家常家都会因你今天的任性丢了面子,你一时快活了,有没有想过之后,想过你还未出阁的两位姑娘!” “我”常氏被骂蒙了,丞相夫人性子温和人尽皆知,未曾料到竟会有如此言辞犀利的时候。 但她的话让她终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常氏同王氏吵吵闹闹习惯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恩怨,可她不该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常氏回神后终于知道怕了,她看见唐云舒站在丞相夫人身后闷不出声,想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说的话,只怕把这位世子夫人得罪惨了,一时叫苦不迭,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丞相夫人也并不想听她解释,见她清醒了,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拉着唐云舒离开了。 没有急着回大殿,丞相夫人带着女儿去了假山那边,那里人少好说话。 唐云舒的脸色依旧不好,她早就知道禾凝的事情瞒不住,也没准备瞒,毕竟禾凝只是作为江允恒的救命恩人入府,光明正大,却不曾想外面早就站满了准备看她热闹的人,即使她解释禾凝不会入国公府,她们也只会觉得是她在逞强,她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人的话,她们本就不怀好意,可没办法,她不是圣人,况且禾凝一天没有嫁出去,就有入国公府的可能。 丞相夫人叹了口气,月前听说江允恒从边关带了女子回来她便差人去问过,当时唐云舒告诉了她来龙去脉她才稍稍有些放心,那女子既是江允恒的救命恩人,照顾她也是应当,但如今那女子在府上已经明显对女儿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那便留不得了。 她当机立断:“我回府后立马让人去暗访几家合适的人家,你同你婆母商量一下,尽快将这姑娘嫁出去吧!” 唐云舒抿了下唇角:“如此,会不会不好?” 她这般急切,国公夫人会不会觉得她太过小气,没有容人之量,还有江允恒,他都向她承诺过不会纳妾,她还如此费尽心机,会不会以为她不信任他,觉得她小题大做,因此对她心生厌烦。 她考虑的太多,丞相夫人却一眼看出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如今问题都出在这女子身上,你若不把她嫁出去,她长时间待在世子和国公夫人身边,谁也不知道她揣着什么心思,又会做些什么,长此以往以后你同世子的感情肯定会出问题,把人嫁出去,找一家好点的人家,还了救命之恩,时间久了便也就淡了,你同世子本就感情深厚,他不会因此与你疏离。” 母亲的话唐云舒听进去了,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也是她最希望的,这样对谁都好。 “那母亲让手下的人选人的时候仔细些,禾家怎么也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如今一家人就只剩下了禾凝一个女子,着实可怜,她没有母家可以依靠,夫家切不能是狂誖之人,也不用太富贵,免得她会受欺负,但也不能是家徒四壁,生活艰难,让她日子难过,最好是” “罢了罢了”丞相夫人见她说起来没完没了,无奈的制止了她:“我只是想让她远离你和世子,对她本人没有恶意,况且她也算可怜,我肯定会仔细为她挑选的,母亲的眼光你也信不过吗?”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8节 不管有没有嫁人,所有女子在母亲面前都会像个孩子一般,唐云舒也一样,做了个在闺中时最爱做的抓鬓角的动作,对着母亲傻笑:“母亲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交给母亲云舒放心,只是麻烦母亲替女儿奔走了,女儿心里过意不去。” 丞相夫人看着眼前长大了的女儿,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宠溺的笑了笑蜷起指节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说什么胡话,母亲就你一个,不为你操心还能为谁。反正你记住,不管是谁都别想欺负我的女儿!” 唐云舒心中涌动着暖流,母女两笑着说了会话才回到殿上,对向她们投来询问眼神的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没一会王氏便进来了,十分尴尬的到皇后面前告罪,好在皇后并未怪罪,常氏来的晚些,脸色十分不好,皇后安抚了两句却也提醒了她在宫中要慎言,常氏哪敢不听。 唐云舒看着一直冒冷汗的常氏,对她刚刚的无心之言还有些芥蒂,但同时心中又不免升起一股同情,常氏同许大人如今夫妻如同陌路,常氏每天目睹着丈夫同不同的女子恩爱,可头上顶着家族荣耀,她怨不得,骂不得,憋久了也难怪会失控。 其实何止是她,这殿中穿着体面的夫人,在外面风光无限,可回了家又有多少个夜晚要独守空房,一夜烛火到天明。 或许她应该庆幸,至少她还年轻,容貌不差,江允恒也是真心爱重她,她期盼江允恒能够成为那个不一样的。 太和殿,庄严肃穆。 这原本是群臣朝拜共谋国家大事的地方,如今摆上了整齐的桌子,桌上御膳房做的美食,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垂涎三尺,殿中站的不再是官服加身的朝臣,换上了婀娜多姿的舞姬。 或许这便是另一个角度的国泰民安的代表吧。 唐云舒到大殿的时候本却没看到江允恒,可和他同行的顾晏之却在。 顾晏之同她的位置离了很远的距离,只是陛下还没来,相熟的都在互相走动,所以顾晏之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奇怪。 “嫂夫人安好,嫂夫人是在找修远吗?” 唐云舒尴尬的笑了下:“我以为你们是一起去面圣的。” “确实是一起的,只是刚过来的路上发生了点小插曲,便和修远分开了。” 唐云舒张了张嘴想问怎么了,看顾晏之一脸玩味,便生生忍了下来。 顾晏之哑然失笑,也没觉得失望:“我们过来的路上撞上了有人失足落水,修远动作快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只是身上的衣物都湿了,需得更衣后再出来。” “失足落水?”唐云舒的心提了起来:“宫中处处都是守卫,怎会有人落水?是谁?” 顾晏之耸了下肩:“我也不曾看到落水的过程,只听说好像是永城公主,我来京都时间短,这位永城公主是哪位娘娘的掌上明珠?很受宠吗?” “自然!”唐云舒叹了口气,竟然是永城。 “永城公主是刘贵妃的长女,今年刚十六,陛下平日最疼爱这个女儿,竟然让她落水了,伺候永城公主的宫女,只怕要遭殃了。” 顾晏之点点头算明了,奴才遭不遭殃的他并不在乎,他只是好奇而已,不过有件事他没告诉唐云舒,也希望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宴会快开始前江允恒才姗姗来迟,果然身上穿的不是来时那件衣服,唐云舒没问他发生了什么,江允恒也没说,只是在桌下偷偷捏了下她的手。 顾晏之同江允恒交谈了两句,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殿外高声唱到——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原本喧闹的大殿瞬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起身站到一边,迎接这天下之主。 武帝已年过不惑,身姿挺拔似二十出头,面容锋利,但敌不过周身的气势,他从十几岁开始便随军出征,冲锋陷阵,曾于百万军中直取敌方上将首级,即使登基后在朝事上也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因此身上总带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生畏。 同他一同前来的刘贵妃身着一袭红色宫装,因不是皇后所以不能着正红,但浅嫩的颜色更把她姣好衬的面容衬得姝色无双。 她同武帝一起,如同倚靠在锋利剑刃上的菟丝花,明艳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难怪能在宫中十数年圣宠不衰,估计没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温柔乡。 刘贵妃进来后先去见了皇后,她同皇后站在一处,两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皇后典雅大气,正室典范,男人需要这样的女子在家主持中馈,但作为情人又会觉得太过无趣,因此尊重有之却少了爱意。 顾晏之不由看向了恭敬站在一边的唐云舒,于女子而言她算是得天独厚了,既有正室的气度又有举世无双的容貌,得妻如此,此生一人便足已。 又是日常羡慕江允恒的一天! 第15章 宫宴(2) 武帝落座后众人才敢落座,按照席位的安排帝后自然是坐在一处的,刘贵妃只能坐侧席,可宴席开始后武帝一直同刘贵妃说话,身子也朝向刘贵妃这边,两人谈笑风生完全无视一旁的皇后。 这便是偏爱吧,贵妃虽不能坐在陛下身边,可陛下满心满眼都是她,相比皇后,虽同陛下挨在一处,可两人中间似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银河。 殿中人人皆已习惯了这般情景,连皇后自己都无所谓了,脸上大方得体得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云舒不忍再看转过头去,刚好江允恒夹了她最喜欢的糕点放到她面前,她心中触动,跟中邪一样望着他,江允恒疑惑的望着她,她能在她眼中看到自己,也只有自己,心中有些许安慰,同时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有一天这里不再有自己一个人了,她是否也能做到皇后一般不怒不怨? 江允恒觉得妻子最近有些奇怪,总是望着她出神,脸上的表情还变幻莫测,他不明白她怎么了,问也不说,只能在桌下抓住她的手,希望她能安心。 唐云舒忍不住回握,刚想安慰他说自己没事,殿外又响起唱和,宴会开始一会了,那位永城公主终于姗姗来迟。 永城一进来便偷偷四处张望,看到正在独自饮酒的江允恒眼中闪过欣喜,不过很快收敛先快步上前去到武帝跟前。 永城公主是武帝同刘贵妃的长女,继承了母亲漂亮的长相还有撒娇讨好的性格。 武帝后妃不多,多是选进宫当摆设的,要么宠幸个两三次便抛之一边,更有甚者入宫后连天颜都不曾见过,因此儿女就更不多了,皇后所生的嫡子是在王府时便有的,可惜未活过三岁便夭折了,此后再无生育,如今只有一个美人所生的三公主永安养在身边。 剩下的三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其中大公主和二公主已经出嫁,二皇子是当年陛下醉酒同宫女所生,陛下认为是被人算计不愿提及,不仅处死了这位私自生下龙种的宫女,对这个儿子也最为厌恶,根本不管死活,三皇子是德妃所生,德妃不受宠连带着这个孩子也在陛下面前不得脸,余下的四皇子和四公主都是贵妃所生,足可见其受宠程度,陛下爱屋及乌,对这两个孩子也是疼爱至极,无所不应。 就像此刻宴席已经开始了,若是其他人迟到必免不了一顿责罚,可永城都无需开口,她身边的宫女委屈的声泪俱下,说公主刚刚掉湖里了,武帝和贵妃便立马担心的询问,甚至武帝破例准她回去休息。 永城却摇了摇头,她脸色不太好,深冬的湖水冰冷刺骨,就算换了衣服又用火炉取暖仍旧遍体发寒,但她有更重要的必须的留下的理由,因此讨好的对武帝笑笑,说自己没事了,接着转身却没有回去自己的位置,而是更下来两步到了江允恒这桌面前。 唐云舒以前经常入宫对这位最受宠的永城公主自然不陌生,永城素来跋扈,对兄弟姐妹都动辄打骂,更不要说她这个区区大臣之女。 那年她入宫陪伴皇后,恰好遇到武帝来未央宫,听到了她的琴声,龙心大悦赏了她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把玉如意是永城心仪许久的,不曾想被陛下赏了她,之后永城以学琴之名故意弄断了她的琴却反到贵妃面前诬告她想谋害公主,贵妃罚她在晨曦殿跪了半日,最后还是皇后把她救走,也由此和永城结下梁子。 此刻永城突然过来,唐云舒原本担心永城是过来找茬的,没想到别人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而是将视线对准了她身旁的江允恒。 唐云舒突然想起宴席开始前顾晏之同她说的事,永城落水是江允恒救了她,所以她是……冲着江允恒来的? 之后唐云舒便看到了她做梦也没想过的画面,一向嚣张跋扈的永城公主,看着江允恒脸上竟升了起红晕,垂下了她高傲的头,用她这辈子也没听过的温柔的声音对江允恒说: “刚刚忙乱还没来得及谢过世子的救命之恩,世子大恩永城铭记于心,将来定会报答世子。” 江允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举手之劳罢了,只是积雪路滑,湖边更甚,公主之后还是小心些。” 永城更是娇羞,小声的说:“多谢世子关心,永城会记得世子的话。” 唐云舒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武帝刚一直看着永城,见她同江允恒说话便问到是何事。 永城将刚刚她落水江允恒又救了她的事当着满朝文武和夫人的面说了出来,大殿上窸窸窣窣议论纷纷,武帝扬眉道了声好巧,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允恒才似恍然大悟般:“难怪看爱卿穿的不是今日来见朕时的衣服。” 救了他最宠爱的女儿,武帝大悦又将江允恒夸赞了一番还赏下不少东西,唐云舒跟着他一起跪下谢恩,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同样不高兴的还有武帝身边的贵妃,虽是笑着的可笑不达眼底,甚至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永城一眼。 永城不明所以,只能心虚的别过眼。 江允恒本就是这次宫宴的半个主角,刚刚从边关立功回来,如今又救了陛下最宠爱的永城公主,这些大臣都是老油条最懂得巴结,整个宴席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比江允恒官小的还能拦一下,可那些眼热的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杯接一杯下去,江允恒再好的酒量也有些摇晃了,唐云舒一直在旁边守着,寸步不离。 最终陛下离席后江允恒也醉的不省人事了,唐云舒只能向众人告罪,将人架了回去。 永城整场宫宴就一直在偷偷瞄江允恒,眼中的欣赏毫不掩藏,看到他身边的唐云舒的时候笑脸一凝,冷冷的翻白眼,然后下意识忽视她的存在继续看江允恒,连身体的寒冷都顾不上。被刘贵妃瞪了好几眼也不知收敛,气的刘贵妃回宫后立刻便让人把人“押”了过来。 永城对刘贵妃还是畏惧的,这个母妃在父皇面前是娇柔可人的解语花,可在对待她和弟弟的时候态度却十分强硬,她有时候畏惧她胜过父皇。 一进来看到刘贵妃面无表情她便下意识想后退,可刘贵妃紧紧的盯着她,她一动都不敢动。 “母妃”她小声的唤了一声,话音刚落刘贵妃凌厉的一巴掌便甩到了她脸上。 永城措不及防被打的脸偏到了一边,楞在了原地。 “母……母妃?”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生气。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妃,本宫以为你忘了一节的身份了!”刘贵妃说话毫不客气。 “母妃,儿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永城也不服气,强忍着眼泪回瞪着刘贵妃。 “你还好意思问本宫!你刚刚在宫宴上在干什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落水被一个男人救了,还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你的廉耻呢!你还要不要嫁人了!”刘贵妃一想到永城今日在殿中的表现就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 熟料永城听了她的话半点没觉得羞愧,反而像是被人戳破心思一样竟然脸红了。 “母妃,我……我觉得世子……就挺好的。”说完这话就算平日里再嚣张跋扈的人也忍不住不好意思。 刘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让她再说一遍。 永城沉浸在遇到喜欢的人的喜悦中,根本没发现刘贵妃脸色有多难看,竟真准备再说一遍,刚说了两个字刘贵妃便忍无可忍又一巴掌打了过来。 “你胡说什么!那是镇国公世子能不好吗?但你没看到他身边坐着的是谁?他早就娶妻了孩子都两岁了,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给他做妾!” “我堂堂公主怎可能给人做妾!”永城反应比刘贵妃还要激烈,她当然知道江允恒娶妻了,娶的还是她最不喜的唐云舒,一想到这个她便生气,唐云舒她凭什么! 刘贵妃简直被气笑了:“你不愿做妾,那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永城望着刘贵妃突然目光坚定:“娶妻了又如何,让他休妻再娶就是了,这种事古往今来多的是不是吗?皇后都能废而后立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又为什么不能换人!” 刘贵妃冷呵一声:“休得胡说!你想的简单,唐云舒是什么普通身份的女子吗?她父亲是百官之首的丞相,外祖是太师,外祖母是琅琊王氏女,她还给国公府生下了嫡长子,休妻得有正当理由,她犯了七出哪一条?国公府凭什么休弃她!” 永城才不管这些:“要想休了她还不简单,随便给她编个油头就行了,唐云舒身份再好还能好的过我一国公主的身份吗?该选谁相信国公府比谁都清楚!” 说完这些狠毒的话她又上前抱住贵妃撒娇:“母妃,你不是一直希望儿臣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吗?江允恒就很好,身份高贵,才情出众,而且他是父皇最看中的年轻人,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若是我同她在一起了,母妃身后就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势力,那母妃离皇后之位便又更近了一步,四弟离太子之位也是亦然!”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算计 永城的话的确让刘贵妃心动了,入宫近二十年,她不可能没对那个位置动心过,即使她受尽盛宠,下人对她也比对皇后还要尊贵,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后,没有入皇室玉牒,没有祭宗庙,拜祖宗,她再受宠也只是个妾,并非正妻,名不正言不顺,就连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 若只是公主也罢了,公主的身份足够尊贵,可是老天让她有了皇子,那就是注定让她不会停滞于此,她做梦也想更往上一步。 永城太懂刘贵妃心中的执念了,因此抓住这个机会不停的煽风点火。 “母后,你仔细想想,镇国公现在虽然不亲自带兵了,可毕竟在朝中那么多年,亲属众多,背后势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还有国公夫人,她身后可还有整个王府,她” “闭嘴吧!镇国公是何许人本宫能不比你清楚!别在本宫这吵闹了,滚回你自己宫里去,别以为今日之事便如此了了,就算你对江允恒有心思也要收起来,别让人看清了你,连累了本宫的名声!” 永城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刘贵妃一个眼神瞟过来,冷冷的,永城立马便怂了,乖乖的退下。 永城走后,刘贵妃却没有松泛下来,接过贴身宫女送过来的茶水,毫无顾忌的同她说起了这事。 她贴身的大宫女是从刘家带出来的,是从小就陪着她长大的,真正的心腹,自然放心。 “娘娘,奴婢觉得公主所言不无道理,先不论镇国公府,就世子本人也是难得的良人,世子不管是相貌还是本事在整个大盛也找不出几个能出其右的,当初世子娶妻的时候咱们公主还小,不然哪轮得到唐云舒捡漏。” “还有一点,娘娘应当知道丞相夫人和未央宫那位关系非同一般,那位自己没有儿女,无依无靠所以才对唐家小姐多加照顾,让丞相府和国公府联姻,相当于将国公府划到自己这边,变成了她的靠前之一,娘娘应该抓住这次机会,若是能破坏那位同唐家或者国公府的关系,对咱们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她说的这些刘贵妃当然明白:“本宫知道江允恒是个非常不错的驸马选择,陛下近来总提起他,对他甚是满意,想来是要委以重任的,只是永城才刚及笄,江允恒已经有了嫡子,她嫁过去便是继室,她还那么小,本宫”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况且她的孩子可是高贵的公主,怎么能去给别人做继室,还要帮别人养孩子。 大宫女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娘娘,如今朝中的大员有几人是与原配夫人白头偕老的,这本就没什么稀奇的,唐云舒的孩子如今才两岁,这年头孩子不好养活,养着养着夭折了的多不胜数,谁知道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的长大的,说句难听的,说不定哪天便没了,况且咱们公主即使是继室也是正妻,生下的孩子同样是嫡子,只要公主能把握住世子的心,那整个府上谁袭爵还不是公主说了算,再说不是还有娘娘在吗,有娘娘在身后指点,公主必不可能受委屈。” 刘贵妃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中肯,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本宫也不曾想到这两年四处给永城挑夫婿,她一个都没瞧上,偏偏看上了江允恒,哎,女大不中留啊!”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9节 大宫女笑笑没接话,不过心中明白这便是有了想法了,这早在预料之中,国公府这个香饽饽,没人会傻到放手。 皇宫外—— 唐云舒艰难的扶着江允恒上了马车,长舒一口气便立马去倒茶水给江允恒润喉。 江允恒接过茶水说了声谢谢,声音清明,哪里像是喝醉了的人。 “夫君你——”她疑惑,刚刚他明明醉的走不了路,怎么立马就没事了。 江允恒喝了茶润嗓子,这才对着唐云舒笑笑:“我装的,没喝醉。”那些人一看就是找着机会想把他灌趴下,若不装一下还不知今日能不能站着离开。 唐云舒没想到在陛下面前他都敢装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无碍,她刚刚也确实被那些大臣劝酒的架势吓到了。 刚到府上管家便急匆匆的跑过来,禾凝又病了,唐云舒下意识便看向了江允恒,已经做好了他又要抛下她的准备了,熟料江允恒只是略微皱眉,问有没有请大夫。 管家回话已经请了之后他回了句那便好,然后带着唐云舒回东院了,回去的路上唐云舒还是看了他好几次,还是忍不住试探:“夫君你……你不去看看吗?” 江允恒回头好笑的看着她:“我去作甚,我又不是大夫。” “你”可上次他不是很紧张的照顾了禾凝一夜吗? 江允恒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解释到:“上次是因为她初来府上,人生地不熟,我担心未必能对大夫说清楚所以才前去,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一个男子怎好深夜闯她的房间,这传出去了外面的人还指不定如何编排!” 原来是这样吗?唐云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管江允恒是不是真心的,可他话里话外都将禾凝当成普通救命恩人的举动还是取悦了她,如此母亲的提议或许他真的不会反对。 回到东院后她亲自去厨房做了醒酒汤,拿给江允恒的时候,江允恒抚了她鬓边的发,两人浓情蜜意,收拾后便歇下了。 和这边的温情不同,北院里此刻气氛一片凝重,禾凝没想到江允恒竟然没来,难道管家没有告诉他她病了吗? 清屏从屋外进来,禾凝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的身后,却发现空空如也,一瞬间心荡到了谷底。 “世子呢?”她着急的问。 清屏摇头:“奴婢连世子的面都没见着,世子的侍卫拦住了奴婢,说世子已经和夫人睡下了,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她不知道我病了吗?”禾凝不敢置信。 “应……应当是知晓的,管家说亲自对世子说了。” “那他为何不来看我?”禾凝不明白,明明上次她生病了他还抛下唐云舒照顾了自己一整晚,为何如今便不肯来了。 “是不是唐云舒缠着他不许她过来的,难道他忘了我父兄死前的嘱托了吗?”禾凝不愿接受江允恒不在乎她的结果,拼命的想理由替他推脱。 清屏其实刚刚看到了是江允恒亲自说的不来北院,和唐云舒并无关系,可她却没告诉禾凝,相反安慰她:“世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必定是因为世子夫人也在,就算不给夫人面子,总要给夫人背后的丞相面子,所以才故意不过来的,实则心里肯定惦记着姑娘的!” 禾凝泫然欲泣,望着清屏的眼神像抓住最后的希望:“真的吗?” 清屏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隐向深处,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丞相夫人的动作非常快,说要给禾凝找人家第二日便有了消息。 丞相夫人让人送来的东西很详细,上面男方的信息一目了然,对方是礼部侍郎的二儿子,虽是次子,可也是正房嫡出,礼部侍郎家风颇严,特别是对儿女的管教问题,他家大儿子几年前高中,如今在翰林院当差,前途不可限量,女儿也都嫁的不错,这位次子今年刚二十,也颇具才情,平日里也经常参加诗会,名声在外。 礼部侍郎是正三品大员,如此优越的条件按理说看不上毫无背景的孤女,只是因为这位二公子身上有一处隐疾,他的左脸靠近眉心处出生的时候便带了一块红色胎记,一直到额头,虽面积不大可毕竟有碍观瞻,而且有这块胎记的存在,他这辈子基本与仕途无缘,早早的便在学堂作起了夫子。 因着这个原因,他的婚事一直未落实下来,京都城的女子眼高于顶,平日里聚在一起嘲笑他脸上的胎记也是常有的事,怎可能自己嫁过去被人嗤笑。 礼部侍郎曾拜在丞相门下,所以丞相夫人才知道他家的事,也知道那是个好孩子,因此昨日说到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孩子,若是能促成这段姻缘,那便是一举两得,好事一桩。 唐云舒在闺中时曾与这位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其实那胎记并无伤大雅,那二公子看着还是仪表堂堂,只是不巧落在了显眼的地方,因此总是被嫌弃,礼部侍郎家更不用说,他家从上到下都是性情温和之人,礼部侍郎的夫人连同人脸红都不曾有过,在京都的贵妇圈那是有口皆碑的。二公子虽不能入仕,可礼部侍郎家保他一世富贵无忧还是绰绰有余的。 母亲还告诉她她已经去问过礼部侍郎家的意见,也说了禾凝的情况,他家并无半分嫌弃之意,而且夫人听闻禾凝的遭遇后十分怜惜,还掉了不少眼泪,想来嫁过去不会亏待她。 从这些细节便知道,母亲确实是用了心的,虽想把禾凝嫁出去,可也是认真为她思量过的,如今便只盼得禾凝懂得珍惜了。 作者有话说: 想问一下各位小可爱,到底哪个名字更好点啊《正妻》or《和离后我成了反派夫人》,纠结~ 第17章 相看 唐云舒没有傻到直接去找禾凝或者江允恒,而是去了南院问过国公夫人的意见,当然她没说是丞相夫人的意思,只说是自己见着了礼部侍郎夫人,听她提起才想起这桩事。 和丞相夫人料想的一样,国公夫人几乎是立刻便同意了,也并未觉得唐云舒多管闲事,反而很开心替自己省事了。 “礼部侍郎家我清楚,夫妇两个都是顶好的,那二公子我虽然没见过,但想来也不差,配禾凝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禾凝的身份,京城中嫁谁家都是绰绰有余,若不是国公府这层关系,这些家她可能这辈子连府门都踏不进去。 “既然有了合适的人家,那便早些安排他们见一面吧,只要李家没意见,就马上着人安排给他们准备婚事,嫁妆从我的私库里出,保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国公夫人表现的比唐云舒还要迫不及待。 唐云舒也松了一口气:“那儿媳马上就着人安排,只是——” 国公夫人都是老人精了,只消一眼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好笑的摇了摇头:“你放心,恒儿那里我会亲自去同他说,你不必担忧,云舒,你为我们江家诞育了嫡长孙,无论如何江家也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时刻记得一定要同恒儿一条心,只有你们同心一体,国公府才会更加繁荣昌盛,永保百年!” 有了国公夫人的话,唐云舒总算能放心大胆的去安排了。 她也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想来太正式的相看难免别扭,不如办个诗会,多请几个人大家也不会尴尬,让他们自己交流一下,若是有意那便是皆大欢喜。 晚间江允恒回来国公夫人已经将为禾凝选婿的事告诉了他,江允恒并无意见,唐云舒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也得到了他的支持,并且主动提出当日会邀几个好友上门。 侍郎府上还是托母亲去问的,那边没有意见并非常乐意配合他们的安排,唐云舒想着越快越好,便定在了两日后。 本就是带着目的的诗会,唐云舒便只叫了几个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夫人和小姐,江允恒邀请的是同他一起在边关共事过的好友,顾晏之赫然在列。 除了李家二公子和夫人,其他人包括禾凝在内都不知晓这场诗会的目的,禾凝知道被邀请能参加这场达官显贵们的聚会的时候欣喜若狂,头天晚上便开始装扮,一定要艳压群芳。 所以第二日李家二公子见着她的时候,着实被惊艳到了,原本听说是边关带回来的孤女,以为会是平平无奇甚至貌丑无颜,万万没想到竟丝毫不逊色京都城中的贵女,娇小可爱,惹人心怜。 侍郎夫人也对唐云舒点头,眼见是满意的很,之前听丞相夫人说这女子身子不好,她还有些忧心,怕不好生养,如今看倒是有些多余了,脸色红润应当没多大影响。 唐云舒的心放下一半,再看向另一位当事人,禾凝紧跟在她身边,微垂着头一副谦卑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在偷偷的四处巡视,既兴奋又害怕。 唐云舒假装没看见,指着那几位夫人给她介绍,在介绍到李夫人的时候特意多说了几句,说完又指着李二公子:“那位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才情出众,博古通今,年纪虽小可已在书塾教书了,想来以后必是难得的贤儒。” 禾凝沉浸在认识显贵的激动中,压根没发现唐云舒话中的“偏爱”,只一个劲点头。 那位二公子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抬起头回以温和一笑,唐云舒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禾凝这才看清楚李二公子的长相,特别是他脸上那块胎记毫无遮挡的袒露在外面,惊讶的小声叫了一声。 唐云舒心一下提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禾凝的神色,小心的替李二公子解释:“你别被他脸上的痕迹给吓着了,那是胎里带的,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二公子除了那点缺点,其他绝对没问题。” 禾凝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她不是没见过身带缺陷的,只是没想到在京都,身世如此尊贵的公子也会……而且是在脸上,本来还以为是偏偏佳公子,这么一看全毁了,也太丑了。 心中虽这么想,她了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那是礼部侍郎的儿子,礼部侍郎是多大的官她听都没听说过,但能出现在这肯定不简单,若是被他知道她嫌弃他,那—— 因此强忍不适,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笑着摇摇头:“夫人见谅,我……我只是突然看到,而且二公子风度翩翩,偏老天不佑,竟在他脸上落下这个,不免替他惋惜,真是天妒英才。” 唐云舒仔细看她脸上的神色,确实没发现有厌弃的情绪,这才微微放下点心来。 “二公子虽然脸上落了这个,但人品绝对没问题,侍郎夫妇二人更是不用说,那都是交口称赞的大好人,若能嫁到府上,此生必定无后顾之忧。” 唐云舒说的不算隐晦,她一直看着禾凝的脸希望能看出点什么,可耐不住禾凝从头到尾便没往这方面想,因此还一脸天真的附和。 无奈叹了口气,刚好二公子走了过来,她想着给两人留点单独的空间,两人交流一下,二公子有才情,说话得体,女子应当喜欢,说不定聊两句后就芳心暗许了呢! 虽是独处,但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会出什么事,唐云舒本就不擅长做这种事,第一次做还是为能称得上情敌的人,也是难做。 她想趁此机会去换身衣服,便将清苡留下看着两人,自己往东院走去,走到假山处突然一道大力抓住她手臂,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扯到假山里。 “什么人放肆?!”唐云舒被吓坏了,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家府上竟然有人敢“挟持”她! 一声浑哑的轻笑,唐云舒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是熟悉的面孔,先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是怒火中烧。 一把甩开顾晏之抓着她手臂的手,之前对这个男人的印象还是总说些奇怪的话,觉得无伤大雅,如今便是十足的厌恶了。 “顾大人!请你自重!你不觉得你的行为过于放肆了吗?” 顾晏之往后退了半步,脸上仍旧带着他标志性的浅笑,压根没把自己行为当回事。 “玩笑而已,嫂夫人莫要生气。” “这一点都不好笑!”唐云舒严厉斥责,看他的眼神也越发凌厉。 “顾大人,我不清楚你的身世背景,也不知你受得什么家教,但男女授受不亲这么简单的道理想来你应当明白!就算你不在乎男女之防,那你也应当知道我是国公府的儿媳,我夫君是你好友,你对待他妻子是否应当更知礼些?!” 这还是顾晏之第一次听唐云舒说这么多话,只觉得奇怪,怎么有人生气都这么好看,声音这么好听发火真的能震慑到人吗?他怎么希望再多听几句? 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是略有些讨好的说:“嫂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玩笑,我这人从小没爹没娘,随意惯了,确实不太懂规矩,若是冒犯了嫂夫人,那我道歉可好,希望嫂夫人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以后一定注意,可好?” “你”唐云舒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他一脸真诚,还有刚刚那句没爹没娘,终是没忍住再斥责。 有些气馁:“算了,以后注意些,此处不是边关,若是被人看见对你对我都无半点好处,后果不堪设想。” 顾晏之笑着接受小小女子的教训。 这幅场景着实有些迷幻,身型高大的男子低着头,卖乖讨好,娇小可爱的女子横眉冷对,好看的眉毛拧到了一块,像可爱的猫咪在教育凶狠的老虎,奇怪有和谐。 唐云舒说完以后便要离开,顾晏之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唐云舒回头无语:“顾大人,贵宾都在前厅招待,后院有女眷,不能乱入!” 顾晏之却没理,只是看着她头上的素簪,莫名问到:“为何没戴那套翠玉?” “什么?”唐云舒没听明白。 “翠玉很称你。” “……” 翠玉,唐云舒突然想起了,那日她收到的那套未署名的首饰便是翠玉的,竟……竟是他送的吗? “你……那套首饰是你送的?”唐云舒有点不敢置信。 顾晏之承认的很洒脱:“那日在珍宝阁看到那套首饰觉得很称你,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只是为了感谢嫂夫人的关照而已。” 怎么可能不贵重,唐云舒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我那日便说过了,不消得,你和我家夫君是生死之交,照顾你本就是分内之事,况且我什么都不曾做过,你在此处不要动,我去将那套首饰拿来,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顾晏之也不拦着,只是笑了一声说到:“嫂夫人说让我不要见外,自己却分的如此明白,也好,嫂夫人若是执意要还给我,那便扔了吧,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留着也没有用。” 作者有话说: 大家国庆快乐啊!! 第18章 摆明 顾晏之这话多少有些无赖了,唐云舒一时竟没想好该如何回答。 顾晏之接受了唐云舒递过来的白眼,换了个话题:“嫂夫人是想做个大媒?给禾凝和那位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0节 唐云舒顿了一下,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如何知道?世子告诉你的?” 顾晏之耸了下肩,无奈到:“修远什么都没说,只是嫂夫人你表现的如此明显,旁人只消看一眼便明白了,不过恕我直言,嫂夫人是好心,只怕有人却不会领你的情啊!” “这不关你的事。”唐云舒心情好不容易好一点,同这人说了两句只觉得火气怎么也消不下去。 顾晏之无视她眼中的怒气,继续说到:“嫂夫人,你了解禾凝吗?” “你” “修远应当同你说过,禾凝的父兄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初修远受伤落难,是禾家两父子发现并救了他,禾凝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好几天,但当时禾凝和同村的另一个男子已经有了婚约,即将完婚。那种小镇子根本没有秘密可言,禾凝同一个陌生男人交往过密的事情很快就传出来了,她一个女子,十分决然的同男方退了婚,之后禾家父兄身死,禾凝在小镇待不下去,修远才不得不带她回来。听完这些你有发现什么吗?”顾晏之偏头问她。 唐云舒顿在原地,她没想到禾凝竟然有过婚约,在她这些天和禾凝的相处来看,禾凝看着不像是能如此决绝的人。那她为何会和未婚夫退婚,是因为知道江允恒的身份,挟恩威逼,还是单纯的出于见色起意,就看上了江允恒然后和夫婿退婚获得江允恒的同情? “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唐云舒有些不耐的皱眉问到。 她不知道顾晏之究竟想做什么,他的举止行为太过怪异,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顾晏之看着面前的女人质疑的眼神,哑然失笑:“嫂夫人,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提醒你,免得你白忙活一场,修远曾经给她介绍过一味品貌绝佳的男子,不管哪方面都比你选中的那位李二公子高出几条街,她连这人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中生有缺陷的李二公子呢?禾凝来京都目标明确,就是奔着修远来的,她不会这么轻易便放弃的。” 禾凝是奔着江允恒来的这事唐云舒早就知道了,因此才想把人嫁出去,可江允恒曾经给她找过这事她就不知道了,品貌绝佳? “……你说的那位品貌绝佳的男子,不会……是你自己吧?” 顾晏之扬了下眉,默认了。 唐云舒眉心跳了跳,心中恶寒,这男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哪有这么夸自己的,虽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禾凝竟是连顾晏之都看不上吗? 好不容易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唐云舒如今只能祈祷禾凝突然开窍了。 顾晏之看出了唐云舒仍想坚持,叹了口气:“嫂夫人如此执着,那便祝嫂夫人成功吧。” 之后他便没再跟着她,只是离开的时候回头意味深长的同她说了句:“嫂夫人,最后的忠告,别再安排那两人独处。” 唐云舒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能独处?独处会如何? 她想不明白,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匆匆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还在想顾晏之刚刚的话。 回到前厅她立马询问清苡情况,出乎意料的清苡说那两人相谈甚欢,竟是十分投缘。 唐云舒却不敢放松下来,顾晏之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人看着不靠谱却不像是会编造谣言的人,禾凝若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会如此轻易的放弃江允恒吗? 或许如今她只能寄托于她见到江允恒已经有了长子,国公夫人和国公爷又都是严厉的人,知难而退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叮嘱清苡盯好禾凝,别真让她弄出什么事来。 晚饭后唐云舒特地去了趟北院,还带去了她小厨房做的糕点,禾凝受宠若惊,只是不明白唐云舒为什么一直问李二公子,问她觉得李二公子如何,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不错,事实上她对李二公子的印象除了脸上那块难看的印记,其他什么都没记住,今天硬着头皮同他说话她全程都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吓到自己。 唐云舒没多想,禾凝既然说不错那便是映像不差,如此多接触几次说不定两人真能看对眼,得到想要的答案便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禾凝才拉着清屏奇怪的问到唐云舒究竟是什么意思。 清屏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姑娘,这你都没看明白吗?世子夫人这是想给你说媒呢?那位李二公子就是她为你挑中的夫婿,想把你嫁给那位又丑又没前途的李二公子!” “啊!”禾凝惊吓不已,把她嫁给李二公子?怎么可以?! “为什么?我的婚事她凭什么做主?”禾凝反应十分激烈。 清屏一点劝解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在努力拱火:“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害怕世子会纳了姑娘,还说是世子夫人呢,竟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世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就是看世子喜欢姑娘,怕姑娘入府后她就失宠了,所以才这么着急想把姑娘赶出去,姑娘,咱可不能让她如愿!” 禾凝今日原本还对唐云舒有些感激之情,见她带自己见那些贵客,以为是她要接纳自己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别有目的,不行!她喜欢的是世子,那个李二公子面目可憎!哪里配得上她!唐云舒就是故意要羞辱她,她绝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一把抓住清屏,紧张的询问:“清屏,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我不能嫁给李二公子啊,不然我去找世子,我去同世子说明白!” 清屏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姑娘,你不能去找世子,唐云舒敢安排这一出肯定是经过世子允许的,姑娘如果直接去找世子,世子肯定不好驳唐云舒的面子!” “那怎么办?世子为什么要同意啊,他是不喜欢我吗?我” “姑娘莫要着急,世子也就是给唐家面子,肯定不会真将你嫁出去的,所以当务之急,咱们必须把这个李二公子的事给摆过去,不然到时候李家上门提亲,那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我该如何做?”禾凝不可能不着急,把清屏当成了救命稻草。 清屏想了一会,低头在她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禾凝听了她的建议后有些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说的很小心,清屏脸上闪过一丝狠毒:“姑娘,这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我知你心善,可现在这时候自保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李二公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付出代价!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心软!难道你想离开国公府,这辈子都见不着世子吗?!” “不……不要!”禾凝大声拒绝,心中唯一保留的那一丝善良也随风而去了,她到京都的目的就是为了世子,谁也别想她放弃! “就按你说的做!” 唐云舒第二日去见国公夫人的时候特意向她说了昨日的事,国公夫人也松了一口气,禾凝对李二公子满意那便再好不过了,接下来只需告诉她缘由,然后便可以计划他们的婚事了。 “云舒,这件事你费心了,不愧是我看中的儿媳,你放心,只要我在,谁也动摇不了你江家少夫人的地位!等此事过后你便试着开始管理府中的事物吧,操持了这么多年,我也该歇歇了。”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唐云舒嫁到国公府后,国公府一直由国公夫人牢牢把持,国公夫人掌控欲极强,是绝不可能放任大权旁落的,没想到这次竟愿意让她来接管,这算是完全认可她这个儿媳的意思了吧! “母亲”唐云舒没急着接受还想谦虚一番,被国公夫人直接推了回来。 “好了,便如此定了,听我的便好。” 既如此,唐云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跪谢。 之后她便去了北院,禾凝看着她十分惊喜,她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已经能自如的同她谈话了。 她将此行的目的包括昨日诗会的缘由都和盘托出:“李家对禾姑娘极为满意,想要聘为正妻,昨日明面是诗会,其实就是想让姑娘看看对李二公子满不满意,若是满意我便去同李家说,到时候李家会三媒六聘亲自上门提亲,姑娘的嫁妆也不必担心,我和夫人那边都愿意帮姑娘准备,绝不会辱没了姑娘,当然若是不满意也可以告诉我,我去回了便是。一切都看姑娘自己的意思,不用有负担的。” 禾凝没想到真让清屏说中了,偷偷同清屏对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嘲弄,唐云舒说的是让她选择,她连嫁妆都备好了,有给她选择的余地吗? 虽然心里憎恶,但禾凝和清屏早就商量好了对策,两人面上皆做惊喜状,似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作者有话说: 国庆比春节还忙!救命 第19章 出事 “少……少夫人,禾凝无父无母,家中也没其他亲人,来了京都,世子和少夫人便是禾凝唯一的亲人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禾凝没什么挑剔的,少夫人做主便好。” 唐云舒没想到禾凝竟真的答应了,这会才真的觉得心里的大石落地了,心情都激动了许多。 “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一定会办好的,绝不会让李家亏待了你,国公夫人有意认你做干女儿,到时候你就是以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出嫁!” “真的吗?”禾凝也表现的很激动。 “自然”这确实是国公夫人亲口若说的,一个干女儿的身份无伤大雅,还能和李家拉近关系,不亏。 “既然说定了那我就去准备了!”说些唐云舒便要起身。 禾凝却一把抓住了她:“等等!” “嗯?”唐云舒愣了一下,很快笑着问到:“……是还有什么要求吗?可以同我说,没关系的。” 禾凝似有些不好意思,委婉到:“我……我昨日并不知道是是那个意思,所以并没有认真看过那位李二公子,按照少夫人的话,以后我便要同那位二公子一起生活了,所以我……我想再见他一面可以吗?想再多了解一下。” 说完又怕自己唐突一样补了一句:“如果不方便,那便不麻烦了。” “不麻烦,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唐云舒了却了一桩心事,此刻让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麻烦,更何况只是这种小事。 “我待会便让人去给侍郎府上传话,就约在春雨楼如何?那里环境安静,适合说话。” 禾凝点点头:“少夫人安排便好,我听你的。” “好”唐云舒应了,出门便让人去侍郎府上。 李家听了十分高兴,亲自包下了春雨楼三层一层楼的房间,就为了腾出个安静的环境来,不被人打扰。 李家的诚意摆的十足,唐云舒都十分满意,也让人特地告诉了禾凝,希望她开心。 禾凝听了后确实有瞬间的心动,但很快便压下去了,一个小小的侍郎都能有这样的排场,那等她嫁到了国公府,只会有更多的荣华富贵! 第二天唐云舒带着禾凝应约而至,春雨楼在东楼大街后巷,环境安静,十分适合谈事。 她们到的时候李家二公子已经到了,李家二公子专程换了一身华贵的衣服,整个人称的气宇轩昂,除了脸上的那一处,完全是个翩翩公子。 唐云舒同他寒暄了两句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她原本想将清苡留下,可被禾凝以不想人太多为由而拒绝了,唐云舒想着她就在隔壁,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情,而且禾凝的丫鬟也在便答应了,带着清苡离开了。 就这个简单的决定,在半柱香后将成为让她后悔终生的决定。 半柱香后,唐云舒正在想着禾凝的嫁妆要备些什么,隔壁突然传来东西砸碎的东西,她愣了一下,和清苡对视了一眼,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两道撞门声接连响起,还伴随着惊叫,下一秒。禾凝一脸惊恐的冲了进来,衣衫不整。 “少夫人!救命啊!救我!”禾凝脸上都是眼泪,头发也散到了一边,贴在了脸上,看着狼狈不已。 唐云舒连忙放下茶盏迎了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禾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除了摇头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唐云舒只能将询问的眼光望向跟着她进来的清屏。 清屏也在哭,着急的拉扯禾凝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但她看着比禾凝要清醒些,断断续续的哭诉: “少夫人!是那位李二公子,李二公子他……他不是好人!他……他是个畜生,他和我们姑娘原本……原本聊的好好的,谁知突然就凶相毕露扑了上来!想要……想要对我们姑娘行……行不轨之事!” “什么!”唐云舒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是不是误会啊!李家二公子不是狂誖之人啊!” 禾凝哭的更凶了,几乎要背过气去,唐云舒撑不住被她压着靠在了桌子旁边,她扑在她怀里,困住她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清屏在脸上擦了一把,看着唐云舒眼神十分凶狠:“少夫人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姑娘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李二公子就在隔壁,如果不是被奴婢打晕了,他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唐云舒觉得李二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可没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根本无从辩解。 “这是出什么事了?”突然出现的男声打破了这里的混乱,屋里的几个女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外。 门口江允恒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正皱着眉一脸古怪的看着屋里。身边还跟着看好戏的顾晏之。 两人恰好在楼中谈事,听到这里吵闹顾晏之非得拉他来看,没想到竟是自家的人。 唐云舒头发被禾凝拉乱了,外衫都扯到了肩头,清苡在一旁拼命想把她们两分开,清屏和禾凝一个劲的只知道哭,如此混乱的场景,他还从未见过妻子如此狼狈过,看着几人衣衫不整而他们来的时候门户打开,眉头忍不住皱的更深。 吩咐顾晏之关门。快步上前将几人分开,先把唐云舒扶起来,她起来后便侧到一边,清苡连忙帮她整理衣服。 禾凝相比唐云舒还要狼狈的多,衣服的衣领都扯坏了,压根没法穿,江允恒看向了关门后跟进来的顾晏之,只见他偏着头假装不知在看哪,明摆着不会帮忙。 沉思一瞬,他利落的脱下外袍裹在了禾凝的身上,禾凝顺势便抱住了他,依偎到他怀里,江允恒扯了好几下都没把她从身上扯开,他越扯禾凝抓的越紧,浑身还在颤抖,看着害怕极了,江允恒无奈,只能任由她抱着,转身皱眉看着几人厉声质问:“究竟出了何事?!” 唐云舒和清苡正在说话,禾凝身边的清屏竟然比谁动作都快,她突然就冲到江允恒跟前重重的跪了下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世子!你来的正好,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姑娘啊,少夫人……少夫人说要给我们姑娘安排亲事,选中了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我们姑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什么都听少夫人的安排,还对少夫人如此关心她感恩戴德,今日少夫人约我们姑娘出来同李二公子见面,谁知那个李二公子……李二公子他竟然想……想……世子,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姑娘做主啊,我们姑娘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说完便又大声哭了起来,禾凝配合着她,主仆两一个哭的比一个伤心,一个比一个惨烈,像要把楼哭塌一样。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1节 唐云舒安排禾凝和李二公子见面的事,江允恒知道,但怎么会闹成这样? 他看向唐云舒的方向,等着她的解释。 唐云舒只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清屏说的都是事实,她无法反驳。 倒是清屏站了出来替她打抱不平:“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刚刚就你们几个人待在屋里,也不能只听你们说的,难道不该问问那位李二公子怎么说吗?!” “那李二公子做了那种龌龊的事,他怎么肯承认!”清屏大声反驳,反驳完又对着江允恒磕头:“世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们姑娘啊,我们姑娘心思单纯,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哪个清白的姑娘做得出来这种败坏自己名节的事来!” 江允恒谁的话都没理,几个女人围着他吵的他头疼,看着一旁看好戏的顾晏之只觉得头更疼了。 “晏之,别人我信不过,劳烦你去帮我把那位李二公子带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顾晏之扬了下眉,毫不在意的应了下来:“行!” 说完打开房门出去,不过两息便拎了个昏迷不醒的人走了进来。 李二公子的后脑和脸上都是血色,可见清屏下手有多狠,因为太惨烈了脸上的胎记反而没那么吓人了。 将人扔到桌子旁的地上,顾晏之顺手拿起桌上未用完的半盏茶倾倒在了李二公子的脸上,看的唐云舒直皱眉。 这人都惨成这样了,这盏茶下去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是没有同情心吗? “咳!咳!”李二公子竟真的被冷茶激醒了,眼睛还没睁开便开始呼痛,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屋子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世……世子,你怎么在这?嘶~我这是怎么了?”李二公子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伤的不轻。 江允恒拧眉:“李二公子,可清醒些了?还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刚刚?”李二公子摇头,他头疼的厉害,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晏之在一旁悠悠的开口:“李二公子,我劝你可要仔细想想,此事关乎你和禾姑娘的清白,你可别稀里糊涂的就认了,被人给害了都不知道。” “顾大人你什么意思?!”禾凝从江允恒怀里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我见犹怜。 顾晏之冷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第20章 荒唐 李二公子整个人还是蒙的,他看着禾凝衣衫不整倚在世子的怀里,有些不悦同时疑惑道:“禾姑娘,刚刚我们不是在房中喝茶吗?你这是发生了何事?” 禾凝像是对他怕极了,他一靠近她更加往江允恒的怀里钻,这时候清屏又冲了出来护在禾凝面前,横眉冷对—— “你好问发生了何事!李二公子,妄我家姑娘还觉得你是正人君子,可你竟然妄图玷污我家姑娘清白,你便如此急不可耐吗?!” “玷……玷污?”李二公子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娘你肯定是弄错了,刚刚我们在房中谈话,相谈甚欢,你也说心悦我,愿意嫁我,我们都说好了回去后我便让母亲上门提亲,我” “所以你就觉得我家姑娘是你的人了,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吗?你们还没拜过堂,名不正言不顺,你那就是不轨!幸好我家姑娘还没嫁,不然也不知道你竟是个伪君子!斯文败类!” “我没有!不是我,我刚刚”李二公子虽然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可决计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此等有违人伦道德之事,他是从小读圣贤书之人,怎会—— 可他确实想不起来晕倒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只记得两人相谈甚欢,禾凝还亲自敬他茶,他心中喜悦,以为找到知己,怎……怎么会这样? 清屏还是说与唐云舒的那套词:“我家姑娘不过一心思单纯的弱女子,难道会拿自己的清白去构陷你吗?她图什么啊!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难道你们不清楚吗?就算我们姑娘来自边关,你们看不起我们,可我们也绝不可能做这种龌龊的事!” 清屏这话是把所有怀疑她们的人都骂进去了,胆子忒大,但没人能上前反驳她,因为确实想不通,如果是禾凝有意为之,那她图什么,就像清屏说的,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没人不清楚。 当时房中就他们三人,李二公子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那便更没有理由怀疑禾凝,所以难道真的是李二公子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可根本无从查起,关乎女子的名节,也不可能报官,禾凝抓着江允恒讨要公道,要死要活,李二公子矢口否认自己做过但又拿不出证据,清屏四处哭闹,吵的人心烦意乱。 “好了!”江允恒不耐烦的制止了这一切继续发酵,他没看李二公子而是看了眼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唐云舒,眼中情绪复杂,有明显的失望划过,就这抹失望的神色让唐云舒瞬间脸色煞白,一口白牙差点咬碎。 这件事说是李二公子做的,可李二公子是她介绍的,在外人眼里她和李二公子就是一伙的,她信誓旦旦的说要给禾凝找个好人家,可如今出了这摊子事,不管李二公子究竟有没有做,两家想要再结亲是难了,两边都不可能同意的。 果然,江允恒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决断:“你们两边既然谁也拿不出证据来,那么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除了我们在场的几个人,我不希望再有谁知道,一切便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李二公子,禾凝同你的事也就当没有过,一切作罢。” 李二公子不愿意如此不明不白的背了黑锅:“我不曾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事到如今你做没做过重要吗?”江允恒毫不客气的质问,十分严肃的告诉他厉害关系:“李二公子,以后我们两家还要在京都城中见面,你父亲也还要在朝堂上立足,这件事就此作罢,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见面还是朋友,你不要逞一时畅快,以后大家都难做!” “我!”李二公子不服气,可他心里知道江允恒说的话是对的,那不止是警告更是威胁,国公府势力庞大,李家根本无法同其抗衡,他只能背下这个黑锅。 他最终深深看了一眼禾凝,她紧紧趴在江允恒的怀里,将江允恒当成了唯一的依靠,眼神都比和他独处时更深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要做这样的事,原来她早就…… 两人才见了两面,说有多少喜欢那都是假的,只是她给了他希望以为她会是不一样的,没想到竟是如此沉痛的打击。 他再无话可说,此时此刻他只是有些同情那位为了撮合他们忙前忙后的世子夫人,他虽然被构陷,但大不了从此一刀两断,对他并不会有多少影响,可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这位世子夫人,只怕还有的磨。 江允恒一向说一不二,李二公子默认了,清屏还想给禾凝讨公道,这时候禾凝才跳出来当好人,一脸隐忍的劝说清屏,说自己不碍事的,不要为了自己让大家都不好做,一副宽宏大量,深明大义的好形象。 唐云舒张了张嘴,她还想说点什么,可对上江允恒冷漠的眼神,便忘了该如何发声。 无人反对,江允恒带着禾凝走了,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对救命恩人的怜惜,此时此刻他要照顾禾凝这个受害者。 唐云舒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可当江允恒再次在她面前抱着禾凝离开,从头到尾连一个回头都没给她的时候,她只觉得内心一片悲凉。 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荒唐了,荒唐的可笑,那坊间的话本离奇程度也不过如此了,她本意是一片好心,如何此刻却让她觉得她变成了那个坏人。 李二公子趔趄了一下,他被砸的太狠了,必须马上找大夫,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唐云舒一眼,这位曾经的京都第一美人,嫁人了也不曾丢失半分体面,是京都多少人追捧的对象,如今却像是开败的花,逐渐丧失原有的色彩。 终是不忍心美人受苦,提点了一句:“世子夫人,你还是多注意一下那位禾姑娘吧,她心中有所求,你莫要为她白费功夫了,不然最后受伤的怕会是你自己。” 唐云舒愣在了原地。 李二公子离开了,吵闹的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安静的有些可怕,清苡有些担心唐云舒的状况,扶住她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还好吗?” 她刚刚也被吓到了,声音都不自觉带着哭腔。她从小跟着唐云舒在相府长大,身边都是些文明人,哪里见过刚刚那阵势,能替唐云舒反驳两句都已经是豁出去了。 唐云舒拍了拍她的手,摇了摇头安慰她:“我无碍,清苡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会。” 清苡看着她苍白一片的脸色,想说这样怎么也不像是无碍,可唐云舒已经闭上了眼,无奈,她只能离开,走之前突然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看着倚在窗边的顾晏之,她刚想赶人,顾晏之便先一步开口: “你出去吧,我同你们家小姐说会话。” 清苡第一反应便是不妥,光天化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像什么话! 可看着悲伤沉默的唐云舒,再看顾晏之脸上洋溢的自信和轻松,竟生出一种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安慰自家小姐的想法,鬼迷心窍的竟真的出去了,将两人单独留在了房中,只是她怕人突然闯进去,没敢走远,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 唐云舒像完全没意识到屋里还有个人,清苡离开后,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扶着桌子缓缓的坐了下来,扣在桌子上的指尖都在颤抖。 顾晏之指尖在窗框上轻点两下,也不知想到什么,离开窗边,来到桌子前伸手拿过茶壶和新的杯子,壶中的水还是温热的,他倒了一杯递到了唐云舒的面前。 唐云舒迟迟没接,他也没催促,便一直这么举着,直到她回神,动作缓慢的接过杯子,热水的余温透过杯子传递到她指尖,她才发觉自己身体有多冷,将杯子举到嘴边,三丝两缕轻烟冒起来刚好打在她眼睛上,不自觉的便打湿了眼睫。 有东西从双颊滑落正正落到杯中,杯中泛起小涟漪打破了虚假的平静,唐云舒终是没有喝下这杯茶,举着它半响捏着放回了桌子上。 “多谢……我好多了,顾大人先走吧,今日让你看笑话了,还请你保密不要把今日的事说出去。” 唐云舒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屋里安静,只怕就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可这么小的声音还是掩盖不住浓浓的哭腔。 顾晏之没离开,扯开凳子坐到了她的对面,像是没看到她满脸的泪痕,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平常闲聊,可说出来的话却直戳唐云舒肺管子。 “我那日便提醒你了,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没听进去。” “我”唐云舒想说她听进去了,所以她每行一步都是告知了所有人,就怕有人觉得是自己仗势欺人逼着禾凝答应,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禾凝竟是打着这个主意,这招太狠了,比说她仗势欺人狠多了。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以后她的婚事她再不能插手了。 第21章 忠告 顾晏之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面前人心碎神伤,其实有些不能理解:“我来京都时间虽短,但也听了不少嫂夫人的事,传闻说嫂夫人自八岁便熟读《女则》,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可谓是京都,不——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典范,既如此,为何嫂夫人会如此着急要把禾凝嫁出去,说到底不过一个妾而已,嫂夫人端庄大方,不像是会同别人争风吃醋的性格,那为何独独对这个禾凝这么在乎?她有什么特别的吗?恕我眼拙,还真是没看出来。” 他的话让唐云舒有瞬间的怔愣,禾凝有什么特别的吗?好像也并没有,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京都城随便哪家小姐都能比过她去。 可她有父兄的救命之恩,这东西就像一把利刃,悬在国公府众人的头上,哪天这把利刃落下来砍了谁,大家也只能笑着说是应该的,不然你看国公夫人那样嫉恶如仇,不一样怕薄待了她,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禾凝其实完全可以用这个救命之恩要挟江允恒纳她入府,若是她真的要挟,她反而觉得无所谓,因为她清楚不论是江允恒还是国公夫人都最恨被人威胁,这样她真进了国公府,等待她的也只是被江允恒厌弃和国公夫人的磋磨。 可她偏偏没有,不仅没有还装作完全对他没心思,连他们安排的婚事都欣然接受,这样反而让她害怕。 就像现在这样,恩情没有还掉,反而让国公府欠她的越来越多,如此以后就算她提了过分的要求,他们也很难拒绝。 她从小生在官宦之家,虽然很幸运的父母恩爱,家庭和谐,可心里明白这只是少数,看多了像常氏那样的可怜人,所以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人心最是易变,她也没想过要同江允恒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美梦他们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以前她无所谓,但现在她有了康儿,她必须为康儿着想,禾凝就是个变数,她不愿把这样的变数留在身边,而且今日之事更加证明禾凝远比她想像的心机深沉,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府上呢!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说与他人听,尤其是顾晏之这个外人。 “你便当我是心胸狭隘,自私善妒吧,不愿别的女人分去夫君的宠爱,所以宁愿推他人入火坑。”心胸狭隘,自私善妒,想必这便是此刻她在江允恒眼中的形象吧。 顾晏之知她防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因一时之气玷污自己的名声,我不知修远如何想,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修远因为恩情对禾凝多加爱护,却不顾你伤心,此举确实不妥,若是我的话,有嫂夫人这样的夫人,只怕天天捧在手心里都觉得不够。” 说完他还自嘲般的笑了两声,唐云舒皱了皱眉,知他是安慰她的话,但听着怎么好生奇怪。 顾晏之饮了一口茶,审视了她一眼,突然说到:“其实嫂夫人有没有想过,你和修远可能并不相配。” 唐云舒的心狠狠的漏了一拍,有些生气的瞪着他说到:“那是我和他的事,顾大人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修远将你视作生死之交,你便是趁他不在挑拨他同我的夫妇关系吗?有这样的好友吗?” 顾晏之抬手做投降状:“我知嫂夫人觉得我居心不良,不过嫂夫人自己就没有想过?我听闻嫂夫人是及笄后由陛下做主赐婚给你和修远,在此之前你们二人有见过吗?知道对方便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吗?你们的开始便是由外人强绑在一起的,之后你们生儿育女,相敬如宾,你觉得本该如此” “难道不是?”唐云舒打断他的话:“自古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是强迫,若是无媒岂非媾和?圣旨赐婚是多大的荣耀,多少家里求而不得,况且这道圣旨是世子亲自去求的,若是心中无我,为何要去求娶?” “那便更是不公平!”顾晏之一句话便将她驳了回来:“晏之求陛下赐婚,证明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相中了你,不管是出于你的名声还是美貌,可他竟没有选择去府上提亲,圣旨下来丞相府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他这就是逼迫,若真心中有你又怎会不顾你的意愿?” “你!一派胡言!”唐云舒气红了脸,好一会才缓过来,瞪了顾晏之一眼板过脸去,僵硬到: “顾大人慎言。” 她也是被顾晏之的话给气疯了,竟真的和他理论起来,若是平常这些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顾晏之笑笑作罢。 唐云舒突然有些受不了他的笑,特别是搭配上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副祸国殃民像。伤心过后才注意到自己和一个男人独处一室,立马起身要离开,顾晏之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状似无意的开口: “嫂夫人,想必你心中清楚这样的事情今后不会少,我真心劝诫你,要么完全不要介意,若是介意便不要装作宽容大度,莫要让自己后悔。” 对他的“劝告”,唐云舒还是那句话:“不干你的事!” 说完愤怒的甩袖离开。 出门后还听得她同清苡说自己没事,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柔,刚刚的争锋相对像是他的一场错觉。 顾晏之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而且像戳中了笑穴一样,越笑越夸张,抱着肚子哎哟直叫唤。 乘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主子这幅癫狂的模样,吓得差点跳窗离开,毕竟上次见他如此疯癫还是在上次,那简直是个噩梦。 他贴着墙角假装自己不存在,等顾晏之笑够了才敢上前。 “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吗?”顾晏之把玩着手中刚刚唐云舒用过的茶杯。 乘风俯首:“主子放心,一切顺利。”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2节 顾晏之点点头,半响莫名奇妙的问了一句:“你说这样能成吗?” 乘风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知道! “主子定能心想事成!” “滚蛋!”顾晏之笑骂了一句,扬了下眉头,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主仆两打的哑谜没人听得懂。 国公府 唐云舒回来后问了门房,知晓江允恒带着禾凝去了北院,她原本想去北院看看,可此刻见面实在尴尬,踌躇片刻后决定缓缓便回了东院。 回到房间她打发走了还在不停为她叫屈的清苡,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件事禾凝才是受害者,此咿嘩刻她再叫屈只会让人觉得是恶人先告状,除了惹人生厌,毫无意义。 她在心中不停地演练,该如何像江允恒说这事,连午膳都没用,一下午坐在窗边,眼睛不停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焦急等待一直到过了晚膳时间江允恒才回来。 江允恒进门的时候唐云舒便看见了,她想从他脸上看不些什么,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可江允恒面无表情,和她见过的无数次一样,什么也猜不透。 江允恒很快推门进来,唐云舒下意识抓紧了随手拿在手中的书,两人对视片刻,江允恒转身关上了门,将想要进来的清苡和思羽都关在了门外。 夫妻独处,原本是最暧昧情浓的时候,此刻屋中却只有尴尬流转在两人中间。 半响,还是唐云舒先起身,她有些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放下书迎了过去,脚下步伐不乱,掩盖在衣袖下的双手却早就搅成了一团乱麻。 如常的接过江允恒褪下的外袍,她转身摸到了外袍胸膛处的湿润,那么大一块,应当是抱着哭了许久吧。 掩下心中的酸楚,她语气温和的问他:“夫君,禾姑娘还好吗?” 江允恒有些累,懒懒的应了声:“嗯”。 挂好衣服后她又亲手倒了热茶递给江允恒,江允恒接过用了一口,抬头看她,似乎发现她脸色不好,皱着眉问到:“用过晚膳了吗?” 当然没有,她哪里有心思。唐云舒心中怅然,但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到:“我还不饿,倒是夫君你用过了吗?要不要我让小厨房准备一些?” 江允恒放下杯子:“不用了,我陪禾凝用过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唐云舒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淡淡的“哦”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坐着,江允恒手撑在桌子上按着眉心,看着很是疲倦,唐云舒下唇都被抿的没有血色了,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江允恒坐够了,放下手起身,语气冷冷的扔下两个字:“睡吧。” 路过唐云舒身边的时候,唐云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抬头两眼湿漉漉的望着他—— “夫君,今日的事” “今日何事?”江允恒打断了她。 唐云舒不喜欢这样模糊处理,她想解释清楚:“我想说,今日在春雨楼,李二公子和禾姑娘” “云舒”江允恒再次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耐。 唐云舒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第22章 挑衅 “今日我在楼中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江允恒盯着她眼神充满了压迫。 “夫……夫君?”唐云舒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畏惧。 江允恒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知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也并未责怪你,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家二公子平日看着清风霁月,我也不曾想到他会做出此种不知廉耻的事来。” 唐云舒僵硬在原地没有动,江允恒上前手抚上她的脸,在光滑的脸上轻轻摩挲。 “云舒,我知你是好心,不过你这些天也累了,禾凝的婚事你暂时先别管了,若是没事陪着母亲便好。” “……好”唐云舒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满腹草稿此刻就像一场笑话,江允恒不曾责备她,可还不如责备她,这样她或许不会这样难过。 江允恒不曾发现她的难过,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进了里间。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同唐云舒一起,往日里两人回房后会说一会话,然后一同去洗漱再一同就寝,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和频率,这让她一直偷偷欢喜,可这次江允恒没有等她,或许以后都不会再等她了。 房中烛火熄灭,一室黑暗,唐云舒在黑暗中睁着双眼,身旁是最亲密的丈夫,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却像是隔着一条山丘。 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江允恒回来的这一月,她习惯了在他怀里入睡,在他怀中醒来,如今没有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竟有些难以入睡。 她知道这是江允恒在表达他对她的不满,可她无可奈何,冬日太冷了,她看着床顶的纱帐感受到眼角有莫名的东西流了下来,动作轻慢的翻了个身,窗外的月色映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再流入枕间消失不见。 第二日起来床上已经没人了,唐云舒也没觉得意外,只是难免有些失落,清苡看出她情绪不高,想安慰她却又担心自己笨嘴拙舌越劝越错。 唐云舒没说什么安静的去主院给国公夫人请安,国公夫人在上首喝着茶,前些天的热情不再,只冷淡的应了。 等她起来后国公夫人将茶放到了桌子上,“咚”的一声落下像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云舒啊”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的失望和痛心:“这次这事情你办?婲的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明知道禾凝是恒儿的救命恩人,给她介绍人家的时候怎么也不仔细筛选一下,李家二公子这人有人品问题你还敢给他们牵线,如今他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你和我们国公府还怎么出去见人?” 唐云舒抿紧唇角,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她没有解释,只能认错:“此事是儿媳做错了,儿媳知错了,以后做事必定万分小心,定不会丢国公府的脸。” 国公夫人对她的识趣表示了赞赏,但是面上仍旧表现的十分为难:“幸好恒儿去了,及时将这事给拦下来才没让这事传出去,这事出了禾凝的婚事你也就不好再插手了,我总要给禾凝些面子,我知这事你也是受害者,也只能委屈你了,禾凝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恒儿说他自己安排,如此也好,人是他带回来的,他自己安排我和你也乐的清闲。” “好”此时此刻,国公夫人说什么她都只能说好。 国公夫人像是才发现她还跪着似的,让她起来,之后又敲打了一番才让她离开,待了近半个时辰竟是连盏茶都没赏给她,当初允诺的管家之事更是绝口不提,这也是正常,毕竟说的是事成后,可她把这事办砸了。 其实两人都清楚这事得责任压根不在唐云舒身上,当初唐云舒推荐李二公子的时候是得到国公夫人允许的,如今人出事了,国公夫人自然也免不了关系,国公夫人也不相信李二公子会是做这种事的人,可禾凝和她非亲非故,李二公子也一样,她谁也不帮,也不会觉得这事自己有责任,只是觉得唐云舒太无用,如此简单的事都能办砸了,所以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唐云舒的身上。 唐云舒也清楚,所以不辩解,辩解也无用,及时认错至少还能让国公夫人觉得自己识抬举。 离了主院,唐云舒回了趟东院,让清苡去自己私库里选了两件贵重的物件,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北院,虽说都让她不管了,她也认下了这次的锅,既然认下了,那便只能去给禾凝赔礼道歉。 清苡一路上都噘着嘴替她打抱不平,所有人都觉得她委屈,包括江允恒也知道,可那又如何呢?有时候真相根本没那么重要,大家总要面子上过得去。 很原本都想好了去北院后该如何安抚禾凝,又如何将这事抹过去,可就是没想到禾凝竟不在北院。 她一个人生地不熟在国公府借住的姑娘,刚受了委屈没待在自己房间能去哪? 鬼使神差的,唐云舒去书房找江允恒,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屋里女子撒娇的声音。 “世子,这个字我总是写不好,你能再教教我吗?我太笨了~” 尾音轻扬,撩而自知。 紧接着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江允恒轻笑了一声回禾凝的话:“这字本就不好写,你刚学如此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妄自菲薄,我再教你写一遍。” 之后屋里便只有禾凝兴高采烈的应答声。 唐云舒做了自己以前最不齿的事,她没有敲门,而是放轻了脚步绕到了另一边。 这里有一扇开着的小窗,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们却不会被屋里的人轻易发现。 可有时候人为什么要有这么重的好奇心呢?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想亲自看看呢,看了不能承受,伤心难过的还是自己。 唐云舒不能解释看到昨夜还在和自己“冷战”的丈夫亲昵的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这种场景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说心如刀割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说无动于衷,那也太口是心非。 江允恒的承诺仿佛还在耳边,和眼前的场景同时响起的时候只觉得异常让人好笑,还有些恶心。 她从未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她对江允恒的描述中,在她心中江允恒趋于完美,她以为自己是爱慕的,原来竟也会觉得讨厌。 这种时候她心中竟还在想,或许昨夜的江允恒见到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没打扰两人,如何来的便如何离开,原本以为足够体面,没想到在门口撞到了清屏,清屏看了眼她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脸上突然就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来。 “少夫人万福,少夫人是来找世子的吗?怎么不进去坐坐?世子陪我们姑娘练了一早上的字估摸着也累了,应当刚好有时间见少夫人,不如奴婢去通报一声?” 她阴阳怪气的语气全然没了初见的恭敬,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江允恒和禾凝才是一对,唐云舒才是那个外人。清苡上前想要教训她,被唐云舒拦下了,清屏脸上全无惧怕:“以前常听人说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少夫人昨日才害了我们姑娘,如今你的奴才也仗势欺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少夫人何必假惺惺的拦着,奴婢受的起。” 唐云舒心想,这应当就是原形毕露吧! 她无心和一个丫鬟争论,这太掉价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扯着清苡离开了。 走远了还能听到清屏嘲弄的笑声,她充耳不闻,清苡气红了眼,她觉得有些好笑,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书房,唐云舒离开后。 清屏敲门进去,看到书案后的场景也愣了一下,江允恒站在禾凝身后握着她的手在写字?她就去斟了个茶,进展有这么快呢? 待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江允恒握的是笔,禾凝手跟着在比划,远远看着像交握,实则完全没碰上。 她看了一眼斜对面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眼光微凝,想到刚离去的唐云舒,瞬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泛起了涟漪。 未提醒还在写字的两人,她面色如常的奉上了茶,又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将那扇打开的窗关上,过了会江允恒坐了回去,禾凝看着江允恒刚写的自己的名字,心中悸动不已。 安慰好清苡,唐云舒亲自又去挑了两件贵重物件,连着原本要给禾凝的两件一起,差人送到了侍郎府,顺便带去的还有她的歉意。 她原本担心会不顺利,没想到派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李府没有留话,但收了东西,如此便是不怪罪了。 听派去的人说是李二公子亲自同李夫人说的不追究,并替她解释说这事同她没关系,李夫人伤心怨怼,儿子的名声毁于一旦,可还是没有迁怒她。 唐云舒感激不已,又想到那日李二公子自己被诬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有怪罪自己还给自己忠告,如此赤诚之心之人,如此宽宏大量的一家,禾凝竟看不上,同时也觉得庆幸,以前她觉得两人相配,如今看来,禾凝如何配的上这样的清风明月,他应当拥有更好的。 第23章 人若犯我 当天晚上江允恒回来,唐云舒没有质问他为何会同禾凝待在一起,又做了什么,如往常一样伺候他洗漱,只是夫妻两的交流越来越少。 当夜两人都背对着睡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小半月,两人也没有争吵,仍旧有寻常的谈话,只是两人都明显感觉到有了隔阂,江允恒觉得很奇怪,明明做错事的是唐云舒自己,他也没有责怪她,为何她竟还生起气来,他只觉得是她恃宠而骄,有心冷落她两天,刚好遇上这些日子朝中出了些事情,他忙的焦头烂额,也没能抽的出来时间缓和两人的关系。 唐云舒更不用说,她本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更何况这事她本就别扭,也就任由这样僵持下去,她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便只管照料康儿,除了晚上床上多了个人,其他时候好像也和江允恒未回来时无异。 世子同少夫人闹别扭了的事几乎府上都知道了,下人间偷偷猜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流言满天飞国公夫人将唐云舒叫去狠狠责骂了一顿,唐云舒也很无奈,只能生受着。 转眼便到了三月,丞相夫人早就听到了风声知道女儿受了委屈,早就存了心思要看她,可又碍于必须给国公府面子,不然一受委屈她便上门,久了国公夫人只会对唐云舒愈加不满。所以生生等到过了一阵子才找了个由头将唐云舒叫出府见了一面。 相国寺在城外,长年香火不断,尤其是春日前来进香的人更多,只因为相国寺前后有一大片桃林,是当年相国寺的空净方丈亲手种下的,种下不久他便在此处圆寂了,因为空净方丈佛法通明,所以也有人称这片桃林是他给世人留下的仙境,因此每年前来赏景的人络绎不绝。 丞相夫人有心带女儿出来散散心,所以来了此处,结果来了后看到到处都是人又觉得有些吵闹,唐云舒素来不喜欢喧闹的地方,她看了一眼却发现她竟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舒儿,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人也太多了些。”丞相夫人提议到。 唐云舒在发呆,闻言抬头对母亲勾了下唇角:“没关系,就在此处吧。”人多一点挺好的,至少不会显得那么孤单。 丞相夫人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她忍不住抓住女儿的手,担忧的问:“舒儿,你究竟怎么了?” 唐云舒不自在的咬了下唇角,不愿意让母亲担心,所以只是安慰丞相夫人说自己没事。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丞相夫人有些着急,拽着她走到一颗桃树下:“你老实告诉母亲,是不是因为上次李二公子的事,世子他怨你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3节 李二公子的事瞒不了丞相夫人,这事没成她随便问问便问到了,当时听到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只是觉得那位禾姑娘太心机,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对女儿的影响这么大。 唐云舒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强了,但没想到母亲两句话便让她破了功,说到底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受了委屈在别处不能表现出来,在自己亲人面前怎么忍得住。 眼泪就跟开了闸一样掉了下来,丞相夫人看的心疼不已,唐云舒是她和夫君的独女,两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女儿,只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当初陛下赐婚圣旨下来,两人半点高兴都没有,夫君是问了云舒自己的意思,直接表明了如果云舒不愿意,那便是抗旨也不会让女儿嫁,云舒同意了,好在江允恒也确实是不错,青年才俊,无可挑剔,本以为女儿会幸福一生,这才几年便让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委屈成这样。 “舒儿,别哭了,哭的娘都心疼了,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你的用心,若是他误会了,母亲去同他说,这事同你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能怪罪到你身上!” 丞相夫人此刻是又心疼又气愤,恨不得挽起袖子去同江允恒理论一番。 唐云舒赶忙拉住母亲:“母亲,你别冲动!” 她叹了口气:“这事根本不是误会,当初是我太着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世子带了女子回来,便鬼迷心窍,竟着急的想把人嫁出去,明明世子都允诺过我不会纳妾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着急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善妒又小气,这分明分明是不应该” “什么不应该!”丞相夫人看着女儿语无伦次,把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恨铁不成钢。 唐云舒抬头看着母亲,眼神疑惑又懵懂,她不懂。 “舒儿”丞相夫人语重心长:“母亲是从小就教你要大气,可这要看是什么事,别人都欺负到你面前了,你还在想大度,那你便把夫君拱手相送?那李二公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清楚,那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本是起个好心,谁知禾凝一个小姑娘竟然心机如此深,差点让李二公子名声扫地!如今竟还挑拨你和世子的夫妻关系!这样心思不纯的女人怎么能留在身边!” 唐云舒沉默。 丞相夫人扯了两下她的手腕:“舒儿!母亲教了那么多你都记住了,那你怎么没记住母亲也曾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别人都犯到家门口了!你忍让什么?” 丞相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族中贵女,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嚣张跋扈的事也没少做,只是成亲以后要相夫教子才稍微收敛一些,但有仇必报的泼辣性格从来没变过。 “你在害怕什么?你婆母是不是找你麻烦了?她这个人惯常的欺软怕硬,阳奉阴违,又喜欢摆架子,是不是让你难堪了?” 越说越激动,丞相夫人都能想象到国公夫人会怎么责怪唐云舒,越想越气,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将女儿嫁入国公府。 唐云舒连忙打断母亲的联想,哭笑不得:“母亲,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 国公夫人虽然责怪了她,但她毕竟是相府千金,国公夫人想磋磨她也要思虑一二。 “真没有?”丞相夫人还有些不信,直到得到唐云舒的保证。 唐云舒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拽着母亲去赏桃花。 她最近的情绪和旁人都没什么关系,李二公子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真正影响了她和江允恒关系的,只是因为她发现江允恒已经不如以前那样相信她了,而她也一样,就像此刻她在相国寺,心中想的确实在国公府的书房里,禾凝是不是又同江允恒待在一处,他们这样多久了?江允恒若是有心纳妾,为何不同她说?还是他觉得——妾,配不上禾凝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不敢再多想。 丞相夫人逛了一会有些累了便先去寺中休息了,丞相夫人希望她多散散心,让她多逛会,她便留在了此处。 如此美景却一个人欣赏,实在是有些可惜,她想着下次一定要带着康儿一起来。 远处一群书生迎了过来,几人应当是在斗诗,个个斗志激昂,春风得意,她皱了下眉转身让开。 漫山的桃花争奇斗艳,唐云舒无意与人争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谁知竟在此处发现一株红梅。 漫山桃粉中一支含苞独放,如此奇异的景色让她惊喜万分,她伸手想要抚一下那翠嫩的枝丫,手刚放上去,一只细长的手先她一步抓住了那支开的最好的红梅,没有丝毫犹豫折断了。 唐云舒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缺德,没想到竟看到个熟悉的面孔。 “嫂夫人,好久不见啊。”互赞只有笑着打招呼。 唐云舒看着男人熟悉的笑容愣了一下,自上次在春雨楼不欢而散,她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顾晏之了。以前他经常来府上找江允恒,这段时间好像也一直没来过。 看着他手中的红梅,若是其他人她总是难免生气,可如今做这缺德事的是顾晏之,她竟只是觉得无奈,好似这事就是他会做的一般。 顾晏之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竟举着刚折断的红梅递到了唐云舒面前:“刚刚便见到嫂夫人瞧着这花入迷,想来是十分喜欢了,送给嫂夫人可好?” 唐云舒没接,叹了口气:“顾大人,喜欢不一定要按拥有,我喜欢它是喜欢她在枝头凌寒盛开,不是想要拿在手中。” “是吗?”顾晏之不以为然:“我还以为嫂夫人同我想的一样,喜欢便一定要握在手里呢!” 唐云舒看着他,沉默。 “不过嫂夫人也不必伤心,这么好看的花,嫂夫人有心有花共赏之,可谁知下一个见着它的人会不会起了私心将它折下来,既然早晚也要待在别人手心里,那不如待在我手中,你觉得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云舒转身欲走。 顾晏之突然将手中的红梅扔到了她的脚边,她脚下一顿,转头怒视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嫂夫人不喜欢这花可能是嫌弃这花在我手中待过,也是,这花既然沾了别人的气味,又哪里配得上嫂夫人这样完美的人儿呢!” 第24章 巴掌 唐云舒只觉得不知所云,转身便要离开,结果不小心踩到了石板上的青苔,眼见就要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揽上了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唐云舒连续两声惊呼,身边的清苡更是吓了一跳。 唐云舒反应过来自己被顾晏之抱在了怀里,又惊又怕,挣扎着要下来。 顾晏之没立刻放下来,离了那块石板,等到了平坦些的地方才将人放下来。 “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一圈的人都打蒙了,清苡抖了一下,而藏在某处的乘风已经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怕是要血溅当场了。 唐云舒也愣了,她只是太生气了,谁知顾晏之竟躲都没躲。 “我”她举着手手足无措,想道歉可又拉不下来脸。 顾晏之保持这歪着脸的姿势好一会,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他转头过来那瞬间,唐云舒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杀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可下一秒再看却发现他竟然笑了。 他摸了摸自己已经红肿了的半张脸,冷嗤一声:“嫂夫人也太无情了吧,好歹我也是为了帮你,嫂夫人便是这样对恩人的吗?” 唐云舒握紧手收了回来,敛下神色:“刚刚多谢顾大人,但是还是希望顾大人记住,男女授受不亲,特别是我还是江允恒的夫人,希望顾大人能有些分寸!” 说完不再管顾晏之的反应,转身带着清苡便离开了。 回到斋房后关上门唐云舒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的汗,丞相夫人看她有些惊慌的神色愣了一下,迎上去问发生了何事,唐云舒摇头糊弄过去,清苡站在门边,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 母女两又聊了一段时间丞相夫人得离开了,送走了丞相夫人,唐云舒有些疲累的瘫在了软垫上。 清苡关上门过去,抿了下唇有些担忧:“小姐,奴婢怎么觉得那位顾大人” 唐云舒横了她一眼:“住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可是”那位顾大人明显居心不良,今日竟敢当众对小姐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他不是世子的好友吗?怎么会—— 唐云舒心乱如麻,和江允恒的关系已经足够让她犯愁,这时候顾晏之又出来凑热闹,她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别再说了,记住了回去后别和任何人说今日的事,不然你就是在害我!”唐云舒严肃的看着清苡。 清苡忙不迭的点头,她就算再傻也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 唐云舒满腹心思的回了国公府,还未踏进府门便同着急忙慌冲出来的思羽撞了个满怀。 思羽不知出了什么事,着急的只顾往外冲,撞到人了看也没看道了歉便想跑,被唐云舒扯了回来,她急的出了满头汗,抬头正准备吼结果看到时唐云舒,愣了一下,紧接着还未等到唐云舒问她发生了何事,她便一把抱住了唐云舒,眼泪瞬间决堤——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小少爷出事了!” 唐云舒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捏住了思羽的胳膊,焦急的询问:“康儿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思羽来不及抹眼泪,扯着唐云舒便往府中跑,边跑边快速的告知她发生了什么。 “小少爷今日原本在自己房中玩耍,中午世子回来后便带他去书房练字,去了没多久那……北院那个也过来了,奴婢原本是跟着的,可中途小少爷突然说想吃糕点,世子便让奴婢去取,奴婢不过出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回来后发现书房竟一个人都没有,后面听门房说宫中突然传旨让世子进宫,奴婢便到处去找小少爷,谁知找到的时候竟发现北院那个带着小少爷在池塘玩!奴婢到的时候就看到小少爷趴在池塘边上,奴婢吓坏了,还没跑到跟前小少爷便掉了下去!” 思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要说话一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场景,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声音都在发颤。 唐云舒听到康儿掉了下去,整个人腿都软了,若不是一旁的清苡扶着,差点便摔倒在地。 她着急的抓住思羽,瞬间便红了眼眶:“康儿如何了!请大夫没有!康儿有没有事啊!” 唐云舒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些天的情绪压抑自己都还能控制,但康儿是她的命根子,冬日的池塘得多冷啊!康儿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他——康儿绝不能出事啊! 思羽也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连忙告诉她:“小少爷没事,大夫已经到了,只是受了冻,此刻小少爷还在哭,府上谁哄都没用,所以奴婢才着急出来找小姐!” 听她如此说,唐云舒如何还忍得住,抛了平日的稳重,疯了一般冲向了康儿的院子。 刚走到院子外面便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唐云舒心如刀绞,加快步伐冲到康儿屋内,屋里满满登登的站了一屋的丫鬟奴才,个个束手无策,国公夫人坐在床边乖孙儿,好孙儿的哄着也不顶用,一个头两个大,听到动静看到冲进来的唐云舒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唤她过去。 唐云舒匆忙的朝国公夫人施了个礼,眼睛却眨都不眨的落在儿子身上。 康儿看到母亲,哭的更凶了,哭着嚷着叫母亲,国公夫人给她让了地方:“你快来看看!” 唐云舒一把将儿子揽到怀里,康儿扑在她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她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康儿,母亲回来了,母亲回来了,康儿乖,哪里不舒服告诉母亲好吗?母亲的乖康儿!” 她不停地哄着,康儿只是哭,他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手脚都是冷的,她连忙扯过被子,裹到康儿身上,康儿不要被子,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唐云舒眼泪染花了妆,母子两个抱着,在一屋的丫鬟奴才面前哭的天崩地裂。 屋中好些老嬷嬷受不了偷偷抹眼泪,国公夫人也叹了口气,但一会又觉得唐云舒到底会不会哄孩子,怎么比孩子哭的还大声,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但现在这个场面她又没法指责。 一直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康儿终于哭累了,扑在母亲怀里小声抽噎,唐云舒抱着孩子轻轻哄,有了母亲的气味康儿很快睡着了,在睡梦中都还在不时的抽噎。 唐云舒等到他睡熟了才将人放回床上,亲自给他盖上被子,四周都检查过保证不会有一点漏风才放心。 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眩晕差点栽倒,脸色惨白的吓人。 国公夫人刚刚被孩子的哭声闹烦了早就离开了,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唐云舒再次看了下床上,确认康儿已经睡着了,才带上了门。 门外,她抓住还在偷偷抹眼泪的思羽,第一次目露凶光:“思羽,你说是禾凝带康儿去的池塘是吗?” 思羽点头:“当时书房就世子,小少爷和她,世子进宫了,奴婢找到他们的时候,她就在小少爷跟前,可小少爷还是落水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唐云舒握紧拳头,指甲都陷到了手掌心里,血肉模糊她也没有感受到痛,只是问思羽:“禾凝现在在哪?” “在北院!躲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听到这句,唐云舒直接转身,气势汹汹的朝着北院便去了。 北院大门紧闭,和住在这里的人一样,做贼心虚。 唐云舒这个闺阁典范,京都女子的礼节规范,竟然做出了大跌眼镜的操作。她提起裙角将门踹开了。 拿扇门本就只是虚掩,被踹开后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同北院的萧条极为应景。 唐云舒一路目不斜视,直接冲到了禾凝的房间,梅开二度,拿扇房门也被她踹开了,房间里禾凝正捧着茶杯在担心,听到踹门声又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吓得抖了抖,将手中的茶水都抖了出来。 “少……少夫人!”禾凝站了起来,她被唐云舒的表情吓到了。 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唐云舒好脾气,她从来到府上便从未见过唐云舒黑脸,对谁都是大方得体的轻笑,这让她一度以为唐云舒永远都不会生气,却没想过她竟然亲眼见识到了。 唐云舒的眼神太过凌厉恐怖了,盯着她像是恨不得撕了她。 “少……少夫人,你……你找我有事吗?” 她也害怕,她今日原本想趁唐云舒不在家和康儿好好相处,康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孙,若是能得到他的喜爱,这对她以后入府也是一个助力,当时她带康儿去花园玩,谁知道一个不察他就跑到池塘很前,若不是听到思羽的惊呼,她都没发现康儿落水了。 她知道唐云舒不会放过她,所以只能装的再楚楚可怜些。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4节 唐云舒一直沉默,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来生气不敢做什么的时候,在所有人没有准备的时候,她突然冲了上去,对着毫无防备的禾凝便是狠狠的两个巴掌。 这两巴掌落下,房中寂静无声。 清苡有些咋舌,她从小跟着唐云舒,从未见过她同人动气,今日竟上来就直接赏了两巴掌,禾凝也算是第一人了。 脑海里不自觉想到另一个画面,又觉得不对,也不算第一人,今日还有个在禾凝前面挨打的,那才是第一人。 不愧是她家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25章 吵 “云舒!你做什么?!”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屋里人都瞧了过去,唯独唐云舒,她知道是江允恒来了,可不管是谁,此刻她眼中只有禾凝,一想到这个毒妇差点害了康儿,她就恨不得和她拼命。 禾凝被唐云舒两巴掌打蒙了,又不敢反击,听到江允恒的声音瞬间像是找到了救星,哭着便想迎上去,却被身后的清屏扯了下衣摆。 清屏悄悄对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 禾凝虽没有大智慧,可小聪明还是不少,立马便明白过来了,康儿落水,她怎么也逃脱不了责任,这会去喊冤也只会雪上加霜,不如坦荡认下,让唐云舒出个气,表现一下她的气度。 她顺势跪到了唐云舒的脚边,抱住了唐云舒的腿:“少夫人,凝儿知错了,都是凝儿不好才让小少爷落水,少夫人要打要骂凝儿绝不反驳,还请少夫人看在凝儿是无心的份上原谅凝儿吧!” 唐云舒一脚将人踹开:“他才多大,你怎么敢带他去那种危险的地方!谁允许你靠近我的孩子的!自你来到这里,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李二公子的事到底真相如何还未可知,你就算要报复,你针对我就是了!为什么要对付我的孩子!他才两岁啊!” 禾凝不反驳,只是一个劲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她越是说错了唐云舒便越是生气,高高举起手便又要打下去。 江允恒被忽视,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眉头皱成了深深的沟壑,大步跨进屋,看到唐云舒举起的手下意识便拦了下来。 “行了,云舒,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认识唐云舒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她情绪变化如此大的时候,他刚刚站在她身后没发现,此刻看到她眼眶通红,妆也花了,明显是刚大哭了一场,心像是突然被捏住了一般:“你” 他伸手想要去帮她擦眼泪,手到了唐云舒脸边她却突然将头偏向一边躲了过去,不止如此她还顺势将被江允恒握住的手抽了回来,往后退了一步。 江允恒要出口的关心噎住了,他知道最近唐云舒在同他闹脾气,可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不给他面子,和他保持距离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他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厉声问到:“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屋鸦雀无声,没人敢说,主子还在这站着的,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解释。 江允恒刚刚从宫里出来,回来看到许多奴才悄悄往这边来,他觉得奇怪便跟了过来,谁知竟看到这一幕,他刚刚只听到康儿的名字,却没有看到康儿的人,难道这事和康儿有关系? “康儿怎么了?”他皱眉问唐云舒。 唐云舒似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他半响,看的江允恒都有些不适了,突然听到她冷笑了一声。 “世子是刚回来吗?可去看过康儿了?”她突然阴阳怪气,冷漠的眼神生生让江允恒捏紧了拳头。 “我刚回来,康儿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也就是落水差点淹死了而已,世子回来了府里没人告诉你吗?” “什么?”江允恒愣住了。 唐云舒指着被他护在身后的禾凝:“你问问她!问问你的救命恩人做了什么?她靠近康儿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对康儿下毒手!” 禾凝紧紧抓住江允恒的衣摆,不停的摇头:“世子,凝儿没有,凝儿真的没有,凝儿是不小心的,小少爷说想去花园我才带她去的,我也没想到他会跑到池塘,还不小心摔了下去,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禾凝哭的情真意切,上气不接下气,一点也不像装的。 江允恒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了半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 “今日确实是我让禾凝帮我看着康儿的,陛下急召入宫,我” “那你就能将孩子交给一个外人吗?你明明知道她对你居心不良!你还把我的孩子交给她!你有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对康儿做什么!今日若不是发现的早,康儿一个人在池塘里,会有人救他吗!” 她吼完后屋里寂静无声,一群看热闹的丫鬟奴才眼神不停地在她,江允恒和禾凝三人间流转,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 禾凝对江允恒目的不纯这事府中几乎人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敢说,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竟然是唐云舒自己。 江允恒也是愣了愣,听到康儿落水也很心疼很担心,可是他觉得唐云舒有些迁怒了,他不觉得禾凝有那个胆子敢在国公府对康儿做出什么。 “云舒,不要胡说!你应当是想多了,康儿本就贪玩,或许只是不小心,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你迁怒她也无用。” 他本意是想缓和一下她的情绪,可看到唐云舒抬头看他的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让她误会了,想解释,可唐云舒只是惨然一笑,笑容中透着无限悲凉。 “云舒,我” “少夫人!”门外突然传来惊呼,唐云舒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来人。 是伺候康儿的丫鬟,唐云舒瞬间什么都不想了。着急的迎了上去:“康儿怎么了?!” 丫鬟抓住她的手一脸着急:“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小少爷发烧了,都烧迷糊了梦里一直唤你呢!” 唐云舒听得,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提起裙子便往康儿的住处跑去。 江允恒也听到了,连忙跟了上去。 刚刚闹做一团的北院一瞬间又恢复了他原本该有的冷寂,禾凝独自跪坐在地上,终于能放松的大口喘气。 清屏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禾凝的脸有些肿,唐云舒那两巴掌一点也没收着力道,可以看出来是恨到了极点。 禾凝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疼的“嘶”的叫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目光,咬了咬牙,一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姑娘,别气了。”清屏在一旁安抚她。 “恕奴婢直言,姑娘今日这两巴掌挨得值,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世子和唐云舒明显有了隔阂,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两人必定会分道扬镳。” 禾凝自然看到了,若不是看到了,刚刚她怎么也不会忍下唐云舒那两巴掌。 “清屏,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她迫不及待的抓住了清屏的手,她如今已经完全把清屏当做她的救命稻草了,清屏真的很有手段,她按照她的做,眼睁睁的看着唐云舒如同自己想的那样被江允恒厌弃,这便是她要的结果,可这还不够,她要两人彻底一刀两断! 清屏拍了拍她的手:“不急,姑娘你这时候别往世子面前去,世子是个聪明人,你去多了他便会怀疑,你听奴婢的,待会你去找小少爷,在他房间外跪着,你表现得越是诚心,世子越会觉得这事不是你做的,对你也会越愧疚,也能顺便让唐云舒膈应,别让他们找着和好的机会。” 禾凝想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她脸疼的厉害想找东西敷一下却被清屏阻止了。 “姑娘就得这样才能显得楚楚可怜,现在忍着以后才能享福。” 禾凝点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脸,恨得咬牙切齿:“唐云舒你等着!今日之辱他日必定千百辈还回去!” 唐云舒跑到康儿房间的时候康儿已经烧迷糊了,还好大夫刚刚就猜到后面还有情况,刚刚没有离开,一发现康儿发烧了就赶忙让人熬了药来。 康儿不舒服在床上不停翻滚,谁哄都没用,唐云舒跑过去将人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嘴里小声的哄着,眼泪滴下来落到了康儿的脸上,康儿也在小声啜泣。 江允恒进来便看到这个场面,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唤他父亲的孩子,此刻全身被烧的通红,闭上眼睛只有嘴张着在不舒服的□□。 “康儿?”他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脸,唐云舒像受了惊似的,抱着孩子便转了个方向,抱着孩子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人同她抢一样。 江允恒莫名,看着唐云舒一脸的不可思议。 “云舒,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孩子!”她有些生气,唐云舒究竟在气什么,为什么不让他看孩子! 唐云舒不管,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康儿,谁都不理。 江允恒被她的表现伤到了,也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裂缝好像更深了,他有心弥补,想和唐云舒好好的谈一下,可明显的现在不是好时候。 两人就这样相持沉默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江允恒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喑哑:“你……你好好照顾康儿,等康儿好了我们好好谈谈。” 唐云舒仍旧没有回话,江允恒握了下拳头又松开,静静地看了坐在床上的母子两一眼,默默离开。 他转身后,一直背对着他的唐云舒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26章 、三合一 当天晚上唐云舒没有回来, 江允恒躺在床上也是睁眼到天亮,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唐云舒委屈又隐忍的表情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让他找不到宣泄口,辗转反侧不能安寝。 第二日起来后, 他问了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昨夜康儿病情一直反复,闹了今早才睡过去,唐云舒便一直陪着, 已经一夜不曾休息了, 也不曾用膳。 江允恒眉头深皱,一把扯过奴才手中的披风大步朝外走去。 清晨的国公府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匆匆行过的奴才,江允恒到康儿房间外的时候见一人跪在地上, 柔弱的背影还伴随着细碎的抽泣声。 禾凝跪在这做什么? 他走过去,禾凝见到他可怜兮兮的叫了声江大哥,从到国公府后,她已经许久没这么唤过他了,此刻她跪在地上,脸上被冻出不正常的红,眼角挂着眼泪,这场景让江允恒梦回当初她父兄的葬礼。 想到她的父兄, 心中的愧疚之情冲淡了对她的怒气, 叹了口气:“一大早的, 你不在自己院子好好待着, 来这跪着干什么?” 禾凝轻轻抹了抹眼泪, 委屈的咬了下唇角:“昨日是凝儿带小少爷出去的, 是凝儿没有看好小少爷才让小少爷落水, 凝儿心中过意不去,只能来此求少夫人宽恕,都是凝儿的错,少夫人要打要骂凝儿绝不反抗,就算少夫人要把凝儿赶出去,凝儿也绝无怨言。” 江允恒微微皱眉:“说什么胡话,云舒也只是担心孩子,气急攻心失了理智才会对你动手,昨日是我让你带康儿出去的,原因在我,同你没关系,你回去吧,不要再说什么赶出去的话,云舒不是那样的人,我既答应了你父兄要好好照料你,也绝不会食言,只是云舒不喜欢你靠近康儿,那你以后便不要再接近他了。” 禾凝委屈的点了点头,江允恒见她跪在地上起不来估摸着跪了有些时间了,终究是没忍心不管她,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唐云舒刚出门便看到这个场景,江允恒和禾凝双手交握,在门前含情脉脉。 屋外的冷风吹的人遍体生寒,却远远抵不上此间心寒。 连招呼都不愿意打,她转身拍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让江允恒愣了下,他转头看到紧闭的房门还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了。 松开扶着禾凝的手,“你先回去吧,暂时别过来这边了。”说完他转身往里面走。 禾凝看着他的背影手不停的揉搓着手中的手帕,脸上原本不正常的红晕此刻是真的羞红了。 “清屏,世子是不是其实也是喜欢我的,你看他那么关心我!” 清屏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早就说过了,世子心中是有姑娘的,不然怎么会不远万里将姑娘带回京都,姑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忍,等这件事过去了,世子肯定会给姑娘名分的!” 主仆两雄心勃勃,禾凝看着眼前偌大的院子,还有不停走来走去的仆人,眼中升起浓浓的嫉妒。 迟早有一天,这些都会是她的! 江允恒走到门口想着待会该和唐云舒说些什么才能让她不那么生气,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思量,就算面对陛下也不曾这样仔细。 但是他想之后还是要找机会敲打一下云舒,免得她恃宠而骄,女子出嫁从夫,她在外面都不给他好脸色,这实在有损他的脸面,他可以宠她,但不能失了分寸。 至于现在,先好好安慰一下她吧,昨夜一夜未眠估计此刻早就乏了,时间还早,安慰好她后可以陪她用点粥,然后再送她回去休息。 他觉得自己计划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去推门竟没有推动。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使劲推了一下,门还是纹丝不动。这下他明白了,是有人在里面把门拴上了。 脑海里刚刚的幻想一扫而空,此刻他脸上明暗交错,看不出情绪,但明显不像刚刚那样高兴了。 他不懂唐云舒这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敲门,同时叫了唐云舒的名字。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5节 “云舒,开门。” 他冷漠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门窗传了进来,唐云舒毫无形象的蹲在门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门拴上,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江允恒,也不想见到任何人!或许她心中清楚,若是此刻两人见面了,或许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江允恒在外面敲了好一阵,越敲声音越大,明显压不住怒火了,把还在睡的康儿都要吵醒了,小小的一团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声呻/吟。 唐云舒抹了一把眼泪,咬着唇到走到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将屋外所有的声音都抛之脑后,所有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个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身上。 在这个国公府,她从未觉得如此无助过,没有人能帮她,唯有这个孩子是属于她的。 门外的敲门声持续了许久,最后还是清苡赶在他踢门之前冲了过来,将人拦了下来。 “世子,我们小姐昨夜照顾了小少爷一晚上,这会刚休息,世子有事能不能等小姐休息好之后再商量?” 清苡的语气僵硬,态度也不太好,她昨夜陪着唐云舒一晚,也就看着唐云舒哭了一晚上,她嘴笨说不了安慰的话,只能陪着她一起哭,她从小就陪着唐云舒,看着她被丞相和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她这二十几年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而这一切都是江允恒带给她的,清苡最护短,在她的理念里,谁对她家小姐不好,就是同她为敌! 所以此刻看到让唐云舒伤心的江允恒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不过江允恒现在也无心在清苡身上,他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唐云舒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看,将他锁在门外,连一面都不肯见。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恰好身边的奴才来催他去上朝了,深吸一口气,挥开迎上来的人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清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觉得世子真是无情,自己的孩子病了,都没想着要照顾一下,竟然还要去上朝,难道就不能告个假吗? 她转头去敲门,还特意告诉唐云舒世子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唐云舒压根就没有开门的意思,她是谁都不想见。 清苡只能无奈守在门口。 江允恒在家里“受了气”,朝中议事也不顺心。 江湖上有个很厉害的江湖门派“长生殿”,这门派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创建的,只知道先帝时期便小有恶名,这门派的行事作风和它的名字完全相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之前只是江湖争斗,朝廷乐的坐山观虎斗,所以一直没有插手,眼睁睁的看着它做大,可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发现长生殿竟有往京都来的迹象,而且他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放在那些江湖众人身上了,他们北上的这一路,杀官吏抢官户,虽然杀的都是作恶多端的贪官污吏,可那毕竟是朝廷的管辖区域,他们此举无异于挑衅,这性质一下就变了,这件事从江湖争斗变成“造反”,当权者必然不能允准。 长生殿如今势力庞大,朝廷也不敢轻易下旨剿灭,最好的办法还是和谈,让一切恢复成以前一样,江湖——朝堂,大家各不相干,当然陛下不是那样宽宏大量的人,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所谓的各不相干其实就是缓兵之计,先稳住长生殿,然后再慢慢剿灭。 要想和谈就必须的找到他们的“主人”,这长生殿真正的掌权人,陛下将这事交给了他,他也偷偷抓了好些长生殿的人,可这些人都是最底层的教众,根本接触不到中心,甚至连“主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这也导致他一无所获,昨日又有官员被杀,陛下龙颜大怒,他便倒了大霉,即使是陛下亲信,也免不了被斥责一番,江允恒早上在家里吃了闭门羹,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又在朝中被当中斥责,从未如此憋屈和无力过。 好在陛下只是生气并没有质疑他的能力,斥责一番后督促他尽快成事。 国公府 清苡一直在门外等到中午,中途想了各种办法劝说唐云舒,屋里都一直没动静,直到快用午膳的时候门才终于被打开。 清苡连忙迎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一家小姐红肿的双眼,还有眼下的一片乌青,脸色也是惨白的吓人,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皱了,狼狈不已。 她想说话唐云舒却更快,吩咐她准备点米粥,清苡还以为她要自己吃,结果唐云舒说是给康儿准备的,她压根就忘记了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有一天没用过膳了。 “小姐,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清苡心疼的建议,她家小姐还从未这么狼狈过。 唐云舒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有多差,可她暂时不想离开康儿身边,康儿的热还没退下去,此刻她不能离开,而且她只要一走,康儿就会哭闹,任谁都哄不好。 所以她拒绝了清苡的建议,清苡也知道劝不来,因此也不强求,但是用膳总是可以的吧,这次唐云舒没反驳。 最后清苡备了两份粥和两份糕点进去,两人一个太久没吃东西一个还在生病,不敢准备太油腻的东西,唐云舒就着白粥抱着康儿先喂他吃下,等康儿用完了她又抱着把人哄睡了才拿起自己那份快凉了的粥囫囵吃了两口。 她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的镜子,镜子里的她太过糟糕,糟糕的她都不敢认,她何时如此狼狈过。 “清苡,备水我要沐浴!”她转过身不再看,一刻也不能忍受镜子中的那个自己。 清苡以为她是想通了,忙不迭的跑去备水。 唐云舒刚回自己院子北院那边便有人来报说禾凝病了,高热不止。 唐云舒想到今早两人在康儿门外含情脉脉,心中冷哼,一大早,天寒地冻站在外面等人,能不受寒吗?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坚持等在外面,简直毅力可嘉。 心中即使再不愿听到这人的消息,但她还是让人去请了医生,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若是禾凝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良心难安。 沐浴收拾一番后,清苡劝她休息片刻,可她知道自己根本睡不着,穿上衣服便又往康儿房间去了,如今只有看着儿子她才能安心。 江允恒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吊儿郎当的顾晏之,两人又被清屏堵在了门口。 “世子,你去看看我们姑娘吧,姑娘从早上回来后便一直高热不止,人都快烧糊涂了。”清屏跪在江允恒面前哭诉。 江允恒皱了下眉:“我先去看看康儿,晚些再去看你们姑娘,请了大夫了吗?” 清屏点头,但随即又疯狂摇头:“世子,大夫治身不能治心啊,姑娘昏迷的时候梦呓都在叫世子,世子就可怜可怜我们姑娘孤身一人,除了世子根本无人关心她!”说完似为了江允恒安心,又说到:“小少爷那边有少夫人寸步不离的照料,而且奴婢听大夫说小少爷已经没事了,世子,我家小姐快不行了,说不定就是最后一眼了,求世子怜悯!” 江允恒眉头越皱越紧,他心中焦急康儿的身体,又想早点见到唐云舒,一天过去了,不知她消气了没有,他今早气糊涂了态度不好,忘了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康儿落水这件事确实足已让她失去理智,作为她的丈夫他应该极力安慰她,而不是责怪,她着急去见云舒和她说明今日的误会,可清屏又将禾凝的病描述的如此重,想到今早她在天寒地冻中跪了那么久,发热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若真的因为一场发热没了,那他这辈子欠禾家的情便真的还不清了。 他还从未像如此般左右为难过,北院和东院隔得不远,但如此总有个先后,这才最难让人抉择。 这时一旁的顾晏之突然出声:“修远,要不你先去看看禾姑娘吧,听起来她病的很严重,我先帮你去看看康儿和嫂夫人。” “你”江允恒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听到他说要去看唐云舒,他心中莫名的怪异,那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一个男子如何代替他去看? 顾晏之一脸坦然,他稍稍靠近江允恒,小声说到:“你不是同我说嫂夫人近日不知道生什么气,同你关系闹得很僵吗?那我先代你去探探口风,再劝劝嫂夫人,你这样直接过去,万一他她还在气头上,那不是雪上加霜。” 江允恒没想到这层,此刻听他言,有些动心。 顾晏之趁热打铁继续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事当事人未必能处理的好,就得外人给你们调节一下,说不定嫂夫人就想通了,不再和你闹了,还是你想就这样一直闹下去?” 这句话戳到江允恒的死穴了,他不想,一点都不想再这样闹下去,每日朝中事让他焦头烂额,回到家还要孤枕难眠,这样一团糟的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他希望那个温柔又听话的云舒能早点回来。 清屏虽不知这位顾大人为何突然为禾凝说话,但是能达到目的就成,所以也在一旁附和。 江允恒看了顾晏之一眼,想到他之前和唐云舒相处的并不愉快,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清屏又十分着急,他便点头答应了,交代顾晏之麻烦了,便跟着清屏去了北院。 江允恒一走,顾晏之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立马便变了,他看着江允恒的背影,他走的那般着急又不留恋,只是是朝着别的女人去的,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没处理好,就这么着急去照顾别的女人,所以妻儿不要他,也和旁人没关系吧! 他冷笑了一身,转身让人带着他去康儿的院子。 房间里康儿刚退了热,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待在母亲怀里,唐云舒半个身子都落在床上,小声的哄着他。 康儿很享受母亲的怀抱,听母亲给他讲故事,母亲以前也很喜欢给他讲故事,故事的主角都是父亲,父亲如何英勇杀敌,如何诗酒斗会,但她好久都没讲过了。 说到父亲,他抬头望着母亲,声音嘶哑的问到:“母亲,父亲呢?父亲为什么没有来看康儿?” 唐云舒噎了一下,脸上一抹悲伤划过,不过很快掩藏过去:“父亲去上朝去了,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办法一直陪着康儿,母亲陪着康儿不行吗?” 康儿难过的瘪了下嘴:“母亲也好,但是康儿希望父亲和母亲一起,但是父亲最近总不和我们在一起,你叫他别那么忙好不好?康儿好想他。” 唐云舒眼眶微微泛红,童言无忌,康儿说的都是心中所想,连康儿都感觉到了父母有了隔阂。 抱紧康儿,唐云舒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康儿,父亲只是太忙了,他回来便会来看你的,父亲那么疼爱你,怎么舍得不来看你呢?” 康儿还是不高兴,他感觉母亲不开心,今早他醒的时候看到母亲在偷偷抹眼泪,他从未见母亲哭过,是谁惹母亲不开心了? 顾晏之站在门外靠着墙,听着里面母子两的悄悄话,心中感慨万千。 身为丞相独女,唐云舒受尽宠爱长大,康儿更是国公府嫡长孙,两个常人望尘莫及的人儿,此刻也只能躲在这小房间里互相取暖安慰。 不过转念一想,江允恒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妻儿都不心疼,那别人帮他心疼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他敲了两声门,门里静了一瞬,他听到康儿兴奋的说是不是父亲回来了,唐云舒没回话,康儿催促着母亲去开门,听到屋里的脚步声,顾晏之收回手,就这么斜倚着靠在墙上。 唐云舒也想和江允恒好好谈谈,这两天她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有些不像自己,性情暴躁又易怒,今日竟还将江允恒锁在门外,还好当时院子里没人,若是被国公夫人知道了,怕是不会善了。 她有些忐忑的伸手打开房门,害怕见到江允恒黑着的脸,抿了抿唇角,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他的责备。 门开了,门外却没站着江允恒,顾晏之带着他标志性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对她打招呼。 “嫂夫人,好久不见啊!” 唐云舒沉默了两秒,心中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她淡淡的问到:“怎么是你?” “修远去北院看那位禾姑娘了,据说病的要死了,怎么也是救命恩人,总不能看着她死在府里,所以特地让我来安慰一下嫂夫人,嫂夫人可别生他的气,事有轻重缓急,修远自然要照管重要的一边。” 他话说的随意,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对唐云舒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禾凝,又是禾凝!江允恒口口声声说同禾凝没关系,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救命之恩比自己的亲骨肉还重要吗?一想到刚刚康儿躺在床上还在叫父亲,希望她们好好的,可江允恒回来丝毫不记得要先来看看生病的儿子,而是去照顾所谓的救命恩人?他说对她没有其他心思,呵,谁信?! 顾晏之盯着唐云舒摇了摇头,一脸怜惜:“嫂夫人,两日不见,你这个脸色怎么差劲成这样?你是没有睡觉吗?好好的美人都被折腾的快枯萎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唐云舒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不是为了顾晏之的嘲讽,而是被气的,她受不了江允恒对她的“欺骗”和忽视。 既然觉得北院那边更重要,那就别再见她和康儿了吧! 她转身抓着门就要拍上,顾晏之眼疾手快拦了下来,轻巧的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嫂夫人,怎么又无端生气啊,生我的气也无妨,反正嫂夫人惯常的看我不顺眼,我也习惯了,但是我此次可是来瞧康儿的,这见都不让我见,有些不合适吧?” “康儿病了需要休息,顾大人可以等他病好了再来看他。”唐云舒语气冷漠,特别是一想到这人和江允恒是一起的,看顾晏之越发的不顺眼。 顾晏之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脸皮够厚,隐晦的拒绝这种东西,只要假装听不懂就好了。 “病好了是病好了的事,康儿病了肯定心情不好,这时候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啊!” 说完他绕过唐云舒便朝着康儿去了,还同床上一脸懵懂的康儿笑呵呵的打招呼。 “小家伙,怎么这么焉啊,顾叔父来看你啦,开不开心?” 顾晏之之前和康儿见过几面,他哄小孩很有一套,康儿对他很有好感,此刻见着他脸上也是明显的高兴。 唐云舒在远处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是她一直想要的,可对象不该是眼前这人。 康儿刚刚大病一场,正是粘人的时候,即使喜欢顾晏之,还是需要熟悉的人在身边,和顾晏之玩的时候一直偷偷看唐云舒,怕她突然离开。 唐云舒看着儿子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叹了口气,努力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同顾晏之一起哄他。 江允恒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只觉得眼睛里像是扎了根刺一样难受。 “云舒,你们在做什么?”他提高声音突兀的插进他们的谈话中,打破这一方安宁,看着突然安静的房间,心中有种破碎的痛快。 他双手背在身后,外表闲适轻松,实则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捏的咯吱直响。 唐云舒已经在看到他的时候便起身走到了一边,顾晏之没半点不适,坐在床上只管逗康儿,康儿一双眼睛都在父亲身上,眼中有着希冀。 江允恒走过去一把把康儿抱到自己怀里,他伸手摸了摸康儿的额头,应该是退热了,这才放心了些。这么小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又是落水又是生病,原本红润的小脸都没了血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父亲来看康儿了,康儿好些了吗?”他轻声问怀中的孩子,这个和他流着一样的骨血,他和唐云舒的孩子。 康儿终于又待在了父亲的怀里,无比满足的摇了摇头:“康儿已经没事了,父亲不要担心。” 小小年纪,懂事的让人心疼。 有了父亲,什么叔父再也提不起兴趣了,顾晏之好笑的捏了下康儿的鼻子,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起身去桌子上倒了杯茶。 江允恒看着空出来的地方,再看了眼唐云舒,见她没有丝毫要坐下来的意思,心生不悦,刚刚和顾晏之就有说有笑的,为何到了他面前便不言语了,摆明了是还在和他怄气。 “诶?”顾晏之叫了一声,屋里人都看了过去,他有些尴尬的举了举茶壶:“不好意思,能赏口水喝吗?” 原来是茶壶里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唐云舒今日一直不让人进来,也没人换新的,茶水没了都不知道。 江允恒正想唤人进来,唐云舒便走了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茶壶:“我来吧。”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6节 然后便拿着茶壶出去了,顾晏之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脸黑到看不清神色的江允恒,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声:“那就谢了啊嫂夫人!” 唐云舒出去后,顾晏之坐在椅子上心情愉悦的哼起了歌,他表现得越是开心,江允恒便越是黑脸。 康儿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他不想吵醒孩子,便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何时如此娇贵了?” 顾晏之蒙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我说修远,就是倒个茶而已,不用如此小气吧!” 他小气吗?江允恒一点都不觉得,他只觉得顾晏之和唐云舒的互动很碍眼。 不一会唐云舒便回来了,还主动帮顾晏之倒了杯递给他,顾晏之笑嘻嘻的接过,还挑衅似的看了江允恒一眼,江允恒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康儿已经睡着了,江允恒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被窝里盖上被子,走到桌边看着唐云舒:“今日是说了许多话,我也有些渴了。” 暗示如此明显,可唐云舒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有些生气,江允恒是什么意思,他在禾凝那边安慰别人受了累,回来让她伺候,凭什么? 江允恒捏了下拳头,偏偏这时候顾晏之还不要命的笑了一声,江允恒差点掀桌子。 唐云舒看了眼床上的康儿,再看看面前的两个男人,心烦意乱:“顾大人,你也看过康儿了,康儿要休息了,你们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不如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顾晏之点头:“好啊!”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 顾晏之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看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江允恒咳嗽了两声。 “修远,康儿要休息了,你在这里会打扰他休息,快走吧!” 江允恒转头看着他,一脸无语,这到底是谁家,他和自己妻儿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你先去书房等我,我马上便来。” 他有些烦躁的打发他先走,顾晏之却不知中了什么邪,今日就是看不懂眼色:“没事我不着急,我等你啊!” “出去!”江允恒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直接吼了出来。 声音太大了吵到了床上睡着的康儿,康儿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唐云舒连忙过去安抚,怒气也上来了,江允恒凭什么到她这发脾气! 顾晏之摸了摸鼻子投降:“好的,不打扰你们了,我去书房等你。” 眼见顾晏之终于离开了,江允恒转身想要同唐云舒说话,刚喊了一声,唐云舒便指着门外:“你也出去。” 语气没有一起温度。 江允恒要出口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云舒,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好好的同我说话?”他瞪着面前的妻子,也有些生气。 唐云舒轻抚着床上的康儿,没搭理他。 江允恒的眉心跳了跳,声音也越来越生硬:“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本分,你是我江允恒的妻子,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哪家的正室娘子像你一样整天摆脸色给夫君看!” 唐云舒安抚康儿的动作顿了下,但很快又继续了,对江允恒的冲天怒火完全视若无睹。 江允恒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弄清楚她究竟在气些什么,就算昨日他也只是替禾凝说了一句话,当时她已经打了禾凝两巴掌了,他也不曾追究,禾凝再怎么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挨打置之不理吗? 他有些难过,不过两年,记忆中温婉贤淑的妻子究竟缘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夫人的气度,实在令他心寒。 受不了唐云舒的冷暴力,没有回应连吵架都是无力,他使劲一甩袖子:“云舒,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胡闹够了就收收心,我可以当你这些天是伤心过度,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说完他转身便离去,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唐云舒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些天哭过多少次了,她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哭了,不然听到他如此不留情面的话为何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得寸进尺?原来在他眼里她的委屈和不快都是自己无事生非恃宠而骄,可若是真宠她,为何她感受不到他的爱,他明知道自己忌讳禾凝,却还一直给她特别的照顾,想让她如何想?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也害怕丈夫喜新厌旧三心二意,当年成婚两人海誓山盟,如今不过里面他便能为了一个外人对她恶言相向,这让她还怎么相信以后? 唐云舒自诩不是那种整日伤春悲秋之人,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江允恒纳妾,但是江允恒自己给了承诺却又自己推翻,这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她受不了他的戏耍。 她想她暂时还是不要同江允恒见面的好,分开一段时间让他们彼此冷静一下,说不定之后她便想开了,没那么多执念了。 书房里,江允恒一进门便狠狠的踹了顾晏之一脚: “这就是你说的帮我劝劝?把人越劝越生气?” 顾晏之笑嘻嘻的走开,和他撇清关系:“你可别诬陷我,你自己做的孽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仁至义尽了,谁叫你自己不争气。” “我不争气?你在说什么胡话!”江允恒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看见她对我的态度了,这是一个妻子该对夫君的态度吗?” “我觉得挺好的。”顾晏之拿起书案上一张纸,纸上写的全是唐云舒的名字,有些挺工整的只是后面都被潦草的给覆盖了,明显写字的人越写越焦躁。 江允恒一把扯过他手中的草稿,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顾晏之看着他嘲讽的冷笑一声:“你既然想同嫂夫人和好,那你便顺着她的心意,她不喜欢禾凝,你便把禾凝嫁出去不就好了?” 江允恒气馁:“可是我已经答应她将禾凝嫁出去了,她当初给禾凝介绍品行不端的李二公子我也同意了,还要我如何?” 江允恒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相反是唐云舒一直在挑事,他不懂不就是个禾凝吗?到底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在意的。 顾晏之看着他想不通的样子心中冷笑,江允恒这明显是待在上位久了,习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的心思,他觉得禾凝无所谓却又给了她外人显而易见的偏爱和关心,他念着救命之恩,可唐云舒又不欠禾凝什么,凭什么也要处处对禾凝忍让呢? 心中这样想,他嘴上说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套话术:“其实我也觉得嫂夫人对禾凝的事太在意了,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禾凝和嫂夫人相比,不论是长相、身世还是才华两人都不在一个层面上,可谓是相差甚远,嫂夫人有什么不放心的,要真的说为了什么,我估摸着可能是女子的嫉妒心和她对你的占有欲在作祟,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只偏爱自己一个人呢?只是我没想到嫂夫人这样的长相身份竟也不能免俗啊!” 听到唐云舒希望得到他的偏爱,江允恒心中是激动和高兴的,可他身为男子绝不会为了女子的喜好而沾沾自喜。 “云舒不是那种自私善妒的女子,况且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自己,娶妻纳妾本就不只是两人的事,不管以后会不会纳妾,只要我心中有她不就好了吗?为了要同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计较?” 顾晏之早就知道江允恒虽然不是纨绔,可在世家长大,有些东西早就根深蒂固,只是如此下去只怕他和唐云舒的关系是别想缓和了。 “我觉得修远说的在理,娶妻纳妾本就是人之常情,何足挂齿,也就女人会对这事斤斤计较,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不也要亲自给陛下挑选妃子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到底我觉得就是修远你以前太纵着嫂夫人了,你就该早日纳个妾让嫂夫人习惯一下,这有一就有二,一来二往的多了,嫂夫人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同你闹了。” 才怪,这些日子他早就看清了唐云舒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真等到习惯的那天估计对江允恒这个大活人也就不在意了,到那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了。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江允恒笑骂两句,有顾晏之插科打诨在唐云舒那里受的气抒发了不少。 “我暂时确实还没有纳妾的打算,就算要纳妾也不会选禾凝,她父兄虽对我有救命之恩,可身份太过低微,母亲也不会同意她入府,况且她如今和云舒的矛盾如此大,我不想以后家宅不宁,还是尽快把她许个人家吧!” 顾晏之没反驳,点头的同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江允恒一切想的挺好的,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想禾凝进府,那他怎么能不让他如愿呢? 禾凝可一定要进国公府才行呢! 作者有话说: 入v啦,感谢各位小可爱捧场哦,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哦! 第27章 、皇后相劝 当天晚上顾晏之留下用膳, 唐云舒还是没出来,江允恒全程黑着脸,吃的极度不痛快, 倒是顾晏之大快朵颐,浑像没吃过饭一样。 第二天一早, 江允恒洗漱后又去了康儿的院子,想了一晚上他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该和一个弱女子计较,他准备去告诉唐云舒他不计较了, 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主动服软, 他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到极致了,唐云舒不可能不同意。 可没想到到康儿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门大打开着,床上,房间里, 屋里屋外除了洒扫的奴才一个人都没有。 他抓住一个路过的丫鬟,皱着眉头问到:“少夫人呢?” 丫鬟害怕的跪在地上:“回禀世子,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回丞相府了。” “回丞相府了?!”江允恒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丫鬟被吓了一跳:“奴……奴婢也不清楚,是今天早上,丞相府来人接的,好像是说丞相夫人想见小少爷了,好……好像是夫人允了的。” “母亲……”江允恒默念, 转身朝着主院飞奔过去。 国公夫人正在用膳, 见着他笑着打招呼:“怎么突然过来了?用膳了吗?”又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给世子备膳。” 江允恒盯着国公夫人, 眼神中有着急:“母亲, 是您同意云舒带着康儿回丞相府吗?” 听到他说云舒的事, 国公夫人的神色冷淡了许多。 “为这事啊, 是我允了的, 丞相夫人亲自来接的,我不允不行啊。” “岳母亲自来接的?”江允恒疑惑:“那为何没人通知我?” 国公夫人坐会椅子上,用了勺粥:“是我让他们不必通知你的,丞相夫人来了直接说是相爷想女儿和外孙了,我不可能不同意,而且别人压根没有要见你的意思,接了女儿和外孙就走了,连茶都没用。” 江允恒沉默,丞相夫人对他一向很好,说是亲子也不过分,为何突然这么冷淡了,是因为唐云舒对他们说了什么?唐云舒为何要对岳母说这些,是觉得自己对她不好吗? 他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只觉得心力交瘁。 国公夫人看儿子难受心里也不好过,这好好的日子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你同唐云舒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之前两人随时都和睦恩爱,在她这个母亲面前都经常表现,看的她牙酸:“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江允恒摇头苦笑,他要是知道就好了:“我不清楚,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国公夫人想着这两天家里鸡飞狗跳的,也没了食欲:“还能为了什么事,肯定是为了北院那位,我就说那个禾凝是个灾星,自她来了这府上就没个安宁的时候,唐云舒也是,我以前觉得这个儿媳挺懂事的,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善妒的。” 江允恒叹了口气,心中烦闷但还是给禾凝“公道”:“这事同禾凝没关系,她以前可能有些别的心思,但是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也不敢,之前不是也答应出嫁了吗?这次康儿落水也是我让她带康儿出去的,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同她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国公夫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但看着江允恒不耐烦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这些。” “但是你得记住了,不论如何唐云舒的面子你还是要给,就算你对她不满,也要顾忌她的父亲唐丞相,别和她闹得太僵了,该服软便服个软,你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唐相和老太傅的关系很重要。” 江允恒胡乱点了点头,他此刻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压根就不想和唐云舒吵,可现在妻儿都跑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丞相夫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估计是唐云舒对她们说了什么,你今日不上朝还要去宫里吗?” 江允恒点头:“要去的。”长生殿的事厄待解决,即使今日不朝他也得去给陛下汇报事情进度。 刚好这时候丫鬟把膳食呈了上来,国公夫人便催促到:“那你赶快用了膳去宫里,回来后也别急着回府,先去丞相府,你得让丞相看到你的态度,是唐云舒要同你闹,不是你要找事,最好今天把人接回来,哪有做了别人家媳妇动不动回娘家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江允恒点头,心烦意乱,看着桌子上的糕点一点胃口都没有,干脆起身告辞,直接进宫了。 他的状态不好,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武帝同他说话的时候他更是好几次分身,看的武帝直皱眉,事情谈了一半便把人赶出了御书房。 江允恒颓然的往宫外走,走到宫门口听到有人叫她,一个内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他跟前大喘着气说到:“世子慢走,世子!” 江允恒认出了这是皇后身边的内侍,拧眉问到:“敢问公公是皇后娘娘有事吩咐吗?” 那内侍点头:“世子,皇后娘娘有请,有要事相商。” 江允恒有些疑惑,皇后娘娘深居简出,同谁都不刻意结交,同国公府也没什么来往,会有什么要事需要同他商量? 但那毕竟是皇后,他不敢耽搁,让内侍带路:“麻烦公公了。” “世子客气了。” 未央宫还是那样清冷,江允恒无心欣赏,在大殿见过了皇后。 皇后已经让人上好了茶,见着他便笑着给他看座。 江允恒不敢乱说话,等着听皇后有什么吩咐。 皇后娘娘不是虚与委蛇之人,问了两句后便说出了召他前来的目的。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7节 “昨日本宫见过唐相夫人了。”一句话江允恒便明白了皇后要同他谈什么了。 果然皇后下一句便是:“本宫听说你和舒儿之间最近出了些问题。” 江允恒有些烦躁,他一直觉得这是他和唐云舒的私事,可如今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连皇后都知晓了,唐云舒到底是对他有多不满,他们夫妻间的事要向这么多人哭诉。 皇后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满,解释了一句:“世子别误会了,舒儿什么都没说,唐相夫人也是听到府中奴才闲言,世子可能觉得这只是你们夫妻间的小事,殊不知已经是京都人尽皆知了。” 江允恒抬头,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敢置信和深深的担忧,皇后口中的人尽皆知,他不敢想外面究竟把这件事传成了什么样子。 皇后喝了口茶,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到:“舒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本宫清楚,她不是狂狈之人,本宫听说她在府中同人动手了?” 皇后话里有不能确定,江允恒想到那晚唐云舒毫不留情的两巴掌,打完她的手都在抖,他当时只觉得不敢置信,所以忽视了她的反常,此刻皇后问起他下意识的便想为她解释。 “云舒不是故意的,是康儿落水她气糊涂以为是禾凝故意的,其实就是个误会。臣可以替她解释。” 他有些着急怕皇后误会云舒,皇后笑着拜拜手让他别激动:“本宫知道,本宫不会误会,本宫是怕世子你对舒儿有误会,舒儿这人虽然性子温婉,有时候让她母亲有些头疼,但是身上有唐家人的特性,那就是护短,她不惹事,但别人惹过分了她也不会惯着,康儿是她费心生下来的,那就是她的命根子,你这两年待在边关可能不清楚她为了康儿费了多少心思,一直把康儿保护的好好的,这莫名其妙的在大冬天落水了,还是同你带回来的那女子待在一起的时候,你让她如何想?” 江允恒沉默,皇后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是男子所以觉得无所谓,但是那禾凝自来了京都,先是坏了李二公子的名声,又闹得你和云舒离心,如今闹成这样,哪件不是她来了之后才发生的?你还觉得她无辜?” 江允恒觉得禾凝就是个普通女子,没那么多心思,可这些又确实都是在禾凝来了过后才发生的,他心中有所动摇,难道真的都是禾凝在从中作梗? 皇后见他有所触动趁热打铁继续攻克江允恒的心房:“云舒性子如何,你同她也算朝夕相处过不会不清楚,说到底她才是你的妻子,你不维护自己的妻儿,反倒去维护一个外人,你让她怎么想?” 江允恒沉默,他第一次深刻的反思,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 皇后觉得说了这些也够了,最后再劝了一句:“云舒不是不近人情的性子,她现在就是在同自己别扭,过不去那个坎,我昨日建议唐相夫人将她接回去住两天,唐相夫人也会同她谈谈,你若是想通了,便去丞相府接她回去,你们两人以前那般恩爱,难道就为了这些小事便弃以往的情分都不顾了吗?” 原来是皇后建议岳母接云舒回去的,是他误会了,他有些羞愧,同时深深的反思了自己那日的行为,如今想来确实是自己过分了,康儿生病他却不护着她,反而让她独自承受,难怪她会生气。 第28章 、重回相府 唐云舒也没想到母亲会突然来接她, 自嫁给江允恒后她很少回丞相府,即使两座府邸之间只隔了三四条街,可她要孝敬公婆, 要打理宅中庶务,总不像未出阁时那般随意。 她并未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母亲, 只是看到母亲的那瞬,母亲眼中的心疼,她便知道母亲什么都知道了, 一声不吭的同母亲回了家, 不是没有看到国公夫人眼中的不满,但此时此刻她确实更想回到丞相府,在那里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 回来的早父亲还没去上朝,特意在门口等她, 父亲才年过不惑,可自先帝起便担起了一朝丞相的担子,朝事繁重让他两鬓已经添了寒霜,这都是他为大盛鞠躬尽瘁的证明。 父亲在政事上说一不二,严肃刻板,但对家里人却护短又心软,就像此刻她突然从娘家回来,他没有责怪她为何会同夫君不和, 而是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放在她头上拍了拍:“我让厨房备了你喜欢的小粥,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你母亲亲自换的, 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用了膳后就去休息, 把康儿交给你母亲吧, 她念叨好几日了。” 唐云舒原本已经说好不哭了的, 在马车上一直嘱咐自己要忍住,可父亲两句话她又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赶忙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唐相没多说什么,又摸了摸她的头,先一步跨出了府门,他要去上朝了。 丞相夫人把康儿接了过去,带着唐云舒进了府,府中的一草一木还和她出嫁前一模一样,丞相府中的人都是恋旧情之人,就像前厅那张桌子,比国公府的要小气许多,却是唐云舒记忆中的样子,此刻上面摆着盛好的小粥还在冒着热气,一旁几个小碟子放着几样小菜,朴素的不像该出现在丞相府的东西,却是唐云舒的最爱。 母亲抱着康儿坐在一旁,喜笑颜开的喂康儿吃粥,康儿乖巧伶俐,只是精神不太好,知晓他刚病过一场后母亲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心疼和小心。 唐云舒在一旁,看着母亲和孩子互动,嘴里吃着熟悉的小粥,像是回到了出嫁前一样,没有需要恭敬伺候的公婆,也不用小心着规矩,怕出了差错,她可以随心所欲,不用担心谁会不喜,甚至她有些怀疑,当年那个满心欢喜要嫁人的真的是她吗? 府中伺候的奴才不多,还不到国公府的一半,但都是在府中待了许久的老人了,其中不少几乎是看着唐云舒长大的,她每个都能叫出名字,这些人见着她回来还是笑着称小姐,像未出阁时一样。 用过膳后母亲亲自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房间里生着炉火,驱散了一室寒冷,房间里的所有摆设也都没有挪动半分。 康儿可能也察觉到了母亲情绪不好,所以在丞相夫人要抱他离开的时候他十分顺从的抱住了她的脖子,还回头小大人一样的嘱咐唐云舒要好好休息。 毕竟好几年没在这房间中休息了,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唐云舒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是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睡得算不上十分安稳,她梦到了一些未出阁时的事情,未出阁前她也算是名满京都,虽非她本人所愿,但诗酒宴会上,被人追着捧着也曾得意自满过,幻想过自己未来夫君的样子,却没想到还未等到京都的世家公子来踏破门槛,就被江允恒给截胡了。 若当年没有那一道圣旨,只是普通求娶,她最终是否还会选择江允恒?她不曾想过,在梦里她也上了江家来迎娶的花轿,国公府和丞相府的联姻,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十里红妆,观礼的人站满了大街,人人交口称赞,羡慕不已,她坐在花轿里,满脸娇羞,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新婚当夜,江允恒揭开盖头,亲口对她许下一生最爱,相扶相知的承诺,之后的画面有些模糊了,但总归是幸福的,尤其是康儿出生后,她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若是一切暂停在此处便好了,她在睡梦中笑着醒来,窗外的阳光打了进来透过床帐落在了她的脸上。 四周是熟悉的环境,她一时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身在梦中。 房门被推开,她将床帐揭了个缝,看见康儿左摇右晃的跑了进来,嘴里还喊着母亲,母亲在后面跟着,一脸慈爱,清苡端着清水走在最后,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冬日渐行渐远,春日在不经意间悄悄到来。 她掀开帘子起身,康儿撞入了她的怀里,母亲见着她轻笑着打招呼:“我就估摸着你该醒了,康儿闹着想见母亲我就带他过来了。” 云舒将康儿抱了起来,康儿乖巧的爬在她的肩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她拍了拍儿子,转头对丞相夫人道:“麻烦母亲了,康儿肯定又调皮了。” 丞相夫人白了她一眼,语气略显责备:“说什么呢,我带自己的外孙怎么会觉得麻烦,你也是也不知道多带康儿回来,自康儿出生后,我和你父亲就没见过几面。” 这点唐云舒也觉得十分愧疚,她是家中独女,嫁出去后父母身边就再没人能绕环膝下了,好在康儿虽和父亲母亲没见过几面,却对他们十分亲近,可能这便是血缘吧。 虽然愧疚,但还是小小的解释了一句:“婆母看的紧,我平日上街都很少带康儿。” 丞相夫人嗔怪:“行了,母亲又不是真的责怪你,你着急什么。” 唐云舒抱着孩子不说话,她对父母的愧疚这辈子也还不清,在这点上她永远没法反驳。 丞相夫人理了理她鬓角睡乱了的头发,伸手又将康儿接了过去,把这事放了过去,催促她:“行了,你快洗漱吧,有人在前厅等你。” “谁?”唐云舒下意识的问。 丞相夫人眼神略有深意的和她对视了一眼,唐云舒沉默了。 “父亲!”康儿突然出声戳破了这一尴尬。 “母亲,父亲都等你好久了,你一直没起来。母亲睡懒觉,羞羞!” 唐云舒扯了下嘴角摸了摸康儿的脑袋,丞相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情绪从高兴一下变得死气沉沉,没想到江允恒对女儿的影响竟然会这么大,他究竟做了什么,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你不想见的话,我就去打发他回去,等你想见了再说。”不舍的女儿难过,唐家人什么都好就是护短,原本想着总归是夫妻,江允恒能上门来求和也算是放下了世子的身段,拿出了诚意了,可看到女儿这样,她觉得再冷静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唐云舒沉默了许久,就在丞相夫人都要有些担心了的时候,看到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母亲,总是要见的。”她还是江允恒的妻子,将夫君拒之门外,她的名声已经够不好听了,还是别把父亲和母亲都连累了。 丞相夫人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虽难过,但眼中有坚持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的女儿她清楚。 “你向来有主见,母亲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有一点,别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唐云舒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丞相夫人带着康儿出去了,清苡伺候她梳洗,可能是在熟悉的环境,清苡也有点忘乎所以了,竟没有给她绾妇人的发髻,而是梳了个她在闺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双环髻。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唐云舒愣了,清苡也愣了:“小姐,我” 唐云舒抚摸着镜中的自己,模样未有大的改变,头发的样式也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清苡虽许久没梳可手艺还在,一切都没有变,只有镜中人的心境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丞相千金,如今她坐在这里,却有着满腹心思,无人可诉说。 过了好一会,她才移开眼睛,掩起满腔的失落。 “拆了吧。”她冷冷的说到。 清苡咬了下唇角,最后却没有听她的拆了,只是把散在下面的头发都挽了上去,做成双环望仙髻,京都的贵妇常梳这种发型,她这样打扮倒也不奇怪。 唐云舒没再说什么,起身出门了。 京都的冬日总是很冷,这刚开春还没真的从冬日里逃离出来,唐云舒都习惯了寒冷,今早醒来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踏出房门外,阳光铺散在身上,整个人都被温暖包围。 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丞相府的前院 江允恒已经在这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丞相府的格局是唐相亲自设计的,处处都透露着用心,国公府四处有专人打理,要保证四世之花常开不败,美则美矣,就是缺少了些灵魂,感觉和别处的没什么两样,不像相府内,四时之景顺应季节的转变,春日万物复苏,夏日枝繁叶茂,秋日叠翠流金,冬日就该衰颓枯敗。 春来秋往,寒暑交替,四时变化,周而复始,万物自然,始有规律,本该如此,可世人总爱强求。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认错 唐云舒到前院的时候, 江允恒正对着厅外的一株梅树发呆,听见声音抬头望了过来,见着她的样子愣了一下。 印象中云舒每日都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 绝对让人挑不出错,但见多了好像有些平淡, 这样活泼的样子像极了当初他在相府初遇时的惊鸿一瞥。 一些来的时候还觉得说不出口的话,好像突然就有底气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 “休息的好吗?”没有质问她为何突然回相府, 江允恒想到之前几天为了康儿都没休息好, 有些担忧的望着她。 唐云舒点头,在相府她安心,比在国公府的每一个晚上都要休息的好。 江允恒点头:“那便好。”接着又说:“我已经同母亲说过了,国公府和相府离得近, 岳父和岳母有事难免会挂牵,你若是想回丞相府了,便带着康儿回来陪岳父岳母小住,我不忙的时候也可以陪着你,我们一起回来。” 唐云舒有些意外的望着她,她不明白江允恒这是什么意思。 江允恒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像是在交代, 又像承诺:“我知你不想见到禾凝, 所以我也同母亲说了尽快给她找户好人家, 晏之也同我说过了, 禾家的救命之恩是我的事, 我不该要求你和我一样迁就禾凝, 我知她心思多, 但总想着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很惭愧。” 可能是第一次道歉,江允恒很不熟练,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但唐云舒听明白了。 这令她更加意外,她了解江允恒,作为国公府的世子,他从小是被国公夫人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府中从没人敢违拗他的心思,道歉更是想都不敢想,可他今日竟然做了。 江允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耳后已经是一片绯红,这样的江允恒,从未见过。 江允恒还在说:“康儿这次落水,说到底也是我的责任,禾凝一个小姑娘又不曾带过孩子,我把康儿交给她,她粗心大意导致康儿落水,我不该维护她,我过于看中他父兄的救命之恩,在某些事情上失了分寸,我……我会反思。” “这些天我也想了许多,这些年我在边关将你留在家,你要替我孝敬父母,还要教养康儿,辛苦你了。” “世子”唐云舒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她紧紧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世子,你突然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是真的很奇怪,两人才刚刚闹过,他为何突然就到府上求和,这不像是他的性子。 难道是因为她突然回了丞相府,国公夫人觉得不满,让他来催她回去吗?那也不用—— 江允恒沉默,他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很突兀,可听了皇后的劝说又…… 他不想这样下去,他迫切的想和云舒修复关系,明明他们曾经那么幸福。 两人就这样沉默尴尬着,唐云舒先受不了想离开,江允恒反应极快的抓住了她。 “我今日来没有要催你回去的意思,你想在相府便先在相府住着,哪天想回去了让人来同我说一声我就来接你,可好?” 唐云舒何时见过这样好说话的江允恒,若他强硬些她还能反驳,可他这样事事都依着她,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愈加不好回答了。 江允恒等了一会,见面前人一直沉默,知道今日怕是得不出答案了。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他自幼时入学堂,少年时与人围场捕猎,骑射武艺样样无人能出其右,入朝后与天子举谋论策,高谈阔论,从未有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有面对面前的女子,当年在相府初见,他回来便告知了父母要娶她为妻,这还不够,他还特意去请了圣旨,有了陛下的亲自赐婚他才觉得安心,这种患得患失从遇到他时便一直伴随着他,他足够自信,可在她面前这一切便不值一提。 松开抓着她的手,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岳母说你还未用午膳,你先去用午膳别饿着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看了眼唐云舒,可唐云舒仍旧低着头不看他,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往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刚办完事回来的唐相,江允恒恭敬的同他打了招呼,不管是出于翁婿的礼数还是他本人对唐相的敬仰,这都是应该的。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8节 唐相点头算答应后随口问到:“见过人了?” “见过了”江允恒回,之后颇有些气馁的对唐相说:“云舒可能要在府上住一段日子,我已经给母亲打过招呼了,不会来打扰她的,这些日子便要麻烦岳父和岳母了。” 唐相摆摆手,好笑的说到:“世子说笑了,舒儿虽嫁到了国公府可还是我的女儿,丞相府是她的家,她回自己的家麻烦什么?倒是世子,你身边那些麻烦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江允恒知道他在说禾凝,被岳父指责自己后院的事情,他脸上无光,可他是来认错的,若是让唐相不快,让云舒知道了只怕会更不快,因此恭敬的答到:“我已经同母亲商量了,让母亲尽快给禾凝找个合适的人家,岳父见谅,禾凝的父兄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完全弃她不顾。但我可以向岳父起誓,我对禾凝绝无儿女私情,此生只有云舒是我唯一的妻,任何人都别想越过她去。” 他如此情真意切,可听到的唐相却并没多大感触,反而颇为不耐的摆手道:“我也是读圣贤书,知晓应当知恩图报,你对那位禾姑娘如何安排我并不在意,这次的事舒儿也有错,我教导无方我自会训斥她,我要说的不是那位禾姑娘。” 不是禾凝?那是什么? 江允恒不明白:“还请岳父明示。”他身边除了禾凝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麻烦吗? 唐相眼神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是装蒜而是真的没有印象,才悠悠到:“刚刚在宫门口,你同永安公主”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道:“还要我说吗?” 短短的几个字,却含有万钧之力,让江允恒直接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匆忙想要解释:“岳父,我同永安公主,我们” 唐相伸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解释:“你无需同我解释,我只是提醒你,禾凝你要如何处置我无所谓,你以后要纳谁为妾我丞相府也管不着,但是永安公主不可以,她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做妾,你若是同她在一处,那你要舒儿如何自处?她是你的正妻,又未犯错,你没有任何理由给她难堪!” “岳父!我真的没有这个心思!”江允恒只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同永安公主扯上关系。 唐相心中气愤今日亲眼所见,此刻江允恒说什么他都觉得他是在狡辩。 “不管是不是事实,你别让自己后悔便好!” 说完转身便进了府,江允恒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捏紧了拳头。 唐相进门后看到唐云舒待在厅前看着那株梅树,那树花都谢了,光秃秃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给女儿说今日看到的事情,同她聊了两句康儿,两人便被丞相夫人喊回去吃饭了。 国公府 一回到府中江允恒便把自己关进了他和云舒的卧房,午膳也没用,这一待便待到了晚上,中途国公夫人来看他,看他状态不太好有些担忧的问他出了何事,他无心同母亲周旋,三言两语将她糊弄回去了。 到了晚膳时间他仍旧没出来,有奴才过来问他要不要传膳,他没说话,过了好会儿才从屋里传出话来,却没有要传膳,而是让人送了酒进去。 江允恒一般不饮酒,他从小便十分克制自律,从军后更是要时刻警醒,几乎滴酒不沾。所以酒量也并不好,喝了不过两口便醉了。 他不知道中午在宫门口和永安公主待在一起的事被人看到了,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岳父,说到底永安公主为何会突然出现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也只是在年节的宫宴上碰巧救了她一命,可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今日从皇后宫里出来,要出宫门的时候突然被永安公主喊住他也愣了一下。 可永安公主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并没有说其他什么,两人也未做什么过分的事,为何唐相会觉得他会和永安公主有关系,这难道不是无稽之谈吗? 想到最近的一桩桩一茬茬,还有唐相今日对他的态度,他虽是个大男人了也难免会觉得很委屈,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心中郁结难消手上便没了分寸,下人送来的两坛酒不知不觉就空了,撒气的将空酒坛扔到了一边,大喊着让下人再送酒来。 刚喊完便感觉到门被人推开了,他有些晕眩,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像极了他曾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他的云舒—— 他谁都不要,只想要这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感觉到,要开始火葬场了~ 第30章 、醉酒 丞相府里 用过午膳后一家人在亭子里坐着休息, 父亲靠着柱子看书,母亲在泡茶,唐云舒在一旁哄着康儿睡觉。 这是她们家独有的习惯, 一家人不管多忙,吃完饭后都要在一起休息一会, 也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就单纯的待一会而不是大家吃完饭就各奔东西。 唐云舒一直在偷偷的瞄唐相,她一直在等着父亲同她谈话, 可等了许久父亲也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 这让她反而更加忐忑。 待了会后唐相便起身要离开了,他公务繁忙,这饭后的小憩已经是他难得的闲暇。 见他要离开,唐云舒匆忙站起来:“父亲!” 唐相回头疑惑的望着她:“怎么了?” 她咬了下唇角, 有些紧张的问到:“父亲,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唐相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什么?” “我”唐云舒不知该说什么。 唐相嗔怪的看着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事直说便好。” 唐云舒尴尬的退了回去:“没……没事了。”她原本以为她突然从国公府回来,她已经嫁人了,遇到事还只知道回娘家,父亲总要问下她发生了什么才是,可他什么都没问。 父亲离开后,母亲坐了过来,康儿已经睡熟了, 安静的躺在她怀中, 岁月静好。 “不用担心你父亲会骂你, 这次的事错又不在你, 实话告诉你吧, 是你父亲主动要求我去接你回来的。”母亲看着她小声的说到, 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父亲他……”唐云舒微愣, 父亲在她心中一直有些严格,没想到竟会做这样的事。 丞相夫人在她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嗔怪道:“你在想什么呢?那是你父亲,难道还能看你受委屈?” 唐云舒已经红了眼圈,紧抿着唇角努力让自己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直知道父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不管是江允恒还是国公夫人对她宽容都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她不仅是唐云舒,更是丞相府的小姐,唐相的独女,也因为如此她才害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害怕自己毁了丞相府的名声,所以努力让自己成为最好的那个。 所以她才会在回到相府看到父亲的瞬间便后悔了,她在禾凝的事情上,太过感情用事,给别人留了太多的把柄,明明可以平静的处理这件事,可她太冲动了,她竟然还冲到禾凝房中打人,这实在不是她该做的事情,难怪当时江允恒看她的表情像在看疯子。 她心中有了决定,看着母亲说到:“母亲,明日我便带着康儿回国公府了,我终归是出嫁了的女儿,哪有一直待在娘家的道理,说出去惹人笑。” “这么着急做什么?”国公夫人不悦的皱眉:“是不是江允恒今日说什么了?你回自己家他有什么可为难你的!” “不是的”知道母亲误会了,唐云舒连忙解释:“他没有催我,是我自己觉得这样不好,母亲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丞相夫人还是觉得不悦,可见她笑着,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愿,这才不放心的问到:“确定没事了吗?” 唐云舒肯定的点了点头,还对着母亲笑了一下,实则心中早就在打鼓,她其实还没决定好,但她不想父母为自己担心,她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总要自己担起责任来。 丞相夫人见她心意已决也便不再留她了,女儿大了,虽然她有心护着,可她也有自己的小家,总要去维系的。 当天晚上听说她要回去,唐相没有反对,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去书房里拿了两本帖子给她,这是他亲手写的,为康儿准备的。 唐相的字在市面上有市无价,多少人花重金只为求一字,可如今竟写了贴拿给康儿临摹。 在她记忆中父亲一直话不多,更多的是体现在行动上,他从未说过要保护她的话,可全京都人尽皆知,唐相护短。 她没忍住上前抱了下父亲,像小时候一样,而他只是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 “明天什么时辰走?”唐相问她。 唐云舒离开父亲的怀抱,擦了下泪花:“尽量早一点吧,赶上回去给婆婆问安。” “嗯”唐相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路上小心。” 当天晚上,唐云舒突然心跳的很快,她以为是要回到国公府的紧张,却没想到在国公府里,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她。 第二日一早唐云舒未用早膳,母亲早早的来了她房中,帮她给还未睡醒的康儿穿衣服,之后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唐云舒突然变得很平静,看着马车从丞相府到国公府,和当初大婚时一样的路线,可她却再也没了当初的心境。 很快便到了国公府,门房见着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她抱着康儿往东院走,打算把康儿放下后便去主院给国公夫人请安。 到东院门口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奇怪,今日朝按理说江允恒应该起了才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甚至是连灯都没有掌,难道昨夜江允恒没有回来休息吗? 抱着满腔的疑惑她踏进了东院,却和匆匆跑出来的人影差点撞上,清苡眼疾手快抓住了那丫鬟,拎着手中的灯笼一照发现竟是禾凝身边的清屏。 “你怎么在这?!”清苡厉声质问。 黑暗中,清屏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突然面露慌张的喊起来:“少夫人!你怎么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 她没有缘故的大声吼叫她回来的事,唐云舒不知她意欲何为,康儿在她怀中不安的动了下,她担心吓着孩子,便绕过清屏想进屋去。 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屋里有东西打翻的声音传出来,唐云舒脚步顿了下,江允恒在房间吗?那怎么—— 她心中突然一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眼被清苡抓着的清屏,明明在黑暗中她却感受到她在笑。 她不自觉的抓紧了康儿的衣服,刚想上前去敲门,门便粗鲁的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股浓厚的酒味迎面扑了过来,然后才是开门的人,即使再看不清她也知道出来的不是江允恒。 那样瘦弱的身体,披散着头发,一边往外跑一手还在拢凌乱不堪的衣裳,明明表现的惊慌失措,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和惊吓的,不是禾凝还能是谁。 唐云舒抱着孩子和从房间里冲出来的禾凝面面相觑,只觉得禾凝脸上的笑意快要掩不住了,她以为看到这样的场景自己至少会难过一下,可她确实内心平静,甚至松了口气,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松快感。 禾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反正这都不重要了,这种时候她脑子反应的极快,眼泪马上落了下来并作势要跪下。 还未等她动作,唐云舒已经移开了眼,视若无睹的转身,禾凝猝不及防未控制力度,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小院里听的尤其清楚。 屋里的江允恒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第一动作便是捂住了头,他头疼的像是有人拿了几百个大鼓在里面敲一样,头疼欲裂。 “水”嗓子里面快要冒烟了,努力说出口的话也只有很小的声音。 屋里久久没人进来,可他明明听到有人说话了,昨晚喝太多酒了,他使劲拍了拍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脚起身在架子上随意扯了件外袍披在身上,随手拿起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的茶水灌了一大口,才总算觉得缓解了一些,看门开着便摇摇晃晃的撞出了门。 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做洒扫了,奇怪的是这些人看着他都惊恐的低下了头,他记得昨夜只是喝酒,难道还做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 他正靠着柱子拍脑袋,却看到清苡走了进来,原本没在意,在低头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清苡不是跟着云舒回丞相府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他记得昨夜睡死过去之前,看到一个人影进来,好像是唐云舒,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竟然是真的吗! 顾不得头痛,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屋里,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没注意到清苡为什么在给唐云舒拿衣服。 他扯着清苡迫不及待的问:“云舒是不是回来了?!” 清苡被扯的踉跄了一下,抬头看到是江允恒,脸上原本的薄怒变成了震怒,第一次不守规矩的没有回答主子的话,甚至连礼都没有行,直接转头继续给唐云舒收拾衣服。 “放肆!我问你话呢!你们小姐是不是回来了!”江允恒没想到被一个奴才给了脸色,也有些生气,又看了眼她手中的衣服,终于觉得奇怪:“你拿她的衣服做什么?” 清苡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都拿好后转身便要走。 “给我停下!”江允恒跟在她身后,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震怒:“给我说清楚!你们小姐要干什么!” 清苡也被他的话惹火了,紧紧抱着手中的衣服迎上了江允恒压迫的视线,一开口便是嘲讽:“世子真会说笑,什么叫我家小姐想做什么?我家小姐还不是为了世子着想,想着在这碍世子的事,所以从今以后就搬到小少爷的院子了,世子放心,我们家小姐保证规规矩矩的绝不会来打扰世子的!” 说完趁着江允恒愣神的功夫,一溜烟就跑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个地方写错了,江允恒回去后是把自己关到了卧房不是书房,改了哈 第31章 、纳妾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19节 江允恒穿的单薄, 被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恍惚,没明白清苡到底为何对他产生这么大敌意, 云舒回来了,难道不是要和他和好的意思吗?去康儿院子住那为何要回来? 他只觉得这事越来越麻烦, 快要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明明昨日见面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又变了。 他回屋穿好衣服, 屋里刺鼻的酒味让他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昨晚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喝闷酒,希望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三两下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让自己没那么狼狈, 便忙不迭的去了康儿的院子,屋里康儿刚起来,思羽在伺候他穿衣,不见云舒也不见清苡的身影。 康儿见着他高兴的叫父亲,江允恒上前揉了下儿子的头,一旁的思羽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但也没有像清苡一样敢给他使脸色。 他安抚儿子两句后转身问云舒的去向,思羽告诉他云舒去了主院, 他以为她是去给母亲请安了, 微微心安, 然后作势要抱着康儿一起去主院, 却被思羽拦住了。 思羽不善言辞, 但也知道此刻的主院风雨欲来, 唐云舒让她看着小少爷, 尤其不能去主院。 江允恒觉得今早的事一桩一件都很奇怪,他满腹疑惑的放下康儿,转头往主院去。 还未进主院大门便听的里面摔杯子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母亲和云舒起了矛盾,连忙跑了进去。 却见主院里站着的不止母亲和云舒,站了好些人,禾凝竟也在,母亲扶着桌子站着,脸上难掩怒气,云舒和禾凝背对着他,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禾凝的身边还有一大摊摔碎了的瓷器,茶水流的到处都是,应当就是刚才他听到的声音造成的,院子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禾凝低声的抽噎声。 他第一反应便是云舒或者母亲又找禾凝的麻烦了,毕竟她们两都不喜欢禾凝,可转眼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揣测,母亲和云舒都不是会故意挑事的人。 国公夫人第一个发现他来了,却没像以往那样迎上去,而是生气的冷哼一声:“站在那里做什么?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不好意思见我?” 江允恒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悻悻的上前唤了声母亲。 禾凝见着他像是见着救命稻草,趴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唤着世子,江允恒却没看她,而是先望向了一边的云舒,云舒神色淡淡的,好似误入此地的路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同她没关系。 他有心同云舒说话,可这里好像不是个好地方,所以他移开眼,看着母亲问到:“母亲,发生了何事让母亲发这么大火?” 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坐回椅子上,指着面前的两人说:“你房中的事,别来问我!” 江允恒眉头越皱越深,什么他房中的事?他转头询问的眼神望向云舒。 云舒面无表情的告知他:“只是件小事罢了,我只是来告知母亲要为世子纳个妾罢了,这是我身为正妻的本分。”说完不顾江允恒震裂的眼神,对国公夫人道:“母亲莫要生气了,一个妾而已,世子迟早要纳妾,既然世子已经将禾凝受用了,那必定要给个名分,禾凝好歹也算是国公府恩人,媳妇不会亏待她的。” 国公夫人仍旧黑着一张脸,她自然知道恒儿迟早要纳妾,并且她都已经相看好了几个身世背景都配得上恒儿的,只是看他最近为了朝事烦心便想着再等等,谁知道就这么一耽搁,竟然让禾凝钻了空子,她之前就觉得这姑娘心思不纯,没想到果然应验了。 妾的用处不过是为了给家族繁衍子嗣,越是听话才好,禾凝这样的势必会把后院闹得一团糟。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禾凝进府,可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她后悔也晚了,禾凝若只是单纯的孤女也就算了,偏偏整个京都都知道她是恒儿的救命恩人的女儿,若是突然失踪或是出事了,必定惹人怀疑。 一大早起来便听了这不开心的事,国公夫人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干脆起身:“你们晚辈的事我懒得插手,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别来烦我了!” 说完就让嬷嬷扶着离开了,唐云舒知道她这是妥协了,心中悲凉,可早已没有退路。 江允恒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握住了云舒的手腕,一脸的莫名:“云舒,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受用?什么纳妾?你们说的昨夜?可昨夜不是你吗?” 他记得他看到云舒进门的,事实不是也证明不是他的幻觉,她确实回来了吗?怎么会变成了禾凝? 唐云舒使劲挣开了他的手,握住被捏痛的手腕,被江允恒脸上的真诚嘲讽到:“世子不必如此,我并没有怪罪世子的意思,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既答应了让禾凝入府,自然会做到,世子不必张冠李戴,为了解释什么胡话也说得出来。” 禾凝自江允恒进来,一双眼睛便一直落在他身上,看他从懵懂到着急,从头到尾他的眼神便只落在唐云舒一个人的身上过,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如今还为了向唐云舒解释,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昨夜过后,难道她不也是他的女人了吗? 她不甘心,所以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 一把抓住了唐云舒的衣摆,她双眼垂泪,哭的我见犹怜。 “少夫人,昨夜真的是个误会,世子只是把我当成了你,所以才会情不自禁,世子不是故意背叛你的,你原谅世子吧,我的清白没什么要紧的,你不能误会世子啊!” 身为女人,她最懂得怎么能恶心唐云舒,所以不遗余力。 唐云舒确实被恶心到了,她不是听不懂禾凝话里的挑拨,可仍旧被恶心到了。江允恒骗她也就算了,还要用替身这种恶心的东西恶心她? “你闭嘴!”自入府后,江允恒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对禾凝恶言相向,禾凝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白了一寸,他不敢相信昨夜醉酒,他竟然把禾凝认成了唐云舒,还稀里糊涂和她…… 他昨日才向唐云舒允诺和禾凝绝无关系,可转眼就—— 饶是再镇定的人也有些慌乱了,他向云舒解释:“云舒昨夜我喝醉了酒,我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何事,我以为是你回来了,我” “好了!”一向温婉的人终是怒了,她的眼神在面前的两人身上逡巡,像是要比较一下这两人究竟谁更恶心一些。 “将她当成了我?”唐云舒突然笑了起来,她本就是天香绝色,笑起来更是美艳不可方物,江允恒曾经最为她的笑容着迷,因为那时候她的笑容中都是对他的爱慕,如今却只能看见嘲讽。 唐云舒不管他有多心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出的话难听至极:“世子是在侮辱我还是恶心我?我唐云舒好歹也是丞相府独女,我父亲是百官之首,母亲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出自琅琊王氏嫡系一脉,祖父曾是三朝元老,两朝帝师,就算抛开这些不谈,我虽不能自诩天下第一,可在偌大的京都城也不是籍籍无名,我就想问问世子,不论是容貌、品性、家世还是出生,我有哪一点能和她禾凝相似,让你将她看成了我?” “我……”江允恒哑口无言,唐云舒是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一大段话,可任谁都能听出她的生气,她和禾凝……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禾凝,谁都能看出来,她们不一样,甚至没有一点相似。 唐云舒还是第一次以势压人,她平时不屑做这些,可他们偏偏要恶心她,那就别怪她回敬了。 她无意与他纠缠,说出来了终于觉得好些了,她毫不留情的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江允恒:“世子,该我这个正妻做的我已经做了,母亲既然同意了禾凝进府,我会尽快选定日子,世子若是还有其他安排也可以让人传话给我,我会按世子的意思通通照办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禾凝还跪着地上,她和江允恒两人都在看着唐云舒的背影,可心境却全然不同,她虽是跪着,可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她还没从唐云舒刚刚的话里回过神来,她没想到唐云舒竟然如此羞辱她,她是出身长相都比不上她,可那又怎样,她心心念念的夫君还不是变成她的了,她和国公夫人不想让她入国公府,她还不是入了,并且还要她主动要求,亲自置办她的入门礼,她出身高贵又如何,在后宅里,谁能得到夫君的爱谁才是赢家,可千金小姐一点小事便要耍脾气,是她将江允恒推到她面前的,只能说她是自作自受。 虽然心中已泛起了巨浪,可她没忘记江允恒还在,她还要维持她受害者的形象。 她抓住江允恒的衣摆轻轻扯了扯,抬头摆了个最惹人怜爱的角度,对江允恒委屈的说到:“世子不要伤心,凝儿知道世子不是故意的,昨夜的事凝儿本来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可我也没想到少夫人会一早回来,凝儿不想世子为难,明日便离开相府,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世子和少夫人了!” 第32章 、名声 江允恒突然发难, 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眼神中的凶狠是禾凝从未见过的。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出现在东院!” 江允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和别的女人睡了, 他只是绝对不能接受被女人算计。 禾凝惊慌失措,抓着他的手求饶,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外冒,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不干我的事……世子……昨夜是……是有人说世子在喝闷酒, 我……咳……我只是想去看看世子, 谁知刚进去就被世子……咳,被世子按到了床上,世子把我当成了少夫人,所以才” “我把你当成了云舒难道你就不知道解释吗!你不会反抗吗!”江允恒怒吼。 禾凝脸涨得通红, 使劲摇头:“我反抗了!可是世子力气太大了……我……我只是个弱女子啊!” 她看了眼江允恒,委屈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你若是不相信我便掐死我吧的表情。 江允恒拽着她看了半响,看她不像是在说假话,才松开拽着她衣领的手。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是你算计的,不然——就不要怪我不顾念你父兄的恩情了!” 撂下这句狠话,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直到他彻底离开,禾凝才终于松了口气, 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大口喘着粗气。 清屏跑进来扶起她, 发现她浑身无力, 干脆任由她跪着, 脸上却是喜悦非常:“恭喜姑娘得偿所愿, 咱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国公府了。” 禾凝惊魂未定, 她抬头看着清屏,双眼无神的呢喃:“吓死我了,我差点……差点以为他要掐死我。” 比起她的孔距,清屏表现的有些不以为意:“不会的,世子就是吓唬姑娘的,姑娘现在是他的人了,他怎么舍得,姑娘放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禾凝同她对视着,从她眼中似乎真的看到了自己锦衣玉食的未来,不知不觉便笑了起来。 两人起身往自己的北院走去,禾凝一路紧紧抓住清屏的手腕,向她允诺:“我没有现在都是你帮我,你的恩情我会记得的,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亲姐姐了!以后我的便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清屏闻言笑了一下,语气有些诡异的说到:“好啊,姑娘可一定要记住今日的话哦。” 禾凝沉浸在心想事成的喜悦中,压根没注意到,只胡乱的点头。 康儿的院子外,江允恒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自己家里被奴才拦住去路,还是为了阻止他去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世子,奴婢已经同你说过了,小姐她近日身体不适,怕给世子过了病起,所以才搬来小少爷院子,这些日子世子就别来了。小姐也不会见的!”清苡没好气的看着江允恒。 江允恒努力不让自己生气,可:“既然是怕过了病气,那更不应该搬到康儿院子了,康儿刚刚病好,难道不怕过了病气给孩子?” “世子多虑了,小姐清楚该怎么做,再说了我们小姐也是为了世子好,世子马上要纳妾了,估计要忙一阵子,还要安抚新人,若是我们小姐在,不是白白惹新人不快,又要以为我们小姐欺负她了,为了不误会,世子还是先安抚新人吧,小姐是正妻,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清苡的阴阳怪气是能气死人的程度,江允恒受母亲和唐云舒的气也就算了,一个奴才怎么敢! “放肆!这便是你同主子说话的态度吗?你信不信明日我便让管家将你发卖了!” 偏偏清苡还真是个不怕事的,面前是世子又如何,她豁出去了,谁也别想欺负她的小姐! “奴婢的主子只有一个,奴婢是相府出来的丫鬟,卖身契也在相府,就算要发卖也该是小姐和相府,世子难道觉得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清苡眼眶已经红了,这话不止是在替她自己委屈,更是为唐云舒委屈,小姐今早那么早便回来了,就是为了同他和好,到现在连早膳都没用,可他都做了什么! 眼见江允恒越来越生气,一旁的思羽怕出事,忙把清苡扯了回来,挡在她前面对上了江允恒。 “世子,小姐今日回来本来是想同世子和好的,她同世子夫妻这么多年,世子不好过难道小姐就会好受吗?今早连早膳都没用便赶了回来,结果满怀期待的回来,却没想到……没想到会看到禾凝从你们的卧房出来,还……哎,世子,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难免生气,除非是压根无心,可我们小姐对你有多上心你都知道,如今为了不让世子难做,她已经退步了,主动让禾凝进府,难道世子连给她个角落让她伤心的时间都不愿意吗?这样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思羽和清苡不一样,比起清苡的横冲直撞,她话少温柔,即使此刻也是很小声怕惊扰了别人,可说出的话却更能扎江允恒的心。 是啊,做错事的是他,是他违背了承诺,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看着紧闭的院门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妥协了。 “你们好好照顾她,我……我最近不会来打扰她了。” 说完才依依不舍的转身,一步三回头。 清苡看着他深情的样子,不屑的冷嗤一声。思羽横了她一眼,等江允恒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你也太大胆了些,他好歹也是世子,你怎能如此同他说话,若真惹怒了他就算是小姐也护不了你。” “我才不怕他”清苡冷哼:“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幅样子,搞得好像和禾凝乱搞的不是他一样,既然喜欢小姐,又要同别的女人乱搞,说出口也不觉得恶心吗?” “你小声些!”思羽真的被她吓死,她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才放心:“他是世子,三妻四妾是早晚的事,小姐也就是这两天没想明白,等过几天想通了便不会难过了,咱们做奴才的别掺和主子的事,顾好分内的事就是了。” 清苡还是不服气,但没再多说什么,但从两人对视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什么不在意了不过是他们宽慰自己的话,她两从小和唐云舒一起长大,没人比她们更知道唐云舒的性格,外柔内刚,表面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至情至信,江允恒和禾凝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越扎越深,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她和世子,只怕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两人感叹过后,都只余无奈,主子的事他们做不了主,只希望不要闹得太僵才好。 房间里唐云舒没有像江允恒想像的那样在难过,而是一心一意的在教康儿读书。 看着康儿乖巧的小脸,她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只有一个念想—— 从今以后,她在这国公府,便只有康儿了,也只有康儿了。 京都城是个容不得秘密的地方,尤其是大家族的八卦,靖国公府世子要纳妾的消息不过一上午便传遍了京都城。 京都城许多人还记得当年国公府娶儿媳时的大场面,天子赐婚,皇后送嫁,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强强联合,江允恒和唐云舒的郎才女貌,两人婚后有多恩爱也一直是京都交口称赞的艳羡,如今也不过三四年,江允恒便要纳妾了。 京都城再次将话题中心对准了这对夫妻,女人当初有多羡慕唐云舒,如今便有多嘲讽,就算你唐云舒被誉为第一美人又如何?父亲是当朝丞相又如何?还不是拦不住男人喜新厌旧。 而男人便有了更好的理由为自己的花心开脱,你们不是都觉得江允恒好吗?如今这么好的人也纳妾了,那我有两房侧室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人将视线放到了那位要进府的新姨娘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竟然能打败唐云舒让江允恒拜倒在石榴裙下。 可惜知道这位姨娘的人太少了,打听来打听去也没个确切消息,还是从忠勇将军府传出了消息,将军府的孙小姐自称见过那位新姨娘,据说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是世子从边关带回来的,因为其父兄对世子有恩才在国公府暂住,无才无貌,落在人堆里也找不着的货色,同唐云舒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能上位只怕是使了手段。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0节 这下看热闹的人便懂了,一时间国公府世子要纳的新姨娘是个挟恩上位的心机女的传言甚嚣尘上。 唐云舒知道这事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对孙雅会夸她而觉得意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话,但至少承认了她长得好不是,没想到两人关系那么差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和解,也是好笑。 国公府没人去制止,国公夫人也不管,她就是有意要搞臭禾凝的名声,因为禾凝这时,她挑好的两个家世清白的姑娘都黄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允恒是被算计了,被逼无奈,在后宅几十年,禾凝那些小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敢算计她和国公府,那有什么事便自己担着,她要让她知道国公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第33章 、进宫 江允恒根本不是自愿纳禾凝的, 对待她入门的事自然也不会那么上心,一个妾而已,没有仪式, 没有排场,自然也不需要宴请宾客, 禾凝幻想的被那些千金小姐围着羡慕的场景也没有。只随便用一抬小轿从后门抬进了府,她便算是这国公府的人了。 更绝的是当天江允恒甚至没在府中,他被陛下招进宫谈事, 一直到晚膳时才回来, 此时禾凝已经敬过了茶,国公夫人有意为难,让她捧着茶水在冰冷的底板上跪了半个时辰,江允恒回来的时候她才刚被扶起来。 见着江允恒回来了, 她双眼有了希冀,这人从今以后便是她的夫君了,在她的印象中夫君保护自己的妻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虽然她只是妾,可也是他的女人。 她幻想着江允恒会为她做主,可江允恒瞧都没瞧她一眼,直接奔着唐云舒便去了。 这是两人自那日的荒唐事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些天云舒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也不让他见康儿, 明明是一家人却生疏的像不认识一样。 禾凝委屈的咬住了唇角, 今日是她的大喜事, 却没一个人在意她的感受, 她不敢闹只能亦步亦趋的自己走到江允恒跟前, 刚想坐下一旁的椅子便被抽走了。 她瞪着那丫鬟, 训斥的话就在嘴边。 “姨娘刚入府可能还不懂规矩, 这府中主子一起用膳,其他人都不能上桌的。” “可我之前” “之前是之前,之前您是客人,自然要以礼待之,可现在您只是府中姨娘,姨娘就是主子们的奴婢,哪有主子用膳姨娘上桌的道理。姨娘只能在一旁伺候主子们用膳。” 说话的嬷嬷是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国公府的奴才几乎都受过她的管教,没人敢反驳,禾凝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明明成了这国公府的主子,怎么地位却比之前还要不如,她期待江允恒能帮她说话,可江允恒全程对她视若无物。她本想着成为了江允恒的人就可以羞辱唐云舒,可在她的新婚夜她却要像个奴婢一样伺候唐云舒,她脸色十分难堪,可一屋子都没把她当回事。 用完晚膳后唐云舒又回了康儿的院子,江允恒想跟着去被她制止了。 “今日是世子纳新人的日子,新人还在屋里等着,世子还是早些回去别让新人等急了。” 江允恒想说什么新人旧人,他只要她一个,可唐云舒已经离开了,他看着她急促的脚步,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让她那般迫切的想要逃离。 北院房间里,禾凝没有搬到东院去,仍旧住在这偏远的北院,她心中不满不过此刻都被江允恒即将到来的喜悦冲散了。 她从回到房间便开始等待,还将自己从内到外收拾了一遍,那夜两人在一起,她害怕被人发现,而江允恒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唐云舒,紧张刺激下两人不过草草了事,这次两人是光明正大的洞房花烛,她一定要给江允恒留在深刻的印象。 却没想到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人来,她好歹也是女子,总不能着人去催促,可眼见红烛都要燃尽了江允恒都不见人影,再也忍不住让清屏去看看。 清屏很快就回来了,可只一个人,她没把江允恒请过来,清屏看着她欲言又止,眼神有些同情。 “姑娘,奴婢刚刚去问了,世子从晚膳后便进了书房,说是今夜要处理政事,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让姑娘自己先休息。” “什……什么?”禾凝以为自己听错了,“世子忘了今夜是我们的新婚夜吗!他怎么……世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姑娘”清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同世子没关系,我觉得主要是少夫人在中间作梗。” “……什么意思?少夫人她不是让世子来我房中吗?” 清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到:“姑娘你想啊,唐云舒哪有那么好心,以前世子身边就她一个,现在有了姑娘在,她自然就有危机感了,你看她是把世子让给姑娘,实际上就是以退为进,让世子对她产生愧疚,世子越觉得对不起她,便会对她更好,和姑娘待在一处都会想到她!不然为什么世子今日会不来姑娘房中!” 禾凝没想到唐云舒竟然如此有心机!心中气愤不已。 “那我该如何做?”她着急的问。 清屏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姑娘放心,既然她要欲擒故纵,那咱们就将计就计,这国公府就这么大,世子不来见姑娘,姑娘就主动些,自己去找世子,这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时间久了,世子总会被姑娘打动的,到时候唐云舒再欲擒故纵也没人理她了。” “这……可以吗?”禾凝还是有些担心。 “姑娘,都这种时候了,你可不能再顾着面子,要想拿捏住世子,现在正是好时候,你可千万别错过了。”清屏在她耳边悠悠的说。 禾凝紧抿唇角,半响才点了点头,不就是主动些吗?连那事她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天晚上禾凝便带着糕点去了江允恒的书房,江允恒原本想把她扔出去,可她半点委屈都没表示,一直在关心她,江允恒想到她父兄,终究没有狠的下心,只是没有搭理她,禾凝也不哭不闹,就安静的在一旁给他研墨。 第二日禾凝又伺候江允恒洗漱,见着唐云舒的时候也主动行礼,真的放低了姿态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奴婢。 唐云舒并不知道江允恒昨夜在书房待了一晚,见两人如此黏腻,心尖有丝丝的隐痛,但还好,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用过膳后唐云舒便回房收拾东西,她要进宫待一段时间,今早宫里传出话来,皇后娘娘病了召了唐云舒进宫侍疾,这事原本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世子夫人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皇后一直把唐云舒视做亲女,此次又是皇后点名要她进宫,陛下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一道旨意直接传到了国公府。 江允恒跟着唐云舒回了房,禾凝纠结了一下还想跟着,被江允恒要求留在原地。 房间里,唐云舒背对着江允恒找自己的东西,背上突然附上来一个宽阔的胸膛将她圈在了怀里。 “云舒,还没有消气吗?”他难得的脆弱。 唐云舒身子僵了一下,不知为何一股不适感从心底蔓延上来,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她拿开他抱着她的手,离得远了些。 “世子说笑了,我不曾生过气又何谈消气?” 江允恒看着两人的距离,无奈小声嘟囔:“还说没有生气。” 唐云舒有些不耐烦的转身:“世子,宫里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我得走了。” “你便准备就这样离开吗?”江允恒突然质问,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他觉得自己的忍耐真的快到极限了。 唐云舒微微抿唇,沉默一会后抬头,江允恒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她说到:“世子,昨日忘了恭喜世子得新人,看得出来禾凝是真的喜欢世子,我不在她必定也能够照顾好世子。” 这不是江允恒想听的!可唐云舒说完话便走了,江允恒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已经快想不起来上次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是什么时候了,她的背影都快要成为他的噩梦了。 “你有多久没有叫过我夫君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自觉的呢喃出声。 唐云舒入宫后直奔未央宫,听说皇后病了她心中着急,进了未央宫却发现这里没有丝毫慌乱,一切和往常一样,路过的宫女脸上也没有紧张的神色,还笑着向她问安。 她心中有了疑虑,进了宫门后看到皇后娘娘站在院子里剪花枝,看到她后皇后笑着迎了上来,唐云舒偷偷打量了一下,没从皇后的身上看出哪有不对,圣旨不是说病了吗? “别看了,好着呢!”皇后笑着说到。 听她这么说,唐云舒终于松了口气,无事便好,只是:“娘娘怎么” 皇后瞪了她一眼,调侃到:“知你在国公府不痛快,刚好未央宫的花开了,我一个人看也糟蹋了,便寻了个由头让你来陪我这个老婆子,怎么?不愿意?” “怎会”唐云舒迎了上去,扑到了皇后的怀里:“娘娘这里安静,我喜欢的紧,我知道娘娘都是为了我,舒儿谢娘娘。” 皇后轻抚她的头发:“我知你最近日子难熬,我早就说过了,你这孩子性子太要强了,世子这次确实是做错了,你想冷他一段日子也说得过去,但我还是想劝你,你既早知江允恒纳妾不过是迟早的事,那为何还要如此执拗,生生的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你既没有要和他彻底断绝的心思,生生气便好了,不要真把人从身边推走了,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皇后的轻声低喃,似在说唐云舒,也似在说自己,唐云舒愣了一下,更紧的抱住了皇后,两个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女人,在这冰冷的深宫里只能互相取暖。 第34章 、天地 皇宫原本不是修养的好地方, 但未央宫就像一座冷殿,这里十天半月也不会有外人进来,连陛下也甚少踏足。 唐云舒在未央宫的第二日, 她的住处来了个不速之客。 晚上要就寝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想着是皇后或者清苡, 没想到打开却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关门的功夫,回身便看到顾晏之坐在她房中的椅子上喝茶。 唐云舒差点没被吓死, 看到来人是谁后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你疯了吗!” 这里是皇宫大内, 已经是宫禁时间,他竟然敢擅闯未央宫,还潜进了她的卧房。 “我许久未见嫂夫人了,白日外臣不能入内宫, 便只能晚上来了,可是打扰嫂夫人休息了?” 这是有没有打扰休息的事吗? 唐云舒气急,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和外男同处一屋,但凡这时候有人推开房门,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一把扯过架子上的外衫披上,边穿眼神还十分警惕的盯着顾晏之。 顾晏之丝毫不在意,扫了一眼屋中的摆设, 突然问到:“嫂夫人突然进宫, 是因为修远纳妾一事伤了心吗?只是怎么跑到后宫来了, 这地方女人争宠可比国公府那个小宅院厉害的多, 看多了岂不是更绝望?” “干卿何事!”唐云舒一张脸上皆是怒气:“顾大人, 我从前只觉得你是不懂礼数, 缺少管教, 如今才发现你根本就是胆大包天,枉顾人伦!后宫你都敢擅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进来,看陛下会如何处置你!” “哦?”顾晏之一点没被吓到,还饶有兴趣的说:“我倒是想试试,就是嫂夫人你有胆量喊吗?” “你!”唐云舒气急。 顾晏之闲适的坐在椅子上,还摆着腿,明摆着赖上她了。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她不明白,这个顾晏之为何就黏上她了,她和他不过见过两面,连相熟都算不上,可他的有些举动,实在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我也是为嫂夫人着想,嫂夫人宽宏大度,自己离了国公府给新人腾地方,修远此刻正红袖添香,你孤单一人在这深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这不是怕闷着嫂夫人,专程来陪嫂夫人说话的吗?” “住嘴!一派胡言!”唐云舒努力压低声音让自己不吼出来:“你是世子的朋友,世子一直拿你当生死之交,你为何一直在我面前挑拨,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 这不是第一次了,顾晏之每次说话都点到即止,让人挑不出错可又怎么听怎么别扭,之前她不相信,现在她很确信,顾晏之就是在有意挑拨。 被她揭露了自己的小心思,顾晏之也没有丝毫意外和表现的慌张,反而了然的笑了下。 “我同修远确实是生死之交,可这也不妨碍我觉得他对不起你,替你打抱不平。” “不必了”唐云舒无情拒绝:“我并没有觉得委屈,顾大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没有吗?那你为何要带着康儿回丞相府,又为何会住到这未央宫来,明明是江允恒说话不算数欺骗了你,你为何要自己受委屈成全他,你堂堂相府千金,何苦委屈自己!” “闭嘴闭嘴!”唐云舒不想听,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告诉她她的夫君违背了承诺,她不是三岁小儿,为何会将男人的誓言当真,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她既然早就知道了,又为何不愿意见江允恒,她只是不明白,她父亲和祖父都能做到从一而终,为何江允恒就不能和他们一样,还是说她不值得成为他的那个特例。 “你以为我想将夫君拱手送人吗?那是与我拜过天地,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正妻,正妻应当大方得体,不能像妾室一样争宠献媚,禾凝都已经和他有夫妻之实了,一切已成定局,我主动提出来至少保全了我正妻的体面,难道要让她大着肚子上门吗?我不过想冷静两天,你们能不能不要逼我去接受。” 唐云舒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美人落泪,更惹人怜爱,顾晏之走过去捏住了她的肩膀:“云舒” 他突然叫了她的闺名,唐云舒有不好的预感,预感他接下来说的话自己不会喜欢,可她拦不住—— “你有没有想过同江允恒和离”顾晏之落下的话如惊雷响在云舒耳边,她瞪大了眼睛,好半响才喃喃道:“你疯了吗?” 顾晏之眼神坚定,继续说道:“云舒我上次就同你说过,你和江允恒的婚姻,本就是不公平的,江允恒相中了你,你却见都没讲过他,他甚至不给你选择的机会直接去求了圣旨,让你愿意也得不愿意也得,只能嫁给他,嫁给他后你理所当然的觉得你就该是爱着你夫君的,可扪心自问你真的爱他吗?你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江允恒是你的夫君,习惯了对他信赖和依恋,可若是当初没有那道赐婚圣旨,你还会选他吗?你还会觉得自己心悦他,因为他纳妾便痛心不已吗?” 顾晏之一连串的反问让唐云舒僵在了原地,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可脑海里却已经忍不住在设想,若是当初真的没有和江允恒成亲,那她现在还会痛苦吗? 她会吗? 她得不到答案,可仍旧觉得这很荒唐,她虽难过,却从未想过和离的事,女子和离多会被天下不耻,再嫁更是难比登天,她还有父母,还有康儿,怎能让他们因她背上骂名。 “你疯了!”这是唐云舒今晚第三次说这话,前两次只是威慑的话,这次确实真心的,她觉得眼前人真的疯了,竟大半夜闯内宫来劝她同夫君和离,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心乱如麻,不想见到这人,便胡乱的把人往外面推,顾晏之任由她推,又怕她伤着自己,屋里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屋外清苡还没去睡,便过来敲了门。 “小姐?出什么事了?要奴婢进来吗?”清苡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唐云舒稍稍清醒,立马对外吼到:“不用了!” 清苡还疑惑的站了会,直到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云舒才松了口气,转头瞪着面前的顾晏之,指着窗户对他说:“赶快离开!不然我肯定马上叫人!” 顾晏之轻拍了她一下:“这就走,我说的话你仔细想想,若是无聊了可以去城楼上看看,或许会发现不一样的风光,这天地远不止一个京都。” 这话说完,他便像一阵风一样又消失不见了,再次让唐云舒震惊他的功夫究竟高到了何种程度。 第二日早上起来,皇后见唐云舒眼睛肿了问了两句,被唐云舒糊弄过去了,用完午膳后她说想出去走走,皇后知她有分寸不会乱跑,便没多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宫女跟着。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1节 唐云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来到城楼上,直到站在这里,被寒风吹刮着脸庞她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真的听了顾晏之昨夜的话。 不一样的风光——顾晏之究竟想说什么? 她站在城楼上向外远眺,远处只能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峰,太阳正挣脱黑暗,一点一点跃上来,霞光万丈,天和地连成了一片,而在那片霞光下是什么?她从未见过,此刻却有些好奇,是否和京都一样繁华,还是了无人烟,荒废颓败。 这天地不止有京都,那京都之外又是哪里呢?是否是有另一番天地? 她在这城楼上一站便是一个时辰,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望着远方,清苡好几次想开口劝她下去,都被思羽给拦住了,思羽也不知道小姐在看什么,她只是觉得在这里小姐好像没那么悲伤,不像前几日那样看什么都是一片虚无。 直到快冻僵了唐云舒才转身离开,无人知站在那里的一个时辰她想了什么,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就像三月的风,一吹就散了,了无踪迹。 唐云舒在城楼站了一个时辰,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国公府里,江云梦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她将永城公主带进了国公府。 公主突然到访,饶是国公夫人都惊了一下,若是普通公主也就罢了,永城公主可是陛下和贵妃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自然要慎重些。 因此就连一向自恃身份的国公夫人都亲自出来招待,将永城公主奉为上宾。 永城性子跋扈,国公夫人曾见过她责罚宫人,小小年纪手段狠辣比之其母也不遑多让,但奇怪的是今日见却格外的规矩,国公夫人在后宅浸淫多年,同永城这种毫无心机的小女孩攀谈了两句便将她的心思摸的差不多了,并得出了个让她细思极恐的结论。 这位永城公主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恒儿,恒儿和唐云舒的夫妻关系,甚至好几次提到恒儿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神态,这种种反常都只说明了一点—— 这位公主——难道对恒儿起了心思?! 第35章 、挑衅 四月初七, 春猎。 陛下亲率皇室众人和亲近大臣于皇家围场举行围猎大典。 皇后原本可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往年也很少去,陛下有刘贵妃陪着也不在意, 今年为了让云舒散心皇后也随行。 云舒不忍心辜负皇后的一片心意,便也随行了, 这种场合江允恒不可能不参与,顾晏之竟然也在受邀之列,禾凝自然没资格前来, 只是云舒没想到竟会在他身旁看到永城。 永城什么时候和江允恒那么熟悉了?还和国公夫人聊的那般愉快, 她一个公主亲自扶着国公夫人合适吗?为何他们看着更像一家人? 唐云舒只觉得国公府的事她越来越理不清了,永城同她不合,却和国公夫人相谈甚欢,她看的糟心, 索性不看。 永城公主不在自己的公主帐带着却跟在国公夫人身边,这件离奇的事很快便引起了场上众人的注意,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调侃:世子未成婚前便多的是追求者,没想到成婚后这桃花不减反增,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连公主都动心了。 更多人看着跟在皇后身边的唐云舒,暗暗咋舌,一时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惋惜, 夫君太优秀了, 做妻子的恐怕是日夜难安吧。 众人都以为唐云舒在伤心, 其实唐云舒觉得还好, 禾凝之后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这或许就是万事开头难吧, 只要开了头, 之后的便无所谓了。 或许是这两天待在皇后身边,让她也变得同皇后一样宠辱不惊,现实的例子就在身边,她曾听母亲说皇后和陛下也曾是少年夫妻爱的死去活来,现在陛下同刘贵妃形影不离,俨然爱的深沉,早就将旧爱抛到了一边,这不就是她和江允恒的未来吗? 只是她在想,她怎的能做到皇后那个地步吗?看着爱人和新欢在自己的眼前也能同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谈笑。 大盛男女皆善骑射,春猎这种刺激的活动也没有要求只能男子参加,女子只要愿意也可以上场和男子赛一场。 唐云舒不喜争斗,这种场合从来是不参合的,她刚准备进大帐里,永城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唐云舒,我要同你赛一场,你敢不敢应战!”和以往一样的横冲直撞,目中无人。 “公主,云舒近日身体不适,不想扫了公主的雅兴,公主还是换个人比试吧!”唐云舒不想同她比,她也没理由要应战。 “呵”永城公主不屑的嘲讽出生:“都已经到了围场装什么清高,唐相文武双全,一身马术曾技惊四座,世子更是几次在狩猎中拔得头筹,你堂堂世子夫人唐相千金,竟连小小的比试都不敢应,岂不是把国公府和丞相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唐云舒皱眉,她只是觉得没意思,她想上场便上场,不想便不上,干他人何事,又干她父亲和江允恒什么事。 永城做什么事都十分高调,刚刚过来时便吸引了场中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一直注意着唐云舒的那些人。 顾晏之仍旧看好戏,江允恒微微皱眉,他离得近自然听到了永城说了什么,他突然记起好像从未见云舒策马过,难道……她不会骑马?越想越觉得可能,云舒从小被唐相和夫人养在后宅,娇生惯养如何舍得她在马背上摔打。 如此一想再看唐云舒的反应,他愈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看着永城公主咄咄逼人的模样微微皱了下眉头立即上前维护云舒。 “公主”他拦到了两人的身前:“公主,云舒确实身体不适,公主若是想比赛,臣同公主比一场可好,让臣的妻子先入帐休息吧!” 对面毕竟是陛下和刘贵妃的掌上明珠,江允恒说话的时候还是稍微温柔许多,永城面上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晕,她自然想要江允恒陪着她,可听着他口口声声的妻子,句句都在维护唐云舒,又觉得不服气。 一不小心便暴露了霸道的本性,噘着嘴娇嗔到:“不!整个大盛谁人不知恒哥哥骑射天下第一,和恒哥哥比我肯定要丢脸!我才不要,我就要同她比!”她指着唐云舒。 江允恒眉心跳了一下,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还想劝说,身后却突然传来冷漠的一声—— “好” 江允恒愣了一下回头,他已经自己在心中肯定了云舒不会骑射的事实,此刻云舒突然答应比试,他只觉得是云舒在强撑。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小声斥责云舒:“云舒,听话,回大帐去,不要胡闹。” 唐云舒看着他皱眉不悦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好像真的是她在胡闹一样,他凭什么为她做决定!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刚刚觉得没必要,不想和永城计较,但看到江允恒自以为是的“帮助”,她突然就想胡闹一把了。 她没再看江允恒,推开他站到了永城的面前:“公主,你的邀约臣妇收到了,臣妇接受。”她话说完眼见着永城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脸上仍旧波澜不惊,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是比试,那自当有彩头,不知公主想以什么做彩头?” 永城原本正想着怎么才能更羞辱云舒,没想到她竟然傻傻的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了,她不假思索的指着云舒腰间一块并不显眼的玉佩:“如果本公主赢了,本公主要你腰间这块玉佩!” 唐云舒低头扫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永城点名要的彩头是当年她同江允恒成婚的时候,江允恒送她的定情性物,虽不珍贵,却是江允恒亲手雕刻,作废了好几块料子才得了这么一块,看着平平无奇,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其中的意义,那代表了江允恒对她的心意。 唐云舒自成亲后便一直戴着这块玉佩,时间久了自己都习惯了,不知道永城公主从哪知道这块玉佩的意义,是故意挑衅,亦或者只是误打误撞? 她不明白,微微沉默了一瞬还是说了一句:“公主,这块玉佩只是普通料子做的,并不值什么钱,若是公主喜欢,我手上还有一只和田玉的,我” “不要!”永城毫不客气的拒绝:“本公主就要你身上这块!怎么?舍不得?” 她抿了抿唇角,微微勾了下唇:“怎么会,不过一块普通玉佩而已,既然公主不嫌弃,能被公主作为彩头是它的福气。”说完毫不留恋的撩起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扔到公主身后的丫鬟怀中。 “唐云舒!”江允恒就在她身后,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玉佩就这样随意的扔了出去,扔出去的何止是玉佩,那还是他对她的一片心意,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糟蹋他的心意! 唐云舒似没有感受到他的怒火,连头都没回,对着暗自窃喜的永城说到:“我的筹码已经交给公主了,那公主你的呢?” 永城脸上的笑意收了收,看着唐云舒瘦弱的身子一脸的不屑:“就你还想赢本公主?痴人说梦!” 唐云舒也不客气,冷笑一声回怼:“不管臣妇有没有本事,既然臣妇的彩头已经交给公主了,那有来有往,公主自然也要让臣妇看看你的筹码。” 永城警惕的看她一眼,问到:“你想要什么?” “臣妇想要公主发间那只红宝石的发簪。” 听到她的话永城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头上的发簪,知道她说的是哪根簪子之后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唐云舒觉得她这幅样子很好笑,她以为她会要什么? “本宫那么多贵重的簪子,你偏偏看上这只,着实没眼光。”永城嫌弃的剜了她一眼。 唐云舒想说咱两彼此彼此,你以为你要的又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永城痛快的将簪子拔下来扔到她身上,她小心的收拢,确认没有弄坏之后从怀中掏出手帕小心的包了起来,又放回怀里。 永城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好笑,忍不住讽刺:“一个不值钱的破玩意而已,你还当宝了?别忘了你还没赢呢!这可还是本公主的东西!收拾的那么好做什么,待会就得还给本公主!以后等本公主不要了,会提醒你来捡的!” 她的嘲讽唐云舒完全没放在眼里,平静的望着她,身后江允恒双眼已然赤红,唐云舒的态度刺激到了他,他更不明白她为何会要拿只不值钱的步摇,还那般视若珍宝。 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云舒,为何看着那般陌生,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单纯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妻子,真的是眼前人吗? 不管他如何想,唐云舒和永城的赌约已成,两人各自收了东西去做准备,唐云舒甚少来此处,也没有熟悉的马,她准备去找皇后帮忙,远处却传来一声口哨,她回头一看,远处顾晏之牵着匹高壮的马笑的飞扬跋扈。 “听闻这里有好玩的,能否让下官也参与参与,不若让我做个见证人?” 又说到:“嫂夫人应当还没挑选到合适的马吧,刚好我寻到了一匹,嫂夫人看看可合心意?” 江允恒不知道他突然从哪蹦出来的,特别是他话里话外都是嫂夫人,让他格外的不舒服。刚想让他离开却见原本站在身前的唐云舒顿了一下突然就朝着顾晏之的方向去了。 第36章 、比试 “云舒!”江允恒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想要阻止她走向顾晏之,却眼睁睁看见她同自己错过。 唐云舒走过去只晃了一眼便知顾晏之牵来的是匹难得的好马,鬓毛整齐, 四蹄坚韧有力,眼神透亮, 连嘶鸣声都高亢振奋。 唐云舒双眼发亮,上前轻抚马身上的鬓毛,转头问顾晏之:“这是你在围场找到的?” 顾晏之宠溺的笑了笑, 摇头道:“怎么可能?这地这么多达官显贵, 下官身份低微,有好马可轮不到我!”说完又走到云舒身边,同样抚摸了下马身,像抚摸多年的爱人。 “这是我自己的马。” “你”唐云舒顿了一下。 “我这马除了我还没让其他人骑过, 别人可是碰都碰不得,在舒儿面前却如此乖,看样子是同云舒十分投缘啊!” 唐云舒原本还想拒绝的,听他如此说也来了兴趣,接过顾晏之手中的缰绳,终身一跃便骑到了马背上,身轻如燕,那身形怎么看也不像是不会骑马的, 分明是十分熟练。 远处一直盯着她的江允恒只觉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刚刚云舒什么都没给他说, 却对着顾晏之一个外人笑的那般好看, 还骑他的马, 她要马为何不找他?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 那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实在碍眼, 他越看越难受, 只想上前去将那两人分开,永城公主却一直缠着他,让他难以分身。 永城公主满脸娇羞:“恒哥哥,本宫待会同唐云舒比试,你会为本宫助威吗?” 江允恒看见远处唐云舒挽袖子,顾晏之替她牵着缰绳,一双眼凶狠无比。 “公主放心,公主骑射俱佳,助威之人必定不少。” 永城满眼粉色:“那等本宫赢了,本宫可以同恒哥哥要一个心愿吗?” 江允恒看到唐云舒衣服衣服后面有一块没理好,顾晏之小心提醒,唐云舒整理后自然的对着他笑了笑。 江允恒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公主是同臣的妻子比试,你们女子间的玩闹,臣一个男子就不参与了。” “哦”永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有些期盼的看着他:“那恒哥哥能同本宫一起去选马吗?本宫怕选不好,若是输了怎么办?” 江允恒终是有些不耐烦,他看向永城:“公主,同你比试的佚?是臣的妻子,臣若是帮你,无论结果你是输是赢,只怕都会有人质疑比试的公正,因此为着公主着想,臣便不参与了,公主身边能人众多,必定有比臣更懂相马的,还请公主另请高明。” “可”永城仍旧不乐意,还想说话江允恒却眼见着唐云舒一直在同顾晏之说话,那两人在说什么,为什么两人都笑的那么开心,以及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熟悉的?这些问题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响起,他心中似有成百上千只猫爪在挠一样,只想快点去到两人身边,分开两人! 因此不等永城说完,直接一拱手:“公主,臣还有事,先告辞了,公主请自便!”说完便转身大踏步朝着顾晏之和唐云舒的方向而去,全然不顾身后已经跺脚快要把草地跺烂了的永城公主。 江允恒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像一个生气的妒夫,他只是觉得唐云舒作为他的妻子却在大庭广众下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会被别人说闲话,也让他脸上无光,所以他才出来规劝,绝不是因为见不得唐云舒对别的男人笑。 他刚刚走近,正想和唐云舒打招呼,唐云舒见着他来了,原本还挂着笑的脸瞬间平静,双腿微微使力一夹马腹,身下的骏马瞬间便奔了出去。 江允恒眼看着一人一马扬长而去,原本故意扬起的笑脸不在,脸黑的能滴出水了。 唐云舒骑着马越跑越远,骑在马背上的她好似换了个人一样,熟练的拽缰绳,在乱跑的骑行队伍中不停地变换着方向,超过一个又一个跑到了前面,她脸上的笑容是他认识她之后的这些年,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张扬和肆意。 那样的……自由和无拘无束……但是…… “呵”前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他才发现顾晏之也同他一样一直注意着唐云舒的方向,一直望着她,可他是她的夫君盯自己的妻子理所应当,他凭什么?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2节 “晏之”这几次的怪异他终究是压不下心中的怀疑,忍不住质问出来:“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妻子太殷勤了些吗?” 顾晏之没有回头,眼神一直盯着唐云舒,直到她跑不见,他才淡淡的出声:“修远,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江允恒没了耐心,第一次对这位好友恶言相向。 顾晏之毫不在意,他回头望着江允恒,眼中无波无澜,他的官职比江允恒小很多,家世更是无法比拟,可两人此刻站在一起,气势上却是他站了上风,这让江允恒觉得不可思议。 “世子,你同云舒不是一路人。”他突然下结论。 江允恒只觉得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是陛下亲赐的婚约,成婚三年还有一个嫡子,你认识她才几天,凭什么在此胡言乱语!” “那又如何?” 顾晏之四个字杀人无形,将江允恒的不满全部堵了回去。 “你们是成亲三年了,可这三年有两年你都在边关,留她一个人在国公府替你孝敬公婆,你们门当户对,可你从小就接受靖国公和国公夫人的教导,以家族为己任,要考取功名,建功立业,还要传宗接代,绵延子嗣。你身上的责任太重,你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你以为你给了她你能给的全部,其实只是吝啬的施舍了那么一丁点给她,却要她感恩戴德,记住你的好,并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 “这是她身为国公府的媳妇本就该做的”江允恒忍不住反驳:“谁家大宅院里的女人不是这样,相夫教子,孝养公婆本就是她身为女子该尽的责任,古往今来女子皆是如此,并不是只有她这个特例。” 江允恒并不觉得自己除了禾凝的事外还有对不起云舒的地方,男子在外建功立业,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特别是他们这样的家族,不可能只顾忌一人,顾晏之是孤儿,自然不明白。 江允恒将两人认知上的不同辩解为所处地位的不同,顾晏之一眼便看出来了,只觉得眼前人越发虚假。 “你们这样的大家族都是如此?真的都是如此吗?”他毫不留情的反击:“若是我没记错,世子你的岳父,当朝丞相便不是如此,他此生只有一位同他少年结发的妻子,两人相扶二十余年,唐相后宅除了发妻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没有,即使两人只有一女,连能承继的儿子都没有,可唐相仍旧守着发妻,从未想过另娶。” 江允恒难得的沉默,他没想到顾晏之会拿出唐相举例:“……唐相他” “世子是觉得唐家不能和国公府相提并论吗?”他嘲笑出声,他想赫本不需要他说,江允恒比他更明白唐家对大盛究竟有多重要。 如今朝中姓唐且身居高位的确实只有唐相一人,可若真要查唐家的历史,可追溯到几百年前甚至前朝便有了踪迹,如今天下皆知的便是唐相的祖父,也是唐家最传奇的一位,因为他手上出了两位在大盛史上最负盛名的帝王,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唐家便有了帝师的传承。 唐家如今在朝的人虽不多,可朝中过半的人都曾在唐家求学,唐相又对当今有辅助之义,唐相在朝中的威压不能说是一呼百应但颠覆个朝堂还是分分钟的事。 且因为唐家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一位危害江山社稷的奸佞小人,每一位都是为大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也都无所求的回归田野,真正的做到了无欲无求,所以他们在民间的名声更好。得民心又无私欲,才是帝王做梦也想要的忠臣贤臣。 而比起他们的大忠,相比之下他们对感情的从一而终反而好像更理所当然了一般,太多人歌颂他们的功绩,以至于忘记了他们在其他地方也远非常人能所及。 相比之下国公府虽有世袭的爵位,可那都是祖辈的功德,后人不过占了先人的便宜,却连先人留下的这一点荫蔽都保不住。国公府传承到靖国公这一代,早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出了个江允恒,不知哪日便被夺了爵位也未可知,相比起圣倦正浓的唐家,孰好孰坏还真未可知。 顾晏之什么都没说,一个眼神便揭开了国公府的遮羞布,江允恒怒不可遏,却又比谁都清楚他说的都是实话。 若不是看中了唐家的势力,他的母亲,一向眼高于顶的郡主娘娘,国公夫人,又怎么会对唐云舒格外在意,连婆婆的款都不敢摆的太过,甚至有时候对唐云舒比对江云梦那个女儿还要好,还不是为了唐相能在朝中对他有所帮衬。 第37章 、遇刺 江允恒想问顾晏之究竟为何突然与他“反目”, 突然与云舒亲近又是什么意思,可是顾晏之没再给他质问的机会。 “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唐家人,是不会只教子女相夫教子的, 你将禾凝带进国公府的那日起,你便再配不上她了。” 说完这句话顾晏之接过身边侍卫牵过来的马, 飞身上马,熟练的挥动马鞭骑着马朝着大部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允恒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气的牙疼, 扯过身边人牵着的马绳, 追了过去。 永城公主要同唐云舒比试的事情在永城公主刻意的散播下已经是围场人尽皆知的事,她本意是想让更多人看到唐云舒难堪,没想到唐云舒会骑马,并且十分熟练, 一看便是精于此道,这让她大为震惊,也微微有些担忧。 不止是她,场中不少人看到唐云舒骑马越过他们的时候都是愣了一下,实在是在京都这么多年,人人都知道相府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京都第一才女,却几乎没有人见过她骑马, 所以还一直有传言说她羸弱, 是个花架子, 却没想到原来骑术一样了得, 就刚刚上马和纵马越过他们的那几下, 没点功底怎么做的到。 似乎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 唐相虽是文臣, 可并不是真的文弱书生,在骑射武艺方面同样精通,当年连中三元的事迹太轰动了,导致众人忘了在猎场上他一手骑术惊艳众人,也让之后近十年再无人敢秀自己的技术。 这样优秀的唐相,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继承,这些年的不露声色,恐怕只是身上的才艺太多了,压根不在乎这些虚荣。 这样一来,这场比试顿时就变得有看头起来,有好事者甚至私下偷偷开了赌局,赌两人谁会赢。 刚开局时两人的赔率差不多,毕竟她们比的不知骑术,还有射箭,永城公主的射箭功夫可是宫中最好的师傅教的,之前也在人前露过,本事不小,所以赌她赢的人不在少数。 开局一柱香后,永城公主的胜率微微有要压过唐云舒的迹象,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永城公主猎到了两只兔子,一只羊,而唐云舒只得到了一只兔子。 开局半个时辰后,两边又回到了差不多的情况,在这半个时辰里永城公主一无所获,而唐云舒得到了猎到了一只羊,一只山鸡还有一只狐狸。 开局一个时辰后,赌局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形式逆转,唐云舒的胜率直接碾压了永城,不止是永城,围场里参与的大部分人都被她压了一头,只有武帝和几个武将还能比一比。 开局两个时辰,永城已经折断了手中的箭矢,扔了弓,气的在地上踏脚,可无论她怎么不甘心,胜负已定,唐云舒赢了她,还赢的漂亮,她根本无反击之力。 武帝也是在狩猎一半的时候才听说她们比试的事,难得的来了兴趣,只是看到唐云舒熟练的搭箭拉弓,马越起时她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身形都不曾晃一下,恍惚与马融为一体,箭射出去,从隐藏在草树下的一只鹿的脖颈处穿颈而过,那鹿悲惨的嘶鸣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看完武帝心中便有数了,当下摇了摇头,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了,永城就是平日被奴才捧着,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听说还是她主动挑起的,简直是自取其辱。 没有人会不欣赏美女,特别是像唐云舒这样不仅长得好看还有脑子有能力的,宫中贵妃妩媚动人,皇后贤良淑德,还有各色嫔妃争奇斗艳,都不如这一株吸引人,不过武帝不是重色之人,更不会做觊觎大臣妻子的龌龊事情,况且唐家和皇家有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唐家女子不入后宫,在一定程度上让皇家安心不少。 因此武帝对唐云舒的欣赏,也只是对后辈的欣赏,因此唐云舒见着他过来同他打招呼,他也毫不吝啬的称赞,恰好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响动,两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竟看到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站在不远处,冲着两人龇开了獠牙,不甘的怒吼过后转身便朝林子深处跑去。 怎么会有虎?唐云舒有些奇怪,皇家围猎的东西都是专门饲养的,需要的时候再放到林子里,一般都是些兔子,山鸡之类的小东西,没什么危险的,像老虎这种容易伤人的应该不会放进来。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从外边林子里误入的,野生野长的东西,难怪如此凶悍。 唐云舒不太愿意靠近这种东西,变数太大,但男人对这种野性难驯的往往…… 她回头看,武帝果然抓紧了缰绳,她清楚的看着他眼神变得激动起来。 “陛下”身后的人在劝说,她也想劝他离开,熟料武帝已经扬鞭,策马追上去之前还把她也拖下了水。 “云舒,也同朕比试一场!看谁今日能猎得这虎!” 唐云舒沉默,但又不敢违抗君令,只能策马跟了上去。 野生的老虎动作迅速又敏捷,武帝也曾是在边关策马杀敌的猛将,虽然自登基后便再未上过战场,可身为帝王的威严又岂会让自己被一只虎给比下去,因此拼尽全力追了上去。 唐云舒比武帝稍稍逊色些,但勉强能跟上,后面那些奴才就完全不行了,不过一会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在林间追逐。 眼见他们离的越来越远,她终于忍不住提醒:“陛下,这林子太大了,您身边没有保护的人这太不安全了,云舒认输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武帝不想放弃,他们跑到一个空荡的林子里,一直跑在他们前面的老虎先他们一步,不知道窜进了哪里,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武帝拉了一把缰绳,这才停了下来,语气有些不甘:“果然是好些年不练了,竟还能让它在朕眼前给跑掉了。” “陛下多虑了,父亲以前经常和云舒说陛下之前在战场上的神勇,云舒向往已久,今日总算能一睹陛下的英姿,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她说话是喜欢看着人眼睛,显得专注又真诚。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被她取悦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不过唐相也不错,朕当年以为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竟一身武艺,同朕比都不遑多让!” “陛下谬赞了,父亲说过他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像陛下可是能千万人中取敌方将领首级,保家卫国,是为大义,陛下同父亲比试,想来都是陛下有意让着父亲,给他留着面子呢!” 两人你来我往的相互恭维,武帝龙颜大悦,也便不再执着那跑了的虎了,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停下来这么久了,护卫竟还没追上来,两人正准备回去,林中一阵阴风吹过,唐云舒汗毛立了起来,走在她前面的武帝突然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抓住了缰绳,另一只手却在摸箭筒里的箭。 见他突然如此,唐云舒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到她询问,四周一阵窸窣声,树叶如狂风骤雨一般落了下来,唐云舒感受到眼前有刀光剑影闪过,等天地再恢复宁静,原本只有他们两人的林子,突然多了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手上还都有刀,饶是她再没有见过也知道他们是遇到刺杀了,只是没想到这皇家围场,究竟是谁竟生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此处对陛下不利。 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一双手死死的握住了缰绳和手中的弓。 “陛下”她小心的喊了一声都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显然武帝听到了。 武帝神色严肃,眼神紧紧的盯着四周的黑衣人,防止他们突然冲上来,头也不回的对她命令到:“到朕身边来,把你身上的箭都给朕!” 唐云舒立马照做,她虽会射箭,可她那就是平常的花架子,射些死物和猎物还能应付,但是让她射人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将手中的箭全部交给了武帝,她只能紧紧的牵着缰绳跟在他身后寻求保护,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围着的黑衣人中有人大笑一声,对着武帝叫嚣到:“狗皇帝,没想到我们会埋伏在此取你狗命吧!” 武帝眼神中凛出寒光,语气冰冷:“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刺杀朕!朕自认不是什么昏君,也未做过残害忠良,鱼肉百姓的错事!” 那首领瞪着他,粗声粗气到:“你是不曾做过,可你不该手伸太长,妄想插手江湖中事,我江湖各大派原本相安无事,如今你非要把这潭水搅混了,让我们损失了那么多兄弟,我们江湖中人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说着便举刀要冲上前来。 武帝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前几天下令斩杀了那批长生殿的教众的缘故,他原本就是想引这些人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埋伏在此处。 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他手中的箭已离弦还趁机命令唐云舒一定要紧紧跟着他。 唐云舒害怕极了,看着不停挥过来的刀,她只能本能的避闪,可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刀划破了衣服,看着身上越来越多的刀口,她害怕极了,可武帝也被人围攻,形式比她还要危及,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保护她。 武帝此刻也略显狼狈,即使拿了云舒的箭他也只能抵抗一阵,等那些贼人冲到面前他也只能随手抢了把刀拼死反抗,可他再英勇也只有一个人,这些贼人就跟杀不尽一样,杀了一波又有一波从树上下来加入混战,两人身下的马不可避免的受了惊,唐云舒最先被甩下去,武帝为了救她也被迫下了马,之后拽着她想要在这些贼人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知拼杀了多久,唐云舒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突然听到拽着自己的武帝一声闷哼,他身上本就有了不少小伤口,刚刚的一剑砍在了他的手臂上,唐云舒感受到了血顺着他的手腕流到了她的衣袖上,将她月白色的衣袖一瞬间染成了血红。 “陛下!”她惊呼,眼看着武帝身后两人举着刀朝他砍了下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的拽了一把武帝,一瞬间同他换了个方向,换她的后背直直的对上了那两把要落下来的刀。 她看到了武帝眼中的惊吓,心中却突然平静下来,这或许是她这辈子面对死亡最近的时刻,她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大叫,可她此刻心中所想唯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康儿以后就没有母亲了,禾凝会对他好吗?会不会虐待他,她若是救了陛下,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吧,江允恒能看在禾家父子的救命之恩对禾凝百般容忍,那她为救陛下而死,陛下能看在她的恩情上,对她的康儿多加照拂吗? 这一瞬间她想了太多,以至于迟迟没有感受到刀落下来的疼痛,回头才发现那些原本挥刀霍霍的歹徒都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弓箭射中,早已命丧当场的时候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两个熟悉的人影从林子深处跑了出来,边跑边喊着陛下和她的名字。 还是武帝的笑声惊醒了她,刚刚她虽护在了武帝身前,但武帝也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到了地上,此刻他已经先她一步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她第一次见武帝笑的那般意气风发,这一刻她似乎能理解父亲口中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陛下究竟是何种模样,在朝堂的这些年众人皆说陛下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何尝不是雄鹰被困的一种宣泄。 陛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眼中再没了别的探究,满满的只有欣赏。 “云舒,你——很好,虽然你刚刚护住朕的动作没什么用,但是朕记你这个恩,因为你刚刚那个行为,朕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你现在没想到没关系,等你需要了再来找朕,不论何时都有效!” 第38章 、离间 江允恒和顾晏之一前一后冲了出来, 江允恒跑在前面,下意识想去看云舒,但身为臣子的本能让他先冲到了武帝面前。 “陛下, 微臣救驾来迟,您没事吧?” “爱卿来的刚好, 朕没事!”说着松了拽着唐云舒领子的手,唐云舒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腿软乎乎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武帝一松手她立马就朝着地面扑了下去, 她都不在乎了,却一把被人捞了起来。 “你还好吧?” 低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想,唐云舒刚刚看到江允恒都没有什么感觉,此刻却有着绷不住红了眼眶。 她没说话, 只是抓紧了顾晏之的衣领。 生死关头,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顾晏之道了声得罪一把将唐云舒揽进了怀里。 一旁的江允恒看着他们的互动,一双眼睛已经赤红,可四周还有未剿灭的余孽,险情未除,陛下就在他身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抱着别的男人, 甚至不能指责一句, 因为在保护陛下还是她之间, 他选择了保护陛下。 “就你们两个人过来了吗?”武帝原本以为他们带人来了, 可迟迟没见着人影, 眼看四周还有那么多黑衣人虎视眈眈, 他皱眉问到。 “陛下放心, 臣走的时候着人通知了韩将军,我们怕陛下有危险所以先赶来了,韩将军的人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3节 “那便好!”武帝站直了腰身,看着四周的黑衣人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气。 “朕要活捉这些胆大包天的恶徒,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江允恒和顾晏之领命,知道这些人今日是撞到枪口上了,武帝是要杀鸡儆猴,他们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却没想到那边的黑衣人突然收了势。 那领头的人刚刚还一副凶煞模样,突然对着江允恒客气的抱拳:“不知道世子也在此处,我等冒犯了,我们即刻便离去,还请世子莫要计较!” 他说完那些黑衣人便都收了刀,真的作势要离开,江允恒一脸莫名,压根没听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只以为他们是想找借口偷跑,厉声呵斥住:“站住!谁准你们离开的?!” 那带头的回到:“世子,殿主曾有令,不允许任何人伤世子,我等不知今日世子再次,不然不会在此埋伏,还请世子不要告知殿主,原谅我等的冒失。” “你们殿主为何会下令?”江允恒莫名,他根本没见过长生殿殿主,长生殿殿主为何又要下令不让他的门众……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中间有诈,猛的回头果然发现武帝正一脸探究的望着他,那眼神他太熟悉了,他对一个大臣不信任的时候便是如此,之所以不说话是在计算着究竟是要杀了还是留下。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卑鄙无耻的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 顾不得身在何处他不顾形象的呵斥那歹徒让他闭嘴,接着转身便片刻不敢耽误跪在了武帝面前。 “陛下!臣不认识长生殿殿主!这些歹徒是有意挑拨离间,陛下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啊!” 他跪伏在武帝脚边,尽量表现着自己的忠诚,不怪他如此小心,作为武帝的心腹大臣,他太知道武帝究竟有多疑心重,此刻不解释,等武帝真的相信了他们的话,他再想解释就来不及了! 武帝没有发话,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看着那些恶徒,听到不远处已经有马蹄声传来,韩将军带人过来了,那些人已经顺着来时的路在撤退,他对着一旁的顾晏之冷声下令: “抓活的!” 顾晏之抿了下唇,将唐云舒放到地上,对着武帝抱拳领命:“是!” 转身便朝着那些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允恒看了一眼,咬牙站了起来也跟着追了过去,武帝疑心太重,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唐云舒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反转,她不懂朝事,对他们刚刚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也听明白了应该是刚刚那群黑衣人想离间江允恒和陛下,她有些担心。 “陛下” “既然害怕就不要说话,朝堂上的事你一个后宅女子不该问的便不要问。” 她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武帝给怼了回来,唐云舒见着他沉静的面色,心中慢慢卷起了风浪。 她虽和江允恒感情出了裂痕,可还没蠢到希望江允恒出事,她和江允恒还未和离,两人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武帝若真的怀疑江允恒和刺客勾结,那整个国公府都要遭殃,说不定还要危及相府。 她心乱如麻,只祈祷江允恒能够抓住刺客证明自己的清白。 韩将军的人马很快便到了,侍卫将两人牢牢围在圈里,他们是安全了,可刺客也不见踪影,顾晏之和江允恒还没回来,武帝没发话,众人都在此处等着,没人敢多说一句。 大概半个时辰后,顾晏之先一步回来了,看见他只身一人回来,唐云舒心凉了半截。 顾晏之跪在武帝面前汇报:“禀陛下,这些刺客应该是在此处埋伏有段时间了,埋伏的地点和逃跑的路线都设计的十分缜密,臣追他们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了,他们扔了烟雾弹,臣跟丢了,请陛下责罚!” 武帝沉默一瞬才缓缓到:“朕知道了。” 没说要不要怪罪,顾晏之也不敢起来,便在地上跪着,等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江允恒终于回来了,他不算一无所获,手中拖着个不知死活的刺客,出鞘的刀上也全是血迹,随着他行来的方向滴落了一路。 唐云舒心不由的提了起来,见他一脸的凝重,脸色白了白。 武帝双手背在身后,帝王的威严尽显:“江卿,朕说了要活的,你拎个死人回来是什么意思?” 江允恒将手中的刺客扔到地上,在顾晏之身旁跪了下来:“陛下,这些刺客太狡猾了,他们在四处都埋伏了烟雾弹,挡住了臣的视线,臣原本是抓住了一个活口,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含了药,臣还没来得及问话他便自杀了,臣没能救回来,只能将尸体拖回来给验尸官查验。” 说完扔了手中的刀,再度伏跪在地上:“陛下,臣真的不认识长生殿殿主,臣听从陛下命令是试图联系过长生殿殿主,可这人行踪诡秘,根本找不见人,臣连面都不曾见过又怎会同他有交情,今日那些刺客分明是存心挑拨离间,还请陛下明鉴,莫要信了歹人的话!” 武帝没有回话,唐云舒想求情,可想到刚刚武帝的警告,她只能咬紧自己的唇瓣,希望武帝能明辨是非! 这时候顾晏之站了出来替江允恒说话:“陛下,长生殿一事一直是臣同江世子一起负责的,臣可以替世子作证,世子同长生殿主确实没有私交,我们至今都还在追查长生殿主的行踪,若是真查到了必定会立刻上报给陛下,况且今日那些刺客刻意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故意引起陛下的猜忌,陛下,世子对陛下对朝廷一直是忠心耿耿,这点我们都有目共睹,还请陛下莫要相信刺客的挑拨之言,让世子承受不白之冤!” 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江允恒还有些意外,刚刚两人在围场那般剑拔弩张,他还以为他肯定巴不得自己不得圣心,看样子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还想替自己辩解,一直沉默不语的武帝突然笑了起来:“如此严肃做什么?朕是那等不辨是非之人吗?” “臣不敢!”江允恒和顾晏之同时拜倒在地,诚惶诚恐。 “好了,起来吧,朕并没有不信江爱卿,爱卿是朕的心腹,朕就算相信天下人会对朕不利,也不会相信爱卿会有此等不忠的心思,放心吧!” 听他如此说,江允恒总算是松了口气,谢恩起身后,武帝带着一行人重返猎场。 顾晏之找到唐云舒,下意识要扶她起来,一只手刚碰到唐云舒,另一只手便握住了唐云舒的肩膀,不管不顾的一把将人扯了过去。 顾晏之见江允恒强硬的将人揽在怀里,微微扬了扬眉看着江允恒。 江允恒感激顾晏之刚刚为自己说话,但同样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再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更不可能让她同这个明显对她居心不良的人有接触。 “感谢刚刚危及时刻晏之能护着我的妻子,改日我在府中设宴再特地感谢,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自己护着便好,就不劳烦晏之了。” 顾晏之看着他防备的神态,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然后转身先跟着人离开了。 身后江允恒抱着唐云舒,原本十分幸福的事情,唐云舒却别扭的一直小幅度挣扎着,她越是挣扎,江允恒的心里便越是不好受,也越是气恼,他记得清楚,刚刚在顾晏之的怀里的时候,她一动不动的让他揽着,为何他抱着她她便如此抵触!她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妻子吗?! 第39章 、猜忌 围场有刺客, 这围猎自然是不能继续下去了,围场这边的官员全被扣押起来,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头上拿顶乌纱只怕是保不住了,说不定还会有杀生之祸, 围场人人自危,唐云舒被江允恒抱回了皇后的大帐,他想亲自照顾, 可陛下还在等着他去说明情况, 他将人放下甚至来不及关心便被陛下身边的奴才急急忙忙的催了出去。 唐云舒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可能是见多了如今再不会有什么感触了,皇后带着太子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四处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知道她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而是陛下的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眉间仍有抹不去的哀愁。 唐云舒知她在忧心什么,小心劝诫到:“娘娘,舒儿真没什么事,陛下伤的有这重,娘娘别管舒儿,去看看陛下吧!” 皇后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有贵妃在, 她会照顾好陛下的, 你身边无人, 我照看你。” 唐云舒看着皇后真的丝毫没有要起身去看看的意思, 叹了口气, 明明心中担心却还要装作自己不在意, 这又是何必呢? 她不再劝, 在皇后的宫女伺候下换了衣服,好在她虽然看着狼狈,浑身又是血迹,但都不是她自己的,她只是在刚刚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崴了脚。 “还好没出事,不然我怎么给你母亲交代。”丞相夫人前几日感染风寒,一直没见好,唐相担心夫人所以特地告了假在家中照顾,因此夫妻两都没来围场,不然看到唐云舒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样子。 唐云舒也庆幸,生死面前走一遭,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少,她现在心中除了儿子和父母什么都不想。 围场上的事最终怎么解决的,唐云舒不清楚,他们回府的时候国公夫人和禾凝在门口等着,国公夫人不会骑马,所以几乎不去围场,江允恒先下车,看到他没事那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江允恒转头想把唐云舒从车上抱下来,唐云舒却已经先他一步下了地。 江允恒伸出去的手落空了,他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看着唐云舒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走着,宁愿忍着痛也不要他碰,他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有一丝愤怒。 围场的事已经传了回来,但只是一部分,国公夫人知道唐云舒和永城公主比试,也知道陛下遇刺,却不知道同陛下一起遇刺的是唐云舒,所以见她一瘸一拐的还以为是同永城比试的时候扭到的,再联想到为何唐云舒会同永城比试,难道是她知道了永城的心思,一时嫉恨所以才,一想到这种可能,国公夫人一边为自己儿子的魅力骄傲,一边觉得唐云舒的做法实在有失正室的体面,因此对她也没多少关怀,反而有些责备。 “云舒,我听说你在围场同永城公主比试,出尽了风头,这赢了是长脸,可那毕竟是公主,你同她较真,若是被她记恨上了,以后倒霉的可是恒儿!你是正妻,有时候心胸需得再开阔些,莫要让人说了闲话。” 唐云舒沉默,她不想过多解释,多说无益。 “母亲,她”江允恒知道母亲误会了,想替她辩解两句,可唐云舒已经极快的应了下来。 “母亲说的是,儿媳之后会注意的。儿媳身体不适,就先行离开了,请母亲见谅。”说完便越过国公夫人离开了。 这还是唐云舒第一次在国公夫人面前表现出了不耐,国公夫人眉头皱的很深,她看着面前的江允恒,有些不悦的开口:“恒儿,我觉得你对你的妻子是否太宠爱了些,宠的她都有些放肆了,她今日同永城公主比试还伤了” “母亲”江允恒打断了国公夫人的喋喋不休,叹了口气对她解释道:“云舒的伤不是同永城公主比试的时候弄到的,是为了保护陛下才不慎摔伤了。” “保……保护陛下?就她?”国公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唐云舒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分明就是需要人保护的,怎么会……恒儿是不是弄反了? “母亲,确实是她护住了陛下,陛下还亲自嘉许了她,你什么都不清楚怎么能上来就指责她呢!”江允恒一想到刚刚唐云舒被母亲无缘无故的责怪,就觉得难受,她怎么就不会反驳呢? 国公夫人原本还觉得自己没弄清楚便指责唐云舒有些愧疚,可被儿子当年指责自己的不对,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我是她婆母,说她两句怎么了?就算她是为了保护陛下受得伤,难道她就没有同永城公主争风吃醋,还闹得人尽皆知!” “母亲休要乱说!”江允恒大怒:“母亲什么都不知道怎能胡乱编排,云舒进府几年,她是什么性子难道母亲还不清楚吗?儿子当时就在现场,是永城公主先跑来挑衅,云舒避开了,是她一直不依不饶,云舒才不得不下场,况且在围场比试本就是常事,贵妃和皇后都曾下过场,本就是一件雅事,母亲为何一定要同那些有的没的扯上关系。” 国公夫人知道是自己失言,但拉不下脸同儿子承认错误,所以便一直梗着,江允恒只觉得母亲对云舒太苛责,不敢想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又是怎么磋磨云舒的。 禾凝在一旁有心想要“劝架”,可才说了两个字,国公夫人便像是找到发泄的地方了一样,对着她骂到:“我同世子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果然是从小地方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禾凝被国公夫人无端指责,委屈的红了眼眶,看的国公夫人更是火大:“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一股小家子气!我国公府的门墙都要被你哭倒了!” 禾凝这下连哭都不敢哭了,只能埋着头微微耸肩。 江允恒原本不想搭理禾凝,但国公夫人突然发难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因此替她辩了一句:“她又没做错什么,你同她置什么气?”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不说话,只觉得这府中没一件顺心的事,禾凝却觉得江允恒愿意帮她说话那证明就是他在慢慢接受自己了,也不委屈了,一脸感动的望着江允恒,江允恒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最终还是管家跑了出来化解了这场闹剧,靖国公在书房等江允恒,左等右等没到,忍不住让人来请了。 江允恒去了书房,靖国公一脸焦急,他身在朝堂得到的消息也比国公夫人全的多,他不仅知道唐云舒和陛下受困遇刺,还知道那些刺客妄图栽赃陷害,武帝多疑,他已经担心一整天了。 父子两都没明白那些人为何会突然陷害他。 “陛下下令让你绞杀那些徒众,是不是因此得罪了长生殿,所以他们才有意报复你!”靖国公猜测。 江允恒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当时下令的不是我,抓住那些人的也不是我,陛下并无心同长生殿交恶,只是想将这股势力收归朝廷,所以才会让我联系长生殿主,所以至少在明面上,我同长生殿主不该有什么仇怨。” 靖国公身在朝廷,自然也明白他所言非虚,这就很疑惑了,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江允恒一眼:“你确定你同长生殿主不认识?” 江允恒噎了一下,似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也会怀疑他,他有些无语:“父亲!此事关系我国公府存亡,你觉得孩儿会骗你吗!” 靖国公也只是随口问问,江允恒不是这种没分寸的人,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两人在书房待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是都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打消陛下对他们的怀疑,可一时半会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晚上的时候靖国公在房中唉声叹气,国公夫人也是一肚子火气,一下午好不容易消停点了,丈夫又莫名起来。 “究竟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靖国公又叹了口气,将下午的事同她说了,国公夫人顿时吓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会!陛下是怀疑恒儿了吗?恒儿绝对不会的!”国公夫人着急了,这和刺客勾结可是能够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靖国公拍了拍她的肩:“你冷静些,恒儿自然不会,只是陛下多疑,现在咱们必须得想办法让陛下消除对我们家的误会才行!” “那……那怎么办?”国公夫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想到陛下怀疑江允恒,怀疑江家她就觉得天要塌了。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想当年赐婚给江允恒的时候,还说把唐云舒和江允恒都当成自己的孩子,这果然自己的和别人的还是不一样的,若是自己的只怕怎么也不会怀疑。 自己的…… 国公夫人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老爷!你还记不记得永城公主昨日离开的时候说还想再来,明日我就进宫,邀请永城公主来府上,陛下看中永城公主,只要永城公主多在陛下面前替恒儿美言几句,或是能让贵妃替恒儿说话,那必定比我们辩解一百句都有效!” “永城公主?”靖国公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永城确实对恒儿十分殷勤,只是他有些担心:“永城还是未出阁的公主,她整日待在我们府上难免落人口实,若是坏了名声怎么办?” 国公夫人冷嗤一声:“落人口实?我看永城巴不得别人都知道她在我们府上!” 靖国公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国公夫人见他真没明白,娇纵的白了他一眼:“老爷难道没看出来吗?永城用咱们恒儿……心思不一般!”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4节 “……你是说她对恒儿!”靖国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恒儿娶妻连康儿都两岁了,永城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错的”国公夫人十分笃定:“我前两日仔细观察过了,永城就是冲着恒儿来的,她心思表现的如此明显,也就老爷你粗心大意没注意到!” 靖国公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是……可是她堂堂公主难道,难道还愿意入我们的府中做妾?” 他自己说的都不自信,国公夫人更是毫不留情的冷笑一声:“老爷你想什么呢,那可是陛下最疼爱的永城公主,你想让她做妾,就算她同意,陛下和贵妃能答应?” “那既然不是要做妾!难不成是……”靖国公没说出那两个字,自己都否决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云舒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咱们不能得罪公主也不能和唐相交恶,况且云舒嫁到府中后并未犯过什么事,七出一条未犯不说还为江家生了康儿,于公于私也不可能休妻,不然会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的!” 国公夫人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她也从未想过要江允恒休妻:“我原本也不想把事情弄复杂了,昨日看清永城的心思后我原本就想提醒恒儿同她保持距离,但是现在不是出了这事吗?你说除了永城还有什么好办法?” “如今后宫皇后不管事,刘贵妃协理六宫,她又得圣宠,后宫就是她的天下,她还有皇子,说个僭越的话,如今宫中皇子没两个,大家都清楚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就是三皇子,咱们以前不是一直找不着机会同刘贵妃搭着关系吗?这不正是机会,刘贵妃若是有心,她自会替女儿谋划,就让她同唐相斗去,咱们哪边都不沾,到时候谁赢了谁自然就是我江家的媳妇,若是不同意那也只能刘贵妃她自己管教,咱们恒儿只需要不答应也不拒绝,永城自己上杆子要扑上来,难道还要我国公府替她丢人不成?” 说到这越说国公夫人越有劲,毕竟那是她生的儿子,能吸引那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女她自然高兴,反正媳妇本来就是娶来伺候儿子的,当然是对国公府越有利越好,就目前来看永城的作用明显比唐云舒大,但是……她还有个贪心的想法: 再不济,共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反正她们那么喜欢恒儿,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大家皆大欢喜。 这个想法她没敢告诉任何人,但当心中有了这个念头,那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40章 、离府 唐云舒不知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反正两日后她在府中看到了永城,永城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两个马车装她的日常用品还有一对伺候的奴才, 像搬家一样风风火火的搬进了国公府。 唐云舒只在门口看了会,没有询问为何永城会住到府上, 永城进府的时候挑衅的朝她笑了笑,唐云舒觉得好笑,转身要离开, 江允恒拦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又有好几天没见了, 这些天为了围场刺杀的事情,他忙的焦头烂额,回来后才知道母亲竟然把永城弄到府里来,母亲她…… 江允恒不想忤逆母亲的意思, 他也没法辩驳她的话,但是若真如此,那对云舒太不公平了,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刚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出来,两人谁都不愿意退步,最后只能各退一步,他答应永城住进府, 说起来他还是没弄明白陛下和贵妃怎么会同意永城胡闹, 还住到臣子的府上。同样的, 母亲也答应不逼他, 也不会要求他主动去向永城示好, 顺其自然。 “云舒, 你脚好点了没?”他关心的问, 好几天不见,眼前人的眉眼想的他快要发疯了。 唐云舒冷冷的点头:“谢世子关心,已经没事了。”说完两人好似找不着话一般沉默了。 江允恒心情烦躁,不明白究竟两人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云舒,云舒却猛的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江允恒的手再度僵住了。 “云舒,永城公主她”他想要解释,唐云舒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解释。 “不用告诉我,公主到府上想来是为了很重要的事情,我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怕唐突了贵客,便不出来前院了,世子和母亲如果要做什么的话也不用顾及我。” 说完她也不管江允恒的反应,同他错身而过。 江允恒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凌乱,好像自从边关回来后,他们就一直在这样错过,他想要补救两人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却越补缺口越大,让他束手无策。 唐云舒是真的看开了,不管是永城还是其他人,她都觉得无所谓了,但她不在意有的人却坐不住了。 北院里,禾凝狠狠地把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杯子摔碎到了门前的地上,把正走进来的清屏吓了一跳。 绕过碎渣子走进来,清屏笑着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禾凝看着她再也掩饰不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满脸的着急:“清屏,怎么办?怎么办啊?永城公主已经进府了,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永城一个公主,难道要入府做妾吗?” 清屏猜到了是这事,毕竟一大早的永城公主的奴才在府上进进出出,又是一副恨不得天下皆知的状态,府中都议论一天了,大家都在猜测永城公主究竟是要入府做妾,还是世子要休妻重娶。 清屏一点也不着急:“姑娘,你多虑了,永城公主进府,不论是做妾还是其他同姑娘都没多大关系,该急的也不是咱们,而是东院那位,你想想永城公主的身份,若真要进府会甘心做妾,怕是东院那位要腾位置了,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就好!” 清屏一脸的看好戏,禾凝将信将疑:“你的意思是世子他要……休妻?” “不管休不休妻都影响不了姑娘,姑娘且看着吧,有的闹呢,他们闹得越厉害越好,姑娘这时候你不要掺和,你就等世子心烦的时候贴心的去给他送个汤,让他觉得你是最好的,世子自然便离不开你了。” “真的吗?!”一说到这个禾凝可来劲了:“世子他真的,我真的可以吗?” 清屏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姑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已经是世子的人了,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将世子拉拢过来,让他真的喜欢上你,姑娘你记住了,后宅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真正能划分地位的,不是妻妾的身份差距,而是男人的宠爱,在后宅,你有了男人的宠爱便有了一切,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将世子的心拢过来,让他对你无法自拔,就像贵妃对陛下那样,你看看贵妃,有人会在意她不是正妻吗?大家只看得到后宫是她的天下。” 禾凝听明白了,这也是一直她想要做到的,她一定要把世子的心拢过来,让世子真的爱上她!非她不可! 永城进府后住的是国公夫人单独给僻出来的院子,就在靠近东院的不远处,这里正对着江允恒的书房,每日江允恒在房中处理事情,永城在窗户边便能看的清清楚楚,偶尔江允恒放松的时候抬头也能看到永城,两人隔着一个园子,颇有些“眉目传情”的意味。 唐云舒越发的深居简出了,主要是怕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那日她想去书房里给康儿寻两只好用些的笔,原本是问了说江允恒不在她才进去的,结果刚一打开门却看到永城公主待在里面,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江允恒,她进去后里面的两人都似被打扰到,永城更是不悦的看着她,她愣了一下,说了声抱歉便出去了,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有时候她脑子里会产生恶毒的想法,若是她找人把国公府发生的这些传播出去会怎样,永城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只怕会名声尽毁,到时候……到时候江允恒应该就必须得娶她了吧! 难怪她如此有恃无恐呢,有陛下撑腰,就算坏了名声,被人骂是倒贴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云舒不愿意在府中碍他们的眼,这几日去给国公夫人请安,她有好几次都撞上了永城也在,一国公主一大早起来去给一个臣子的夫人请安,说给谁听都会觉得离谱的程度,偏偏她就做了,不仅她做了国公夫人也接受的心安理得,再加上国公夫人对她有意无意的敲打,就是再蠢笨的人也应该明白了,只是她很好奇他们想怎么做,又打算如何安置她。 她在府中待了几天后,寻了个清爽的日子,同国公夫人打了招呼后带着康儿去了护国寺,国公夫人当即便答应了,甚至有些高兴的亲自送她离开,可能也松了一口气,觉得她这个碍事的终于走了。 她去护国寺的第二天,听清苡说国公夫人在她走后找了个由头把禾凝大骂一顿,然后让人把禾凝送到郊外的庄子上了,当时她正在殿中敬香,闻言只是笑了笑,国公夫人心思都摆到明面上了,这是迫不及待在向永城表忠心呢! 她只是好奇的问了句:“禾凝没闹?” 清苡啧了一声说到:“这正是奴婢觉得奇怪的,奴婢听说禾凝竟然什么都没说,也没哭闹就这么顺从的走了,你说她是怎么想的?以前咱们碰都没碰她她都整天告状,又是撒泼打滚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受了委屈,这次明显是真被冤枉了,怎么她反倒不闹了?太奇怪了吧!” 唐云舒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看清了,有些事不是她可以阻止的,与其大闹一场闹得所有人都难堪,最后还什么都改变不了,不如乖乖听话,至少还能在母亲和永城面前博个识趣的好印象。” 清苡思索了片刻,点点头沉吟到:“她突然这么聪明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唐云舒也觉得奇怪,不过她想到了禾凝身边那个丫鬟,她以前没有注意过,上次她拦着她却故意引起里面的动静让她发现那一次,她才有些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丫鬟,然后才发现每次她和禾凝起冲突,几乎都是这个丫鬟在现场引导,比起禾凝,这丫鬟明显要更有心机一些。 片刻后她转头问清苡:“那个清屏,就禾凝身边那个,你知道她的底细吗?” “清屏?”清苡有些奇怪:“小姐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想到她们刚刚讨论的话题,难道……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是说——” 唐云舒打断她的震惊:“所以你了解过吗?” 清苡喉咙滚动了一下,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奴婢只知道一点,听说她原本不是丫鬟,也是边关的一个孤女,父母都死于战乱,当时禾凝家里出事后,世子把禾凝带到军中,可她身子弱,军中又都是大男人没人能照顾,所以世子才让人去村子里寻个女子来照顾她,结果她自告奋勇要去,世子找人查了她就是个普通女子,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便留下了,后来世子回京,她因为孤女的身份,而且禾凝亲自找世子求情说在京都孤苦无依,有个认识的人也好作伴,世子便答应了,她这才到了京都,成了伺候禾凝的丫鬟。” 唐云舒听下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身世也简单两句话便交代完了,难道是她想多了,清屏其实就只是单纯的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一心一意只为了禾凝能飞上枝头?可这心眼未免也太多了些,同她比起来同样是在边关长大的禾凝简直可以称一句心思单纯,她的那些小心机明眼人都一眼便能看穿。 “姑娘你是怀疑那个清屏有问题吗?要不然我让人去查查她的身份?”清苡看她神色有些凝重,不免也紧张起来。 唐云舒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既然世子已经查过了想必我们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别费神了,以后注意些便是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要开始男主的男女主的剧情了 第41章 、另类 唐云舒以前不太喜欢护国寺, 护国寺的香火太旺盛,来敬香的人常年络绎不绝,她不信神佛, 也觉得靠求神拜佛实现自己愿望的人很可笑,若真的捐点香油钱, 跪在神佛面前就能实现愿望,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过得不如意,还有那么多人受难呢? 可如今她好像也突然爱上了这个地方, 来着来来往往的人在佛前诉说自己的不幸、埋怨、愿望, 她渐渐的明白,若是有办法,谁愿意来求神拜佛呢?不过是对现实无能为力的人所求的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她爱上了大殿的香火气息,护国寺的钟声会让她内心宁静, 后山的山青水碧让她心胸开阔,待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她仍旧不信佛,但她会虔诚的每日到殿中敬香礼佛,闲暇时候便到后山待会,听着蝉鸣和鸟叫,看着枝繁叶茂, 乐不思蜀。 唯一让她有些心烦的, 便是身边多了个甩也甩不掉的烦人精。 “顾大人, 你今日又没事做吗?朝中最近应当很忙吧!”唐云舒有些无语的看向身边躺在草地上的男人, 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顾晏之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 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 一副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讨人嫌模样。 “如今天下太平, 又无战事,朝中有唐相这样的能臣坐镇,自是一切无佯,我这种半吊子无所事事,就该有多远滚多远,免得在朝中碍眼。” 唐云舒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用最温柔的声音咬牙切齿到:“那您能换个地方待吗?这片是我先来的你没看到吗?” “我知道啊”顾晏之一脸无谓,抬起头问到:“可这地不是也没写名字吗?我就是觉得这块位置好,想来借个光,可以吗?” “不可以!”唐云舒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 顾晏之又躺了回去:“不可以也不行啦,我已经躺下了,云舒若是不喜欢,便只能自己把我背走啦!” 唐云舒看着他这幅无赖的模样,真的恨不得咬死他,这人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还有:“谁让你叫我名字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晏之不再称她嫂夫人,而是改叫她的闺名,她以前觉得自己名字挺正常的,不知为何他叫出来,那几个字像是在他唇齿间绕了好几个圈一样,莫名的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她听一次便头皮发麻一次。 “名字嘛,既然取了不就是给人叫的,况且云舒你名字如此好听,漫卷云舒,给云舒起名字的人想来是希望云舒做一个随意自在不为外物所困的人,哎……可惜了。” 唐云舒听到前面还没觉得有什么,最后三个字实在觉得有些冒犯,瞪着顾晏之不再掩饰生气:“你什么意思?” 她的名字是父亲起的,她很喜欢,顾晏之这句可惜了让她觉得好像她玷污了父亲起的名字一样。 顾晏之见把人惹毛了非但没着急,反而还笑的更开心了:“唐相和夫人希望你能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自由的灵魂,就像此刻你身处这广袤的天地,看着像无拘无束,我却在你身上看到了无形的枷锁。” 他说这话的时候天边一群雀鸟飞过,他看着翱翔天际的雀鸟说到:“像被牢笼笼罩的雀鸟,心和身皆不自由。” 唐云舒蓦的捏紧了拳头,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心虚难堪,她咬牙:“顾大人想像真丰富,我不过一寻常女子,你这又是枷锁又是牢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怎么了呢?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没看到?” “你真的没看到吗?”顾晏之反问,看她突然僵住的脸嗤笑到:“云舒,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完美,但你自己给自己设了限,让自己都相信那就是你想要的,然而你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江允恒的背叛让你所坚信的在慢慢崩塌,你心中的防线也在慢慢消失,你渐渐发现自己想要的好像和一直所追求的背道而驰,所以才会造就你如今的迷茫。” 这次唐云舒没再说话,顾晏之看着她站了起来。 “云舒,逃避是没有用的,护国寺的神佛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找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他的手搭在了唐云舒的肩上,唐云舒沉默了,过了好久才抬头,看着眼前昳丽完美的男人,语气平淡的问他:“所以顾大人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嗯?”顾晏之似乎愣了一下。 “顾大人成日跟着我,给我说一大堆不知所云的大道理,不可能是突然善心大发吧,亦或者是闲得无聊想要看热闹?” 顾晏之放下手,笑了一下:“自然不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我自然也一样。” “所以顾大人想要什么?” “你” “……你!”唐云舒早知道他心怀不轨,却没想到顾晏之竟然如此不管不顾的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如此荒唐和无耻的打算,他……他怎么敢! 唐云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无耻!” 顾晏之欣然接受:“云舒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只是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东西宣之于口罢了,这难道不对吗?” “你还问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已嫁为人妇,我夫君还同你是好友,你也好歹读了几年圣贤书,难道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吗?你的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呵,云舒怎么又忘了,我从小无人教养,自然不懂礼数了,不过云舒也说朋友妻才不可欺,那等云舒同修远和离了,自然就不是朋友妻了,云舒未嫁我未娶,我心悦云舒,所以追求心怡之人,何错有之?” “……” 唐云舒自诩不是嘴笨之人,可在顾晏之这种直来直去面前,竟被他弄得哑口无言,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骂了句“无耻”。 顾晏之大笑,过了会脸上的笑容淡了,又才叹了口气:“云舒,我说的是事实,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人这辈子不过短短数十年光阴,你所在乎的那些不过浮华泡影,转瞬即逝,唯有自己舒心才是最重要的,你还记得自己上次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时候吗?” 唐云舒看着远方辽阔的天地,终于不再和顾晏之针锋相对:“我怎会不知浮华如泡影,但人生在世,不止有自己,还有羁绊,父母,亲人,朋友,儿女,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一时畅快,让她们替我忍受他人的指指点点。” 顾晏之看着她半响,似明白了她内心的挣扎,却没有失望,反而转头笑了。 唐云舒莫名:“你笑什么?”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5节 “我笑你还是没懂。” 说完不管唐云舒更加迷茫的表情,扯着她往山下跑去。 唐云舒不明所以,她自成年后便再未这样疯跑过了,幸好因为在寺中她放弃了那些华美的衣袍,穿着轻便的骑装,不然早就摔在地上了。 顾晏之完全是发疯,她想收回手,可他握的太紧了,怎么也甩不掉,她想出声斥责他,可刚张嘴寒风就呼呼的往嘴里灌,她吸了一肚子冷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一路扯着她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崖边,几只雀鸟正在筑巢,唐云舒不明白他带她来这干什么。 “我前几日在此处发现了这家人……唔,不对,是这家鸟,听寺中的师傅说它们每年都在此处。” “那又如何?”护国寺树木繁茂,有鸟在此筑巢不是很正常的情况吗? “听说这小鸟破壳后,鸟母亲只会养它们一段时间,之后便不会再管了,这些小的若是想活下去,便要自己去学习如何飞,如何觅食。” 唐云舒听懂了他的影喻:“……你是想说我对康儿的保护太过?和他才两岁!” 顾晏之沉默了一下:“唔……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想太多了,你总觉得你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唐相和夫人,实际上唐相早在具备了面对风暴的本领,你害怕他们受伤害,实际上他们更害怕你摔死在山崖上。” …… 唐云舒再次沉默,她发现她完全跟不上顾晏之的思路,这都是些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人和鸟能一样吗? 顾晏之还想说什么,被她瞪了回去:“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了。”她怕被气死。 顾晏之这次听话了,乖乖的闭嘴,但不让他说他就做,带着唐云舒又跑了,她从来不知道这后山竟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不明白顾晏之初来乍到怎么会这么清楚。 “你真的是第一次来京都?”她不免有些怀疑。 顾晏之抿着唇望着她,一脸委屈。 她瞪了他一眼:“说话!” 顾晏之眼中盛满了笑意,做作的松了一口气:“哎呀!憋死我了!” 一句话让唐云舒有些破功,掐了下自己的手板着脸看着他。 “确实是第一次,只是我从小没规矩惯了,就喜欢这些地方,听人说护国寺人杰地灵,自然要来看看,此处不大,只要稍稍用心总能发现的。” “用心——”唐云舒念着这两个字,沉思了许久。 第42章 、玩闹 在唐云舒二十几年的人生中, 顾晏之就像一个另类,他说的话,做的事, 真的如同他劝她的那句话一样,随心自在, 完全不管世俗的眼光。 比如在护国寺住的第三天,他一大早跑来敲开她的门,硬要扯着她去看日出, 她当时刚起来就换了衣服头发还披散着, 他不管不顾,扯着她就往后山跑,到了山上太阳刚刚冒出天边,她第一次见证了黑夜如何被光明驱散, 当时的场景太震撼了,使得她想灭口的心思暂时打消了。 结果第二天他又硬扯着她要去山下的庄子偷果子,是的,偷!唐云舒当时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在果园里面了,她唐云舒,京都城里女子的楷模,最明礼懂节之人,他竟然让她和他一起偷果子! 唐云舒当时把要埋人的坑都选好了, 就在他偷的那颗果树下, 还能当肥料, 就当他为自己毫无廉耻的行为赎罪吧! 关键是他偷就偷了, 偷鸡摸狗还不知道低调点, 笑的声音山间都听得见, 唐云舒被迫给他“望风”,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她刚伸手结果他扔过来的桃子,她发誓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结果好死不死的那果农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看她的眼神……算了,她不好意思回想。 那果农可能不敢置信穿的如此精致的小姐竟然会做贼,问话的时候都不敢太大声,顾晏之这个罪魁祸首,这时候跑到果农面前装乖巧,貌似十分为难的叹了口气:“哎,大伯实在抱歉,都是我家妹妹顽劣,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唐云舒感受到自己的手指戳破了桃子肉,汁水浸湿了满手,她瞥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某人,强忍住把捏的稀烂的桃子呼他脸上的冲动。 从小到大听多了夸赞的话,第一次被人指责,还是因为“偷窃”这种有失礼数的事情,唐云舒一边听教,脸都红的能滴出血来。 她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银钱,伸手在头上摸了摸取下一只簪子要递过去,那只簪子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他们今日摘的果子,把半个果园买下来都没问题,但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计较这些,这种丢人的事情,她只想早点忘了。 她还没说话,手中的簪子便被半路的程咬金给抢走了,唐云舒眉心跳了两下,转头瞪着顾晏之,用眼神询问他究竟要做什么,顾晏之对她笑了下,随后当着她的面把簪子收到了自己的怀里。 之后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递到了果农手中:“大伯见谅,这个就当我们赔果园的损失了,还请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那老伯是老实人,估计都没怎么见过金子,看到顾晏之出手这么大方,更加肯定两人身世不凡,来此处应当就是寻个乐,有些不敢接。 顾晏之把金子丢到老伯怀里,扯着还在发懵的唐云舒跑了。 “我告诉你顾晏之!今日之事要是传了出去,我绝对和你同归于尽!”唐云舒被他缠了这些时日,如今被他扯着已经不做挣扎了,因为知道挣也挣不脱,但是不妨碍她把手中的汁水和桃肉残渣往他身上抹。 顾晏之全当没发现,拉着她到溪边才放开,然后亲自捧着水给她净手,唐云舒仍旧不满的瞪他,他便不要脸的又要上手,气的唐云舒手伸到河里甩了他一身的水。 看着他脸上头上皆是水滴,她才稍稍消气,自顾自的洗起手来,顾晏之无奈的笑了笑,胡乱呼噜了两把脸上的水珠,然后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递到洗干净手的人面前。 唐云舒愣了一下接过了,疯闹了半天她头发乱了些许,这让她忍不住皱眉,用手抚了两下还是无用,心中不免又有些郁结,觉得连头发都和她作对。 这时候顾晏之像是欣赏够了她发脾气,突然走过来抬起手将她头上固定头发的两根发簪取了下来,唐云舒还没反应过来,一头青丝便像瀑布一样披散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恼怒:“你又要干什么?!” 顾晏之不回他,伸手去拢她的头发,被她侧身躲过了,眼神有些警惕的望着他。 顾晏之看她小兔子一样的眼神,笑了一下,无奈到:“难道你准备这样回去?这会寺里人正多,指不定会被谁看到。” “那还不是怪你!”唐云舒气极,他竟还好意思说。 顾晏之耸了下肩,摆手道:“所以我这不是正在赎罪吗?我给你弄好。” 所以他是要给她挽发?看着他手中的簪子,她将信将疑:“你会?” 她怕这又是他新的捉弄她的方法。 顾晏之扬了扬眉,脸上是张扬的少年气:“我会不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唐云舒不太想试,但她头发太长了,之前一直是清苡在打理,让她自己来还真不一定弄得好。 “你要是弄不好,我就把你踹到河里去!”背过身之前她不忘威胁。 顾晏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显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但脸上的嬉皮笑脸的表情已经收起来了,拢着手中的发丝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唐云舒一直很忐忑,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菩提心经,正在想着待会要是不满意是把人踹下去还是推下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好了。 她愣了下,下意识拿手摸了下头发,这就好了?可她两边不是还披散着这么多…… 果然他就是想整她! 她有些生气的抬手推他,被顾晏之一把抓住带到了河边,指着河面让她看。 唐云舒不情不愿,她害怕很丑,闭着眼睛不愿意看,顾晏之便按着她非让她看。 “我自己看!”她真的被顾晏之缠的没办法了,推开他望向河面。 眼前一亮。 散乱的发丝被发簪固定在头上,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式,但出奇的好看,没有东西打理所以看着没那么一丝不苟,但因此更增加了一丝慵懒的感觉,确实很好看,顾晏之竟然没有骗她,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挽女人的发髻。 只是…… 她看着身后披散的半截头发,抿了抿唇角。 顾晏之在一旁撑着脑袋看她,见她皱眉便笑了笑:“怎么?不满意吗?我还会其他样式,要不都给你试一遍?” 唐云舒望着她,半响才说到:“你是故意的。” 顾晏之仍旧笑着问:“此话怎讲?” 唐云舒指了指身后的头发:“这是少女的发式,我一个已成亲的妇人不能用,你将他全部挽起来。” “我不要”顾晏之一口回绝:“你不觉得妇人的发式太老气了吗?一点都不适合你,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自然要梳些新潮的样式。” 唐云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笑的意思,一抿唇角,自己伸手到耳后抓住了那些散落的头发。 “你不改我自己改。” 她知道顾晏之什么意思,但她不能,这些日子她就算纵容了自己跟他一起发疯,但她从未忘过自己的身份。 她是靖国公府的儿媳,她的夫君是靖国公府世子江允恒,只要她一天未和江允恒和离,她就必须得牢记。 她伸手去拢后面的头发,可那些头发似乎也像是知道她不乐意一样,怎么也拢不到一起。 她明显情绪变了,有些不耐烦的去扯顾晏之刚弄好的头发,可越急越乱,扯断了好些发丝都没发现。 还是顾晏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眉头紧锁盯着她问:“你到底在气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刚刚两人还相处的挺好的,她虽然表面不喜,可他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放松的,也没有在城中时的拘束感,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对他也没那么排斥了,不就是给她挽了个少女的发髻吗?至于这么生气吗?她就那么放不下江允恒吗? 唐云舒目不转睛的同他对视,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眼中的光彩逐渐消失,又恢复成了前两天那样的一潭死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快要呼吸不了。 他妥协了。 他握住唐云舒的手要拿下来,唐云舒还在和他较劲。 “我给你弄,你看不到。” 他叹了口气,声音也没有刚刚那么热烈了,唐云舒愣了一下,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任由顾晏之在她头上动手。 两个刚刚还炽烈过的灵魂,突然一下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了无生气。 唐云舒看着眼前的河水,水在不停地流动,可她面前的好似从来没有动过一样,就像她以为她从国公府里出来,离了京都就会好起来,可离了京都她也还是唐云舒,明明姓唐却贯着江允恒的姓,自欺欺人一场笑话。 顾晏之的动作很快,唐云舒很好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对梳头这种事情这么了解,还有如此手艺,但她现在没心情问,估计顾晏之也没心情回她。 她没去看他弄成了什么样子,对着他勾了下嘴角说了声谢。 之后她转身便要离开,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或许她并不讨厌顾晏之,也并不反感顾晏之拉着她四处丢脸,相比起一个人在禅室里一遍遍说服自己,这样的方式确实让她更快乐,可也到此为止了,她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顾大人,明日……我便回国公府了,明日你就不用来寻我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了,等日后大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云舒一定义不容辞。” 说完她转身便走,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她竟然觉得眼眶瑟瑟的,她没有骗顾晏之,她出来的够久了,确实该回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江允恒若想和永城发生点什么应该也足够了。 她低着头往前走,身后一阵风刮过,顾晏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进了怀里。 “唔” “你还要回去?江允恒都那样对不起你了,你还要回去做他的妻子伺候他?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你就那么喜欢他,离不开他,他做什么你都愿意原谅?” 他的语气是那种极力压制过的平静,表面无波无澜,内层却早已是波涛汹涌。 唐云舒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把他推开,她生气顾晏之竟如此没有轻重,青天白日竟敢就调戏有夫之妇:“你放开我!顾晏之你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我活了!是不是!” 眼泪什么时候掉出来的唐云舒都没发现,她气急后顾晏之又不放手,情急之下歪头便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是下了重口的,春日的衣衫不厚,她能感觉到自己咬到了他手臂上的肉,顾晏之疼的“嘶”了一声的声音她也听到了,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放手,反而笑着让他咬。 “咬重点,最好能留个永远消不掉的痕迹,这样下辈子投胎你便能早点找到我了,我也能认出你,到时候你就能先嫁我,而不是别人。” 唐云舒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胡说八道!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答应同江允恒和离!”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6节 听到如此无理的要求,唐云舒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因此便嘲讽的看着他:“顾晏之,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让我和江允恒和离?就算我真的要同江允恒和离那也是我和他的事,你算什么!” 她说话如此狠,顾晏之也不生气,还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安抚一样道:“我不算什么,我只是个卑微的喜欢你的人罢了,你可以不接受我,我会很有耐心的慢慢等,但你必须要和江允恒和离,江允恒配不上你!” “你——” 唐云舒一时语塞,顾晏之真的是她见过的最难缠的人,她想同他讲道理,可这人油盐不进,那种话,那种放肆的话竟然如此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她也不知是羞怯还是恼怒狠狠的推了一把,把顾晏之推的往后退了两步,两人终于分开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你的嘴!”她这二十几年从未说过的狠话都说给了他一个人听了,偏听的人无动于衷,完全没听进去。 就在她这话落下的同时,远处的坡上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愤怒的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第43章 、有孕 江允恒今日会来护国寺是陪禾凝来上香。 禾凝有孕了, 谁也没想到就那一晚上禾凝竟然就有了。 国公夫人大喜过望,让江允恒亲自去把禾凝从庄子上接回来,江允恒虽不愿, 但那毕竟是他的骨肉,他不可能弃之不顾, 从庄子回来的路上原本是不用经过护国寺的,是他刻意绕了远路。 他太想唐云舒了,曾经两人因为战事, 分居两地两年, 那时候他也思念,可因为战场上风云变幻,他根本没心思去难过,而且那时候他是知道她是在家中等着他的,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是被母亲逼走的,她走的时候带着满腔的伤心和难过,他既心疼又无可奈何。 如今母亲的心思越发明显,永城几乎住到了府上,刘贵妃也曾唤人到府上对他敲打,母亲告诉他永城答应他可以不休妻,但要平妻, 和云舒平起平坐。 永城是公主, 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主动提出平妻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母亲为此高兴了许久, 但他一直不愿意松口, 因为他有预感, 他迎永城过门那日,便是他和云舒情断之时。 他不敢想象失去云舒会是怎样,那是他年少时便一见钟情的人,他那么自信的人竟然会因为怕她拒绝去求陛下用军功换一道赐婚圣旨,就为了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如今要他亲手把她推开,他不愿意,禾凝给她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他不能再伤害她。 他是存了心思来见云舒,一是想看看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另外就是想向她表明自己的心志,他不会娶永城,他的夫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唐云舒。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满怀期待的来寻她,一腔思念喷涌,却在林中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一颗心沉到谷底,除了愤怒还有无尽的恐慌。 他不敢去想那恐慌是什么,红着一双眼大步冲了过去。 唐云舒看到江允恒的时候以为产生了幻觉,紧接着听到身旁的人冷嗤了一声才知道是真的,她慌张了一瞬,害怕江允恒看到了刚刚顾晏之抱着他,可又转念一想,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害怕。 江允恒冲到两人面前,见两人都是一副坦然的模样,愣了一下,这两人被他“捉奸”竟还敢如此猖狂?! “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散心” “聊天” “散心?聊天?”江允恒冷笑一声:“我分明看见你们两拉拉扯扯!现在你们告诉我只是在聊天!” 他的愤怒丝毫没让眼前的两人畏惧,唐云舒冷冷的抬头撇了他一眼,便似不愿意看了一样移开眼去,顾晏之冷笑一声,往前一步站到唐云舒前面,隔开了两人:“既然看到了,那还问什么?” 江允恒似没有见过互赞只有这样大言不惭的人,他指着顾晏之,不顾形象的骂到:“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竟然对我妻子有那龌龊的心思!你难道不曾听过朋友妻不可欺吗?” 听着熟悉的话,顾晏之竟不顾场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抽空看了唐云舒一眼,不过很显然唐云舒并不想理他。 江允恒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顾晏之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 江允恒讨厌他不当回事的态度,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失德吗? “你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顾晏之一摆手,语出惊人:“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爱慕云舒,正在追求她。” “顾晏之!”唐云舒一双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也不知是羞怯还是恼怒。 江允恒更是不敢置信的握紧了拳头,他看着顾晏之,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杀意。 “他是我的妻子!你的礼义廉耻呢!” 顾晏之对这些都一笑置之:“在心爱的人面前,礼义廉耻有什么用,修远倒是明礼知耻,可还不是背信忘义,有了这么好的妻子,仍旧不知足,既然你都要娶永城公主了,不如同云舒和离,这样对彼此都好不是?” “你闭嘴!”唐云舒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不喜欢别人为自己做决定,顾晏之这样突然把一切摊开,让事情一下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况且那是她的事情,他是她的谁?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江允恒一口银牙快要咬碎,才守住了最后的体面没有动手,他不再看顾晏之而是望向唐云舒,脸上一片煞白:“你……这是你的决定?” 云舒低下头,不想看他:“不是” 听到她的否认,江允恒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些神采,顾晏之黑了脸。 “我们的婚约是陛下下旨赐婚,不可能像寻常人家一样随意和离,至少要上禀陛下得到允许之后才可。” 唐云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眼中一丝起伏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江允恒却彻底没了血色。 “你……你仅仅是因为这个?”他不敢置信的问到。 “是”唐云舒答的肯定又干脆,理智的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 “你”江允恒张了两次嘴,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唐云舒竟然真的想过和离,若不是因为有陛下那道赐婚圣旨,她是不是,是不是…… 他不敢想,他更不敢想的是,从头到尾,唐云舒都没有对他表现有一点的留恋,他对她的爱已经不足够她想要留在他身边了吗?还是她……已经没有那么爱他了。 他开始有些害怕了,但他不愿意相信,云舒不会那样对他的,他们还有康儿,成婚几年除了禾凝的事上他做错了,可那是因为他喝了酒,其他事上他从未对不起他过,她不能就因为这一点事给他判了死刑,不可以! 顾晏之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只觉得好笑,江允恒时至今日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他得到的太容易,所以失去的时候也是糊里糊涂,这样也挺好,他早就说过了,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江允恒本就不明白,如今看到他脸上的笑,只觉得是顾晏之引诱了云舒,这样才有合理的解释,再加上刚刚来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更加在心中确认是云舒移情别恋了,和他纳不纳禾凝,娶不娶永城根本就没关系,是她爱上别人了。 高傲的男人只愿意相信这个理由,他在心中说服自己后对云舒原有的那点愧疚立马变成了愤怒,尤其是看到她竟然还和顾晏之站在一起。 愤怒中的他一把将云舒扯到自己身边,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大的似乎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唐云舒痛的咬紧了牙,可硬是没叫一声痛,她不愿意在江允恒面前落了下乘。 江允恒根本没发现她有多疼,还握着她的手腕警告顾晏之:“顾晏之,我本把你视作最好的兄弟,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来京都后也是念你孤身一人才对你多加照顾,还允许你随意出入我国公府,没想到你不知感恩,竟然妄想染指我妻子,唐云舒是我江允恒的妻子,是我国公府的少夫人,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跟着我,你趁早死了那些龌龊的心思,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她!” 说完威胁的话,他不再给顾晏之回话的机会,转头扯着云舒便走。 他整个人正处在最生气的时候,不止手中没了分寸,脚步也走的极快,完全没意识到唐云舒根本跟不上他,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此时正是护国寺香火最盛的时候,一路上不少人看到两人怪异的行为,纷纷驻足围观,唐云舒脸色煞白,不敢想今日过后京都城中又会有什么样的传言。 江允恒将人扯到山下,禾凝正在马车旁等待,看到两人的行为和江允恒的脸色后也愣了一下,她刚刚还在担心江允恒看了唐云舒过后又被唐云舒勾走了,还在想如何把人抢回来,可这是什么个情况?两人发生什么了? 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明显两人谈的不愉快,不愉快那就是她的机会,所以她赶忙迎了上去,脸上挂满了担心:“夫君,姐姐,这是怎么了?” 两人都没回她的话,唐云舒知道今日必定不可能再回护国寺,她不想弄的太狼狈,便甩开江允恒的手转身要上马车。 “你去哪!”江允恒立马又抓住了她。 唐云舒感觉自己手腕已经肿了,她此刻也不知道是手更疼还是心更疼些,望着满脸愤怒的江允恒,她语气平淡:“不是要回去吗?我不上马车怎么回去。” 江允恒万分讨厌她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她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怎么敢还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当真以为他不会追究吗? “那是禾凝的马车,她有孕了!我是专程来接她回府的!” 他故意把禾凝有孕的事说给云舒,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伤心和难过,却没想到云舒愣了一下之后露出个了然的表情,然后转头对着禾凝说了声恭喜。 禾凝一脸茫然,手足无措的回了声谢谢姐姐,这气氛太奇怪了,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江允恒只觉得云舒的行为像是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怒火中烧的他一把揽过云舒,抱着她把她丢上马,然后自己飞身上马一甩马鞭便消失不见。 第44章 、强迫 唐云舒善骑射, 可护国寺到城中的这段路太崎岖了,再加上江允恒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要命的抽马鞭,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的移了位。 进了城门后,江允恒直奔国公府, 她不想被人当猴一样看,只能把脸背过去,埋到江允恒的怀里, 江允恒以为是她突然服软了, 一直板着的脸有了些许柔和,动作也慢了许多。 刚到国公府门前,江允恒下马后转头伸手想去扶云舒,却发现她已经从另一边下马了。 门房迎了过来, 唐云舒第一次没有耐心去应付每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进了府,直奔康儿的院子去了。 江允恒在她身后,见她竟还没有要回主院的意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点怒火立马又被点着了。 他一把拦腰抱起云舒,不由分说的扛着她便往东院去。 回东院的一路上到处都是丫鬟奴才,唐云舒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她气的不停地捶打江允恒出气, 江允恒默默受着, 但绝对不把她放下来, 就这样别扭的一路回了东院, 被扔到了卧房的床上。 唐云舒察觉到了危险, 顾不上有没有脱鞋, 立马从床上翻起来退到了床脚缩成一团。 “你想做什么?!”性情再好的人被折腾了一路, 也难免有些脾气,她抬头瞪着江允恒。 江允恒也默默看着她,他眼神中的怀疑和探究向一把刀一样插向她,看的她头皮发麻又愤怒不已,半响后江允恒突然倾身一只腿跪到了床上,手伸过去抓住了她的一只脚,力气大的不容她抗拒。 唐云舒一个女子怎么斗的过身怀武艺的男子,她知自己躲不过,可也不愿意顺从,默不作声表明了自己的反抗。 江允恒的铁掌抓住她的脚踝将人拖到了床边,箍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舒儿,告诉我,你和顾晏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在护国寺的这些日子,一直……一直都是他陪在你身边?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发的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唐云舒看着他明明生气还要故作隐忍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你在意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阴阳怪气,好像能看到江允恒难受她就很开心。 江允恒也如她所愿的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看着他骤然捏紧的拳头,心中毫无波澜。 “舒儿,你不要这样同我说话。你别逼我!” “我逼你?”唐云舒笑了,伸手推了一把压在她身上的人,没推动干脆把头摆到一边,脸上的不耐烦之色越发明显。 “江允恒,问这些有意义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呢?”他们的关系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江允恒听不进去这些,她越不说他越觉得她和顾晏之之间发生了什么,就越发急躁,他捏住了唐云舒的双颊,强硬的将她的脸扳过来要她看着他。 “说!他有没有碰过你!你是不是背叛我了?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啪!”唐云舒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双眼同样赤红一片。 江允恒安静了,脸被打的歪到了一边,脸上写满了不可置疑。 “江允恒,你凭什么侮辱我,你以为我是你吗?我知道我什么身份,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若先前的她只是失望,那当江允恒怀疑她和顾晏之有什么,怀疑她的清白和人品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剩什么了,结发夫妻四年,她竟然连这点信任也不曾给予她。那她也没必要为他留着情面了。 “放开我!”她再次伸手想把他推开。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7节 江允恒似才从这巴掌里回过神来,唐云舒这巴掌毫不留情面,英俊的脸颊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江允恒不再说话,也没有质问什么,但眼神恐怖的吓人,唐云舒有些害怕,挣扎的更加用力。 江允恒一把握住了唐云舒的双手交叠按到了头顶,另一只手伸手便朝着她的衣襟带子去了。 唐云舒人傻了,直到上衣领口被扯开了才明白江允恒想做什么,当下更是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手被按住双腿也拼命的踢他,但很快就被江允恒强行压住了,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却无能为力。都不是被脱下来的,江允恒发了狠,衣服的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江允恒倾身下来,以吻封缄她出口的恨意。 唐云舒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江允恒竟然会对她用强,以往的温柔和怜惜似一场梦,除了痛和恨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他给她的羞辱,已足够他们此生恩断义绝。 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唐云舒趴在床上双眼失神呆呆的一动不动,头发像一堆杂草一样散乱的搭在她的半张脸上,身上乱七八糟的覆着条被子,裸露在外的脚踝和肩膀上淤青一片,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允恒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走,他一时冲动怒火攻心,等到醒悟的时候大错已经酿成,他不敢看唐云舒,也不敢待在这间充满暧昧和暴力痕迹的房间里。 “对不起”三个字梗在喉间,月光打在唐云舒的脸上,她看到她脸上的水光,他再也待不下去,逃也似的离开了。 门外清苡和思羽正焦急的守在门口,看到房门打开的瞬间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激动的便往里冲,清苡甚至在看到江允恒后不顾尊卑的狠狠推了他一把。 “畜生!你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 她仰着煞白的一张脸,脸上尽是愤怒。 江允恒失了神,没心思和一个丫鬟计较,绕过她往外走去,清苡还想拦他突然听到屋里思羽的惊呼,便再也顾不得了,瞪了江允恒一眼后立马向房间里跑去。 看到床上唐云舒的惨状后,她吓得楞在了原地,等反应过来后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她咬了咬牙,双手握成了拳头转身便往外跑,被思羽及时喝住了。 思羽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边哭一边制止她:“不要去,快来看一下小姐!” 清苡在门前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终究是对云舒的关心胜过了心中的愤怒,一跺脚狠狠的关上了房门,转身回到床边。 清苡根本不敢去掀开被子,她从小陪着云舒,云舒在哪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相爷和夫人不用说,他们就这么个独女,就算在皇宫里,陛下和皇后也是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可嫁到这国公府来,竟然被折磨成这样! “小姐,都是我的错,我昨日就该拦着世子,我……如果我跑快一点,你就不会——” 她哭的都快睁不开眼了,昨日她知道江允恒把云舒带走还是顾晏之告诉她的,他当时让她赶紧跟上她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可下山后却发现人早没影了,她租了马车赶回来,问了一路只听都说世子神色不好,跌跌撞撞的跑进东院就看见思羽着急的上蹿下跳。 屋里的声音两人不是没听过,可那声响……那声响又有些不正常,她们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反应,从白天到黑夜,从里面一声声的哭泣到悄无声息,她和思羽差点吓死在门外。 “早知道,早知道刚刚就该把门撞开,思羽你就不该拦着我!” “行了!别说了!”思羽也好不到哪去,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一边擦眼泪一边替云舒掩好被子。 “你去打水,然后去寻些伤药来,小姐需要沐浴,然后上药!”她刚刚偷偷看了一眼,云舒身上伤到的地方还很多,有些根本难以启齿,清苡性子急,怕看到了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她不敢给她看只能把人支开。 清苡现在六神无主,看了眼仍旧呆呆的云舒,一咬牙冲了出去。 她离开后思羽才敢握住云舒的手低声哭起来:“小姐,你……你还好吗?” 她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可她除了这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身上的伤太隐晦根本没法请大夫,只能抹点药,那么多伤得有多疼啊,世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她家小姐! 云舒没有回话,她像失了魂一样,从刚才到现在连一丝情绪起伏都不曾看见,若不是眼睛还在眨,她差点误以为她已经…… 她看不下去,起身去点烛火,刚拿出火折子,就听得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 “别点。” 思羽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云舒,确定刚刚是她说的话,立马灭了火折子跑过去。 “小姐!” “别点”云舒只是重复这两个字。 思羽握住她的手,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颤抖到:“好,不点!我不点!” 她知道小姐为何不愿意点烛火,她不想别人看见她的伤疤。 她只是怎么也不明白,小姐和世子究竟怎么了,为何当初那么恩爱的两个人,就算分隔两地也念着彼此,为何反而在世子回府后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禾凝吗?听说她有孕了,是小姐生气了?可小姐不是那等善妒之人啊,那难道是因为永城公主? 思羽第一次如此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再聪明一点,像禾凝身边的清屏一样,是不是就可以帮助小姐而不是拖她后腿了。 第45章 、疑问 清苡带回了伤药, 但是抹着眼泪回来的,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骂咧咧。 思羽没急着问发生了何事,等两人把云舒扶到浴桶里, 她那一身痕迹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两人眼前,清苡眼泪止不住的掉, 张嘴又骂江允恒,被思羽警告的瞪了一眼。 云舒不想看到他们眼里同情的目光,那只会让她觉得更加难堪, 更加无地自容, 所以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出来后思羽逮着清苡问外面怎么了,她听到了爆竹声,还有奴才们的欢呼。 “还能为了什么!禾凝有孕了,老爷和夫人高兴, 让人扎了爆竹!等着禾凝给世子添子添福呢!”清苡满腔的怒气,特别是想到自家姑娘的一身伤。 “你说世子既然都有新人了!还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那他还折磨咱们小姐干什么!小姐都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世子想逼死她吗?怎么能这样羞辱她!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正妻啊!他竟然还禁小姐的足!是怕小姐出去打扰他和新人吗!” 思羽一把捂住了她越说越大声的嘴:“嘘,小声些!你别让小姐听到了!”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清苡刚刚说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到:“你说什么?禁足?谁禁足?为什么?” 清苡把她的手扒开,没好气的说:“还有谁啊!世子!他要禁咱们的足!我刚刚去库房拿药,回来的时候门口突然多了几个侍卫,他们说是世子安排的, 世子说最近不太平, 让小姐哪都不要去, 他们是来保护小姐的, 说什么保护, 分明就是来监视的!小姐做了什么?世子凭什么让我们禁足!” 思羽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 她做梦也没想到世子竟然会下令禁足,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她至今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也没想到国公夫人竟如此不把小姐放在眼里,明知道小姐对世子纳妾这事有心结,还如此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这不是在小姐伤口上撒盐吗? “清苡,这件事暂时别让小姐知道,小姐最近应该也不会想出门,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清苡虽然性子比较直,但也明白轻重,云舒现在的状态,她自然不敢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顾晏之是在唐云舒被禁足在国公府后院三天后才知道了此事,他没想到江允恒竟然疯到了如此地步。 所以下朝后他提前到宫门口等着,等江允恒一出现便把他扯上了马车。 不等江允恒反应过来,他把人压到座椅上,厉声质问:“你把云舒怎么了?” 江允恒没想到顾晏之竟然敢同他动手,想到曾经他们在战场上生死与共,连后背都可以交给对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兵戎相见。 他一把推开了顾晏之,揉了揉自己被抓红了的脖子,同样厉声回到:“我说过了,云舒是我的妻子,顾大人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 “江允恒,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的妻子你就这么折磨她吗?”顾晏之的眼神有些冰冷,凝视着江允恒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呵”江允恒冷嗤:“那是我的妻子,我愿意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你这辈子都别想靠近她!你越是心疼她,我就越是不高兴,我不高兴,她就会过得不好,所以你最好离她远远的!” “你这样做,就不怕她恨你吗?” 江允恒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想到了那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的场景,这么多天他都不敢再踏入东院,就是怕再看到她那眼神,他自然是怕的,可是只怕她早就恨上他了。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愿意在话语上落了下乘,回怼顾晏之:“就算她恨我,也只能同我在一起,不仅活着要在一起,死了都会埋在一处,这辈子,生生世世,她都只能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你”顾晏之没想到几日不见江允恒竟然变态到如此地步,难道是他那日那剂猛药下的太猛了,适得其反了? 他定睛观察了江允恒许久,才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害怕和心虚,知道他远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淡定和坚定,顿时有了底气。 “江允恒,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跳下马车离开了,江允恒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眼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伤心的情绪,他曾视顾晏之为知己,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本以为两人可以在朝中相互扶持,可惜造化弄人,他竟如此不顾纲常伦理,道不同终究不相为谋。 放下车帘,他叹声落下两字:“走吧。” 马车飞驰而去,曾经的好友,终究背道而驰。 江允恒回去后不知不觉便到了东院,东院门外还有他安排“保护”云舒的护卫,自那日匆忙离开后这是他第一次回来,明明是自己的院子,竟然生了近乡情怯的生疏感,顾晏之的话一遍一遍的在他脑中回想。 他想他可能早就后悔了,后悔将禾凝带回来,后悔同禾凝发生关系,后悔那日自己的一时冲动,也后悔当初自己傻傻的介绍她和顾晏之认识,若没有当初,现在他们还是恩爱夫妻,不会像现在,一墙之隔却形同陌路。 “小姐,这套首饰怎么没见你戴过?我记得是珍宝阁送来说有人送小姐的,找到是谁送的了吗?”内墙里传来清苡欢快的声音,江允恒第一次十分没有风度的做了偷听墙根之事。 唐云舒正在院子里的长廊上坐着,手中是本游记,她最近突然爱上了这些东西,可能是在后宅待久了,护国寺的那半月足够让她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闻言她也只是微微抬头瞄了一眼清苡手中的东西,是当初珍宝阁送来的,以前她不知来路自然不会佩戴,现在虽然也没人认领,但大概能猜到了。那日在珍宝阁她也只见过那么一个外人罢了。 “收着吧,我知道是谁送的。”清苡最近闲的无事突然起了心思替她“盘库”,她也懒得理她,她和思羽自以为瞒的很好,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禁足吗?反正她也不想见到外面那些人,倒是方便不用找借口了。 唐云舒自那日后便一直这幅不问世事的模样,清苡看她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话还没来得及抓住机会多聊两句又低下头不搭理了,心中第无数次叹气,再这样下去,她真怕就算世子不让他们禁足了,云舒也能自己画个框把自己圈起来闷死。 江允恒在墙外,想听云舒的声音可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得清苡说有人送了她首饰,乍一听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云舒的身份在那,不管是在闺中时还是成婚后送礼的人都是络绎不绝,奇珍异宝什么都有,可之后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对,若是平常交情往来,又怎么会不留姓名,那岂不是白白送了一回。 特别是云舒在听到之后的一阵沉默,不知为何,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顾晏之,又觉得不会,自他回来后珍宝阁的人只来过府中一次,那还是他刚还来不久的时候,那时候云舒和顾晏之两人似乎都没见过两面,怎么会就…… 尽管他心中不相信,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可回到书房后他一直念着这事,他一直疑惑顾晏之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云舒有了非分之想的,他以为是在他纳了禾凝后他趁虚而入,难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那之后便是让人辗转反侧,不得安息,江允恒终究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他当夜派了身边的护卫去珍宝阁调查,珍宝阁对所有顾客都有记录,就算是匿名送的,那他们也知道是谁买的。 他在书房中等了半夜,希望护卫带回的结果能打消他的疑虑,却怎么也没想到护卫回来了,却什么也没查到,珍宝阁拒绝告知那套首饰是谁送的,说是店铺的机密。 江允恒只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一个卖珠宝首饰的也能自称机密了,他只是想要个名字而已,又不涉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告诉他。 亦或者是那给云舒送礼之人,同珍宝阁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就是珍宝阁的幕后老板,所以他们才如此保守秘密。 珍宝阁是五年前在京都出现的,不过短短半年,异军突起,成了京都城达官显贵最常光顾的地方,流水更是不可估量,连陛下都曾在闲聊中提起过,也曾问起过这位珍宝阁的老板,可从来只见掌柜在外面回话,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到底是何许人也,至今也无人知晓。 可他真的会给云舒送东西呢?会不会是他想多了,京都这么多人都没见过的珍宝阁老板,云舒一个后宅妇人又怎么会认识。 江允恒越想越觉得不对,不把这事情弄清楚,他根本无心其他事,外面已经三更鼓响,他打开门转身踏入了黑夜,径直朝着东院而去。 第46章 、提出和离 三更天, 清苡以为云舒早就睡下了,在外面守夜,最近云舒睡得不太舒坦, 夜里总翻身,她怕云舒晚上需要什么她没听到, 掐着自己大腿让自己别睡。 事实上云舒这些天就没有一天真正合眼过。眼睛刚闭上,眼前就会出现禾凝和江允恒恩恩爱爱的情景,亦或者是永城趾高气昂的让她让出正妻的位置, 她根本无法入睡, 所以江允恒进来的时候他比清苡还快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将被子全部拢到了身上,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看着门口的方向, 听着门外的喧闹像是有什么极度害怕的东西要冲进来。 清苡一个奴婢,怎么能拦住江允恒,直接让江允恒身边的暗卫捂着嘴拖下去了,推开房门的时候他还特地放轻了些,可没想到抬头就看见一双乌亮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脸上害怕的表情如此真实,真实的让他后悔踏进房间,可他已经来了, 断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他往前走了两步, 亲眼看到云舒又往床里缩了缩, 他心里难受, 却也知道是自己自作自受, 强忍心痛, 走到离床远一点的地方停住了。 “云舒, 你……还好吗?”来时气势汹汹,见着人了却生怕吓着她。 云舒把头偏向了一边,明显不想理他。 江允恒喉咙滚动了一下,心口难受的无语言表。 “我……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休息的,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 云舒只觉得好笑,她被禁足在府中,哪里都不能去,若真的关心她,想来看她这些天多的是机会,何必三更半夜,弄出这么大动静。 见云舒态度强硬,真的从头到尾不理他,他找不到更好的话寒暄,只能缓缓的倒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有些事想问你,你和顾晏之究竟是何时认识的,他是不是早就向你表达过心意?这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告诉我!”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8节 唐云舒没想到他三更半夜闯入她的房间,竟还是在怀疑他,他话里的意思竟是觉得她和顾晏之早就有了私情,这不仅是对她的怀疑,更是对她人品的侮辱。 “江允恒,你究竟要怎么羞辱我才够,我和顾晏之怎么认识的,你不知道吗?是你亲自介绍我们认识的,是你引狼入室,如今却要把罪过怪到我的头上是什么道理?” “若不是早就对你有意,那他为何要送你珠宝首饰!”江允恒气急,转身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最终在柜子的最里层找到了那套和暗卫带回来的样式一样的首饰。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证据确凿就摆在他面前,让他还怎么相信她! 他把盒子扔到了她面前,看着她双眼一片血红:“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敢说这套首饰不是他送的,连暗卫都查不出来历,我倒是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厉害,连珍宝阁那位手眼通天的幕后老板都能买通!亦或者这东西就是那位幕后的那位老板送的!他是谁?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唐云舒不知道什么珍宝阁的幕后老板,也不知道江允恒怎么会知道这套首饰的存在,今日若不是清苡问起她早就忘记此事了,她也只是猜测这是顾晏之送的,因为那日她只见过他,他也言明过要赠她东西,但这都是她的猜测,况且就算是真的顾晏之送的,当初他也说了只是为了感谢她的照拂,根本无关儿女私情,明明是君子之交,为何在他眼里就变得如此龌龊不堪,竟还扯出个珍宝阁的幕后老板,难道在他江允恒的眼里,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她突然觉得好累,看着江允恒暴怒的脸,早已不见当初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只让人觉得面目狰狞的可怕,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一个理智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但有一点她始终相信,江允恒变成这样是他自己的关系,是他自己多疑善妒,她和顾晏之之间清清白白,是他违背了她们一生一世的承诺,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江允恒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她又赶她走,越发的生气,冲上去抓住了云舒的肩膀,怒目而视:“你不想见到我想见到谁?顾晏之吗?你别忘记了,你是我的妻子!” “那我们现在就和离!”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寂静无声,江允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唐云舒自己也愣了一下,但愣过之后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里她不是没想过以后要如何,也想过为了康儿忍辱偷生,可她太高估自己的,这样的日子她根本就过不下去。 双肩的疼痛不断加剧,唐云舒感觉自己骨头要碎了,但仍然面不改色的回望着江允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允恒说出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唐云舒竟然笑了,最难的说出来了,那之后的话也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她动了动肩膀,江允恒没有要松手的表现,她也不在意,反而不害怕了,寻着一边的床脚跪坐了起来,大胆又坚决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和离!” 肩膀已经麻木了,越是疼唐云舒笑的越起开心。 她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江允恒缓缓说到:“江允恒,反正你也要迎永城入府了,贵妃和陛下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别人的平妻的,与其国公爷左右为难,不如我主动退位让贤,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我唐氏女不配国公府的门楣,我愿意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它原本该有的样子。” “闭嘴!” “江允恒,我们和离!” “闭嘴!闭嘴!闭嘴!” 江允恒终于控制不住发了狂,一双手不自觉的滑到了云舒的脖子上,失去理智的掐住了云舒的脖子,一边让她丽嘉闭嘴,一边不停地使劲。 云舒使劲挣扎,不过两息就开始呼吸困难,她胡乱挥舞的手指甲划破了江允恒的脸他都没松手,慢慢的,手脚逐渐使不上力,她感觉自己已经呼吸不上来了,发出了难听的嘶鸣,最后头昏脑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的画面,有成亲前也有成亲后,最后定在了小小的康儿身上,她要死了,可康儿怎么办,康儿还是个孩子啊!她死了以后,江允恒会善待他吗?国公夫人说他笨那他会不会被嫌弃,她的孩子——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然后卡在她脖子上的力似乎突然消失了,突如其来的空气接二连三的涌入她的喉咙里,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剧烈咳嗽,有人抱着她亲亲的拍她的脊背,她的喉咙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思羽一刻也不敢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再也顾不得平常的体面,眼泪糊了满脸。看着一旁被她推开的江允恒,一脸的木然喘着粗气,恨不得再上去踩他两脚。 今夜不是她守夜,可她也不敢离的太远,她不过是听到房间有动静,以为是小姐在找东西,本想过来帮忙,谁知在门外就听到不同寻常的响动,冲进来就看到那副让人肝胆欲裂的场面,世子竟然在掐小姐的脖子,小姐痛苦的翻着白眼,就要昏死过去。 此时此刻她终于和清苡一样,用充满仇视的眼神望着这位曾经十分欣赏的世子,她们小姐怎么什么,为什么要受到他如此虐待! 江允恒终于在思羽一声声的小姐中清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眼不停咳嗽和大口吸气的云舒,傻傻的回想发生了什么,等想起了才楞楞的低头看着自己还举着的双手,像是见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不敢置信,他——他刚刚做了什么? 江允恒十五岁便随军出征,之后无数次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杀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挥挥手的事,他早过了看到被自己杀死的人后吓得浑身颤抖的时候了,可那都是面对敌人,他从未想过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最心爱的妻子! 他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用这双手掐死了他。他……他疯了吗? 他颤抖着爬过去想查看云舒的情况,被那个抱着她的丫鬟一把挥开了,那丫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双眼,愤怒的双眼只传达出了一个意思—— 他若是敢靠近,她便和他同归于尽! 这一刻可能是因为愧疚,他竟然真的被一个丫鬟给唬住了,不敢再上前,看着云舒在思羽怀里痛苦的模样,他终究没有抗住心里的压力,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房间。 江允恒离开后不久,唐云舒便恢复了意识,清苡也被放了回来,却看到一向让她冷静的思羽,不管不顾的跪着求唐云舒同世子和离。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了满屋的狼藉,还有明显受过□□的唐云舒,毅然决然的和思羽站在了同一阵线。 小姐绝不能再待在国公府受辱! 第47章 、报复 未央宫—— 昨日是十五, 陛下按照宫中惯例宿在了皇后殿,这原本为了增进夫妻感情而定的规矩早就不知何时成了两人皆难受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皇后仍旧一丝不苟的伺候武帝, 不过没有父亲间的亲切问候,两人都不发一语, 沉默的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就在这时候暗卫突然出现,左右自觉退下,皇后也要离去却突然被武帝拽住, 武帝板着脸, 反常的让她留下来。 她觉得很奇怪,这种能自由出入在武帝身边,来往内廷的暗卫,一般都是处理极机密的事情的, 武帝最不喜后宫干政,所以即便最受宠的刘贵妃也不敢在暗卫汇报事情的时候待在身边。 陛下在这时候留下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暗卫汇报的事情同她有关。 只是没想到暗卫竟然说的是国公府的事,她早就知道武帝多疑,在重臣府中都放有眼线,却也没想到这眼线事无巨细到连世子的房中事都要汇报。 她一边对这个越来越陌生的丈夫感到害怕,一边听到江允恒禁足云舒还差点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掐死云舒, 吓得捂住了嘴。 等暗卫下去了, 她仍旧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还是武帝不耐烦的叫醒了她。 “他……”只说了一个字她便说不出口了, 她想问问暗卫所言是真是假, 可话要出口了又觉得多此一举, 那是陛下身边的暗卫, 怎会有假消息。 只是那两人明明那么恩爱,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还有—— 她抬头望着高深莫测的武帝,抿唇问到:“陛下特意告诉臣妾这些,是想让臣妾做什么?” 武帝看出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憎,也不恼怒,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说到:“皇后知朕”然后他接下来的话让皇后差点触怒圣颜。 “前几日永城向朕求旨,说与靖国公府世子江允恒一见钟情,希望朕能赐婚与他们。” “陛下!”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后生气的打断了:“陛下!靖国公世子已经有了正妻,永城贵为公主,难道要嫁与江世子做妾吗?这实在有损皇家体面,永城此举,实为不妥!” 武帝笑到:“永城自不可能为妾,所以朕也斥责过她了,不过她说和江允恒情深义重,朕也不好拆散有情人。” “那陛下便要拆散好好的夫妻吗?”皇后再次打断武帝:“陛下,永城不能为妾,那您的意思便是要江允恒休妻了?陛下莫不是忘了,江世子的正妻是唐相嫡女,江唐江家的联姻当年还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唐云舒为国公府生下了嫡长孙,自成亲后孝顺公婆,克己复礼,并未有过过错,江家更没有理由休妻!” 她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和生气,武帝沉默了一瞬,才悠悠说到:“若是没有过错,又怎会差点被掐死呢,皇后待唐相女儿果然不同,不愧是同历过生死的情意,不过朕还什么都没说,皇后也太着急了些。” 听到他嘲讽的语气,皇后似已经习惯了,不悲不喜:“臣妾愚钝,请陛下明示。” “朕亲自下旨赐的婚,自不会打自己的脸让江家休妻,不过贵妃一直为永城的婚事着急,此次难得向朕开口,朕也不好推拒,因此便想了个两全的法子,江允恒不休妻,永城过府也为正妻,一府两妻,地位平等,视作平妻,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只觉得好笑:“陛下,祖宗规矩从来都是一夫一妻,何来的平妻只说,若此后一人都能娶多个妻子,那正妻的名头还有何用?陛下此举只会让有心之人效仿,必会酿成祸殃,希望陛下能收回成命,为永城公主另择佳婿。” 皇后话说的有些重了,但仍旧不卑不亢,她不是故意和武帝对着干,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善良的孩子,便不忍让她经历这样这样残酷的遭遇。 武帝确实对皇后的态度不悦,脸上的笑意不再,冷着脸道:“皇后危言耸听了,朕只是不忍唐相和贵妃任何一方受伤害,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况且这三家的地位岂是其他随便哪家敢效仿的,朕也头疼了好些日子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如今连贵妃都同意了,朕觉得唐相宽仁大义,况且朕也愿意给唐云舒补偿,等永城过门了,便封她为永嘉郡主,她一个臣子之女能享郡主之尊,还能和朕亲生的公主同等地位,朕觉得她应当也没什么好不知足的了。” “可是陛下”皇后还欲争辩,她觉得云舒确实不会计较虚名,可这分明就是虚名,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陛下还不如让江允恒休妻来的痛快! 可武帝已经不想听了,他制止了皇后之后要出口的话,语气也冷了几个度,甚至带了些威胁的意味:“朕意已决,皇后不要多费口舌了,朕今日提前将此事告知你,就是想让你去劝劝那位世子夫人,希望她能清醒些,莫要惹出事端。” 话落后似觉得不够狠,又添了一句:“反正皇后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吗?相信皇后不会辜负朕的期望的。” 说完一挥袖,头也不回的踏出门去。 皇后绝望的跌坐在大殿上,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耳边是武帝走前说的话,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 他果然还是在报复她…… 皇后心疼云舒,可就算她贵为皇后,也只是皇弟的臣子,君令不得不从,因此她早膳都没有用,便出了宫。 她没有召云舒进宫,因为有些话在宫里,她根本无法开口,所以她微服出访去了国公府,国公府中此刻只有女眷在,国公夫人看着来请安的禾凝的肚子,笑的一脸慈爱。 无人知她此刻有多开心,禾凝有喜是其一,重点是昨夜国公爷向她透露,陛下有意将永城公主嫁给恒儿做平妻,她的心愿终于要成真了,她怎能不高兴,她儿有两房正妻,一个是丞相千金,一个是当朝公主,这样的荣宠在哪里都是独一份的。 所以今日一早听到唐云舒病了没来请安,她也只当她知道了风声,嗤笑了一声没当回事,唐相再大,还能大过陛下,这可是陛下亲自许的,他们也只是遵从皇命而已,就算唐云舒找到唐相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所以在听到丫鬟在耳边说皇后到了的时候,她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去迎的时候听门房说皇后已经去了东院,没等她这个主子来见礼也没觉得生气,反而更加确认了几分平妻之事是板上钉钉。 于是笑的越发志得意满,简直比她成亲那日还要高兴。 这头皇后到了东院,云舒还在床上未起,她昨日受了惊吓是真的病了,脖子上那一大片淤青在一晚上的沉淀后越发的吓人,皇后看到的第一眼便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皇后一把扑到床上,抱着病弱的云舒哭着喊到:“我可怜的儿,这究竟是遭了什么罪啊!冤孽啊!” 身边的人都知道皇后一直把云舒当亲女儿养,两人一向感情深厚,看到此番场景,身边人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云舒也终于忍不住哭了,憋了这些天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了,一屋子的人哭作一团,还是身边人怕两位主子伤了身体上前劝解才算稍稍止住。 云舒想假装无事的对皇后笑了笑,本意是想让皇后安心,却不知道她此刻脸上无一丝血色,还顶着一脖子的淤青,笑的有多令人心疼。皇后又偷偷转过去抹了两把眼泪。 “娘娘最近还好吗?府中事忙一直没去宫中看望娘娘,娘娘别生云舒的气。” 云舒不知道皇后已经知晓她被江允恒禁足之事,还在尽力掩饰,皇后心堵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本那样的意气风华,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云舒,你同江允恒和离吧!”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她便说出了这句话。 原本她就不愿意云舒委屈,现在又看到她这样子,她早就把武帝的嘱托抛之脑后,去他的平妻,既然江允恒要娶永城,那就干脆同他和离!以后婚丧嫁娶互不相干,他想娶谁便娶谁,就是别再来招惹云舒了! 云舒和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好在屋里都是自己人,震惊过后第一反应便是退出去关好门守在四周防止被人偷听。 屋里云舒愣了好一会,才苦笑着说:“娘娘莫同云舒开玩笑。” 皇后早就存了让她和离的心思,因此目光坚定的望着她:“云舒,我从不玩笑,当年没有阻止陛下赐婚是我错了,我看错了江允恒,他并非你的良人,乘着现在大错还未造成,你现在就同他和离,然后回丞相府,你父亲的声望还在,你还能另觅良人!” 皇后此话实属大胆,可云舒不得不承认心动了,不是为了最后一句,只是不愿再待在这国公府了,也不想再见到江允恒,她确实起了和离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在昨夜对江允恒说出来,但也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句,便差点被他活活掐死。 江允恒成功的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她现在听到和离两个字,便想到了昨夜快要窒息时的感受,整个身体都没忍住颤抖了一下。 第48章 、威胁 皇后再度把云舒揽到怀里, 再次坚定的告诉她:“云舒,和离吧!唐相和你母亲都不是迂腐之人,你还可以回到相府, 无人敢说你的闲话,我也会护着你的!” “云舒, 和离吧!” 一句一句像是魔咒环绕在云舒耳边,云舒无法开口,可心防已完全被敲碎, 一塌糊涂。紧紧的抱住了皇后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的皇宫—— 早朝已经结束, 但江允恒被武帝单独留了下来,他原本以为武帝是要问责与他,为了围场的事,那次围场遇刺之后, 他一直胆战心惊的等着陛下的询问,那些刺客的话,陛下不可能不起疑,可这么多天过去了陛下一直不找他,却又在今日突然召见他。 出乎意料的,陛下压根没有提起那日的事情,还一反常态的给他看茶赐座,这让他愈加惶恐。 “陛下, 陛下召见臣可是有事要吩咐?”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29节 武帝看着他半响突然叹了口气:“哎, 朕确实有事要同江爱卿商量, 其实这事朕原本该同靖国公商量, 但朕想着还是先告知你, 你若是答应了, 你父亲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江允恒有些忐忑:“臣惶恐, 不知陛下所谓何事?” “一桩喜事”武帝笑道:“你知道朕同贵妃有一子一女,长女永城最得朕的喜爱,但眼看就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了,朕却一直没寻着合适的驸马人选。” 突然提到永城,江允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甚至有些想赶快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武帝下一句便说到: “朕有意将永城许配给你” 江允恒只觉得明明是晴空万里,怎么就听到了雷声,他几乎是有些慌乱的跪下来回禀:“陛下。臣谢过陛下,可是陛下知道,臣已经有了家室,臣的正妻乃是唐相独女,当初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臣……臣恐怕无福做公主的驸马。” 武帝摆摆手,丝毫不介意的道:“朕当然知道,爱卿听朕把话说完,朕知你已经娶妻,朕也挺喜欢唐家那小姑娘,只是永城对爱卿情根深种,非爱卿不嫁,爱卿啊,朕是皇帝,但也是父亲,朕实在不忍心让她难过,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朕问过永城,永城也同意了入府后愿意同唐氏平起平坐,两人都是你的正妻,效仿当年的娥皇女英,也算是一段佳话不是,齐人之福可不是谁都能享的,爱卿意下如何?” 他觉得不怎么样!江允恒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他觉得他像是在做梦,武帝说的话分开他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后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娥皇女英?齐人之福?这福气给陛下他自己他要不要? 当然他不敢怼回去,只能委婉的回话:“陛下,臣惶恐,臣今年已二十有三,府中不止有妻,还有一妾,嫡子也已经快三岁,公主嫁臣实在是委屈了。” “永城自己都不觉得委屈,你替她委屈什么?连贵妃和朕都没有说什么,难不成你是对永城有意见?不愿意娶朕的公主?” 武帝身上属于曾经征战沙场的杀伐之气顷刻间将江允恒笼罩,江允恒这些年自诩已经得到历练,可在这强大的威压下,还是害怕了。 他也知道了陛下传召他来根本不是真的要问他的意见,不过是告知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 “陛下”他还想劝一下,他不喜欢永城,况且他同云舒的关系自禾凝入府后本就一度僵硬,现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可禾凝说白了也只是个妾,只要他不管她总有一天云舒会释怀,可永城入府是要做妻的,从未听过平妻之说,此举对云舒来说简直是羞辱,她怎么可能会接受。 武帝的脸色已经不复刚才了,他板着脸,脸上尽是上位者的倨傲:“爱卿,朕若是你就乖乖的接受了这门婚事,让永城入府为平妻已经是朕的大让步了,若爱卿还要争论的话,朕也不介意让你休了唐氏,到时候受辱的是谁爱卿心里自是有数,唐相爱女如命,估计也不会放过你呢?” 江允恒闭嘴了,他相信武帝真的说的出做的到,只是他想不通武帝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分明武帝一直对云舒印象还不错的啊,每次入宫请安,也夸赞了云舒好几次,为何这次非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朕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三日之后,朕希望是下旨让内务府置办公主的出嫁礼。” 武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江允恒听懂了,也更加绝望,沉默的跪安。 回国公府的路上,江允恒只恨不得这条路能再长一些,他不知道回府后该如何面对云舒,他心中清楚,只要他的话一出口,永城入府之日,就是他们恩断义绝之时。 马车很快就到了,这条路突然变得如此短,他也不得不面对,刚下马车却看到皇后从府中出来,他愣了一下,上前问安,一向温柔的皇后却冷哼了一声理都没理他直接离开了。 皇后突然出现,还这个态度,江允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跑回府中,跑到两人的院子里却发现云舒在让人收拾东西。 心中不好的预感坐实,他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清苡自上次的事过后对他便一直不愿多看一眼,思羽本是重规矩的,此刻也只全当看不见,手上飞快的收拾着东西。 唐云舒坐在梳妆台前愣神,等发现他来了已经是好一会的事了,她竟一反常态的没有黑脸,也没有歇斯底里,对着门口彳亍的他笑了一下,轻声道:“你来了。” 一切仿若他们刚成婚的时候一样,只是仔细看才发现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眼中更是没了他的身影。 江允恒喉咙滚动了一下,咬着牙踏了进去,他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同她说话,将她揽在怀里,可云舒已经先他一步起身将一张纸递给了他。 他愣愣的看着那张纸,和离书三个字那么清楚明了,让他想要装作没看见都不可能,他这些天不敢见唐云舒,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他没有去接那张纸,他根本抬不起自己的手,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若是没有过来,他是不是仍旧可以假装从来没有这张纸。 云舒也不催促他,缓缓的启唇,语气不疾不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今天就能搬出去,我只带走了当初带过来的东西,若是不放心等我离开了世子也可以让管事盘理一下,这个只能麻烦世子了,尽快帮我处理一下可以吗?” 唐云舒在未出阁前就有佳名,见过她的人都夸她知书达理,遇事沉稳,嫁给他以后他也深觉外界传闻绝非虚言,他知道自己捡到了宝贝,但是如今在这种时候他才真的彻底感受到,她究竟能沉稳到何种地步,她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同他提出和离。 若说之前听到云舒说和离的时候她只觉得生气,却也知道云舒说的是气话,不是真心的,可现在这么平静,他终于感受到了害怕,因为他知道这次不是气话,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你……云舒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想过娶永城,我心悦之人只有你,可是现在是陛下亲自找我,我……我也是不得已,你相信我,我不会真的娶永城的,等我找到合适的理由便去禀明陛下,我绝不会让你受辱的!” 原来陛下已经同他挑明了啊?云舒恍然大悟,难怪娘娘今日来找她,应当也是陛下的授意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必如此,我知你为难,不过我同你和离与旁人无关,永城公主是陛下和贵妃最宠爱的女儿,你娶她正好可以消除陛下之前对你的疑虑,挺好的。” “我不想娶她!”江允恒有些歇斯底里:“与旁人无关那是为什么?我们成亲这么多年,连康儿都三岁了,明明一直都很幸福,为何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云舒,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云舒闭上了眼睛,为什么?她也想知道,可她太累了,她不想再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了。 “若是你此刻没空的话,可以等之后签好了叫人送到丞相府,不过最好在永城公主嫁进来之前,永城公主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又是贵妃的掌上明珠,你莫要惹她生气。” 刚说完思羽便走了进来,看了江允恒一眼,立马转头对云舒说到:“小姐,相府的马车已经到了,清苡带着小少爷被国公夫人拦在了门口,说……说是不允许小姐带走小少爷。” 唐云舒早就料到不会这么顺利了,不过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康儿她一定要带走。 她将视线落到面前双眼通红一言不发的人身上,带着些商量:“世子,夫人那边还得麻烦你劝解一下,永城公主即将入府,看到康儿必定不悦。” 江允恒似才从怔愣中回神,看着云舒只觉得心在滴血,几乎是咬牙切齿到:“康儿是我的嫡长子,不可能让你带走她,你也别想离开我!” 第49章 、底气 唐云舒不想同他争执, 没意义了,最后只是闹得大家都难堪。 “你若是不同意,我会主动去御前求陛下。”陛下既有意他做驸马, 只怕是巴不得她能更自觉一些才好,就算陛下不好插手, 有贵妃在,她不会舍得让永城受委屈,能答应让永城入府做平妻已经是做出极大的让步了, 如今他能主动要求和离给永城腾地方, 她自然求之不得。 她能想到的,江允恒自然也能想到,他心中生出浓浓的无力感,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云舒, 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她真的要如此决绝吗?一点希望都不就给他! 云舒该说的都说完了,不欲在此处多逗留,她最后再看了一眼院子,自嫁入国公府快五年了,她曾以为这里将是她此生唯一的归属,没想到不过五年,她就又要离开了,来的时候满心期待, 走的时候却是如此的不体面, 还好, 至少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不至于真的迷失了自我。 “世子, 这几年——多谢你的照顾了, 此间种种, 自我离开后皆为过往,愿你仕途顺遂,同公主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云舒离开了,国公夫人原本如何也不同意她离开,她本就没想过让唐云舒离开,相处这么久,她对这个儿媳还是十分满意的,况且陛下都同意了平妻,之后看唐云舒坚持,知道唐云舒不可能留下了,便答应唐云舒可以离开,但是康儿必须留下,康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就算是和离怎么可能让她把康儿带走。 最终还是江允恒出现阻止了她,他放云舒离开,却最终还是没将那和离书交给云舒,只说是让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想通了再去接她和康儿。 云舒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何必呢?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相府的马车十分低调,可京都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况且还是本就备受关注的高门大户,有点风吹草动怎么瞒得住那些八卦的眼睛。 唐云舒的马车前脚刚离开国公府,后脚她被休的传闻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过信这八卦的人少之又少,众人皆知道国公府这阵子是事情不断,但基于唐云舒从小到大的美名,也没听说她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错事,所以都觉得国公府不可能无缘无故休弃作为相府独女的正妻。 直到几日后唐家正式向官府提交了和离书,同一时间永城公主即将嫁入国公府的消息传了出来,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休妻,是和离,世子要做驸马了,就抛弃了糟糠之妻,想通之后,江允恒好男人的形象一夕尽毁,变成了不仁不义的代名词,国公府也处在了风口浪尖。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了,回府的路上,唐云舒紧张的拧着手中的手帕,她不是伤心难过,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她和离的事未同父母商量,自己私自便做了决定,女子出嫁后再回府,即便是和离也是有辱家门,可她带着康儿离了国公府根本就无处可去,只能回家。 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康儿如今年纪还小,她不想离开他,回府后便寻一个院子,不再出门,反正她也没准备再嫁了,等康儿年纪再大些了,她便挪出府去,去护国寺或是其他地方,此后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相府门口,云舒迟迟不敢掀开帘子,她怕看到父母责备的眼神,清苡在一旁也不敢劝她,她素来没心没肺,但不是真的缺心眼,知道云舒此刻心里害怕,她怕自己说错话惹得云舒更伤心。 还是一旁什么都不知道的康儿突然拉了她一把,抬头疑惑的唤了声母亲,唐云舒如梦初醒,看着儿子懵懂的眼神,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心酸。 该面对的逃不掉,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弯了下嘴角,如往常一样温柔的抱起儿子。 清苡替她撩起了帘子,却在看到门口的情况时候愣了一下,但她忍住了没说话,扶着云舒下了马车,云舒一抬头便发现,唐相和夫人都站在门口,一看便是等了许久。 对啊,她坐的是丞相府的马车,父亲怎么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顿了一下,才敢硬着头皮往前,牵着康儿的手握的都不由得紧了些,康儿再度奇怪的抬头看着母亲,想呼痛却发现母亲脸色难看的吓人。 他虽年纪小,可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小小的孩子,一路担心的望着母亲。 刚走了两步,原本在门前等着的丞相夫人已经小跑着迎了上来,云舒愣住了,呆呆的唤了声母亲。 丞相夫人脸上不见她想像中的责备,甚至连伤心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十分喜悦的模样,她嗔怪的看着云舒,问到:“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云舒仍旧呆呆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我刚吩咐厨房去把菜热了一遍,今日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说完又望着康儿,喜笑颜开的把康儿揽进怀里:“当然还有咱们康儿爱吃的,哎呀,康儿许久不见外祖母了,可还认得外祖母?” 康儿对这个美丽温柔的外祖母也是喜欢至极,早就高兴的扑在了丞相夫人怀里,乖巧道:“外祖母!康儿可想念外祖母了!” 逗得丞相夫人哈哈大笑:“外祖母也想康儿,走,咱们回家。” 说完牵着康儿的手便往府里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女儿和丈夫:“你们也快点回来啊,那菜可不能再热了!” 云舒望着母亲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她和离之事,好像她真的是出了个远门刚回来一样,这让她原本的紧张突然一下变得无所适从。 母亲是不是不知道她和离了?可是…… 她回头神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父亲没多说什么,只是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她的头,告诉了她四个字: “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 云舒再次愣在了原地,所以他们是都知道了,可是他们非但没责怪她为家族蒙羞,连提都不提就怕她伤心。 崩了一路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终于爆发了,这一刻她才明白是什么让她有勇气同江允恒和离,同国公夫人争康儿,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她的身后永远有父母在撑着,有整个丞相府给她做后盾,所以她才无所畏惧,有了对抗一切的底气。 唐相在外人眼中是出了名的清冷,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不在乎的模样,偏偏处理起事情来又果决干脆,是以朝中都觉得唐相不好相处。 可就是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那便是妻子和女儿,丞相夫人生云舒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所以他便不愿让她再生养,他心中只有妻子,自然也不愿同其他女人接触,索性他本就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唐家也不缺他存续香火,所以对云舒这个独女是放在了心尖尖上,如今看着爱女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唐相心疼不已,将女儿揽入了怀里。 她没有多余的话去宽慰女儿,但父亲宽阔的怀抱,已经足够云舒心安。 等她情绪稳定了两人才进府,丞相夫人表面催促,两人在外面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却什么也没问,只是在一旁逗弄外孙。 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用完膳后康儿闹了会便要午睡了,云舒让思羽把他带回房间,屋里的其他奴才也自觉的离开,给一家人腾出了空间。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云舒放下手中的茶盏,咬了下唇角,起身走到父母面前跪了下去。 “父亲,母亲,孩儿无用,长大后未能赡养父母,还让府上蒙羞,孩儿不孝,请父亲母亲责罚!” 她跪在地上,丞相夫人原本一直挂着温柔笑意的脸在她说完话后立马背过身去,顷刻之间便泪流满面。 唐相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妻子面前,心疼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丞相夫人扑在他怀里小声呜咽。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云舒,尽管垂着头可不时有泪水划过滴落在地上,泛起阵阵涟漪,他自己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本就害怕她自责所以妻子才一直装作无事发生,可她心里不好受,又怎么会让母亲替她委屈。 “云舒,你同江允恒的事不怪你,男女婚配本就是靠缘分,你同他结为夫妻,是你们的夫妻缘分,如今离开也是缘分到了尽头,不能说怪谁,此事贵妃和陛下都出了手,你和离本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不要怨怼自己。” 丞相夫人也从夫君的怀中抬起头来,愤怒的说到:“对啊!你有什么错!明明你才是受害者,那贵妃想要自己的永城公主出嫁,却抢了别人的夫婿,她们母女一脉,贯喜欢别人的东西,国公府不顾伦理纲常,为了巴结贵妃羞辱嫡妻,要错也是他们的错,你有何错?你休要妄自菲薄,离了那国公府是喜事一桩,母亲必定给你寻着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心疼你的夫君,让他们后悔去吧!且看他们的报应何时来!” 第50章 、御前 云舒听着母亲的气话, 知道母亲是为了宽慰自己,边哭边笑,她这样和离又生了孩子的弃妇, 哪里还有好人家会要她,况且她也累了, 也不愿意再经历一场了。 半响后母亲才擦了擦眼泪问她:“如今你回来了,那康儿呢?国公府不见得会把长孙轻易让出来。”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0节 云舒点头,她当然知道, 但她同江允恒和离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是康儿是她生的,她绝不会放手。 况且她也有了打算:“母亲,明日陪我入宫一趟吧!” “入宫?你要去求皇后吗?皇后……可能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母亲的话十分委婉,云舒明白皇后在宫中的处境, 自然不可能去让皇后为难。 “不是的,孩儿要进宫面圣!” 第二日一早,云舒便由丞相夫人陪着进了宫,武帝已经在御书房批折子了,听到传话说云舒求见,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竟还笑了,似早就在等着她来见他。 “让她进来吧!” 云舒这是第一次一个人进到这庄严肃穆的御书房, 天子书房就是看到那案上成山的奏折都足够她小心膜拜, 就这小小的书房, 却掌管着天下各个地方的大小事, 那一本小小的奏折。有可能就决定了千万人的命运。 这——便是上位者的权力。 唐云舒不敢多看, 小心规矩的行礼, 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 生怕让陛下揪着错处。 武帝处理完手上的奏折后才抬起头来,淡淡的说了声平身吧! 云舒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熟料武帝直接问到:“朕昨日已经让皇后专程同你说过了,你来找朕是也对朕的处理有意见?” 云舒刚起身闻此言立马便又跪下了:“臣女绝无此意!”看样子陛下什么都清楚,那她也不用绞尽脑汁兜圈子了。 她跪在地上,一咬牙将自己的决定托盘而出:“陛下,臣女五年前得天恩,赐婚与靖国公世子,臣女无一日不感恩戴德,然今日臣女自觉同世子夫妻缘已尽,遂自愿同世子和离,望陛下成全。” 她说完后便跪在原地等武帝回话,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感受到武帝一直在看她,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好久才听到武帝的声音,有些冷的问她:“你是不愿意同永城共事一夫?或者说永城若是为妾不是平妻你便不会闹了?” 闹吗?唐云舒觉得自己还挺平静的,不知道武帝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回陛下,臣女同世子和离和永城公主无关,同其他人也无关系,只是同世子缘尽,未免日后互看生厌,臣女才想要早起决断。此事是臣女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绝不是一时意气。” 武帝向后仰靠在了椅子上,面前是唐云舒虽跪在地上,但挺的笔直的身板:“可你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朕有意让永城嫁给江允恒的时候提出来,难道不是专程做给朕和国公府看的?你是江允恒明媒正娶的嫡妻,还为他生了长子,国公府若是无故让你离府,那就是不仁不义,朕若是下旨,那天下人都知道是朕偏袒自己的女儿仗势欺人逼走了你,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唐云舒沉默,她知道不仅是武帝这样想,江允恒,国公夫人,或是其他知道此事的人都会如此猜想,毕竟她当初也没想过会是她先提出的和离。 见她不语,武帝以为自己猜对了,冷笑一声:“你太小看朕了,朕这辈子最恨威胁,你想要威胁朕,朕就偏不让你如意,朕原本可以不让永城嫁给江允恒,如今却是不嫁不可了,朕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云舒对武帝带着威胁的话只觉得好笑,陛下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她一个后宅妇人,哪来的勇气胁迫天子。 她伏拜在地上:“陛下,臣女记得那日在围场,陛下曾答应臣女可以答应臣女一个条件,不知道可还作数。” 武帝突然眯了下眼睛,似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事,睨着眼眼神有些危险:“朕是答应了,但是” 唐云舒打断了他的但是,脱口到:“臣女希望陛下能答应臣女同江允恒和离。” 武帝的话被堵了回去,嘴微微张着,脸上还有诧异的神色,似没有想到唐云舒的条件竟然是这个,若说刚刚他还有些生气,此刻才终于有些认真了。 “你……不是求朕收回成命?不让永城公主入府?”他以为她会趁此机会……这么大好的机会她真的就这样放过了? 唐云舒苦笑一声:“臣女所言句句乃肺腑之言,公主和世子乃天赐良缘,郎才女貌甚是相配,臣女愿他们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你……”武帝第一次有些愣住,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到:“你当真不后悔?” 唐云舒抬起头,肯定的说到:“臣女做事,从不后悔,今日所求不管来日有何等遭遇,皆为自愿,与旁人无关。” 武帝隔着书案同她对视,心惊竟在这小小的女子眼中看到如此坚定的神色。 她说以后无论何等遭遇,那便表示她已经想过了和离后她一个女子会遭遇什么了,旁人的流言蜚语,世俗的指指点点,她竟敢说她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即便知道自己遭遇什么仍然要同夫婿和离,到底为了什么?就为了一口气吗? 作为当初两人婚姻的一个主要促成者,他也算是从头到尾见证了两人的相爱,江允恒有多宠爱她可能整个京都无人不知,不然昨日他也不会放着大好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必定是他不同意和离,她才求到他面前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真舍得。 唐云舒一直不卑不亢的跪着,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放在身边的双手早就汗湿,心里也跟在打鼓一样七上八下,这种紧张在她听到陛下突如其来的笑声后更攀升到了顶峰,好在没有让她失望。 武帝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她面前:“你起来吧!” “朕既然答应你,那便金口玉言绝无悔改,朕会给国公府传喻让他们同意和离,同时朕会让人尽可能的劝说国公府同意你带走你的儿子,这……才是你今日最想求朕的事吧!” 武帝言笑晏晏,唐云舒却不由得冒冷汗,只能垂着头道了声:“陛下英明。” 她今日确实是存了用那个条件交换她带康儿走的条件,但陛下一直质疑,她才不得不用那个条件交换和离,没想到陛下什么都明白,所以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是试探,可是他试探她作什么呢? 虽只是尽可能,但这也够了,国公府知道了陛下的态度必定会慎重考虑,那她带走康儿的几会留更大,一想到这个,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高兴。 心愿已了,她一刻都不愿在此地多待,这里的威严快要压的她透不过气来,谢过恩后便退下了,离开的时候她听到陛下在她身后喃喃了一句话: “怪不得她喜欢,和她一个性子。” 这个她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敢去妄加猜测。 出了御书房她又去了后宫,母亲在未央宫等她,皇后见着她,眼中盛满了担心,母亲以眼神示意问她如何了。 她看着眼前两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女人,想着虽沉默寡言但坚定不移站在她身后的父亲,还有乖巧可爱的儿子,她突然觉得知足了,至少她不是一无所有,还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不是吗? 同两人说陛下已经答应和离之事,母亲十分高兴,皇后只笑了笑,似乎觉得意料之中,云舒看着皇后淡雅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生气一丝难过,不为自己,为眼前如此温柔的女人。 她同江允恒过不下去了,还可以选择和离,有这么多人愿意也可以为她撑腰,可是皇后当年同陛下闹翻,却连和离的可能都没有,她是皇后,是大盛的国母,是陛下的妻也是他的臣,她即便被废也只能老死冷宫,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这高墙的可能。 她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向这不公平的世道反抗,她身在皇宫,可心已然自由了,城墙困住了她的身却羁不住她的魂,她是皇后,但她不争宠,不献媚,自愿让未央宫成为一座冷宫,不是她不会,而是不愿。 她不由的想,若是今日她不能同江允恒和离,可能她也会变得和皇后一样,哀莫大于心死,应当就是如此了。 在未央宫待了一会她们便出宫了,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她在路上遇上了永城,永城带着丫鬟见着她昂着头,仿若胜利者的姿态。 “世子夫人好兴致啊,这是刚解了禁足?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宫里看样子是得到消息了啊!” 母亲一向不爱惹事,但对着阴阳怪气的永城也是忍不住黑了脸。 唐云舒在她开口之前拦在了母亲面前,装作听不懂到:“臣女愚钝,不知公主所言何事?” 永城一心想看她吃瘪,因此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自称变了,嘲讽说到:“何必自欺欺人呢?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若你现在给本宫服个软,说不定等以后进府了本宫心情好会让你多侍两次寝呢?” 第51章 、和离 唐云舒只觉得好笑, 看着面前一脸嚣张跋扈的永城,只觉得自己和离这个决定当真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不过的决定,永城还未入国公府便想着找她麻烦, 若是真的同她共侍一夫,还不知会怎样被她拿捏。 “公主多虑了, 臣女好歹比公主早嫁几年,公主稀罕的东西于臣女来说早就腻了,公主若是欢喜, 日日留着也好, 臣女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未感谢公主替臣女分担。” “你”永城气急,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了,唐云舒竟然还敢同她作对:“哼!牙尖嘴利, 本宫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你不会以为父皇说是平妻你就真的能跟我平起平坐吧?”永城倨傲的看着她:“本宫是公主,你什么身份,也配和本宫平起平坐?我告诉你!恒哥哥是本宫一个人的!”她明明比唐云舒低半个头,却硬要表现出俯视唐云舒的感觉,梗着脖子的样子特别的好笑。 唐云舒笑了,她感觉永城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抢糖吃的小孩,可惜她没心思陪她玩。 她退后半步, 微微福身:“那臣女便祝公主早日得偿所愿。” 说完她牵着母亲的手绕过永城便出了宫门, 完全无视永城在她身后愤怒的目光。 上了马车后丞相夫人有些担心的抓着她的手拍了拍, 想要安抚她, 云舒却笑了笑示意无事:“母亲, 真庆幸我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丞相夫人立马肯定的点头:“是的, 幸亏你想通了先同江允恒和离了, 永城公主嚣张跋扈,靖国公不管后宅之事,国公夫人是个拜高踩低的,而江允恒……江允恒他护不住你,我听你父亲说自上次围场之事后,陛下对他也不像以往那般信任了,如今他自己的事都是一团乱麻,又如何顾得上你,你待在那复杂的国公府,迟早会受委屈的,母亲也不忍心你和离,可更舍不得你受委屈,江允恒虽好,可也不值当你付出一切。” 唐云舒如今已经可以平静的听母亲给她说这些道理了,她微微弯了唇角,小声安慰为她伤心的母亲:“母亲你放心,我分得清好坏。” 她曾以为江允恒是良配,但自他让禾凝进府那日起她便明白了,江允恒是个好人,却不是她的良人,如今这样,很好。 武帝的动作很快,其中多半有刘贵妃的推波助澜,唐云舒上午见了武帝,下午武帝便召见了靖国公,靖国公回去后没多久,便将和离书送到了丞相府,是靖国公亲自送来的,他本意是想在唐相面前替国公府开脱开脱,可丞相府门房连大门都不曾让他入,只推说主人都不在。 靖国公悻悻而归,心中明白和唐相的关系怕是再也修复不了了,云舒也有些担心,她其实不希望父亲为了她同靖国公闹翻,一码归一码,她和江允恒和离是他们两的事,可丞相府和国公府闹翻那就关系到很多人,她本就觉得对不起父亲,不想父亲为了自己再费心神。 不过她去找父亲说明心思后父亲却宽慰她不要想太多:“我本就不欲同靖国公府多往来,靖国公是武将,手中还有兵权,本就招人记恨,如今娶了永城公主,若不收敛一二,遭祸是迟早的事。” 唐云舒不懂,江允恒娶的是永城,做了天子女婿,同武帝做了一家人,武帝不是会更信任才是吗? 父亲只解释了一句她便懂了:“永城不仅是陛下的女儿,更是刘贵妃的女儿。” 刘贵妃出身武将世家,军中各个地方基本都有他们的人,那可都是实权,而且刘贵妃可是有儿子的,还是最有可能争取皇位的儿子,若只是同朝中勋贵联姻,最多会被打压一二,可一单涉及到东宫,皇权,那可就不再是普通的政治斗争了,那就是掌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举一动都会被盯着,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可是如此一来云舒便更不明白了,那陛下不应该极力阻止这门婚事吗?为何表现的如此迫不及待? 她问的时候父亲只是微笑不语,她便明白此事关系到朝中大事,父亲不会告知她,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一种保护,有时候知道的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江允恒和唐云舒和离的第二天,陛下便圣旨赐婚给他和永城公主,同当初第一次赐婚时百姓争相祝贺称赞不一样,这次的赐婚圣旨下了后在民间引起一片哗然,百姓不知道其中详情,但事实如今就在这里,丞相独女,原来的国公府世子夫人,未触犯任何礼教束法却被无端休弃,虽然有公布是和离,但百姓都觉得是国公府休弃,觉得是出于唐相的面子才说是和离。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永城仗势欺人,毕竟永城在京都早有恶名,嚣张跋扈惯了,抢别人夫君有什么奇怪的,唐云舒和江允恒曾经是京都一段恩爱佳话,莫名其妙的散了若是没人从中作梗谁信? 由此在百姓口中,永城和刘贵妃成了强抢人夫的不知廉耻之人,国公府是攀龙附凤的小人,江允恒是懦弱连妻子都护不住的无用男人,而唐云舒和丞相府是委曲求全的受害者。 不得不说民间传说虽然有些夸大,但和事实猜了个十之八九,虽还是不少人嫌弃唐云舒成了弃妇,笑说第一美人都能被休弃,但更多的人是在同情她的遭遇,一定程度上保全了她的名声。 唐云舒不在意这些,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教康儿写字,康儿年纪虽小,可感触敏锐,他早就发现父母之间的不对劲,又听了府中下人私下的言语,他年纪小还不明白什么是和离,只大约知道,以后他只有母亲了,唐云舒一直瞒着不敢同他说,当初江允恒刚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康儿有多欢喜,当时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她怕伤了孩子的心,可那日她陪康儿午睡,听到康儿梦呓:“康儿要母亲,父亲不好。”她才知道康儿什么都明白。 此后她告诉了康儿实情,告诉了他以后父亲不会再陪着他,也不会经常来看他。因为他会再有孩子,当然这句她没说,但他迟早会知道的,禾凝已经显怀了,永城和江允恒的婚期也定了两月后,他会再有嫡子,她说完后已经做好了安慰康儿的准备,可小孩只是看着她极小声的问了句,看不见父亲母亲会不会开心一点?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理清楚话里的意思,然后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她有些小心怕给康儿带来二次伤害,没想到康儿听到她的话后却笑了,然后她听到了康儿接下来的话,好久不见的泪腺霎时就又崩塌了。 康儿说:“只要母亲开心,那康儿也开心,母亲不喜欢父亲,康儿也不喜欢父亲,父亲回来后母亲总是哭,康儿不喜欢看母亲哭,不要父亲了,有康儿陪着母亲就够了。” 一个才两岁的孩子,不知怎么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话,唐云舒不知道是有人教他的还是他自己想的,但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她突然就对江允恒释怀了,江允恒虽违背了承诺,但因为和他成婚,她才会有了康儿,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只要康儿在身边,她好像就又有了生活的希望。 知道唐云舒和江允恒和离的消息的时候永城正在刘贵妃的宫中为即将而来的赐婚圣旨喜不自胜,她终于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美中不足要和别人一起共享丈夫,可她有信心,她一定能够牢牢握住丈夫的心,让他独宠她一人,就像她母妃一样。 当年母妃也是对父皇一见钟情,之后想尽办法同父皇偶遇,制造机会进了宫,一进宫便被封为德妃,独宠六宫连皇后都被比了下去,这么多年盛宠不衰,身为她的女儿,永城觉得自己肯定会比母妃做的更好,更何况母妃是妾,而她可是明媒正娶的妻,同丈夫琴瑟和鸣是理所应当之事。 听到唐云舒和江允恒和离她第一反应是江允恒不要唐云舒了,以为是为了娶她,不愿她受委屈才休了唐云舒,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便被看透了的刘贵妃泼了凉水,告诉她是唐云舒自请和离,江允恒不同意,是被靖国公和国公夫人逼着签的和离书。 永城不喜欢这个逼字,她觉得江允恒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可是公主! “难怪唐云舒见了我阴阳怪气,原来是和离了,算她识相,不然等进了府看我怎么收拾她。” 刘贵妃虽是永城亲母,可看到自己女儿这幅浅薄的一面还是免不得嫌弃:“唐云舒可比你聪明多了,捡了别人不要的东西还在这沾沾自喜,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她一直不太赞同永城嫁到国公府,若不是她自己非要坚持,父亲和哥哥也都同意这门亲事,她更希望永城能找个状元郎做驸马,她自己生的女儿她清楚,永城不是能管理一大宅子人的料。 第52章 、愚蠢 永城可不管这些, 她只觉得是江允恒喜欢她,国公府也重视她才休了唐云舒,并且大发慈悲的决定看在唐云舒如此识相的份上, 就不去找唐云舒的麻烦了。 永城的婚事办的极其热闹,恨不得普天同庆, 可她越高兴,百姓就越是厌恶她这种行径,抢了别人的丈夫还要堂而皇之的昭告天下, 想要获得所有人的祝福, 哪有那么好的事。 唐云舒自回到丞相府后,生活又回归了平静,府中都是照顾她多年的老人,见她受了委屈一个个争相照顾她, 也不会在她耳边嚼舌根,她挺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当然,这一切如果没有那个死皮赖脸的男人经常来打扰就更好了。 “小姐!顾大人他又来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喊出这句话,清苡的声音都从一开始的惊喜——好奇——激动——到现在的见怪不怪,连看到那张曾经让她犯花痴的脸都能够平静的翻白眼了。 实在是因为他来了太多次了,而且不管别人欢迎不欢迎,他都能够收放自如, 实在让人很难不审美疲劳。 就像这会, 众人听到他来了都是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 然后很快顾晏之便笑着走了进来, 一路见到人都打招呼, 他基本都能叫出别人的名字。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1节 唐云舒有些想让人关门, 可明显晚了一步, 顾晏之已经进来了,康儿却有些高兴的放下笔迎了上去。 这小家伙奇怪的很,本身最讨厌陌生人触碰,却偏偏只和顾晏之见了两面,就和他亲密的不得了。每次见面都黏黏糊糊的,顾晏之如果有事几天没来,他还会问起。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唐云舒才勉强容忍了他总是来府中骚扰她。 顾晏之进来后就又和康儿闹做了一团,她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规矩的回到案前写字。 唐云舒见过顾晏之的字,不得不承认他的字比她的确实更适合教康儿。 他每次来了后也不多说什么,就陪陪康儿,和云舒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两人几乎没有说过江允恒,唐云舒是觉得没必要,而顾晏之,估计是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提起才好。 他虽没说,可府中哪个不是人精,早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她第一次来府上拜访的时候,带了足足一马车的礼物,把丞相夫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来下聘的,可若是下聘又不免有些寒酸了,结果他只是来拜访的。 当时唐相也在府上,两人不知在书房说了些什么,待了半个小时后再出来,顾晏之之后来往丞相府,唐相再没让人拦过,大有顺其发展的态势。 丞相夫人也不明白丈夫那些官场的事情,但是对顾晏之十分满意,虽然唐云舒觉得这中间大部分应该是拜顾晏之那张妖孽的脸所赐,那张脸谁看不迷糊,大家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宽容许多。 康儿年纪小坐不住,练了会字后便想要出去玩了,得到唐云舒的允许后高兴的出门了,顾晏之从书案那边走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说了吗?” 他突然同她说话,唐云舒愣了一下:“什么?” 顾晏之狐疑的望了她一眼,见她真的不知道,突然开心的笑了:“国公府最近十分热闹。” 原来是国公府,唐云舒兴致缺缺,有些敷衍的问了句:“怎么了?” “永城公主要求国公府把禾凝送出府,只能养在外面,不能接到府里。江允恒不答应,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永城又找到了国公夫人要她把禾凝弄出府。” 唐云舒觉得有些好笑,永城这还没入府呢,就想要作妖了,禾凝肚子里怀着江允恒的骨肉,国公府怎么可能让她出府,永城这是确定自己能嫁给江允恒了,就迫不及待的原形毕露了? 她虽没说话,但顾晏之知道她有了丝毫兴趣,便当成一桩趣事接着给她说了下去。 “国公府自然不同意,永城或许是第一次被人拒绝,愤怒之下竟求到了陛下处,说……说你这个正妻都能休,一个妾为何不能休。” 竟然还有她的事?唐云舒扬了扬眉,到没觉得受到了侮辱,只是再一次见识到了永城的蠢,武帝恨不得所有人都忘了他仗势欺人这事,永城作为既得利益者,竟然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反复提起,武帝不生气才怪。 果然接着便听到顾晏之说到:“陛下听了后生了好大的气,把永城训斥了一顿,还让人给刘贵妃传话,让她管好自己的女儿,刘贵妃自入宫后还没被陛下公然训斥过,这下因为这个女儿是里子面子都丢了,听说刘贵妃把人带回去后,罚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永城不服气想争辩,又被刘贵妃直接禁了足,让她在大婚之前都不能出门。” 云舒不想落井下石,但确实过分好笑,刘贵妃和武帝都可谓是聪明人,甚至是城府极深,可生下来的女儿却蠢笨如猪,听母亲说当年永城出生的时候刘贵妃原本满心欢喜以为会是个皇子,想要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结果生下来个公主,当时她一心扑在陛下身上,只想着争宠,便对这个女儿疏忽管教,等到想管了,永城早就定了性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后面生的小皇子尤其关心,所有的事情必亲力亲为,当然这里面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她在这孩子身上寄予了厚望的原因吧! 唐云舒听过笑过便过去了,也没当回事,顾晏之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伤心和不悦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她是真的放下了,不管是江允恒还是禾凝,都再也不能在她心里泛起半点波澜。 顾晏之终于放下心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害怕唐云舒是故作镇定,其实心里难受着,还放不下,但今日这一小小的试探,他总算放心了。 “其实你不用特意试探我,我说放下便是放下了。”云舒突然开口,一开口便将他的小心思摆到了明面上,顾晏之原本为没想瞒着她,对她笑了笑。 云舒抬头看着她,放下手中的书,缓缓道:“我当初同他说和离的时候便是真正的放下了,我这人从小到大,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也不会再傻到走回头路。” 顾晏之被她盯得心绪涌动,半响后他喉咙滚动了一下,问到:“那我” “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以后可以不用费心思来试探我,我真的放下了,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晏之剩下的话再难出口。 回府的路上,乘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看着主子皱起的眉头深觉大事不好,正准备找个理由跑,便听得自家主子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是你说她吃软不吃硬,我才循序渐进,这都月余了我怎么感觉她像是看破红尘了?要不我还是去把人绑了吧,生米煮成熟饭,等她成了我的人,再给我生个像康儿那么可爱的孩子,是不是就舍不得离开我了?” 听到这话,乘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家主子在京都待了这么久,成日和别人吟诗作对,还学会了甜言蜜语,他以为他已经从良了,没想到还是一身的匪劲。 “主子,你若是想把唐姑娘越推越远你就这样做吧!” 他忍不住阴阳怪气,当即收获了顾晏之的一记横眼,不过没什么杀伤力,比起教训越矩的手下,他更想知道如何早点抱得美人归。 “主子,唐姑娘刚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这会正是对男人憎恶的时候,你若再违背她的意愿,她肯定恨死你了,到时候你得到她的人,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了。” “别卖关子了,有主意快说!”顾晏之不耐烦的催促。 乘风连忙道:“这追姑娘第一条就要投其所好,先逗她开心!她开心了就看你越来越顺眼了,说不定就慢慢喜欢上了。” “可我送了那么多金银首饰给她她一点都不开心!”顾晏之难得的有点颓靡,这个实在是他的知识盲点。 乘风啧了一声,第一次对面前的主子崇拜不起来:“主子你不是说今日她听说国公府和永城公主生乱觉得很开心吗?那就让他们更乱,最后狗咬狗,唐姑娘觉得出气了,自然就更开心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会,还想追人?乘风在心里不屑的摇头。 顾晏之恍然大悟,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没想到,云舒就是在国公府受得委屈,还有那个永城,既然他们让云舒受了委屈,那他当然要帮她欺负回来了! 说干就干,他回头看着一件得意的乘风,脸色沉了下来,又变成以往不好惹的模样,看乘风半响都没有动作,他不耐烦的凉凉道:“所以你还在这做什么?” 乘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里只觉得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妈的,你追女人为什么受苦的都是我! 第53章 、独守空房 永城的婚期定在六月, 繁花似锦的时节原本很适合成婚,可永城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原本钦天监算好的好日子, 却一大早就狂风大作,更是在迎亲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 大街上到处都是躲雨的人,一边躲雨一边笑看站在街中间,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新郎和迎亲队伍,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花轿里抓狂的叫喊。 连老天爷都不愿意祝福的姻缘, 注定要一地鸡毛。 迎亲队伍艰难的到了国公府,所有人都是一片狼藉,无奈只能先去换衣服,永城期盼许久的婚礼, 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花了两三个时辰的细心装扮,只为了在爱人面前展现出最美好的一面,结果全被这场雨给毁了。 永城在后院发了好大的脾气,死活不肯去前厅,要改日子重新出嫁,幸好身边的陪嫁嬷嬷劝住了,嬷嬷原本是伺候刘贵妃的, 本是为了帮衬永城后宅的事情, 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这事, 重新再嫁自然不可能, 只能尽量说服永城出去, 因为喜服脏了, 她只能穿着临时准备的衣服去拜堂, 没有几个绣娘日夜不休的缝制,料子也是廉价的不行,这种衣服在平时永城连看都不可能看一眼,可现在却要穿着它拜堂,一向骄傲的公主,嫁到婆家的第一次竟委屈的哭了。 有没有人心疼不知道,反正这消息传到丞相府的时候,清苡可是高兴的中午都多吃了两碗饭。 “这就是报应,谁让他仗势欺人了,她再大还能大过老天爷,人在做,天在看,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她,真是活该!” 清苡高兴的胡言乱语,唐云舒到没什么反应,都是些和她无关的事情。 不过受了这么大委屈,想来永城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天晚上国公府,这婚事办的让人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新郎一家黑着的脸,也没人敢去闹,喝了两杯酒说了些祝福的话就离开了。 东院的卧房里,永城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听着喜娘的吉祥话,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即使委屈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盖头掀开后,她有些羞怯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却看到他在对着手中的喜称出神,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声的唤了声夫君。 永城活这么大,还没用过这样细柔的声音,江允恒回神后却连一个笑脸都没给她,一板一眼的称了声公主,亲密暧昧没有,有的只是满满的疏离。 房中留下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人,永城大胆的说:“夫君可以唤我的名字,或者” 娘子 一想到那个称呼她就激动的心怦怦跳,可江允恒并未遂她的意,只是恭敬的回了一句“礼不可废。” 永城觉得有些失落,但没有生气,她接过喜娘递过来的酒,喝了合卺酒,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饮下了合卺酒,永城全程都是充满爱意的望着江允恒,可江允恒只是仰头飞快的喝下,然后便松开了手,一刻也不愿停留。 屋里的人都会察言观色,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说了祝福的话便退下了,永城大着胆子朝江允恒走近,伸手,双颊通红的说到:“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早些休息吧。” 再怎么也是女子,嫁人之前嬷嬷给她看了不少那方面的书,虽然羞耻,但一想到要和心爱的人结合,还是免不了激动。 因此也错过了江允恒有些厌恶的皱眉,他正准备说话,屋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永城一愣,可能没想到新婚夜还有人打扰,江允恒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然后有些迫不及待的跑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何事?” 院子里站满了堵着的奴才,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熟悉的人,微微皱了下眉头快步走了过去问到:“清屏?怎么了?” 来者正是禾凝身边的清屏,这些日子府中办喜事,知道新妇不喜禾凝,国公夫人便专程警告了禾凝不准出门,没成想这些日子都没事,新婚之夜却闹上了。 见到江允恒,清屏立马跪在地上求饶:“世子,奴婢不是有意打扰,求世子去看看二姨娘吧,她刚刚见红了,可奴婢请不到大夫,她肚子里的可是世子你的亲骨肉啊,求求世子了。” 江允恒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当初他刚回国公府的时候,他正和唐云舒想要亲热,清屏这是这样闯了进来,只是当时他是有些两难,甚至不太想去,但今日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房间里还傻傻站着的永城留下一句我去看看立马便随清屏走了。 他走后,东院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院的奴才都偷偷瞥永城,眼见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差,黑的都能滴出水来,接着便是一声怒吼,桌子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上。 好好的婚礼被毁了,洞房花烛夜新婚丈夫抛下她去了妾室的房里,她堂堂公主,江允恒竟然这样羞辱她! “江允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和难以言说的委屈。 当天晚上,江允恒说是去看看,可去了便再也没回来,一晚上,永城就坐在床上看着喜烛燃烧殆尽,那些从小伺候她的奴才何曾见她这样颓靡过,心疼不已来劝说她早些休息都被她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嬷嬷又来硬着头皮敲门让她去给国公夫人请安。 屋里一夜未眠的永城哑着声音到:“世子都不在,难道新婚第一天让我一个人去见公婆吗?” 嬷嬷愣了一下才回到:“刚刚世子传话回来,已经先过去了。” 门突然被里面的人打开,永城满脸怒气的冲了出来:“他什么意思!是要告诉所有人昨夜他未曾和我同房,是故意要让我难堪吗?” 嬷嬷心道这国公府就这么大的宅子,发生点什么事哪能瞒得住人。可又不能同永城说,免得火上浇油,只能宽慰她世子是无心的。 好说歹说永城总算是换了衣服带人去了主院,她走的极快,一是急着去质问江允恒为何要在新婚之夜让自己独守空房,二是要国公夫人给她做主,她一定要把禾凝那个狐狸精给送走! 主院里,江允恒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正在和国公夫人说话,国公夫人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再联系今早听到的消息,也忍不住叹气。 “恒儿,你昨夜……做的过了,她毕竟是公主,你大婚之夜把她一个人扔到新房里,若是传到陛下和贵妃的耳朵里,你又免不了责罚。” 江允恒昨夜一晚没睡,清屏没骗他,禾凝昨夜确实见红了,大夫说她胎象不稳,他陪了他半夜,禾凝感动的哭了半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时心中想着的是云舒,云舒当初有孕的时候,也常常半夜半夜的睡不着,他经常陪着她在月下散步,抱着她在廊下赏雪,第二天被嬷嬷和母亲追着骂。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可从回忆中出来才发现,他和云舒已经分开了,他的妻子已经从他的身边离开,从今以后再不属于他,连他们的孩子都一起带走了,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他,没人知道当他听说唐云舒为了离开他去求了陛下的时候,他心中有多绝望,他究竟做了什么,竟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恒儿?” 回神的时候母亲正奇怪的望着他,江允恒放下茶盏,语气也不太好:“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偿所愿了,世子夫人的名头也是她的了,陛下和贵妃能强迫我娶她,难道还能强迫我同她圆房吗?” “你!休要胡说!”国公夫人横了他一眼,心中却又大大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当初她和国公爷逼着他和唐云舒和离,还娶了不爱的人所以他现在才变成这样,可她又有什么办法,那是公主,身后是贵妃和陛下,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这时候跟着来就坐在江允恒身边的禾凝看不得心上人被责怪,忍不住替他辩解:“夫人,是妾的错,昨夜是妾突然见红,清屏吓着了才去找世子,惊了公主,妾一会亲自给公主道歉。” 国公夫人正愁没处发泄怨气,禾凝撞到枪口上她当即便嘲讽到:“自然是你的错,你别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有孕才把你接回来的,若你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照顾不好,那我随时让人把你再送回去!你自己掂量着!没事少去主院,妾就要有妾的样子,看在你替恒儿孕育孩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现在的世子夫人可不是当初的唐云舒,你若是招惹了她,世子也帮不了你!” 国公夫人一口一个妾,把她说的比奴婢还要不如,虽然禾凝早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地位,可这样被羞辱,还是忍不住眼泛涟漪。 几人在院子里等了快两个时辰,永城才姗姗来迟,新婚第一天拜见公婆就迟到便罢了,身后还带着一大群奴才,看着不像是来请安的,倒像是来示威。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可爱们,关于更新问题,因为作者三次元工作在下半年是忙季,特别是临近年关,基本是每天加班,周六周末都住在公司了,能码字的时间确实太少了,所以都只能挤出时间,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更新的话我争取隔日更,但保证不会烂尾,不会坑,只要有时间都会更的。 你们的评论我有时间都会看的,作者还在缓慢的成长中,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你们的喜爱和建议我都会看的,如果有时间都会回复的,谢谢支持 第54章 、显性 国公夫人素来不喜欢被压一头, 永城以前是公主,是君她是臣,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理所应当, 可现在她只是国公府的媳妇,一个晚辈, 来见婆母竟然这样大的架势,她心里怎么会舒服。 永城来之前原本还想在国公夫人面前装一下乖觉,可一进屋便看到江允恒身旁坐着禾凝, 昨夜的耻辱瞬间又涌上心头, 她有些失控的跑过来,没有给国公夫人见礼,指着禾凝便质问:“你不是要小产了吗?怎么如今还好好的在这!” 听到这句小产,院子里霎时鸦雀无声, 国公夫人默默放下自己抬起来的手,脸黑的难看。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2节 禾凝肚子里的孩子是江家的骨肉,永城大清早的没个忌讳,任谁也不会高兴。 禾凝听到永城诅咒肚子里的孩子,委屈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姐姐,妾知道昨夜因为夫君来看妾让姐姐不悦,可妾肚子里的是夫君的骨肉,妾也是怕孩子有事, 姐姐若是不满只管惩罚妾就是了, 孩子无辜啊!” “住嘴!”永城大怒, 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反驳她, 大骂到:“本宫乃堂堂公主之尊,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称本宫姐姐!一个妾生的孩子, 难不成还有多金贵吗?” 她这话不知多少人被骂到, 包括她自己,可能她嚣张久了自己都忘了,刘贵妃再得宠不过也是个妾罢了,她自己也不过一个妾生的孩子,竟还嫌弃妾生子。 江允恒也眉头微皱,本就不喜永城,如今看到她这幅泼妇模样只更觉厌恶。云舒还在国公府的时候,从未在婆母面前失仪过,也不曾因为自己是丞相嫡女而轻视看不起任何人。 大清早的,满府的红绸都还没取下来,原本还是喜气洋洋的时候,院子里却一片苍凉景象,禾凝哭哭啼啼的声音让人心烦,永城的刻薄更是让人生厌。 国公夫人不免有些羡慕因为政事早早出门的夫君还有没心没肺如今还未起的女儿,不用遭受这些折磨。 “行了!大喜的日子闹什么!”她打断这场闹剧。 永城还是给她面子,闭嘴后像以往一样刻意亲近国公夫人,向她撒娇,以前同国公夫人相处的时候,她最吃这招了,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母亲,进府之前儿媳专门找钦天监算过了,钦天监说禾氏不祥,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祸殃,你看她自己父母就是被她给克死的,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府里,儿媳会寝食难安的,母亲想要孙子,以后多的事,这不祥之人生出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永城是铁了心要把禾凝弄走,恨不得弄死才好,她自以为心思藏的很好却不知道被院中的几人看的明明白白。 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的把永城挂在她身上的手撸了下去,当初她对永城好,是想让永城嫁到府上来,好攀上刘贵妃这条线,如今人已经嫁过来了,那便不再是公主,而是她国公府的儿媳,自然就有儿媳的规矩,于是皮笑肉不笑的提醒她:“永城,这事之后再说吧,恒儿已经等了你多时了。” 她在提醒她赶快给她敬茶,想把这茬甩过去,没想到听到话的永城却不这么想,她冷哼一声十分生气到:“又不是本公主让他等的,她昨夜把本公主一个人扔到新房里,等一会难道不是应该吗?” 国公夫人闻言,已经十分不悦了:“公主的意思,是要恒儿给你三跪九叩的道歉吗?” 永城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提醒,反而以为国公夫人在为她撑腰,于是更加强硬:“三跪九叩便免了,但是要给本公主道歉,还要把昨夜擅闯东院,惊扰了本公主的奴才给发卖了!” 国公夫人脸黑的已经不能再黑了,眼见永城越说越来劲,江允恒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扔到了桌子上,大声呵斥:“够了!” 永城被吓了一跳,抬头不解的望着他。 江允恒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一早上足够他厌恶了。 “公主,昨夜去看禾凝的是臣,让公主独守空房的也是臣,禾凝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有了身孕,公主不必针对她,若是不满臣,大可向陛下请旨责罚,臣定不会有任何怨言,若不是,那便请公主恪守为人妻的本分,禾凝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会叫公主母亲,公主又何必太过刻薄!” “我”永城被江允恒突如其来的责怪整蒙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可还没等到她生气,江允恒已经先一步转身对着国公夫人到:“母亲,孩儿还有正事要处理,就先退下了,母亲若是乏了也先回去再休息片刻吧,让母亲受累,是孩儿不孝。” 他这话就差直接告诉所有人对永城有多不耐烦,国公夫人原本还在劝他要和永城好好相处,今早被永城这一通闹腾再也不想了,对江允恒点点头让他离开。 江允恒害怕她离开后永城再对禾凝发难便顺带着把人也带走了,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永城一眼。 江允恒离开后,永城终于缓过神来,又气愤又委屈,对着国公夫人告状:“母亲!你看看他!你怎么让他离开了啊!我们还没给你敬茶呢!” 国公夫人心想,原来你还记得今日是来敬新妇茶的,经过她这一闹,她哪里还想喝她这杯茶,假装听不懂,直接起身称身子不适,回了内里。 独留下永城站在原地,抓狂了好一会,她还想去找禾凝,觉得是禾凝挑拨离间,明明国公夫人之前对她很好,被身边的嬷嬷拦了下来,好说歹说的劝了回去。 嬷嬷总算明白贵妃为何要让自己待在永城身边了,就永城这个性子,离了贵妃和陛下的庇护,迟早吃亏。 回到房间里的国公夫人撑着额头好一会,脑子里都全是永城叽叽喳喳的声音,她真是不明白,一个公主怎么教养差成这个样子! “哎,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逼恒儿娶永城,这才第一天就鸡飞狗跳的,以后怎么得了,刘贵妃难道就没让人教一下她怎么为人儿媳吗?” 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是伺候她的老人了,两人什么话都能说,闻言也是笑了下:“夫人忘了,那刘家本就不是什么世家正统,刘贵妃这些年在后宫也是想尽办法魅惑圣上这才能盛宠不衰,只想着如何争宠哪里会好好教育孩子,这不正是妾室常用的手段,夫人还没看够么?” “哼”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听说她还看不起唐云舒,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她也配,当初唐云舒嫁到府上虽然人冷冰冰的不太讨喜,可在礼节和为人处事上可从来让人挑不出错,她和别人比起来,差的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提到唐云舒国公夫人又是一阵烦躁,她其实对唐云舒这个儿媳很满意,既规矩又守礼,嫁进府后操持府中事物却从不嚣想管家之权,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当初她本想着让永城平妻入府,恒儿喜欢她,自然会更宠她一些,府中嫡子也是她所出,说是平妻可只要她有能力,拿捏永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她偏偏不识抬举,非要和离最后闹得大家都难看!真是蠢,迟早后悔,若是以后她再想回来,平妻是不可能了,只能为妾!得不偿失! 国公夫人以为唐云舒离了江允恒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殊不知她如今岁月静好,轻松自在,只能说所求不同,所感亦不同。 再说到禾凝这边,从主院出来后江允恒便赶她回了北院,对她眼巴巴想要跟着去书房陪他的心愿视若无睹,明明当初他们在书房相处很融洽,可自从那事以后,他便再不准她靠近书房,甚至连她靠近他都会不动声色退开。听到她有事他仍旧会来看她,但亲密却是再也没有了。 回到北院,她有些精疲力尽的摊坐到椅子上:“清屏,你有没有觉得好累。” 清屏给她倒了杯茶,安慰她:“姨娘不要多想,这位公主一看就是个蠢货,比唐云舒好对付多了,连唐云舒都输给了姨娘,这个自然也是迟早的事。” 禾凝觉得她想的太简单了,那可是公主,她一个孤女,拿什么和她争? 清屏似看中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说到:“姨娘,在府里,不管是公主还是孤女,只有世子这个主子才是真的能说话的,姨娘只要能得到世子的心,即使那位是公主,也不能奈你何!” 禾凝当然知道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拢住江允恒的心,可江允恒对她疏离,她真的能做到吗?让他全心全意只有她一个人。 “清屏,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只信你!” 清屏微微一笑,像是早就计划好了,走过去打开衣柜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月牙白的衣服递到了她面前。 “这”这衣服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不是她的东西,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唐云舒离开的时候奴婢偷偷去她房中拿的,姨娘,世子同唐云舒夫妻多年,这会肯定对她余情未了,这就是你的机会!” 禾凝听明白了,这是让她模仿唐云舒,当初她能做姨娘就是扮成唐云舒引诱了醉酒的江允恒,如今她都已经做了姨娘成了他的女人了,竟还要模仿唐云舒来获得丈夫的欢心吗?她不想! 清屏看出了她眼中的抗拒,只是说了一句:“姨娘,忍一时和忍一世,你要怎么选?” 怎么选?禾凝苦笑,她根本别无选择。 第55章 、东施效颦 永城原本以为新婚之夜江允恒丢下她应当对她十分愧疚, 之后应当加倍的对她好来求她的原谅,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天之后, 江允恒竟以公务繁忙怕惊扰她休息为由搬到了书房去住,他们才刚刚新婚, 她竟然就和她分房睡,不是告诉所有人他嫌弃她吗? 更让她大发雷霆的是禾凝那个小妖精竟然也跟了过去,整日在书房里进出, 挺着大肚子也要勾引江允恒, 真是恬不知耻! “公主,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屏退了下人,嬷嬷在她耳边小声说到。 永城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此刻听到有主意, 更是催促:“嬷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有办法快说啊!” 嬷嬷叹了口气:“公主,你如今是世子的妻子,想要得到丈夫的宠爱,就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这男人都喜欢性子温顺的姑娘,公主你同世子总是呼来喝去的, 世子身为男人, 心里多少会有些憋屈, 想要拿捏男人, 就要懂得投其所好!” “本宫贵为公主!他让着本宫些怎么了!本宫又不曾看不起他!难道要本宫低声下气的去伺候他吗?”永城从出生就被人捧着长大, 她自然不觉得自己性子有什么问题。 嬷嬷怕激怒了她, 只能有些委婉的说:“不是说要公主低声下气, 公主只需要对世子多关心些,公主可还记得之前北院那位可也不受待见,为何近些日子却能轻松进出书房?” 这话问到永城心坎了,她也在纳闷,明明她以前来国公府的时候,禾凝在府中半点不受待见,怎么她一进府,江允恒突然就对她态度转变了,难道就因为有了身孕? “问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她有了孩子?” 嬷嬷摇了摇头:“这孩子只是次要的,公主有没有注意过她近几日的穿着?” 永城冷嗤一声:“本宫没事干嘛注意她穿什么?左右不过些不值钱的料子!” “料子是不值钱,重要的是样式”嬷嬷声音愈加低了些:“公主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小贱人以前都喜欢些花红柳绿的俗艳之色,最近突然素简起来,衣服全换成了月白,连发式都变成了并不时新的双环髻,提到这些东西难道公主没想到什么吗?” 永城想到了,简直不要太清楚,作为一直妒恨的对象,唐云舒的喜好她怎么会不清楚,当初月白色这种看着就很穷酸的颜色突然流行就因为她喜欢,还有双环髻,那是唐云舒未出阁时最爱的发式。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宫裙皆以富贵为主,所以十分讨厌唐云舒这样寒酸的打扮,可偏偏引来了无数人效仿,还因为吹捧唐云舒,开始攻击大红大紫的富贵之色为俗不可耐,让她气愤了许久。 等等……她反应过来嬷嬷说的话了,微微有些吃惊的抬头问到:“所以你是说禾凝在模仿唐云舒?” 永城不懂:“可是唐云舒都已经和世子和离了,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模仿一个弃妇做什么?” 嬷嬷无奈,其实府中的人基本都发现了,大家私下里也吐槽禾凝,她本就长相寡淡,再做这样寡淡的打扮,显得愈加小家子气,原本以为只是东施效颦,可这东施竟还真成功了,所有人都看出了世子对禾凝的态度有了改变。 一直听说世子和唐云舒夫妻恩爱,是公主非要横插一脚才让两人被迫分开,只是没想到这白月光的威力这么大。 嬷嬷自然不敢把世子对唐云舒旧情难忘的推断说给永城听,那听了还不气炸,只能委婉的说:“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做了好几年夫妻,世子重情义,自然多了些宽容。” 永城听了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当初她也是看上了她对唐云舒的有情有义,想着既然他对唐云舒能如此,那她成了他的妻子,他也会像对待唐云舒一样对待她,可惜事与愿违。 “嬷嬷,那我怎么办,去揭穿她吗?”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世子估计早就看明白了,哪里需要人去揭穿,嬷嬷有些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公主,老奴是觉得,既然那禾凝可以以此获取世子的欢心,那公主你……也可以。” 永城愣了一会才明白嬷嬷是什么意思,勃然大怒:“大胆!你竟然让本公主去模仿唐云舒?她也配!” 永城把嬷嬷臭骂了一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扮作唐云舒去讨江允恒欢心,若是她扮成唐云舒,那岂不是证明了在江允恒心中,唐云舒比她重要,她输给了唐云舒?不,这辈子她都不会承认自己输给了唐云舒的! 她不愿意去讨好江允恒,江允恒也不想理她,两人便这样僵着,转眼成婚已经三月,外边无人知道,夫妻两根本没有圆房。反倒是禾凝凭着那点东施效颦的力过得越来越好。 而在这时候的唐云舒在做什么呢?她在做她十三岁时就想做却一直没做成的事——编著。 唐云舒的祖父在做太傅之前,曾做过国子监祭酒,当时主持编撰过多部史书典籍,之后她的父亲也就是唐相,年轻的时候曾游历名山大川,将游历过的地方都记录了下来,编纂成了一本游记,当年还很小的唐云舒看到这本游记,被父亲文字中所描述的波澜壮阔和丰富多彩给迷住了,可惜她是女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像父亲一样自由自在的踏遍山川,欣赏世间不同的风采。 当时父亲曾告诉她,有些东西不必亲自去看,我们可以去听,用心去想像,既然无法亲眼所见,那就去创造自己心中的大地,所以她爱上了京都的茶楼,那里总有不同的说书人,她在通过他们幻想京都城以外的天地。 除了那些丰富多变的山川天地,还有那些形色各异的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故事,她听了太多,所以想把他们都记录下来,不一定要其他人看到,只希望以后无聊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翻翻,也算对过去时光的怀念。 虽然她才二十二岁,可也有些大言不惭的觉得,她这些年的经历虽不传奇也足够戏剧了。记录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原本也只是自娱自乐,她没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父母都不清楚她在做什么,第一个发现他在编著的人是顾晏之,当时她因为头一晚上熬了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便发现顾晏之正在看她写的东西,当时心中划过恼怒,但更多的是羞愤。 意料之外的顾晏之竟没有嘲笑她,反而有些意外:“编书立著是一件十分枯燥且耗时间的事,你不会觉得无聊?” 唐云舒把他手中的稿纸抢了回来:“真巧,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顾晏之早就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也没生气,倒是对她的手稿内容十分有兴趣的样子:“我刚看到你在写长生殿,你怎么知道这个江湖帮派的?” 唐云舒在收拾桌子:“现在大盛还有不知道长生殿的人吗?” 长生殿原本确实是江湖门派,可自从他们开始杀朝廷命官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江湖帮派了,而是朝廷要绞杀的歪门邪道。 “那你对这个长生殿有什么看法?”顾晏之继续问。 唐云舒觉得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东西,望着他眼神中有探究:“你为何对这个长生殿这么感兴趣?是知道什么?” 顾晏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云舒怕是忘了,我出身江湖,知道长生殿难道很奇怪?” 唐云舒没有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才有些半信半疑的移开了眼,不过她立马又想到,对啊,顾晏之出身江湖,知道的肯定也比别人多!因此有些激动的跑到顾晏之面前,双眼放光的问到:“那你是不是很了解这个长生殿?” 顾晏之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想做什么,笑了笑,有些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然后才在唐云舒有些着急的神色中慢悠悠的说到:“长生殿隐藏极深,做事雷厉风行不留痕迹,我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呢?” 听他这么说,唐云舒眼中难掩失望,她早就知道长生殿神秘,连陛下都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顾晏之又怎么会知道。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顾晏之突然转了个弯说到:“不过,我对长生殿的殿主倒是有所听闻。” “长生殿殿主?那个神秘莫测,不知武功高低,不明年纪甚至不知男女的大魔头?你知道他的消息?”唐云舒这下比刚刚还要激动,那可是长生殿主,比长生殿还要神秘百倍的存在! 顾晏之还没见她这么开心过,有些好笑的揉了下她的头发:“既然是大魔头,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唐云舒这会可顾不得顾晏之的揶揄,她昨日查了许多资料,对这个长生殿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什么很厉害的江湖帮派,因为和朝廷作对,所以现在也有人称他们为□□,那个神秘的长生殿主,她翻遍了资料还偷偷让人去问了茶馆里的说书人,竟都一无所知,这很难不让她好奇。 如今顾晏之竟然说他知道,那还等什么! 第56章 、长生殿主 长生殿是这些年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一个帮派, 无人知他是什么时候创立的,当他们开始以长生殿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覆灭的一个强大存在, 这些年江湖中不停地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可无一人能成功, 并且随即会遭到长生殿千百倍的反噬,渐渐的,便再无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 而长生殿主就是这个神秘帮派中最神秘的存在, 作为这个恶贯满盈帮派的首领, 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性格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之所以到现在都无人知道他的长相, 就是因为听说凡他所到之处,寸草不留。见过他的人都死了,自然就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3节 不过也有传言,这位长生殿主之所以如此心狠手辣,是因为少年时亲眼目睹全家被虐杀,而杀他们的正是长生殿,当时年仅六岁的他被杀了全家的恶人抓走,那前长生殿主看中了他身上的狠劲, 想要驯服他, 所以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仅是对身, 更多的是心, 就为了让他成为一个无心无情之人, 好为他所用。 之后这孩子假意屈服, 在仇人身边卧薪尝胆,讨好仇人和欺负他的恶人趁机偷学武功,好在这孩子天生练武奇才,十五岁便打败了殿中其他人,顺利成为了长生殿主身边的左护法,为他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一步步获取了长生殿主的信任,然后终于在一次行动吞并了一个大的帮派之后,趁着长生殿主得意忘形之际,手刃仇人,并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想要趁机造反的教众,在众人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前,成为了新的长生殿主,这些年他在教中本就积累了一大批人脉,更何况就算想造反,也无人能打的过他。他便是这样成为了长生殿主。 只是可能前殿主对他的“教化”太成功了,上位之后众人才发现他比前殿主更加喜怒无常,也更加残暴,殿中教众人人自危,但却无一人敢反抗,说到底能加入长生殿的人本就不正常,他们只相信弱肉强食,谁厉害就听谁的。而不幸的是暂时他们没人能确定能扳倒他。 在顾晏之开口前,唐云舒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魔头是如何残暴,如何滥杀无辜的,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有些悲伤又让人感慨的故事。 “所以说长生殿主如今最大也不过三十岁?”这么年轻,实在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顾晏之饮了口茶,笑的有些神秘莫测:“我不是告诉云舒了吗?这只是道听途说,既然没人见过,那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 唐云舒沉默,顾晏之说的话她无法反驳,但是她总是有种感觉,顾晏之知道的绝对不止他说的这些,那些所谓的道听途说又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她没问,她有种感觉,顾晏之是故意告诉她这些,就是想引她去问,而关于长生殿的一切很可能是一箱包裹装饰成珍宝的盒子,一旦她打开,里面的东西将会把她现在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不知道顾晏之告诉她这些有何用意,她是好奇但并不蠢,不该知道的东西不会去打听。 还等着唐云舒上钩的顾晏之眼见着她明明好奇却偃旗息鼓,什么都不想问,不免有些失望,不过片刻后又偷偷勾了下唇角。 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聪明非寻常俗物可比啊! 之后的日子,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唐云舒透露那个神秘的她不曾见识过的世界,眼看着她一次次兴致昂扬,又一次次在看向他的时候保持缄默,越来越有了逗她的兴趣。 江允恒和永城新婚就分居,宠爱妾室却冷落正妻,偌大的宅院纸包不住火,不过几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世人嘲笑永城活该自讨苦吃的同时,又不免唾弃江允恒,曾经他在世人心中都是深情世子结果为了攀高枝抛弃正妻,娶了公主又不知珍惜,还宠妾灭妻,实在是条条都“罪大恶极”! 在这流言的风波里,唐云舒再度得到了一个忍辱负重,果断坚强的好名声,并且在她做世子夫人的时候,国公府的后宅一片安宁,从未有过争端生事,可她才离开国公府两月,国公府的后院就乱做了一团,这不是从侧面更说明了唐云舒这个正室夫人做得好,能旺家宅。 一时之间,原本被嫌弃是弃妇的唐云舒,再度成为了京都城各大世家求娶的最佳选择,并且都是聘来做正妻的,这无疑是在打国公府和皇室的脸。 之后国公夫人在参加夫人聚会的时候,被死对头阴阳怪气,说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放着好好的孝顺媳妇不要,娶个祖宗回来,国公夫人本就因为永城这些天的没规矩心烦,永城自从入府以来,就来她院里两次,还都是为了告状,丝毫没有要孝顺公婆的想法。 国公夫人在聚会上落了面子,回来自然也没好脸色,永城是公主她不能明着指责,但还是让人去敲打了两句,之后再把江允恒和禾凝叫来,话里话外都是让两人收敛一些。 禾凝去的时候穿的一身月牙白,她看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那些夫人讽刺她的话,原本对唐云舒的怨气便全都转移到了模仿她的禾凝身上,随便寻了个名头,罚她闭门思过,之后再不准出现在书房。 之后又敲打了自己儿子一番,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对唐云舒用情太深,但是现在事已至此,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她有意提醒永城的公主身份,她身后的陛下和刘贵妃,既然已经认了命,那就干脆认到底,否则他同唐云舒和离,国公府同丞相府闹翻的意义在何处呢? 江允恒当时听完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句:“孩儿知道了。”至于他究竟知道了什么,有没有听明白,她心里也没底,好在晚上府中就传来好消息,江允恒搬回了东院,这相当于主动和永城修好,但凡永城有点脑子只要抓住机会,将江允恒留在房中,再生个孩子,江允恒就算再不爱她,也会给她该有的尊重。 可惜永城是个蠢货,还是个被宠坏了的蠢货,江允恒的妥协,在她眼中就是示好和幡然醒悟,明明日思夜想想要江允恒搬回来,可江允恒妥协了她又傲了起来,对江允恒冷嘲热讽,嘲讽他有本事离开就别回来,然后她便“得偿所愿”,本就不想搬回来的江允恒再次搬了出去,这次直接搬到了北院,住进了妾室的房中,这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 永城气不过,哭着跑回皇宫向刘贵妃告状,刘贵妃听了只觉得一巴掌打醒她,并且十分怀疑这个愚蠢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生的吗? 她自入宫靠着自己一步步做到盛宠不衰,而永城占尽了天时地利,却连一个男人都收服不了。 她无心教导女儿怎么笼络男人的心,因为她最近自己也很烦,自从上次因为永城的事被斥责后,陛下虽没有冷落她,赏赐恩宠还是经常有,可她明显觉得不一样了,陛下对着她的时候没了之前的热情,并且好几次在床上,都是草草了事,似没了兴致,可她查过彤史,陛下这些日子除了去过未央宫一次,也没有招幸过其他妃子,她担心是陛下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陛下如今才年过不惑,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如何会—— 若真的是陛下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对她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她还没有扳倒皇后,她的儿子也还没有坐上太子之位,若是这时候陛下突然出事,那她十分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所以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永城夫妻相处的如何真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随便两句话打发了永城,让人做了甜汤便匆匆赶去了御书房。 永城没在母亲那得到想要的答案,回来看到禾凝带着丫鬟在花园里扑蝴蝶,看她大着肚子笑的那么开心,只觉得怒从心上来。 她大步跑到禾凝面前,在禾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分说的两巴掌便打在了禾凝的脸上,她用的力气极大,禾凝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清屏看到自家主子被打了,高呼着便要叫人,却被永城身后的侍卫捂住嘴按在了地上。 禾凝想要叫人也被押在了永城面前,永城死死掐住她的下巴瞪着她,禾凝虽出身贫寒,可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当下十分不服气的回怼了过去:“夫人,妾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如此对妾!” 永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她就是用这幅狐媚样子勾引了江允恒,并且透过她身上的白衫,仿佛看到了唐云舒在嘲笑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对着禾凝便又是两巴掌,还踹了她一脚。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勾引本宫的男人,也配生他的孩子!你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本宫倒要看看你肚子里这个贱种生不生的下来!” 永城平日骄横跋扈惯了,说话也全然不过脑子,她只是看到禾凝笑的那么开心就觉得她是故意挑衅,所以才这样随口威胁她,谁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竟在不久后真的应验了。 第57章 、因果报应 禾凝肚子里的孩子掉了, 因为永城下午的一顿毒打。 永城知道的时候,整个一不敢置信,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下午使了劲, 殊不知她当时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 特别是最后那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量还踢在了禾凝的肚子上,不滑胎都不可能。 江允恒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在公署办事, 第一反应是觉得心烦, 自云舒离开后,后宅每天都有数不完的糟心事,然后才去给上级告了假回家。 一回到国公府便感觉到了乱糟糟的一团,他先去了北院, 大夫已经在清理了,听到胎儿没保住而且禾凝伤了身子,只怕以后都不能再有孕了,只沉默了半响,才默默地说了声知道了。 屋外都能听到屋内女人悲伤的痛哭声,此刻不管出入什么思量他都该进去看看,安慰一下禾凝,可他站在门外踟蹰不前, 就是不愿打开那扇门, 甚至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听到禾凝滑胎的消息, 他心中的解脱多过失望和遗憾, 他不喜欢禾凝肚子里那个孩子, 不仅因为他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更因为他内心一直觉得,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害得他和云舒分开,和康儿分开。 最终他也没有进去,他怕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还要面对一双充满伤心和指责的眼神,吩咐下人照顾好她便去了主院。 主院里正在对峙。 国公夫人刚从北院出来,听到大夫说孩子没了伤心的差点昏过去,这孩子是她期待了许久,当初唐云舒离开要带走康儿,她的嫡长孙,她不允许结果唐云舒竟然去请了圣旨摆了她一道,让她不得不放手,幸好想到马上又要有孙子出生,虽然是个庶出,但她可以放在身边亲自教养,这才得到些许安慰,因此对待禾凝也比之前和颜悦色不少,眼看着都五个多月了,她就盼着孙子出生,没想到期盼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就叫永城生生给打掉了。 她原本以为娶了永城是给恒儿谋出路,没想到竟是娶了个丧门星进门!国公夫人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她回到主院立马让人去传永城过来,她火冒三丈,永城却来的不紧不慢,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更是让她怒上三分。 “母亲,儿媳听说禾凝滑胎了,母亲莫要伤心,儿媳早就说了,是她无福,卑贱之身如何能够孕育世子爷的孩子,母亲放心,用不了多久,儿媳一定能够为世子生下嫡子。” 永城这人最好的一点便是表里如一,永远不会隐藏,就像她此刻明知道国公夫人难过,可她开心啊,那便要笑,因为这笑,她原本觉得是安慰的话,落在国公夫人耳朵里,全都变了味。 国公夫人本就怀疑是她因为嫉妒禾凝有孕有意为之,此刻她这般表现更加在心中认同了自己的想法,想到此,再也忍不住的老妇人,终于顾不得面前的女人是皇家贵女,狠狠地一巴掌扇到这个害死了自己孙子的恶毒女人脸上,力气大到直接把人掀翻到地上。 永城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还未从地上爬起来便听到国公夫人充满怒气的大声指着她骂:“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是身为一府正妻该说的吗?禾凝怀的是恒儿的骨肉,是我国公府的孙子,孩子生下来还要喊你嫡母,你因为嫉妒,此前便多番诅咒,如今竟然还下此死手,生生将孩子滑胎,你身为正室却毫无正室的气度,肆意残害我儿的骨肉,我国公府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进门!” 国公夫人明显气的口不择言了,往日里这些话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对着永城说出口的,毕竟还要忌讳她去找刘贵妃告状,可此刻也顾不得了,只想逞口舌之快。 永城平白被打又被骂,她又岂是好欺负的,放下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你竟然敢打我!我这个丧门星也是你国公府亲自求回来的!既然你们向母妃和父皇求了我,便要事事顺着我!否则我只需同母妃说一声,便能让你们国公府全部人头落地!我就是看不上那个贱人,也看不上她生的孩子,一个妾凭什么比我先生下孩子,还想让他的孩子叫我嫡母?她也配!我告诉你,世子的孩子只能我生,其他女人生的我一个不认!” “你!”国公夫人气的差点吐血,被嬷嬷扶着才颤声骂到:“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妾,身份卑贱,难道你不是妾所生!中宫还在,刘贵妃” 刘贵妃难道就以为自己是皇后了吗? 这句话没有吼出来,因为江允恒到了,制止了她,她这才回过神来,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言说了什么,这院里还有许多人在,特别是永城身边伺候的那几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了。 她心里涌上一抹焦急,又听得永城突然哭闹:“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母妃,我要回宫!我要告诉母妃和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永城说到底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子,一旦发现自己不占理之后便开始撒泼打滚,她身边的人十分有眼力见知道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扶着她便想离开,却发现根本走不了,原来江允恒早就叫人把院子围了起来。 有个年纪大些的嬷嬷大着胆子上前说到:“世……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公主受了刺激,奴婢们要带公主回去休息,还请世子让他们让开。” “无妨,公主既然受了刺激,再多走动恐有不变,就让我手下护送她回去吧,之后恐怕要好好修养一阵子才行,至于几位嬷嬷,不忙,我还有些事需要几位帮忙。” 护着永城的几人都被他的话吓住了,听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要把永城禁足,还要她们留在此处,可把她们留下干什么,她们不得不怀疑。 此时此刻,明显永城身边是最安全的,几人都围着永城不愿离开,可江允恒明显没有足够的耐心,直接让人进来,把惊吓中还在骂骂咧咧的永城给拉走了,把剩下的几人都堵在院子里。 国公夫人也被江允恒这突然的行为给吓着了,此刻她又想起了永城的身份,对刚刚自己的失言后悔不已,也知道儿子都是为了帮她才不得不这样做,可还是害怕儿子做的太过: “恒儿,你……你要如何?” 江允恒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看不出情绪,却让国公夫人感觉像是大冬天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头上,整个人从头凉到了心里,她从未见过儿子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不像亲人,像——毫无紧要的陌生人。 她没来由的心慌,觉得自己和儿子离得越来越远了,迫切的想要再说点什么,江允恒已经转身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她听到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母亲如今可如愿了?” 她如坠冰窖。 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儿子竟一直在怨恨她。 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笑自己的后知后觉,可她身为母亲,想要自己的儿子更好,爬的更高,难道也是错吗? 她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江允恒最后如何处理的那些永城身边的婢女一样,反正那些婢女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也无人在提起这天的争吵。 国公府这么热闹的事情顾晏之自然不会错过,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去了相府告知了云舒。 对他乐此不疲的向她讲国公府的倒霉事,唐云舒之前也只当个乐趣,可知道顾晏之把这个当做讨好她的工具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无趣了。 “我当初同江允恒分开时说过婚丧嫁娶,各不相干。所以他如今过得好不好,他的后宅如何我都不在乎,你不用总是给我讲他的事情,你如此,究竟是想我忘记他还是想我一直记着他?” 她话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打趣,顾晏之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对啊,他干嘛老是给他说江允恒的事情,那不是让她更加忘不掉吗! 自此发誓再不在唐云舒面前提江允恒了。 不过两人还是聊了下永城此番行为,顾晏之笑曰蠢货,而云舒只是摇摇头说意料之中罢了,永城的性格,国公夫人她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妾,还能留下禾凝一条命就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不过江允恒竟然敢私自软禁公主,这倒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不管永城有没有嫁到国公府,她的身份始终在,江允恒按规矩是没有资格软禁她的,那他如此做,难道也和国公夫人一样被气的失去了理智? 直到用膳的时候听父亲无意间提起她才隐约猜到了点原因,父亲说陛下最近得了新宠,那位新宠隐隐有要越过刘贵妃的嫌疑,如今宫中都在传刘贵妃圣宠十几年如今恐也要到头了,如今刘贵妃整日在后宫想尽办法同新人斗,连皇子都甚少管,又哪来的心思管嫁出去了的公主。 云舒只能感叹一句:因果报应。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啊,我从14号开始就持续高烧,烧到今天早上终于是降温了,中间伴随着头疼,鼻塞,干咳,恶心呕吐各种症状,简直不摆了,今天终于正常些了。 生病太难受了,所以各位小可爱们,千万千万要注意防护,保重身体,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哦 第58章 、可怜 刘贵妃近来很不痛快。 不知道哪里来的狐媚子, 在她为了永城的婚事操劳顾不上陛下那几天竟然乘虚而入勾引了陛下,如今缠着陛下夜夜笙歌,连她的宫中来的也少了, 最可气的是上次她好不容易把陛下留下了,那个狐媚子竟然硬生生让人把陛下请到了她的宫里, 让她怎么能不气。 这狐媚子的招数并不高级,基本都是她玩剩下的,可那张脸, 刘贵妃看着铜镜中自己仍旧美丽的容貌, 可不管她如何不想承认,都必须得相信,她已经年近四十,再也不可能像刚进宫的时候一样天真了, 难道陛下也看倦了吗?就像当年厌倦了人老珠黄的皇后一样。 她着急保养自己的脸,一心想要挽回不知为何丢了的陛下的心,因此永城很久没有进宫来看她她也没发现。 这中间江允恒来相府看过一次康儿,其实不止一次,他上门了很多次,但都被丞相夫人借口给拦回去了,不是她不想他们父子相见,而是那段时间江允恒刚刚迎娶了新人, 这时候去相府看前妻和儿子, 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云舒都不是什么好事, 江允恒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之后这次之所以让他进去了, 是因为那日云舒刚好不在, 而且知道禾凝落了胎, 她有怜悯的心思, 也有报复的心思在里面。 当初他们国公府撒手撒的如此利落,如今知道指望没有了就又想起这个亲儿子了? 江允恒时隔多日终于见到了儿子,康儿不觉竟长高了不少,相府人虽憎恶国公府,但无人妄想斩断父子血缘,只是令丞相夫人没想到的是,康儿见到江允恒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高兴,只是冷漠的唤了声父亲,然后恭敬的候在一边,像是在面对陌生人。 江允恒看到儿子这幅与他生疏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刺痛难安但又无人可责怪,说来说去,这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父子不亲近,多说也是枉然,他扯着嘴角抚慰了两句儿子,便跟着丞相夫人离开了,走的时候他看到康儿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了书案前,继续临帖,那贴上的字铁画银钩,笔锋犀利,如此好字却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好巧不巧,那字他再熟悉不过,在边关的时候初次见识便惊艳了好久。 没想到那时连请功的奏呈都懒得写的人,如今竟然原因亲自写那么厚的帖,只为了给一个三岁小子识字。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他也没有资格说什么,自他知道他对云舒用心不良之后,他们便再没有来往过,他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同时失去妻子和好友。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4节 说了不问,出了门后却还是忍不住询问丞相夫人云舒去了何处,丞相夫人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告知他,原来云舒去护国寺了……同顾晏之一起。 再次被当胸一击,江允恒只觉得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没敢多待便告辞了。 他刚走唐相便回来了,远远的看见他骑马离开,意味深长。 丞相夫人刚好送江允恒还未离开,两人相携入府,路上闻得妻子叹气,便问了句为何。 丞相夫人是刚刚看到江允恒那个样子,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有些不忍心:“其实当初他上门来求娶舒儿的时候,我心中对他还是满意的,虽说他先求了圣旨再上门,多少有点强迫的意思,可是比起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纨绔们,我真觉得他算是顶好的,成婚以后对舒儿也不错,至少舒儿几乎没怎么受委屈,但是我就不明白了,他在边关那两年,分隔两地那么艰难两人都过来了,怎么这眼看着日子变好了,他反而弄出这么多事情出来,我今日看到他那个样子,哎,着实有些可怜,估计是被最近他家里那些事情给折磨的,好好的年轻人,硬是被折磨的眼里一点亮光都没有了,我看着有些难受。” 唐相轻拍了两下妻子的后背,他同江允恒几乎每日都见,自然知道江允恒最近过得不好,知道的也比妻子多些,和她不同,知道的越多他越不后悔女儿同他和离。 京都世家结亲,结的不仅是有情的两人,更是两个家族,比起他们家的简单干净,国公府那边就要复杂的多,简直可以说是个烂摊子。 靖国公不管后宅事,后宅大权都捏在国公夫人手中,国公夫人此人不好相处,小气,善妒,并且还有些残暴,更重要的是她和永城一样没有吃过什么苦,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所以看着聪明实则没什么见识,靖国公便是知道这个原因所以从不允许她插手他和儿子的正事,她无处显威风便只能拿儿子的后院立靶子,在儿媳面前使劲摆婆婆的款。 云舒让得所以嫁过去后没同她产生什么大的矛盾,但是一遇上永城,那便是两石相撞,非得弄个你死我活才行了,而且十分容易失去理智。 你看如今谁还不知道国公府的后宅已经乱的不像话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说话,一起看戏罢了。 “个人自由个人的造化,舒儿同他尘缘已尽,以后他再来你都尽量让舒儿出去避开,别让他们在一处。” “为什么?”丞相夫人不明白:“这是丞相府,舒儿又没做错事,为何要避?” “夫人,你听我的便是,如今国公府的后宅乱成一团,听说永城公主同江允恒成婚至今,江允恒一直住的书房,不然你以为永城为何突然发疯,她本来就忌讳舒儿,别让她找着机会攀扯。” 国公夫人到不知道还有这秘辛,保证不会让他们再见面之后忍不住嘲讽永城:“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别人那抢的东西所以成日里又怕别人抢,这可真是报应。” 报应不报应的,她也不关心,左右那些欺负她女儿的过得不好她就开心,走到主院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想起来,便问了丈夫一句:“这些国公府后宅的秘辛你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唐相一边换衣服一边随口回到:“舒儿那日无意间说的。” 那就更不对了:“舒儿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夫人觉得还能从何处。”唐相竟卖了个关子。 丞相夫人却瞬间明白了,顿时也笑了:“夫君觉得这顾晏之究竟如何?我看夫君你也没阻止他来府上同舒儿往来,难道是相中了他?” 唐相抽出腰带,笑着道:“夫人此话问岔了,又不同我过日子,我相中无用,你得问问女儿的意见。” 她当然想过,为娘的谁不想女儿过得好,她只是觉得女儿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她就又表现得急不可耐,会让女儿觉得伤心,所以才一直忍着,但这并不妨碍她考察出现在女儿身边的人究竟是好是坏。 唐相觉得妻子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揽她入怀,丞相夫人害羞的掩住了脸。 两人闹够了,唐相才由妻子帮着换上新衣:“顾晏之这个人,有些复杂,说实话我同样不太想舒儿同他接触,他比起江允恒只怕不遑多让。” “啊?”丞相夫人愣住了:“难道他已经在老家有了妻子,或者也纳了好几房妾室?” 她真的是害怕了。 “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我怎会同意他靠近舒儿。”唐相笑道:“他无亲无故,是个孤儿,老家也没有亲眷,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夫君你在担心什么?”丞相夫人不明白,这样的身世虽说有些配不上他们家,可他们家从来不看这个,只要人好,身世其实其次。 “就这个孤家寡人,我派去北边查探他身世的人全都空手而归,竟没有一个人能查到关于他身世的蛛丝马迹,你不觉得可疑吗?” “这——”丞相夫人抿了下唇角,明白了丈夫在担心什么了。 “我怀疑他的身世远不止他说的那么简单,当初他入京是因为战功,还有江允恒做担保,实际上关于他的身世,连吏部竟然都没有弄清楚,一般吏部都搞不清楚的情况就只有两种,要么这个人确实太普通了,普通到根本无地可查,要么” 要么就是这个人太神秘,身世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需要保密,并且保密级别十分的高,让朝廷暗探都束手无策。 这就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他一直没同妻子说就是害怕她担心,果不其然他刚说完,妻子明显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你别担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他对舒儿应当是动了真心的,而且——” “舒儿明显没那么容易接受一段新感情,我就怕她被江允恒伤的太深了,她刚从国公府回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要常伴青灯古佛,我害怕她真的看破红尘,那可就真的害了她了。” 他有自己的思量,至少目前来看,他还自认为能拿捏的住一个小子,如果真的让他发现他敢欺骗或是利用舒儿的话,他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怼国公夫人 护国寺—— 唐云舒发现自己今年来这里有些过于频繁了, 但是有的习惯一旦养成了便不好再改过来了,她如今习惯了隔段时间来护国寺待两天,权当是在净化自己的内心。 顾晏之跟着一起来的, 但她明显看的出来,他不是个信佛之人, 他们一起在大殿上跪拜的时候,她听到他冷笑了一声,弄不明白既然不喜, 为何还要跟着, 让自己不痛快。 护国寺后院的斋堂有一间她常住的,这次来也是一样住在那,顾晏之非让寺中僧人给他安排在了她隔壁,她去哪他都亦步亦趋, 幸好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顾晏之虽爱絮叨,但确实知识渊博,他讲的许多东西她都是闻所未闻,听来也倒是有趣的很。 护国寺这两日不是香火鼎盛的时候,比起那些盛大节日时候,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对云舒来说就是刚好, 她在护国寺四处闲逛, 身后还跟着个大尾巴。 所以会撞上国公夫人完全是在她意料之外, 国公夫人应当是刚进香出来, 和唐云舒来散心不同, 她是诚心信奉, 最近家宅不宁, 她一大早便来求神明护佑,好不容易安心一些结果一转头碰上了前儿媳妇。 云舒沉默的向国公夫人行礼,然后转身便要离开,她到不是忌讳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也没什么好说的,偏偏这一行为落到国公夫人眼中就觉得她是心虚,特别是她的身后还跟着顾晏之,孤男寡女,一大早出现在寺庙里,还表现亲密,很难不让人乱想。 国公夫人这个人霸道的很,唐云舒虽然和江允恒和离了,可在她心中唐云舒还是她儿子的女人,就算他国公府不要她了,她也应当为她儿子受节,怎么能够同别的男人交往过密! 因此她当下就喝止住了唐云舒:“你站住!” 云舒和顾晏之同时停住了,顾晏之下意识的把云舒护到身后,云舒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心中微微感动了一下,不过她有些莫名,但仍没忘记礼节,转身微微福身问到:“夫人有何事?” 国公夫人皱着眉上前,语气中还和以往一样带着训斥:“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同个男人待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廉耻?唐相便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唐云舒原本觉得她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所以才客气些,没想到她会上来劈头盖脸就指责,她行得正坐得端,到不知是哪里让这位国公夫人不快了。 不等她反驳,顾晏之已经骂了回去:“夫人!请说话客气些,若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平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国公夫人被一个男人斥责,如何甘心:“你是何人,也配来教训我,我说她怎么了,她再怎么也曾经是我国公府的儿媳妇,我可不想以后别人还指着我国公府骂,说我们家娶的媳妇没教养!” 顾晏之还想说话,被唐云舒阻止了,她从他的身后走出来,正正的对上了国公夫人。 “夫人也说了是曾经,如今我已经同国公府没有关系了,若我真的有什么,大家也是来戳我丞相府的脊梁骨,断不会迁怒国公府,国公夫人有心操心前儿媳妇,不如担心一下现儿媳妇吧,毕竟那位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人,老百姓是会戳国公府的脊梁骨的。” 之前唐云舒嫁到国公府的时候,每日对国公夫人恭敬有礼,从不敢违背忤逆,所以让她以为唐云舒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她竟然敢当众驳她的面子。 听她提起永城,她更是觉得头疼,若不是因为她,江允恒怎么会不同意和永城圆房,永城又怎么会去闹,说到底这还是她惹出来的,如果当初她听话一些,没有和江允恒闹翻,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这就是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幸好唐云舒没有亲耳听到她的想法,不然真的是会被气笑。 “你别得意!我儿如今是驸马,在陛下面前得了脸,你心里不高兴,别以为我不知道,可怎么办,谁叫别人生的好,你若是个公主,我儿也不会不要你,当初让你好好的平妻你不同意,非要闹,现在好了,和个野男人苟合,你现在这样,就算你回来求恒儿,恒儿也不会要你!” 国公夫人好面子,即使家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可在外面面前还是要装作一团和气的样子,家丑不可外扬。可惜她家早就被顾晏之摸得一清二楚,她现在有多逞强,在唐云舒眼中便有多可笑。 “我想夫人弄错了一件事,当初是江世子主动要求娶我,不是我非要嫁他,怕我拒绝还特地请了圣旨,我们和离也是我提出来的,是我不要他了,可不是他不要我,我至今仍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并且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还有,我同江世子和离后便是自由人,我愿意同水亲近,同谁纠缠,甚至同谁成婚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国公夫人担心,但是若国公夫人还和刚刚一样造谣抹黑我的话,我不介意告到陛下御前,让陛下评评理!” “你”唐云舒第一次表现出这般强势咄咄逼人的气势,确实有些把国公夫人给唬住了。 唐云舒脸色有些难看,她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惹事,但也从未怕过事,国公夫人若真觉得她好欺负,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以前是她不愿意计较,而如今她看到国公夫人这个态度,她便转变想法了,凭什么要她退让,从今往后,她再不会退了。 “夫人既然觉得永城公主千般好,想必是对公主极为满意的,那想来江世子同公主夫妻情好,国公府应当用不了多久就要有喜事了,那便提前恭喜国公夫人得偿所愿,后宅一片和睦,江世子夫妻举案齐眉,儿孙满堂。” 唐云舒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恶毒,现在外面无人不知国公府世子妾刚掉了孩子,她在这时候祝国公夫人子孙满堂,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国公夫人果不其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她你了半天,可那有如何?她只觉得痛快。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低笑,唐云舒回头便看到顾晏之正笑的放肆,她也不知为了瞪了他一眼,原本想示意他收敛些,没想到顾晏之笑的更开怀了。 她懒得理他,国公夫人在身边嬷嬷的劝说下终于缓过气来,可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唐云舒恶毒的觉得她还不如晕过去。 “你别忘了,你虽然和恒儿和离了,可康儿还是恒儿的儿子,身上流着我国公府的血,你有本事让陛下帮你抢孩子,可你这辈子也改变不了他姓江的事实,他迟早会知道谁对他更重要,迟早有一天要回到国公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难道还能斩断血缘亲情不成!” 唐云舒的脸上风云顿起,她如今什么都不怕,就怕禾凝没了孩子后,国公府又开始打康儿的主意,可是不行,康儿是她的命,她绝对不可能让康儿离开自己! “那你们可以试试,看看有没有本事把康儿从我身边夺走!” 唐云舒这样发狠的眼神,竟让一向自诩高人一等的国公夫人起了一身寒颤,她不愿意相信唐云舒竟然走这么大的威慑力,可确实震慑住她了。 这时候顾晏之也终于看够热闹了,往前一步挡在了两人面前,也阻断了一触即发的战火。 “国公夫人不愧是国公夫人,府中都乱成一团了,国公府都快成为京都城的笑话了,竟还有心思在此处威胁前儿媳妇,可真是好大的威风,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管好自己的现儿媳妇,想要攀高枝才娶回来的祖宗,小心玩火自焚,别哪天被害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国公夫人你一个人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了死不死到也没什么,可怜了国公府的百年名声,若是在夫人手上毁于一旦,不知道夫人还有没有脸下去见江家的列祖列宗啊!” 顾晏之的毒舌是唐云舒都要自称佩服的地步,听到他说国公夫人半只脚踏进棺材,她差点没忍住还好低着头没人发现她差点笑了。 国公夫人这次是真的差点气晕过去,顾晏之才不管她死活,转身牵住云舒的手,拉着她便往其他地方去了,错身而过的时候还听到他似不满的吐槽了一句:“晦气!” 唐云舒噗嗤了一声,是真的没憋住。 她太高兴了,被顾晏之的行为逗乐了,所以没有注意到顾晏之正牵着她的手,两人这样的行为可以称之为亲密了,和昭告天下的效果差不多,等到她发现的时候,顾晏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咧着嘴角,笑的像个傻子。 唐云舒故作生气,转身便要跑,被眼疾手快的顾晏之给抓了回来。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唐云舒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他真诚的样子,也没想真生气,便想说算了,结果还没张嘴便听到他继续说到—— “我在梦中想了千万次,没想到竟真的梦想成真了,云舒没有甩开我,是不是也愿意接受我了?” 唐云舒——收回她的算了,这人就是蹬鼻子上脸! “你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贺礼 听闻江允恒去看了康儿, 当天晚上唐云舒便回了丞相府,她现在有些草木皆兵,虽然觉得江允恒应当做不出来强抢孩子这事, 可不代表国公府的其他人做不出来,国公女人想孩子都魔怔了。 回家看到康儿还好好的在家中才松了口气, 晚上娘两聊天,她试探着问康儿对江允恒有什么看法,没想到康儿偏着头很奇怪的望着她:“父亲他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现在只是母亲的孩子。” 康儿时常懂事的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她红了眼眶,这孩子突然问起她同顾晏之在护国寺玩的开心吗? 唐云舒不想儿子太早接触大人的事情,但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同他将她的事情。 “康儿,你不讨厌顾叔叔吗?”她小心询问。 康儿似乎很不解:“为什么要讨厌顾叔叔, 他对我很好,对母亲也很好啊!” “可是”云舒不知该如何同孩子解释这位顾叔叔居心不良。 “母亲是担心康儿会觉得顾叔叔是想做康儿的父亲,母亲怕康儿不愿意吗?” 康儿一语戳破了她的难堪,她真的不明白,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如何能理解这些事情。 “那康儿你乐意吗?” 康儿毫不犹豫的点头:“顾叔叔很好,而且他是真心喜欢母亲,也愿意陪着母亲和康儿, 他是个好人!” 唐云舒看着一脸诚恳的儿子, 哑然失笑, 不免替顾晏之感叹, 这些日子的讨好看样子果然还是有效果的, 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还帮他说好话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5节 “小孩子家家的!成天都在想什么呢?”她在儿子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下。 康儿捂着鼻子偷笑:“康儿就是希望母亲能开心, 顾叔叔能让母亲开心,康儿就喜欢他!” 小孩子不会说谎,所以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云舒感动的稀里哗啦,抱着康儿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回想,同顾晏之待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表现的有那么开心吗?为何连康儿都看得出来。 之后又安稳的过了两月,转眼便到了云舒的生辰,未出阁的时候这一日府中所有人都会聚在一起权当团聚,府中的下人也都会有恩赏,母亲说是帮她积德,去了国公府后国公府的人自然没有闲工夫帮她“积德”,顶多就是国公夫人差人送两样东西送给她,江允恒忙着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又怎么会记得她的,所以基本就是这么囫囵过去了。 如今她这个样子,她也不知是什么状态,但母亲还是让人像以前一样安排了,她原本是不想破费,可看家里人都很开心,便随他们去了。 顾晏之的生辰贺礼是一大早便差人送来的,只是有些过于贵重了,唐云舒不敢收。 “你如此随意便暴露了你的身份,就不怕我出去乱说吗?”她看着眼前随便扔在盒子里的地契和商契,一脸无语的把东西推了回去。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若是要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今日呢?”顾晏之满脸的无谓,仿佛他送出去的不是京都城人人都想要的珍宝阁的商契,而是一个没人要的空地。 她确实早就猜到珍宝阁的幕后老板是顾晏之,就算不是也同他脱不了关系,可他如此直接的摆到他面前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你不是从未来过京都吗?为何会在京都有这么大个铺子?”她有些疑惑。 顾晏之抬眉望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说:“所以你终于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了吗?我确实不曾来过京都,可有些事也不需要我亲自来做啊!” 唐云舒闭了闭眼,确定以及草率了,之前听闻江允恒说他从未来过京都,便觉得他肯定在京都举目无亲,当时在江允恒的示意下,她才会对他多加照拂,没想到……一座珍宝阁,每月的流水……如此来看,顾晏之比她们都要有钱多了,而且他既然有珍宝阁,谁又能够保证他手上没有第二座呢? 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她是断断收不得的:“还请顾大人莫要开玩笑了,这个确实太贵重了,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也不知道珍宝阁的幕后老板是谁,顾大人放心。” 顾晏之笑了笑,毫不在意:“无所谓,我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初只是怕麻烦所以对外瞒着,如今也无所谓,这东西在我手上不值什么钱,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也不懂那些珠宝首饰,留在我手上实在是浪费了,今日就当个贺礼送给云舒了,云舒若是有些,以后挣了钱给我一份分红便好,说起来倒是给云舒找了个事情,让云舒劳累了。” 唐云舒早就佩服他的歪理,但他说破了天,他也不可能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顾大人,我没日要陪着康儿习字,也没有精神再管旁的事,大人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大人若还想我今日好好的吃这顿生辰宴,这话可别再说了。” 顾晏之见她表情坚决目光坚定,知她今日不会收,便只能罢手:“也罢,是我唐突了,你整日陪着康儿已经够累了,我实在不该给你找别的麻烦事,既然这样这铺子我还是让人先打理着,只是这账本……你也知道我是个习武的粗人,实在看不懂那个东西,我听人说这请人管理手下的人都会欺上瞒下,丞相夫人说云舒你最擅长看账本了,那往后每月能不能有两日麻烦云舒帮我看一下店中的账本呢?” 这同把店铺交给她有什么区别?!唐云舒满脸无语,账本关系着一个店的收益盈亏,一目了然,基本相当于握着那店的命脉,这—— “云舒不会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吧,哎,谁叫我来了京都后身边连个信得过的朋友都没有,云舒既然看不上我那店,我自然也不用担心云舒会背着我做假账,所以云舒你能帮帮我吗?” 唐云舒觉得顾晏之冬天一定不怕冷,这脸皮都快有城墙厚了,什么风也吹不进去!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别让他们送到府上来,我每月抽两天去楼里,到时候你让账房拿给我就好,我就在那里看。” 珍宝阁的人这京都城里几乎没有不认识的,若看到他们掌柜的三天两头往府上跑,这外面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呢?刚好珍宝阁本身就有雅间,她在珍宝阁看有问题也方便询问。 这些细节顾晏之才不在乎,他得偿所愿后笑的一脸灿烂,唐云舒都懒得理他,刚喝了两口茶外面又来人了,江允恒竟然差人送了贺礼过来。 唐云舒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只觉得江允恒这个人真是奇怪,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毫不在意,如今两人和离了他却把这些小事又记得很清楚,可如今是她不想同他有往来了,她不想收,想让人把东西拿回去,可清苡说送东西来的人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如今已经不知去向了。 又一个强买强卖,唐云舒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顾晏之,他正嫌弃的盯着江允恒送来的那个盒子,然后伸手替她打开了。 “啧,真小气!”唐云舒听到他吐槽,好奇心趋势走近看了一眼,心中便明白他为何嘲笑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江允恒送来的竟然是一只翠玉簪子,簪子浑身晶莹剔透是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说句实话应当也是价值不菲,至少拿来做贺礼肯定不算小气,只是好死不死的这簪子旁边落着珍宝阁的款,刚刚顾晏之才把整个珍宝阁要送给她,那一个小小的出自珍宝阁的簪子和一整个珍宝阁孰轻孰重,这完全不用去比较,江允恒若是在此处,只怕恨不得把好不容易体贴一回的自己打死,这简直是给顾晏之送上门羞辱。 好在顾晏之吐槽了两句便把这事放过去了,估计他也不太想云舒想起江允恒,他这些日子天天在相府刷脸还是有用的,至少这晚相府的家宴,他一个外人竟然破格参加了,还坐在了云舒的身边,一晚上丞相夫人还不时招待他用菜,这简直是对女婿的待遇,顾晏之笑的脸都要掉了,而唐云舒瞪了他两次无果后,也懒得叫他收敛了。 云舒既然接了这替顾晏之看账本的活,自然要履行承诺,第二日便去了珍宝阁,珍宝阁的掌柜应当接到了消息,早就给她专门腾出了一间雅间,唐云舒以前从未进来过,看里面的摆设,应当是专门为顾晏之准备的。 掌柜的能把偌大一个珍宝阁玩转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账做的十分清楚,一目了然,连各个府上的欠债单子都列的一清二楚,唐云舒看着那单子,心中不免夸赞,难怪这珍宝阁生意能做的如此好,顾晏之不懂经营找来的人倒是人才。 单子上基本都是些京都说的上名姓的人户,基本不存在什么拿了东西赖账的说法,她原本也只是看看,熟料这一看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第61章 、变 “这个——”她指着账本上的有一页问到:“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上前去看了一眼, 立马明了:“回小姐,靖国公府的账以前都是按月送过来的,但是这两只簪子是江小姐带着那位禾姨娘来拿的, 走的时候说了不走国公府的账,江小姐最近不是没在京都城吗?没办法就只能一直挂着。” “可这里落的是那位禾姨娘的名字,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唐云舒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那次江云梦为了和她攀比,在珍宝阁花费了一大笔, 当时被国公夫人责骂之后就不允许她私自在珍宝阁拿东西了, 没想到她倒是有主意,竟然扯上了禾凝,禾凝那个蠢货估计是为了讨好这位“小姑子”,说不定帮她签单的时候还特别高兴呢, 她手上什么都没有,那什么替她还这么一大笔钱。 掌柜的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明白,眼前这位和国公府的恩怨他可太清楚了,以前是觉得为了这点小钱得罪国公府不划算,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眼前这位可是主子交代过的要好好伺候的人,那自然让这位小姐开心最重要。 人精掌柜的一拍额头, 脸上堆满了夸张的悔恨表情:“哎呀, 小的竟然疏忽了, 幸亏小姐你看到了, 不然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收回来, 哎呀, 小的真是该死啊!小的马上安排人去国公府把钱收回来!” 唐云舒也懒得戳穿他这拙劣的演戏, 她随便翻了下便合上账本递还给了掌柜的,顾晏之的人做事很仔细,而且明显能看出来对顾晏之有种天然的畏惧,虽然她也不明白顾晏之那种嬉皮笑脸有什么好畏惧的。 当天下午,唐云舒就听到消息,掌柜的亲自带人去了国公府,上门就直接找禾凝,还把账单交给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还以为是禾凝在外面借着国公府的名义奢靡,不由分说的便把禾凝骂了一顿,禾凝也委屈,她明明是替江云梦拿的东西,她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挨骂,所以她便当着外人的面把实情说了出来,国公夫人被人找上门要账本来就没面子,如今还知道自己女儿竟然让一个妾室去给她买东西,还因为还不上钱被人找上门,这下是面子里子都丢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更狠的骂禾凝,说是禾凝带坏了江云梦。 最终掌柜的还是收到了钱,国公夫人还特意多拿了一份,让他保守秘密,掌柜的笑咪咪的答应了,结果转头这件事就满城皆知。国公夫人气的咬牙,但还不能去找人算账,听说禾凝被罚在院子里跪了大半天,连接下来一年的月利银子都给扣了。 唐云舒当时觉得痛快,但真的听清苡讲起来又觉得没意思,既然说好了和国公府没关系了,又整日想着别人不痛快,结果就是到处闹笑话,这又是何必呢? 云舒生辰后,顾晏之莫名其妙的忙了起来,最明显的就是以前三天两头来府上串门,可这次隔了好久都没过来,别说顾晏之了,父亲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几天都见不着人影。 她过了几天后才隐隐知道了点消息,这消息让她有些心惊——宫中的陛下病了。 没来由的,莫名其妙就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的那种,听说宫中御医已经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待在陛下寝宫里,生怕出点什么事。 整个京都城中都透露着一种莫名的诡异,紧张的气氛在城中弥漫。 云舒有不好的预感,武帝曾经在战场英勇杀敌,身体强健,几乎没有生过病,但这次突然就病的如此厉害,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陛下真的是病了吗? 皇宫中,陛下寝宫外—— “贵妃娘娘,陛下已经五天没有露面了,娘娘只告诉臣等陛下病了,可陛下究竟什么病?严不严重?此刻又如何了?娘娘什么都不告诉臣等,让臣等如何放心的下!” 寝殿外面站了十几个大臣,以唐相为首,刚刚的话就是唐相说的,他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刘贵妃,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可气势却不相上下,尤其是唐相此刻面无表情,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他说完后他身后的大臣都附和,刘贵妃等他们说完了,才捻起手帕装模作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各位大人,本宫已经告诉你们了,陛下病的突然,太医们还在检查,等有了结果本宫肯定第一时间让人通知各位大人,如今什么都没有查验明白,各位大人在此处堵着本宫也无用,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什么主,各位大人要存心为难,本宫也无可奈何!” 唐相的眉头皱的很深,对刘贵妃的说辞明显是一个字都不信:“贵妃娘娘既然说自己做不了主,那臣等就请贵妃娘娘让皇后娘娘出面,陛下如今情况不明,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出面主持大局!” “唐相是什么意思?”刘贵妃听到唐相说让皇后出面,整个脸一下便黑了下来:“宫中谁人不知皇后已经不理后宫事久矣,陛下亲命本宫协理六宫,唐相如今只是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贵妃娘娘也说了,陛下只是让娘娘协理六宫,如今这局面已经明显不是后宫中事了,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身为后宫嫔妃,还请莫要忘了祖宗规矩,娘娘可以侍疾,但前朝之事,恕臣直言,娘娘无权干涉,还请娘娘让皇后娘娘出来说话。” “你们!”刘贵妃气的发抖,指着唐相一干人等:“你们难道是想逼宫吗?陛下才刚刚病了,你们就发难于本宫,是想要趁机会造反吗?” 面对她毫无理由的罪名,唐相只是冷笑了一声,重复到:“请娘娘回宫,请皇后娘娘出来主持大局!” 他身后的人也紧跟其后高呼。 “你们!”刘贵妃气的涨红了脸,可眼前这些都是朝中重臣,他们联合起来她根本无力反驳,只能猛甩了下衣袖,冷哼一声保住了最后的傲气。 半个时辰后皇后娘娘姗姗来迟,她仍旧和平常一样一身素净的装扮,脸上也没什么异常,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今日脸上明显用了很多脂粉,特别是眼下,像是刻意要掩盖什么痕迹。 不过也没人敢盯着她的脸看。 皇后来了后一眼便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刘贵妃站在她身后阴阳怪气:“皇后娘娘,你可终于来了,诸位大人信不过本宫,请你告诉诸位大人,本宫有没有说谎。” 皇后叹了口气才道:“诸位,陛下病的突然,太医院确实还未查出病因,本宫和贵妃也是心急如焚,还请诸位大人莫要担忧,如今最重要的是稳住前朝,陛下染疾一事,切不可传出扬出去,免生事端。在陛下昏迷昏迷期间,朝中事只能仰仗各位大人了,还请各位千万别先乱起来了。” 皇后这些年虽然深居简出,也不怎么管事,可如今出现在这的都是当初追随武帝的老臣,皇后娘娘是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出来的,她的话分量自然不轻。 这些老臣听了她的话都沉默了,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了领头的唐相。 唐相沉默片刻后点头:“臣明白了,娘娘放心,那臣等就先告退了,陛下如果有消息还请娘娘一定要告知臣等,也好让臣等安心。” 皇后点点头,然后在众人告退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又叫住了唐相:“唐相,你来的刚好,本宫这里有些东西是之前忘了拿给舒儿的,你既然进宫了就顺便帮我带回去给她吧!” 唐相抬头和皇后对视了一眼,虽只是轻飘飘的一眼,但已经足够他看到许多东西,很快的垂下头答应。 唐相跟着皇后到了宫中,皇后立马让人都退下了,她身边的嬷嬷亲自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人偷听,看这个阵势,唐相的眼神暗了下来。 “娘娘” “唐相!”皇后娘娘突然起身,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唐相,你一定要救救陛下啊!” “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陛下怎么会突然就” 皇后擦了眼泪坐了下来:“唐相,实不相瞒本宫到现在都不知道陛下究竟如何了,甘露殿中全是贵妃的人,本宫根本进不去,其他妃嫔都进不去,本宫担心” 担心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刘贵妃突然控制了陛下,还不让人探视,只怕陛下如今凶多吉少,刘贵妃为何这样做,恐怕只有一个目的,可唐相不明白,为何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就这样了。 皇后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脸上布满了劳累:“是有征兆的,自永城出嫁后,不知刘贵妃是什么地方触怒了陛下,陛下先是训斥了她,之后又冷落了她半个月,开始宠新人,刘贵妃专宠了十几年了,跋扈惯了,前些天她找了个理由……处置了那位美人。” 说到处置两个字的时候,唐相明显感觉到皇后的表情有些不对,厌恶中透露着惊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如何处置的?” 皇后似不太想提起,过了会才忍着恶心说到:“拔了十指的指甲,打断了腿,还……还刮花了脸。” 短短几个字,两人都不寒而栗,皇后似又想起了那日看到的场景,她其实说的很委婉了,她当时看到那美人时,那张原本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已经被捣的看不出原貌了,两只眼睛都…… 重点是人到现在都还活着,这才是最残忍的。 第62章 、皇后 刘贵妃心狠手辣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宫人做错事,惩罚宫人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宫中人都怕她, 但又碍于她得宠,无人敢反抗, 但如此狠毒确实是第一次。 “这不是刘贵妃平时的做事风格。”唐相沉思,刘贵妃虽心狠,但在陛下面前一直维持着温良贤淑的假面, 这次突然如此, 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着实让人意外,关键是没过多久陛下就病了,这很难不让人联想什么。 但是刘贵妃为何要这样做?她如今在宫中的地位, 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何必多此一举? “唐相,有些事情本宫在宫中很难弄清楚,只能仰仗你,贵妃不是冲动的人,她如此做必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只怕还不小,很有可能对贵妃是致命的打击, 不然她不可能”不可能铤而走险。 唐相点头, 明白了皇后召他的目的:“娘娘, 刘贵妃可曾发难于娘娘?” 皇后摇头:“暂时还不曾。” 这个暂时两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如今宫中的形势, 只怕这个暂时也暂时不了多久了。 唐相起身:“娘娘, 臣明白了, 前朝的事臣一定会处理妥当,还请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 皇后点头,她如今除了唐相,也没有其他的人能信的过了。 唐相离宫后,皇后再次去了甘露殿,却被宫女拦在了宫门外。 皇后身边的嬷嬷怒不可遏:“大胆!谁给你们的单子竟然敢挡皇后娘娘的路!” 宫女也知道眼前的是皇后,可她得了命令,不敢不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阻挡:“娘娘赎罪,贵妃娘娘有吩咐,陛下需要安心静养,不能打扰。” 宫女也觉得挺好笑的,眼前的是皇后,却被贵妃拦在门外,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贵妃娘娘得宠,这宫中谁得宠就是谁的天下,自然就要听谁的。 她还在神游天外,突然面前出现一枚金印,她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看了两眼,直到东西收回去才抬头。 “皇后凤印在此,陛下还未废了本宫,本宫依然是大盛的皇后,贵妃忘了没关系,但是这宫中暂时还轮不到贵妃做主。” 宫女也没想到皇后竟然连凤印都取出来了,皇后凤印的威力自然非同一般,贵妃虽得宠,到底不是真皇后,她此刻若是再拦,那就是犯上了,就算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 皇后凤印一出,院子里的宫人都只能乖乖跪着,无人敢阻拦,皇后快步冲进了寝殿,寝殿里只有贵妃一个人在。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6节 贵妃原本坐在床榻上正在同昏睡不醒的陛下说些什么,突然被打扰脸上挂着明显的怒容,回头看到皇后还有她手中的凤印愣了下才讽刺的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是何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竟然连皇后凤印都拿出来了。” 皇后先是走过去看了一眼床上的陛下,见他只是昏迷但明显还是活着的才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对上了刘贵妃:“贵妃,既然陛下病了,按照祖宗规矩,宫中凡五品以上嫔妃都要前来侍疾,贵妃这些日子肯定也累了,本宫已经通知了慧妃和徐婕妤,今日便让他们在此处吧,贵妃可以回去休息了。” 贵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她同皇后认识十几年便不对付了十几年,但基本都是她单方面的欺压,如今皇后突然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她还有些不能适应。 不过—— “皇后,本宫不累,陛下也想本宫在此处守着他,慧妃都几年没伺候过陛下了,她能伺候好陛下吗?” “伺候陛下是她的职责,就算几年没有伺候过,本宫相信她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本职,况且徐婕妤也在,出不了岔子。” 贵妃沉着脸,双眼直视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窥探出她的想法。 半响后,可能是没能从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皇后娘娘真是好心,只是臣妾不明白,陛下之前好好的,娘娘没想着替陛下分忧,如今陛下病着,娘娘却着急往陛下跟前塞人,不知……是何居心啊?” 贵妃擅长的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宫中不少人在她手上吃过亏,这些把戏都让皇后觉得厌恶不已:“本宫做什么,有什么居心,本宫没有义务告诉贵妃,贵妃真是得宠太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你!”若说刚刚贵妃还只是不屑,听到这话后便是暴怒,她的身份一直是她不能提及的伤痛,也是她对武帝怨恨的原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却从未想过让她做皇后,让她做妾,永远都要屈居在这个老女人之下。 皇后避开了她的手,眼神中是贵妃从未见过的沉寂,像一潭死水一样无波无澜,却又像掩藏着无数风浪,竟让她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回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避开了皇后的视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让她懊悔不已。 皇后已经收回了视线:“贵妃回去吧,贵妃若是担心妃嫔们伺候不好,本宫亲自在这守着!” “呵,皇后还是回去吧,皇后娘娘只怕也没比慧妃好到哪里去,慧妃好歹还前些年还伺候过陛下,皇后”她嘲讽的瞥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恕臣妾直言,皇后有多长时间没见过陛下了?” “本宫不需要天天见着陛下,本宫同陛下成亲近三十年,贵妃还未及笄时本宫就已经同陛下是夫妻,陛下长什么样早就刻在本宫心里,陛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没人比本宫更清楚,贵妃不必冷嘲热讽,若是陛下不要本宫伺候,也只能他本人同本宫说,否则直言不是陛下的金口玉言,旁人说的再多也无用!” 这是第一次,皇后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也是第一次明确的告诉贵妃,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在她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只是不想计较,并不是真的害怕。不管陛下是不是真的厌倦了她,只要还未废了她,只要她还是皇后,贵妃就不能把她如何。 至少明面上不能如何。 贵妃负气离去,走的时候对着皇后留下一句走着瞧,皇后心知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至少在唐相调查清楚一切之前,她要尽可能的在陛下跟前守着,避免发生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出来。 她侧身看了一眼龙床,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在昏睡,因为岁月的增长,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和女人的苍老不同,他脸上的痕迹,却更像是一种阅历,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不显苍老,更加英武不凡。 这样平静祥和的场景好像许多年不曾见过了,不知不觉的她走了过去,靠在了龙床跟前。 床上的人年轻的时候曾同唐相一起并称京都双绝,唐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科考能连中三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先帝曾称之为文曲星下凡,十五入仕,二十便能居相位,成为百官之首,是天才中的天才。 能和他并称,武帝注定也不可能是普通人,抛去他天潢贵胄的光环,他幼年不得宠,母亲身份也不高,凭着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最终在继位之争中把一众兄弟全部踩在脚下,登上帝位,这样的人注定天生就会吸引女人的目光。 两人一文一武,不仅才干出众,长相在整个京都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当年这两人引得多少女人疯狂,不过唐相有青梅竹马,丞相夫人身份高贵,是清流世家之后,两人十分般配。 而她能嫁给武帝,好像更像是天上掉馅饼,至少京中不少人都是这样觉得的,她虽然出生不差,可比起丞相夫人她没有才女的名声,长相也算不得绝色,只能是普普通通,别人夸赞的时候也最多说两句性子娴静,可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能耐,她至今不明白武帝当年为何会上门求娶,两人成亲后也曾相敬如宾过,可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过世后…… 她突然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的伸到了武帝的面前,差一点就抚上了武帝的脸,她像是受了惊吓,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远离了那张龙床,也不再看床上的男人。 唐相出宫后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一切如常的回了相府,同往常一样陪着妻女用膳后,还逗了一会外孙。 云舒实在看不明白父亲的心思,看父亲这样闲心,她在心中隐隐猜测难道外面的是谣言,其实陛下无事。 但等康儿睡着了,她刚准备带康儿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父亲突然叫住了她,让她把孩子交给了母亲,她有些怔愣,但还是乖乖听话了,等人都离开了之后,父亲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看着她说了句让她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舒儿,父亲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现在只有你做才能不打草惊蛇了。” 第63章 、邀请 云舒是第一次到顾晏之的府上, 顾晏之现在住的府邸,是进京后陛下赐的,和大多数官员的宅邸一样, 并没有什么特别。 明明是第一次去,府上的每个人见了她却都像是认识许久一样, 门房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进府后丫鬟上上来了茶点点心都是她喜欢的,若是说巧合,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没给她时间多想, 她刚坐下没一会顾晏之便跑来了,看着她有些惊喜:“真的是你?他们来报我还有些不敢置信。” 唐云舒扯了下嘴角放下茶:“来的突然,叨扰了。” 顾晏之大咧咧的在她旁边坐下来了:“怎么会,你可是我平日请都请不到。” 唐云舒笑了笑:“本不想打扰, 只是……你好像许久没去府上了,怕你出事所以来看看。” 顾晏之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狂喜:“所以是你想我了?天地可鉴,不枉费我前些日子厚着脸皮天天去相府蹭饭。” 唐云舒脸一红,连忙否认:“我没有,是康儿,康儿总念叨。” “哦~”顾晏之一个音节拖的老长,语气有些失望脸上却尽是调侃:“原来是康儿想我了啊!真是没白疼他, 比某些人有良心多了。” 这话唐云舒没法接, 喝了口茶糊弄过去。 过了好一会, 她才顶着顾晏之的眼神, 硬着头皮邀请:“所以我……我想问你今日可有空, 能不能去看看他, 免得他老是提起。”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 就算以前对江允恒也没这么主动过,顾晏之自然明白,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欣然应允:“这可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句他立即起身,整了整衣服,对着还在怔愣中的云舒到:“咱们现在就走吧,可别让小家伙等急了!”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云舒想说。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今日的目的,如今顾晏之这么积极,她也算完成任务,悄悄松了口气,同顾晏之一起离开。 两人到了相府便直奔康儿的房间,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间里不止康儿,唐相竟然也在,康儿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三人见面,唐相见到顾晏之脸上毫无意外,顾晏之竟也一样。 云舒关了房门从唐相怀里抱走康儿,小声说到:“清苡在外面守着,父亲放心。” 说完她便远远走到一边坐下,一边安抚着康儿,心思却全在那两人身上。 顾晏之没有丝毫疑惑对着唐相见礼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唐相有事吩咐,直接让下人找下官就好了,何必还让云舒亲自跑一趟呢,真是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唐相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我倒是想,只怕下人请不来顾大人。” 这杯明显于理不合的茶,顾晏之竟然丝毫不顾及的拿起来喝了一口:“丞相说的哪里话,下官最近虽然身体不适告了假,但是丞相召唤下官肯定不敢不来。” 唐云舒这才知道父亲为何一定要她去请,朝中形势紧张,顾晏之竟然在这时候告了假,明显是有意躲避,他不想掺和这些朝中争斗说的过去,但不明白父亲为何一定要找他,虽然她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觉得她一定能请得到,但事实告诉她父亲确实猜对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后,接下来说的话唐云舒就开始听不明白了,估计是朝中秘辛,她也就不去听了。 只是父亲如此小心,可以想见只怕朝中格局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自武帝登基后,朝中政局安稳,她似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出意外,若是真出事了……她看着怀中的康儿,手中不自觉收紧。 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两人并没有讨论多久,大多时候都是父亲说着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而她半句也听不懂的话,而顾晏之就在一旁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两人最后到底谈的如何,有没有达成一致,唐云舒都不得而知,她甚至觉得父亲让她做掩护都有些多此一举,他们说的话就算听到了估计也没人听得懂。 父亲离开后,康儿刚好醒过来,看到顾晏之在惊喜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唐云舒其实没有说假话,康儿确实时常念叨他,她也不知为何康儿竟会如此喜欢顾晏之,明明之前对江允恒,就算江允恒离开了两年,康儿也不过偶尔提起两次,但不过几天没见到顾晏之,就已经问了她许多次。 顾晏之陪着康儿玩了会,又用了膳才离开,她破天荒的亲自送他出门,因为总感觉他有话要说,可一直到出了门离开,顾晏之都什么都没同她说。 回到房间后,康儿在屋里等她,见到她后开心的跑了过来,云舒正准备说点什么,康儿突然伸手,举着一样东西递给了她。 云舒接过那只没见过的玉佩,玉佩通体透亮,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玉雕的形状她不曾见过,但看着像是一只凶兽,下面打着黑色的络子,让整个玉佩显得神秘又沉重。 “这……顾晏之给的?”这东西他没见过,但看着就让人想起了顾晏之,虽然和他平日吊儿郎当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但就莫名的融洽。 康儿点头:“顾叔叔让我给母亲。” “他怎么不自己交给我?”云舒有些疑惑。 “顾叔叔说——他给你,你不会收。” “……” 好吧,确实如此。 虽然不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不过她看了眼手上的玉佩,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顾晏之好像又消失了,许久没有听到他的踪迹,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关注顾晏之的行踪,但朝中形势越来越严峻,陛下已经连续半个月不曾上朝了,民间各种传言都有,连她都感受到了紧迫。 期间江允恒来过一次,隐晦的表达想要把康儿接回国公府,她不明白他是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让她恶心的话的,好像两人分开的越久,她越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一样,他虚伪,优柔寡断,面对国公夫人毫无主见,很难想象她曾经还以为他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 国公府中,国公夫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允恒,有些着急的问:“她还是不答应吗?” 江允恒“嗯”了一声,这原本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康儿对唐云舒有多重要,谁都看的出来,为了康儿不惜去求陛下,又怎么会轻易的把孩子还给国公府。 国公夫人一掌拍到桌子上,一脸的痛心夹杂着怒气:“她凭什么不答应!那是我们国公府的孩子!本来就应该还给我们!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她怎么忍心让你们骨肉分离!” 江允恒没有说话,但心中明白母亲这根本就是迁怒,当初是他们先对不起唐云舒,唐云舒不管怎么对待他们,都是他们该受的。 看着母亲因为怒火有些扭曲的脸,他突然觉得有些厌烦:“母亲,以后不要再去找康儿了,既然当初答应了她让她带走康儿,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她也不会把康儿送回来的。” “不把康儿要回来!你又不愿意同其他女人亲近,难道你是想要我们国公府绝后吗?!” 不怪国公夫人着急,自从禾凝孩子掉了之后,永城被禁足,江允恒连主院都不愿意踏足,她想给他再找几个新人进府伺候,他也不愿意,整日不是待在公署就是书房,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让她怎么能不着急。 江允恒觉得胸口有些闷,想要转身一走了之,可面前的人是他的母亲,他不可能由着性子来,况且他是国公府世子,有些东西就算他抗拒,不愿意,可躲得了一时,也不可能一直逃避。 “母亲”他望天闭了闭眼,出声打断了国公夫人的喋喋不休:“我明日就搬回东院,以后也会同永城好好相处。” “真的?”国公夫人眼中一下有了光,她虽然厌恶永城,但永城既然已经入府,那就应当为国公府孕育子嗣,而且说到底永城闹也是因为觉得儿子疏远她,只要以后他们夫妻和睦了,永城自然没精力闹了。所以听到儿子愿意同永城相处,她自然松了一口气。 “母亲若是无事,我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就先告退了。”江允恒觉得有些窒息,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待着了。 国公夫人得到他的应允,此刻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嘱咐他好好注意身体,便放他离开了。 当天晚上世子搬回了东院,东院里喜极而泣,热闹的跟过年一样,永城可能是身边的人劝过,竟然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而是小鸟依人的贴了上去。 世子和夫人圆房,国公夫人和永城身边的丫鬟都松了口气,整个国公府都喜气洋洋,除了北院。 禾凝掉了孩子之后,江允恒只去看了她一次,国公夫人一次都没来过,孩子没了她就没用了,而害她丢了孩子的永城却什么惩罚都没得到,现在竟然还同江允恒圆房了,什么便宜都被她占了,就因为她是公主吗?所以她就可以为所欲为,杀了她的孩子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 “凭什么!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64章 、对峙 皇宫中 唐相站在甘露殿大门外, 眼神坚定的望着笑的猖狂的刘贵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贵妃,请你告诉臣皇后娘娘的去处, 臣等今日必须要见到皇后娘娘!” 刘贵妃为难的摇了摇头:“丞相,本宫说过很多次了, 皇后娘娘照顾陛下太过操劳,病倒了,太医正在救治, 丞相你们现在见了也无济于事, 还会打扰皇后养病。” “贵妃,陛下的病因至今未查出来,皇后就又病倒了,可这都是贵妃的一面之词, 臣等今日必须要见到陛下,见不到陛下臣等绝不会离开!” 今日一早,他本来要进宫见皇后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可宫中竟传来消息说皇后不见他,他觉得事情有蹊跷,现今这个情形皇后有多着急等消息他再清楚不过,皇后明知事情重要,怎么可能不见他, 在他的逼问下宫人才说她根本没有见到皇后, 皇后自今日同贵妃见面后就不见踪影, 没人见过她。 唐相心急如焚, 幸好皇后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把宫中令牌交给了他, 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7节 他刚进宫就被贵妃的人“请”到了甘露殿, 贵妃竟声称皇后也病了, 帝后同时病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看着贵妃之前还有所忌惮,如今明显的有恃无恐,恐怕这两日宫中生了不小的变故。 贵妃一口咬定皇后就是病了,任凭唐相如何威胁都不把人交出来。唐相也不善罢甘休,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是贵妃提了皇后的贴身宫人出来回话,带来了皇后的亲笔,两人才各退一步。 唐相离开后,贵妃原本挂着笑的脸霎时沉了下来,转身进了大殿。 大殿里皇后端正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她身上没有束缚,但身旁两个宫女紧贴着,只要她有轻举妄动,这两个宫女立马就会把她扣住。 刘贵妃进来后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转头对上了屋里的另一个男人。 忠勇将军刘霈,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小妹,唐清老奸巨猾,肯定是发现什么了,咱们不能等了!” “不行,父亲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唐清如今把着朝政,江允恒在兵部守着,若是出事,我们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到时候咱们苦心筹谋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江允恒?他不是娶了永城吗?也算是我刘家的人了,他难不成还想和我们刘家对着干?” 刘贵妃冷嗤:“你觉得靖国公老奸巨猾,会让自己儿子掺和到这些事里面来吗?江允恒若是会为了永城改变立场,当初也不会同唐云舒和离了。” “那怎么办?我让人去杀了他?” “不可!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他,你若是对他下手,被靖国公知道了,靖国公必定不会再保持中立,到时候只会给我们增加阻碍!” “那怎么办?难道让这个毛头小子耽搁了大计吗?” 刘贵妃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下唇角:“既然不能杀了,又不能让他待在京都坏了我们的大事,那就把他引出去不就好了,只要他不待在京都,那就坏不了事!” “引出去?”刘霈有些疑惑:“现在这个时候江允恒怎么会出城?”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刘贵妃胜券在握,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到:“你让父亲做好准备吧!” “好!” 刘霈急匆匆的走了,刘贵妃似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一样,她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武帝,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刘贵妃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那种爱恋中带着浓厚的怨恨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她伸手轻轻落在了武帝的脸上,一点一点,带着疯狂的眷恋。 “陛下,您看,你最终还是臣妾一个人的。” 她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在一旁已经见识过她的疯狂的皇后心中微微发紧,她不知道在这之前陛下和刘贵妃之间究竟出了何事,为何刘贵妃突然疯魔,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在她思索的时候,刘贵妃已经离了武帝身边到了她的面前,她微微抬起头两人对视,两个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在这一刻终究是正面对上。 刘贵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恨,这憎恨让皇后觉得有些冤枉:“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恨我,自你入宫陛下便专宠你一人,后宫诸人有谁能赢过你的风头,就算我占了皇后的名分,让你屈居贵妃之位,可也就仅此而已,况且你有皇子,我却什么都没有,按照陛下对四皇子的宠爱,太子之位也是唾手可得,你到底还有什么可怨恨的,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刘贵妃眼中的怨恨愈加明显,甚至有了想要将她剥皮抽筋的意思:“想知道我为什么恨你?我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你不过就是比我先认识了陛下,便成了他的正妻,明明什么都占了,却非要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要的模样,若是真的什么都不要,你为何不自请废后,离开这皇宫,离开他的身边,你为何要占着他正妻的名头占着他!”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刘贵妃怎么知道她曾经没想过离开这皇城呢?她做梦也想走出这皇城,回到从未遇到陛下的时候,所以她才会劝云舒和离,不过是因为自己没能做到,所以不希望云舒也和她一样困在这高墙里。 可惜她知道就算她此刻告诉刘贵妃这些她也不会信的,她将她当成抢走她东西的恶人,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又怎是她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的。 “贵妃若是因为此事愤愤不平所以才做出这些事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你让陛下醒过来,我马上写一封罪己诏昭告天下,自请废后,从此远离陛下身边,发誓此生再不相见。” 皇后以为这些话她已经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了,说出来必定不会有任何触动,可她好像还是高看了自己,没想到说出那句此生不复相见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刺痛了一下,但被她刻意忽视了。 她以为有了她的承诺,或许刘贵妃就算不相信至少也会心动一下吧,可没有,完全没有。听完她的话后,刘贵妃只愣了一瞬,紧接着突然开始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等她笑够了,才用手绢擦了下眼底的笑泪:“皇后娘娘,您不觉得可笑吗?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才来同臣妾说这些,可惜,臣妾现在已经不稀罕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皇后的眼神也沉了下来,刘贵妃现在这个状态,她真的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做什么?啊,臣妾心眼小,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些年看着他身边围绕的一个又一个狐媚子,我早就受够了,所以我要他以后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还要这大盛江山,我要做这大盛最尊贵的女人,要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做任何事!” 刘贵妃……果真是疯了! “你难道要他一辈子就这样躺着吗?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吗?拥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真的会开心吗?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便是任人摆布,你真的要做让他最厌恶的事情吗?这样若是有一天他醒过来,你想过要如何面对他吗?” “你闭嘴!只能躺在那里不能动也没关系,只要他属于我一个人,怎么样都没关系!” 刘贵妃再次歇斯底里,这次皇后沉默了,她突然发现,也许她找错了症结,刘贵妃对武帝的执念,才是她变得如此疯魔的主要原因,身为后妃,她竟然想着独占陛下一个人,也难怪会变成这幅样子,天下女子都很少能和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更何况她们的夫君是皇帝,这天下最尊贵最富有的皇帝,拥有着一个这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执念,又怎么可能不疯狂。 “贵妃,唐相不是傻子,朝中大臣也都不是傻子,你在此处囚禁了陛下,还意图造反,等刘将军真的调来了大军逼宫,四皇子原本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也会因为你和你母家的谋逆,让他变成逆贼之后,让他的得到的一切都名不正言不顺。” 刘贵妃笑了两声,似在嘲笑她的天真:“成王败寇,就算得位不正又如何,等到本宫的儿子做了皇帝,本宫做了皇太后,本公主要让史书如何写,史书就如何写!” “愚蠢!”皇后厉声打断了她的张狂:“你以为你造反只是对史书有影响吗?边关这些年一直不安稳,夏人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进犯,国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你得位不正,朝中大臣必定不服,天下臣民也不会信服!到时候夏人乘机做卷,反贼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揭竿而起,到那时候,你又要如何控制局面!” 刘贵妃沉默了一瞬,似没有想到该如回答,半响后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劝皇后娘娘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要做下去!” 第65章 、失踪 最近世道不太平, 唐云舒得了父亲的特意嘱托,不是重要的事情一般不出门,只是这天珍宝阁掌柜让人来请, 说珍宝阁那边出了点事情要麻烦她去决断。 唐云舒原本想让人回了掌柜的,她只是答应顾晏之帮他看账本, 其他的她无权决断,但又想到顾晏之肯定是因为父亲交代的事情所以才没时间管楼里的事,当初怎么也是她去把人请来帮忙的, 如今她放手不管, 总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她便跑了一趟,好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能帮上忙。 回来的时候,刚到相府便听到一声惊雷, 刚刚还万里无云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唐云舒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雨,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好像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门房送伞出来,望了望她身后突然问到:“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少爷呢?” 云舒愣了一下,心中不好的预感顷刻加重,她转头看着门房, 严肃的问到:“什么小少爷?小少爷不是在府上吗?!” 门房疑惑, 然后着急的摇头:“不是啊, 刚刚姑娘不是让人传话说要带小少爷去见靖国公世子, 让清苡把人带出去吗?” “我何时让人传话了!”唐云舒大惊, 顾不得下大雨, 转头便跑进了雨幕里, 一路冲回了她住的院子。 找遍了房间都不见清苡和康儿,她心急如焚,这时候丞相夫人听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听到康儿不见了,也是差点急晕了过去。 “这……这谁会把康儿骗出去啊!难道是靖国公府的人做的吗?想要把康儿抢回去,明着知道不可能所以才使这阴招?” 云舒此刻已经在脑子里把所有可能做这事的人都过了一遍,同她有仇的不清楚,但会对康儿下手的,最大的可能只能是前段时间被她拒绝了让康儿认祖归宗的江允恒。 她此刻也顾不得去思考究竟是不是,只要一想到康儿不见了,她整个人就失去了理智,转身就在众人的惊呼中再次闯进了大雨中。 相府同国公府距离不远,她连让人套车的时间都没等,从府中牵了匹马便飞奔了过去,好在这场大雨许多人都回家了,所以没有几个人看到她冒雨骑着马在大街上疾驰。 国公府,门房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她明显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该去通传还是先拦着。 好在唐云舒还尚有一丝理智残存,没有真的强闯进去。 “我要见江允恒!现在!马上!” 门房还未见过这些前少夫人如此凶煞的模样,微微一惊,赶忙应答:“奴才这就去通传!” 门房离开后,唐云舒站在门外,心比外面的雨还要冷,她生气江允恒不讲仁义道德私自带走康儿,又从心底希望着是江允恒不讲武德带走了康儿。 因为下雨,江允恒也才刚刚从官署回来没多久,听门房说唐云舒在外面找他,他还以为是门房听错了,直到确定是唐云舒亲自来了,他才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走的时候听说唐云舒淋湿了,还顺走带上了自己挂在架子上的披风。 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唐云舒有些凄凉的抱住了自己寒冷的肩膀,突然一件温暖的披风落到了她的肩上。 唐云舒回头,和给她披披风的江允恒对上,两人许久未见了,突然见面,竟觉得有些陌生。 江允恒看着苍老了不少,也不知道他爱妻美妾在怀,如今听说还家庭和睦,有什么好操劳的。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在唐云舒的心里出现了一瞬,她现在一心都在康儿身上,她反手脱下了江允恒刚刚给她穿上的披风还了回去,然后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把康儿接走了?” “康儿?”江允恒先是疑惑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然后摇头:“不曾啊?我不曾到相府接过康儿,也不曾让人去接过康儿,怎么?康儿不见了吗?” 听到江允恒不曾接过康儿,唐云舒一直绷着的那根线终于还是断了,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抓住了江允恒的衣服,崩溃大哭:“怎么会没有?康儿怎么会不在你这,若是不在你这,那他又能去了哪里?是谁绑走了他?” 江允恒从未见过唐云舒这样崩溃过,即使当初同他和离,她也是体面的,只是淡定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淡定的离开。 女人的眼泪,还是心爱之人的眼泪,让江允恒有些束手无策。 他想要伸手揽过她,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如今已经没有资格了。 “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找,不会有事的!” 唐云舒直摇头,怎么可能会没事,康儿是被人骗出来的,那代表那人必定有所图谋,那么小的孩子,面对陌生人怎么可能不受到伤害。 唐云舒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只要一想到康儿失踪,康儿会受苦,她的心就在滴血。 江允恒在一旁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出事,又想着唯一的儿子失踪,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云舒,你……你要不进府上等着,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有消息了也好第一时间知道。”他试探着开口。 毫无意外的被拒绝了,唐云舒就算深陷悲伤中,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进国公府,她抹了一把眼泪,用黏糊的声音坚决的说到:“不用了,今日打扰了。” 既然不是江允恒把人带走的,那她就没有理由找江允恒要人,她也不是没怀疑江允恒骗她,但她觉得江允恒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相府的人已经追了过来,她转身要离开,却看见江允恒的贴身侍卫一脸恐慌的冲了过来,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江允恒:“世子,你看看这个!” 唐云舒看着那张纸条,脚下一动不动,她有预感这上面的东西和康儿有关。 果不其然,江允恒看完之后惊愕的抬头望着她,她等不了,跑过去抢过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城外十里,与令郎共同恭候。” 这……是那个绑走康儿的歹徒送来的?可他为什么会送到江允恒手上? 唐云舒有太多的疑问,可她没时间去多想,知道了康儿的下落,她转身便要往城外去,被江允恒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你去做什么?此事不能莽撞,要从长计议!” 那歹徒费尽心思把人绑走,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告诉他们下落,让他们轻易的把人接回来,其中必定有陷阱。 可唐云舒此刻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怎么可能会放弃:“没时间从长计议了!我必须要去把康儿接回来!不管有没有陷阱,我一定要去!” 江允恒眼看拉不住她,只能让侍卫牵了马来:“纸条是送给我的,那人应当是针对我,你不要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待会你见到康儿千万不要冲动,现在你太不理智了,这样根本救不回来康儿。” 唐云舒此刻没了主心骨,只要让她去见康儿,她什么都答应。 江允恒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人手,然后带着几个得力的,带着唐云舒便往城外去。 他们离开了好一会国公夫人才得到消息,听到康儿被歹人绑架了,气的摔碎了两个茶盏,她不是气歹人居心不良,而是生气唐云舒身为母亲竟然让孩子失踪了,分明就是看管不利。 “我早就说了,康儿是我们国公府的孩子,若是她当初把孩子交给我们国公府,孩子怎么会丢!自己照顾不好孩子,还不让别人照顾,康儿在她手上迟早出事!”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当初和离是陛下亲自下旨同意的康儿让唐云舒抚养,当初你不争,如今争有什么意思。”靖国公近日老是听妻子念叨这件事,只觉得心烦意乱,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又出了这档子事,那人绑康儿做什么,绑了康儿又为何要给恒儿送信,他在朝为官,自然比国公夫人一个女人想的长远,他就怕这次康儿被绑架,绑匪的目的不单纯。 江允恒身上有令牌,出城无人敢拦,他前脚刚带人出了城门,后脚宫里就得到了消息,刘贵妃站在甘露殿殿外,身边是一脸激动难耐的刘霈—— “小妹,筹划了这么多日,如今终于一切准备好了,江允恒已经出城了,我的人会把他拦在城外,等大事成了之后再放他回来,父亲已经掌控了兵部,大军也已经集结在城外,只等着一声令下,立马就可以攻占京都,让四皇子继位!” 刘贵妃没有说话,她环顾了一圈甘露殿,这里是历代皇帝的寝宫,除了皇后没有任何一个妃子可以在此处留宿,就连她曾经荣宠到那种地步,也是没能得到殊荣留宿在这宫中,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整日都可以待在这座宫殿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走,这种感觉,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只要享受过一次,就再也不愿意放开了。 “去吧,本宫和四皇子的未来,还有刘家的以后,就看这一次了。” “只能赢!”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8节 第66章 、山雨欲来 城外十里是一座小破庙, 本就破败不堪的地方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唐云舒看到这地方,心中就不由的捏紧,康儿从出生便没有待过这样的地方, 里面能遮风吗?会不会淋到雨了?他还那么小,若是淋了雨会不会生病? 她心中划过千万担心, 马还没停稳她便跳了下去,扔了缰绳就冲进了破庙,江允恒紧随其后。 好在破庙里面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至少房梁还是完整的, 没有雨落进来,她一进来便看到清苡抱着康儿坐在破庙中间,清苡用自己单薄的衣服裹着康儿,明明自己害怕的瑟瑟发抖, 却一直在不停地安慰康儿,康儿小小的一团缩在她的怀里,看着好不可怜。 清苡见到她,哭着大喊小姐。 “康儿!”她大喊一声要冲过去,旁边突然冒出来两个人挥剑挡在了她前面,她顾不得想往里面冲,被身后赶来的江允恒抓了回去。 “小心!” 江允恒将她箍在怀里,同两个绑匪对峙。 大白天的两人却戴着面具, 看样子是熟人怕被他认出来。 “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绑架我儿子!” 既然不想他认出来, 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他们的身份, 其中一个绑匪冷笑道:“看样子靖国公世子但是对这个前夫人余情未了啊, 当初和离她狠心带走了你儿子, 没想到你还愿意来帮她救人啊!” “废话少说!那是我的儿子, 既然你们找上了我, 不是早就猜到我会来?” 那绑匪被拆穿了心思,大笑两声:“确实早就猜到了,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要麻烦世子在这待一会了。” 说完后,这绑匪往后两步,把刀尖指向了清苡怀里的康儿,对着江允恒命令到:“现在,让你的人都离开!你,把武器扔过来,然后别动!” 江允恒看出来了,自己预料的果然没错,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但他们不是要他的命,只说让他待会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让人离开,也可以听你们的,但是你要放了康儿,让女眷先离开,既然你的目标是我,你留着她们也没有用!”他试图和这些绑匪讲条件,只要他们让唐云舒和康儿离开,区区两个绑匪,他随便都能解决。 可能他想到的,绑匪也不完全是傻子,完全不听他的话,厉声到:“少说废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再多说一句,我马上就让你儿子死在你面前!” “不要!”唐云舒眼看着那刀尖离康儿只有分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康儿哭的撕心裂肺,只恨不得能够代他受罪。 江允恒也知道这不可行,无奈,此刻康儿的性命最重要,他只能听绑匪的话,让手下人散开,然后将手中的兵器扔了出去,那绑匪捡了他的剑,然后给另一个绑匪使了眼色,那绑匪立马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他牢牢的绑了起来,随后将没有危险的他还有哭的快要断气的唐云舒一起押到了屋中间,和清苡康儿坐到了一起。 唐云舒不管是在何处,她此刻眼中只有康儿,扑过去立马把康儿抱过去揽在怀里,康儿也紧紧的抱着母亲,母子两紧紧的依靠在一起。 “康儿别怕,母亲在,别怕!” 她不停的安慰着康儿颤抖的身体,可惜无济于事,康儿一直掉眼泪,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江允恒虽然被绑着,但还是尽力把母子两挡在身后。 那绑匪见控制住了江允恒,也没有刚刚那么咄咄逼人了,还有心情调侃:“江世子,其实你今日完全可以不来,这两人都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也娶了公主,完全可以不听咱们的啊!反正这个女人当初抛弃了你,她死了不正好?” 他这话一出,江允恒更加确认这是他认识的人,当初他们和离,是唐云舒提出来的这事鲜少有人知道,左不过那几个人罢了,所以究竟是谁? “虽然已经和离,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这怎么也是我的长子,怎么可能不管!”他试探着和这两人对话,希望能从中套出究竟幕后主使是谁。 听到他的话,那绑匪不屑的冷嗤了一声:“什么长子,公主生的才是国公府的长子,公主身份高贵,世子娶了公主应当感恩戴德,怎么还整日想着外面的女人孩子。” 他话里话外都是在替永城说话的意思,如此偏向,不得不让江允恒有了猜想。 “公主……是身份尊贵,可都护大人的女儿更是国色天香,况且” 那绑匪似没有想到她的话,愣了片刻后哈哈大笑,语气中似有鄙夷:“没想到你竟然还看上了嫣然小姐啊!哈哈哈,真是有眼光!” 话说到这,江允恒原本纠结怯懦的脸色突变,眼神冰冷的望着那还在笑的绑匪,那绑匪感受到了一阵寒意,笑僵在了脸上,他缓缓看向江允恒,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你套我话?” “嫣然小姐?你对刘将军的女儿倒是出乎意料的尊重啊!”江允恒冷笑:“刘霈在陛下为王爷时,曾在他身边做都护,也因此才认识了刘贵妃,刘霈视此为他荣耀的开端,因此他身边亲近的人都习惯唤他都护,而不是将军,我倒是不知道,刘将军费尽心思让心腹绑架我究竟意欲何为?” 没想到江允恒这么容易就拆穿了他们的身份,两绑匪对视了一眼,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上面交代的事情也完成了,索性把面罩一揭,江允恒看了一眼,中间果然一个是熟人,他和刘霈同在兵部做事,刚刚说话那个他在刘霈身边见过几次,应当是刘霈的贴身侍卫。 “既然被世子发现了,那我等便也就不伪装了,我等确实是都护派来的,但是世子放心,我们只是要你在此处待一会,不会伤害你。” “困住我?刘将军究竟想做什么?”江允恒此刻确实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他有了更不好的猜想。 刘霈为何突然找人困住他,又为何偏偏是他,他除了是永城的夫婿,便是同他一样在兵部任事,不同的是刘霈手中没有兵权,而他不同,他手中有陛下的令牌,必要时候可以号令禁卫军。 再联想到近来朝中的事情,很难不让他往坏处想:“所以刘家——是要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一出,破庙里鸦雀无声,又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 唐云舒同清苡面面相觑,清苡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大秘密,人都吓傻了。 那两人不说话,过了会才听得有些心虚的声音:“说造反也太过了,我们只是顺应天命而已,陛下昏迷,四皇子天命所归,理应继承皇位。” “胡说八道!”一旁听着的云舒忍不住反驳:“陛下只是昏迷,还未驾崩,四皇子既非长子,也非嫡出,更不是昭告天下的太子,就算不论身份,四皇子如今不足十岁,立嫡立贤,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四皇子天命所归!刘贵妃和刘家图谋不轨,犯上作乱,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被唐云舒轻易戳破他们的借口,两人恼羞成怒,其中一个指着她恶狠狠的威胁到:“你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接到的命令只是不杀世子,你们剩下的,一个也活不了!等你们听到四皇子登基的消息,我马上就送你们去地下!” 唐云舒还待说什么,江允恒不着痕迹的对她摇了摇头,如今他们无法反抗,此刻惹恼这两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破庙里安静了下来,那两人以为他们屈服了,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一边守着他们一边焦急的等着城里的消息。 同一时间的京都城中。 相府的大门外同时出现了好几个大臣,大家都神色匆匆,互相见面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再是都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大腿,紧接着一同敲响了相府的大门。 片刻后唐相皱着眉头出来,看着诸位同僚,疑惑的询问怎么了。 带头的大人满脸焦急:“相爷!不好了,今早宫中来人说皇后有事召府上女眷进宫,可下官夫人和两个女儿进宫至今未归,一问之下才知,今日不仅是下官,朝中近半数同僚的家眷都被以同样的理由请进了宫,至今未归啊!拖人去宫中问,却至今也杳无音讯,相爷!这宫中究竟出了何事啊!” 唐相听完,眉头紧锁:“宫中来人说是皇后请她们入宫的?” 所有人都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唐相闻言闭了闭眼,只觉得疲惫不堪:“本相现在就入宫,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切勿私自行动!” 皇后被刘贵妃控制,他当时为了不引起朝野动荡,所以刻意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没想到如今竟然被刘贵妃钻了空子。 唐相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一声声的惊雷此起彼伏,似要把天捅个窟窿。 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总会来。 第67章 、造反 唐相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宫, 这种顺畅非但没让他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甘露殿,一切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在等着他一样。 他终于见到了一月未见的陛下, 陛下面色红润,看着像是睡着了, 却始终闭着眼,不曾醒来。 不仅陛下,“病了”的皇后也在一边坐着, 双手被缚在身后的椅子上, 身旁还站着一个侍卫,拿着刀蓄势待发。 这里是甘露殿,不论文臣还是武将,一律不得带兵器进来, 可他不仅堂而皇之的带了,刀还已然出鞘,直指中宫皇后,不仅是他,整个甘露殿被几十个侍卫包围,天子寝宫,竟成了侍卫的练武场。 他冷冷的看着站在陛下床边的刘贵妃,淡定的问到:“贵妃此举何意?” 贵妃收回落在陛下脸上的目光, 回望着他, 冷笑一声:“丞相是聪明人, 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实不相瞒, 昨日太医诊治, 说陛下病的厉害, 很可能这辈子也醒不过来了,本宫伤心之际,忧心朝政,陛下如此,断不能再打理朝政,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本宫特意请丞相过来,商讨早立新君。” “如此这般商讨?”唐相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侍卫,还有被扣押的皇后,一针见血:“贵妃娘娘,这不是商讨,是造反。” “丞相此话差矣,本宫一没有逼宫,二没有弑君,本宫只是怕丞相不愿意配合,所以才让侍卫在侧,等选出了新君,由丞相大人亲自昭告天下,大人是百官之首,又有陛下的亲令,代理朝政,只要是丞相大人宣告的话,本宫想不管是朝廷上下,还是百姓,应当没有人会质疑。” “贵妃娘娘好打算。”唐相看着刘贵妃,不住的冷笑,他如今代理朝政,由他宣告便是之后陛下醒了,或是被人发现这是篡位,那第一个该死的也是他,刘贵妃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出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今日甘露殿里的事,谁也不会知道。 而他若是做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今日的事,也会努力掩饰,就会更加卖力的为她卖命,确实是好打算,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篡位成功,还不用担心背骂名。 “丞相同本宫可能有些误会,其实本宫对丞相十分欣赏,只是因为丞相夫人同皇后的关心,丞相看不见本宫的示好,还将本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其实本宫和丞相本就没什么利益冲突,咱们大可以放下以往的不快,本宫十分期待能和丞相和平共处,新君也需要丞相的辅佐。” “那不知道贵妃选中了哪位皇子继位新君呢?”唐相冷冷的看着她。 刘贵妃沉默了一瞬,轻笑了一声道:“丞相何必明知故问呢?” “臣洗耳恭听!” “……好吧,想必丞相也知道,大皇子母家是乱党,生母因罪自戕,大皇子自然不宜为帝,二皇子资质平平,三皇子从小与陛下不亲,为陛下不喜,这三位都不是新君人选,而四皇子自出生就在陛下身边,陛下最为喜爱,也曾多次言明可堪社稷大任,所以本宫以为四皇子可继任新君,想来陛下若是醒着,也会赞成本宫的决定。” “大皇子母家有罪,但陛下金口玉言,罪不及大皇子,二皇子确实资质平平,但宅心仁厚,最为良善,三皇子为陛下不喜,但陛下也曾亲言众皇子中唯有三皇子最像他,而四皇子,呵,四皇子今岁不过九岁,四书五经都未读全,武学之道更是还未涉及,他知道我大盛国土有多大?下辖郡县有多少?何处最富庶?何处最贫瘠?我大盛边关都有哪些威胁?外敌来袭时该派哪位将军应战?这些……贵妃确定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都能知道吗?” “丞相你” “臣以为,诸位皇子谁继位臣都无话可说,唯有四皇子,万万不可!” 唐相的话,掷地有声,完全不顾四周的威胁,把刘贵妃的那点自信全踩在了脚下。 贵妃原本轻松的神色,逐渐被阴沉取代,看着唐相的眼神也带着些微杀气:“丞相,本宫今日是有心同你交好,你若是如此回话,那恐怕就谈不下去了。” “贵妃今日本就是异想天开!”唐相原本略带嘲讽的脸色已经全部阴沉了下来,他常年身居高位,号令百官只需站在那里便不怒自威,即使四周都是兵刃,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他仍然如处无人之地。 “大盛建国几百年,从未出现过让黄口小儿登基称帝的笑话,贵妃娘娘真是打的好主意啊,想必贵妃还计划新帝年幼,所以要自己辅佐新君是吗?如今边关岌岌可危,大夏随时可能来犯,贵妃觉得四皇子登基皇位能坐几天?敌寇压境的时候,贵妃是想要新帝御驾亲征安抚民心,还是自己代新帝震慑三军,安抚朝臣?” “不是臣看不起贵妃,贵妃那些手段勾引陛下还有些用处,若是想要独揽朝纲,掌天下大权还是省省吧!” 唐相的眼神此刻已经充满了杀气,贵妃在他的视线逼压下竟生生吓退了两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身边的刘霈早就忍不住,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后,抽出刀气势汹汹,直指唐相:“你听他在这里鬼扯什么,我就不信换个皇帝大盛就能灭亡了,况且有我们刘家在,你害怕什么!既然他不愿意辅佐新帝,那就送他下去见先帝!”说着便举刀朝唐相而去。 看着那锋利的刀刃,唐相一无所惧:“刘家?刘家本也是忠臣良将之家,祖上虽不是开疆拓土的能臣猛将,但在朝中也算排的上名号,可怜刘老太爷年老昏聩,竟被你们这些不孝之孙拖累,花甲之年名声不保。真是可叹可悲!” “你找死!”刘霈暴怒,更加快速的朝唐相砍去。 “大哥住手!玉玺在他手上!”刘贵妃大呵一声,语气中带着急促和担忧。 刘霈原本要砍下去的手生生止住了,看着唐相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刘贵妃脸上焦急一片,害怕兄长再冲动,连忙告诉他实情:“玉玺在他手上,太和殿那个……是假的。” 刘霈人都傻了,他原本以为妹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才敢怂恿父亲造反,谁知道她竟然连玉玺都没有拿到:“你不是告诉我你都安排好了吗?玉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没有拿到?” 刘贵妃脸色有些难看:“我是后妃,进不了太和殿,我原本以为没人敢动玉玺,可今日控制了宫中,我进去看才发现太和殿中根本没有玉玺。” “那玉玺呢?!”刘霈急不可待。 玉玺有多重要没人不知道,特别是他们如今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拥立新君,若是新君没有玉玺,那谁会认? 刘贵妃指着唐相:“问他!” 唐相是唯一一个在陛下昏迷后能够进入太和殿的人,玉玺必然只能在他手上,若不是为了玉玺,她也不会明知道他同皇后交好还特意同他求好。 唐相见她终于揭开了假面也不装了,笑了起来:“所以臣早就说过了,你名不正言不顺,异想天开。” 此时此刻,箭在弦上,刘家根本没有回头路了,见唐相如此,刘霈冲过去,到直直的比在他的脖子上,刀口靠的极近,只要他轻轻一动,便能划破他的脖颈,甚至随时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说!玉玺在何处!你现在说我还能饶你不死!” 唐相鄙夷的笑了笑,满目嘲讽。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39节 刘霈受不了他的眼神,挥刀又要砍,被刘贵妃挡了过去:“丞相,本宫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本宫确实欣赏丞相的才华,若是丞相愿意等新帝登基后,你就是新帝的帝师,仍旧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宫不想杀你,但你不要逼本宫。” 唐相轻笑一声:“谢贵妃赏识,可惜臣为官几十载,其实早就厌倦了官场争斗,帝师也好,丞相也好,不过天边浮云,臣实在不甚在意。” “那丞相也不管妻小了吗?你的女儿,外孙?你都不要了吗?若是你觉得都无所谓,那本宫现在就让人杀了他们!”刘贵妃缓缓的亮出自己的底牌。 唐相果然愣了一下,然后了然:“是你让人抓走了康儿?” “是!”刘贵妃大方承认:“不仅你的外孙,还有你的女儿,你的前女婿,现在全在本宫的手上,只要本宫一声令下,就可以把他们全杀了。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也不怕告诉你,禁军已经包围了皇宫,本宫的父亲也已经召集了五万大军,如今就在城外,若是唐相不愿意悄无声息的解决这次的事情,拥立新帝,那本宫就入唐相所愿,起兵——勤王!” “疯子!”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皇后冷冷的骂了一句。她被困在这里好几天,深刻的体会到了,刘贵妃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的行为和思维已经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了,实在难以想象,这些年她在人前是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的。 第68章 、考验 刘贵妃如今已然是全部豁出去了,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若是失败了……她不敢想失败后的结果。 “丞相……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用玉玺交换你的女儿和外孙, 这笔买卖对你来说不亏。” 唐相沉默,没有说话, 似还在思考到底值不值。 可刘贵妃等不了了,时间越长越容易生变故,她看着仍旧不退让的唐相, 转头指着皇后, 冷酷的命令到:“杀了她。” 冰冷的三个字,让唐相眼神更冷了一层,皇后仍旧面不改色,似要被杀的不是她一样。 “丞相, 本宫没心思同你周旋,你若是不交出玉玺,本宫就先杀了皇后,若是你还不给,本宫就接着杀,后宫那些让人生厌的嫔妃,被扣在偏殿的重臣家眷,还有丞相你的妻女, 本宫到要看看丞相能心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又厉声命令那扣着皇后的侍卫:“动手!” 她下了命令后, 整个大殿无人说话, 所有人都盯着皇后的方向, 忐忑的看着一国皇后即将人头落地。 刘贵妃想要欣赏斗了十几年的死对头死在自己手中的惨状, 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 片刻后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她看着听了她的命令后纹丝不动的侍卫, 怒喝:“你为何不动手!” “他当然不会动手了,因为我没有让他动手。”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大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吱呀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看着闲庭信步走进来的男人,刘贵妃眉头紧锁,完全的意料之外。 “你是?顾晏之?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进来的!” 顾晏之在朝中的官职并不高,但自上次在围场救了陛下之后,陛下就格外重视,近几个月频繁的召见,她陪在陛下身边自然也认得,而且顾晏之的长相,着实有些太出挑了,让人想忽视都难。 作为有能力又让人赏心悦目的人才,她也曾给他抛出过橄榄枝,但无一例外都杳无音讯,但也不曾见他同谁特别交好,便以为他是天生孤僻,也就没当回事,可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太不正常了。 顾晏之此刻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散漫,闲适却让人觉得无比危险和害怕。竟然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臣害怕,刘贵妃和刘霈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逐渐染上了担忧。 “我以为你反悔了。”唐相突然冷冷的说到,语气虽没什么起伏,但能感受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顾晏之莞尔:“丞相多虑了,下官不过是先去处理了一些小事情,所以才来迟了,不过来的也不算晚,不是吗?” “是,来的刚好。”唐相点头,又问到:“舒儿和康儿如何了?” “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唐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虽是第一次同这人合作,但心中莫名的信任。 “你到底是谁?”打破他们的“寒暄”,刘贵妃此刻已经有些慌乱了,不过也不怪她,现在这个场面,原本以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突然出现了变数,任谁也会担忧。 顾晏之看也没看她,朝一边的人摆了摆手,那人在脖子的地方摸了一下,竟从脸上揭下一块东西,谁也没想到刘家千挑万选的自己人,竟是带了□□的,而面具之下的脸正是经常跟在顾晏之身边的乘风。 他什么时候开始待在他们身边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在她们疑惑的这段时间,乘风已经把皇后解开了,皇后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表现的比刘贵妃镇定许多。 顾晏之终于愿意抬头看一眼刘贵妃:“贵妃娘娘,你的心愿今日注定不能如愿了。” “你”贵妃愣神了,刘霈站了出来,脸上因为怒气显得有些扭曲:“你管他怎么进来的,小妹,箭在弦上了,今日不管谁来都只有死路一条!父亲在城外等着消息,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说完又用刀指着顾晏之:“你擅闯皇宫,本官身为禁军统领,立即处决了你!” 边完他就拿着刀冲了过去,完全是下了死手的,就是要顾晏之的命,眼看着刀要离顾晏之只有一步之遥,刘霈的脸上夹杂着扭曲的兴奋,看着十分可怖,却在刀即将落到顾晏之的身上的时候。 下一刻,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刘霈举着刀的身体像一道秋风落叶一样,笨重的落到了大殿的石柱旁。 刘霈一口血水喷了出来,手中的刀也落到了地上,整个人失力的爬到了地上。 刘霈脸上的喜悦和兴奋终于消失了,剩下的唯有惊恐和不解:“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把刘霈伤成这个样子,顾晏之却连手都没动一下,仍旧优雅的站在那里,这样的功夫,整个大盛都找不出两个。 顾晏之朝着刘霈勾了下唇角,眼中的冰冷像一道道利剑,刀刀落到了刘霈的身上。 “刘大人这两年在江湖中四处奔走,誓要把本教赶尽杀绝,四处败坏本教的名声,让我们成为人人喊打的江湖□□,若不是为了自保,我们也不至于绝地反击,更上一层楼啊!” “你……你”顾晏之每说一个字,刘霈的眼睛便瞪大了一分,到最后,刘霈躺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怎么会是你!” 这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义,有恍然大悟也有不敢置信。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解开自己的疑惑了。 看着兄长死在自己眼前,死不瞑目,刘贵妃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傲气,缓慢的回头盯着顾晏之,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害怕。 “你……你是……长生……长生殿主?!”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用最大力气吼出来的声音却几乎没什么声响,若不是大殿足够安静,都没人听到她在说话。 顾晏之笑望着她,唐相和皇后也听到了,皇后的反应比较正常,看着顾晏之脸上有肉眼可见的震惊,反观唐相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顾晏之这样表现,分明就是认下了,刘贵妃做梦也没想到,整个江湖,或者说是整个天下人都在找的长生殿主,竟然会出现在皇宫,竟然会是顾晏之,还成了大盛朝堂正儿八经的官员,之前朝堂有意围剿长生殿,顾晏之还曾经建言献策,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是恶贯满盈的长生殿主? 刘贵妃不敢置信,但比起怀疑顾晏之的身份,她此刻更担心的是,顾晏之为何会同唐相在一起,而且他们的样子,就像是计划好了的一样,可今日宫变只有他们刘家亲信知道,顾晏之和唐相为何一点也不担心,她到底遗漏了什么? 顾晏之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刘贵妃吓得急忙往后退,一个不查跌倒在了地上。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刘贵妃紧张的咽口水,头上原本收拾的一丝不苟的珠釵被甩的到处都是,说不出的狼狈:“本宫告诉你,就算你是长生殿主,这里是皇宫,你在皇宫里大开杀戒,禁军不会放过你的!本宫的父亲已经在城外集结了五万大军,你若是敢伤害本宫,本宫的父亲顷刻便能破开城门,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她以为自己的话足够威胁,却没想到顾晏之仍旧面不改色,她站不起来,拖着身体往后躲,一直退到了龙床前,被床框挡住了去路。 避无可避,她努力鼓起勇气同顾晏之对视。 顾晏之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问她:“贵妃有没有想过,在下为何能够在陛下的寝宫安插人手,又为何会如此顺畅的进到皇宫,娘娘说令尊在城外集结了人马,可娘娘这么久没有传信出去,为何也没人来查探情况,这么多不寻常,娘娘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你……你什么意思?”刘贵妃那心中一直隐隐浮现的不好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她呆呆的看着顾晏之,脑子已经不会转动了。 “娘娘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其实从丞相敢孤身一人进入大殿开始你就该警惕了,你可见过丞相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刘贵妃的眼神越来越迷茫,顾晏之玩够了,终于可怜她,告诉了她真相。 “不管是唐相今日的反常,还是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更早之前你自以为是的掌控了皇宫,都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只是很可惜,你没有通过这次考验,刘家更没有。” 刘贵妃此刻的表情,不再是平日假装的柔弱,孤立无援又不明所以,瞪大的双眼,迷茫又害怕的表情,才是真正的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顾晏之笑着,然后残忍的抛下了最后的绝杀:“贵妃此刻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是谁设了这场考验,让你们刘家自投罗网,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绝望?” “是……谁……”刘贵妃此刻已经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说了,她以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她震撼和后悔,却没想到真正让她绝望的还在后面。 几乎就在她问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一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的龙床上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是朕” 第69章 、绝望 天空中的惊雷声越来越响, 像是要把这天凿一个窟窿出来,而外面有多“热闹”,就越衬托的这大殿有多寂静。 刘贵妃以为自己在雷声的影响下产生了幻觉, 整个人跟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僵硬的转动脖子, 直到与床上仍旧躺着的人对上。 她松了一口气,看吧,果然是产生幻觉了。 可惜这口气还没松完, 一直毫无反应的龙床上突然有了动静, 明黄的锦被被人一把掀开,从床上坐起来的人虽皱着眉头满脸不适,可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昏迷了许久的模样。 刘贵妃呆立在了当场:“陛……下……” 武帝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缓缓下床,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寝衣,可无人敢忽视,站起来的那瞬间,眼神只是微微扫过大殿中的众人,众人就在他的威压下自觉的跪地叩首。 武帝绕开了跪坐在脚边的“爱妃”,走到顾晏之面前,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长生殿主?久仰多时了。” 这句不辩情绪的话, 唐相都有些替顾晏之担心, 毕竟他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而顾晏之只是轻笑一声, 说到:“陛下抬爱。” 两人对视了一刹, 电光火石后武帝松了手, 表情也放松了许多:“朕设想过许多同门主见面的场景, 没想到竟是此番情景,门主见笑了。” 见笑的是什么?衣衫不整还是皇家丑闻,顾晏之笑答:“无碍。” 两字把武帝噎了一下,他只是客气而已,这位门主倒是从善如流! 不过莫名的比他做臣子的时候更对他的脾气! 这时候,震惊过后的皇后已经从一边取了外袍来亲自给他披上,武帝看着妻子低头替他整理,莫名的回想起许多年前他带兵进宫的那个深夜,当时她也是一言不发,明知道他做的是大逆不道抄家灭族的事,却只是在他转身将走时替他收拢了身上的披风,嘱咐他小心。 往事历历,如今想来恍然发生在昨日。 他轻轻握住了皇后的手,眼中是这些年再未在他眼中出现过的柔情:“雅雅,辛苦你了。” 听到这两个字,皇后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时移世易,她以为有些事情所有人都忘记了,原来没有,大家都还记得。 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没有回武帝的话,抽出手转身走到了一边,静静地等待着。 刘贵妃从武帝起身那一刻开始就眼睛发直落在他的身上,可武帝同人说了一圈的话,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岁月静好,全程都当她不存在一样,她的心情也终于从惊慌害怕变得一片荒芜。 果然如此—— 武帝正在同唐相说话:“唐卿,朕就知道你一定能办好,朕” 身后低沉沙哑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他落在唐相肩上的手顿了顿,顾晏之在一旁偷偷看了一眼这位皇帝陛下的反应,本以为面对背叛自己的宠妃,他应当是惋惜和难过的,可他眼中一丝情绪变化都没有,恍然不在意。 他觉得有趣,可惜武帝没那个留他看热闹的意思,勉励了两句便让他们先出去,待他处理好后宫的事情才商量如何犒赏他们。 顾晏之和唐相都是识趣之人,知道陛下这是家丑不想外扬,立马告退了,皇后原本也要跟着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被武帝叫住了。 “皇后留下吧,你是后宫之主,有些事需要你做决断。”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疲累,却也只得回头留下。 等人都离开之后,武帝没有马上回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雷声渐小,刘贵妃疯狂的笑声逐渐变成了呜咽,他才终于大方垂怜。 他转身后,刘贵妃终于看清了这位帝王的脸,他看着她这个“逆党”的脸色一如这十几年每次见面一样的柔和……不,那哪是柔和,是波澜不惊,一潭死水,原来过去的十多年,她自认为柔情蜜意的眼神,不过是自以为是,在武帝的眼中,她和其他人本质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惜她直到今日才真的看明白…… 她苦笑:“陛下……费尽心机,算计臣妾,就为了让臣妾知道臣妾这些年……一直都是自作多情是吗?”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40节 武帝走近,伸手掐住了刘贵妃的下巴,看着这张艳丽的脸,即使泪花了脸仍旧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可惜这样楚楚可怜的面孔下,藏的却是狼子野心! “朕,给过你机会,朕只有四个儿子,就像你说的,老大,老二,老三都不受朕的待见,朕对源儿一直报着很大的期望,可你怎么就那么着急呢?朕就算再疼爱他,再被你迷了眼,你觉得朕会蠢笨到把大盛的江山社稷交到一个黄口小儿的手中吗?” 他狠狠的甩开了刘贵妃的头,眼神冰冷一片,刘贵妃垂着头,低声自嘲:“陛下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臣妾心中清楚,这些年你看着宠爱臣妾,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有臣妾做靶子,你好护着你心爱的皇后娘娘是吗?”她愤怒的指着皇后: “她无子无嗣,母家也无人了,若不是你护着她,她早就被后宫的女人还有前朝那些大臣弄死了,又哪里会稳稳的坐着她的皇后位置,挡了我的路!” “挡你的路?”不知是那句话触到武帝的逆鳞,他脸色十分难看:“呵,皇后母家为何会没人?皇后又为何会无嗣,你忘记了,便以为朕和天下人都忘记了吗?” “皇后兄长是在战场上为了保护朕才被杀,父亲是因为替朕向父皇求情才被罢官,亲弟弟当年是朕登基的第一功臣,她同朕有长子,怎么夭折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刘贵妃的一腔委屈突然就像失去了宣泄口,她突然想起来了,当年是皇后还是王妃,皇上还是王爷,还在边关战场上,嫡子在府中高烧不退,是她的姑姑,当时也是先帝的宠妃,拦着不让请太医,耽搁了救治,让嫡子不治而亡。 只是当年陛下登基后,她姑姑自尽随先帝而去,而陛下也没有责罚刘家,还封了她做贵妃,所以所有刘家人都忘了,陛下的嫡长子是死在刘家人手中的。 她突然想起当年姑姑的自尽:“所以,当年姑姑她” “我让人勒死的”武帝大方承认:“不仅她是朕杀的,她进宫后受尽恩宠却一直没有子嗣也是朕做了,朕当时只后悔没有把红花换成鹤顶红,若是早早的毒死她,朕也不会失去长子!”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是皇后拌倒了椅子,她一直波澜不惊的面上也终于有了变化,面上血色尽失,让人看着心疼。 陛下说的那些,好多她都不知道,而当一桩桩一件件被拿出来说的时候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蠢,这些年竟一直被瞒在鼓里。 武帝转头看了一眼,想要去扶又生生止住了脚步,咬着后槽牙转头继续冰冷的看着刘贵妃。 看着面前这委屈不甘的女子,陪伴了自己十几年,为自己生了一子一女,是个人估计都会有感情,可惜只要一想到她和刘家做的那些事,什么感情也都淡了。 “所以陛下……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做贵妃?看着我自以为是的两情相悦,您是不是在背地里嘲笑我像个傻子?还是你其实就是想通过我控制刘家,让我父兄为你卖命?” “你想多了”武帝直接驳了回去:“朕最厌恶后宫和朝堂有勾结,替朕打理了这么多年的后宫难道你就没发现,朕的后妃中除了你几乎世家权贵的女子吗?况且刘家?刘家曾经也是朝廷重臣,深受重用,可自你祖父用功劳硬是要把你刘家女子塞进后宫开始,刘家就已经在自掘坟墓了。”历朝历代,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可有些人非要来触这逆鳞! “那……那是为什么?”刘贵妃抬头死死的望着武帝,不愿意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武帝刚刚的话,给她荒芜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丝希望,既然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刘家,那是不是,会不会是因为她?他心中是不是其实也有她的? 可惜武帝接下来的话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她的妄想:“当年你封贵妃,是皇后求来的。” “什……什么?”刘贵妃没明白。 说到这个,武帝的眼中不知为何突然划过一丝心虚,他背了下身,声音降了些,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实际上他的身后也只有皇后,怕谁听到一目了然。 “当年皇后失了长子,又一直没有再有,朝中一些有心之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当时朕登基不久,皇后担心因此影响了朕的皇位,所以在太和殿跪了两个时辰,求朕纳妃。” “朕……朕当时觉得皇后这样做,就是心里没有朕,所以和她赌气,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刘贵妃已经明白了。 若说刚刚只是失落,那此刻便是真正的绝望。 这一刻,刘贵妃突然体会到何为欲哭无泪,哀莫大于心死。 半响,她终于抬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最后的话—— “陛下……你够狠!” 说完之后,刘贵妃终于做出了她这辈子唯一正确的选择,她从地上爬起来,用谁也没想到的速度冲过去撞到了大殿中那根龙柱上。 撞柱而亡,竟是这位大盛贵妃最后的结局。 第70章 、辨别 武帝说的心狠, 最后却还是给了贵妃体面,没有褫夺她贵妃的封号,只是不允许葬入皇陵。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刚刚还风声鹤唳的皇宫,宫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切井井有条的运作起来,和这场危机从未发生过一样,甘露殿已经被收拾干净, 贵妃的尸体也被抬了下去。 皇后从刚刚开始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今日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简直是一场幻境,他们的所言所语,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她曾经为了许多事, 纠结,难过,踌躇,徘徊,最后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相信所谓的一切真实,却万万没想到,她所以为的竟然在今日全部崩塌,而且还是如此玩笑的真相。 她突然有些怨恨武帝, 刚刚为何要将她留下来, 若是没有听到, 没有看见, 她还能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顾虑的活着, 为何非要让她背负这些东西! 武帝刚刚在面对刘贵妃的时候言辞犀利, 毫不留情占尽了上风, 可看到皇后的眼神后却莫名的害怕移开了视线。 两人曾经是最亲密恩爱的神仙眷侣,也曾是情爱消散后的表面夫妻,就算爱意不在,他们仍旧可以装作一切如常,可如今两两相顾,竟无语凝噎。 半响后,武帝终于移步想要靠近,刚动了一下皇后突然站了起来:“陛下,臣妾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武帝同不同意,转身就往外走,好像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皇后!”武帝焦急的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皇后!朕还有话要同你说!” 皇后看了一眼武帝握住她手腕的手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愿抬头,就保持这这个别扭的姿势。 皇帝情绪有些激动:“皇后,这么多年了,朕一直想问你,你当初明明不想朕纳妃,又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朕如你所愿纳了妃之后,你就再没同朕说过一句贴心的话,这么多年,朕也觉得很委屈,当年确实不应该因为一时赌气封了贵妃,可朕之后也有心想要同你修复关系,却次次都被你拒绝,朕不明白,你心中到底有朕吗?” 武帝越说越激动,握着皇后的手也越来越用力,皇后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是啊,再痛能有心上被插一刀的感觉痛吗? 她垂着头原本是害怕自己会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被人看到,可此刻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她抬起头看着武帝,并没有如武帝所愿的向他忏悔认错,而是一反常态的用有些强硬的语气说到:“陛下,够了。” 没有料想过的答案让武帝像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但心莫名的更慌,那种不好的预感,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你……你说清楚?什么够了?”他声音有些嘶哑,绷紧的喉咙里听的出紧张。 皇后甩了两下手腕,发现武帝不仅没松手反而握的更紧,只能作罢。 “陛下,臣妾身为皇后,本就有为陛下纳妃绵延子嗣的义务,就算不被大臣逼着臣妾自己也会这么做,臣妾也不会因为同你闹别扭就拿这种事来赌气,臣妾当年是真的希望陛下能挑两个人品家世好的新人,太医说臣妾伤了身子,这辈子再难有孩子,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无后嗣承继,臣妾是陛下的正妻,过了宗庙告知天地祖宗的一国之后,怎会因自己的一己私欲,陷陛下于不义?臣妾当初已经挑好了人,也告知了陛下,是陛下曲解了臣妾的意思,还立了刘氏为贵妃,陛下,刘氏入宫之前臣妾就劝过您,朝中大臣的女儿皆可以入后宫,唯独刘氏女不行,刘贵妃的姑姑当初把先帝的后宫闹得乌烟瘴气,刘贵妃焉知不是下一个,可陛下不仅不听还故意气臣妾。” 说到这皇后不自觉叹了口气,可能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一国之君竟因为同她赌气立了杀子之仇的人的女儿为贵妃,还让她在宫中耀武扬威十多年。 “陛下,其实臣妾早早的就想说了,既然你今日问了,那臣妾便一次性说清楚吧。” “当初刘贵妃原本不在选秀的人选之列,刘家想了办法硬把人塞进来,陛下心知肚明,却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武帝想要辩解,皇后朝他摇了摇头。 “陛下,其实大选之后臣妾才知道,陛下那时候其实已经见过刘贵妃了,刘贵妃的出现本就不是偶然,陛下,其实你早就有心想要纳她进宫,只是碍于她刘氏的身份和她的姑母害死了臣妾同你的孩子,你心中过不去这个坎,也担心臣妾不答应,所以臣妾的行为不过是为你创造了一个让她名正言顺进宫的机会罢了。” “朕没有!”武帝下意识的反驳,却迎上了皇后嘲讽的目光。 武帝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这种神色,嘲讽,不信任还有倦了,让他所有的“狡辩”,在一瞬间全都被拦在唇舌之间。 “陛下,别否认了,若是没有,刘贵妃何以宠冠后宫十几年,她的一子一女又从何而来?陛下刚才之所以对她狠心,不过是因为她大逆不道竟然妄图逼宫,她背叛了你,所以你恨她,你觉得她妄对你对她的宠爱,可你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是个狼子野心的恶人,所以才想出那么多理由,不过是为了求自己心安罢了。”刘贵妃其实死的冤枉,若她不是想要的太多,其实完全可以不死,可说到底她为何会野心越来越大,这一切还不是武帝纵容却又对她若即若离,让她患得患失。 皇后闭了闭眼,她是真的觉得累了,这么多年在皇宫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孩子没了,家没了,丈夫……丈夫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 “臣妾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同你辨别这些年究竟谁对错,谁委屈,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这些早就没意义了,故人已逝,臣妾这些年空占着皇后的位置,于国于家没有丝毫贡献,臣妾自觉羞愧,所以臣妾自请废后,请陛下另择贤后。” 自请废……后? 武帝的手抖了一下,他更不能理解的是面前的人怎么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雅雅……你知道……你知道废后意味着什么吗?”他颤声问到。 皇后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 皇后之位不仅是一个名号,更多的是一国之母,皇帝的正妻,是唯一能够同皇帝同檎同穴之人。 她还记得当年成亲的时候,两人曾结发许诺要白头偕老,可惜最后却越走越远。究竟是谁先违背了诺言,谁又先放弃对方,这些东西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了。 没有意义了。 武帝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一把把她推开:“不行,你别想!你别想!” 武帝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完这句话后快步离开了甘露殿。 他不愿意放皇后离开,就算皇后说了那么多,就算她对他失望了,可只要他不点头,她就永远是他的妻子,她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皇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互相折磨,这又是何必呢? 太和殿里 武帝坐在龙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拢在衣袖下紧紧的握成了拳,他此时此刻脑子里全是刚刚在甘露殿发生的一切,皇后最后说的话,和她倦怠的神情。 在他的记忆深处,其实皇后是个很爱笑的人,当年在太师府初见,就是她同丞相夫人在院中打闹,那如花笑容一瞬间便迷了他的眼。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皇后脸上的笑变浅了,她仍旧笑,可笑意不达眼底,礼貌而疏远。如今更是连这份礼貌都不愿意装了。 以前觉得她老是压抑着自己,他看着难受,可如今两人终于摊开了,他却发现自己更难受了。 “陛下?” 唐相在汇报这次宫变的事宜,说了好一会了武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由得出声提醒。 武帝回神看着唐相微微皱眉,明显担忧的神色,心中不由大大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此时显然不是思考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丞相,朕刚出神了,抱歉你再说一次。” 唐相想说陛下你此刻神色实在难看,要不要休息片刻,可外面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明显此时休息不得,他只能继续刚刚的话题。 “陛下,刘霈已伏诛,宫外集结的兵马也因为世子及时赶到,刘云峰被擒,世子已经重整军队,带兵回营,城外已经平息下来了,臣也已经让人去刘家将刘家上下都打入天牢了,只等陛下决断要如何处置他们。” “没什么好决断的”听到刘家,武帝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刘家,狼子野心,妄顾朕对他们的重用,身为臣子竟妄图篡位,犯上作乱,罪该万死!” “刘氏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女子没为官奴,其后世子孙,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这倒旨意相当于是断了刘氏的后路了,刘氏一族,再无复起可能了。 “那……四皇子呢?”这次的宫变最无辜的便是还未成年的四皇子,母亲和舅兄做的孽,却要他来承担后果。 武帝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到:“四皇子年幼,资质不足以继承社稷大统,不宜待在宫中,诚亲王无嗣,就将四皇子过继给诚亲王吧,也好有人养老送终。” 第71章 、四大护法 城外破庙—— 唐云舒和江允恒被困了两个时辰了, 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唯一害怕的是康儿被吓着了,一直缩在她怀里哭, 康儿说到底才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脆弱不堪, 她是真的怕她出事。 破庙难抵风雨,她穿的单薄根本抵御不了什么,是江允恒和清苡两人一前一后替她遮挡才好些。 但比起他们, 那两个绑匪似乎更加着急, 一边看守着他们,一边不住的往门外的山道上看。 江允恒也在思铎,朝中近来风声鹤唳,他身处朝中不会完全没感觉, 但是他是陛下的近臣,朝中人想搞事,必定会避着他,只是他也没想到刘氏竟然意图谋反。 他没有朝中的消息,此时此刻,只能先护着身边的人。 趁着那两个绑匪在一旁说话,他悄悄的在云舒耳边密谋:“待会我找机会控制那两个人,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别乱跑, 我怀疑他们还有同伙。” 不是他自大, 他只是觉得刘家的人也算是同他交锋过, 应当知道他的身手, 既然想要牵制住他, 就不可能只派了两个小兵过来。 捆他的绳结十分牢靠, 若是换了一般人肯定挣脱不开,可他从小在战场长大,这种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背着手也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绳结,一直假装被绑着,瞅准了一个绑匪转身的机会,奋力而起,一脚直接命中其中一人的要害,将人踹倒在地后,另一人刚反应过来准备去提人质,云舒抱着康儿吓得直往神像后面躲,好在江允恒反应及时,一招便将人制止住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41节 两人都倒地不起后他一手搀起云舒便往外跑,不出他所料,还未踏出门便被一群人围住。 “世子,请你回去。” 领头的人应当是也接到了不能杀了江允恒的命令,先礼后兵,好生相劝。 江允恒大概扫了一眼,外面只有十几个人,但明显实力都在里面那两个废物之上,他若是一个人自然不怕,但此刻他身边还有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他没把握能在拼杀的时候还能护住所有人。 “世子,不要让我们为难。”领头的人见江允恒没有动作,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他接到的命令是尽量留下世子的命,但若是他不识抬举,那便只能杀了他了。 江允恒护着唐云舒往后退了一步,又实在不想错过这能出去的机会,还在衡量双方实力之时,他耳朵动了一下,看向了这群人的身后。 在座的都是高手,一点轻微的动静都瞒不过他们的耳朵,更何况来人根本没想隐瞒,这群绑匪瞬间警觉,一边盯着江允恒,一边看向身后。 破庙外面的林子里突然从里面走出了四个身着各异的古怪人,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身形佝偻的老人。 “哟!好热闹啊!看来咱们没来晚呢!”站在最左边的女子身着暴露,花着妖媚的妆,比春风楼的花魁还要漂亮,细长的眼角勾人心魄却蕴藏着无数的危险。 她身边一身黑衣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不悦的瞟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我们才在路上耽搁了,若是坏了门主的大事,你等着以死谢罪吧!” “你们是什么人?!”绑匪厉声质问,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怪人,总给他不好的预感。 江允恒也在看着那四人,看着四人的装扮,对这四人的身份,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他心中的疑惑不比这群绑匪少,若真是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自觉的他领着云舒又往后退了两步。 那四人看着眼前的绑匪,眼中都是不屑和轻蔑,像看着十几具尸体。 “我们的身份,你真的想知道?说实话我也不想这大雨天的出来吓人,但是谁叫你们自己找死,动谁不好非要动了我们门主的小心肝呢?我们门主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护短,你说他多难得有个小心肝,巴不得捧在手心里,捂在心口上,为了哄人开心连家都不回了,你说你没事惹他干嘛?其实我都已经金盆洗手好久了,实在是” 最右边的小个子竟是个话痨,絮叨个没完,听着他嘴里一口一个的门主,那绑匪领头的眼睛逐渐睁大,有些不敢置信,哑声到:“你们……你们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不过瞬间便没了气息。 四人中唯一的老头等他倒地后才慢悠悠的收回了衣袖,他头发胡子花白,弯着唇角一脸的慈眉善目,可所有人都看到了刚刚就是他轻轻一挥手便杀了他们中最强的领头人。 “杀人而已,你们废话太多了。”那“慈眉善目”的老人悠悠的说到。 被拿了“首杀”,几人都冷哼一声,然后就像商量好了的一样,如鬼魅的身影一下都动了起来。 江允恒带着唐云舒节节后退,手中握紧了刚顺手捡的刀,这四个人武功身法奇特,看不懂路数,若刚刚他还有信心以一抵十,那换了这四个人,他以一抵二估计都难,更何况四个人一齐出手。 “世子!他们是什么人?”清苡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吓得捂住了嘴,也顾不得身前是她最讨厌的江允恒了,寸步不离的把人跟着。 江允恒看着那四人在人群中穿梭,他们走过的地方必有人倒下,这样血腥的场面四人脸上却带着笑容,甚至大雨都掩盖不住女人尖细的笑声,在这幽深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恐怖。 “慈眉善目——章德天” “鬼面书生——何春煜” “勾魂索魄——乔揽月” “快人快语——林无言” “他们是——长生殿四大护法!” 这四人在江湖上实在是太出名了,他就算没有见过,也不可能认错。 “长生殿?那是什么?”清苡整日待在京都,能接触的也不过是那些京城哪家小姐出阁,哪家丫鬟偷人的八卦,长生殿这种江湖门派,她自然不知道。 唐云舒曾经在围场同陛下遇刺客的时候听到过这个江湖门派,只知道很厉害,连陛下都有些忌惮想要拉拢,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了,但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江允恒也有同样的疑惑,他怕的是这些人是冲他而来的,毕竟这一年陛下多翻打击江湖门派,首当其冲的便是这长生殿,他们完全有可能是趁此机会来寻仇。 他话落的同时,那四人已经完成了虐杀,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门内的江允恒几人,四人“和善”的笑了笑。 “你们想做什么?若是要寻仇,冲着我来就是了,她们只是深闺妇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过他们!” 乔揽月用手夸张的遮住了嘴,惊叫到:“哎呀呀,早就听闻世子爷英俊潇洒,如今一看果然不凡,这样俊俏的男子,不若跟了我,姑娘肯定对你疼爱有加。” 她身旁的何春煜皱着眉头离远了一步,不悦到:“乔狐狸,收收你身上的骚/味,熏着在下了。” 被乔揽月狠狠地瞪了回去。 江允恒的脸色难看的要死,偏偏那几人还在那里大言不惭。 “哎哎哎,你什么眼神呢?咱们可是刚刚救了你们的命,你好歹说声谢谢,都说江世子温和有礼,怎么听到的和见到的差这么多?我说要不是”林无言本人真的和他的名字毫无关系,是声音落在这雨幕中都觉得吵的地步。 江允恒没有耐心,厉声质问:“你们究竟要如何?” 章德天背着手,笑语盈盈的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江允恒和唐云舒防备的眼神便停了下来:“江世子误会了,我们今日不是来寻仇的。” 江允恒没回话,但眼神中分明是不相信。 “江世子,我等今日是奉了门主的命令前来相助,还请江世子不要把我等视为仇敌。” “可笑,你们门主为何要帮我?”那日在围场他是被诬陷的,长生殿有意在陛下面前离间,但他自己心中清楚,他同长生殿没有丝毫关系。 “好吧,准确的说呢也不是帮你,是帮你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江允恒的身后只有唐云舒和清苡,清苡连长生殿都不知道,她有些意外的看向云舒,却在云舒眼中发现了相同的茫然。 之后面前的四人突然做出了个完全出乎人意料的举动,四人突然抱拳跪地,对着唐云舒行了个大礼:“夫人赎罪,属下等来迟,日后门主责罚时,还请夫人能替我等美言几句!” 夫人?什么夫人?唐云舒瞳孔地震,她们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明白,迎着清苡和江允恒震惊的眼神,她比谁都还茫然。 “你们……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同这些人从未见过,也不曾见过什么门主,又怎会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夫人,幸好此处没有外人,若有其他人在,那她的名节便算是彻底毁了。 乔揽月抬头,指着她怀中道:“属下等不会认错,夫人身上有门主的信物。” 唐云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刚刚匆忙间自己怀中的玉佩掉了一半络子出来,她顺手扯了出来,顾晏之让康儿给她的那块黑色玉佩彻底显露了出来。 第72章 、结局 握着那块玉佩, 唐云舒心中还有些茫然,而江允恒神色一凛,似想到了什么。 乔揽月指着玉佩:“夫人, 这是门主信物,门主说过拿着此物之人便是他选中的妻子, 也是我们要保护的人。” 那一瞬间,唐云舒脑中想过许多信息,这玉佩分明是顾晏之给的, 可乔揽月说这是他们的门主信物, 那……所以……顾晏之就是…… 唐云舒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顾晏之虽然话多,没个正形,可看着哪里像是个江湖门派的门主?可是越是不想承认, 脑海里越来越多的信息都在向她证明,她的猜想没错,看着人畜无害的顾晏之,极有可能真的是一派之主。 不仅她震惊了,江允恒更加觉得难以置信,他同顾晏之认识的时间更早,当年在边关,两人一起出生入死, 顾晏之看着就是个空有才华却明珠暗投的小人物, 是他将他带回了京都, 在知道他挖了自己墙角之前, 他都一直把他当成自己人, 还有意庇护, 结果如今告诉他那个他庇护的人其实是权势滔天的江湖门派的门主, 连陛下都要忌惮三分,你让他怎么相信。 还有他既然是长生殿门主,又为何会去边关,为何会跟着他进京,他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这一切都只有找到顾晏之后才能有答案。 唐云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生在相府,也不算单纯愚笨,可再聪明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还是江允恒站了出来,问几人:“京中如何了?” 林无言抓了抓脑袋:“京中屁事没有,你们那个皇帝心肠太歹毒了,这根本就是他设的个计,为的就是把那些有异心的一网打尽。” “计?” “对啊对啊!你们皇帝和我们门主其实早就联系上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这两月还追着我们打打杀杀,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说这又是何必了?” 江允恒抿了抿唇角,快速消化他们刚刚说的话。 所以近几日京都发生的事情,朝中的异变其实陛下都是清楚的,甚至是故意放任,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把他们一网打尽。 几人各有心思,长生殿的四位护法一直在偷摸着打量这位新夫人,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不得不承认门主的眼光确实不错,这长相,简直是万里挑一,乔揽月自诩美貌,此刻在这位新夫人面前简直被吊打,即使她此刻头发散乱,脸上的妆都花了,衣服也被雨水冲刷的狼狈不堪,但仍旧挡不住绝色容貌。 “今日多谢几位相助,来日再报答诸位大恩。”江允恒朝着四人抱拳,既然此间话已经说清楚了,那他们就得马上回去,虽然他们说了京中无事,但父母家人都在,不可能不担心。 何春煜摆了摆手:“报答就不用了,门主也交代过不能伤你,听说世子同门主曾交好,想来门主还念着当初的情意。” 江允恒咬了咬牙,心想那可真是多谢你们门主还记得了。 本是他不道义抢了他的妻子,如今他反倒还要来给他道谢,这算盘,打的实在精妙,偏偏还让他哑口无言。 四位护法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让开了路,欢欢喜喜的送他们离开,只是那笑容看着莫名的渗人。 云舒怀里的康儿又在小声的呜咽了,一看就是难受的很,她没心思管那些事,满心满眼都在康儿身上。 几人快马加鞭回了京都,一路行来和往常无异,江允恒慢慢放下心来,他先护送唐云舒回了丞相府,唐相还没回来,丞相夫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们一行人如此狼狈更是一肚子疑惑,不过此刻明显不是好时机,丞相夫人连忙让人去找大夫,又安排府上的人烧热水,给他们准备干净的衣服,忙里忙外。 虽然她不待见江允恒,可他们一起回来的,她也免为其难让他进去换身衣服。 江允恒很想留下来,她担心云舒和康儿的情况,可此时的情况明显不允许,他必须尽快进宫。 谢绝了丞相夫人的好意,他策马疾驰向宫中奔去,宫门口的守卫像是早就得到通知他会来一样,见着他立马就打开了宫门,说陛下在太和殿等他们。 等他到太和殿的时候,其实里面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他看着顾晏之站在唐相的身侧,明明是同往常一样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无所谓的姿态偏生再看就觉得怎么那样意气风发,竟有了同武帝一样强盛的气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再加上唐相,三足鼎立,下面的百官没人敢开口打扰,气压低沉的可怕。 江允恒进去后只听到了最后的结果,武帝同顾晏之达成了一致,他不知道顾晏之答应了武帝什么条件,反正武帝答应他撤回追杀长生殿的人,并且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愿意让长生殿背靠朝廷,不过这一条被顾晏之谢绝了,他是聪明人,长生殿是江湖门派,如果和朝廷挂钩,那必定会被整个江湖所不容,长生殿虽行事张扬,但暂时还不想于整个江湖为敌。 武帝应当是十分欣赏顾晏之,以前他身份没暴露的时候,就对他多番重用,如今知道他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长生殿主,长生殿主这么年轻是他没想到的,但也因此更加欣赏,甚至提出了可以让他继续留在朝堂,被顾晏之笑着搪塞过去的,他又不傻,放着好好的江湖第一大派的门主不做,做个五品小官? 散了后,许多大臣都是浑浑噩噩的出的宫,这里面许多人知道的还没江允恒知道的多,怎么也没想到一天而已,怎么就翻了天了呢? 江允恒是在宫门外同顾晏之撞上的,其实是他有意等着的,今日之后,只怕也很难再见面了。 顾晏之见着他仍旧同往常一样同他打招呼,他沉默的看着面前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你” “不是有意瞒着你,我当时出现在边关完全是个意外,之后是觉得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个聊得来的便想多玩两天,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玩脱了。” 这个玩脱了,是指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还是……唐云舒? 江允恒不想问,顾晏之笑了笑像曾经那样拍了下他的肩膀:“瞒你的事我同你道歉,不过其他的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咱们算扯平了。” 江允恒知道他指的是他挖墙脚那件事,他确实恨他,但更明白云舒离开他,其实和顾晏之关系并不大,是对他失望了才会同他和离。 “你……之后是要离开吗?” 他的身份曝光了,应当不能再待在京都了。 果不其然顾晏之点了点头:“有缘再见吧!” 两人曾经是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兄弟,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顾晏之挺可惜的,他虽然瞒了江允恒不少事,不过在边关那两年,他一直觉得是他人生这二十几年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时光,不过可惜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转身离开,这一别,之后只怕再难见面了。 “那——”江允恒看着他的背影想问既然他要离开,那唐云舒怎么办?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现在不管是唐云舒还是顾晏之,都同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准备回府,结果刚出了前门大街,就同府里来报信的人撞上了。 和离后成了反派夫人 第42节 那人一见着他,赶忙从马上跳下来连滚带爬的扑倒他跟前:“世子!快回府啊!府中出事了!” 江允恒刚放松下来的眉头狠狠一皱:“出什么事了?” 那报信人也是慌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世子!夫人……死了,夫人!” 江允恒心中一凛,一把上前抓住了报信人的衣领:“哪个夫人?” “少……少夫人!” 永城?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刘贵妃? 江允恒心中一团疑惑,可报信人磕磕绊绊就是说不清楚。他一把甩开报信人,翻身上马,朝着国公府疾驰而去。 国公府内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江允恒和大夫一起进的国公府,东院里,国公夫人和丫鬟奴才一应俱全,禾凝跪在地上,满身的血污,看着就渗人,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母亲!发生了何事?”他在慌乱中找到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看到他才找到了主心骨,之后江允恒在国公夫人那听到一个十分离奇的“故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禾凝知道刘贵妃失势,刘家垮了,所以对永城大打出手,两人在争执中禾凝突然用刀捅死了永城?”唐云舒一脸难以置信:“这么离奇的事你听谁说的?” 思羽脸上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她少:“小姐,还用听谁说吗?那大街上到处都传开了,国公府的人想瞒哪里瞒得住!” “可是……怎么会,禾凝是傻得吗?刘贵妃虽然死了,可永城还是公主啊,怎可轻易杀了,而且普通女子争执,哪里会有刀?刀是他们谁的?” “说到这个,小姐你绝对想不到,是禾凝身边那个丫鬟,就是叫清屏的!她给递的刀,也是她告诉禾凝刘贵妃死了的!” “她?”云舒记忆中对这个女子的印象颇深,她记得好几次禾凝想方设法从她房中请江允恒去看她都是这个清屏来闹的,包括最后发现江允恒和禾凝……这个清屏都在场。 “她不是禾凝家乡的姐妹吗?怎么会这么害她?” 说到这个,思羽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姐,咱们都被骗了,那个清屏根本就不是禾凝家乡的姐妹,衙门的人抓了禾凝,还没用刑她就什么都说了,那个清屏原名都不叫清屏,是个夏人,当初本来是去追杀世子的,结果世子被顾大人给救了,这个夏人就同禾凝做了个交易,她帮助禾凝成为国公府的主子,禾凝要替她掩盖身份!” “夏人?!”唐云舒以为听错了,夏人是他们最大的仇人,边关打仗就是防止夏人侵入,禾凝她是疯了吗?竟然勾结夏人!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件事影响太大了,陛下派了大理寺的人去要彻查!” “那那个夏人抓住了吗?”云舒担心的问。 思羽摇摇头:“听说早就跑了,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呢?真是让人害怕。” 谁说不是呢?云舒也担心,京都中一个夏人在乱跑,谁听了都害怕。 她这边刚感慨了两句,那边清苡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 唐云舒现在听不得这三个字,每次只要一说这三个字,后面发生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怎么了?又出了何事!” 清苡刚刚才换了衣服,刚刚一直在照顾康儿,此刻她神色慌张,看到云舒便扑了上去:“小姐!快去看看小少爷!小少爷突然昏迷不醒了,大夫说……说” “说什么?!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你说清楚啊!”听到康儿有事,唐云舒一刻也不敢耽误,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说,小少爷是中了毒!” “中毒?!怎么会中毒!”唐云舒有些站立不住,往后跌了两步,还好被思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清苡哭的不能自已,唐云舒已经飞奔的跑了出去。 康儿的房间里,三个大夫围着他正在焦急的商谈,康儿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是汗珠,小小的人儿看着好不可怜。 “康儿!”唐云舒飞奔扑过去,将康儿抱在了怀里。 “大夫,他怎么了?康儿怎么了,真的是中毒吗?怎么会中毒呢!” 唐云舒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刻怀中的是她的命! 为首的大夫胡子花白,是京都有名的圣手,康儿从小有个大小病都是他在照管,不止康儿,云舒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忍不住有些怜惜的摇了摇头。 “小姐,小少爷确实是中了一种隐性毒药,这毒平常藏在身体里极难发觉,原本要等到一定时候才会显现出病症,但是小少爷今日淋了雨,加速了毒性,所以此刻一下爆发出来,小少爷才会昏迷不醒!”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那怎么办,你们能解毒吗?快给他解毒啊!”唐云舒崩溃了,孩子天天她带在身边,竟然连中毒了都没发现,她这个母亲究竟是怎么做的! 三位大夫为难的对了对眼神,还是那为首的大夫回复了:“小姐,不是草民等不想解毒,而是……而是草民几个根本不知道小少爷中了何毒,如果贸然解毒,有可能解不了毒不说,还会激发毒性,到时候小少爷——” “那……那怎么办啊!”唐云舒崩溃大哭,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康儿,只觉得这么小小的一团,怎么受得过去啊! 老大夫可怜唐云舒,过了好会忍不住说了个提议:“草民几个不擅毒之一道,若是能找到毒医金妙人说不定能解!” 毒医?那又是谁?“他在何处!你能不能找到他?”唐云舒根本从未听闻过这些人,又能去哪找。 老大夫摇了摇头:“毒医之所以这么神秘,就是行踪飘忽不定,草民确实不知道他在何处。” “那怎么办啊!”唐云舒只觉得天都塌了,根本想不到办法。 “我有办法”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屋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门外望去。 顾晏之正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神情同样的严肃,他的身后跟着何春煜。 唐云舒此刻顾不得问他的身份,还有他瞒她那些事,她快步冲过去只想知道顾晏之是不是真的知道那位毒医的行踪。 “你能找到那位毒医?” “我可以。”顾晏之点头。 “那你赶快带我去找他!”唐云舒焦急不已。 “慢着”顾晏之一把抱住唐云舒:“你等一下,云舒,那位毒医性格古怪,他不喜欢见生人,你如果信的过我,就把康儿交给我,我的人能够找到他,我向你保证一定把康儿完完整整的给你带回来!” 唐云舒已经脱力跪到了地上,她不明白为何她的康儿要经历这些:“康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如果找不到我,会害怕的。” “我知道”顾晏之扶着她坐了下来:“我知道,云舒,但是你銥嬅信我,康儿这次中毒是夏人所为,那位毒医曾经在大夏待过五年,专门研究他们的毒药,他肯定有办法的!” 夏人?康儿怎么会中夏人的毒,难道:“是那个清屏?” 顾晏之点头:“刚刚禾凝交代的,她说她也是刚知道,不过我不信,我估计她早就知道了,故意没说。” 唐云舒眼角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整个脸庞,此刻她不知道究竟该怨谁,禾凝?江允恒?还是她自己。 她只想把康儿救回来! “真的……能把康儿完整的还给我吗?”半响,她哽咽着声音盯着抱着她的顾晏之问。 顾晏之点头:“我保证!” 他伸出手,过了许久,唐云舒才不舍的在康儿的额头亲了亲,然后才慢慢的交给了他。 顾晏之接到康儿后安抚的拍了拍,然后立马转头递给了何春煜。 “记得,他活着你就活着!” 何春煜神情一凛:“属下明白!” 然后转身疾步离去,片刻便没了身影。 唐云舒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孩子离开的方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顾晏之抱着她,也不说话,默默地陪着她。 半年后,消失许久的顾晏之满脸欢喜的跑到丞相府,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在亭子里发呆的云舒:“云舒,康儿有消息了!” 唐云舒原本眼中一点光亮都没有,听到康儿的名字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抓住了顾晏之:“你说什么?康儿有消息了?” “嗯!毒医已经替他解了毒,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真的吗?真的吗?”在康儿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唐云舒每日都在盼着康儿回来,总算,总算是有消息了! 她眼角的泪水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顾晏之小心的帮她擦去泪水:“别伤心,康儿马上就能回来了!” 唐云舒点头,过了会她突然又摇头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接他,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去接康儿!” “你”顾晏之想说等不了多久康儿就要回来了,没必要多跑一趟,可看见女子眼中的希望,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好吧,我陪着你去。”既然她想去,那他陪着就好了,反正有他在,没人能伤害她。 唐云舒点头,转身便回去收拾东西。 国公夫人有些担心她,唐云舒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京都,她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不过她劝说的话被唐相给拦住了,唐相只说随她吧! 然后转身对着顾晏之说到:“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吗?” 顾晏之愣了一下,郑重的点头,这是只有他和唐相才知道的事情,一年前他决心和唐云舒在一起,唐相却不知如何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天在书房里,一个父亲对女儿的追求者的谈话,唐相只问了他一句,是不是认真的,他也只回了一句:“只要我在,必护她一世周全!” 他轻易不许诺,若许诺必是一诺千金! 两日后,他们一行人踏上了去接康儿回家的路程,这一次顾晏之同唐云舒共乘,唐云舒没再说什么。 再半个月后,大夏再次来犯,边关危矣,陛下下旨封靖国公世子为镇国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出征大夏,誓要护住边关。 江允恒时隔两年,再次离开京都前往边关,这次替他送行的人中再也没有让他牵肠挂肚思念的人了。 国公夫人让婢女扶着颤颤巍巍的出来,自永城死,禾凝被处死后,她便病了,她知道她的儿子也恨她,若有后悔药的话,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买一颗。 江允恒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个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完结啦!这个是一开始就预设的结局,就这样吧,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去处。 新年要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