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天涯郁金香》 1 曾是小莲时 梦飞是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女。 好不容易的一路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读过来,总算是离毕业的日子不远了。这么多年了,父母一直是靠面朝黑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而负担了两个女儿的学费与生活费,颇为不易。 偏偏姐姐小清是最后一批国家负责分配的大学生,本该是值得庆幸的抱到一只最后一代的铁饭碗的,谁知偏偏被分到了一家已经停产了的纺织厂,小清去上了3天的班,工厂就正式宣布关门大吉了。 小清读了治安管理专业,如果家里有门路,能通融一下的话,也有希望象市里的同学一样被分到派出所或民政局什么的去管个文案一类。但是家里世代贫农,爷爷年轻的时候到是给大地主打过工的,现如今新社会了,反而连一个有权有势的认识人都没有,就是想送礼通融,也不知哪家的后门没上锁。 没办法小清只好回了村儿里的小学去做了“代课”老师,每月80块大洋。所谓代课,是指临时聘用的非国家正式分配的老师,工资自然也就不会由国家来出,而是要学生们交学费来分摊的。 农村人还是比较困窘,每个孩子一年下来学杂费,书本费,取暖费怎么也要几百块钱,是一项比较大的开销。而且听说政策有变,以后大学生毕业没有铁饭碗了,要搞双向选择。说白了,就是要凭能力自己在城里混饭吃,吃不上就还是回老家吃土坷垃去。 头一年实施新政,就有一大批农村出来的大学生被淘汰返乡了,十年寒窗,没能荣归故里,反而闹得灰溜溜没脸见人。没办法,国家改了分配制,却没改教育系统。学校里那一套死记硬背书本知识的技能对于毕业后的求生帮助不大。农村孩子,往往不善交际,又缺乏其他课外的体育或文艺方面的歪才,能坚持读书就不错了,有几个人会奢侈到去上什么声乐或绘画课?就算是想陶冶情操,也得有那个底气才行啊。 偏偏现代公司多是看重求职人灵活变通的能力及课外技能,反正跟工作相关的知识大都是到公司任职后培训出来的,也没指望哪个毕业生一下子就能挑起大梁,端茶倒水,能歌善舞,妙语如珠都是初期非常重要的特长。 这样一来,头几批赶上新政策的农村娃子们虽然含辛茹苦,几许青丝变白发,文化课成绩总算是争拿了上游,但在就业时根本竞争不过就算不是十项全能也至少算是多才多艺的市里的同学们。 父老乡亲们看了,自然很失望。均觉得这书,读不读都没什么所谓了,读多了反而不妙,这些返乡的大学生们,学问不见得长了多少,农活是忘得差不多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终日里长吁短叹的感慨人生,什么张家18岁的儿子结婚太早,李家17岁姑娘聘礼要的太多以至未来公婆要倾家荡产的卖了房子才能给儿子娶媳妇太不人道等等。 哎,其不知这些个去而复返的大龄青年才真的让人头痛。 这十里八村的年轻闺女和小伙子们十七、八岁的早都订了婚,过了二十还没结婚的是凤毛麟角,嘿嘿,过来保质期那种!通常不是有什么毛病就是男方家太穷操办不起。 这样一来鼓励孩子上学的父母越来越少,农忙时,小学那几间破校舍就几乎是空的,孩子们都下田里帮父母锄禾日当午去了。 近些年,几位老老师退了休,国家也没再分配新老师过来。有门路的,谁爱来这一穷二白三枯燥的小村庄守着?没办法,校长不得不请代课老师,因为没有国家的财政拨款,每月也只能凑合几十块钱的工资。少是少了点,对小清来说,倒也聊胜于无,算是付了爸妈每月的伙食费了。 小清代课两年就已经芳龄二十有九了,父母愁白了头,差点就要送小清去给一个同村35岁的鳏夫的儿子做后娘,梦飞好说歹说,这后娘本不好做,要做也要做个闺女的后娘,长大了能换一份丰厚的嫁妆。不然将来要给后儿子娶媳妇,那攒一辈子的钱就打水漂了,哪个后儿子能养老啊?父母听了养老一说,叹息不已,终究不在提鳏夫的事。 小清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深思熟虑一番,就接受了一位临乡大龄反乡青年同学的追求,在30岁前,把自己用农村的方式吹锣打鼓、披红黛绿的坐在大马车上嫁了。 之所以曾经犹豫,是因为不甘心吧,姐夫的性格是一加一一定等于二才行,在待人处事讲究圆转如意的城市里,他比小清更不适合。应了婚事,小清是认命了,打算在农村扎根了。 2 福兮祸之所伏 梦飞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了一路读下去。 梦飞不是家里给她起的名,自己改的。本名小莲,可也还算不俗,至少比起什莫荣,华,富,贵,娟,静,兰一类好的多了。如果姓个复姓的话,叫什么宇文莲,东方小莲啦,也爽朗气派。但小莲姓赵,张王李赵遍地流的赵,赵小莲,那怎么叫怎么土。再说了,等人过中年了,难道要改名赵中莲,赵老莲不成? 于是小莲上了学第一天便自己报名梦飞,因为一向羡慕鸟雀鹰等所有飞禽振翅欲飞而真的能腾空而起的本领。自己也就偶尔在梦里飞过那么一两次,还每次都在摇摇摆摆的即将从高空摔下来时被吓醒。就叫梦飞吧。 那时候改个名容易,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上涂涂构构就可以了。 她比姐姐小了十岁。本来还有一个二哥,在出生不久就患了肺炎后来又缺医少药不及医治夭折了。父母伤心之于,本不想再要孩子,就响应了计划生育的号召步行30里去了最邻近的医疗所作结育,偏偏那唯一一位执刀的医生有事当日不值班。梦飞一直对那个不知名的救命神医心存感激。而父母终于在生了第二个丫头片子之后在自己的村里也有了一位赤脚医生后结了育。 在农村,生儿子就是买养老保险,养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嘛。梦飞知道父母的担忧,自小就一贯认为自己要有担当,父母没儿子,自己就努力做个男孩子好了。可惜因为身体构造不同,在劈柴耕地这类力气活上,她是甘败下风,争不过那些男孩子的。那就读书好了,肯努力是可以不输给那些淘气包子们地。不然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不想18岁结婚,然后养猪喂鸡生猪仔,读书仍然是唯一的出路。 幸亏父母还算开明,没有拿小清的经验来做活教材。但梦飞自己是吸取了教训的,课外技能不易提高,学点什么都要付钱地,自己连高中的学费都拖了再欠,大学学费更昂贵,能混到毕业就万幸了,唯一能做的是选个实用的专业,少数人会,多数人不会的,毕业后能找到工作的机率大一些。 因此高考报名的时候,也没问老师和家人的意见,从重点到专科,打勾的都是外语系和计算机系。翻译或修电脑虽然逐渐成了热门,但还没见到几个反乡的,就算找不到好工作,到商厦买个电脑做个导购员总能行吧。 这不一眨眼也大四了,在c大学了商务英语专业,做了几年的家教,每月还有几十块的贫困补助加上一年一度的奖学金,对于只交了第一学年学费的梦飞,这大学上是只赚不赔。比上高中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在小县城,没工可打,没钱可赚,也没有奖学,助学的名目。 大城市就是好啊。c大不是国家重点,但在这座东北省会城市s城,也算是所小有名气的综合学府。 虽然在s城仍旧是没工可打,每个车站街角都三四个卖报的而且嗓门一个比一个洪亮,摆地摊的也是三五步一个,从发卡到袜子一应俱全,跟这些人抢生意梦飞自知是没那个能力的。即吃不了起早贪黑的苦,也没门路去上便宜货。 但做做家教啦,竞争个十佳青年什么的拿拿一些大公司为了形象宣传而搞的一些宣传赞助啦,只要是不怕出丑,肯折腾,肯张罗,敢讲话,活路总还是有的。 而且这方面系里辅导员都大力支持。家境稍好的同学可没人爱去丢那个脸,时不时就要写那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类的报告,外加可怜兮兮的演讲小村庄的落后贫穷以及自己的身负众望等等。这种穷风头没人爱出,就连其他一些同样是农村来的孩子,面皮薄的,也是宁可少吃一顿饭都不肯上台献丑的。 梦飞才不在乎,也不觉得拿补助赞助有什么丢人的地方。小村庄本就贫穷落后,不依山不傍水的,就靠那几垄黑土地,遇个天灾什么的,吃饭都成问题。有什么怕让人知道的?其实她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农村的真实情况,说不定还能得到点政策支持,免个税什么的。 这次梦飞竟然被幸运点名去做一个商务考察团的实习翻译,可以随一个由十家当地公司组成的商务考察团由招商局的国家公仆带领出国,去非洲考察,并顺便绕道欧洲旅游,这种好事,做梦都没想过! 当然费用由这些公司来出,找个实习生只付机票,供吃住就好了,其他报酬都没有。 但是出国啊,她梦飞——赵小莲?可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贫农后代啊!连发式都是典型的村姑头,两只马尾扎洒在圆脸旁,从没染过色,却不够黑也不够褐,黄泱泱的。倒是有几个家教孩子的家长夸她纯朴。嘿,有什么办法,进了大学才从室友那见过所谓瑞丽一类的杂志,在农村,只要不是大红佩大绿,穿什么都算是风格,没人讲究 同宿舍的姐妹们嫉妒的要死,都巴不得自己也是贫农出身,说是除了这一点,梦飞哪有什么其它地方与她们不同? 但临行前,还是好好的帮助梦飞打扮了一番,还是村姑头,担把马尾梢和刘海烫出了几个大卷,配了红扑扑的略带红血丝的娃娃脸,倒也朴实可爱。 而且身材差不多的几位室友们有衣服的出衣服,有鞋子的出鞋子,说就算人不出去,心爱的a字裙和7寸办也一定要出去逛逛。 一番打扮下来,托着同桌薇薇的皮箱,就冲向了机场。时值初秋午后,天高云淡,大太阳远远的在西天挂着,只穿了一件丝绸长袖衬衫的梦飞在下了计程车的时候微微打了个寒颤。 机场到不是第一次进了,大三实习的时候还是接待过外国客人的。但自己飞还是第一次。好在商务局的张先生已经是经验丰富,所有团员,到机场便领了一只红色遮阳帽,个人均把公务出差的护照交上去,他一人就代理了所有的机票。商务考察团总共十家公司出的17个人组成,加上领队张先生,团长宋局长,外加赵梦飞翻译,总共20人也算是声势浩大。 见了宋局长,才知自己是借了自己家教的学生,那个初一小公主的光,不单单是因为辅导员老师的推荐。就说嘛,梦飞的学校还算不上省重点,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就论到c大的头上了。这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还算年轻的宋局长,分明是那位小公主的爹嘛。算来每周容忍那个娇纵的小公主3个小时,这算是超值回报了。 安检后在候机厅里,宋局长抑扬顿挫的发表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演说,大意是,因公出差,商务艰巨,任何人不得掉队藏匿任何西方国家,否则会受到党的严厉制裁,演讲其间,还特意瞥了梦飞别有深意的几眼。也是,她嫌疑最大,会英文而且估计是全团唯一的单身,跑起来方便且后顾之优比较小。 想想也是,虽然现在出国留学或旅游都容易多了,但至少也要是家里拿得出二十几万且不会伤筋动骨的,梦飞要想攒二十几万最起码不要几十年也要十几年吧。普通大学毕业生在s城也就每月1、2千块的工资,且找到一份工作就要偷笑了,谁还敢嫌工资少。 要不真的找机会溜了?不行,不能那么丢中国人的脸,梦飞没少看到网上新闻讲诉偷渡的华人在国外□□工的经历,即被雇主压榨,又提心吊胆的怕税务警察的突袭,作二等非法公民,赚了钱,都没法拿回来,多没意思。再说了,家里可是世代光荣贫农,自小的受的教育就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要翻身,也要取之有道,藏匿的事儿她梦飞还真不屑去做。 第一次乘机,还是蛮兴奋的,坐到了靠窗的位子,刚起飞的时候稍稍有点头晕耳鸣,但看到窗外游过的缕缕白云,不适感马上就烟消云散了。穿过了低层云,又穿过高层云,到了八千米高空后只剩下了湛蓝一片,没了一丝云彩。向下望去,反而苍茫一片,象飞跃大雪山一样。等回过头来,安全演示怎么穿救生衣一类也刚好结束。 这一行正经的考察只是第一站在西非尼日利亚的十天。如果中国是第三世界国家,那尼日利亚几乎可以归类为第四世界了。自然资源丰富,橡胶,杉木,水电油都便宜的吓死人,像样的房子没有几栋,小孩子们吃不饱却偏偏个个挺着个比西瓜还圆的大肚子。克瑞州的州长亲自接见了中国企业的代表,积极宣传了当地经济开发区的招商引资政策,签署了几份意向书后。一团人马总算可以放心的开往古埃及在进军西欧游玩,反正意向书在手,回国后就有个交待了。 从尼日利亚飞埃及的那天,刚起飞时,天气还好,可没几分钟,就暴雨狂风的变了天。飞机比较小,上下颠簸的利害,小桌板上防水杯都会倒。梦飞邻座的宋局长,大概是因为紧张,脸色发白,竟然在一次颠簸中抓住了梦飞手就不肯放开。而且不住念叨他女儿的名字。梦飞一愣,本是红红的脸倒有点发青,青了又红,扯了两下还是没能把手抽回来。到后来飞行平稳后乘务员来送餐点了才又获自由。 梦飞不够漂亮,充其量是可爱,有点小聪明,有股“闯”劲儿。这宋局长当然不是看上她了,不过是当成了救命草一把。两个人的年龄又差了接近一倍,梦飞本来不至于有什么不好意思地。 但是她可是自有记忆后连爸爸的手都没牵过,小村子里可是保守的恨,她甚至从没见过她妈妈的手被她爸爸牵过,就别提她了。在家里感情全体现在细微之处,妈妈会做爸爸喜欢吃的菜,明明自己也喜欢但都留给爸爸,而爸爸会在做了田里的农活后又到家里帮妈妈劈柴挑水。 梦飞自小耳濡目染,虽然性格上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骨子里却是传统守旧直比恐龙。她觉得大学里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情呀爱呀的都那么的浮华而不切实际。多数是为了排解空虚或追赶潮流才为爱而爱的谈那么几场。 也说不定是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吧,大学四年,梦飞真就没积累到多少被男生追的经验。大概是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为人又太讲哥们儿义气,每每跟男同学接触时间稍长一点就会把刚开始的羞涩朦胧迅速升华到哥们儿友谊上去。她可是201寝室一至推选的赵掌门呀! 这头村姑长发还是到了大四才留起来,因为打赌输给了薇薇,那个窈窕淑女竟然在一次寝室大吃比赛中比梦飞还多吃了半只韭菜盒子,跌破了所有姐妹们的眼镜。韭菜盒子,花卷,豆沙包,馅饼,混沌,刀削面,炝拌土豆丝,可都是s大学小吃街的招牌名吃,一日三餐,算计来算计去,宁可少吃一顿食堂的正餐,也是一定要来几份小吃解解馋的。隔三差五,逢节假日学校食堂不开,不回家的姐妹们就会大开吃戒,并搞各种名目的比赛来做借口,谁输了,要么请客,要么无条件答应胜者的一个要求。 薇薇一直讨厌梦飞的小子头,比板寸儿长不了多少,说是她跟梦飞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梦飞是她丑男朋友呢,她美女行情会大打折扣。可薇薇现在已经在申办出国留学了,去英国一所学院读新闻系。那个柔柔若若的为了初恋,再恋而一再欢笑流泪大悲大喜的纯情女,没有犹豫的就选择了远走他乡,她现任男友是土木工程系的,外语烂的一塌糊涂,自然不会考虑妇唱夫随。 再过几个月,大家同窗4载,却都要天各一方了。各自的去向受到种种客观条件限制,劳燕分飞的同林鸟们怕是少不了。这么一想,梦飞又开心了,两袖清风了无牵挂自有他的好处。哪里用得到她这颗小螺丝钉,就到哪里去。父母年纪尚不老,只要每个月孝敬几百块钱,就已经对他们的生活质量大有改善了。至于自己在哪片儿城头混,对一辈子不进城的爸妈来说倒也没什么所谓,过年能回去几天就行了。 这云山雾海的溜够了神,梦飞也差不多把起因忘了。 这个宋局长也算是年轻有为了,40左右岁就能熬上局长位子的可不多见。名牌大学毕业的,很擅长演讲。每次讲话除了必须的几句官腔外,还是很能抓到点子上。飞行期间也会偶尔同企业代表人打打扑克,联络群众的工作做的不错。 只不过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市中心广场的时候,有个中国人过来法传单并附赠了一个光盘,她看到宋局长非比寻常的激动,脸红脖子粗的,连手都直抖。莫不是有关红灯区的?梦飞忙扫了一眼传单,还是繁体字的,是法(falungong)轮功讲座。原来这位宋局长不是激动,大概是气的。在这个弹丸之地,全团人都是普通游客,做局长的在这儿也一样无可奈何。梦飞随手就把宣传品扔进了垃圾箱。 其实这个事实也让梦飞觉得不舒服,且不说当然有无辜百姓练了法(falungong)轮功除了强身健体没有任何其他目的,但既然受了别有用心者的挑拨,政府自然会禁止。凭什么中国明令禁止的东西在这儿就可以在光天花日下进行?西方政府这不是明摆着纵容反中国势力吗?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个局长啊,厂长啊,总经理啊,在这个国家突然失去了一切特权,基本与梦飞平等了,除了yes和no以外,很多时候还要依赖梦飞来兑换货币,购买商品等等。或者,对于一个没有背景的村姑来说,在国外求生存反而比在国内要容易吧?至少和其他中国同胞可以站在相同的起跑线上了。 想归想,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阿姆斯特丹过后,就法国巴黎一站了,从巴黎要打道回北京。阿姆斯特丹的机场安检严格得很,携带液体物品限量,不能托运的,一定要单独装到透明的塑料袋里。 一行人又是脱靴子又是脱外衣的,好不麻烦。折腾到登机口,已经快到登机时间了。宋局长突然又说要去买包烟,张领队走不开,梦飞自然要陪着去。回来的路上,宋局长在男厕所门口停下了,并吩咐梦飞先去排队登机,他随后就到。梦飞见登机口也就百米之遥,宋局长怎么也不会迷路,就听话的自行去排队了。 结果要起飞了,宋局长还是人影不见,张领队正在教训梦飞,宋局长就来了电话,说是拉肚子,这一航班是赶不上了,改乘2个小时后的下一班去巴黎会合。机舱门关了,现在谁想下去服务是不可能了。张领队焦躁不已,却也无可奈何的扣上了安全带。 梦飞也即懊悔又委屈,就算她守在厕所门口,不就是多了一个延误班机的么。她又不是医生。心底还有种隐隐的不安,觉得这宋局的肚子坏的莫名其妙,早不坏晚不坏,偏偏登机的时候坏?怎么那么巧呢?但是他一局之长,从不至于要抛了局长的位子和一个公主般的女儿要在这弹丸小国藏匿吧?要藏也要等到法国巴黎在藏嘛,至少是个世界闻名的大都市。梦飞自觉想想都觉得好笑,一眼扫到张领队的包公脸又马上把小圆脸也绷紧了做哀悼状。 从阿姆斯特丹到巴黎也就不到1个多小时的航程。梦飞晚上因时差的原因一直睡不好,每每乘机时倒是忽忽悠悠的比较好眠。而且为了充分利用所有可利用的白天时间来旅游购物,他们多数的航程都安排在凌晨,往往5点钟左右就要起床。 梦飞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却硬是被冻得牙齿打战的醒了,也或者是因为嘈杂一片的惊呼声。睁眼看去,惊讶于不可置信的神情写在每个人脸上。人人都冷得发抖,各种语言嘈杂的嚷着为什么、怎么办,夹杂有各种语言的祷告声,甚至有些人掏出了手机要打出去,也有人在笨手笨脚的向座位下面找救生衣。梦飞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只是觉得有些冷,就向小时候大雪天上学的路上手脚都被冻麻了一样。 突然安全带好像勒到了骨头,还是自己飞了起来?没觉得血液倒流,大概是凝固了吧?张先生脚上头下黑板寸儿跟跟直竖的真像关公,想笑,笑不出,脸也已经麻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3 天涯第一日之1---美人出浴不相识 黑暗中,仿佛有火焰在烧,又似有不知名的各色星星在闪。感觉不到身体,自己是一片羽毛吗,还是一只小鸟在飞?或是一片落叶,轻轻的打着旋慢慢飘向地面?着陆的一刹那,她缓缓睁开眼睛。 淋浴的喷头还开着,她后脑着地满头大汗的躺在湿漉漉的瓷砖上,入目的是一个似乎是被塞满了图片的塑料浴席。难道说自己不过是又在高温缺氧状况下晕了一次而已?飞机失事只是个梦魇?可宾馆的淋浴席不是这种五花八门的超大影集一样的东西吧? 揉了揉太阳穴,梦飞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关了喷水头,撩开了席子,顺手抓过了就近挂着的浴巾就把自己卷了进去。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怎么镜子里一个卷发的女子也在擦干??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下,明明就只有自己啊!不是吧?!呆了足足几秒钟,梦飞一步跳到镜子跟前,一个金褐色卷发,蓝色眼睛的白人女孩不可置信的回瞪着她。梦飞呲呲牙,扯了一下头发,拉了一下耳朵,镜子里的洋女孩也做着相同的动作。狠狠用右手掐了一下左手臂,“哇”一声叫出来,好痛! 看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灵魂之说真是存在地。 自己这是附上了这洋女孩的身了。网友一律统称穿越。 梦飞是武侠迷,唯一读过的穿越小说都是讲的主角穿到金庸或古龙的武侠世界里笑傲江湖,快意恩仇的。因为她特喜欢那种没有法制的年代,谁的刀快,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侠盗楚留香偷得爽快,剑魔孤独求败傲的令人佩服。其他林林总总的唐穿,宋穿,清穿故事,她读的不多,历史本来就不太好,再混淆一番就更荒唐了。 没想到这种玩笑一般的事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难道说这个女孩子也有在高温缺氧环境下休克的毛病?自己可是每次半分钟左右就会醒来,那现在自己也折腾了半分钟有余了,莫非因了她强盗般的入主了人家的身体,这正主反而回不来了? 现在怎么办?既不知洋女孩的身份,也不知等在浴室门外的世界是何年何月何地何时。肯定不是古代,那时没有淋浴。除了毛巾外,什么沐浴后穿的备用衣物都没有,暂且希望这洋女是单身贵族好了,或者至少是住单身宿舍。 深吸了一口气,梦飞小心翼翼的把浴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伸长脖子左右逡巡了半晌,视力所及之处没看见人影。房间不大,也就二十几平吧,顺时针看过去,墙角一张单人床,窗下一个简单的木制方桌,桌上有几本书跟一台手提电脑。另一头墙角是一个小书架,书架上像框多过书籍。在下去是只ikea的简易衣橱,就是那种大片帆布套在方框架子上,中间一道拉链那种,象把衣服晒在晾衣架上一样,但帆布可以防灰尘。 她哪来的闲情逸致来评价人家的家俱啊?梦飞敲了自己的头一下,才轻手轻脚的进了洋女的房间。 转了一圈发现浴室的另一边通外面的小走廊上还有一扇关着的门。她轻轻的敲两下,没人应,有重重的敲了两下,确定没人就推开了门,原来是一间小厨房。 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连冰箱都有一台。突然觉得好渴,平时她去学校的澡堂淋浴都是带一大保温杯的水,这洋女肯定什么都没喝。梦飞冲过去,打开冰箱,还好不是空的,摸了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后,又啃了块巧克力威化才又返回了卧室。 一屁股坐到床上,她总算松了口气。至少目前为止,这房间像是个单人公寓。自己暂时大概不会被打扰,可以好好的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或许她真应该躺下睡一觉,也许几天的一切不过是荒唐梦一场,醒了就散了。可高度精神紧张的她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回想早晨登机的一幕,那宋局长怎么迟不迟早不早的偏偏在腰登机的时候拉肚子的事越发让人怀疑,就好像他明明知道会有不测一样,难道说真的有什么阴谋?哼,一定要查查清楚。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清洋女的身份。这一点就先从书架上着手吧。 从衣橱里面姹紫嫣红的亮色中好不容易翻到了件白色的长袖t恤和黑运动裤套上,梦飞这才正式开始了侵犯他人隐私的工作。若不是前途缥缈而且自己极有可能已经尸骨无存,梦飞肯定会又开心又兴奋,想想看,谁没有好奇心呀?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觑探一名金发女郎的个人隐私耶! 最上一排书架上陈列的应该是各种工具书,有英荷/英荷翻译字典,几本荷兰文的语法书,还有英法字典及一本西班牙文字典。嗯,这洋女估计是会几门不同语言,中文字典当然是没有的。 第二排书架没书,摆满了像框和小纪念品一类饰物。集体照梦飞掠过不看,反正都不认识。单人照有几张是洋女自己的,还有几张是同一个男孩子,黑人男孩子!上帝保佑,希望不是男朋友啊。 第三排书架比较杂,几本fbi类英文侦探小说,几本世界城市的旅游册子跟地图,还有几本影集。以及一排金融类的教科书。 最低层是一列文件架和几个鞋盒子。有一盒全是各种贺卡,圣诞卡,生日卡等等。称呼有苏珊,苏,莎娜,苏珊娜等等,新年快乐卡至少是有2008年的。还好,似乎时间是相同的,自己的知识应该还都有用。不过这单存的灵魂附体但既其没回到古代也没跑到未来还算不算穿越啊? 还有一只盒子里应该是租房的合同,好像是荷兰文的,可梦飞竟然也看得懂,厉害,莫非苏珊娜的一部分记忆还存留在体内?等等,房租好贵啊,540欧元一个月,大约5400元人民币,就租这么小一个学生宿舍?而且看地址怎么都不像阿姆斯特丹市中心,承租人是苏珊娜-怀特小姐,出生日期1985年12月30日,生日及竟然和梦飞的一样,就是大了几岁。 在有一个盒子里全是移民局文件,临时居留文件延期通知啦,市政厅注册的税务号码认可啦等等,原来洋女是个美国人。文件夹里好像是各种学科的作业跟学习报告,有几份报告头上有d学院的校名。 初步估计,这洋女名叫苏珊娜,美国人,还是荷兰阿姆斯特丹d学院的学生,住在单身学生宿舍,芳龄二十有四了。平白老了3岁真是不划算,其它网友怎么一穿越不是成了王妃就是公主,要么就是突然变了5-6岁的小女娃重温童年趣事。自己一穿变成了最讨厌的美国人,而且仍是一名穷学生,不过是变成了美国在荷兰的留学生。宫廷啊、江湖啊,是想都不用想了。 “铃——铃——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得的梦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妈妈米娅,管它是谁,一概不接便是。梦飞揉了揉屁股,不自禁回头看了下,怎么感觉好有肉啊?自己一向是豆芽菜身材,虽然上食堂一向都是和男生一样打四两白饭的,可体重也一直就48公斤左右,在北方算得上苗条,这洋女前突后撅这么有料,希望不是头大肥猪才好。 铃声是门边衣架上挂的一个银色小挎包里面发出来的。梦飞索性把皮包由里向外一翻,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倒到了床上。除了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的手机,还有一包面巾纸,一个小化妆盒,一副眼镜,几张折叠成小方块状的a4纸,一只蓝色小盒子。再就是钱包和一串钥匙。 本该先打开钱包的,可皱皱眉,再仔细看了眼那个蓝色小盒子上的单词,梦飞差点被“避孕套”一词吓得再次晕过去。涨红了脸,她飞快的把盒子塞到了床底下。包装还没有开呢,说不定所有西方女孩子都会备份这种东西来以防万一?...... 打开钱包,黑色的皮夹,左边夹层里是几张卡,依次是□□,信用卡,医疗保险卡,学生卡,又是一张黑老兄的一寸照片,以及几张名片。右边是放现钞的拉链袋,数了数,总共大约有120欧元。皮包外面还有个夹层,里面是护照和一个公车月票样的卡。 再抓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果然是2008年8月12日,才早上8点23分。也就是说,是飞机失事的几个小时后而已。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一位朱丽娅打来的。先不管她。不过这屋里连台电视也没有,想看新闻就只能希望电脑没设密码了。 梦飞雷厉风行的冲到电脑桌边,打开手提电脑屏,轻轻按了一下power健,估计电脑是在睡眠状态中吧,倒是很快就开机了。不幸的是,弹出的小窗口上的确要求输入密码!85-12-30?不是,12-30-85?也不是。 “铃---铃---铃”!梦飞再次手捧心脏,这迟早要弄出心脏病地。可这次竟然不是手机,是门铃!梦飞心跳速度猛然加快,不住犹豫要不要去开门。思前想后,门铃声不止不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开门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都打了几次电话给你,怎么不接,我们非迟到不可,而且你的那部分国际投资作业报告怎么还没发给那n?”门一打开,就冲进来一个讲英文像开机关枪一样的棕色皮肤的女孩子,一头长发染的五颜六色俨然一道耀眼的彩虹。 “嗯--,我刚刚在洗澡的时候很是头晕,所以时间久了点。这不才开机又忘记了密码?”梦飞半真半假的开始应付这位大概叫朱丽娅的女同学。 “啊呀,你典型的胸大无脑,上次你不是说把所有的密码都记在本子上了吗?甚至在手机里面备了份?” “喔,对呀!朱丽娅你真是我的天使。”梦飞给了朱丽娅一个非常感激的拥抱。果然在手机里查到了手提电脑的密码,是123000,这苏珊娜恐怕真的是胸大无脑,这么简单的密码都还要备份? “你快点换衣服,我们只有十分钟了,不然赶不上车,作业我来发”,朱丽娅推开梦飞就非常熟练的坐到了电脑前。 梦飞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快手快脚的找了条没有洞的蓝色牛仔裤换上了,白t恤就不用换了。鞋子在门边,外衣也挂了几件。随手摘下了一件米色的小风衣套上,又把散在床上的一堆东西塞回挎包里。想了想又冲进浴室照了一下镜子,洋女身材修长,虽然按中国人标准是丰满了些,但还算不上肥。只是一头卷发干了后爆炸一样的蓬乱不堪,梦飞跟本连直发都不知怎么整理,卷发就更不知道了。幸好梳妆台上有跟粗皮筋,她三下两下帮了个歪歪斜斜的马尾,几绺刘海弯卷蓬松的垂到洁白如玉的腮边,眼睛大大,睫毛长长,果然是美女啊!邋邋遢遢也别具风情。 “苏珊娜!快点啦!”朱丽娅发完了作业,关了电脑开始喊人。 “好了,就好了!” 梦飞跟随朱丽娅步出门外,站在一条长长的走道上,左右都是学生宿舍。锁好了门,当然是试了几把钥匙之后,默念了几遍的508号房,这才追着朱丽娅乘电梯下去。 4 天涯第一日之2——也做一回自由的散羊 一路上,梦飞紧紧地跟在朱丽娅身边,乘车转车,有样学样,倒是没闹出什么笑话。朱丽娅大概是西班牙人,典型的话匣子,叽里呱啦的一路讲个不停,从昨晚的熬夜写作页到今天早上早餐保面包发了霉等等琐屑小事都一一道来,梦飞只要适当的哼哈附和几声就好。 不得不承认,西方人是蛮讲制序的,在市区中心换车的时候,人很多,拥挤的很,但上车的人还是自动排好队,先下后上,后来上不去的人只好耐心的等待下一辆车。这在s城啊,大家就早就挤成一团,强者排众先上,弱者最后挂在门边不掉下去就也跟着走了。 学校坐落在离市中心不是很远的一个小广场旁边。就是一栋教学楼,不是国内学生所熟悉的校园。从外面看去,建筑物本身是明亮整洁而现代化的。不过楼外四周密密麻麻停满了自行车,没几辆新的,大多破破烂烂而且锈迹斑斑,完全与教学楼格格不入,奇怪的是这些破车还都宝贝一样一律由长长的链条锁锁到不动物上,停车架子,树上,路标杆子上都歪歪斜斜的锁满了自行车。 梦飞前几天随团只是走了典型的游客路线,坐了会儿游船,进了几间博物馆,再逛了几家商场,对于真正的阿姆斯特丹仍是一无所知。这会儿,她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奇,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可就算一肚子的问号,也只能先忍着。这苏珊娜小姐已经读几年汉斯了,也算是老阿姆斯特丹了,尽是问些新来者的纯问题是会露出马脚地,还是稍后有时间去查古歌(google)好了。 还有几分钟开课,梦飞跟随朱丽娅赶到了乱哄哄教室。刚进门,就有一个坐在最前排的中国女孩子向她们招手,虽然头发明显的染了色,可还是好亲切啊!这次梦飞毫不犹豫的就领先朱丽娅一步冲了过去。 “快签名,教授马上就来收作业啦。”不等梦飞坐下,中国女孩就把一份已经装订好的报告推了过来。梦飞从善如流的大笔一挥就在苏珊娜的名字旁边签了个狂草的“飞”字,写到一半才意识到大事不好,只得勉勉强强的把飞字硬是改成了苏珊娜的打头字母s。 朱丽娅签名时梦飞才看清了作业题目:美国房地产市场泡沫破裂对资本市场的影响。乖乖,好火的题目啊。在国内学的几门金融课,讲的无非是宏观调控下的市场经济,什么货币的定义啦,市场决定价格了,这么时髦的题目无论是课堂上还是作业上都是没接触过的,有够现代! 这国际投资学科目的导师是个在英国长大的印度人,据说这导师一职不过是兼职,正职是一家著名投资银行的资深投资策略师。才加入d学院任教没多久。大概是因为时下经济气候低迷,想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吧。课讲的很生动,因为例子都是从实践经验中举出来的。梦飞聚精会神的当了一回好学生。平时她不大喜欢老师在课堂上照本宣科,还不如自己读来的痛快。 不过这边的学生的素质可真不是一般的差!既愚蠢,又没礼貌。也不管导师讲到哪儿了,有问题的就喊一嗓子,如果老师解释一遍没听懂,还继续纠缠不清,真的是极不懂尊师重道,又不懂因为浪费了别人时间而不好意思。 这在c大,这种刺头儿早被砍了。可郁闷的是这边好像大多数学生都是刺头儿,而且导师也会不厌其烦的解答每一个问题,结果从头到尾一声没出的乖学生梦飞n倒成了少数民族,临下课时导师还特别的关照的问讯了她们是不是没听懂,污辱人啊! 午休时餐桌上,梦飞有一口没一口地勉强自己吞下了一只三明治,没办法,真的好饿啊,虽然离开中国也就几个星期而已,可她一想到酸辣粉,刀削面等小吃就会大流口水,越发觉得干巴巴的面包不是人吃的东西。而且这一只破面包要3个欧元,是30快人民币耶,好昂贵。可以吃5大碗麻辣烫外加3碗酸辣粉。也不知这洋女财务状况如何,是靠家里资助还是自己赚钱的。钱包里这点现金要省着用。要是又即便宜又好吃的馅儿饼就好了。 “苏珊,你是不是头还晕?今天上课怎么哑巴似的?”朱丽娅有点担心。 “有一点,不过已经没事了。”梦飞吞了口口水仍然沉浸在酸辣粉跟馅儿饼的美梦中,难怪这个食堂这么小,没有c大学食堂的十分之一大,也就充其量不到一百人的位子,是呀,谁傻的花这么多钱来吃这又干又冷的面包。 “我说你怎么今天一直反常的安静,病啦?n恍然大悟。虽然头发染了颜色,n的皮肤微黄,典型的丹凤眼,单眼皮,很王熙凤的一张中国俏女孩的脸。 “老毛病了,今早淋浴气温高,晕了一会儿。上次你说你是从中国哪个省来的啦?”梦飞转换话题,并开始旁敲侧击。 “说了你也记不住,是山东,就算离北京不太远好了。n明显不大感兴趣。 “小姐,不要糊弄外国人,山东离北京远着呢!哪个城市?青岛?威海?”梦飞锲而不舍。 “咦?你还知道一点中国地理?我青岛人。” “何止是一点地理,我,--(是中国人,但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还要学中文而且打算以后去中国工作。” “啊?!”这次朱丽娅也异口同声地惊讶。 “可前阵子你不是说你毕业后要回美国的吗?”朱丽娅皱眉。 “问什么突然想去中国?n瞪眼。 “呃,”这双重身份决对不好演,“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多了解中国文化,而且现在美国不是在闹危机嘛,中国的经济状况总好一点吧?”梦飞开始瞎掰。 “也有道理,但是学中文?现在才开始?来得及吗?”朱丽娅持怀疑态度。 “所以啦n要多帮忙,介绍中国朋友给我认识,锻炼中文。”梦飞赶紧拉n。 “怎么锻炼?跟你说你也听不懂。你还是先去上入门科吧。咱有一门选修中文基础课,但现在都开课几周了,也不知老师会不会接纳你差班。” “肯定没问题。我保证半年后跟你用中文交流。”梦飞挺开心,这中文课,去报个名,考个试就行了,都不用上课就能拿学分,多轻松。 接过朱丽娅帮她拿的咖啡喝了口,梦飞的脸一下子皱成了一团。妈的,苦死了!从嘴里苦到心里。又不是吃中药,没事干吗喝这么浓的黑咖啡?她一口气加了两块糖才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但你一直都喝黑咖啡!”这是朱丽娅今天第n次皱眉。 可怜的朱丽娅。 “昏迷的人必须多吃糖,促进血液循环的。”这倒是真的,不是瞎掰。 午餐后还有一段空闲时间。几人结伴到了电脑间。其实就是免费网吧,学生可以来查课程表,过去考试的分数,完成作业或者查查电子邮件等。这一点倒是挺方便的,学生宿舍跟教学楼在城市两边,不方便背着电脑去上课。缺点是拥挤,常常要等位子。今天还好,有两个空位子,梦飞一溜烟的就抢了里面的一个位子作坐了,回头见朱丽娅坐了另一个n托了把凳子坐了朱丽娅旁边。梦飞打了个sorry的手势n,就满怀紧张的开始查询飞机失事的新闻。 在google上打了飞机失事阿姆斯特丹,一下子找到无数个连接,大概飞机失事的频率不下明星绯闻,一点也不稀奇。赶紧又加上了2008年8月,果然找到几条短新闻。忙不迭的点开。 第一条: “今天早晨原定飞往巴黎的航班xx532在起飞20分钟左右因不明原因坠毁,全部乘客及机组人员无一幸免遇难。xx航空公司与警方正全力合作查找事故的原因。 另一条: “xx532号航班今晨在19:35分左右失去了控制,在几十秒内坠落。初步判断是因为机器故障,机舱内温度失调。有遇难的乘客家属声称在飞机失事的前几秒收到了亲人的手机短信,说他们好冷,要在飞机里冻僵了。机上105名乘客全体遇难,xx航空公司与警方正在联络乘客的家属。” 梦飞又读了几条,大概是一样的信息。幸亏没同家里讲过出国的事,而且小村庄谁家都没电话,希望这坏消息不会传到那里去才好。不然的话爸妈会伤心死的。但万一学校知道了,会不会写信过去?这整个商务团大多是国企领导,这次事故也算是一半为员工,一半为国捐躯了,事情恐怕会闹大。梦飞越想越是头疼,还是要想办法尽快给家里通个气。 接下来她查了下苏珊娜积累的学分,考试成绩并打印了一份这最后一学期的课程表。心理总算是稍稍安定了点。最起码,她现在知到了每周都有什么课,在哪上。不至于一直做朱丽娅的跟屁虫。这洋女成绩平平,各门课程的考试分数多是6或7分,及格万岁。西方学校多数都是十分制这一点梦飞到倒是知道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里几乎每一科目期末笔答考试只不过是占大约50%的分数,另外一半要看作业完成的好坏。这作业又总是小组作业,要4,5个学生一组来完成,如果互相不监督的话,一个人犯错,全组人跟着遭殃。这些事梦飞后来才逐步领教并深受其害。 下午几个人的选修课各不相同。朱丽娅有国际贸易课n要上中级荷兰文,而苏珊娜选的是国际商法。这又是西方大学的一大不同之处,4年大学,头两年是必修阶段,基础课都是一样的。后两年各人自己决定选修什么课程。只要拿到足够的学分就可以毕业。 而且按自己的进度可快可慢,想快点毕业就尽量每个学期都多选几门课,没时间的也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慢慢修,托个几年也不是问题。这好处之一是,在不同的课程上会遇到很多不同的同学,有的要毕业了,有的刚修完必修学年。连同一个小组做作业的,也经常要互相交换名字,其他同学更不熟悉,最多是见面点头一笑就算了。荷兰的学生还是占了绝大多数,如果没有有小组作业讨论,都是下课了就回家了。 这儿可没么早自习,晚自习之说,一切自觉。只有外国学生是住宿舍的,这大概是朱丽娅n跟苏珊娜比较亲近的原因。梦飞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自由,这种放散羊的教育方式她还真是没听说过。想想自己大学近四年每天早晨7点都被强制的爬起来做3千米晨跑,连来事儿了也要走下来,真是够法西斯的。不跑不行,扣学分。早晚自习不去上,再扣学分。想拿奖学金,就得乖乖的听话做好孩子。不然就算各科考100分也会因为操行不过关而挂掉。 这边策略不一样,讲自律。就说这位教国际法的教授吧,一位笑呵呵的荷兰老大叔,还是很有他整人的一套。他讨厌学生上课迟到,总会有那么几个学生习惯响了铃声之后还是拖拖拉拉的,不是再上趟厕所,就是再泡杯咖啡等等,反正大多数教授都不会那么严格地遵守时间。 这位教授不同,谁迟到了都无所谓,决不会被扣学分,唯一的要求是要当众唱一首歌,而且不可以是国歌,才可以回座位,不论什么原因,迟到多久,不然他就带着学生一切起哄,不继续讲课。几个回合下来,几乎没人敢再迟到。 但偏偏还有爱出风头的,就拿这个叫大卫的意大利男生来说吧,几乎让人怀疑他是故意迟到了,好有机会一展歌喉。他毫不扭捏的引颈高歌了一曲意大利情歌类的东西,还边唱边挤眉弄眼的捧着心做痴情状。引得一班人哈哈大笑不止。梦飞大概是太敏感了吧,总觉着大卫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的久了些。 一曲唱罢,他果然坐在梦飞左手边。人是蛮帅的,但嘴边那圈故意留的胡茬子真让人觉得狡猾。而且明显的刺头儿一个,插科打诨的问了好几个无关法律的问题,每问一次还敲敲苏珊娜的肩,向她别有深意的眨眨色迷迷的眼,搞的她浑身不舒服。这么蠢的大众名字都敢叫,人一定是不会聪明到哪里去的。 梦飞干脆转头向右,翻了个大白眼,她右侧的一个荷兰娃娃脸男生正忍俊不禁的看她笑话。大概这个大卫吃苏珊娜豆腐的事在这一班是公开的秘密。她迁怒的又狠狠地白了娃娃脸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只向前看。 下课后又跑了趟教务处,去报名初级中文课。教务处说超过两周原则上她要等下次开课才能报名,或者要有中文老师的首肯认为她能跟得上进度才行。 晚上又跟朱丽娅回到了宿舍楼。本来想在路上总会碰到个书摊什么的,可以买份地图。可跟本一个摊位都没看见,唯一有的是两个发放免费小报的人,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摞报纸旁边,有人想要,就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想要,绕过去就行了。这么安静的发报纸,跟国内各大车站熟悉的“看报嘞!看报嘞!日报,晚报,新文化报,交通文化报!”的嘹亮叫卖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5 天涯第一日之3——这儿真的不是武则天的盛唐? 幸亏明天是周末,不必早起,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下绷紧的神经。本来还想跟兰兰请教一下她平时都是怎么同国内家人联系的,后来去坐公车才知道原来兰兰并不住在学生宿舍,而是跟其他几个中国同学一起和租了一个中国同胞的房子。 每个月每人也就200欧元左右,比起住宿舍要节省一半还多。 不愧是中国人的孩子,虽然能出国留学最起码也肯定是中产阶级出身,但流落在外自己当家才意识到柴米贵,也学会了心痛钱了。再说学校那鬼食堂,也跟本不提供晚餐,或者说跟本没有早午晚餐之分,什么时候去都是干面包加冷牛奶,而且下午4点左右就关门大吉了。 饭店是吃不起的,两个人一顿下来怎么也要50欧元,这还是最便宜的自助餐类。稍稍体面一点的饭店,不管是哪国风味,连中餐馆也要60到70欧元,还得是不喝酒的。连当地荷兰人也是有所庆祝或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会下馆子,连学生宿舍都配备小厨房就足够说明问题了,自己做饭吃是普遍定律,而且很多人也真的会做。逐渐的,请人下馆子反尔不如请人到自家来做客并亲自下厨来得更有诚意。 连学生宿舍这种地方,听说也时不时地发生甲今天请乙做客,乙明天请丙尝尝新手艺等蹭饭现象。梦飞越发想念那3块钱一碗的红彤彤,香喷喷,麻酥酥的酸辣粉了!希望没人会在这几天来跟梦飞蹭饭,不然她可要出丑的。她唯一拿手的大餐就是煮方便面,最好是排骨香或者酸辣味的,要另加切段的小葱,小白菜叶,香菜,一只火腿肠,并打一两个荷包蛋进去,临起锅的时候再加点紫菜叶,滴几滴香油,真的极好吃。 梦飞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在苏珊娜的小厨房里东翻西找,方便面自然是没有的,就只能用意大利面凑合了。青菜,鸡蛋都有,就是调料不全,除了盐跟花椒就几瓶干青菜末。酱油,香油,鸡精都没有。明天一定任务是要找到家中国超市。 好不容易折腾半了大约半个小时,梦飞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方便意大利面热火朝天的大吃起来。味道比起干面包来好多了,就是面硬了点,下次最好要煮满1个小时。 没茶壶,梦飞冲了杯茶,坐到了电脑桌旁。 先到我的文档里面搜查任何有关密码的文件,盼望苏珊娜姐姐把□□的密码也备了份。查来查去还真的找到了一张密码单,不过没有□□的,但有网上银行的。还有一系列各种求职网站,网上购物以及电子邮箱的用户名与密码。梦飞google到了银行的网页,点击我的网银连接,苏珊娜的用户名已经被电脑自动默认了,她添了密码,注册进入了个人页面。 账户上还有余额798欧元。账面上大的开销似乎就是每月的房租,但进账也是寥寥,偶尔有那么几百块,而且是从几个不同的账户打进来的。也看不出是不是家里支持。这位姐姐几乎可以与自己这个贫农后代看齐,这800欧元,省吃俭用,没进账也就支持一个多月吧。自己国内的存折上还有3000元呢!她在大学不用交房租,3000元够吃一年还绰绰有余。在这儿,7,8千人民币才能生存一个月? 自己要尽快找份工来打。而且要想办法去跟兰兰他们和租。 接下来就看看苏珊娜的电子邮件吧,虽然这是极其无理的侵犯他人隐私的行为,担梦飞不得不尽量了解苏珊娜的过去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她也不想变鬼魂啊,但现在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不然怎样?去跟警察局自首?不是被关进精神病院就是被活活解剖喽。更是对不起苏珊娜的身体。 手机响了,这次是比较柔和的音乐,梦飞改设的。看不出是谁,没显示名,是一串号码。 “哈罗?”梦飞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都晚上7:30了,你怎么还是不来上班?今天是周五,很忙的!”一个中年男子的大嗓门劈头就是一顿嚷嚷,不然梦飞还真听不清,因为背景一片嘈杂,音乐声,喧闹声乱轰轰的隔着手机都震耳朵。 “对不起,我今天病了,没法来上班,忘了通知您,真是很抱歉。”梦飞一边伴可怜,一边飞快的转着心思,苏珊娜大概今晚原定在哪家酒吧或饭店打工,这可不能搞砸喽。 “什么?病啦?那明天你还能来吗?” “能,一定能,我明天几点来好呢?” “照常,六点半,别迟到。” “不会,多谢您了!”谢字刚出口,那边已经挂了。 谁能来救救她啊?难道苏珊娜就没有个记事簿什么的,不然梦飞起不是要一路道歉下去?不过看来洋女还是蛮自立的嘛。明天就可以去打工了,关键要先弄清楚在哪儿。梦飞花了足足进十分钟的时间总算查到了最后几个来电的显示,未接的是朱丽娅的就不用查了。google了最后接的那个电话号码,找到了几个公司黄页样的连接,依次点进去查证,这个电话号是一家叫巴拿马的集餐饮娱乐舞为一体的一家类似于俱乐部一样的东西。 梦飞从来就没进过正式的舞厅,唯一的一次跳舞经历是在大二时物理系跟外语系在小食堂合办的一场联谊舞会上。物理系男生多,而外语系几乎都是女生,这所谓的联谊舞会,其实是变相的给单身的男女生们提供初识的机会。往往跨系的恋情都是从这联谊舞会上萌芽的 。要不是室友薇薇是主办人之一,死托活拽的拉了全寝的人去捧场,梦飞是说什么都不会去的。去了果然就丢人,她在实在躲不过的情况下被一个矮了她半个头的一个小男生拖进了舞池,一曲终了,小男生跛着一只被踩烂了的脚落荒而逃。 对于喜静爱读书的梦飞来说,出入这种场合本身就会是一项极大的挑战。但自己的新身份,而且尚不知会持续多久的新身份又何尝不是一份更大的挑战? 苏珊娜的电子邮箱倒是不复杂,大多数邮件都跟作业有关。其他邮件也都短而精,跟手机短信似的,明显是个不善于长篇大论的的人。 加下来梦飞继续搜索有关荷兰或阿姆斯特丹城市的信息。几个小时下来。梦飞觉得自己快成了荷兰专家了。 原来荷兰其实跟本不是国名,只是一个省名,荷兰省以阿姆斯特丹跟海牙等著名城市为中心,国际上就把这荷兰省直接扩充翻译成了荷兰国了。尼德兰(nedend)是荷兰文的国名,字面意思是低洼国家,因为整个国家是低于海平线的。百科全书上介绍了一堆政治经济史。别说,不温故一下,梦飞还真就忘记了这荷兰小国的一些光荣史,历史上第一家跨国公司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同时也是第一家发行股票的公司,而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是世界上第一家证券交易中心。简直是资本主义的发源地嘛! 其他让梦飞皱眉的信息大约有如下几条: 1.合法嫖妓。红灯区可以媲美中国古代的红袖招,区别是这儿的洋妓都是□□的展现在玻璃橱窗里大吐烟圈儿,没了扭捏造作的长长水袖,一律是豪放自如的丰乳肥臀。据说这条街既是旅游胜地,也是国家重要税收来源之一。 2.合法赌博。casino,被翻译成美丽的中文卡仙努,听者很像某种高级服装的品牌,好像特别喜欢跟中国人打广告,时不时就有东方晚会。大概中国人的赌性经过千年的提炼都浸到骨头里了。 3.合法吸毒贩毒。很多所谓的咖啡店不是喝咖啡的地方,而是吸毒贩毒的场所。□□一类的软毒(softdrugs),半数以上荷兰青少年都试过。 4.王国制。是的,女王还存在,每年4月30日全国狂欢庆女王杰。而且王位世袭。王子,王妃,公主们的新闻,绯闻,丑闻仍然备受全国上下的关注。 看到这儿,你是不是跟梦飞一样怀疑,这是21世纪2008年的西方发达国家荷兰吗?还是一不小心穿到了武则天的盛唐? 但既来之则安之嘛,今天她真的好累了。最后她查了自己的电子邮箱,有薇薇代表全寝追讨国外游记的信,她真的好想想哭诉一翻,最后硬是咬破了唇忍了下来。这群胆小鬼平时听个鬼故事都要集体上厕所,万一过两天知道了飞机失事的消息,收到室友鬼魂的邮件的事实会把她们全部吓疯的。 刷了牙,没找到绵质睡衣,梦飞干脆没脱t恤就一头倒在了床上。她一向不穿蕾丝或绸的睡衣,皮肤过敏。这传奇的穿越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呢,也许明天醒来,是躺在自己宿舍的上铺床上也说不定。 6 既来之则安之(上) 第二天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虽然荷兰天气多是阴雨连绵,但这个周六到是个大晴天。梦飞结结实实的睡了十几个小时,连梦都没做一个。爬起床自觉精神抖擞,天不怕地不怕。拿起电话,就约了朱丽娅去逛街。 衣橱里花花绿绿的衣服看起来也没有昨天那么碍眼。她现在资金紧张,睡衣跟方便面一定要买,其他能省则省了。鲜艳的衣服也只有对付着穿了。大概苏珊娜平时还是很讲究搭配的,多数的衣裤都是配好了挂在衣架上。主打颜色是红紫蓝,及膝/过膝的长裙配浅色的丝袜,小衫配超短裙,且上衣大多是显山露水的深v字领,看来至少还要添几件遮羞内衣才行。 她从头找到尾,总算找到了一条不太花俏的牛仔七分裤,配了件紫色碎花小衬衫。一头卷发熟练的绑成了两只马尾。朱丽娅一照面就啧啧的感叹, “大周末的,怎么性感美女开始走清纯路线了?”朱丽娅本身可是一件低胸露脐衣佩了超短裙,裙边大腿上还印了个图腾标志,一半露出,一半被短裙盖住,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不好意思,皮肤对阳光敏感。”梦飞盯着棕色大美女看得鼻孔直发热,这西方国家的男性公民可真有眼福啊。红灯区有全□□裸的,大街上有半裸的,不知道长此以往会不会出现视觉疲劳?“你曾经的男朋友们,不会喝醋吗?”梦飞好奇。 “喝个头啊,他们不是也成天色迷迷的盯着别的女人看吗?”朱丽娅嗤之以鼻,“再说了,咱总不能让那些十几岁的发育不全的小狐狸精们给比下去,你不见这里的十几岁女孩子有的跟本不穿内衣的吗” 说着两人来到车站旁,果真见到几个嘻嘻哈哈的十几岁的少女都化了妆,能露的皮肤决不会遮着掩着,其中几个更是香烟在手,一脸成熟的喷云吐雾。 梦飞暗叹世风日下。不过想想自己小的时候也一样是恨不得能一天就长大,好可以抢姐姐的高跟鞋来穿。那是小村庄的女性唯一一种可以张显成熟的奢侈品。化妆品一类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是谁家都不会花冤枉钱来买的。 为什么人总是会向往不属于自己年龄的东西?年少时渴望爱情和自由,急着长大,长大了,忙着追求事业与财富好等老了能享清福,真的老了又偏偏只知道怀念童年的趣事。 商业街上人潮汹涌,完全看不出金融风暴的迹象。朱丽娅本是陪着梦飞来的,结果大包小包的比谁都多。恰巧赶上了几家品牌店夏季末的清仓大甩卖,梦飞的几件素色的体恤衫和棉睡衣,内衣等,总共也就花了50欧元左右。还是比中国的批发市场贵得多,但比平时便宜多了。朱丽娅的一条百折裙就花掉了70欧元,原价210欧元的,她试了脱,脱了又试,最终已经出店门后又转头跑回去买下了,说是下两周的午餐就不得不节约了,美丽又减肥。 购物过程中,朱丽娅一直抱怨店里导购小姐们服务态度恶劣,都自个忙自个儿的,不忙也没人过来搭理她们,问个大小号都要转几圈才找的到人。明明是消费者,一点上帝的感觉都没有。梦飞反倒觉得很自在,这边的服装店都是随便购物者自己翻自己找自己试,随便试多少件,试多久,自己喜欢才买,不然就走人,没人会因此不开心。 逛国内商场可不一样,至少在s城不管是大商场还是小服装店,你走到哪个柜台都会有几个服务小姐叽叽喳喳过分热情的跟着你转,不是让你试这件就是试那件,时不时还亲自过来帮你拉拉领子,挽挽裤脚,忽悠的你觉着就是穿了狗皮袄都一样美若天仙。万一你试来试去的最终一毛不拔就想走,轻则挨白眼,重则挨骂,而且那些如簧巧舌立马就像前后左右柜台放风指点,说这个乡巴佬跟本没诚心买东西,专门过来糟蹋衣服过试衣瘾来的。 这还是梦飞头一回不受售货员骚扰的买到了衣服。爽! 商业街的尽头是火车站。据说中国城就在火车站旁边。朱丽娅居然清楚得很,左转右转的绕过几条小街就把梦飞带了过去。所谓的城,其实就是一两条街,集中了中国超市,杂货,饭店,理发按摩等等店面,还有一座庙。在教堂林立的阿姆斯特丹,这是唯一的一座庙。 朱丽娅忽然一脸坏笑的拉着梦飞拐进了庙帮边的一条小巷。刚走几步,梦飞就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光天化日之下,太阳已刚刚开始西斜,橱窗后林林总总摆的竟然都是成人玩具。大大小小不同颜色材质的男人的那种东西,还有大约是给女人穿的古怪内衣,以及一些梦飞跟本不想知道用途的乱七八糟的类似手铐,锁链,皮鞭等等可怕的东西。阿弥陀佛,这可与那座庄严神圣的庙宇只是几步之遥啊。小巷另一头的街道居然就是所谓的红灯区! 梦飞这下知道为什么朱丽娅熟门熟路的就能找到中国城了。在阿姆斯特丹居住的人,没人不知道红灯区,中国城与红灯区也就百步之隔,自然也就人人知道中国城了。梦飞两眼盯着自己的鞋尖,比站在橱窗内的裸体女郎们还要不好意思。她可是连低胸衣都排斥的中国革命无产积极光荣贫农的后代耶,这里真不是普通的腐败。 “你看那个,腰细得像条水蛇,一定是俄罗斯美女!”朱丽娅开始平头品足。 “我只是要去中国超市买东西!难道你是同性恋?!” “你才同性恋呢,上次你不是说这边有个黑妞儿性感到你想羞愧自杀吗?”朱丽娅愤愤不平。几个在俄罗斯美女窗口外徘徊的猥亵男子不怀好意的盯了几眼朱丽娅的低胸裸腿。吓得梦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且胃里一阵翻腾。这儿可没什么所谓的文人骚客,来酸溜溜的吟吟诗,捧捧场。这也没什么买艺不买身的名妓,没有琴没有曲,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原始交易。梦飞听到有个男客在询价,嘟嘟囔囔着说50欧元一次太贵了,看样子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就是发生过女权运动的西方发达国家?好体现女性的尊严啊!卖猪肉一样。一转眼,有两个男的同时在一个公开的立在街角的一个便桶上小便!倒立方三角形的便桶,三个人可以同时,但是公开的,没遮每挡,虽然是背朝外,还是直接可以看到他们的关键部位。上帝呀!梦飞真的受够了。 拉了朱丽娅的一只胳膊,一路半拖半跑的回到了中国城。 “红灯区真是世界上最最肮脏的地方!”梦飞长长的从鼻孔呼了一口气,深恐鼻子里还残留了可怕的尿骚味。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一种文化?传说中美丽的风车,木鞋,郁金香难道只是给游客们看的表面装饰? 虽然买到了向往已久的方便面,还有速冻水饺跟混沌,梦飞却忘记了开心,仍处在焦灼的自我斗争中,思潮汹涌。出门时也没顾朱丽娅的愕然顺手拿了份免费的中文报纸。 在国内也不是没听说过三陪小姐的故事,但也真的就是在寝室内当成故事或者黄色笑话听听罢了。人物遥远的很,而且都是地下活动,眼不见心不烦,也就觉得不痛不痒。这实实在在的在街上摆摊挂牌子的经营,对小孩子来说到底是树立了什么榜样与观念?? 她自然知道,大学里的情侣们也不是每一对都会止步于纯粹拉拉手亲亲面而已,但真的发展到有了进一步关系的,大多还是父母都认可了的差不多毕业就要结婚的伴侣。中国女孩子还是不肯轻易的就放弃最后防线的。但这在小村庄的老太太们眼里仍然是丢尽了贤惠女子的脸,她们可是还守着三贞九烈的牌坊过日子呢。 环境造人啊。 几年过后,梦飞才逐步发现,当地的孩子从小学就上生理课,接受安全性教育。没人把那回事当成事儿。拉手,拥抱,亲吻不都是一回事吗,都是身体接触,部位不同罢了。身体接触不等于有爱情,是生理需要。出轨也是感情出轨才算。十八岁以上的老处女跟老处男就算不受别人歧视也会怀疑自己有什么心理或生理的隐疾地。可见出生环境对人的思想有多大的影响。 朱丽娅从昨天起就觉得苏珊娜行动有点反常,让人摸不清脾气,坚持要她去看医生,说不定是摔坏了哪跟脑神经。但在幸福的吃了一大碗梦飞煮的香喷混沌面之后,又原谅了她。 7 既来之则安之 (下) 怕自己第一次出门搭错车耽误时间,梦飞5:30点钟就出发了,虽然网站上说半个多小时的就够了。她按图索骥,倒是在6点刚过就到了巴拿马。虽然很努力的想了一路,还是没有苏珊娜相关的打工记忆。除了继承了她的语言能力外,目前为止,其他一片空白。 因为今天天气好,八月中旬也还不冷。很多客人都坐在店外的屋檐下的座位上晚餐。这在国内也是不常见的,谁愿意在外面吃饭呀?尘土飞扬的脏死了。这儿不同,大概因为平时多雨,尘土很少,百衬衫穿了一天下来不会变黑,空气质量的确好过国内很多。 梦飞装作熟悉的样子推门近了店,不经意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了右侧角落的吧台。店面还算大,是两层,或说是一层半,因为房顶高的很,就在第一层的基础上又夹进去了一层,但没有用墙隔开,几个台阶上去就是。第一层和二层可以同时一览无余。整个空间就是两层大厅,跟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餐桌。没有国内常见的包房,不知道这边的人吃商业饭要在酒桌上谈生意的时候都去哪里谈?大概时间还早吧,客人还不是很多。 “嗨,苏珊,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这么早就到了?”还没等梦飞走近吧台,一个短头发高个子的正忙着准备饮料的女孩子热情的打招呼。 “周末忙嘛,而且我昨天忘了请假。”梦飞解释,大约苏大姐是经常迟到的。 “哦!好大胆子,煎饼先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高挑女孩别有深意的眨眨眼。 梦飞一时搞不清这煎饼先生是外号还是姓氏。 “你,苏珊,快去换衣服!你,洛丝,快去上饮料。”一个肥壮的荷兰大叔拍开梦飞,挤进吧台,并熟练的向电脑内输入菜单。听嗓门就是昨天打电话给梦飞的那位。 洛丝又眨了眨眼给梦飞,才拖了一盘饮料走开。梦飞又开始张望,真该戴眼镜的,似乎隐隐看得见里面墙上挂有牌子,但厨房,储备间在哪儿,到哪儿换衣服,她可不知道啊。 “你还处在这儿干什么?没见我忙不过来吗?你也来了,快去快去!” 后一句是冲着梦飞头顶的空气说的。 一回头,见到一张娃娃脸,很熟悉,分明是昨天法律课上那位,一样的略带揶揄的微笑。他笼统地“嗨!”了一声。梦飞不确定他是跟自己打招呼,还是跟荷兰大叔,因此没吭声。但却是紧紧地给在他身后,他总该知道在哪里换衣服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后头,路过了厨房,路过了一扇关者的门,门上还贴了仅限员工进入的字条,然后梦飞猛地停下来柔鼻子,因为橦上了娃娃脸的背,而他转正了身,毫无形象的大笑特笑,便笑边问“苏大小姐也要上男厕所啊?” 梦飞抬头见到男厕的牌子,立时满面通红,狠狠地瞪了没品的家伙一眼就冲向了那间员工室。她刚进去,娃娃脸就跟了进来。那个家伙跟本不用上洗手间,只是逗她的。这里果然是换衣服的地方,也是饮料跟其它食品的储备仓库。所谓的换衣服,不过是脱了外衣,套上一件统一颜色的t恤衫和长围裙。t恤是墨绿色的配了暗紫色围裙。 梦飞习惯性的抓了小号t恤就套过头,挣扎着穿上了才觉着勒的荒,忘记了苏珊娜的丰腴体态了。她忙挣扎着又换了件大号的,过于松垮了些,但很舒服。系好了围裙,她便一溜烟的冲回了大厅。整个忽略娃娃脸自始至终那一脸的贼笑。 幸好她在国内学校外小街里的一间餐厅隔三差五的做过替补服务生。那个长期服务生金铃是她老乡,同一个县的,另外一个小村庄出来打工的。通过介绍,老板同意让什么时候金铃有事不在梦飞可以替代帮忙。金铃的月工资不变,分多少给梦飞是她们自己的是事儿。 不过那间餐厅要小的多,而且多数客人都是穷学生,男生居多,不用讲究服务水准,只要让他们吃饱喝足,免去一两杯啤酒钱,就算汤里喝出苍蝇也照样当成肉芽吃下去,还会来一句流行的恶心话:炒蛆芽儿,蚕蛹可都是名菜呀! 梦飞想到这儿不自觉地差点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拖着一盘空杯子送到洗碗机旁,又输了饮料定单进电脑,再回头把脏杯子塞进洗碗机,才转身给客人准备饮料。这边的服务生之间没有分工,国内通常是分片管理,一人负责几张桌子或者几个包房,而且通常前台服务生不用管洗碗碟一类的后台活儿。这儿不一样,大家都是全能,都作一样的事儿,一人过去走一圈儿,那个客人有要求就帮忙,谁接了菜单都输入电脑。虽然又点不习惯,但倒也不混乱。 让梦飞吃惊的事,这边的人可真的能喝饮料啊!而且一顿饭吃下来要几个小时,简直是惊人的慢,晚餐跟夜宵合并为一了。相信许多人都知道,西餐菜谱是分段式的,通常是三段,开胃餐,正餐跟饭后甜点,也有四段的,正餐一段分为二段。之所也慢,就是因为这分段。客人先等开胃餐,常常是色拉或汤,在用完开胃餐前是不可以上正餐的。你想汤泡饭,那是没规矩,而且几乎没希望,因为上正餐前,开胃餐又统统被撤下去了。 正餐通常是块牛排或者煎鱼块儿,配了开水煮稀烂的青菜,外加一碗炸薯条。酱油辣椒没有,只有一小瓶盐跟胡椒。水煮青菜佩面盐花椒,这些人还能吃的津津有味---说不定她梦飞也能在这儿混个厨师来做。回到饮料,这边人喝茶的也有,但茶是一杯一杯的上,而不是一桌一壶。啤酒,可乐是主打,红白葡萄酒也颇受欢迎。葡萄酒是按瓶点的。 这边喝酒全靠自觉,整个一餐厅一晚上没看见一桌拼酒敬酒灌酒的的客人,也就没听到典型的劝酒词跟罚酒令。说话聊天的嘈杂声是有的,但是比起热火朝天的不是拼酒就是包厢里传来的跑了调的卡勒ok歌声的典型中餐馆,这里处处透着诡异的安静。 而且天哪,正餐他们最起码花一个小时来吃。估计那水煮烂青菜不是一般的难以下咽。还有就是因为葡萄酒,想想看,两个人点一瓶,又要全靠自觉地慢悠悠的一口半口的喝下去,当然花时间!而且不管是啤酒还是葡萄酒,没见到一个客人底朝天的干杯的。正餐结束后,要给客人看单独的甜点卡,重新接单,而甜点后,还有一轮咖啡才算是晚餐结束。 六点钟就已经进来的客人,九点钟过了还在霸着桌子等甜点!难怪喝茶要收钱而且一杯热水配一小袋茶收一次!不然哪里赚钱去?一晚上一台桌子也就只用到一轮。周转率太低了啊。当然厨房忙不过来也是原因之一,有时候客人用了开胃餐后要等接近一个小时左右才吃得到正餐。换作梦飞早就饿过了头结账走人了。国内餐厅点了菜15分钟内上不来三,五,七碟的别想做生意。可这边的客人偏偏都好有耐心,好像慢腾腾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浅酌慢尝是莫大的享受一样。对了,天黑下来后,每个餐桌上都点了一两支蜡烛,那种又粗又矮装在彩色玻璃杯里面的。但没有日光灯,有的是柔和而昏暗的节能彩灯。所谓的氛围嘛。 今晚总共5个服务生,楼上楼下几十张桌子,是比较忙的,一直没空歇着,上下左右的走来走去,真是非常减肥的工作。昨天没来,难怪煎饼先生会生气,跟本忙不过来。洛丝和另外一个叫乔治的男孩子又时不时就烟瘾大犯,偷偷躲到员工室里面去抽只烟。 梦飞一向有敬业精神,不管做什么,只要做了,就要尽力做好。客人吃的要等那么久,喝的怎么也要随叫随到吧。虽然很累,她还是面带微笑脚下生风的拖了托盘穿梭不停。一次不小心,差一点又撞伤了娃娃脸的后背,她一声大叫,吓得他手一抖,一杯白开热茶水栽倒在托盘里,一部分水还洒到了他握盘的手背上。 他龇牙咧嘴的冲到水龙头下一个劲儿的用冷水冲,梦飞不好意思从冰箱里挖了块冰出来,卷了一片餐巾纸,帮他敷在手上。而他只管嘟囔些什么小心眼,蓄意报复一类。梦飞懒得理他,转身就继续忙自己的。烫到手而已,她每次煮面都会烫到,这娃娃脸可真是没一丁点男子气概。 9:30后,大部分客人开始结账,账单不是放在皮夹子里就是扣在一个盒子里,外敷赠几块白色的薄荷糖,一咬即碎,跟梦飞的牙膏一模一样的口味。大多桌上的客人是看了账单后按人头均摊,有几桌的客人竟然精确的计算了每人点了什么菜,喝了几杯东西,然后各人只付自己的那部分消费。中餐馆里那种无论真假总是争着抢着付款的现象一桌没有。难怪英文里面的均摊一词是godutch,这荷兰人的吝啬本性大概是历史悠久,世界闻名的。 当然中国朋友互相争着付账大多也只是表面客气,最终也还是讲究礼上往来的。你请一次,他请一次,轮到谁,大家心里有数。要是有铁公鸡一样总是一毛不拔的,除非是领导,不然再也没人搭理。但这边的人可真够不讲人情味儿的,干脆现场结算,不拖不欠。 还好,付小费的习俗还有,但没有国内西餐馆那么夸张一定要15%,而且算在帐单上叫服务费,骗中国有钱的老百姓的。这边可没那个讲究,但是不管客人点了什么,多数人都会留下个3、5欧元的小费。点了100欧元的大餐的人会留下5欧元,而只是喝了几杯扎啤的人也会扔下2欧元。 又收了份款,把3欧元的小费扔进单独用来装小费的盒子里,梦飞见四下无事,忙拖了一只吧椅过来打算喘口气。刚坐下几十秒。煎饼大叔就远远的一嗓子喊过来:“你,苏珊,跟杰克去俱乐部那边帮忙,这里三个人可以了。” 哈,原来娃娃脸的名字也这么幼稚俗气,杰克,干吗不干脆叫里昂纳多? 但俱乐部在哪儿?梦飞回过神又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娃娃脸后边。但保持了一定安全距离,因为太近了,他会挡住她的视线。这个家伙身材倒是很高大的,肯定有1,9米以上,稍稍有点驼背,大约是习惯了弯腰低头跟人讲话。这边的人好像都很高,女子也都很少有1,6米以下的。苏珊娜本人大约也差不多1,7米。连所有的水龙头啦,洗手间的镜子一类设施啦,都高出国内标准很多。她是见了洗手间里一个东方女孩子踮着脚补妆的得时候才意识到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娃娃脸的鬼笑吓的梦飞一抖,幸好她手里已经没了拖盘。不用看,她又跟到了男洗手间门边。这小鬼的心理大概只有十几岁。梦飞无奈的蔑视了他一眼,耸耸肩、点点脚,等他笑够。而他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一推门,进了男洗手间。梦飞真想再赏他一杯白开水。退了几步,她依在员工间的门边等。不一会儿,娃娃脸出来了。还是一脸贼笑的越过梦飞进了员工间,之后再次换衣服,脱了墨绿t恤,换了件无袖无领的白衬衫,然后脱了裤子,什么,脱裤子?!梦飞再次翻白眼,转了身不看。 “哎,你还磨蹭什么,怎么还不换衣服?”杰克穿好了一件松松的红色五分短裤绕道梦飞面前,一边忙着像头上套着一顶红色瓜皮小帽。 梦飞嗤的一声笑出来,这难道是要拌半裸小丑吗? “我,也要换你这身打扮?”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不,你的服装比我的可有看头多了!这里,你又不是没穿过,得了失意症了?”杰克抓了几件东西扔过来。 梦飞暗自警告自己说话要小心,莫忘记苏珊娜可不是第一次在这儿打工。她抖开衣物,也是一件白色无袖无领的小衬衫,不只是无领,几乎无胸无背,是朱丽娅的那种坦胸露背缩腰式的小衫,红色的是一支百褶超短裙,还有一双红色布鞋跟瓜皮小帽。 梦飞眉头皱起,还是禁不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穿成这样?” 杰克虽然没料到她为什么会有这一问,但见她态度严肃认真,便也尽量认真的回答:“这次又是一家公司聚会,包了场地。你知道,俱乐部里平常除了喝酒跳舞,也就几张赌桌,没什么其他游戏。服务生服装新颖一点,不过是帮忙调节气氛罢了。” 犹豫再三,梦飞还是换上了那身衣服。极不自在的跟随着杰克绕到储备间的另一头,拐进一个小走廊,然后上楼,又下楼,推开一扇门,又钻进了一道厚重的棉门帘,才进了震耳欲聋的俱乐部。幸亏隔音工作做得好,不然餐厅那边的客人不用吃饭了。节奏鲜明的摇滚音乐震的梦飞头晕脑涨,心脏也跟着节奏加快跳动。人挤的很,她走了几步就落在了娃娃脸后面。偶尔一些西装革履的家伙们还会打几声色狼口哨。 总算是推推搡搡的挤到了吧台边,虽然穿的已经是少得不能再少了,梦飞还额头冒汗。这种场合她见过的可不多,就是国内就是举行婚礼大宴宾客,也不是这种挤法。门边,墙角,楼梯道,舞池中,哪儿都见缝插针的挤满了人。吧台对过舞池另一边是舞台,一队长发黑衣的乐器手们疯狂激动的吹拉弹唱着。台下的人群挨挨挤挤的跟着摇头跳脚,腿是踢不开的。 梦飞,娃娃脸跟另外几个穿了暴露小丑装的服务生一直手忙脚乱的忙着把所有的空杯灌满,啤酒,葡萄酒,白酒,可乐等等。吧台前总挤着要饮料的人一直不见少。他们跟本不用拖盘出去,客人都是自己拖了盘挤回自己的圈子。偶尔要出去收回托盘跟空杯子,也不过就是被吹几声口哨,倒也没人动手动脚。司空见惯了吧?晚会上的女孩子,穿了露□□的晚礼服的比比皆是,她充其量也就比她们多露了一截腿吧。这些女子,或蔑视,或嫉妒,或嘲笑,或羡慕的狠盯她的眼神比男子色咪咪的眼光还要可怕。她也不想啊,这性感肉女是苏珊娜的身体,可不是她梦飞的,但趁人不注意时,她还是会悄悄的把领口向上提一提。 午夜前后,酒已过了数不清多少旬,乐队也累得脱力,现场表演停了,换了张有同样地震效果的cd。渐渐的,舞池不再那么拥挤,已经可以踢腿旋转了。吧台边也总算有了点空气。很多人都差不多已经把自己灌醉,真是开眼界,没一个人劝酒,却大多数人都醉醺醺的,这是真正的嗜酒民族吧,自己劝自己。 梦飞抽空喝了几杯茶,但是饥饿感更强烈了。六七个小时前的那碗面,早就被消化的点滴不剩了。以后要记得带些小吃来,不知还要熬多久。还是再喝杯茶好了。 “你的茶里难道有面包?可以解饿?给我也来一杯。”是娃娃脸拖了盘空杯子过来。梦飞已经没精力跟他吵架,真的听话的泡了杯茶推给他。 “这儿今晚要开到几点钟?” “要到两点,而且可能还要强行的扔出去最后的几个。”娃娃脸瞥了一眼墙角几个嗓门越来越大的人。 餐馆那边也大概打烊了,煎饼大叔及洛丝也过来帮忙。而且煎饼大叔还带过来一盘油炸的小香肠和肉团。几个服务生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一盘食物顷刻间就被一扫而光。煎饼大叔摇头直笑,梦飞简直要被他的慈祥感动了,要不是他立即又凶神恶煞的吼他们去干活的话。 还真的被娃娃脸说对了。最后宣布关店的时候,有十来个客人赖着不走。他们几个依次的过去礼貌的提醒。其中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的拍着梦飞的裸肩,半个身子也因站的不太稳而靠了过来,“小美眉,夜还长着哪,再给我们拿几杯酒来。你陪我们喝。”一边说,还一边颤颤抖抖上下摩擦着梦飞的裸臂。梦飞脸沉的可以挤出水来,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她一巴掌拍掉那只不老实的醉爪,跟着人退了一大步。那醉汉一晃险些倒在地上。娃娃脸同另一个男服务生见状跑过来帮忙,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醉汉给扯到了门外。 收拾好了,离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每个人分了近20欧元的小费。大家都很开心,也就周末把,平时客人少,一定没这么多小费。工资则按小时计算,要填一张出勤卡。八个半小时,梦飞拿到68欧元,8欧元一小时。嘿,穿越第二天就凭能力赚到近1000元人民币,值得骄傲啊。 结果换好衣服出了门,梦飞就忘了骄傲了。只见其他人不是开机车就是骑自行车,一个个甩甩手喊了声再见就各自潇洒上路了。她趴在公车站牌上仔细的看了半天,确定最后一班车两个小时前就过去了。难道要她走回去吗?大半夜的,就是白天,她也不认路。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朱丽娅打电话去咨询一下,一辆计程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向她闪了闪空车灯。还别说,这边路上出租车没有私家车多,决没有你随便站哪个路口都会有数量空车过来抢生意的状况。且国内计程车不但遍地是,还都是最便宜的jetta红面包,这边的多数是舒适的黑轿车,各种型号都有见到。但是前几天她就听导游说这边的计程车都是天价,单起价费就是10欧元。稍远一点,就要几十块。难道第一天挣点钱就要搞奢侈吗?但没办法,总不能走回去呀。梦飞咬咬牙,走向出租车。 忽然一辆机车呼啸着冲到她身边停下了。 “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是娃娃脸。 “呃,暴胎了。”总不能说不知道苏珊娜也有自行车吧。 “你住哪儿?”娃娃脸大概打算顺路的话就英雄救美。 “我,还是打计程车好了”。梦飞一向不喜欢麻烦人,娃娃脸对她来说,跟陌生人差不多,没权利麻烦他,他也没直接说送她回去。 “有打车的钱,你给我好了,半价服务。你是不知道这儿的出租有多宰人吧?” 他们这儿一蘑菇,那辆出租等的不耐烦,怄恼的鸣了下笛儿,一溜烟开走了。 这回没得选择了。 “现在你把计程车气跑了,无条件送我回家就是你的责任。不过还是算我欠你一次好了。”梦飞掏出地图,给娃娃脸指了学生宿舍的位置,“你住哪儿?顺路吗?” “据我所知,你也来了快两年了吧,算是老阿姆斯特丹了,还离不开地图?我知道学生宿舍楼在哪儿,上来吧!”不只是有意无意,他没提顺不顺路。 梦飞跨坐到娃娃脸身后,手提小包塞到他背后她身前的空间里。小心翼翼的双手反抓了座位后的把手。 “ready?” “yes!” 还好,他起码不是疯狂飚车族,而且这么晚了,路上的车辆也少得很。一路无事,也就是十几分钟后,梦飞就已经被安全的送回了宿舍楼。 “真的谢谢你啦。”梦飞诚心感激, “下次不要故意报复我就好了。”娃娃脸故意委屈的挥了挥被烫伤的手,然后猛地一踩油门,留下几声贼笑,走了。 8 大卫说: 8.大卫说:“中国人真的是不懂享受单身生活的乐趣!” 一个周末下来,梦飞对周一的到来几乎是满怀感激。上午没有课。她甜甜的一直睡到被闹钟吵醒。过去几天的离奇遭遇反尔把梦飞的时差不适应给治好了。她同商务团初到欧洲的几天,睡眠质量是极差的,因为之前刚刚适应了非洲的时差,结果又跑到欧洲,生物钟乱的一塌糊涂。 下午总算找到了那个教中文的老师,报了名去插班。而且当天就有一节课。老师是个台湾人,平舌音跟卷舌音不大分得清,“是不是”变成了“四不四”,一班老外们也都正正经经的跟着朗朗诵读“死不死,思不思”。学中文的人还真不少,足足有近三十个学生左右。因为是第一次上课,梦飞老老实实跟着大家思来死去。私下暗自琢磨,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自己也能开个中文培训班一类的,只要每月能凑合几百块就好,总好过在酒吧里消耗青春。 不过现在没了中国人的面孔,还真未必会有这位台湾同胞的号召力。不过看当今趋势,这边的人似乎对一切与中国有关的信息都很感兴趣。不管是出于好奇,竞争,蔑视还是敬佩,他们至少意识到了,中国这个世界大工厂是越来越不容人忽视了。 就说奥运会吧,西藏问题闹得沸沸扬扬,西方媒体铺天盖地的讨论中国的人权问题。幸灾乐祸的等着开幕式出笑话的人不是没有,但真到了开幕式却被张大导的宏伟篇章给震撼的不得不佩服。再说金牌吧,中国队拿的那个潇洒呀,都那么矮小的人,那么瘦弱的身体,爆发力怎么偏偏那么强呢? 不管是好事坏,中国在西方是被炒作的越来越火了。说不定在这儿创办个什么“疯狂中文”一类的音响期刊将来是会大有市场的。 意大利胡茬先生大卫也在,趁课间休息的时候又粘到梦飞身边坐下。还殷勤的塞了上几节课的笔记给梦飞来抄,也不管她是不是需要。 “你为什么学中文?”梦飞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前任女朋友是上海人,我去过中国几两次啦。学中文才能在买东西得时候好好的砍价儿嘛,很有意思。”大卫笑眯眯的怀念砍价的乐趣。 “为什么留胡子?”想也没想,她冲口而出。 “不是你说留胡子的男生看起来比较酷吗?是谁动不动叫我小白脸?这胡子可是给你留的耶!”大卫夸张的瞪眼。 原来是苏珊娜小姐的功劳。 “我想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小白脸比较顺眼。不过有个性的男生才不会随便为了他人的意见而改变自己。”梦飞不忘推卸责任。 “你以为我真的为了你才留胡子?是懒得剃罢了。”大卫从善如流,立马表现个性,“不过哪天我又勤快起来,想剃就剃,谁也拦不住!”原来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形象。 “你以前的女朋友呢?” “已经迫不及待的步入了坟墓啦,婚姻的的坟墓!才24岁耶?你能想象吗?”大卫摇头不解,“中国人真的是不懂享受单身生活的乐趣!”。 梦飞当然能够想象,24岁?不算早婚。她小村庄里的儿时玩伴儿们,一个单身的都没有了。上了24岁早就当爸当妈,孩子都满地跑了。在这儿,24岁可还是花一样的青春,风一样的自由,字典里面恐怕没有那个叫责任感的词。 “你不喜欢那个女孩子?” “当然有喜欢,不然怎么会走到一起。” “但还没喜欢到要陪葬的地步?” “我还年轻哎,还有好多梦想,还要背包周游世界。但她要马上开始工作,赚钱,买房,生孩子。恨不得马上就儿孙满堂好可以退休养老。真的吓到我了。”大卫一脸的难以置信,估计在他的黄金青年时代是会对中国女孩子免疫了。 “你呢?最近又没有你黑哥哥的消息?”大卫。 梦飞立即想到了宿舍里里书架上的照片,但却不知怎么回答,而可爱的上课铃又恰恰适时地响了起来。 晚上梦飞哪儿也没去。朱丽娅跟兰兰结伴去了某个同学的哥哥的朋友的生日会,说是会有成熟点的社会人士,特别是男士参加。一个周末的吧女做下来,梦飞最不需要的就是任何型式的聚会。 回到家,她煮了碗速冻水饺后,又回到电脑前。已经三天了,估计国内对飞机失事一事也该知道了。果然,在百度上查到了两条地方报纸的信息,报道说由宋局长带领的商务团不幸遇难,地方政府会考虑给家属适当补偿。宋局长本人被追认为功臣,他女儿可以终生享受免费教育。宋局长?!梦飞满脑子问号。他不是坏了肚子没上飞机吗?难道一切都是有策划的阴谋? 一定是要给家里写封信了,可是到底怎么说?就说藏匿了?还是实话实说灵魂附身了?小村子的人倒是很迷信的,从来都不敢伤害黄鼠狼跟狐狸,就算是满架的肥鸡都被吃了也不敢,怕狐仙儿或黄仙儿报复。她小时候甚至还救过一只不小心被老鼠夹子夹到的黄鼠狼。爸妈当时都夸她懂事。就这么说好了,就说是飞机失事的时候,黄仙儿来报恩了,救了她一条小命,而且原本的身体受了伤,还帮她找到了一个洋女的身体暂住。 说不定事实真的如此,反正也没有更好的解释。梦飞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了上千个字。不能用电脑打,一是她打字远远没有手写的快,二是爸妈认识她的字体,见字如见人,会相信她。 再三叮嘱了他们要保守密密,她才封了信封。 并在周二早晨亲自去了邮局用国际快递寄了过去。 午餐时,梦飞自带了一个保温杯的的菊花茶。兰兰见面分去了一半。朱丽娅继续喝她的黑咖啡。三个人众志成城的都没去买冷面包。一半为了减肥,一半为了干瘪的钱包。 朱丽娅优雅的拉拉她70欧元的黑白格子百褶裙,满脸幸福:“我这个周末有约会啦!是一个已经做到部门经理的真正男人。” “苏珊娜,你昨天没去亏大了,”兰兰一脸揶揄,“错过了大好机会。生日会上真的有几个大帅哥,成熟的帅哥。” “那你是不是也有约会呀?”梦飞笑问。 “什么约会,我陪朱丽娅罢了。”兰兰耸耸肩。 “可我都没有衣服穿啊!”朱丽娅马上把注意力转回到约会上面。 "你会没衣服?你整整一个月都没穿重样的衣服!”兰兰柳眉倒竖。 “我是说正式一点的晚礼服啦,你想啊,理查德可是经理极的耶,肯定约我去高档的地方,穿的不合宜,会被笑话的。”朱丽娅双眉紧锁。 “你午餐已经省在了百褶裙上了,要不晚上到我衣柜里找找看。”苏珊娜的裙装多的很,总该有一件两件过得去吧。 “你的衣服我穿了都有点肥大。但没办法了,学生贷款下个月初才发。只有先凑合了。”朱丽娅知道苏珊娜一直也是很会花钱的人,不会有钱借给她,而兰兰则是守财奴,有钱也不会借给她。她也真的不敢借,欠银行一点钱是无所谓了,哪个学生不欠呀,区别是几位数罢了?可欠朋友钱可是另一回事,得罪了银行最多是换一家,得罪了朋友可是不好解决的事。 “你还抱怨?我可从来没有学生贷款可以拿。不是也一样活过来?”兰兰愤愤不平。 “可是你有你的青梅竹马给你在中餐馆做工挣钱,这样的奢侈我们可没有,兰大少奶。”朱丽娅一直羡慕兰兰的男友死心塌地,而且辛苦所得的一分一毛竟然都交给兰兰保管,她的父母可都是各人有各人的账户,然后和开一个公用账户来支付家庭生活的日常费用的。这种百分之百的信任她都没有听说过,而且兰兰跟他男友都还没住到一起呢。 “如果我们向你那么会花钱,我俩一起去打工赚钱也一样不够。”兰兰不放过朱丽娅。 “哪家中餐馆?每小时多少欧元?活累不累?”梦飞耳朵竖起来,说不定会比巴拿马轻松些。 “你知道的啦,新手每小时才6个欧元,没有你的酒吧有油水,起码还有小费可以拿。但肖扬已经做了几年厨师助手了,现在是10欧元一小时。说不定,等我再拿几个学分后,课程不忙了,也会去做。”兰兰叹了口气,并不向往去中餐馆打工的生活。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开始找实习公司了,好去完成毕业论文。说不定不用去打工,实习有工钱的。”朱丽娅总会想到阳光的一面。 梦飞自从听说了这个准备论文的方式后就一直很担心。这边的教育讲究与实践紧紧挂钩。毕业论文,要的不是理论性的长篇大论,一定要结合某一个行业,某一家公司的具体情况来命题,并且要得到那家公司的全力支持。公司要支付实习生半年的基本生活费用并在公司里安排一个辅导人来答疑解惑。 国内不会有一家公司做这种蠢事。没毕业的实习生懂什么呀?还要浪费人力物力来指导他们写论文?连正牌儿毕业的新员工不也就是被当成茶水小弟小妹来使唤?这边公司传统上是支持这种教育制度的,由来已久了嘛,做经理的人物们也是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今非昔比,今年经济差,很多公司都忙着开源节流,一轮又一轮的裁人,找实习公司肯定不容易。 “哎,你的理查德经理是哪家公司的?说不定能帮你安排个实习的地方。”梦飞提醒朱丽娅。 “跟网络产品有关的一家公司,我记不清了。实习的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急什么?”朱丽娅一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实际?有兰兰一个就够啦。”这苏珊娜的脑子大概真的是摔坏了。 “如果我实在找不到公司,那就写个有关餐饮业投资方面的论文,请中餐馆的老板做辅导人就好了。”兰兰果然实际。 9 房东先生说: 9.房东先生说:“酒中自由颜如玉,酒中自有——黄金屋啊!” 当晚三个人都跟着兰兰回去看奥运会比赛去了。苏珊娜跟朱丽娅都没电视。兰兰的住处比学生宿舍还要远一些。但交通还算方便。 兰兰的公寓大约共有110平米吧,房东先生的卧室最大,有25平。兰兰跟另外两名室友各人分别租了一间卧房,大约15平。另外40平是客厅厨房加浴室。这边很多公寓都是这种设计,厨房就设在客厅里,宽宽的吧台一样。大概是为了方便主人做饭时和客人聊天。别忘了,这边的大餐多数时候是在家里请吃的,出去吃的时候少。 但是个人隐私是极度受尊重的。一人一个房间是普遍规律。上下铺的床不存在,真想用,估计要自己制作。刚出生的小孩子也一样,没生之前婴儿房就准备好了,双胞胎,也是过了几个月后就隔离,一人睡一间,而且都不在父母房间,在父母房间里的是遥控听声器,夜里听到孩子哭,他们才会过去查看。 大学宿舍当然也都是单人房间。想想几周之前,她每天在睡前都会同上下左右铺的姐妹们叽叽喳喳的夜谈一阵,食堂打饭时掌勺小帅哥多给了一勺啦,买瓜子时老太婆耍秤杆子啦,席娟又出版新书啦,等等诸如此类。 八个女生,八张嘴,一间房,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趣事交流。薇薇甚至还从破烂市场买了个小货郎鼓回来,每次大家七嘴八舌的偏离主体,八张嘴四个对话炒成一锅粥的时候,薇薇就小鼓叮当一摇,大家马上肃静,重返主体。 现在自己稍稍适应了穿越的事实,不再象头一天那样撞墙抓头发,那间空荡荡的单身宿舍还真的让她很不适应。 兰兰的房东先生是一个典型的早期中国留学生。来了已经有十几年了。朱丽娅跟梦飞进屋的时候,他正在厅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读报纸。客气的过来握了手之后又埋头继续读报纸。人个子不高,一副书卷气浓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对朱丽娅的低胸衣视若无睹。据说他最初是被国内的外事办公派出来的,后来期满就没回去。 但是工作很难找,要公司帮忙申请工作证,要出示证明为什么非雇用这个中国人不可,难道整个欧盟就没有一个合格的人?没办法就只有读书,半工半读,(没有工作证,能打的工很有限,离不开餐饮服务业,而且多数是□□工,战战兢兢,没有合同不交税的。)读了本科,读硕士,读了硕士再读博士。后来总算是在这呆的够久了,混到到了荷兰护照。这才找到了一份像样的工作,做上了一所大学的助教。 据说他是结过婚的。妻子是当初以家属身份被一同派过来的大学女友。两人同甘共苦的互相扶持着走过了最苦最累的几年日子。那时候,没工作,没房子,他睡过中餐馆,她住过理发店,他送了她一套自己串的贝壳项链和手镯脚环,她送了他一套手工编织的袜子手套,两个人就幸福无比的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第一间租来的一栋小房子。 几年之后,两个人总算是熬出了头,都有了一份工作,也找到了肯贷款给他们买房的银行。但却也开始为了生活琐事而争吵,谁该卖菜,谁该煮饭,谁该做清洁,谁经常太晚回家,谁常常醉酒,谁偷偷的又给只给自己的父母寄了钱如是等等。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怪他不再讲究情趣,他责她不再善解人意。没几年,离了。妻子几年前已经再嫁了一个荷兰同事。先生却还是孤身一人。大概是一个人支付房贷比较重,或者是太孤单,他除了自己的睡房,其它房间都出租了。 梦飞听的自觉鼻酸不以。那么辛苦经营下来的爱情都还是经不起生活的考验,到底怎样的感情才会真的持久不衰?还是现代人越是受高等教育,越是自私敏感,脆弱而斤斤计较,再也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几十年如一日毫无疑问的给对方留下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小到一口酒一碗菜,大到一台脚踏车。难道物质生活越富有,感情生活反而越贫困? “说不定是为了从女房客里找到第二春咧!”朱丽亚不顾梦飞的白眼,在兰兰讲完故事后没心没肺的打趣,“哎,你房东先生长得怎样?师生恋很浪漫的耶!” 兰兰狠狠瞪了朱丽亚一眼,并严厉警告,“你随便的跟你那些理查德之流乱搞没关系,但可别招惹我们房东,我一年之内还不想被赶出去。”顿了顿,斜了梦飞一眼,“你也一样!他年纪足以做你们大叔了” 梦飞再次白眼一翻,决定不跟兰兰一般见识,她这是跟苏珊娜说话呢,跟她梦飞没关系。 朱丽娅一步三摇的就跟了房东先生过去,打算也坐到沙发上,这房东助教先生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也没兰兰说的那么老。可还没等她屁股落下,就被兰兰手疾眼快的一把拖到了餐桌边的一张椅子上。梦飞也自动的跟到餐桌边坐了。 兰兰打开电视,在梦飞跟朱丽娅的一片紧张惊呼中娴熟的煮了锅鸡汤,并炒了一锅扬州炒饭。今天另外两位室友都在外面吃了,便宜了梦飞跟朱丽娅。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得酣畅淋漓。朱丽娅都忘记了要在房东先生面前保持淑女形象了。 “兰兰,你的手艺是不是跟你掌勺的青梅竹马学的?以后你们俩大厨在一起也太暴殄天物了,我可是只会热pizza啊。”朱丽娅一脸的羡慕。 “我还会煮方便面。”梦飞不忘补充。 “那您们平时都吃什么?”房东先生自然的一边配合兰兰收拾碗筷,一边问。 “呃,就是常吃pizza啊,或者超市里煮好了的盒装饭,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朱丽娅据实相告。 “还有方便面....”梦飞再次小声补充。 “那其实很不健康,尤其对身体免疫力不好。新鲜食物才——”房东先生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意识到了以前常跟前妻在这方面产生争执,到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跟这些外国女学生们讲这些有什么用。 “——有营养。”兰兰顺利的帮他说完。 “房东先生,什么时候这儿有人搬走,我申请搬过来!好跟兰兰学厨艺”朱丽娅马上打蛇随棍上。 “我早就跟兰兰打过招呼了!”梦飞不平。 “兰兰又不是房东。”朱丽娅看着房东先生一脸媚笑,梦飞第n次翻白眼。 看到中国队员在举重项目上又拿了2个金牌,房东先生骄傲的榨了一大瓶健康的鲜澄汁跟她们庆祝,澄汁下去后换了啤酒,啤酒下去又换了葡萄酒,葡萄酒后不知朱丽娅从哪儿翻出了瓶伏特加。梦飞一向滴酒不沾,兰兰酒量差,啤酒喝过了就已经是满脸通红直比关公。 到后来就只有朱丽娅跟房东两人还在不住的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不住自己给自己斟酒,生怕慢了一步,酒瓶会自己飞走或被对方抢走。朱丽娅开始还用英文唠叨一些西班牙的文化艺术,葡萄酒时已经是英文跟西文各参一半,伏特加时就干脆只用母语西班牙文来比划了。而房东先生竟然象是真的能听懂一样,不住的微笑点头,再点头,偶尔天外飞来似的夹上一句“对,对,酒中自有颜如玉,酒中自有——黄金屋啊!” 梦飞笑倒在沙发上,肚子直疼。兰兰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气。还知道找了湿毛巾来敷上自己的红苹果脸。 夜里兰兰的两个室友回来时,梦飞一再道歉,深为满室的酒气熏天而不好意思。朱丽娅已经根本不能走了。兰兰只好把她安置在厅里的沙发上。而梦飞一个人坐公车回了宿舍。 兰兰的室友一个是在给一家航空公司在机场做票务员,另一个是在一家旅行社做导游小姐。都是三十左右岁的单身潇洒中国女白领。想到朱丽娅说房东先生寻找第二春的话,梦飞不禁好笑,倒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怎么找的都是适龄女房客? 两位女士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埋怨了兰兰一通,说干嘛趁她们不在时搞派队,下次一定要等她们回来,有炒饭同吃,有酒同醉。梦飞几乎要为自己没有“同醉”而深感愧疚了。 10 杰克问: 10.杰克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正的生活?” 就在梦飞他们在兰兰家举了澄汁庆祝的时候。城市另一边的一间公寓里,杰克一边煮意大利面,一边等女友下班回来。电视机上体育频道上又在报金排榜。荷兰队只拿到了两枚可怜兮兮的银牌,衰!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转眼间自己已经跟丽莎同居了近六年了。要说认识,那是十几年前就认识了。都是同一个小城里长大的,上过同一所小学。两个人之所以走到了一起,还不是因为在一个圈子里混得久了,被大家当成玩笑的打趣了几年,后来就干脆把玩笑做实了。 所谓圈子,是一群一起玩大的朋友。总共男男女女的大约十来个人吧。十几岁的时候,圈儿里就已经有了几对男女朋友,包括丽莎在内,当时圈儿里的几个女孩子都被配对了。惹得剩下的包括杰克在内的几个单身汉不住的东拉西扯的从圈外找猎物,但不知怎的,圈外的女朋友们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水土不服似的,迄今为止,圈儿里仍就是他们十几个旧人。 丽莎当初跟马丁在一起也有几年吧。杰克跟丽莎一直是很谈得来的好朋友。跟马丁也一样走的很近。本来嘛,他们圈里人之间一向开诚布公,没什么秘密。哪个人过生日都是一起庆祝,有酒同醉,有□□同抽。一次醉酒后他跟丽莎擦枪走火,做了不该做的事。马丁知道了,也就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拳头后就原谅了他,并偷偷告诉他说,他马丁早已经跟所有圈儿里的女生们搞过了,以后要向圈外发展了。 马丁果然说到做到。他人虽然不是很帅,也不算高大,但身材结识,一双桃花眼,讲话又幽默风趣,很会讨女孩子喜欢。不久就把一个匈牙利美女迷的晕头转向。丽莎知道了风声后跟马丁大吵了一架,最后在不影响友谊的大前提下和平分手了。马丁那个大嘴巴,开始故意宣扬丽莎跟杰克之间早有一腿,他去圈儿外猎食不过是给他们制造机会罢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开始开起他俩的玩笑。杰克当时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女友,而丽莎还处在失恋的伤心中。他安慰来,安慰去,大约日久生情,两人也就真的在一起了。 面煮好了,杰克在炒勺里热了油,下了肉末跟番茄酱翻炒。听到了开门声,是丽莎回来了。 “亲爱的,闻起来好香!”丽莎把皮包扔到沙发上,过来在杰克唇上印了重重的一吻。 丽莎身材高挑,一头垂直的金色长发,鼻梁上有点雀斑,不过没人看得见,被化妆品盖的严严的。衣饰也一向赶潮流,淡紫色的短袖紧身小衫配了黑短裤深紫色长靴,把今年的流行紫色穿的朝气蓬勃。 杰克打了个色狼口哨,估计他们在一起的原因跟丽莎的靓丽外表不是没有关系的。虽然小时候他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帅哥,家里,圈儿里大家都是很宝贝他的,但是到二十来岁时还是顶着一张长不大的娃娃气的脸,在女孩子堆里经常是一不小心就混成了弟弟级别的好朋友,离让她们流口水的白马/黑马王子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幸好,他跟丽莎一起也那么多年了。每次生日会啦,圣诞家庭聚会了,见到丽莎的人没有不夸她漂亮的。他也就跟着自觉风度翩翩,与有容焉。 尽管丽莎不是很聪明,不太肯读书,中学毕业就开始在一家办公楼里做大厅接待,除了逛街,美容,健身就没有什么其它爱好了。但人够靓,一美遮千丑嘛。 政治经济,战争和平,非洲难民或中国奥运等等一类的空乏大话题丽莎一点兴趣没有。但偏偏每次聚会上,总会有一大群人兴奋的眨着眼,聚精会神的听她讲什么珍珠天然美容粉,黄瓜营养瘦身汤一类的偏方,秘方。 “嗨,宝贝,今天上班又有什么奇遇?”杰克把炒好的意大利面装到两个盘子里,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 “嗯,十九层的基金管理公司来了个新经理,比电影明星还要酷!”丽莎眼泛桃花,口水直流,显然不是为了意大利面而流的。 “拜托,我可是你男朋友,口水流到面里啦。”杰克早已经不再生气,丽莎一直是个花痴。这些年下来,她没少跟他提哪层楼有哪个帅哥,哪层楼有哪个老姑婆等等,但也就是说说而已。若真是有什么,又有谁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耍你的啦,傻弟弟。不过真的是个很年轻的经理,应该还不到四十岁。好像有亚洲血统,有点基努李维斯的味道。”丽莎津津乐道。 “基努李维斯什么味道?血腥味儿?狐臭味儿”杰克从不追星,追也只追女明星的啦。 “成熟帅男人的品味!!”丽莎无奈的翻白眼。 “下周日是小恩满月,哥和黛琦约了我们过去。”杰克想到了白天收到的电子邮件。小恩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第三代长孙,粉团一般的小胖娃娃,大家都说长的有点像杰克呢,大概娃娃脸都有点像吧...他老爸老妈第一次做人家的爷爷奶奶,不是一般的兴奋,几乎差点卷了铺盖住到他哥杰瑞的家里去了。 他们小的时候他老爸一直忙着养家糊口,很少陪他们。现在老爸退休了,忙不迭要把逝去的时光都补回来。小恩还不会爬,老头子已经给买了一辆脚踏车准备着。 他都没想到杰瑞会这么快的要孩子。杰瑞大了他3岁,才27岁。不过也是参加工作的早,只读了职业学校,没上大学。做了有四五年的采购员了。但据杰克所知,杰瑞跟黛琦的感情似乎并不是那么板上钉钉的事儿,在一起也有了四年左右了,却也一直没结婚。但现在有了小恩,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那周六咱们出去逛街买礼物吧?”丽莎从不放过任何逛街的机会。 “我周五晚上又要在酒吧打工,你跟朋友去吧。”杰克不是没陪丽莎逛过街,每次往往为了找一个短裤而由城东逛到城西,城南逛到城北,累得他脚都磨出泡来。他取笑说不用那么费力的找了,不穿短裤他最喜欢啦。但还是迫不得已的被她拖着大街小巷的跑。 后来他就找一切借口逃避。而且周末他真的很累。早知道他本该继续留在那个加油站的小商店的作收款员的。虽然没有小费,每小时8欧元也过得去了,至少不用整晚的走来走去。但他跟丽莎和租的公寓虽小,可交通方便,因而价钱也不便宜,每月要800块。自己的学生贷款刚好够付一半的房租,但是他可不想吃丽莎的软饭,自然要自己打工赚钱养自己。 再说了,丽莎每月那一千五百块的工资,美容就用去了三分之一,再几天吸一条烟,逛几次街,信用卡常常是刷到暴,养自己都很成问题。冰箱里的食物和家里的电话费,多数时候都是他支付的。想到离毕业的日子总算是不太远了,真的是很开心,到时候就可以告别拮据的日子不用再周末打工了。 “哼!几年前怎么没听你抱怨?不过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丽莎把剩下的大半盘意大利面切的乱七八糟后无聊的用叉子搅来搅去的和稀泥。 “别糟蹋我精心烹饪的食物,”杰克抓过丽莎的盘子,把自己的空盘推开,“几年前我还是少年气盛,自觉可以一双脚踏遍山河大川,何况区区几条小街?现在不行了,过二奔三的人了,老胳膊老腿都需要休息。”杰克夸张的扭扭真的有点酸疼的腰,继续吃面。 通常他这么一夸张,再来两句什么她是领导,她的选择就是结论,他去不去都是举了双手双脚赞成等等一类的混话,丽莎就会笑一笑绕了他。 今晚她好像不太一样,她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说到领导那一段,她就离了餐桌去做面膜了。 六年的时间,是他们四分之一的生命,算是很久了。而且,在一起之前,两个人就已经很熟悉了。她早就不知听过了多少次他所有的烂笑话,差而他也能在她坐在马桶上如厕的时候照常在同一间浴室里该刷牙刷牙,该剃须剃须。均是差不多达到了可以把对方当成透明人的地步,相看不相见了。 本来两人的感情就有如温水一杯,没什么大起大落的。但几年前他至少会为了她的笑容而心动,为了她的低胸衣而热血沸腾。而她会认真的听他的烂笑话,而且每每会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她的笑声也越来越稀。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真正的生活。 每次跟结了婚的哥们儿们聊起这个话题,他们都会教育小弟弟一样说:“你现在怎么会懂得什么是正真的生活?有了孩子当了爹那才叫真正生活的开始!” 而单身的哥们儿会说:“几年的时间对着一张脸孔,就算是对着布兰妮•斯皮尔斯也是一样会产生视觉疲劳地,该更新换代的时候就得更新!你才二十几岁耶” 幸好丽莎从来没提过孩子的事,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小孩子,他是喜欢的,每次见了小恩,都会很羡慕杰瑞。迟早是一定会要一个的。但现在还不行。而且,要小孩,是一项重大决定,比结婚还要严肃的多。结婚不过是个形式问题,合不来还能说离就离。有了小孩,可就是一辈子的牵扯了,离了婚也无法避免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说了,这一辈子这么久远的事,他还真就没好好想过。他还没毕业,还不知道会在那个行业工作,会不会需要出国。变数还很多,现在想的过多也没什么用。走一步算一步啦。 收拾好了厨房。杰克开始准备他负责的那部分统计学的小组作业。完成后,又特地看了看苏珊娜需要准备的部分,那个头脑简单的美国女子一向数学很差,他不好好看着点,大家可要都跟着倒霉扣分的。 不过近几天这豪放女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跟大卫打情骂俏,而且大走保守路线,前胸严严实实的一直要遮到脖子上了,要不是他周末在酒吧里见到她低胸白衬衣外露出的白嫩,他要怀疑她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皮肤病了。 停!杰克拿圆珠笔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前额。“不许胡思乱想,自己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他默默的警告自己。 忙完了作业,已经过了11点钟了。他竟然没注意到丽莎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都干了什么。似乎是上了面膜然后就一直抱着手提电脑聊天打游戏,然后又洗了面膜,吸了烟之后上床了。他轻轻的脱了衣服,钻进被子在丽莎身侧躺下。知道她还没睡,伸头过去吻了她的前额,油汪汪的,大概又是橄榄油。 他常跟她说如果不吸烟的话,皮肤自然好,那面膜跟什么油哇,汤啊的都可以省下来了。但她从来听不进去。就像他喜欢吃炸薯条一样,明知不健康,也宁可吃了之后再想法补救,不吃却是做不到的。 两个人原本就都是有点随心所欲,意志不太坚强的人。 11 小恩真想说 11.小恩真想说“大妈,今天是我过满月!让我睡觉成不成?” 周日的中午,杰克跟丽莎乘了一个半小时的火车赶到了他们出生的小城。杰克特地跟煎饼先生请了假当晚不去巴拿马了。 因为每次回来,没有一天时间是不够的。自从他们搬到阿姆斯特丹,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了。大约是一两个月一次吧。 先是去了杰克父母家里喝咖啡聊天吃署片。两个老人眉飞色舞,三句话不离小恩如何如何可爱,如何如何懂事,已经会笑也会假装哭来哗众取宠了。真是,都一个月了,他们的爷爷奶奶新官上任的并发症还是没烧完呢。 末了,杰克妈还迫不及待的问他们,“怎么样?羡慕吧?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呢?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是可早就是你们兄弟俩的妈啦!” “也许——”丽莎刚刚开口, “等我毕业以后过几年再说吧,”杰克马上截过话头,“现在哪有这么早要孩子的,我们自己还是小孩子心性跟脾气呢。”他边说边轻轻的扣了扣拉在手中的丽莎的掌心,而丽莎轻轻的挣了开去。 杰克爸比较识趣,立刻数叨杰克妈不要多管年轻人的事,孩子都大了,自己自然有自己的主意,用不着她再像老母鸡一样的护着看着。 杰克妈想想也是,反正现在有小恩那宝贝疙瘩,这些个翅膀硬了的就随他去好了。 大约一两个小时后,两人从杰克家告辞出来,穿过几条街,又到丽莎的父母家来继续喝咖啡吃署片聊天。 从丽莎家出来,下一站是老人公寓。总算不用再喝咖啡吃署片了。 杰克90岁的奶奶已经住在那里差不多二十年了。要不是有照片,杰克都记不得爷爷长得什么样了,爷爷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打他记事起就住在那间老人公寓。 头些年奶奶在公寓里还算是年轻漂亮的,在近八十岁的时候还跟邻室的一个同龄的老头谈了场浪漫的恋爱。两人经常颤巍巍的驻着拐,推着手扶车一起下到一楼的餐厅吃饭,吃了饭,又再互相扶持着回到她或他的房间一起看电视。杰克怀疑他的耳朵就是那时被震坏了的,以至于他自己现在看电视总还是习惯把音量调的很高。 后来邻室老头去世了,奶奶的在公寓里的同龄人也越来越少了。虽然杰克妈跟另外几个婶婶过圣尼古拉节或是圣诞节时还是会把奶奶接到家中,但是老太太往往是礼物拆了一半就睡着了,饭吃的也是越来越少。 这次看到丽莎,又不住地拉了丽莎的手问记不记得她小时候老是去爷爷的店里偷糖果吃。显然又是把丽莎当成了丽莎妈啦。 曾经有外国同学问他为什么这里老年人不跟儿女住在一起?其实他也不大清楚。方便吧?老年公寓里有专门的护理,对行动不便的老人来说让护士照顾总比在自己的儿女面前暴露弱点的好。护士怎么说也跟陌生人差不多,在自家人面前失禁该多不好意思呀。再说了,在公寓里跟同龄人还能交流交流,闷在家里,身体没病,心里也会闷出病来。 看着逐渐活回到过去记忆里的奶奶,杰克猜她大概是快乐的吧,至少不需要为未来而感到彷徨。 等两个人赶到杰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钟左右了。有一些早来的客人已经离开了。天气还不冷,杰瑞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支了几把遮阳伞(其实应该叫遮雨才更贴切一些),剩下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伞下喝东西。 杰克跟丽莎挨着桌子走了一圈,跟在场每个人行了吻面礼,并彼此祝贺了一番。轮到他的印尼婶婶面前,他如常的去亲她的右侧脸,而她却似乎冲着他的左侧脸来了,两个人马上同时改正,结果差点撞倒鼻子,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印尼婶婶自己也笑个不止“都是你们荷兰的怪习俗,见面就要亲三下。亲三下就亲三下吧,还偏偏讲究从哪一边开始干什么?” “但你已经在这儿几十年了呀!还找不到感觉?”同桌的客人笑她。 贺过了所有的人,杰克跟丽莎才找到黛琦把小恩的礼物交给她。杰瑞也过来拆包装。是一只憨呼呼的胖维尼熊,一拉尾巴还会唱催眠曲。 丽莎拿了熊过去陪黛琦一起逗弄小恩。 刚满月的小家被当作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一样接来抱去的一整天,已经由开始的极度兴奋转为非常的不忿! 丽莎还偏偏献宝一样把维尼熊的尾巴拉了又拉,搅得小恩睡不成眠,出离愤怒,哇哇直哭,伸胳膊踢腿儿,恨不能大叫出声:“大妈!今天是我过满月,让我睡觉成不成?!” 黛琦看不得小恩哭泣,马上又拿了奶瓶来喂他。 吓的小恩反而不敢再哭了,妈妈米娅,这么下去有被涨死的危险哎。 杰瑞趁机拉了杰克到厨房,各自斟了一杯人头马,忙里偷闲的交换了点近况。 “你哥我就要步入坟墓啦,打算过几个月跟黛琦举行婚礼。”杰瑞不打算大操大办,因此也只是通知了家里人和少数的几个好友。 “祝贺你了!我就知道有了小恩,离参加你们葬礼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如何?感觉恐怖吗?”杰克不忘打趣。 “其实结不结婚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在一些法律责任上有所变化罢了。不过黛琦想结,说是为了小恩好,我也无所谓。”杰瑞耸耸肩,不欣喜也不牵强,波澜不惊的跟谈别人的事一样。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儿子有了,婚也要结了,算是真正的步入了所谓的真正的生活了吧?”杰克继续虚心求解。 “你心里的真正生活就是枷锁重重啊?不过做人家老爹的感觉还真是没法用语言形容,等你过累了醉生梦死的单身生活后有了小孩自然就知道了。”杰瑞感慨。 “我不是单身。”杰克比了比丽莎的方向。 “没孩子的都是单身!”杰瑞定论。 晚上从杰瑞家出来,杰克跟丽莎都已经各自喝了几杯各色的酒,也吃了点沙拉和几块烤肉。 圈里几个人约好了在城中心的酒吧聚一聚。 来的七八个人里只有一对是有孩子的,被送到姥姥家去了。幸亏老太太就一个人,挺孤独的,隔三差五的把孩子送去一回,她还挺开心的。要不然请钟点保姆,可是没人肯留过夜间10点钟,那出来也没劲,玩不痛快。 马丁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着哩头,桃花眼,神采奕奕的携带了一个圈外的乌克兰女郎在身边。 “你可真是欧盟扩张论的忠诚拥护者啊!东欧各国的美女都被你泡遍了。”趁乌克兰女去洗手间时,大家群起攻击马丁。 “嫉妒吧?谁想要我前任波兰女友的电话号码谁说话小心点儿,我跟这个乌克兰美眉刚认识几天,还不知道她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呢。”马丁色迷迷笑着力图收买人心。 “你妈小时侯到底怎么虐待你了,啊?你他妈这辈子专门糟蹋女人?”丽莎醉醺醺的吐着烟圈儿,食指差点指到马丁的鼻子上。 “小丽莎,你可别揭旧伤疤,当初我可没少为了你移情别恋的跟杰克搞在一起的事伤心落泪。”马丁装模作样的擦擦眼。 “你这鳄鱼会流泪?去死吧!”丽莎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哪只眼睛看上了这颗花心大萝卜,杰克一根小指头都比马丁整个人可靠。 也许是太可靠了些,以至于有时会让她觉得窒息。总是那么温柔、总是那抹微笑、总是重复那几个已经没有新意了的笑话、总是有点孩子气、总是太容易预测…… 而她一向都是喜欢惊奇的人,喜欢出其不意的变化,喜欢送性感内衣给她做生日礼物而不是一盒巧克力或一张购物卡。 想起来为什么当初会喜欢马丁了。马丁是个变数,无法预测。上一秒钟拖着她去看电影,下一秒钟被赌场的宣传单吸引,就进去输个精光。然后分文不剩的两个人会饿着肚子牵了手跑到一方的父母家里蹭饭。 丽莎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被呛出了几滴泪。杰克见状递了张面巾纸过来。丽莎接过了,也摇摇晃晃的去了洗手间。 回来后,眼睛有点红红的,但补了妆。人出奇的安静。只是隔着烟雾斜睨圈里几个单身的男士用蹩脚的英语向乌克兰女大献殷勤。算是早期工作嘛,等马丁吊到下一个克罗地亚或罗马尼亚美女的时候,他们说不定能捡个乌克兰的便宜。 整个晚上,玩的最开心倒是那对年轻父母。一直有说有笑,时而还翩翩共舞一曲。 这一聚就聚到凌晨4点多钟。去阿姆斯特丹的末班车早就发了。马丁带了乌克兰美女回家,自然不会收留杰克和丽莎。后来他们去了那对父母家里,在沙放上挤了几个小时。丽莎有一半的时间窝在洗手间里呕吐。天微亮,两个人就悄悄的不辞而别去了火车站。 早晨还是比较冷。而且宿酒后,腹中空空很难受。杰克在站台买了两杯热咖啡和一袋巧克力豆,两人补充了一点能量后在空旷的车厢里一路睡到了阿姆斯特丹。 12 梦飞哀吟: 12.梦飞哀吟:“墨云天,黄叶地,秋雨敲蓑,蓑下蹬车急!”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穿越了的光阴也一样是似箭如梭。枝头的叶子由绿变黄,由黄变红,然后飘飘洒洒的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转眼已是秋末冬初。每天都黄叶铺地,碧云天是不常见的,阴雨天到是连绵不断。 梦飞熟练的蹬着脚踏车,一路连闯了数个红灯,生怕会在国际法课上迟到了。别的课晚几分钟偷偷溜进去也就罢了,这位教授大叔会马上停止讲课,兴致勃勃地抓了你到讲台前给几十个人做表演。最近极少有人迟到,以至于他甚至巴不得可以提前5分钟就开课,好让那一批踩着铃声进来的家伙们好好的出出洋相。 几个月下来,梦飞的确找到了点老阿姆斯特丹的感觉了。 就说骑自行车吧,在国内自行车族可是要小心翼翼的绕过行人,避开各色车辆,常常也没有自行车道,总是胆战心惊的在出租车跟马路牙子之间的窄缝里挣扎前行。 这儿可是自行车的天堂。人行道,自行车道跟机动车道是分开的。大街小巷不论到哪儿都铺有平整宽敞的双向的自行车道。骑自行车的人也真多。跟国内北方的s城有的比。但阿姆斯特丹的人口还不到s城的十分之一。 自行车族在这儿个不是什么阶级的象征。私家车几乎是家家都有的,但自行车仍是人手一辆,不可或缺。上班族们,包括经理级别的人物,只要距离不超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一律是骑了自行车上班。 原因有几个,一是塞车现象特别严重,二是停车位拥挤不堪,公司的停车场7点之前就爆满。三是为了锻炼身体,近距离而懒惰的坐公车上班不用自行车反而要被嘲笑。有强悍的同学甚至会蹬了山地车从几十公里外的城市过来,说是顺便为了即将举行的自行车马拉松做培训。 头几天梦飞看到那些西装革履,或短裙高跟鞋的男女上班族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蹬着自行车从她身边摩托车般的速度冲过去,她即觉新颖,又觉得无比汗颜。人家20分钟的路程,她以老牛拉车的速度怎么也要骑个30到40分钟。而且每每从第5分钟左右就开始前额发热,到了目的地早已经是汗流浃背。而且有一次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裤子去上学,臀下汉湿的两圈痕迹清晰可见,害得她把外衣在腰间围了一整天,从早热到了晚,别提有多难受了。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她已经大有进步。虽然还是时不时就被超车。但她也掌握了一点窍门儿,不再傻乎乎的在十字路口驻足观望,让了行人让机车的,自行车在这儿是老大,30岁以内的自行车族可是连红灯都不等就直接冲过去的。难怪速度快。大概跟交通法律有关吧,似乎是所有机动车跟自行车间发生的事故,无论原因,一概由机动车方负责。 前方黄灯亮起,梦飞脚下生风,加紧速度在红灯刚亮的时候冲了过去。 这已经是她三个月内的第三台自行车了。本来苏珊娜留下来的那一辆被她一次在校外锁好后忘记了把钥匙带走,放学时自然是踪影全无。后来朱丽娅跟兰兰陪她去二手市场买了辆半新的车。车上已经带了两把锁,一把弹簧锁,车后坐下边能锁住后车轮的那种,一把链锁,但不太粗。她们几个人带着车在市场里挤不方便,就先把车锁在了一所桥上,又去找那种粗重的连条锁。等她们买好了链条所回到桥边,总共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车子竟然已经不见了! 她两个晚上的工资呀!是的,一辆半新的二手车也要超过一百欧元,还是那种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车。折叠车或者山地车要四五百块,甚至上千。万恶的国际贸易自我保护制度,要是中国的自行车可以拿到这儿来买,50欧元就买辆漂亮的折叠车啦。这儿50欧元才买一只链锁,倒是足有几公斤重。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学校门口那些车一辆比一辆破旧。新车是保不住的,偷不走轮子,他们会偷车座跟车把,拿去卖零件。连半新的车都常被惦记着。越是破烂才越是保险。偷了也卖不上价钱。 梦飞学了乖,咬咬牙,买了一辆差不多可以卖废铁的二手车,估计三手四手也大有可能,就是除了铃不响其它哪都响那种。而且是倒闸,有人听说过没?梦飞还以为这种车早就在几百年前停产了。所谓倒闸,就是你要想前进就只能一直向前蹬,向后一倒蹬,就等于拉闸停车了。有几次梦飞不小心在快速的下坡路上自然而然的要倒蹬两圈来缓速,突然的刹车把她甩出了最起码一两丈远,差一点摔断几根老骨头。 不过摔了几次,梦飞青一块紫一块的爬起来后还是梦飞。苏珊娜大小姐还是能没穿回来。 几周前倒是接到了一通苏珊娜母亲的电话。非常怪异,客气生疏的很。说苏珊娜如果是打算一个人回美国去过圣诞节的话,家门是会为她敞开的,说她现在既然已经又快长了一岁,有些事情上该懂得谁是谁非了。梦飞意识到苏珊娜跟家里肯定是有过争执,不然也不至于一年来都没什么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又与书架上的黑大哥的照片有关。 梦飞支支吾吾的含糊过去后,真是无比的想念自己的父母。信也写过了几封了。每次要花掉她十几个欧元的邮寄费。不知他们又没有收到。家里没电话,可真是太不方便了。 最后一个红灯闯过去,梦飞把自行车锁到了一株大树上,带好钥匙。跑进教学楼。摘下了雨斗篷,裤子还是湿了一点的。没办法,打伞是没用的,海风很强,不够强大的伞几分钟就断掉,超强大的伞又几乎会把她连人带车的拖飞。入乡随俗,这边的人都是披着一件戴帽子的雨斗篷。各色都有,七彩斑斓的花蝴蝶一样在风雨里飘摇,倒也是一道颇为亮丽的风景。 上课铃声突然嘹亮的响了起来。梦飞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向电梯,却没来的及挤进去。转身跑楼梯。到了四楼上,顾不得喘口气就直奔国际法的教室。 见鬼的,门已经关上了。她硬着头皮,尽量轻手轻脚的推开后方的门,“吱呀”的一声响还是吓了她自己一跳。 几十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立马全转过来探照灯一样盯着她,教授大叔开心的拖着长音大叫“吼吼——奥——!看看那,今天咱们有幸要听到苏珊娜小姐的歌声了。” 梦飞本不是怯场的人。在国内大学时没少为了拿赞助金到台上讲话。但的,多数时候也仅限于讲话而已啦,什么早晨□□点钟的太阳啦,理想啦,抱负啦,反正变了法的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表达清楚就行了。 但是当众唱歌,经验可不多。而且,她可是是苏珊娜呀,唯一跟着哼哼过的几首英文老歌铁坦尼号一类的,她却连歌词也记不全。 磨磨蹭蹭的挪到讲台前,有了,就唱中国国歌好了。老教授只是说过不能唱自己的国歌,她以美国美女身份露一手中国语言的天赋总行吧?反正大家知道她已经学了几个月的中文了。 说唱就唱,梦飞清了清嗓子,吸气挺胸,“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一开口,台下已经笑倒了一片。这声音,粘粘糊糊的猫叫一样,自己听了也是觉得不对劲儿。苏珊娜的美国嗓音嘛,鼻音浓重,与雄壮铿锵的义勇军进行曲调十二分的不符。梦飞忍住笑,表情庄重的坚持把历史上最为柔美的一首中国国歌唱完,才逃到大卫身边坐下。 几个月的经验告诉她避着大卫是没用的,越避他他越是夸张的粘人。她梦飞是谁呀?可是她们寝室的掌门老大。几个月下来,她已经成功的把大卫跟娃娃脸都差不多转化成了好哥们了。 大卫笑够了,换上了一脸的崇拜:“你才上了几个月的中文课?我都上了一年多了,但中国国歌我可唱不来。” 梦飞暗道,我会唱中国国歌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老教授总算开始讲课了。梦飞平静下来,注意到娃娃脸还没到。不会是也要一展歌喉吧? 虽然娃娃脸一直有点小孩子心性,爱搞恶作剧。但人还是蛮好的。在酒吧也经常还算照顾她。而且自从她那次纠正了他准备的一份统计学作业的一个错误后,他对她简直刮目相看。不明白问什么一向胸大无脑的她怎么突然间激活了体内的数学细胞。他哪知道梦飞可是道地的龙的子孙,算数的历史可是几千年悠久了,虽然在国内班里她的数学水平也就是中等偏上而已,但比起完全没有数学头脑的西方同学来说,她这个一只眼在瞎子王国里头可差不多要被当成神算子给贡起来了。 据说以前大家都很怕跟苏珊娜分到一组做任何跟数字有关的作业,平白的增加小组的负担嘛。总得有人来改苏珊娜准备的那部分。现在不同了,大家争着抢着要跟她一组,她竟然在最近统计学的其中小考中拿了10分的满分! 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兰兰:“我可是曾经给你解释了整整几个小时的概率组合,标准方差,谁知你以前都是装傻来消遣我的吗?”她兰兰可是才拿了9分而已呀。 “不是不是,这不飞出于兰而胜于兰嘛?!再说也就这一次而已啦,我好运押对了题。”梦飞记得自己不住的赔小心。 的确应该注意的。任何方面的风头都不应该出。分数也不应该拿满。可是她当时也不确定,只是尽力的把题目都答完了。 不过这国际法课反而不是她的强项。向来以文科胜出的她自以为法律课会比较容易。但几个案件做下来,(都是近几年这边的一些商业案例,老教授就地取材的用来做为小组作业题。)她是头晕脑涨,对小山一样厚重的欧盟法,国际法等大部头十分过敏。关键问题是你单单凭直觉的结论就算是对的,没有一条一条的法例作后盾仍然不得分。 老教授从来都不会放过整人的机会,作业小组一向都分成原告方律师组对被告方律师组。全班人分了8个小组。1,3,5,7原告组,2,4,6,8被告组。1对2,3对4,依此类推。光在纸面上准备答案不行,每一对都要刹有其势的到讲台前对阵辩论。哪组人的故事吸引人,条条款款的法律条文全面,哪组才会过关。而失败的4个小组要互相挑战,最差的一组要重新准备一个完全不同的案件,那意味着又一个不眠不休的攻读法律大部头的夜晚。 不过今天是安全的理论课。差不多是最后几个章节了。大部分学生都差不多已经找到了毕业论文的实习公司,因为从1月份开始,学校今年的这一轮大四课程就停止了。 梦飞也天女散花般的把简历发了几十份。跟金融业有关的公司一家都没有放过。可惜时下经济气候低迷,她除了收到几封客气的回信告诉她公司暂时停止招纳新人之外,其它的信都如石沉大海,一个浪花都没激起来。 13 忆当时初相逢 13.忆当时初相逢也无风雨也无晴 因为晚上又要去巴拿马上班,梦飞下课后同兰兰和朱莉亚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就赶在食堂关门前去买了两份三明治。一份现在勉强下咽,一份留作夜间饿极了想啃桌子的时候的美味佳肴。朱丽亚好像冲着她背后嚷了几声“别忘了明天的事儿!” 但明天有什么事儿?该死的,该不是算卦的事儿?几周前朱丽亚这家伙突然抽了一股邪风,愣是说要找那个非常了不起的南美巫婆算一卦,凭什么她每次都遇人不淑,没有一任男友能持续到3个月时间。还说那个巫婆很准的,去过的人都说那十分钟咨询才35欧元,花得很值,而且不限于爱情,问什么都可以的。 这个死花痴,自己被那个什么理查德甩了抽疯也就罢了,偏偏又连带给苏珊娜和兰兰一起预约了。说是有难同当,有财同破。也不想想三个人里就属她朱丽亚最轻闲,每月东游西逛无所事事大爷一般的坐等学生贷款发放,不用拼死拼活的打工去。 再说了,苏珊娜还真就有点怕怕,那个巫婆,要是个云山雾罩,骗人钱财的也就罢了,万一真的能看出她其实只是小鬼一只怎么办?不过她倒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那个带队的的宋局长现在哪里,真的苏珊娜又在哪里?她家里人好不好?她什么时候能回国?当务之急能不能找到家写毕业论文的公司? 当晚在餐厅里她有点神思恍惚,但也只是恍惚而已,她梦飞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肚里就算撑不了船,怎么也容的下一个巫婆。反倒是杰克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没搞什么恶作剧,甚至一连几次差点给客人调错饮料。 “哎,不是失恋了吧?怎么今天又逃课,又跟来了大姨妈似的没精打采?”梦飞一边帮他纠正错误,一边好心的不放过修理他的机会。 这家伙可从没顾及过她的自尊心,没少嘲笑她那铃不响全身响的自行车。尤其有一次下班被他撞到梦飞倒蹬车摔了出去地傻像,见她的龇牙咧嘴的揉屁股,他不但没过来扶她,还惊天动地的笑得眼泪直流。 杰克无声的白了她一眼,没力气搭理她。他这几天已经被折腾惨啦。杰瑞下周末举行婚礼,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兄弟不知从哪儿听了消息,没被邀请参加婚礼,但大老远的从美国早早的背包跑过来说是一定要参加杰瑞的“告别单身狂欢会”。这几根光棍逛遍了巴黎,伦敦,古罗马,这几天转回到阿姆斯特丹,耗在杰克公寓里。 他是地主没办法,这不昨晚又带他们去咖啡吧里尝试了一下吸□□,本以为今天白天可以让他们睡个半死,谁知道那个长发披肩的人妖一般美丽的自称是搞艺术的家伙一大早就拖了他要去逛郁金香花市寻找灵感。幸亏丽莎一直都很友好,没介意晚上客厅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衣衫不整的醉鬼以及浴室里的一地臭袜子,甚至好心的代他领了那个搞艺术的去了花市。但他的懒觉也还是没睡成,因为另外两个家伙非要吵着去红灯区买点特别的纪念品.... 杰克推了一托盘酒水给梦飞,自己拖了张吧椅想忙中偷闲几秒钟。 “煎饼大叔今晚好像心情也不大好耶”,梦飞不忘善意的提醒杰克,才撑起托盘去送酒。她后来才知道,煎饼还真不是外号,是姓。 荷兰人的名字反而是没有什么意义,多数是从前圣经里出现过的名字,什么马丽亚,马格利特啦,也有为了纪念爷爷奶奶就给孩子直接取名小约翰等等,但大多数的姓氏反倒是有意义的。 而且真是千奇百怪乱七八糟,姓什么的都有,什么山上的,水里的,烟草,珍珠,煎饼啦,不开玩笑,洛丝就姓水里的,全名,洛丝-水里的。而煎饼新生就是姓煎饼,叫亨利-煎饼,但大家统统叫他煎饼先生。而杰克姓兄弟,还算好了,他真的有个哥哥,不然一个独生子叫杰克-兄弟不是也很好玩?对了,大家都知道的,西方人名字的顺序是先名后姓,跟国内恰好反过来。 梦飞边想变笑微微的把酒水送到3号桌,预定的是一位姓风车族的先生。桌上共八个客人,六男两女,都是西装领带的,明显是吃商业餐,点的东西全都贵得离谱。而且这桌人也都预定了要参加等下俱乐部那边的单口相声表演,一张票可是50欧元哎。 梦飞格外小心的先把鸡尾酒给两位鼻孔朝天的高贵女士上过去,然后才依次给男士们上了酒水。尚未转身,一个男客人叫住她, “能麻烦你拿杯冰块来吗?不加水,谢谢!”声音低沉悦耳,而且一张帅气的俊脸看起来蛮有点基努*李维斯的味道,见她盯着他打量,就冲她自信满满的微笑着眨了眨右眼。 “呃,好。”梦飞脸一红,胡乱的到其他桌上收了几只空杯子,就有点气闷的回到吧台。装好了冰,推给杰克,“喏,那边那个基努*李维斯的,你去吧。” 恰叫洛丝也正经过吧台,很八婆的一把抢了冰块,“在哪儿,在哪儿?让我去!” 杰克乐得清闲,张了张3号桌的方向,见到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在觥筹交错,挥杯举箸间衬衣袖口的钻石扣子萃萃生辉,什么狗屎基努*李维斯?肤浅的小色女们分明是被人家的财力闪花了眼。 “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这种肥肉会让给洛丝去吃?”他觉得苏珊娜真是越来越不像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了。不但数字智商突飞猛进,对帅哥的免疫力也竟然直线上升,而后者尤其让人疑惑,几乎要从巴拿马最性感的一朵野玫瑰转成了冰山雪莲了。 “我也想偷会儿懒行不行?”梦飞推了脏杯子给杰克。暗骂自己不该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那个秀色可餐的家伙瞧了那么久,肯定又被当成胸大无脑的花痴了。 “啊!怎么回事,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愤怒的女高音吓得梦飞一抖跌下吧椅,杰克失手摔破了一只杯子。 不好,是三号桌! “对不起啦,”洛丝故作可怜,小心的向坐在基努李维斯左手边的高贵女士赔罪,“我又不是故意的。”歉意怎么听都不够诚恳,而且眼神分明不住扫向美女右方。 “什么不是故意的,”高贵女子气咻咻的擦着真丝衬衣前胸的一大片红色酒痕,“小色女,我这可是阿曼妮的衬衫,你送杯冰而已,要把半个身子都送到桌上吗?” 不知洛丝勾引帅哥的成果如何,美女是先气炸了。 煎饼大叔远远的听到了争吵,大步流星的赶过来,一挥手把洛丝拍到一边, “这位小姐,请安静。要不,你把地址留下,我们明天叫干洗店的人过去服务?”他人高马大的一脸凶恶像,故作温柔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警告的味儿。 此时店里一片寂静,包括梦飞和杰克在内,大家都竖起耳朵,津津有味的看戏。碰倒个酒杯,脏了件衣服的事儿,当然时不时就有发生,不然就不叫餐厅了,但大发其火的客人可不多,偶尔一两个也不过是想少给几杯酒钱就算了,容易处理。这位高贵的主儿显然不是缺钱的人物,分明是看不惯洛丝发花痴,要故意让她难堪的。 “那今晚呢?我就这么脏兮兮的去看演出?”美女显然不是被吓大的。 “不然我们这儿也有干净的员工服,”煎饼大叔转头吩咐灰头土脸的洛丝,“去找一件体恤给这位女士,在给这桌客人免费加一瓶人头马。”一瓶人头马可是近100欧元哪,看来煎饼大叔还不想得罪贵客。 “算了,我可不要你的员工服,”美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了看煎饼大叔虽没刀疤却煞气腾腾的酷脸,终于还不敢不买他的面子,从lvmh的小包里掏了张名片递给煎饼大叔,起身蔑视了洛丝一眼,去了洗手间整理。 洛丝连声哀叹,打开了一瓶人头马推给梦飞,“真倒霉,不就是给这该死的拽女人一点颜色嘛,凭什么要加一瓶人头马呀?今晚代价可付大了。都怪你的基努李维斯,这回你自己去,我反正没希望了”, 梦飞把酒推给杰克,“为安全起见,还是你去吧,李维斯右边还有一个复仇女神呢”,退到安全距离,“女神通常都喜欢娃娃脸--......” 其他客人见一场战争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都无限惋惜的各自回到自己的食物上。 “你们几个挤在一起下蚂蚁蛋吗?赶紧去忙!”煎饼大叔一嗓子喊过来,几个人立即作鸟兽散。杰克无奈的去送了人头马,梦飞和洛丝去照顾其他客人。 因为今晚俱乐部有单口相声表演赛,到了九点钟左右,就有不少客人都去了俱乐部那边。梦飞自己也是头一次听这边儿的相声表演,能免费去见识见识这边的一大舞台文化,她今晚换上那身白红相间的小丑服时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暗暗咒骂。 来捧场的人还真不少,七八十人有了。这儿可不像在国内,随便哪个歌星搞场演唱会都有数以千计的粉丝们抛头颅洒热血一般很给面子地向台上猛冲。 这边人基本不搞个人崇拜,究其原因,好像是因为绝大多数人的自我感觉都差不多过于良好,谁管你是总理,王子还是明星,该嘲笑你嘲笑你,该表扬你表扬你。 看什么演出都一样,包括相声,说得好掌声笑声鼓励,说不好就等着被拍砖甩香烟屁股吧。幸好这边的人不吃瓜子,也不吃花生,不然天女散花起来可有他们这几个服务生受的。 梦飞跟洛丝等几人在演出前就帮客人都填满了杯子,到中场休息前,他们幸运的可以或蹲或坐的挤在吧台前充当观众。 一晚上下来,总共有6个表演者,清一色全是男的。 这一点倒是跟国内相声界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说明一下,这边没有小品这种艺术形式,个人主义强嘛,一律自行上阵,不肯合作,知道为什么外企都讲究“团队精神”了吧?凤毛麟角啊! 但跟国内的相声区别在于,相声通常有个主题,不管单口双口,绕着主体能搞笑才叫厉害,向马季的《吹牛》啊,师圣杰的《白字先生》等等。 这儿的单口相声表演没有主题,完全即兴,上一分钟还在说政治经济,喝口水,下一分钟就转到了黄色笑话或者种族、性别歧视上去了。 比如舞台上这位, “多少年了,他们都数落我大手大脚,不知道攒钱投资。这会儿好哇,经济大风暴了吧?我见谁都不忘了问,怎么样?你存的蓝籍股/红籍股/海外股呢?打水漂了吧?谁让你当初不肯借给我来着?现在连个白条子都没捞着吧?” 喘口气,喝口水,接着道, “前段时间看到一则新闻。采访一个女航空飞行员,说为什么选择太空职业?太空职业好哇,在那儿上班体重一下子轻的可以飞起来,减肥食谱全省了。接着摄像机给了一个女飞行员在机舱里的镜头,那可是特别设计的高科技空间馁,连一个按钮占地几立方毫米都是精打细算好了的,但那对精密仪器的按钮旁边躺了一只粉红色的鼓鼓囊囊的女士挎包!!咱不知那包里放的什么精密仪器,总不会是太空面巾纸,太空化妆盒吧?” 梦飞跟着笑,的确是,女子从幼到老,空着手不背包的在街上几乎见不到,但男子除非必要的要背书或电脑,两手空空的比比皆是。 正笑着,坐在前排的一个男客人低头绕过一排观众,走向吧台这边。 近了,梦飞才看清,是那个基努*李维斯。 “对不起,小姐,说到包,我好像是把我的公文包忘记在餐厅那边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他还是认出了小丑装下的苏珊娜。 “好,请跟我来。”她的小丑装暴露不经寒,因此没带着他从楼外边绕过去,而是从楼内弯弯绕绕的走回了餐厅,边走边时不时拉拉短裙,不是为了多露一点腰,是因为她带路上楼下楼腿露的太多了。 “你每天都在这儿工作吗?”无视她的尴尬,他颇为享受的咨询。 “不是,是周末工。”梦飞力持简洁。 “那你还在上学?从哪里来的,听口音不是荷兰人?” “嗯,就要毕业了。美国人。”梦飞加紧脚步,不想回答任何有关美国的问题。 总算回到了3号桌边,本来是为了他们8个人拼的位子,现在已经桌回原位,是3号跟4号。四号桌还有一对客人,但没见到公文包,三号桌空的,也没有公文包。 “什么颜色,样式?重要吗?我去问一下吧台。”梦飞真的觉得很抱歉,因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自己一向是大大咧咧的不是丢包,就是忘钥匙,但早已经很有先见知名的给兰兰和朱丽亚各自赔了备份。 “千篇一律的黑色,没什么特色,有一份周一要发表的报告比较重要,其他的倒无所谓。”他虽焦急,还是有礼貌的解释。 梦飞找到煎饼大叔,但当晚每人交失物给吧台。3号桌又有一批客人,但已经离开了,说不定拿错了。 梦飞除了抱歉也是别无他法。 两人走回俱乐部的途中,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如果有人把包送回来,请你联系我。” 走廊里灯光昏暗,梦飞看也没看,接过了别在短裙的腰间,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只口袋嘛。 14 巫婆问: 下次周五更,该是你们的周六。 想念红豆沙的元宵啊,在这儿一个都没吃到..周六下午,梦飞正香香甜甜的飘在自家院子里的那片西红柿田地吃的不亦乐乎。 自家的地上的柿子可是黄色,粉色,甚至绿色的都有,熟的透透甜甜鲜鲜美美的,绝不像市场买的打了蔫的那种,更不像荷兰超市里的那么单调的只有红色。娃娃脸那家伙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黄色的西红柿存在耶。 魔音穿脑般的门铃声把梦飞惊的一下子掉回床上,她摸了把腮边三尺长的哈拉子,忙蹦到地上去开门。 朱丽亚跟兰兰进得屋来就不由分说的一个去拉开窗席,一个从衣柜里扯了件毛衣,就差没给她穿上。 “快!快!快!苏老太,你如果继续充当睡美人,我们三个人的105大元就白白预付了,巫婆是不退款的!”朱丽亚一叠连声地催促。 天气渐冷,朱丽亚也是套头长毛衣一件,肉是不再露了,但毛衣紧紧地裹在她西红柿一样熟透了身材上,仍然是分毫必现,呼吸之间,丰胸一起一伏的跌宕有致,引人入胜。令梦飞常常想到面包加牛奶。 平常女子失恋总会被折磨得花凋零,人憔悴。 咱们朱丽亚小姐偏偏却越是失恋,越是水肥草美。不管是抛了人还是被人弃,都是彩虹般艳丽的长发一甩,冲到超市,大包小裹的抱回一堆平时不敢碰的高卡路里食物吃个过瘾。反正没一个带把儿的混蛋值得她的魔鬼身材,她凭什么虐待自己? 兰兰就不一样了,一向是不显山不漏水儿的。精明也藏在骨子里,课上课下,人前人后总是衣着得体,大大方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中国孩子嘛,家教就是好哇。 梦飞以大学军训的速度胡乱擦把脸,随手抓过不知哪个人扔给她的毛衣套上,匆忙中确认了脚下的运动鞋的确是一双同色的,不知为什么鞋带一长一短的。这就锁了门,跟着两只催命鬼奔向车站。 上了车,十分钟无话,三个人都在喘。 终于缓过气, 梦飞问“这位巫婆大人仙居何处啊?” “bijlmer”朱丽亚回答。 “那个黑人聚居的不安全地带?!”梦飞惊喊,没少听说什么抢钱包,遭□□一类的案例在那片儿发生。分明是穷死鬼聚居的地方,有钱去红灯区玩是了,用得着犯罪吗。 兰兰左翻又掏得摸出了一份古歌地图,递给苏珊娜。 大约是,坐了电车换地铁,下了地铁再拐七巷绕八街,就差不多到了。 结果下了地铁后,几个人十条街九条巷也拐过不下两遍了,仍是没找到巫婆的仙居。 而且两次经过那片小广场的时候,一群聚在一起的十几岁的新新人类们还不住的打色狼口哨,差点扔她们几只烟头。大白天的,仍是让人胆寒。 所谓的新新人类,那可是要多个性,有多个性,朱丽亚那个彩红头跟人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人家新人类的男生清一色是光头,光的发亮,不全秃的会在原本头缝的地方留下一线鳄鱼尾巴似的尖尖角,或者在后脑勺处凭空长了一撮冲天马尾。 刺青不仅限于胳膊上,脸上额头上都有标记。 裤子不仅仅是黑色带亮片,裤裆拖到地,还个个都别了一只迷你新款的 ipod!!!(苹果音乐播放机) 黑人占了多数,但也有几个白皮肤的夹杂其中。 偏偏那一两个标新立异的女生就都是白皮肤的。 大冷的天,人家的小肚脐照露不误,脐上穿了孔后戴上的脐环,同指环手环脚环耳环鼻环,在阴惨惨的灰白色的天光下交相辉映, 闪的梦飞等几人不住哆嗦。 “怎么办?就剩五分钟了,问路吧?”兰兰还是比较实际的一个。 “问谁?连个鬼影都没有?”朱丽亚都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了好久了。 “鬼影没有,外星人倒是有十几个,”梦飞朝新新人类方向扬了扬下巴。 “朱丽亚,你去,约是你定的。”兰兰从头细算。 “苏珊娜,你去,谁让你不肯起床,不然我们早到啦!”朱丽亚顺水推舟, “兰兰,你去,外星人也肯定是怕中国功夫地!”梦飞后脊柱凉飕飕的。 两个回合下来,1分钟过去,三个人并排以龟速挪向新人组。 十步开外,笑声顿止,几十双鬼火一般的眼睛盯着三个颤巍巍逐渐靠近来的爬行期动物。 五步开外,刺鼻的□□味呛的梦飞嗑嗦、兰兰流泪、朱丽娅深呼浅吸。 “美女,你来这儿找乐子吗?”一个带了鼻环扎了马尾的黑男孩盯着朱丽亚起伏的前胸问道。 “呃,不是,”朱丽亚第一次真心的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有吸引力, “我们要找格里尔巫婆的住址。”兰兰把地图递过去,小心没敢碰到男孩的手,谁知道握手会不会传染爱兹? “嗯,我知道地址。可也让一个弟兄带你们过去。”男孩看也没看就把地图扔进背后的垃圾桶,“有□□没有?”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摇头。 “那你们还是自己找吧!”男孩子狠狠的一脚踩灭烟头,烟头反倒没扔进垃圾桶。 梦飞转身摸出钱包,把昨晚的4欧元小费钢崩儿掏出来,转身递给黑男孩, 他颠了颠,仍然不语,只是瞄着兰兰跟朱丽亚。 吓得两人也翻翻找找分别递了几块欧元给他。 他这才咧嘴一笑,舌头上的一个银色小耳钉一样的东西一闪,叫了一个年纪较小的小黑孩过来带路。 小黑孩十岁不到,人小腿快,一溜烟的带着三个人越过广场,绕过三株大树后边的一扇小侧门旁边, “就是这里啦。”小黑鬼一点头,伸出手。 梦飞把最后的几个钢崩贡献出来,小黑鬼又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都怪这几棵树,不然她们也不至于转悠了两圈儿都没发现小侧门。 近了门,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通向一扇紧闭的黑色房门。 梦飞再次庆幸自己百忙中抓到的是运动鞋,不至于像朱丽亚跟兰兰一样小心翼翼的不单怕扭了脚,更怕伤到鞋跟。 第一个来到门边,梦飞点起脚也够不到门上的那块巴掌大的望风玻璃,索性就按门铃。 一声,两声,再一声。 黑门吱呀开了一道缝,又一只小黑鬼!!! 他还一脸戒备的上下打量着一排三个齐刷刷的围在门边的不同肤色的女子。 几个人又你瞧瞧我,我瞧瞧门里的小黑鬼,心眼一下提到嗓子里,不知道这是不是那群外星人的恶作剧。 “这是格里尔巫婆家吗?”兰兰声音还算稳定。 “巫婆!找你的!”小黑鬼转了头杀鸡般扯了一嗓子,人却还是堵在门边。 梦飞心痛荷包,坚决打算与小黑鬼对抗到底,反正庙都找到了,还怕跑了和尚,呃巫婆不成? 过了足足半分钟,才窸窸索索听到里间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个中年黑人妇女的肿脸出现在小鬼黑的脸上方的门缝里。 “你们找格里尔巫婆?” 三人齐齐点头。 “预约了吗?” 在次齐齐点头。 “付款了吗?” 还是三只点头虫。 “进来吧!”黑女人打开门,侧过身,几个人吸气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黑女人关上门,转过身,几个人忙贴在墙上,生怕被夹成肉饼。 黑女人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千斤,没千斤,几百斤是肯定有了,不只是脸肿,全身都肿。 连朱丽亚看了都暗暗发誓,就算不为了那些带把儿的混蛋们,为了自己,也一定要少吃几盒巧克力。 黑女人指了指里间左侧的一扇门, “每人十分钟,一次只能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就在这儿等。你去拿两杯水来。”后一句是说给小黑鬼的。 “谁先进去?”黑女人目光又回到三人身上。 兰兰跟梦飞同时指了指朱丽亚。 朱丽亚壮烈的再次甩了一下彩虹头,跟在黑女人身后步入了那间神秘的巫婆间。 十分钟后,兰兰进去了。 进去之前还严厉警告朱丽亚要等到三人都算过后才可以交换消息,不许背着她跟梦飞先泄密。 轮到梦飞,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规则的跳。 推开门,里面灯光灰暗,一个大约70岁左右的满脸皱纹的黑人老太婆坐在一张黑木桌前,不细看跟背景颜色差不多。 “啊,我的孩子,过来坐吧。”背景颜色颇为慈祥的开口说。 梦飞忐忑的过来坐到老太对面的一把吱嘎作响的椅子上。 “我的孩子,你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老太太的荷兰文南美口音很重。 梦飞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这就开始啦?一眼看出我是一只飘洋过海而来的东方魂? “是,我从----” “从哪来都一样,下了车要走很久的路,这儿哪都好,就是交通不方便。”老太接过话头感叹。 “呃,交通不方便?”不是说我从中国或者美国来的事?梦飞擦汉。 “我的孩子,你是要看水晶球,还是要洗扑克?”老太停止寒暄,言归正传。 “呃,区别是什么?”梦飞记得自己小时候村里的老瞎子算卦一向都是要生辰八字的,她正矛盾着不知该给自己的还是苏珊娜的,看来也许根本用不着。 “区别是,读水晶球要外加十欧元现金。”老太解释, “啥?算了,还是洗扑克吧。”梦飞无力,巫婆的思维就是和正常人不同啊。 老太太耸耸肩,推过一把扑克牌,“连洗三次,心中想好要问的问题,不要告诉我,注意扑克不要掉到地上”。 大概掉到地上会带来什么厄运之类,梦飞自以为聪明的想。 “我人老了,弯腰捡牌很不放便。”老太太继续宣告梦飞的无知。 梦飞几乎听见了35大欧元打水漂的声音,外加5个欧元的钢崩! 就问问实习这类的小事好了。 洗好牌,推回给老太婆。 老太婆以赌神一般的熟练,把一摞牌在掌间催动翻飞,不一会儿十二张牌蒲扇一样落到桌上。 “你刚刚问题想好了吧?不能改了哈?”老太太最后警告。 “想好了,怎么样?”梦飞看着一地黑桃,不确定前途如何。 “嗯,你目前遇到了难题,”老太太皱着眉头,盯着一地黑桃沉思,梦飞点点头,是啊,找不到实习公司,毕业成问题。 “跟自尊心有关,”老太太继续,梦飞在点点头,她一向是成绩优秀的好孩子,找不到实习公司类的是就对伤自尊。 “不过不用担心,最近你遇到了贵人,你担心的事情会有转机。”老太太也点点头,“而且,你的桃花运也跟这个贵人有关,但是黑桃多红桃少,感情不顺哪。”老太太又摇摇头。 梦飞忍着没有翻白眼,什么巫婆,跟自己村里的老瞎子一个水平。 老瞎子十八年前就说她二十岁会嫁给一个姓张的杀猪哥,生5个孩子,而且能长命百岁活到85。看看她现在?杀猪哥没见到,人都夭折了快半年了。 “我还看到一件更大的事困扰着你。”老太太忽然又眉头紧锁,“一片乌云,对你灵魂压力很大,你从来不肯跟任何人说。” 梦飞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是被看出来了? “不行,我不能说,太危险了!”梦飞焦急的解释, “不说,就没人能帮你。要放开心胸,相信别人,相信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老太太劝诫。 “好,好的。”梦飞不觉间已经热泪盈眶,这可是第一个真正了解她的灵魂的人,巫婆呢,“能看出我的父母怎么样吗?”她跟着问, “他们的灵魂很平静,你不用担心。” 梦飞感激涕零,爸妈心平气和那一定是收到自己的信了。 “您知道我的前身,苏珊娜---” “对不起,我的孩子,时间到了。你还有问题的话,下次提早预约。”老太太打断梦飞的话头,一把扫起桌上的牌。跟梦飞挥了挥手。 “好,谢谢您。”梦飞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三人在门外会和,丝毫不减来时的紧张兴奋。等不及要问其他人都被算出了什么厄运。 拼命忍着急匆匆的经过了新人类的聚居点,直到听不见他们的笑声后, 朱丽亚第一个开口宣布“她说我一年之内会结婚!!!” 果然石破天惊,还没毕业,而且没有一个男朋友能持续到三个月,一年之内会结婚? “怎么啦?难道我就不能结婚?”朱丽亚不解为什么兰兰跟梦飞都无声的向她行注目礼。 “不是不能,但是一年内?”兰兰歪头瞥了眼朱丽亚的彩红头, “反正她是这么说的,而且会是跟我已经认识但又意想不到的人。”朱丽亚已经把一打儿男友,从十一岁的初恋一路过滤到最后一个理查德,还是不敢想象哪一个混蛋会在一年内跟她步入神圣的殿堂。 “你呢?”梦飞问兰兰, “她说我会遇到飞来横财---!”兰兰丹凤眼一闪一闪,不放过脚下路过的每一寸土地,生怕错过了捡到几张五百元大钞的机会。 “你呢?”朱丽亚跟兰兰同声问梦飞。 “她说我找实习公司的事会有转机。”贵人一类的话,八字没一撇的,灵魂的事,也还是不敢提。 “你花了35欧元,就问了个这么没营养的问题?”朱丽亚摇头叹息, “我们可不像你是欧盟公民,不用申请工作证,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兰兰在工作证的事上跟苏珊娜一直是统一战线的。 别看老美签证好拿,想从荷兰人手里抢饭碗,那是一样的不容易。中国护照跟美国护照,在工作证面前,还是相当平等的。 15 无心之过 几个人怀着对未来的兴奋谁也不想回家,就在兰兰的带领下,到中国城附近的新开的一家自助港式点心餐馆里吃大餐去了。 10欧元一个人的自助餐,全阿姆斯特丹市最低价。 点心样式虽然有限,跟国内的金山城一类的自助餐厅有着天壤之别,但却是物美价廉,正是他们这样的穷学生跟背包旅游族的天堂。 梦飞已经逐渐习惯的不再把10欧元换算成一百块人民币,不然天天心疼,早晚要疼出心脏病地。 一百块人民币,足够他们三个人在金山城吃一顿真正的大餐了,那可是中餐西餐,冷菜热菜加烤肉齐全的。30欧元三百块啊,足够9个人.......打住。 三个人装了满满几盘蒸饺,包子根锅贴,加了几勺甜辣酱跟醋,幸福的开始据桌大吃。 席间,朱丽亚还不忘捅捅梦飞的胳膊,要她回头去看另一桌上的一对靓的耀眼的男女。 男的长发披肩,一张脸比女子还要美丽,身侧立着画夹子,女的衣着入时,金发碧眼,脸上一只雀斑都看不到。 估计是一对落难的艺术情侣,不然怎么至于沦落到这种平民甚至于贫民的小店? “哎,回神嘞!你口水都快流到饺子里了。”兰兰拿筷子敲了敲朱丽亚高举了数十秒定在空中的叉子,叉子上的半只锅贴啪的一声又落回盘子里。 “别欺负我不会用筷子,什么叫秀色可餐你知道不?”朱丽亚总算收回了蚕丝一般的眼光,却食欲大减。 羡慕死了那个窈窕美女了,男朋友那么有味道,而且还温柔体贴的一只手拉了美女的手,另一只手给美女加菜。自己怎么从来遇到的都是野兽型的?就因为自己比人家多了几磅肉?妈妈米娅,还是要减肥! “对了,我有个室友的朋友最近要奉子成婚,这个周三要搞一个告别单身的狂欢会,你们两个想不想去凑热闹?”兰兰想到票务员张姐的托付。 据说那个准新娘早已经是未婚妈妈了,却偏要找整整二十个未婚女子来搞一次告别单身的狂欢,是告别未婚妈妈的狂欢吧? “是吃白食呢还是吃自己?”梦飞几个月下来已经对荷兰式的均摊现象十分感冒。 不管是谁说请你出去吃饭,或请你去喝杯东西,或邀请你去参加个party,千万不要做好吃白食的准备,弄不好结账时付不出你自己的那一份费用是会很尴尬地。 记得刚到不久时,有一次她跟某一个作业小组的几个人课后去了一间咖啡屋谈报告进度。一个变态的家伙竟然动用了mp12财务计算器来计算每人点了几杯东西,精确到小数点后面的两位数,几个欧分。甚至连小费也要aa均摊,梦飞差点郁闷到吐血,自愿承担了全部的小费,要不是当时钱不够,整桌饮料都请了。 不过一来二去,她也不再做冤大头了。因为礼尚往来的观念是不存在的。你请了客人家以为你是财力雄厚,心地善良,说句谢谢就完事了,没义务更没责任请还你。 就连跟兰兰和朱丽亚一样的死党多数时候也常常是把账单一分为三,当然没人会恶心的去算计谁具体点了什么东西,而且消费的前提是三个人的荷包都是比较鼓囊囊的时候。 荷包瘪时干脆三人通常闭门不出,卯在一个根据地做老鼠,啃了方便面啃意大利面,都啃光了,就翻箱倒柜的把早就过了保质期的罐装食品耗开几瓶来做荷兰豆,泡蘑,西红柿酱杂烩大炒饭。 幸亏她们时不时就如此这般闹闹饥荒,隔三差五的能消灭掉一些深埋在壁橱最里头的瓶瓶罐罐。不然估计要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才会用到苏珊娜遗留下来的垃圾食品。 “肯定是均摊,告别单身的狂欢会可不是婚礼本身。就算是婚礼本身不也一样要给红包?”兰兰耸耸肩,想在荷兰这鬼地方吃白食,还不如撞墙穿越到中国古代当叫花子去。 “那新郎狂欢会呢?是不是也要找20个单身帅哥?这男女两个狂欢会,有交集没?”朱丽亚两眼眨满了欲望,谁管那个巫婆说什么,一天没结婚,一天就有权利挑挑拣拣,或者被拣拣挑挑... “嗯,这我到不是很清楚,反正我答应了室友要去。今晚我再问问详细的计划好了。”兰兰吃好了点心,转而向水果盘进攻。 几个人结帐的时候,那对金童玉女正甜蜜蜜的用叉子喂对方切了小块的哈密瓜。 出了门,兰兰就近走过去看望在另一间中餐馆打工的竹马。 梦飞跟朱丽亚两人在地铁站各奔东西。朱丽亚回去准备一科补考课程,梦飞又回到巴拿马卖命。 刚换了衣服到餐厅,煎饼大叔就告诉她有客人送了误拿的失物回来。 好像应该是她昨晚帮客人问过的那个公文包,叫她联系客人确认一下。 梦飞在吧台左下角的抽屉里找到那只黑色公文包。 其实是个扁扁的公文箱,皮的,而且是上了密码锁的那一种。不搞破坏,是打不开的。 打电话给那个基努李维斯问一下好了,反正他留了一张名片,名片?! 梦飞一个激灵,满头黑线! 不自觉伸手摸摸腰间,自然是空空如也。 每天的工作装可都是当日早晨洗过的.... 她怀着一线希望,冲回换衣间,上上下下的翻遍了所有的工作服,又在地上一寸一寸爬过来摸过去,没有。 地上唯一的一张小纸片是一个从矿泉水箱上脱落下来的条形码标签。 叹了口气,她回到吧台跟娃娃脸打了声招呼,又一路过去找到俱乐部那边 当然还是白费功夫,能找到才怪,她们每天打烊后可是又洗又拖的最起码要搞半个小时的大清洁,别说一纸名片,就是一只大老鼠也是一样被消灭无痕了。 荷兰地势低洼,那儿都靠水,水耗可是真的常常会出没于厨房厅堂的。 任何建筑都免不了在下水管道旁边留有缝隙,而水耗子的优势就是只要有隙,就一定可乘。 头几次遭遇水耗子,梦飞还像模像样大眼瞪小眼的对着水耗兄尖声惊叫了几嗓子的女高音。后来司空见惯之后,心情好时,扔点面包屑过去当值的耗兄,心情不好就抡了拖把清理门户赶他们钻回地道找其他邻居去。 现在怎办?梦飞回到餐厅,心不在焉的拖了酒水盘差点撞倒洛丝背上去。对了,洛丝得罪的女贵族不是也有留下名片的吗? 回到柜台,她东翻西找,也没有。不在通常放客人名片的小盒子里,也不在抽屉里。 问了煎饼大叔,原来是早晨顺便给了干洗店的人了,好到美女那儿去取她的衬衫来洗。 怎么跟catch22一样?真是一个小小的无心之失,要花好多的时间来弥补啊。 梦飞只好任命的给干洗店打电话,幸亏这种日常往来户,电话是有记录的。 接了电话的土耳其大妈说,今天负责取送干洗衣物的摩洛哥小弟已经下班了, 连播几遍摩洛哥小弟的手机号,没人接听,而且语音信箱的留言似乎是阿拉伯语的,她一句也没听懂。 想了想,梦飞在语音留言里缓慢的把餐厅的电话用英文根荷兰文各念了一遍,请他有空回电。 接下来是几个小时的忙碌,直到餐厅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有一个电话来找梦飞。 一把从满脸好奇的娃娃脸手中抢过话筒,另一端好像比她还急, “喂?!”是气喘吁吁的英文男声“今天的脏衣服,不是已经取过了吗?干静的明早才送来。” “不是,我不是问衣服的事,是问你要一个电话号码——” “你这不是已经在打给我了吗?”摩洛哥小弟很怀疑梦飞的智商。 “不是你的,是你客户的,就是你今天去取衣服的那个美女,你们店主给了你一张名片的,”梦飞耐心的解释。 “你是说阿曼达?宝贝,餐厅是找你的。”原来贵族美女叫阿曼达,但后半句吓的梦飞猛一个激灵,宝贝?!而且竟然他们在一起??贵族美女跟干洗店的摩洛哥小弟一见钟情?! “谁呀?是不是煎饼老板呀?!”带了几分慵懒的荷兰女音叫醒了呆滞中的梦飞, “呃,阿曼达小姐,我是苏珊娜,餐厅的服务员。请问您有没有—呃,”梦飞结结巴巴,昨晚怎么就没看一眼那张名片呢?总不能真的叫人家基努李维斯吧?“呃,就是那个昨晚坐您--右手边的先生的电话?”对,是右手边没错,梦飞暗自点头,却难以把这慵懒甜腻的声音与昨晚的河东狮吼对号入座。 “哈,你不是要帮昨天的那个小色女要帅哥电话吧?找错人啦!”美女的蔑视声音,从鼻孔里传出来。 “不是,那位先生把文件夹忘记了,今天有人送回来。他留的名片我们又找不到了。麻烦您帮我们通知他一下就好,他说有份报告周一要用到。”梦飞庆幸今晚有先见之明的吃了大餐,肚子不饿,否则她的好脾气早被磨光了。 “好,我会通知他,”才怪,美女的声音已经由慵懒降到冰点“今晚别再打扰我和马基德。”然后挂断。 梦飞耸耸肩,颇受打击。她被人挂断的电话经验不多,第一次是煎饼大叔,第二次就是这位阿曼达了,这为人服务的工作真是不好做呀。 换酒吧服的时候,梦飞大惊小怪的把洗衣店小弟同贵族美女的一见钟情故事讲给洛丝跟娃娃脸听, 洛丝一脸悲哀的望着她摇摇头,语重心长“一见钟情?你可真是秀逗!显然洗衣小弟今晚不只是提供洗衣服务啦!” 杰克眨眨眼,一脸遗憾的重重叹口气,“早知道,俺就去洗衣店打工了。” 梦飞跟洛丝一左一右各自捶了他一老拳, 杰克连忙求饶,“我不过想见识见识贵族美女金丝巢嘛,跟你们的邋遢窝肯定不一样。”护住头避过第二轮老拳,“我自己的窝比你们的肯定还不如,我自己都快没立足之地了。” 还好周三就是哥哥杰瑞的告别单身狂欢会了,送走几个瘟神真要好好庆祝一下。他不是没有跟人挤着住过一个公寓。 但是去人家的公寓挤两晚不觉得怎样,这一群人挤到自己的家来住可真让人吃不消。而且这一伙土匪越住越是喧宾夺主。杰克自己已经几天没摸过炒勺了,根本轮不到他。 厨房里总是有人在忙着,偶尔好心人也会给他做一份烤面包,或是问他要不要喝杯酒,搞得他在自己家跟客人似的。 不过一旦肮脏的杯盘堆积成山的时候,土匪们又中规中矩的成了客人,早出晚归给主人留时间来清洁满地的啤酒瓶塞子。(空瓶早被拿回去换钱啦) “对了,你哥哥不是最近要结婚?”去俱乐部的走廊上,洛丝问。 “对呀,你嫂嫂也是未婚妈妈的哈?”梦飞想起兰兰提到的狂欢会,大概未婚妈妈在这儿比较流行? “是我未来的嫂嫂,”杰克强调,“没错,我侄儿小恩已经满4个月了,是婚礼上的主角之一,要由他来交换父母的戒指呢。” “幸福啊,我都二十有四了还没带过钻戒呢,充其量在橱窗外观望几眼。”洛丝叹气。 杰克皱眉“难道女人二十四岁就嫌命长,要结婚?”还好丽莎不是这种老古董,不然他们早出问题了。 “也不是,真有人求婚,本姑娘才不会这么早嫁。有整个森林呢,谁傻的早早去一个树上吊死?!但问题是没有人来跟我求过婚呀,没机会拒绝就等于没有选择!就是失败!”洛丝一激动就双臂飞舞。差点打到梦飞的左脸上去。 没人求过婚叫失败?那一个男友都没交过,会不会被当成恐龙化石来研究?说不定比灵魂转换还让这边的人难以置信吧?梦飞摇头苦笑。老天不开眼啊,该送她去中国古代才合适。 16 噩梦乍醒 周日正午。 梦飞一身雪白的婚纱,正在教堂里参加一场婚礼。咦,不对呀,怎么她自己竟然是新娘吗?!怎么那个新郎的脸模糊一片,就是看不清?轮廓倒有点像小村庄里的杀猪哥,不姓张,姓李那个,可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了啊! “新人交换戒指!”牧师话声刚落,只见一排两个肥嘟嘟的双胞胎猪仔齐刷刷排众奔向礼台,各自捧着一个不小的盒子,莫非里面盛了巨钻?其中一个亲亲密密的叫了梦飞一声“妈!”,梦飞竟然没有昏倒,还抱起小猪仔亲了一口,接了盒子眼睛发绿的急急打开,哪有什么巨钻?分明是花花绿绿的猪骨头节!!!就是小时候她自己用各色彩纸染了色然后跟几个邻居小妹一起玩的那种! 大家还知道不?猪骨头节四面都不一样的分为“针”“轮”“坑“肚”。要至少有四个才可以玩。具体玩法是用一个乒乓球或者自己缝的口袋抛向空中,把其它三块骨头翻成一样的花形,然后接住抛在空中的口袋,再抛起口袋把地上的骨头翻到相对的一面,就这样把骨头节的四个面都依次翻一遍,最后把地上骨头都抓在手里后稳稳地接住抛向空中的口袋,游戏才算完成。中间接不到口袋的,或者翻不好面的,都要丢分。梦飞小时候可是一玩就是几个小时呢。 但这就是自己奉猪仔成婚的婚戒?! 梦飞终于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怎么晕了都不得清静?还有人跑来唱歌庆祝啊?! 还是simplyred乐队的“youmakemefeelbrandnew–”(你让我有重生的感觉...) 翻了个身,歌声仍是不断。 不对,那是大卫那个混蛋给她的新设置的手机铃声,梦飞揉揉眼,睡意朦胧的接起电话, “谁呀?让我多晕一会儿不行吗?”她一向都有起床气,毫无顾忌的一口中文不经大脑就喊了过去。 “您好,是怀特小姐吧?”梦飞一怔,什么怀特小姐?奥,对了,怀特好像是苏珊娜的姓哎。 “打扰您了,我想通知您一个好消息,”电话那头的荷兰大妈原也不用她来回答,“如果您这个月订阅一年的阿市晚报,可以全年享受8折优惠,我们这是圣诞前期的特别促销活动。”荷兰大妈滔滔不决的开始称颂阿市晚报如何如何版面新颖,可读性强。 “对不起,我不需要。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梦飞满头黑线,打了个大哈欠。 这过去的一周时不时就被一些五花八门的促销电话骚扰,什么火车票打折卡啦,慈善事业募捐啦,水电供应长期合同啦,甚至还有一个促销情趣内衣的。 周一到周五被打饶也就算了,她充其量是哼哈几声,然后礼貌的回绝。 这周末可是她必须保证睡眠质量的时候,昨晚可是近4点钟才上床啊! “我是在我们数据库里看到你的号码。”荷兰大妈不太感兴趣,“这阿市晚报啊——” “我的号码是怎么跑到了你们的数据库里地?”梦飞咬牙切齿,打断对方自动播放机一样的叙述。 “我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给每一个进了数据库的号码打电话!”荷兰大妈理直气壮。 “那请你把我的号码从你们数据库里删除。我不要订阿市报,不管早报晚报,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梦飞此时已经睡意全无。 “修改数据可不是我的工作。你要找别人去。阿市晚报的宗旨是——” “停!”梦飞抓狂,“你们谁管数据库?能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 “我怎么知道?”荷兰大妈被打断的也很不耐烦,还有三点销售词没说完,憋的荒,“我们这个号码只能打出去,打不进来。那个阿市晚报的特色是——” “啊!!!”梦飞一声怒吼,狠命的按断了通话键把手机远远抛到一边。老天,到底为什么没让她去古代?至少可以睡个好觉,没这些见鬼的通讯设施如跗骨之蛆一样让人走到哪里都耳根子不清静。 呆坐了几秒钟,爬起来找了干净内衣,去洗澡。 前脚刚刚跨进洗手间,栽倒在床角的手机又声嘶力竭的唱起了“youmakemefeelbrandnew–你让我有重生的感觉...”梦飞翻了翻白眼,改天要让兰兰给改一首中国老歌才行,这深情又摇滚的音乐是很好听,但用来做铃声,即糟蹋了人家的歌声,又对自己心脏不好。 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是不带来电显示的, “不是中餐外卖的敬请挂机,本小姐对其他促销一律不感兴趣。”梦飞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嚷嚷。 “呃,是苏珊娜小姐吗?”一个低沉悦耳,忍着笑意的英文男中音,“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不是大卫,大卫从来不会不好意思,也不是杰克,杰克跟她一向讲荷兰文。跟其他男同学还没交往到周末会互通有无的程度。 这个促销的竟然还知道不好意思,而且讲话也不像其他那些促销员开机关枪一样的充满强迫性。孺子可教嘛! “嗯,你卖什么的?”梦飞对谦逊有理的人一向也比较客气。 “呃,我是做衍生产品的。说不定哪天会考虑改行送中餐也未可知。”笑意渐浓。 天啊,金融风暴真的那么严重?连这种金融大师级别的人都开始向她这种小白丁搞促销了? 衍生产品,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搞懂的东西。国内的期货市场才刚刚起步,对期权等衍生品还陌生着呢。她也是好奇心重,在图书馆里啃了几个大部头之后才有点基本概念。 “那还是等你改行了再打电话给我吧,我现在填饱肚子之余,没有资金来搞投资。”梦飞一片诚恳。 “这样,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大忙,把我文件夹里一份报告传过来,下个周末你的外卖中餐包在我身上。” “文件夹?”难道他居然是,“基努李维斯?!”梦飞大吃一惊不小心把心里想的叫出了声。 “是常有朋友这样开我玩笑。不过你还是叫我比尔吧。听阿曼达说你有打电话给她?” “是,对不起,我把你的名片呃,弄丢了。你的包在巴拿马。我们老板会在,你应该可以去认领。”梦飞还以为那贵族女根本没相信她。 她哪里知道阿曼达是打了电话给比尔讲笑话的,骂他个害人精到处发骚惹祸不但害她脏了衬衫,还勾引的小狐狸精们要撒谎来跟她挖墙脚。 比尔立即给巴拿马打电话,知到文件夹还锁着,才跟煎饼老板要了梦飞的电话。 “我人在伦敦,周二才回去。能不能麻烦你今晚有时间,把我需要那份报告传一份到我电子邮箱里?就存在一张光盘上,我发文件夹的密码给你。”报告是给几家对冲基金客户准备的短期期权投资策略。 阿曼达那只骚狐狸他才信不过,两人对对方的印象真是半斤八两,乌鸦笑猪。托付她办件正事儿,还不如叫她把凶恶的煎饼老大勾上床来的快些。 这个穿了短裙还知道害羞的稀奇小女子看起来可靠的多。 “这样啊,”巴拿马还真就没申请网络,订餐定位一律电话接。煎饼大叔对现代科技的接受能力跟梦飞村儿里的杀猪哥差不多,偏偏生意还好的很,也从来没客人投诉过。 “不过我晚上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呀?可能夜间三点钟左右,你等的及吗?”她可没打算现在就巴巴的跑过去,周末她每天也就五六个小时左右自己的时间,能见见天日,呼吸只有自己的一个人气息的空气,不用窝在非常有情调的充满了昏暗的有色灯光的俱乐部里练习眼力,吸被上百人呼出的二手氧气。 “没问题,我今晚有应酬,也会很晚。咱们晚上再聊。bye” “好,bye.” 刚刚挂断电话,一封短信就闪了起来。是比尔的电子邮箱地址和文件夹密码。外加一句:“你先用笔记下来吧,万一把手机弄丢了我又找不到你:-)” 乌鸦嘴。白白长了一张好面皮。 梦飞骂归骂,还是乖乖的到桌边把比尔的信息记下来。 没办法,她自己也信不过自己。 从钥匙到笔筒,从项链到手表,手套到围巾,没有她不丢的饰物。 凡是偶尔会因为洗脸,理发或任何其他原因要摘下来的东西,她从来都保持不长久。 大咧咧的只要不是父母给的身体发肤,伤了会疼,忘了会饿,其他一切身外之物她都马马虎虎,丢三拉四。 因此她一向都会警告家人朋友不要送什么金银首饰给她,早晚都是送给路人甲的。一定要送,就送双鞋子什么的,实实在在,她又轻易不会赤了脚忘穿鞋子。 她自己更是从来都不会在各种小饰品上出血,充其量是偶尔在小摊上捡几件木头,贝壳或石头串的链子,几元钱一个,手表也一向是电子表,随丢随换。 室友们没少数落她,她的借口是“成大事的人通常不拘小节:-)”,薇薇会适时的白眼一翻,“对,就向聪明人都有点儿懒一样,纯粹借口!” 这手机嘛,也的确不止一次的忘在巴拿马或校图书馆里,还好迄今为止没忘在其他地方,不然损失不小。 17 一只小蜜蜂 周日下午。 洗过澡,吃了面。梦飞匆匆的跑出去特地复制了两把钥匙,一把要给兰兰,一把给朱丽亚。这种事竟然会现在才想起?冷汗! 多危险哪,假设她哪天丢了钥匙或忘记带在身上了,岂不是要砸门或者找锁匠来撬?知道这儿锁匠一小时工钱多少吗?她可是连问都没敢问。 她配了两把钥匙就花了50欧元,也就5分钟时间不到而已。害得她一路摇晃着那串钥匙左瞧右看生怕一不小心配了两把金钥匙回来。 路上还被一群嘻嘻哈哈酒气熏天的荷兰男子拦住,她强忍着没喊救命,喊了也没用,他们实在是人多势众。 直到一个脚蹬木鞋,(真的名副其实的木鞋,就是那种亮黄色的纪念品小木鞋放大了一百倍,这边花农在花田里穿的),头戴一顶瓜皮小帽的家伙,(帽子顶端还窜出一只孔雀翎,颇有清朝太监帽的风度,从前卖奶酪的小贩会戴)摇摇摆摆的捧了幅字贴让梦飞签名,她才从这群七嘴八舌的家伙口中搞明白,原来这是他们“告别单身狂欢会”的一项核心节目之一。 这个准新郎,就这位被朋友们打扮的稀奇古怪的滑稽老兄,要在一天之内征集一百名未婚女子的签名,以资见证他这只: “小蜜蜂,嗡嗡嗡, 从此含泪撤出花丛, 有朝一日被一朵花饿个半死的时候, 也好拿百名美女的投名状来解解馋虫。” 梦飞啼笑皆非的签了字,拒绝了其中一个人递过来的恐怖的滴胶糖,目送着这一群颇有创意的瘟神去拦截下一个可怜的骑自行车路过的女子。 (说到这滴胶糖也是荷兰的一大特色糖果,dutchdropjes,去谷歌可以查到图片,长的都很吸引人,有的象啤酒糖,有的象巧克力,但味道就别提有多怪了,比吃中药胶囊/胶丸时不小心咬破了满嘴满牙的苦药面还要恶劣,梦飞唯一的一次在大卫的引诱下试了一块之后,刷了无数次牙,还是恶心了整整三天!) 难怪这个小国家里未婚妈妈是如此时尚,哪只蜜蜂会心甘情愿的守着一朵花等死啊? 这个速食的年代,就算不是一夜情,普通概念里的恋爱,也一样是从初见,拉手,到亲吻,上床,吵架,而后冷战,分手,平均不过三个月时间而已。 对朱丽亚小姐来说,三个月已经是牢不可破的朱氏最长纪录,平均男友周转率可能是要以周来计算地。 感情这种虚无缥缈,风花雪月的事,谁还肯花时间来谈? 每每想到此处,梦飞都自觉脊柱发凉。分外的想念她那老爹老娘。 当夜在俱乐部里。 梦飞抽空逮到杰克,就做市场调查一样的开始问个不休。 他为什么能够同女朋友6年如一日的生存在同一个屋檐下?、6年那!接近4分之一的生命!他还能够保持气色如常,没什么面黄饥瘦的饿蜂迹象?莫非就是青梅竹马的力量? 杰克懒洋洋的斜了她一眼,“什么梅呀马啊的,我看你的脑子最近是越来越短路了。”显然荷兰文化中没有青梅竹马这种说法。 “就是从穿开裆裤时候起就积累起来的老铁的交情!”梦飞耐心的解释。 “开裆裤是什么东西?情趣内衣吗?”杰克终于睁大双眼,“老铁又是什么玩具?不会杀伤力太强吗?”他蓝眸闪闪,语音秽亵,莫非性感尤物回魂了?还有,莫非他已经在情趣术语上落伍了?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梦飞白眼加老拳的砸过去,“难道你们这里的孩子从小都不穿开裆裤的?”这她到真的有点好奇了。 “是不穿啊!我没少给给小侄儿买衣服了,哪里有什么开裆裤?”杰克莫名其糊涂。 “那他一天要换多少条裤子?尿湿一次换一次?” “天真的苏大小姐,你不是连diaper-纸尿布这种东西都没听过吧?湿了当然换尿步,裤子不脏是不用换的。这种事应该是你来教我才对吧?还算不算女人那!”杰克无奈摇头。 “现在是生活条件好了,才用纸尿布,你自己小时候难道也没穿过开裆裤?”梦飞当然知道纸尿布,国内城市里也已经相当普及,但也只限于城市,她小村庄的媳妇婆婆们可不认识什么diaper,一律采用一块红色尿步里卷点沙土,外加几条开裆裤。 就算在城市里,家境拮据一些或者怕孩子屁股潮湿生腓子的父母还是会给孩子穿开裆裤地,尤其是男孩子,接尿方便嘛。难道说这真的只是中国传统? “据我所知没穿过。你不信的话可以向我老妈求证。”杰克信誓旦旦。 梦飞只好从头解释开裆裤的由来与好处,以及一起穿了开裆裤长大的感情是多么的牢不可破,就是很铁的意思。 “真没想到美国会有这种文化,我还以为纸尿布是从美国传来的。”洛丝半路拖了一叠脏盘子跑来凑热闹。 “是中国文化。”梦飞不经大脑的解释。 “你学了点中文,就消遣我们吧,讲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原来自己也还不是一样没穿过?”杰克从洛丝手里接过脏盘子,转头去装洗碗机。 “你可以跟兰兰求证,真的。”梦飞还是一不小心就会忘记了自己的双重身份。 这一插科打诨,梦飞也就忘记了追问杰克这只蜜蜂为何生命力直追小强的秘密。 因为是周日,消的起费的人大多数地二天是要上班的。夜里一点半左右,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最后只剩下一只自己还要请自己继续干杯的摇摇晃晃的酒鬼,梦飞已经不需他人帮忙,单枪匹马颇有女侠风范的就拖了醉鬼的一只胳膊扔出门去。 煎饼大叔说了,最好别拖领子,扯坏了要赔款地,拖胳膊拖后腿的都行,伤了残了酒鬼们也会以为是自己酒醉后做了什么英雄事迹留下的记号,不会回来找麻烦。 老大就是老大啊,搞不好那些说煎饼大叔以前盗卖过毒品的流言未必都是空穴来风。 搞好清洁,梦飞换回自己的衣服,背上小背包要走时,手机提示适时的响了起来。多亏了自己有先见之明设了提醒啊,不然又把那个文件夹忘记了。 冲到吧台,摸出文件夹。她边走边往背包里塞,左塞右塞,最终放弃。文件夹太大了,装不进她的背包。只好用左手抱着,又手单手扶了自行车把出发。 该死的鬼天气,都初冬了,还是说下雨就下雨。夹杂着海风,湿湿冷冷劈头盖脸的打过来,本来就近视的她更加辩不清前方事物。 天气好的时候,她一点也不介意蹬几十分钟的脚踏车,但每每遇到这种天气,她的心情也就跟着一片灰暗。 到底为了什么,要戴了别人的面具,在这片风雨里不停的苦苦挣扎?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一叶浮萍一般的飘摇不定? 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摔下车子,自此长眠不醒,又有谁会在意? 茫茫人海,少了她这一只庸庸碌碌的小蚂蚁,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眼睛有点潮湿,说不清是雨是泪,她多少年没哭过了,一向是坚持男儿当自强,女儿胜小强的。谁的生活都不会是终日艳阳高照,自己手脚健全的(虽然不再是自己的手脚),有什么好委屈的?她不是一向都很鄙视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酸丁吗? 刚想举了手去擦擦眼,却差一点被文件夹拍到脸上。急急的甩开手,力气用的又太大。梦飞歪歪扭扭不知不觉的就晃到了机动车道上。雨声沙沙的也听不清后面有车没车,但前面街角却传来一束强光,梦飞手忙脚乱的急刹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腾空飞了出去。 落地前的一瞬间她还来得及莫名其妙,该死的,这次是故意刹车,又不是不是不小心的蹬了倒扎,凭什么还是摔她出去?这破车看来真是欠修理,该换啦! 18 白大褂说 周日深夜。这个周日长的好象没有尽头一样。 恍惚中,梦飞见到自己,不,是苏珊娜跟一个颇有奥巴马之风的男孩子牵了手在公园里漫步。颜色不大一样,大约是把奥巴马扔到墨桶里泡三天的正宗黑。(跟公寓里书架上的照片似乎有的拼,呃,好象就是本人嘛) 只不过那时的苏珊娜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肥嘟嘟的可爱少女脸,一双眼睛情深如水的清澈。 下一幕,黑白分明的两个人马路压累了,去吃迈当劳,苏珊娜结的帐。估计黑兄家境窘迫吧。 在下去,两人回到苏珊娜的家,确切的说,应该是苏珊娜的房间,床上还放着一只比真人小不了多少的芭芘娃娃。 接下来两人开始卿卿我我,镜头逐渐转为少儿不宜。 当苏珊娜从床下摸出那个看起来有点儿眼熟的避孕套盒子时,梦飞无声的叹息。 他们可还只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哪?早晨五六点钟的花骨朵儿。 这就急着表演yboy啦,可是她梦飞不想当电灯泡啊?谁来救救她? 向是回答她的祈祷一样,这时苏珊娜的卧式门被一脚踢开,一个愤怒的中年男子—苏爸爸颤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 虽然画面都是无声的,但从黑男孩脸上的惊恐跟苏珊娜的愤怒来看,那绝对不是玩具枪。 上帝呀,这到底又是怎样一个家庭? 然后一个中年妇女—苏妈妈冲了进来,拼了命去抢夺苏爸爸手里的枪。 混乱中黑男孩抓了裤子夺门而逃,临走时看向苏爸爸的一眼是那么恶毒而冷酷。梦飞激凌凌的打了个寒战。 而苏珊娜满脸是泪窘迫而悲愤的看着扭做一团的父母,一张肥嘟嘟的俏脸苍白而不合时宜的写满了叛逆。 接下来的镜头里是苏家两老无休无止的争吵,但问题核心却似乎绝不仅仅是苏珊娜被黑白分明的捉奸在床。因为苏妈妈发的怔,流的泪,神思不属的样子绝对暗示了历史性问题的存在。 再下来镜头一下子转到几年之后,苏珊娜一只背包一瓶矿泉水的踏遍欧洲的各个城市最后在阿姆斯特丹一家咖啡店里吸□□吸到天堂的感觉就留下来了。 天堂的感觉到底会是怎样的呢? 梦飞好奇的看着苏珊娜一脸陶醉喷云吐雾的画面。 突然就象有人换了电视台一样,所有关于苏珊娜画面一下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梦飞跟了商务代表团在阿姆斯特丹机场排对登机的镜头。宋局长自然是在厕所里闹肚子,而她竟然若无其事的随着人流步入了登机口。 不要!梦飞焦急的大喊,不要登机! 她拼了命的想发出声音,却张不开嘴,就挥动手臂来要去抓回走进登机口的自己。但似乎有人先她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臂,她挣扎着要甩开,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叮了她胳膊一下,愤怒的睁开眼睛,一个穿了白大褂的家伙正在给她打针。 不好,被当成白鼠研究了! 梦飞的第一反应是恐惧,眼睛急转,四下撒摸着看还有没有路可逃。 左瞧又瞧,发现自己不在实验室,也不在医院,应该是躺一辆救护车内。她卧在一个担架上,脖子下垫了个硬东西支着头,嘴里还塞了个氧气瓶一类的东西。 除了推针的这位,还有一个白大褂按着她另外一只手臂。 怪不得她发不出声,也没法阻拦自己登机。做鬼全怨他们! 不过,想到刚才的脑子里的一幕幕电影,那是幻象?还是苏珊娜的记忆要回来认主了?那自己的记忆呢?会不会逐渐消失?! 她又激凌凌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来自中国北方那个还立着一块古老的贞结碑坊的小村庄,上了大学,出了国,穿了越,嗯,好象没有忘记什么重点内容哈。 但是,小时侯常跟她玩踢毽子的邻家臭小子叫什么来着? 对啦,二狗子! 大名呢? 天!她竟然不记得了?! 冷汗涔涔,由小溪汇成大河,梦飞开始拼了命的折磨她沉芝麻,烂谷子般的童年记忆。上学之前的几个玩伴倒还叫的出小名,但是上了小学后,班里总共有二十几个人,可她竟连一半的面孔都想不起,更别提名字了。 天!难道她正在失忆过程之中? 她可不想赶这个时髦啊。她辛辛苦苦一步一个脚印折腾到今天容易嘛?她可是一点一滴什么都不想忘记!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推完针的白大褂好心给她一个提示,拔出针头。 梦飞啊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回到现实中来。 她梦飞-赵小莲,竟然在有生之年也荣幸的进了救护车,还被打了一针。 她可是连水痘都没敢生过的标准健康人类啊!去医院从来都是看望别人的。自己感个冒,发个烧一向是喝碗姜汤,蒙头大睡几天就好了,除了预防针,什么针都没打过。 倒登车摔了一交而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至于这么严重吗? 她下意识的又开始张牙舞爪,踢腿蹬脚,确认自己是否四肢健全,动手时发现另一个白大褂也在扎针完成后还了她的自由。 她嘘了口气,一把抓开氧气瓶,“我没什么问题吧?打的什么针?”最好确定一下。 “我们怀疑你可能患有癫痫症,”打针的白大褂回答,“据你朋友说你的自行车被一辆汽车从后面撞到了,幸运的是除了手擦破几块皮之外,你几乎没受什么伤。”他顿了顿,“但是你昏迷了半个多小时了,而且后来还在昏迷中手舞足蹈,痉孪不止,我刚刚只是给你打了点针轻度镇静剂,等一下可以帮助你进入睡眠。你最好在接下来几天内去你的家庭医生那儿问问意见,看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 家庭医生是圆是扁她可不知道,苏珊娜有没有注册家庭医生她也不清楚。其实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这边的医疗系统跟国内很是不同。 国内的医院跟菜市场差不多,大病小病,一律上医院。有点小财的,去挂专家门诊,有点窘迫的去挂普通门诊,不用排队直走后门的,是富豪权贵,而分文没有的排队了也没人搭理你。跟社会主义是不太搭边,但是决对有效率。 这边的医院门槛可高着哩。决不是你随便想进就能进地。据说每个人都必需要有医疗保险,不然会拿不到居留证,或身份证。而每个保险人必需注册一个家庭医生。所谓的家庭医生并不会轻易的到你家里来,但是这个医生的地址必须是跟你的住址在一公里以内。也就是说万一你有个什么心脏病突发的急症,家庭医生能在最快时间赶来。 不过因为有了家庭医生这一环,不管你生了什么病,都不能直接上医院。必须先去家庭医生那里,而家庭医生通常是不会直接推荐你去医院的。也不知因为医院太贵太拥挤怕保险公司都垮掉,还是做家庭医生的一定要先把自己的七十二班武艺从头到尾演示一番,话说去看家庭医生就要千万赶早,最好没病时就时不时去溜溜,因为等有了病就来不及了!保管小病被拖成大病,大病拖成晚期,因为没有家庭医生的推荐信,任何医院都不受理你。 而家庭医生的推荐信那是千金不可求地。 基本上第一次预约,不管什么病,家医大侠会告诉你,多喝水,多吃维他命,没起色的话,下周再回来。 第二周,家医大侠会格外开恩的给你开一盒止痛丸或退烧丸,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第三周,症状加重,家医大侠说那得试试比较强力的说不定会有副作用的名贵药材了,放心,不是人参灵芝,这儿没中医,能开的药除了药丸,还是药片。 第四周,气息奄奄,家医大侠大发慈悲,告诉你下周可以到他的助理那儿领取推荐信,然后可以去医院找专家。 第五周,推荐信到手,连续向全阿姆司特丹城的5家医院打电话过去,知道最快什么时候能预约到你的专家嘛?最起码要等2个月!!! 一个小小的癌细胞也足已在3个月时间里蔓延你全身了! 绝对不是夸张,有很多荷兰公民自己不堪受虐,真的等急了,就干脆飞5个小时到土耳其去自己找个医院直接接受治疗。土耳其也是发展中国家,跟咱国内的医疗系统很有相通之处。 不过说她患癫痫倒真的吓到她了,小村子里的土话叫抽羊癫疯,二狗子他妈就有这毛病,严重时口吐白沫,满地打滚,而且不定时发作,防不胜防,医无良方。每次醉熏熏的二狗爸踢飞二狗的毽子,拎着他的耳朵拖回家都是因为要照顾又发了羊癫疯的二狗妈。 她刚刚不过是想拯救自己不要登上那架注定了要坠毁的飞机才比较激动吧?而昏迷的久了点是因为苏大小姐非要迫她看无声记录片。 才不要听这个鬼家伙的小题大作。 “你说我的朋友?”哪个朋友?她明明是从巴拿马自己上路的嘛。她挣扎着坐起来,一只腿麻的难受。 令一个白大褂打开车后门,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爬到她的担架边,雨衣帽向后一撩,是杰克爬满关切的脸, “你怎么——样?”他急急的问,中间还夹了一个大喷嚏。 梦飞则一脸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不过,看到熟人还是很开心,而且娃娃脸诚挚而焦急的表情,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哎,你把手机忘在吧台上,人就冲了出去,我怕你找不到会着急,就想追上去送给你,”又是一个喷嚏,“谁知刚刚要追上的时候就见你歪歪扭扭的冲上了机动车道,也不回头看看后边的车就玩起了倒闸,下一秒钟就见你飞天蝴蝶一般凌空而起,吓得我老人家也差一点从电驴上摔下来,” 梦飞禁不住嘴角上扬,这个耍宝的家伙,还飞天蝴蝶呢,干脆叫她采花大盗算了。 “等我心脏恢复跳动的时候,那个撞了你的混蛋竟然苍惶的驱车逃之夭夭了!”杰克愤怒的扼腕,下着雨,他没看清车牌,再说他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梦飞的飞天表演,哪有余暇去顾及肇事的车,“而我怎么拍你,掐你,捏你,你都不肯醒,吓的我赶紧播了112。” 看梦飞听到拍,掐,捏等字眼而竖起的满头黑线跟卫生眼,杰克赶紧长话短说。 “现在怎样,她是不是该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转头问两个白大褂。 虽然他们说小妮子没有伤筋动骨,但万一有什么脑震荡一类可怎么办?现在看她就有点呆呆的,哪个正常女生出了车祸,不哭,不尖叫?别说丽莎,杰克妈也早就翻江倒海抱着他哭成一团了,偏偏这位苏大姐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情跟他耍鬼脸。 “我没事,可以回家。”梦飞抢着答,生怕谁要拉她去医院。 “她的确没什么事,现在应该回家,睡个好觉。神经问题要找家庭医生谈。”打针的白大褂已经把一应测试仪器都收拾好了。 梦飞闻言就从担架上蹦下来,腿一着地,差点摔到,一条腿还麻着呢。杰克就近扶住她,不大明白神经问题是什么意思, “那能不能把她送到家?外面还下雨。”杰克男子汗大豆腐一枚,也是被初冬的寒夜冷雨浇的哆哆嗦嗦的。 “对不起,我们马上要去下一个地址。”另一个白大褂抱歉的摇摇头。他们的职责是处理生死悠关的病例,伤风感冒一类的小事他们就帮不上忙啦。 “没事,没事,我自己能回去。谢谢你们啦!”梦飞巴不得马上离开,拖了杰克一只胳膊就一瘸一拐的向外走。 “等等,”打针的白大褂递过来她的背包和一只文件夹。 啊,她完完全全忘记了那个该死的文件夹!都是这个文件夹,不然的话她何至于擦眼擦到机动车道上去?差点一条小命,呃,小魂,都赔上了?! 不过,那个比尔一定还在巴巴的等她的邮件吧? 两人爬出救护车,雨小了很多。冷风吹面,梦飞打了个哆唆,抬腕扫了一眼电子表,还套在腕上,但表面的玻璃罩跟一个时针却没有了。遗憾啊,那只表虽然才花了她4欧,但才刚买了不到两个月。 “几点啦?”她转头问杰克。 “将近凌晨4点钟,怎么,还有约会呀?你的手机都振动了不知多次啦。”他伸手到上衣兜里掏出梦飞的手机还给它。 梦飞转手把手机塞进包里,再急的事儿,也先回家再说。 “谢谢你,杰克,”她抱歉的看向他,“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希望你不会被冻感冒。这么晚了,你快点回去吧。”她其实她一向都不喜欢欠人情,会有压力,总怕是不能回报。迄今为止,她又真正的为了含辛茹苦的养大自己的老爸老妈或关照自己的师友做过什么呢?! 这个杰克,虽然有点孩子气爱恶搞,但却没少照顾他,反正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干脆就当他是小弟好了。(也不想想她自己没穿来时小了人家整整4岁)家里没个兄弟一直都是她跟姐姐的一大遗憾,虽然这对她们来说可能是反而是件好事。不然那还会有余钱让她们上学啊。 小村庄里给儿子娶个媳妇几乎会要了父母的老命。彩礼单子由几年前的3间房,四笼地,五头牛,暴涨成时下的面包车一辆,家用电器不缺样,没有楼房最起码也要瓦房的标准。而且通常是现金最棒,只要男方把折合后的十几万块现金给女方送款上门,媳妇就娶到家了,至于那钱会花在什么上,就是女方的全权决定了。 有时候梦飞难免后悔,早知道今日的行情,她当初就该耗在小村庄里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至少可以够老爸老妈消费十年八年的。这一玩穿越,反而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有机会照顾父母了。 “别发呆了,我送你回去吧,机车快些,我可不想同一个晚上两次目击飞天蝴蝶。咱心脏负荷力也是有限度地。再说了,你的自行车尾灯被撞飞了,按交通规则,不可以上路。”杰克早把她那辆破车锁到街边一棵树上了,不锁也没人偷,零件都买不上价钱。 “但是,”梦飞还在犹豫, “别但是了,走吧。”杰克不由分说抓了她的胳膊走向他的机车。他有时简直不能理解这个小女子的思维,帮帮她跟求她似的。 女权运动不是60年代早就搞完了吗?他老妈当时可是没少慷慨激昂的四处□□示威,还跑到他学校的家长会上鼓动同学们的妈妈罢厨房,要让那些父亲们去煮饭接孩子,大女人要出得厅堂,仪得政事。结果他老爸乖乖的煮了一周的饭,全家四口减肥整整8斤,他老妈只好又轮起炒勺,里外一把抓。 难道美国社会反而没有荷兰在这方面进化迅速?女权运动晚了整整几十年?不肯借他的肩膀哭一下也就算了,自尊心那么强干嘛?他也有自尊呐,一个大男生,难道放她一个刚刚出了车祸的女子一个人半夜自己回家? 19 东边日出西边雨 城东 周一凌晨学生宿舍楼。 梦飞回到家后急匆匆脱了湿衣服,套了件睡衣,抱着电脑席地坐到靠窗的暖气片前。暖流从后背直传到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可怜的杰克很绅士风度的送她到楼下,就转身又冲回了风雨里。 梦飞本想请他进来喝杯热茶的,但犹豫着最终没有出口,只是送了他感激的一瞥,挥了挥手。 这里的不成文的规定是带了男人深夜回家,就几乎等同于宣布了“床友”关系的开始,不管是一夜情,还是几夜情。 她自然信的过杰克,但还是小心点好,人家还有一个六年如一日的女朋友在家等着呢,她已经没少耽误他的时间了,别在搞出什么误会来。 手机里果然好多条短信,都是比尔发的,从3点钟起大约每隔10分钟一条,依次为: “嗨,苏小姐,3点钟了,客户们皆已成功的把自己灌醉,我力持独醒,在电脑前守株待佳音。” “对了,密码再重发一遍,012579,邮件,billward@。” “2杯咖啡,3个磕睡,4粒维他命,无数哈气之后,3点25分,佳音安在?” “3点35分,自大脑以下,四肢已经逐步变成化石...” “3点45分,捡到手机的朋友,以上信息,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速速把手机送还给巴拿马的苏珊娜小姐!必有重谢!!” 读到最后一条,梦飞不自禁的翘起嘴角,回了一条短信, “重谢免了,免费赠送几搭衍生品期权吧:-)” “啊!!小仙女回来了,还是我梦到周公了?你手机没丢?已入睡5分钟,4点01分”比尔的回信立即到来。 梦飞依照密码打开文件夹,里面有几份报告,几张名片,几张cd,一个usb记忆棒,“是哪张cd?报告名称呢?手机完好,人到差一点回不来。让你变了化石不是故意的。”她有问有答,一边翻了翻那些报告,都是一些期货,期权等产品的投资策略。 “什么叫人差一点回不来?路上出事了吗?!就是上面了一只鲨鱼的那张cd,标题是‘风险有时亦良朋’,日期11月21日。” 梦飞打了两个喷嚏后也开始哈气连连,今天她真的是好累。换做平日,这么家常的跟一位又帅又高深的投资大师闲侃,她早兴奋的语无伦次,不知所云了。 不过她现在上下眼皮已经差不多亲密的吻在一起,要不是早先答应了他帮忙,她才不想管什么风险是不是良朋的鬼报告,她现在可是对一切风险都很感冒!“呵-嚏!”,天,粉条子差一点儿滴到大师的期权报告上了....梦飞爬起来找了一盒纸巾擦鼻子。 细看几张cd,原来每一张cd上都画了不同的卡通动物,咖啡猫,肥猪仔,乌龟,猴子等等。她挑出那张画了卡通鲨鱼的,塞进手提电脑,吱吱噶噶的足有几分中后,才显示出文件来。吓的她眯着的眼紧张的张开了三分,还以为她的手提电脑要罢工!!那可是她目前唯一见价值较高的财产,而且作业,简历,所有重要文件都在里面,没有备份,什么时候电脑兄真的死翘翘了,她是要浩号淘大哭地。 终于找到风险文,发了邮件过去,billward@,fortes-嗯,富同银行,就是那家几个月前连同其他几家银行瓜分了荷行的比利时最大银行。 荷行可是荷兰国家经济的标志性品牌之一啊,跟中国银行于中国的重要性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大银行有那么多家呢,荷兰大银行,只有两个半,那半个银行的另一半是做保险生意的。 这么有象征意义的荷行,就生生被一个小小的从没放在眼里的邻家小弟就这么收拾了,荷兰媒体及广大群众没有不叹息地。但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嘛,资本自由流通,这边的中央银行跟政府开了个会,激烈而民主的辩论了一整天,33对34票多数决定实施不干预策略,荷行就活生生被三只老鹰瓜分了。 哎,不民主自有不民主的好处,谁想惦记着收购咱中国银行那是无需讨论的,连门儿都没有!乖乖的做他的迷你股东就好,控股的梦是不用做地,咱那政府,说一不二。 不过富同收了荷行后,可是荷,比,卢(benelux,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区的数一数二的大银行了呢。门槛立马儿就拉高了三尺,梦飞两个月前就给他们人事部发了简历,但连封拒绝信都没收到,骄傲的什么似的。 这个比尔,虽然不姓盖兹,但却是那家跩银行的里主管跩产品的跩大师,说不定可以请他在人事部给推荐一下。 想到比尔,比尔就来了短信, “多谢,这可是救命之恩呢,不然我明天——几个小时后,非得被那群鲨鱼吃的骨头渣不剩。欠你一顿中餐回去请,晚安!” “不客气,中餐的事,开玩笑的,我大脑一片浆糊,必须补眠。早安!”梦飞关了电脑,浆糊脑袋里的确没搞懂风险报告跟鲨鱼的关系,又不是排电影。不过她连洗澡的精力都没有了,只胡乱的擦了把脸,就倒头大睡,雷打都不会醒。 城西 周一凌晨,杰克兄弟的公寓楼。 回到家,在门外锁好机车,又从座位下的小箱子里掏出防雨罩把车罩好,杰克才摸出钥匙,进了楼门。 在自家公寓门里脱了鞋子,甩在地上,鞋架早满了。湿露露的衣服则捧在手里,走向卧房,衣架根本被各色冬衣埋葬起来看不见了。聂手聂脚经过客厅时险些被横在地上打呼的一位仁兄拌倒,幸亏那位老兄转了个身,又继续去雷周公。 他没敢开灯,就是不想惊醒这几位瘟神。还不到一周时间而已,他的神经已经日渐脆弱,简直有搬出去的冲动。连丽莎都已经不能再忍受,从周六起就跟某个朋友蹭沙发去了。 一路上觉的地板都湿嗒嗒地,他雨衣滴了好多水呀。 衣服仍到床头柜上,杰克快速刷了牙就爬回床上要补眠。 刚刚跟周公握上手,一阵尖锐的门铃声就想了起来,仁慈的神啊,又是哪个混仗没钥匙还敢逛游到这时晨才回来?!他翻了个身,懒得起来。厅里地上躺满夜游神的同党,应该用不到他来操心。 结果门铃声继续猖狂的响个不停。足足三分钟后,听到开门声,跟着是杂七杂八的英荷混杂的交流与惊呼声,英荷混杂?看来访客不是夜游族成员之一。 他挣扎着爬起来,卧室门已经被蓬的一声撞开,灯光刺目,眯了眼,才看清带头冲进来的是偶尔会请他吃份早餐三明治的善良表弟,身后跟着那位他只在楼梯道里面有过几面之交的楼上邻居老兄。 丽莎一直很笃定人家是只gay,说要不然不会每次偶遇打量杰克的眼神会比停在她身上的眼神要多出三分之一秒!她也算是窈窕淑女哎,一个正常而其貌不扬的中年单身汗,见她不流口水就罢了,看她的眼神跟看家具似的,肯定有问题。 杰克还真就说不准,通常如果是一对gay话,还比较容易分辨,看看互动就知道了。但单一的可不好说,他们圈里就有一个喜欢亮色衣服而且讲话女里女气的家伙,偏偏是超级花痴一个,整天跟在马丁屁股后头等待着安慰东欧落花。(忘记了马丁是谁的,看眼第11章)。 这个邻居先生应该三十几岁了,人普普通通的,也没跟他暗示过什么,无从判断。 “你快别梦游啦,都闹水灾啦!”善良表弟急的直摇他肩膀, “我宁愿是梦游——你说什么?水灾?!”杰克困吨的双眼猛的睁开。 “不好意思,”被怀疑是gay的邻居老兄开口了,“我楼上的水管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我半夜醒了要去洗手间,才发现整个洗手间已经变成游泳池啦,我给物业打了电话就来通知你了。” “你看,我脚底板都是湿地?还好床垫比较厚,不然非把俺淹了不可。”善良表弟一只臭脚举过来,杰克猛闪,善良表弟另一直独立的金鸡爪一滑,人栽到到邻居身上。邻居老兄紧紧扶住/抱住善良表弟几秒中,才放开双臂。 杰克暗吋,丽莎的第一感觉说不定真对了,这位老兄不象是被水灾惊吓过度的样子,反而有种对善良表弟保护欲过浓的感觉。 “那还等什么,集合人马,赶紧上去救灾吧!”杰克钢牙一咬,滚下床来。厅里的几个人也都各自爬起来,一行众人抄着锅碗瓢盆,声势浩荡地进军楼上治水。 不知是不是整跟水管都暴了,邻居老兄的客厅里都已经是一片汪洋了。他们卷起袖口,挽了裤角,一盆一碗的盛了水倒进马桶,万幸啊,是洗手间墙里的自来水管暴了,这要是下水道暴了,那可就不用活了。 挥汗如雨的忙了半个中头,物业的人才赶到。直到墙被刨开,水管被暂时阻住,几个人才直起腰喘了一口气。 “哎,我的地板啊,天!我的雕塑!”邻居老兄才开始意识到损失。杰可这才注意到客厅一角的落地石雕,就是米开朗基罗的那个著名的大卫裸雕哇。他翻翻眼睛,石头会怕水的吗?嚎什么?说到雕塑,那个搞艺术的长发美男好象又整宿未归。 只有善良表弟好心的去帮邻居老兄一起给大卫像擦身,大家继续跟剩于的水做斗争。直到天色蒙蒙亮,几个人才湿露露的从邻居家出来返回楼下。 一近屋,发现艺术美男回来了,正在客厅里收拾东西。这家伙怎么近来的?刚刚忙的焦头烂额估计是忘了锁门。觉反正是睡不成了,杰克正要动员大家一起一鼓作气把地擦干,却见丽莎从卧室里拖个行李箱出来了。 “你怎么回来啦?咱楼上邻居家发大水了,差点秧及池鱼,我跟兄弟们都救水去了。”不知为何,杰克有种怪怪的感觉,丽莎这一大早,是要去哪儿? “我特意回来跟你道别的,顺便收拾东西。”丽莎淡定沉稳,听不出什么端倪。 “难到你是要出差,没听你提起过呀?”杰克疑惑,而且那只长发艺术鬼一直在边上晃呀晃的很烦,真是没眼力见儿,不见其他人都闪了吗? 轻轻闭下眼,深吸了口气,丽莎抬头看进杰克的眼睛里,“咱们几乎从小一起长大,说情同兄妹也不为过。但是兄妹之情跟爱情是不同的,我们本不该走到一起,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杰克脑袋翁翁做响,一晚上的无眠本来就把他的脑细胞折磨的麻木不仁了。 “呃,兄妹?同居六年的兄妹?哈哈哈哈哈!那叫乱()伦好不好?!”他说话已不经大脑,大脑处于完全休克状态。 这时长发艺术鬼竟然走上前来,无视杰克杀人的眼光,还握住了丽莎一只手,语重心长地“我们决定一起回美国了,谢谢你这几天来的地主之谊。还请你不要难为莎莎。她已经很内疚了。” 难为莎莎?他们相识二十几年了,他还不知道原来丽莎也叫莎莎, “这儿没有什么莎莎!你在不放开我女朋友的手,别怪我不客气!”他青筋暴,怒气倒海排山般涨的胸口直疼。shit!(狗屎的),今天谁都拿他当软柿子捏,撞了苏珊娜的混蛋跑了,这儿又冒出一个挖丽莎墙脚地。 “杰克,你冷静一点,”丽莎边说边试着把手抽回来,她从没想过要给杰克难堪,也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只是这火烧来也太晚了一点,如果他平日里对她有这一半的热切,他们又何至于有今天? “我很冷静!!”杰克控制音量的开关明显失调,长发艺术鬼竟不肯放开丽莎的手! “我说要你——”一拳砸到艺术鬼的鼻梁上,“——放开手!!!”第二招是飞脚直扫艺术鬼的腰眼,真敢拿他当病猫是要付出代价地,他可是练过整整5年的跆拳道啊。 艺术鬼没提防纸老虎说发威就发威,被攻了个出其不意,很丢人的摔在地上流鼻血,拿他当成省油的灯啦?他转搞艺术之前也练过揉道,于是他伏地一蹿,合抱了杰克的腿搬倒在地。 丽莎足足呆了三秒中,才想起扯着脖子凄声厉叫。几个闪出去的人捧着心脏急步飞奔回来。连楼上伤心的给大卫像润色的邻居老兄听了,也是呼吸一窒,激凌凌打了个个冷战后冲下楼来看炸尸。 竟然有两具,一起纠缠在地上。一群勇敢的人又拉又扯,平白挨了两个僵尸不少拳脚才总算把他们分开了。 艺术鬼长发纠结,凄绝美艳,脸上落红滴滴,像动画片中受难的王子。 娃娃鬼则咬牙切齿,睚眦欲裂,目光扫那儿那被割的生疼,宛然一只受了伤的狼。 丽莎站在两人中间,左瞧瞧,又看看,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没忘随手拖走行李箱。艺术鬼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抗了自己的箱子,追了出去。 杰克不知到今天这场荒谬的恶梦何时才能醒。对,一定是恶梦,丽莎怎么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弃他而去?据说她可是跟他青梅竹马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老铁呀?!先喝口水清醒清醒,混混沌沌晃进厨房,从冰箱里抓了瓶水就直着脖子灌下去,咦?这水好象有点辣...... 厅里的几个人加上邻居老兄在内,目睹了一场8点档的言情戏□□后都有点意尤未尽,不知所措。男人一向不善于安慰人,虽然同情杰克,也不知如何表达。善良表弟看了眼满地的零乱,便破天荒的带头领着大家做了一场彻底大扫除。 从客厅到浴室,杰克的睡房也整理的纤尘不染。扫到厨房时,终于把口吐白沫不知是醉倒还是睡倒在地上的杰克拖回了床上。 20 所谓“必胜客” 梦飞周一一整天睡的混天黑地,一塌糊涂,根本都没想过要去上课。 硬生生被饿醒了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差不多一口气睡了十二个小时!白大褂还说那是轻度镇静剂!再重点儿她肯定长眠不起了。 可一顿神睡之后,她却一点神清气爽感都没有。头晕的很,鼻子也塞的满满的,摸摸头,是很烫,果然感冒加发烧。 哎,可怜的杰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至少还有十几分中躺在救护车里的待遇,他可是一直在冷雨里淋着了。摸过手机,打了个问候的段信,想了想,还是删了。人家自有六年如一日的青梅悉心照顾,用不到她来可怜。 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兄吧,空荡荡的绝对可以撑几艘军舰啦。 晃到橱房,冰箱里的黄瓜又烂又软,一盒荷兰豆也已经发了霉。其他新鲜蔬菜一概没有。看来做不成美味方便面了。只能从冰柜里挖出一个冷冻pizza,仍近微波炉,将就啦。 这个微波炉是多功能的,烤箱跟微波加热都可以。二手货,没花什么钱,15个欧元而已,几周前才从二手市场里掏到的。本来是想去看看洗衣机的价钱,因为去洗衣店里洗,还真的蛮贵的。手洗几件衬衫她没问题,但床单被罩的洗下来,洗的她腰直疼。 真佩服老妈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了下来,记得老爸几年前兴高采烈的买了一台熊猫洗衣机给老妈庆祝她45岁生辰,结果老妈几周后就转手处理给正张罗彩礼准备结婚的二狗子了,她说一桶一桶的把脏水提到院外去倒掉比手洗衣服都累,没办法,小村子里的毛坯房,砖瓦房一概都没有下水道。而且那台洗衣机没带烘干筒,确实作用有限。但后来姐姐小清要把自己的结婚彩礼里面唯一拿得出手的双缸洗衣机送给老妈,老妈坚决却不肯要,说是太浪费电力了,而且远不如坐在井边洗来的过瘾。洗衣服都能洗出瘾来,能不让人佩服吗? 狼吞虎咽的干掉一整个pizza,晕眩的感觉总算是好了点。记得当时在c大的时候能跟室友们去吃次“必胜客”还觉得是一大奢侈呢。一碗沙拉,一只比萨,算是很有格调的西餐了。 过来后才知道“必胜客”是这边的另外一大垃圾速食之一,跟麦当劳有的拼。几乎每一个火车站台上都有一两个小亭子,叫“pizzahut”,就是比萨饼小摊的意思,远没“必胜客”来的响亮,中转乘客错过饭时的都可以随便来块4分支1个的比萨饼什么地胡乱添添肚子。要说做广告还真得看咱中国人的呢,比萨小摊到咱的地盘就改名“必胜客”啦,那档次一下就提上去了不知多少级。 但就算是有格调的西餐也不能天天吃,自从梦飞发现了冷冻比萨的妙处,现在她除了方便面,就是比萨饼。从洋葱蘑菇味、奶酪菠菜味、西班牙辣椒味一路吃下去,整个超市的冷冻比萨柜都被她从头到到尾吃了好几个遍啦。其实送外卖的比萨店也多的是,送的是新鲜的现做现烤的比萨,跟新包的饺子与速冻水饺区别一样,但价钱也贵了几倍,有那份钱还不如去吃10殴元的港式自助。 要不是人家苏珊娜身子骨的底子好,被她这么虐待,肯定早营养不良了。梦飞泡杯茶,打开电脑,打算再来一轮简历大轰炸。 清理垃圾邮件夹的时候,却吓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分明有一封荷行的回信,周四就发过来了,查点给她当成垃圾删掉! 匆匆点开,读了一遍,在读一遍,竟然不是拒绝信!而是请她去面试的!! 她赶紧在发件夹里东翻西找,总算是找到了发给荷行的邮件,原来是申请做临时会计工的。 呕,等等,她好像单荷行就发了三封求职信,另外两份分别是申请做证券部实习投资助理,跟融资部的公司债券分析员。 她开始的时候还一直是空乏的自荐给各家公司做研究,写论文,后来没人搭理,干脆就改成找空缺了。哪儿招新人她就鼠标一点,简历雪片一样砸过去。 凡是跟财务有关的招工启示她一个没放过。这不,总有幸运中标的时候! 不过荷行被富同收购了正是大举裁人之际,为什么还要招人,她到底中的那一标就要硬着头皮问问清楚了。 应该还没下班,梦飞马上打电话过去。 几分钟后,放下电话,梦飞兴奋的头重脚轻,又晕炫得很。 一下子搞定三份面试,叫她如何不兴奋?虽然人事部的大妈说了,不用期望长期合同,荷行现在纯粹是因为青黄不接才临时招人的。很多有能力的员工自觉未来方向不明,能跳槽的全跳了,剩下的人渣是一个人赶几个人的工作。收购方的公司又不允许荷行继续招收固定员工,因此才会用到临时工。不过如果真做的出色的话,也不排除富同将来会有用人之地。 梦飞才不管短期工还是长期工,能去混半年,写个论文,赚点阳光下的敞亮钱,就很开心啦!!!听口气,他们分明是急需用便宜劳工的样子,说不定报酬方面不会压的太低。 兴奋之余,决定还是先不讲给兰兰和朱莉亚。还只不过是面试而已,一切都是未知数,面试之后再说好了。 不过,好像又需要大出血了啊,苏姗娜的衣柜里找不出几件正式的衣服,勉强能用一件衬衫加短裙凑合个面试,但是以后上班还是没得换。一套套装都没有。 正打开了几个网上购物站的女子服装页面搜查,电话中歌声又声嘶力竭响起,是朱莉亚。 “巴拿马是不被恐怖分子炸了?怎么今天两个打工的好孩子同时跷课?搞什么鬼?”朱利亚问问题通常中间都是不用喘气的。 “反正也没几节课好跷了。昨晚出了点儿事,杰克也没去上课?你在哪儿?”梦飞对杰克到真的有点内疚了,果然也倒下了。 “娃娃脸没睡在你身边吧?啊?不在的话你给我爬起来,我跟兰兰正去她家的路上,今晚儿房东请客,人家的有项研究被专利啦,要庆祝一下。赶紧来蹭饭吧!” “都说了你别乱开玩笑,杰克有女朋友的。我吃过比萨了,不想出去,有点不舒服。”梦飞虽然不怎么晕了,但还是懒得动。 “别那么懒,出来吧,咱吃房东的白食可不是一次两次啦,这会儿人家是真的有所庆祝,不捧场多不友好啊。快点吧,限你一个小时内赶到,你不是一直吵着说要尝尝兰兰竹马的手艺吗?”朱莉亚对男生柔情似水,对女生一向很会威逼利诱。 “好吧,就当呼吸今天的新鲜空气了。”梦飞挂了电话,洗个澡,报了一把粗重的伞打算出门。刚到门边,见到地上又已经堆满了垃圾信件。荷兰的又一大特色之一,那就是浪费纸张。 知道当地的邮政公司每天要发送多少封信件吗?1千7百万,整个荷兰才1千6百多万人口,每人每天平均收到一封信。而且在圣诞节跟新年期间,数量暴涨一倍多,大约4-5千万封。不相信的去查下荷兰邮政的网站。(是荷兰文地,但是阿拉伯数字一样的啦)&usg=__53a-bndsexakp2-twz4js-3tyni=&h=488&w=500&sz=27&hl=zh-&start=2&tbnid=0bjbrqxm:&tbn) 过滤一下之后,一叠信里面,一大半可以不用开封,直接进垃圾桶。剩下一份学校的最后一个月的课程跟考试安排,跟一封厚厚的从国内发来的信件。 飞快的拆开,是姐姐小清的字迹!!梦飞欢喜的泪眼模糊。老爸老妈的确信了黄鼠狼救命之说,而且已经在厢房里给黄大仙供上了一个牌位,日进一香。s城的外贸局通过学校给家里发了几千员的抚恤金,凡是那次飞机失事的家属都或多或少的拿到了抚恤。家里要她别担心,乖乖的照顾好自己,以后工作了在找机会回国去看他们。她写到家的信,安全的很,都烧祭给黄大仙了。 梦飞这个开心呀。总算是跟家里通了声息了。以后再找个机会跟薇薇等姐妹们冒充个什么英文笔友一类的,自己的生活就会逐步的回到预想的道路上去,不会总觉得这么空落落的没根一样。 21 你60公斤那叫丰满 喝了蜜一样,梦飞一路傻笑着乘公车来到了兰兰的公寓。来应门的是茱莉亚,兰兰跟竹马正在厨房里合做鸳鸯大餐。梦飞跟房东以及兰兰的室友张姐、林婷打了声招呼才到厨房来。 张姐一向不介意被喊老了,说是成天到晚被客户们机械性的在电话里称呼张小姐或miss张,家里有人叫她声大姐,让她觉得特温暖,特有人情味儿。要不然时间久了,她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架自动回话机。 而林婷则恰恰相反,做了接近十年的导游了,荷兰各个旅行社跟国内出来代团的人常尊敬的叫她林大姐,吓的一有人叫她林姐她就精神紧张,以为哪个团又出了什么问题。 再说了,她三十岁生日刚刚过,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姐’之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越发让她喘不上来气了。因此在私人圈子里,大家必须叫她林婷,或者婷婷。男友不是没交过几个,但每次从牵手逛街,过度到同床共枕之后,她的多疑都会把人吓跑。 怎能怪她多疑?十年下来,她接待的大小商务或旅游团无数,那些有头有脸,甚至没头没脸的烂男人没少跟她打听有关去红灯消费的细节,而且十个中有八个是已经结了婚的。带团游红灯区是她最最厌恶的一向活动,分明是帮助别有用心的混蛋们踩盘子嘛,她做导游有职责把全班人马一个不缺的送回酒店,但是夜里人家去哪里就不是她职权范围内的事了。每次第二天见到哪个人笑的邪恶而哈气频频,都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并敬而远之。结果几年下来,她每次带了团去逛红灯区的下一天,都越发神经兮兮的看谁笑的都很有嫌疑。 最近不堪她刨根问底定时检查行踪而分手的德国男朋友骂她“红灯区综合症,”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也许,这份工作真是做的太久了。让兰兰来帮忙半年写份跟旅游业相关的论文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兰兰煎炒烹炸的同时,悄悄的通知梦飞,她真的发了一笔小财,那个巫婆的命算的还蛮准地! “真的,你发了什么财?”梦飞吃惊的张大嘴,口水差点留出来,不知是羡慕兰兰的飞来横财,还是对锅里的美味排骨垂涎欲滴。 “中了彩票!”兰兰开心的微笑, “哇喔!多少钱?!”梦飞注意力一下集中,双眼闪烁着发光的金币色,早知道,她也该问问财运的。干嘛只是没营养的问了个关于实习的问题。说到实习,她今天敲定的面试,算不算是转机?但哪里来的贵人相助?她的贵人就是她自己。 兰兰抽空伸出一只手,食指跟拇指一匹,晃了个八字, “八百?” 兰兰摇头 “八千?!” 还是摇头。 “才八十?”梦飞热情逐渐消退,算了,换成rmb也是800快呢。 “当然是八块,是末等奖啦,但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中奖哎!说不定我从此财运大开,财源滚滚,” 梦飞白眼直翻,怪不得没有其他人加进来凑热闹,而且竹马笑的一脸谦虚,原来她是最后一个被雷到的人。 “翻什么翻,你们这些人真是的,巫婆又没说到底会发多大的财。而且别忘记一张彩票才一个欧元,八块钱可是8倍的利润!800%,你们谁能拿出这种投资成绩来给我看看?”兰兰很不平,她以前从不信运气的,是自己认识的人里第二个从来没有买过彩票的人,第一个是她只见过几面就过世了的爷爷,那时候彩票还没普及到青岛呢。她一向是很务实的人,为了出国留学,普通工薪阶层的父母可是差不多把老本都花光了,幸亏弟弟懂事,没有鸣不平,他现在只能乖乖的留在国内读书。她必须加紧时间赚钱好把弟弟接出来,而财运是她目前最美妙的福音。 梦飞到不是没中过彩票,末等奖是中过不止一次地,但是她的投资远远高于一个欧元,一向是一买一打,以前在国内也是,她从不相信好运会买一中一的落到她头上,因而总是东挑西选的捡了不同的号码来增加机率,结果中了末等奖,投资回报率也就充其量是1比1,赚个本儿,不中的时候居多,回报率是负数。真没资格在这儿笑话兰兰。 赶紧的闪到房东那边去了解专利去吧。刚到几个人身边找个空隙坐了,朱莉亚就神气活现的做起了市场调查, “苏珊,你每次从超市里出来拎着沉重的购物塑料袋走回家,手上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 “什么叫没什么感觉?难道你的手是铁爪?不会像正常人一样被勒出一道红沟,血液流通不畅?”朱莉亚翻眼睛,张姐和林婷也满眼疑惑的看过来。 “可我通常都骑自行车去超市,食品都放在背包里。”梦飞有点委屈,今天真是不该出来的,平白无故的跟谁说话的罪谁。 “好好好,先别管购物袋。那纸杯子呢?就是不管在火车站还是校舍,办公楼里的各种咖啡机一律采用的纸杯,滚烫的热咖啡或茶倒进去,你端起来手上什么感觉?”朱莉亚一脸严肃,主考官一样。张姐和林婷则好心的看待弱智儿童一样满眼鼓励。 “这不是脑筋急转弯吧?”梦飞的头又开始发晕。 “不是!”朱莉亚不耐, “那很烫呀……”梦飞在嗓子眼儿里嘀咕。 “对呀!!”朱莉亚一掌拍在梦飞肩上,吓了她一跳,“你来试试!” 梦飞接过朱莉亚递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小口,咂咂嘴,“是茉莉花茶?” “谁管她什么茶!杯子烫手吗?你昨天不是又晕倒摔坏了头吧?”朱莉亚稀奇的看向梦飞的头,脑后好想真的起了个包,而且脸上还有几块隐隐的淤青。 “是不烫手哎!”梦飞这才主意到手里的茶杯是纸杯子,但是纸杯外面又套了一圈硬纸做的带了拖底的环。 “你再来试试这个,”朱莉亚一转身,提了一个重重的塑料袋塞进梦飞手里。 梦飞坐在那儿,几乎提不动,大概装的是书,沉重着咧,而且手提带子细细的很勒手,不小心碰到擦破了皮的地方,疼的她直皱眉。 “嘿嘿,哒、哒、哒!解决办法在这里啦!”朱莉亚魔术师一样又递过来一件东西,是3跟指头粗的小木棒,一头被紧紧绑在一起,朱莉亚示范梦飞把塑料袋的手提部分从另一头塞进小木棒里缠绕两圈,在提起,果然不勒手了,就是硬硬的硌的荒。 “这就是申请了专利的研究?”梦飞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有点出乎她的预料,她以为教授的专利研究都是跟高科技有关的东西?什么纸电池啦,太阳能灯了等等,这么贴近生活的跟科技无关的专利她还真的就没听说过。 偷觑房东两眼,见他时不时就遮遮掩掩的把微笑宠溺的眼光留连在朱莉亚身上。梦飞眉头不自觉的再次皱起,应该是她看错了吧,兰兰应该早就把朱莉亚的情史抖搂的精光了,房东先生可不是随随便便会搞一夜情或闹三个月恋爱的人。 “专利你知道了,赶紧交代昨晚出了什么事?”朱莉亚担心的看着梦飞擦破皮的手,淤青的脸,“遭到暴力袭击啦?就说你打工不能搞那么晚,不安全嘛!” “不是,是我自己骑车不小心,拐到机车道上去,被后面的车吻了了一下。” “什么?!”兰兰拎着炒锅,油星四溅的冲过来,竹马忙快手快脚的追上来夺回去。 “你出了车祸?!电话都给我们没打一个?”朱莉亚也是一脸惊愕。 “呃,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咩?”梦飞讨好的解释,暗暗为自己昨夜雨中的自暴自弃而感到羞愧,怎么敢去想倒下去了会没人伤心,家里的来信,这里的朋友,关心自己的人,难道还少了? 在大家的七嘴八舌的攻击下,梦飞乖乖的从比尔的文件夹讲起,直道杰克零晨送她回家。 朱莉亚听后一脸沉思“没想到杰克这可爱的小弟竟然还蛮有担当的。但还是基努李维斯靓啊,你要抓住机会。” “花痴,那种英俊多金的帅男肯定早就结婚了,不然就是打算一辈子流连花丛而不想负责任的混蛋。”兰兰咬牙切齿,众人颇为不解,她的竹马是好孩子,但也不用一竿子打倒一船人那? “对,这种人要是单身肯定有猫腻,说不定是不举!”林婷斟酌着给予肯定。原来兰兰师出有门。 “瞧你们说的,英俊多金的单身汉还有罪了?没人敢要,我敞开臂膀欢迎!”张姐双臂张开做拥抱状,大家笑过了转移到餐桌边开饭。 梦飞肚里的比萨似乎在两个小时内已经消化殆尽,饿狼一样抱着排骨猛啃。朱莉亚也不甘落后。张姐和林婷反倒小口小块很淑女的吃着蔬菜,谁让人家都是厨艺很有两把刷子的强人呢,大概从来都没沦落到一天三吨方便面的地步。 “哎,林婷,你不是昨天还去了健身房,怎么也跟我这懒人一样伪装兔子?”张姐看着一桌人狼吞虎咽,越发觉得口中的青菜枯燥无味。 “我昨晚就已经把一周运动耗掉的卡路里全补回来啦,睡前不小心吃了整整一袋m&m。”林婷忿忿不平,“凭什么,她们年轻几岁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吃而又不长肉?!” “呃,你们两个都50公斤出头而以,我个是近60公斤的人,能不能不在我吃饭的时候讨论节食?”朱莉亚每次来蹭饭都要厚脸皮的提醒两位大姐。 “你60公斤那叫丰满,”张姐安扶, “我们60公斤那叫肥婆!”林婷认真。 在阴盛阳衰的桌上,两个仅有的男生通通奉行多吃饭,少说话的政策,但竹马好心的一句把兰兰养肥才是他的目标,还是招来一轮的白眼。 当晚人多酒少,朱莉亚没能跟房东喝尽兴,硬是逼着房东要单独再请她一回,才摇摇晃晃的扶着梦飞回了宿舍楼。 22 告别单身狂欢会1 周三一早,梦飞跟兰兰挤在朱莉亚的猪窝里挑衣服。 这告别单身狂欢会原来上午十点钟就要开始了。她们所有的陪衬女都要统一着装,标准是裙不及膝,领不过胸,色泽鲜艳,非绿既红。要充分的衬托出准新娘一袭长裙的飘飘仙姿才行。 时代真是不同了啊。在梦飞的记忆里,要吸引眼光与众不同该是穿短裙,露长腿才是,怎么这儿都反过来? “是不是这儿的人看美腿早都看腻啦?”她想到什么问什么。 “你也不看看街上那些老大妈们的象腿有多粗?偏偏个个也都是及膝裙,我是男人我也腻呀。”朱莉亚正跟一件水粉色紧身收腹丝袜做斗争。 兰兰瞥了眼朱莉亚的腿,“不好说呀,说不定这不边的男生比较喜欢象腿,哪次盯着你看的人都比看我的要多的多。” “说你瘦,你还拽起来了。你每天不是挂着一脸精明,就是一脸清纯,哪个男的敢多看你呀?也就你的竹马吧。”朱莉亚很讨厌人含沙射影的说她胖。 “那我呢?”梦飞加入讨论, “你什么?”两个人齐声问。 “吸引力如何?有人看我吗?”梦飞还真不太确定苏珊娜是哪一型的。 “你摔坏脑子前,回头率比朱莉亚还高,不然大卫干嘛一直缠着你?”兰兰好心解释, “摔了脑袋后狐狸成精了,魔鬼身材上扛了张天使面孔,把兰兰跟我的优点结合啦。不然怎能一下把娃娃脸和基努李维斯一并勾到手?”朱莉亚恨恨的补充,改天她也要搞搞昏迷什么的,说不定也能摔出一脸竟然看不出丝毫做作的清纯。 十五分钟后,几人穿戴整齐,一起象火车站进发去跟其他的陪衬女们汇合。一路上梦飞抱着肩膀瑟瑟索索的后悔没有坚持把保暖内长裤穿在丝袜下面。在电车里还好,一出车门,初东的冷风凉飕飕的打在薄薄的两层丝袜上,她的腿肯定跟鸡腿有的拼了,她个头高面积大,鸡皮疙瘩自然多些。 放眼望去,穿短裙丝袜的可不止她们几人,有的美眉分明是夏天一样光着美腿。见过服装杂志上那种身穿皮草,扣子敞开不系,下面罩着及膝连衣裙,脚踏七寸凉鞋的冬季时尚美女吗? 梦飞一向以为那不过是为了拍照而穿三分钟来骗人地,甚至担心可怜模特们会不会被冻感冒。但事实上这种很有格调美丽动人的装束并不少见。 看的出,虽然建筑风格怀旧点,花花草草小河沟多一点,还有时不时在僻静的小河边遛狗的闲人,让她偶尔有回到小村庄的错觉。但阿姆斯特朗毕竟还是跟伦敦巴黎相差不远的国际都市啊!不过绝对是个落差比较大的都市。大街左边还是郁金香垂杨柳的自然风景,大街右侧就是一排买钻石皮草的奢侈店。 梦飞几个月下来,还是充满了对这座城市的惊奇和感叹。几个人穿过人流熙攘的站前广场,走向候车厅里约好的地点。进厅之前,一个报着手风琴的流浪汉情深意长的在几个人面前又是鞠躬又是滑稽的眨眼歌唱,她们自然各自奉献了零钱才继续前行。 当梦飞路过一个中国同胞并随手接了一份宣传单时,低头看到法(falungong)轮功的字样,才猛然觉得不对,那个发传单的人,怎么如此熟悉?她猛的回头,人潮如涌,哪里还有什么宋局长的影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去找,朱莉亚已经在前方催她。 二十个单身女郎已经都到齐了,加上准新娘,二十一个人的队伍,声势十分浩大。准新娘无需介绍,一袭银灰色曳地长裙和高高挽起的发髻在五颜六色的野花丛中脱颖而出,天鹅立鸡群!很难相信裙下亭亭玉立的靓女已经是骄傲的妈妈了。据说儿子都快半岁啦。 张姐跟一个荷兰女孩是活动组织人,她们简洁的说了下当日的行程后,一行人马就集体乘火车向第一站出发了。 原来准新娘的第一项任务是要征集100名小娃娃的祝福,而且要五十个男娃跟五十个女娃的,过程要用录像机录拍摄。不会说话的也行,要把哭声或笑声记录下来。所以大家第一站是去小精灵园,()一个类似于迪斯尼乐园的地方,是孩子们的天堂。 实际上,梦飞等几个人也是大大的兴奋了一把。不管活到多大岁数,谁心里没有一个角落是专门留给不可磨灭、一触即发的童心的呀? 而且大家一致认为这创意新颖,比去俗气的征集100个未婚臭男子的祝福有格调多了。以后准新娘还可以大大方方的给满堂子孙们看看,不会不好意思。 刚到精灵园,还没进门,准新娘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始了征集祝福,张姐说了,祝福不过百,中午安排的惊喜就有可能被取消地。 见到一个落了单的男孩子,大概在等待父母买门票。准新娘冲过去,弯下腰,甜蜜友好的请求:“小弟弟,姐姐要结婚了,你祝福姐姐好不好?” 小男孩漆黑的大眼骨碌碌一转,在跟上来看新鲜的二十朵刺眼的狗尾巴花里东寻西找一遍,没发现有象新郎官的东西,很疑惑“你跟谁结啊?” “呃,跟一个大哥哥,不过他今天不在。”准新娘解释。 “哦,那他为什么不在?”疑惑继续, “因为呢,今天他跟他的男生朋友在庆祝,就跟我和我的女生朋友庆祝一样。”准新娘笑容依旧。 “庆祝结婚,为什么不在一起庆祝呢?”这个男孩绝对是个认认真真,知道求甚解的好孩子。 准新娘的笑容有点酸,张姐忙上前帮忙, “因为这是新郎新娘结婚前的最后一次单身狂欢,那个,是哀悼自由单身生活的结束,所以呢,不在一起比较好。”什么跟什么呀,大家嘘声一片,而张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男孩更加茫然了,眉头都皱起来了,“那不结婚不就不用哀悼了吗?” 不知哪个恶女扑哧笑出声来,大家全都开始哈哈大笑。 小男孩脸一红,“那个,住你们哀悼开心!”说罢,一扭身跑了。 一行人进到园里,嘻嘻哈哈的走向第一个景点。初冬天气冷,而且不赶周末,园子远远没有平日里热闹。准新娘见到一个正在买loli(棒棒糖)的小女孩,连忙又冲上去扯个笑脸,乞讨祝福。 小女孩精明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认她应该不是狼外婆, “祝福可以,但是要两个loli哦!”。 “呃――,好吧!”新娘一怔后乖乖的掏出钱夹,帮小女孩买了两只棒棒糖。 随行的恶女们又是一通狂笑。看来这个任务没有预料中那么好完成呢。 两个小时转悠下来,大家走的也有点累了。梦飞三人组跟其他几个爱玩的人已经偷偷的参观了几个红舞鞋,灰姑娘等景点,坐了场云霄飞车,并看了十分钟的立体电影。而可怜准新娘才收集了不到50份参差不齐的祝福。是男孩还是女孩根本没记录。 正当大家犹豫着想要求组织人降低目标,先去填饱肚皮的时候。准新娘突然银牙一咬,跑到空中转轮的售票处买了一大把票,然后回到排队等着坐转轮的孩子跟家长面前玉手一挥,“祝福我结婚的孩子免费领票坐转轮一次!” 第一个上去领票的是位手牵小孩的大叔,见到票是真地,接下来几十个孩子们你推我桑挤做一团,纷纷嚷着“猪你劫匪幸福!猪,你劫匪幸福!”转眼间把准新娘的票洗抢劫一空。 梦飞等人也唯恐天下不乱的冲过去边笑边跟着大喊“猪你劫匪幸福!猪,你劫匪幸福!我们也要坐转轮!” 一路扛着录像机的妹妹跟张姐两人,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的细数人头,成人的不算,梦飞等孩子王的也不算,不过总算是一口气凑齐五十多个孩子的猪福了。 23 23 饥肠辘辘的一群人返回火车站后,午餐就在10欧元的港式点心馆解决的。许多从没去过的荷兰妹被便宜的不知所措,十几样点心从头到尾尝过去,空盘子一会儿就摞成一座小山。跟梦飞在国内c大的室友不相上下。有几个还发誓说以后都不用自己做饭了,天天来这儿吃就好了。 张姐说给准新娘的惊喜挪到晚上了。下午的任务是大家合力为准新娘准备一份礼物。具体过程,到地方就知道了。 结果到了地方,梦飞还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到了一家小型艺术馆了?路过的几个厅里,作画的,凿石头的,打磨首饰的,干嘛的都有啊。http://reatief.nl/vrijgezel/ 接待员把一众人带到一间空的画室,解释了大家要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要按特长分成三组,一组作画,一组刻石雕,一组做首饰。每个人都要动手,三件作品完成后是送给新娘新郎做礼物的。新郎不在,但是会有一个裸体男模来顶替新郎,新娘裸不裸自己决定。大家为了节省时间,要分工明确,每人负责任务的一部分,该画头的画头,该刻脚的刻脚,该做链子的做链子。 接待员一出去,屋里立刻乱做一团。 “有裸男模特,那咱们新娘是不是也该脱?”几个疯狂的妹妹起哄, “求求你们让我加入你们给自几做个首饰吧!”准新娘悲哀的捂脸。 “分工,分工啦!谁擅长画画?”四五个人举起手, “刻雕塑的呢?”一下有十几个人举手, 一个举手的妹妹还问:“要不要详细分工,我就刻腰以下,大腿以上的部分好啦!哈哈哈”色魔般的笑声丝毫不带一点不好意思。 张姐瞄了色女一眼,分配她及身边一个妹妹去画画组。然后点了7个人做雕塑,剩下的做项链。“至于组内的详细分工,你们自己商量。” 大家叽叽喳喳分工还没完成,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帅哥推门而入,不是裸的,21双眼睛齐刷刷高温探照灯一样射过去,人家眉毛都没皱一下。随意的跟大明星入场般微笑着从人群点点头,然后就转到一个小屏风后面脱衣服去了。 狼女们反常的降下音量,你推推我,我掐掐你的附耳低语。生怕错过了夹克衫被丢在地上,跟牛仔裤拉链被打开的声音。 准新娘一脸紧张,在小屏风前原地打转,不知是下不定裸与不裸的决心,还是担心这项活动算不算疯狂的过了头。 梦飞自从听到裸体模特的字样,人就有点傻呆呆的。是留下好呢,还是出去躲会儿好呢?裸男呀!她可是只在公共澡堂里见过一两次陪了妈妈去洗澡的三、四岁的小男孩的裸体而已,成人的,连画像都没见过几个! 这次难道真的要开荤了?!她可是纯洁老土的贫下中农后代赵小莲哪!!连爸爸手都很少拉一下。男朋友的历史是光荣的零蛋。怎么办? 身边的人虽然也都是未婚的女子,但显然都比她多见了不知多少的世面。除了兰兰有点腼腆之外,各个都瞪着虎狼只眼,几乎能穿透屏风,搞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扑上去。真应该建议模特先生挂上一份“本宠物皮毛珍贵,只许看,不许摸”的牌子。想到在s城见过卖小白兔笼子上好像见过这种牌子,梦飞哧的一声笑出来。 兰兰看花痴一样白了她一眼,朱莉亚则一脸‘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的蔑视。 一道亮光一闪,肌肉男从屏风后走出来了!!很自然的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巧妙的遮住了一半的关键部位,狼女们的胃口被吊的啪啪直抽! 缓缓走到屏风前的一座落地宽沙发边,美男双臂肌肉隆起,向空中挥了个u字型,摆了个典型的拳王阿里的pose(姿势),大家一阵大笑,总算是破解了窃窃私语的魔咒。 眼看就剩下两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了,张姐催着大家该调色的调色,该锯石头的锯石头,大家立即裸胳膊挽袖子,热火朝天的开工了。 梦飞跟兰兰都选择了做首饰,倒也不用一直盯着模特看。按照预定的程序,穿珠子,做链子,打磨坠子,是慢工出细活的事儿。朱莉亚自然是做石雕的,还时不时指手画脚的要男女模特靠近一些,画画组赶紧喊不要动不要动,不然她们画的角度就不对了。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飞一样就过去了。最后几分钟里大家绕着圈互相欣赏各组的成绩。画画组是意向派的彩喷跟工笔的结合,狼女们显然是各展所长把不同的手法甩到同一张画布上了。幸亏工笔的是准新娘的端庄长裙,而男模特是写意的彩喷,所以大字下面的“一点儿”模糊一片,意在而型不可辨,估计新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石雕就很可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就罢了,谁都不是专业雕像师,可为什么身体比例严重失调?新娘的盘头像是战国时期的冲天髻,裙子倒还勉强分辨的出,因为脚没刻出来嘛。男雕更恐怖,哪里有一星半点拳王的样子?分明是一具患了脑水肿的大头巨婴!而且巨婴的胯*下极其滑稽的夹着一只巨粗的黄瓜?茄子?棒槌?跟生了三条腿似的。 大家围着巨婴笑的岔气,有人还不怀好意的比较来比较去,眼光在三腿巨婴跟裸体男模之间周转不停。男模跟着一起大笑,“我的虚荣心真是得到了极度的满足啊!” 首饰大家都很喜欢,女孩子嘛,对银灿灿的东西一向没有免疫力。 准新娘开心的收集了三样作品,一行人才又谢了男模辞别接待员奔向晚餐地点,一家灯光比巴拿马还要暗的据说是很有情调的三十岁以内的年青人常去的酒吧。正式的晚餐没有,但是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盘盘炸薯条,炸火腿,或者炸鸡丁等自助小吃传过来,一天都没喝到酒的狼女们各自点了一杯又一杯的啤酒红酒灌下去。 醉醺醺的都吃了大约半饱的时候,一个临桌的帅哥突然不请自来的端了一杯玛蒂尼过来,深情款款的约请新娘跟他共饮一杯。狼女们大吹口哨,不知今天怎么这么好运,帅哥跟雨后的蘑菇似的,随处可见。这一个跟下午的肌肉男模特不同,是个斯文而风度翩翩的。 准新娘干了酒,帅哥温柔的邀请她共舞一曲。狼女们艳羡的目送一对璧人下了舞池,张姐才告诉大家这位就是今晚给新娘安排的惊喜。专门要来□□新娘跟大家如何有效的在各种场合下恰当的运用调情技术。 (不信的去查http:///vrijgezellenfeesten/) 梦飞的下巴又掉了一地。这张姐到底是代理机票的,还是红袖招老鸦?代理调情技术?再说了,这群狼女用还得着学习吗?早就各个很有心得了吧? 事实证明,狼女们还真的就有待□□。从坐姿,走姿,舞姿,到微笑的幅度,讲话的声音与音量,多情的目光等等,大家一路跟着美男演习下来,自觉受益良多。 练习深情目光的时候,心里是要想着一个自己暗恋或者明恋的人的,梦飞大脑空白几秒后没办法只有把比尔的脸拿来先做回临时模特,想着想着,眼里就浮上了对“风险有时亦良朋”的疑惑,衍生品大师就是拽,风险怎么会是好事呢?有时间要去读一下才行。还有,他应该昨晚就从伦敦回来了嘛,也没个电话给她。文件夹还在她的小窝里,等着她主动的去给帅哥打电话,去等一万年好了。她除了自尊心和几根傲骨之外其它财产甚微,该守的自然要守住。 “你那叫深情的目光?”美男背脊发凉,“那我劝你最好别这么深情的注视任何男生,容易让人感冒发抖。”狼女们又一阵大笑。 兰兰的深情目光则莫名其妙的有点悲悲切切的,不像是王熙凤,倒有点像林黛玉了。 而朱莉亚则一狠心,甩头忘掉所有短命(短恋)的混蛋,想着床头那盒还没开封的奶油巧克力,眼睛几乎流出蜜来,深情的沾人,大家都佩服不已。 24 告别单身狂欢会3 本以为夜间十一点钟左右,调情教程告一段落后,丰富多彩的一天也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结果挥别了调情教练后,一个醉的舌头发硬的妹妹说,她不小心偷听男朋友电话好像告别单身疯狂男人组今夜会去一个脱衣舞吧。 “什么?!脱衣舞吧?!”准新娘又惊又怒,跟孩子他爸说好了不可以太过火的,她可是在肌肉男跟斯文调情教练的双重引诱下都一直矜持的长裙曳地呀。拥拥抱,拉拉手,亲亲脸自然是很纯洁无瑕地。 “哪一家?那咱们也去!”是申请要雕肌肉男腰下腿上部分的妹妹。 “对,咱们去看脱衣舞男,顺便练习调情术,现炒现买啦,”随声附和的还不少。 “也顺便去砸砸混蛋男人组的场子,凭什么让这些杂种瞧不起女人?”原来这一位的男友也在男人组中。 “对!砸场子!xxx!砸一帮混蛋杂种的场子!带把儿的就是没几个好东西!”霎时间群情激愤,一只只粉拳在空中挥舞。 梦飞没喝几口酒,却也被刺激的头晕目眩。差一点也大手一挥,高喝一声“妈了个吧子的,谁敢买给咱村儿假化肥,咱就去砸他场子!灭了他!!”呃,好像是小村儿里二狗爸的口号哎。 这新郎官虽然没结婚,却分明是孩子他爹了,还敢在婚礼前夕聚众去看脱衣舞?真是比卖假化肥的都更恶劣更没品!!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穿过中国城,踏上红灯区。原来这里晚上要比白天热闹的多。朱莉亚兴奋的东张西望,恨不得脑后也生了两只眼睛。梦飞的豪情万丈则被一路的冷风吹打的几乎沉到进了鞋底。今天难道是破戒日不成,各荤齐开?裸体模特就够惊世骇俗了,现在还要去脱衣舞吧?敢把这种东西写到家信里,肯定吓死一村人,小村庄得改名冤魂冢。 路过了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窗口,在经过几家现场表演秀的门,大家在第一家脱衣舞吧前停下脚步。门的上方挂着一张大匾,“良家妇女脱衣秀,超级肥妹秀,黑□□惑秀……”。 “黑□□惑是男是女?”一个妹妹问, “管他娘,进去看看再说。”舌头硬的妹妹率先去拉门。 “这门票可是很贵的啊!咱的预算是不够的。”张姐还勉强有几分清醒。 “管他奶奶,砸场子又不用花钱!”是雕刻部位特别申请妹。 “一群白痴,女子进鸡店是免费的都不知道!”竟然是兰兰!! 二十一个疯女人披头散发气势如虹的冲进了店门,门内桌后的售票员还没来的及问清意向,一干人马就已经一阵旋风一样卷到里间去了。 舞厅里灯光闪烁,烟味浓重,酒气熏天,夹杂着一股极其恶心的汗臭和尿骚味儿。台上两个重迂千斤的黑人妈妈正随着舞曲扭动着真正意义上的丰乳肥臀。其中一个挺着两只超大黑气球一样的奶牛乳,正夹在一根银色的钢柱两边上下磨蹭;另一个则背向观众抖动着那两瓣油腻腻圆滚滚涨到要暴的墨菊轮胎…… 梦飞强庆幸晚上没有吃大餐,但那一堆油炸小食品好像已经开始不安的闹起了革命。带头的几位铁腕老大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也没见到脱衣舞男,就转过头又带队冲了出去,留下满脸惊愕的售票员在后边追问着“喂,喂,女侠们到底需要什么服务哇?” 如此这般的进进出出半条街搜过去,徐娘辣妹、燕瘦环肥、黑白黄棕各色□□见了个遍,脱衣男竟然一个没见着,而且疯狂男人组还不知躲在哪个野店里匿着。不过总算有人发现了新大陆,看到街对面一张闪烁着男人黄瓜的牌子,号召大家集体冲了过去,果然是一家脱衣舞男店。刚刚越过售票员冲到里间,几个保安人员就匆匆的跟了近来。 “女士们看演出是要买票地,”一身黑衣并左耳坠了个巨大的金环的保安窜到领头的几个疯女人前一声大吼。 “女士不是免费的吗?”舌头发硬的妹妹喊回去,歪着头,越过碍眼的金环障碍,盯着台上的那位丝毫不受影响专业深情地抚摸着自己健硕的大腿肌的壮男,心里碎碎的念,该死的男友你去看□□吧,那老娘就看脱衣舞男! “这里是鸭店,不是鸡店,要免费还请出去别家逛。”另一个金字塔般高大头壳闪闪发光一毛不拔的保安加靠近来,手里还抡着一个电棍状的黑棒子。 “你这是以人少欺负人多,”大舌妹左右瞧瞧,“反正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走吧。” 又走了几家后,大家的砸场子的兴致渐渐回落,但心中反而逐渐升起希望的火花,说不定疯狂男人组还是有点良心地,说不定他们只是去了个普通酒吧而已?故意错漏给大舌妹来消遣她们地? 结果就在下一间脱衣舞吧,准新娘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紧紧抱着一个半裸的舞女跳贴面舞。xx地,真是希望多大,失望多大。准新娘一个箭步冲上前,扯过熟悉的身影挥手就是狠狠的一个大耳刮子。 “你、你、你!你——杰克?!你哥哥呢?”打错了人,黛琦顾不得道歉,立即左右逡巡着杰瑞能躲在哪儿,半裸女见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母狮军团,早灰溜溜的脚底摸了油闪了。 看到嘴巴张成o型的梦飞跟在黛琦身后,杰克一脸迷惘,捧着晕晕忽忽眼前金星乱窜的头说,“这下你看见啦吧?什么青梅竹马,开裆裤老铁地,都是胡扯!女人要抛弃你是不会回头的,光屁股一起长大也没用!” 朱莉亚一摇三晃的飘过来见到胡茬子满脸的杰克也大吃一惊,既而狐媚眼闪闪发光,没想到这个娃娃脸装起成熟来,还真是要样有样,落魄潦倒乱吸引人一把地,跟成年版的莱昂纳多有的拼。 “杰瑞到底在哪里”,黛琦萨摩了一圈后,目露凶光,回来猛摇杰克的肩。她一个黑暗的角落都没放过,偏偏找不到杰瑞的身影,杰瑞的几个死党和美国的几个流浪汉分明都在。 杰克迟钝的皱起眉头,“杰瑞早就跟克里斯回家了啊!” 梦飞跟朱莉亚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里,克里斯是什么东西?黛琦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克里斯是杰瑞最铁的哥们儿。看来两人并没有留下来跟着这群小男生一起胡闹。 结果这边一波刚平,另一边已经是怒涛拍岸。 “你以为你是谁?!”大舌妹尖锐的声音比舞曲还平空高出3个分贝,“我凭什么不能带人过来?行你们混蛋男人杀人防火,还不让我们女子点灯啦?!做了丑事就别怕人揭露!!”她食指尖尖差一点点到她男友的鼻子上。 舞台上正准备向龌龊观众扔胸衣的八分裸女都被震撼的踩错了半个拍子,还没等瞄准就失手把胸衣甩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大舌妹男友的头上。 其他观众一阵爆笑,转过来看热闹的快要多过看裸女的了。看来耗在这里的闲人除了精虫穿脑之外,实在是非常的无聊啊,观悍妇狮吼不失为一项媲美斗蟋蟀的轻松调剂。 “你别喝了点马尿就借了豹子胆似的跑到人前耍酒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风度好不好?”男友抓下胸衣,故意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嗅了嗅。要比羞辱人,看谁道行高! “你、你、你、你个无耻之徒!”大舌妹的指头终于点上了男友的鼻子,并且狠狠一把抓下去,“老娘就是带人来砸场子地!专门破坏你们这些混蛋杂种的‘性’致!让你们不得安生!” 大舌妹第二爪攻势被男友有防备的捉住了,并且顺势一扯把她的手臂强扭到背后,大舌妹疼的“啊!”的一声尖叫,梦飞等人早已摩拳擦掌、义愤填膺、不能自抑,见状即刻蜂拥而上借助拉架的名义有高跟鞋的猛踩无耻之徒的脚,没高跟鞋的几个肘子狂砸到他的腰子上去。 男子组的人见型势不对,忙挤过来阻止群殴。众女将以为这是间接正式宣战了,遂即同仇敌忾的见脸抓脸,见腿就踢。一时间场上噼啪哎哟之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裸女早已经跟不上任何舞曲的拍子了,反正已经没人再向台上看。 直到一个保安人员带了一排几个蓝制服的警察闯过来,才总算及时把一场大规模的流血事件控制在只有几张花猫脸的范围之内。 男女组总共几十个人通通以扰乱正常营业为名被轰了出来。动手打架甚至群殴是可以判拘留的,估计荷兰这小小国家,监狱里才没那么多空位子来收容这么一大群无事生非的家伙,因而他们算是被从轻发落了。 忙乱中也记不清大家是怎么分手的了,梦飞跟朱莉亚步行回到宿舍楼后已经是精疲力竭,人若僵尸。 “哎,我不是在做梦吧?”回想到舞吧里野蛮挥拳的一幕,梦飞不能相信自己身体里竟然潜存着这么暴力的因子。 “啊——!”你掐我干什么?!该死的朱莉亚,还没过够泼妇的瘾? “告诉你,不是做梦呀!!”朱莉亚无辜的看着她,然后两个人爆笑的趴在楼梯道上,一时半会儿的没爬起来。 几个窗子打开来咒骂,“死酒鬼!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滚回去自己屋里嚎叫!” 两个人互相瞧一眼,“死酒鬼,”梦飞指着朱莉亚骂到, “你不睡,人家还要睡!”朱莉亚扭一扭,瞟着梦飞狐媚的说。 然后又是两酒鬼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和各个门窗噼啪咣当的绝望关闭声。 25 25 第25章帅哥有约佳人凉拌 周四上午梦飞爬起来赶着去上了两节课,睡眠不足困的直打瞌睡。朱莉亚,兰兰跟杰克都不在。要不是大卫色眯眯的滑稽像依旧,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大卫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的呵气连连。 课间两人一起去咖啡机下取了两杯浓浓的咖啡,以便保持清醒。 “哎,我们昨晚大闹天宫去了,才会困的不行。你怎么也这么没精打彩的?”梦飞好奇是不是每个学生的课余生活都丰富多彩的过了火,来上课反倒像是借机修复元气来了,以便周末再超度消耗。 “你们闹天宫,我们闯地府去了。你先讲讲天宫的精彩故事吧!”大卫一向乐于收集刺激性强的信息,比女生还要三八。 梦飞一边讲,一边自己也觉得荒唐。 “三条腿的脑水肿大头巨婴石雕?!哈哈哈哈!!”大卫的一杯咖啡已经喷了一半。 “群殴?还丢人的被警察轰出鸡店?!上帝呀!”大卫剩余的半杯咖啡也尽数孝敬了土地爷爷。“怎么没人邀请我呢,真是遗憾那。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重新接了一杯咖啡,大卫不住摇头叹息。 梦飞刻意略过了杰克的部分没有提,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不要讲给大卫这个大嘴巴,不然全世界五分钟内就都知道杰克失恋痛苦的快自杀了。 “你的地狱故事呢?”她怀疑这世上还有比脱衣舞店更黑暗的地狱。 “这个嘛,你一定要保密,”大卫贼兮兮的西下看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 梦飞白眼一翻,自己一超级喇叭还敢请求别人帮他保守秘密,“好,你说。” “你知道我的一个朋友的表哥的同学曾经是在道上混的,”大卫停顿一下,梦飞猛点头做了解装。 意大利啊,那可是mafia(黑手党)历史悠久的地方。凡是看过alpacino阿尔•帕西诺的thegodfather(教父)跟robertdeniro罗伯特•德尼罗的onceuponatimeinamerica(美国往事)的人,谁没幻想过意大利那个专门盛产黑道大哥的现代铁血江湖啊! “然后呢?”梦飞心跳加快,血流加速。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黑道一向只是电影里偶尔会出现的故事背景罢了,现实生活中还从来没有过任何近距离的接触。遭遇小偷丢失钱包自然不能算,那是小打小闹的白痴级犯罪,给大哥们提鞋都不配地。 “这位大哥昨晚来阿姆斯特丹‘处理’点事儿,顺便请了我们一干七八个意大利弟兄们吃了顿大餐。”大卫再次停顿。 “处理什么事儿?你能不能一次说完?”梦飞握拳控制着不去重复昨晚嗜血的暴力。 “你知道中国城?” “嗯,”用鼻子哼的, “你也知道红灯区在中国城后面?” “我刚刚给你讲了天堂的故事!!”梦飞抓狂。 “你知道红灯区后面是什么吗?”大卫真是善于制造悬念。 “不就是一条餐饮小街吗?你跑题了吧?” “嘿嘿,那可不是一般的餐饮小街,我们聚餐的那家店就不是一般人开的,门口明衣便衣的保安比街上巡逻的警察还多。你知道世界上哪个地方□□的走私量最大吗?”看看梦飞突然瞪圆的铜铃眼,大卫沉重的点头“对,就是阿姆斯特朗。不过我告诫你,千万别上当,红地区街面上闲逛的那些向旅游观光客推销□□的都是三流骗子,你买到手的不是维生素,就是耗子药。” () “甭操心,我才不会无聊到要去吸毒,”想到苏珊娜片段的记忆里有咖啡吧的经验,梦飞赶紧补充,“要吸,□□级别就足够了,用不着犯法。” “我们的饭刚吃了一半,一个店老板样的人物出来寒暄问候,还送了黑道大哥一个小皮箱,不用说,里面的东西是你我几辈字做牛做马也赚不到十分之一地。” “你亲眼看到了?”梦飞对任何大嘴巴的话总会打个八折, “我坐侧面,瞄到了开箱那一刻的紫气东来。(500欧元纸币的颜色是紫色)”大卫趴在梦飞的耳头上说,“我当时噎的冷汗直流,估计大哥请客不是白请的,分明是壮大声势来做交易地。可是直到饭后咱也没见到大哥带了什么货给人家。吓得我,以为这次算挂了,空手套白狼,能有好下场才怪!” “然后呢?”梦飞声音发颤,差点也冷汗涔涔,明明大卫好好在这儿八卦,仍然紧张的她心跳加速。 “然后在我们几个呆鸟如坐针垫的情况下,大哥酒足饭饱之后一挥手就带我们出了们。”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什么叫没有然后啦?毒品呢?枪战呢?”雷声大雨点小的大嘴巴,梦飞叫很大声,立刻引来另外几个八卦群的侧目。 “嘘——,后来我回到家,睡不着,冥思苦想了好久,才想起,我们进门时都有把大衣交给接待员送去衣帽间。” “走的时候大哥没有拿?”梦飞按照电影情节推测。 “有,但是他穿的可是羽绒服啊。”大卫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下午四点后。梦飞跟兰兰朱莉亚三人约了去逛街。每周四是阿姆斯特朗的所谓的消费日,市中心各大商店营业时间延至晚上九点钟。其他日子一律下午5点钟就关门大吉了。梦飞的主要目标自然是套装,为下周的面试做准备。同时呢也顺便看看能不能掏到件黑色或者银色的打折晚礼服。 昨天晚上回到宿舍后,梦飞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而比尔已经打过几次电话,并在语音留言里约她去吃中餐,酬谢她的帮忙同时领取文件夹。她周末自然又在巴拿马,本想提议下周,又怕比尔急着用文件,因而就订了今晚。 虽然单独,应该是单独吧,去见那样一个超级大帅哥是不可控制的有点隐隐的兴奋,但她经历过昨晚的脱衣舞吧的一场梦魇,曾经拥有的那一点点粉红色的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式的纯洁爱情幻想,已经差不多象肥皂泡一样破裂的七七八八。 因而仅仅因为这个酬谢餐她本不打算费什么心思,但是当她去网上查地址的时候才发现,比尔预定的竟然就是那家全荷兰最贵的中餐厅——勤苑。不是中国城那几家家喻户晓地大众店。这家店坐落在市中心的公园的一侧,靠近几家博物馆,离商业街跟闹市区都有一段距离。很多甚至在这儿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中国,象房东先生,都不知道这家店的存在。因为,他们根本不向平民做广告。据说只有vip身份的客户才能在24小时内订到位子,不然都要提前一周才行。看来这个比尔的份量不小。 梦飞是为了临时报佛脚而读了本详细批露荷行高层管理□□的书,(deprooi)主要是挖掘荷行被并吞的原因。这才无意中发现了这家店,因为有一次私下董事聚餐就是在勤苑里。她起初还敬佩这高层人物的节俭,选了一家不知名的中餐馆,但后来几个聚会地点也是一些默默无闻的乡村俱乐部,她才觉得奇怪,去查了查。 这才发现,荷兰并不是一个没有等级的国家。 表面上是看不大出,因为上流人士都低调的很,聚会的地点也不是那些金灿灿的主街道上的五星级酒店,反而是一些只有圈里人才知道的鸡不生蛋的偏僻地方。而那些地方根本不做普通人生意,也不做广告,哪个会员随便捐根毫毛都够一年的本儿了。这些上层人物平日里也绝对不会穿金戴银宝马香车的四处招摇,一概偷着富!根本不屑也不想让人知道。 这个认知对梦飞是个不小的打击,本以为荷兰的多挣钱多缴税(最高税率52%,你工作,政府拿钱比你多),少挣钱少交税(最低税率33%),不挣钱拿抚恤金(每月大约1000欧元)的政策会拉近贫富差距,更像个社会主义国家地,哪知又是一个华丽丽的肥皂泡的破灭。 只能说,这儿的上流社会比较谦虚,懒得炫耀,大街小巷全让给平民了,人家都隐居乡野。咱小老百姓拼了老命想赚钱到市中心买个小房子,人家有层次的人根本不屑住市区,要住也就偶尔为了上班方便住两晚宾馆,家都安在城市四周花香鸟语树绿水清的小村子里,而且院子都大的离谱,应该叫庄园吧。 梦飞第一次见到那些非常漂亮带着复古风格的单栋小楼式建筑,还大大惊讶了一回,不知这边的农民怎么这么强焊,难道是物以稀为贵肯做农民的人太少了?做无业游民还能混个抚恤金呢。她还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久怎么能把父母弄到这边儿来养大牛,说不定几年下来也能住进洋楼。谁知又是第n个肥皂泡幻灭。 这里农民生活条件是不错,不是养奶牛就是种花的,奶酪跟郁金香是两大主打出口产品。但农民的住房多数离自己家田地较近。三三两两的点缀在草地田间的一排排砖房加牛羊栅栏才是农民的,不讲究设计,讲究实用。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庄园里,住着的原来另有其人。 叹口气,她从一排挂了几件晚礼服的衣架上拿了一件黑色露了点背但领口不太低的晚礼服打算试试。兰兰侧目皱眉,“你不是以为找到了实习公司后要天天参加晚宴吧?” 朱莉亚闻声赶过来,上下打量一下梦飞臂上挂了的礼服,“你莫非有葬礼要参加?又黑又保守的”,顺手从衣架上捡了件金色的一字领,很低很低的一字,“这件多漂亮!” “我既没有宴会,也没有葬礼,就是今晚不小心被请了去吃顿贵族餐,不想被服务生当叫化子赶出来而已。”这么件破礼服,还要80欧元,也许她还是该冒险穿她的蓝牛仔裤去。 “贵族餐,哪里?” “谁请的?” “就是那个忘记了文件夹的比尔。” “基努李维斯?!”朱莉亚嫉妒,兰兰紧张,异口同声的尖叫。 店里其他客户纷纷转头来看,结果基努李维斯没见到,只是几个叽叽喳喳看样子早该过了追星年纪的疯女人。 “你们不要小题大作,纯吃饭而已,主要是交接文件夹。”梦飞一向把期望放在最低点,这要失望的机率才小一些。 “交接文件夹他不能明天去巴拿店里取呀?这个世道早就没有纯吃饭一说了,你装清纯还装上瘾了。”朱莉亚一向直来直去。 “我倒有一件旗袍说不定你能穿,为了一顿饭买一件礼服未免划不来。”兰兰一贯的脚踏实地。 “怎么我约会里查德的时候你都没贡献出来?不公平待遇!”朱莉亚抗议。 兰兰懒的理她,只是似有若无的瞟了眼朱莉亚的胸腹。 气的猪小姐差点七窍升烟,兰兰的衣服她恐怕真的穿不进去了。 “恐怕我也不行,”梦飞自知苏珊娜的体型那绝对不是洗衣板,她除了在巴拿马的酒吧间,平时一向都要遮遮掩掩的走松垮休闲式。虽然兰兰个头不小,但肯定比她苗条的多。 “去试试再说吧,你近几个月好像明显缩了不少的水,应该没问题。”兰兰的旗袍也是压箱底的东西,一年找不到一次机会来穿。 于是几个人各自买了一套白领套装后转移到兰兰的阵地试衣服。 还别说,苏珊娜大小姐真的就挤进了兰兰那件高贵典雅的改良式黑色旗袍。小v型立领,双盘扣子下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小块心型的肌肤。侧腰处绣了一只淡淡的梅花,下摆比传统的旗袍要宽一些,类似晚礼服的设计。 “不行,你的村姑头要盘起来才行。”朱莉亚吞了吞口水,第一百次痛下决心一定要减肥。在下去,连苏珊娜的衣服她都穿不上了。 兰兰也诧异一件自己穿了庄重精致的旗袍,怎么到了苏大姐的身上硬是平空添了七分说不出的妩媚性感。怪不得近两年连荷兰的几家品牌店都推出了改良旗袍设计,西方人总算是意识到中国传统女装的魅力了。 两个人推了苏珊娜坐下,又是盘头发,又是上彩妆。生怕今晚闺女选秀选不上似的。大半个时辰下来,梦飞苦苦的哀求要上厕所,大师们才不情不愿的停止了她们浓墨重彩的宏伟工程。 上了厕所出来,迎头遇到刚刚进门的林婷。林大姐毫无预警的一声尖叫,吓的梦飞赶紧扶墙站稳,是要扶墙滴,踩在兰兰的七寸高跟鞋上,她不受惊吓走路都成问题呀。林大姐二话不说掏出了一面镜子,梦飞一张望,却是禁不住哈哈大笑。 自己的一张脸,可真是岂有此理的美丽呀!长长柔柔的睫毛,烟熏型的眼影,赛雪的肌肤,那是妩媚的左侧脸。密密浓浓的睫毛,哈巴狗式的眼影跟透着苹果红润色的是让人垂涎欲滴的清纯右侧脸,两只眼睛,一小一大,一深一浅,一翘一垂,真个是说不出的诡异。 两位大师无辜的耸耸肩,谁让苏珊娜急着解手啦,她们还来的及的做收尾工作呢。 最后梦飞自己钻进洗手间,擦擦抹抹洗洗,总算是大致恢复了本来面目。头发盘的的确好漂亮,松松的挽了一个髻在头顶,前额故意留了几缕发丝蓬松弯卷的捶到腮边。配上挺胸束腰的真丝旗袍,清澈的大眼,美的梦飞口水直流。哪用的着化什么彩妆,那不浪费天资吗?嘿嘿,凉拌就好。 26 勤苑深深深有几许? 下面这段作者有话原是发在第46章的,对v文不理解的亲,看一下吧: *********************** 万分感谢近些天出来冒泡的亲们! 今天想发几句牢骚: 这几天在论坛上看到了一些读者帖子抱怨现在的上榜文不好看,编辑推的跟vip的多数是质量差的烂文。 其实我自己以前是读者的时候,一点都不了解什么上榜推荐一类的事儿,当初随便点几篇首页上的故事,喜欢的就书签保留。不喜欢的飘过。从没登过陆,不知道怎么收藏,从来都是只看正文,评论是基本都不怎么看。还一直相信是好书总会被人发现的,不理解为啥作者要花,要票。 现在从作者的角度来看,才知道作者原来多如牛毛,每天有无数的坑在更新。新人没有固定读者群,只能靠上榜来被发现。 这个自己爬的新晋榜根月榜并不是计算无误的,咱的这篇文本来应该够了分数上现代言情的新晋榜的,去问编辑,说是jj抽了,当时也不了解上榜的重要性。所以就算了。后来知道,其他作者有过雷同的情况。而且发表文章时各种独家发表还是非独家发表等选择,对积分都有巨大的影响。当初偶没签约,也就没选独家发表,积分就低了很多。 上不了新晋榜的,就上不了月榜,就没人看得见,就更难上季度榜,尤其是在大神济济的jj。 唯一的出路就剩下编辑推荐了,当初签约的时候,同意了文章只在jj独家发表,好处是会被优先推荐。其实签了才知道,要被推,得去申请,而排队申请的人又是多如牛毛, 编辑不会明言强迫任何一个作者入v,但凡是去后宫申请被推荐都要写明白是否愿意入v,你不同意,自然没人鸟你,同意的人多的泛滥成灾呢……竞争非常激烈,jj如此是出于经济原因,基本只推荐同意入v的作品,大概也无可厚非。 一旦被推荐了,有更新要求,达不到字数的入黑名单,因而上了榜没有存稿的作者为了更新会凑字数,难免出现情节松散,错字连篇的现象,因此就被读者批判, 而下一期是否会被推荐,取决于更新字数,收藏数目和评分的增长,入vip的收入增长。大家去看吧,封面推的没有几个是不v的文, 因此作者会求评,会入v,很多人都其实并不在意收入,恨不得把分数都送给读者来读文。 牢骚一堆,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其实写文的初衷,本是兴之所致,不吐不快,想娱几娱人而已。但是卷了进来,就难免有时会患得患失的不淡定……似乎干嘛都有干嘛的好处与无奈,大约这就是人生吧…… 偶不是在打入v的预防针,咱的条件还远远不够呢。因为头几次申请我都是说不同意入v的,也就没被推荐。(那个什么首页的八仙榜是81天内靠积分自己爬的)最近一次偶也不敢清高了,同意了有一天见了天日,v就v吧,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是如果,也完全是因为盼望会有更多的人能看到咱的文。 因为据了解不太热的v文每个月的收入也就是一张比萨大饼的钱,实在是不够偶塞牙缝地啊,到时候一定把所有的收入全部送回给大家,迄今为止凡是偶加了精华评的,万一以后v了就回头来大把送分。 人家都是入了v才会发个公告,咱这刚刚表达了个意向的,说不定根本会够格入v的人,就发了这么大一场的牢骚……不淡定啊不淡定…… 也算是给打算写文的新手的一个小警告吧。 请大家原谅我的龟毛吧…… 吐了槽之后的某树继续去码字…… **************** 果然要v了,v文送分制度,编辑说是有限制的,就是不能无限的送,据说跟受益挂钩。 听别的作者说第一个月有150分可以送: 只要在限度之内: 够25个字的正分短评,才可以送分,(不然后台没有送分的按钮) 一定要登陆发评,不然也没有那个送分按钮, 满千字的正分长评,一定要有标题,当然会优先送分!! 先这样,了解多了,再回来添加 还有,咱这篇文,如文案所诉,不是单纯围绕感情纠结展开的, 生活、工作、荷兰的风俗文化都是跟感情故事融为一体的,自然也就会占有不小的篇幅. 感情戏上面,要表达的是一份一直存在身边的感情,如何自然的转化成可以一生相守的深情, 要体现,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中的爱。头脑一热,跳进去的未必就是幸福的坑,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如果哪个妹妹只喜欢纯粹的激烈爱情戏,估计不会是你的那杯茶…… 不过能看到这儿的,大概也比较清楚文风了。已经跟到第50章的就更不用说了。 抱抱所有的亲们……希望不会有任何一个喜欢故事的亲掉队呜呜呜……第26章勤苑深深深有几许?苏姥姥足陷大观园 7:20分,梦飞徘徊在勤苑的大门外。她是个讨厌迟到的人,因为自己从来都没多大耐性等人,因而养成了早到的习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但现在早了10分钟,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她连比尔姓姓什么都不很确定,从电子邮件地址推断该是瓦特先生,万一他还没到怎么办?可是在这大门儿外故作悠闲地划圈也一样的尴尬。而且她虽然不过是从车站过来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却非常的想坐下歇息一会儿她不堪折磨的双脚。市中心公园倒是近在咫尺,但她可不敢蹬着7寸高跟进去逛,陷进泥里扭断了跟,兰兰会毫不手软的砍了她。 还有9分钟,咬咬牙,梦飞进了院子。好大的一所园子啊!左侧是停车场,右侧是一个小花园,中国版的小桥流水垂杨柳式建筑,小桥一头还有一座凉亭。而正面的酒店建筑本身也是绿瓦红墙古色古香的。 好熟悉的家乡感啊!她几个月下来欧式小楼或者教堂式建筑早就看腻了。梦飞情不自禁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就走向花园。小凉亭是跟c大附近南湖公园的那一座非常相似,她跟寝室的姐妹们没少在那个亭子里背过书,或者下下五子棋。 初冬的天色黑的比较早,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过小桥,总算安然的到了亭子边,开心的跨进去,却垮了个空,脚裸一扭,一条腿差一点跪倒地上,忙扶住门框,这才看清了门槛里头的地面有个一尺见方的坑还没添平,她一不小心恰巧踩了进去。 小心的晃动一下扭了的脚,痛的她柳眉全挤到一块儿了。不会这么衰吧,大大小小的自行车事故没少出了,每次也就擦破点皮没啥大事儿,怎么这平地走路崴个脚疼的这么厉害?早知道不该穿了那见鬼的7寸跟,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一时半会儿不太敢走动,她把怀里抱着的文件夹和自己的小皮包放到门边的长条坐凳上,人也单腿蹦过去坐下。哎,穿了旗袍大冬天的来坐凉亭,又不是清宫盛夏,幸好外面还套了一件大衣,不然飞被当成神经病不可。 不过穿了大衣也没好到哪里去,停车场那边过来的人,瞥见纯粹装饰性的小花园里鬼鬼祟祟坐了个人在亭子里,都是禁不住疑惑的再三回头张望。不几分钟后,一个保安模样的人从店里出来直奔凉亭。 “呃,这位小姐?”他还以为又是哪个无家可归的醉鬼流浪汉,“你在这儿-做什么?”这个美丽怪异的女子大冷的天,还光着一只脚,坐在凉亭里怡然自得的欣赏风景?大脑应该有问题吧。 “我等人,说不定他已经到了。”梦飞决定求助,“能不能麻烦你通知比尔•瓦特先生说我在这儿等他?” “你是说威廉•瓦特先生吧?”保安虽然不解为什么等人不去厅里等,但是瓦特先生顶了位子,他是知道的。 “呃,据我所知应该是比尔•瓦特,”两个人正纠缠不清,第三个人已经从小桥另一端走过来,边走边问,“是苏珊娜吗?”低沉悦耳的男中音,是比尔。 “威廉先生?”保安点头为礼, “比尔?!”梦飞半是尴尬半是亲切,毕竟有过一面之缘,又通了几次电话,不算是陌生人了。 “你真是出人意料啊,”比尔的声音又溢满了浓浓的笑意,“我伸长了脖子左等又等还以为被放了鸽子,原来爱丽丝漫游到花园里来了。”“这里没事了,你进去吧。”后边这句是对保安说的。 “不好意思,不小心扭了脚。”梦飞吐吐舌头解释。 比尔低头进了亭子,到梦飞身边坐下,弯了腰轻轻抓起梦飞的脚裸,“啊,”梦吃倒吸一口凉气,吃惊大过疼痛。她今天为了搭配旗袍和7寸跟破天荒的学了时髦女郎们没穿袜子,这么光溜溜的8寸金莲,被看见没什么,但被一个大男人捧在手里,可还是第一次呀。小时候被爸爸抓了咯吱脚心当然除外。 “很疼吗?别怕。我给你揉揉。我以前登山滑雪没少扭伤过,后来常去投医,自己都快磨练成半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师傅了。”比尔一边说,一边时轻时重揉捏着梦飞肿成馒头的脚裸。 不知怎地,一向自持淡定的她,心跳有点不规律。西装比挺的大帅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坐在她身边细心温柔的给她揉脚裸,真是极端不习惯呐。不过还是不要无聊的胡思乱想吧,听听人家做的运动,不是登山就是滑雪的,她的运动只停留在蹬脚踏车和乘11路的阶段上,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呃,你的文件夹,我有带来。”梦飞不知说什么,为免尴尬,硬是没话找话的看着比尔垂了头的英俊侧脸瞎掰。 “嗯哼,我有看到。”比尔抬眼看她一下又嘴角上扬,“对不起,都怪这个该死的文件夹,现在又害你扭了脚。试试看能不能动一下,”他拖着梦飞的脚左右摇了摇,还是疼,但是比刚刚感觉真的好了很多。 “真不愧是衍生品大师啊,几轮一阳指,就能从馒头里衍生出骨头。以后跌打损伤全靠你了。”梦飞一激动就想拔地而起,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及时伸手去扶她的比尔身上,“呃,我不是故意地,”她这下真是脸红脖子粗,丢人现眼啊!她可不是那些急不可待的色女挖空了心思要吃帅哥的豆腐,“冤枉啊”!她想着想着就吼出了声,边吼边挣扎着爬下比尔的腿挪回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你冤枉什么?又不是我跌到你身上吃你豆腐!”比尔这次真是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 “说道豆腐,我真的好饿啊。”梦飞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她下午可是逛了几个小时的街,昨晚又没吃到正餐,今天中午的两片干面包早就消化的无影无踪啦,连残渣都感觉不到了。 看梦飞一脸的哀怨,比尔好笑而无奈的摇摇头,好久没体验过这么轻松自在的感觉了,也许35岁真的是太老了,怎么都不记得从前的日子有这么傻乎乎的纯真呢?社会的大染缸到底吞噬了他多少的记忆? “你试试缓缓的站起来,扶着我,咱们进去吃饭。”他站起来,一手抓起文件夹和梦飞的小包,另一只胳膊伸到梦飞跟前。 梦飞抓着比尔的胳膊,缓缓站起,小心的挪了几步,还可以忍受。过小桥不方便,她两只手差点抓破了人家一只袖子,至少皱皱巴巴是一定的啦。希望大帅哥不要像贵族女阿曼达那么小气,要她来提供干洗服务。 感到梦飞走的吃力,比尔停了停,把整只胳膊伸到梦飞腋下,挎着她的腰,半搂半抱的把她拖了过去。梦飞又是一阵心跳脸红,不住的暗自告诫自己,今晚种种异常反应一概是‘异性过敏症’。是因为家里没哥没弟的,极少跟异性有身体接触,这回事发突然,她没全身起鸡皮疙瘩该算很正常了。 就这样一路连体婴一样进了餐厅,那个保安确定梦飞果然是瓦特先生的,赶紧一路小跑过来帮忙开门。 两人拖拖拉拉的刚刚到座位上安顿下来,还没等梦飞好好瞻仰一下餐厅的布局装饰,一个穿了件燕尾服的侍者已经过来送酒水单。梦飞庆幸她有借了旗袍来,不然真的会被赶出去,一个服务生都穿着燕尾服,也太夸张了。 四下望了望,餐厅很大。不过各个餐桌间的空地也较大,而其几乎每一张桌子旁边都有一两盆及人高的花树,熟人见面可以遥遥打个招呼,坐下后几乎看不见邻桌的人,说话只要不大声嚷嚷肯定是不会互相听见的。 虽然外面花园是典型的中国园林式,餐厅里面的装潢反而不大好说了。灯光绝对是西方式的昏暗情调。天棚上各色花花绿绿的油彩壁画分明是典型的西方教堂式建筑遗迹,不过四壁墙上挂的泼墨山水又都是国画手笔。 “你要喝点什么?”比尔跟几个认识的人点过头后就追着梦飞的目光四下张望,这刚刚还不住喊饿的人,这会儿盯着几幅黑漆漆的壁画看的入神,真是跟平日里常常盯着他的脸发呆的女狼们不可同日而语啊。还是他对这种尚未毕业的嫩草已经失去了吸引力?35岁,真有那么老吗? “噢,”梦飞回过神来,见到服务生已经恭敬的在身边等候了有一会了。 她翻了翻面前的酒水单,全是各色鸡尾酒,几个月前还真会吓到她,现今在巴拿马历练了这么久,她大致哪一种酒酒精含量多少都摸得比较清楚,当然不排除调酒师习惯性的多加或少加几滴。 “给我一杯夏威夷海滩吧”,其实就是鲜榨芒果汁加冰块跟酒精,“不过请调酒师少加些酒精。”她补充叮嘱。 服务生赞同的点点头,看来这个水灵灵稚嫩嫩的灰姑娘还有点大脑,知道跟大灰狼吃饭最好别喝醉。 “给我一杯一样的好了。”比尔看也没看酒水单,“你能不能快点请负责点菜的服务生过来?我的女伴肚子已经叫了几次了。” 晕,点酒点菜的还不是同一个服务生?这在古代岂不是要叫伺酒,侍菜吗?等等,比尔叫她什么,女伴?呃,对,是女性的伙伴,总不能叫她男伴吧? 伺酒点点头领命离开。 27 原来比尔是威廉 《梦在天涯郁金香》27 原来比尔是威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8 谁说爱一定要死去活来? 《梦在天涯郁金香》28 谁说爱一定要死去活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 三个臭皮匠 《梦在天涯郁金香》29 三个臭皮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 油漆匠来应门 《梦在天涯郁金香》30 油漆匠来应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 面试之前 《梦在天涯郁金香》31 面试之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 面试之中,三堂分审 《梦在天涯郁金香》32 面试之中,三堂分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 面试继续 《梦在天涯郁金香》33 面试继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 面试之后 《梦在天涯郁金香》34 面试之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 无聊闲女游街 《梦在天涯郁金香》35 无聊闲女游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 有选择就有痛苦 (上半章) 《梦在天涯郁金香》36 有选择就有痛苦 (上半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 有选择就有痛苦 (下半章) 《梦在天涯郁金香》37 有选择就有痛苦 (下半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 初出茅庐 《梦在天涯郁金香》38 初出茅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 逐步适应 《梦在天涯郁金香》39 逐步适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 高压政策 《梦在天涯郁金香》40 高压政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 盛装赴会 《梦在天涯郁金香》41 盛装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 握拳发誓 《梦在天涯郁金香》42 握拳发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 圣诞发晕高烧不退 《梦在天涯郁金香》43 圣诞发晕高烧不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 稀里糊涂嘻嘻哈哈 《梦在天涯郁金香》44 稀里糊涂嘻嘻哈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 对冲股神—神龙见首 《梦在天涯郁金香》45 对冲股神—神龙见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 兰兰情变没啥商量 《梦在天涯郁金香》46 兰兰情变没啥商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 法国餐馆“料理鼠王” 《梦在天涯郁金香》47 法国餐馆“料理鼠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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