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噩梦》 第1章 《写字楼噩梦》 作者:魏晓霞、魏晓昕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1、不祥预兆 美丽的林卉走在江边的小街上,给这条不起眼的街道增色不少。可是走近了细看,她年轻光滑的脸蛋儿上却透着一抹冷冷的土灰色。 那是昨夜的噩梦留下的痕迹。 林卉梦见自己在一座晃晃悠悠的吊桥上行走,桥两边空空荡荡,连个扶手也没有;桥下江水湍急,旋涡丛生。她心惊胆战地在桥上走着,一阵波浪掀起的狂风猛地吹来,她只觉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就忽地一下直坠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与她同住的阿芬被她的尖叫声吓醒,还以为遇上了入室行凶的蒙面歹徒。 这个异常凶险的噩梦使林卉更加惶惶不可终日,她总感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杀气正在逼近。 不久前林卉刚搬到玉带街的小巷里,跟公司销售部的阿芬住在一起。 小街不算长,不过半里地;两侧密密麻麻、参差不齐的房屋多为陈年老宅;街边树木成行,绿荫连片,尤其是那几棵千年古树,树冠硕大,浓荫蔽日,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足可容纳一二十人乘凉。 老宅、古树、绿荫,为小街构筑了一道古朴、闲适的街景。 这条街又叫算命街。 从前这里只有三五个人摆摊儿,不成气候,生意也不怎么好,算命先生多数时候只是坐在树阴下面饮茶闲聊,打发时光。 如今小街的“算命业”已颇具规模,二十多位算命先生聚集于此,在街边浓荫下就地设摊。一块白布铺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面写着一些高深莫测、神秘玄妙的文字,吸引不少路人驻足,生意自然不错。 算命先生们看上去多少沾有点仙气,个个能掐会算,口若悬河,据说还挺灵验。 林卉近来心情十分郁闷,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令人心烦的事情,她发现公司里一些人整天不阴不阳,神神秘秘,好像故意在跟自己过不去,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年轻的林卉突然间领悟了“人心叵测”的含义,尝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她觉得命运老是在作弄自己,不由得抱怨老天对她这样的老实人缺乏怜悯之心。 今天是星期天,天气格外好,阿芬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林卉心绪烦乱,想去江畔公园散散心,当她路过街边一个算命摊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小姐叫什么名字?” “林卉,树林的林,花卉的卉。” “花卉?……哪个卉字?” “上面一个十,下面是个开字少一横。” 那算命先生看上去五十开外,两鬓染霜,慈眉善目,说话带有浓重的本地口音。只见他掰着手指掐算了一番,微合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林卉听不懂他那一口鸟语般的方言,眨着眼睛直瞪瞪地看着算命先生快速蠕动的嘴巴,于是算命先生改用生硬的普通话给她解释了半天,说林卉命里有三件不顺之事,一是生活失意,落得孤身一人远走他乡;二是知己难觅,感情上会出现波折;三是与人结怨,命中多有劫难。 说到这里,算命先生停了一下,伸出手指掐算了一阵,然后神情忧虑地告知林卉:三月之内,恐有灾祸,早晚出入千万当心。 听了这番话,林卉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 当初林卉因为男友变心,一气之下离开了繁华的大都市,一路漂泊到此地,不是正应了那第一件不顺之事? 她先后在几家企业打工,身边却始终没有一个知心朋友,而惟一与自己有过床第之欢的男人却是个有妇之夫,并且年纪比自己整整大了20多岁,也正应了第二件事。 目前她正为屡遭小人暗算而愁肠百结、心烦意乱,这不是又应了那第三件事? 特别是算命先生那个“三月之内,恐有灾祸”的预言,令她心生恐惧,不寒而栗。于是她忐忑不安地问道:“能告诉我会是什么样的灾祸?怎么样才能消灾避难吗?” 算命先生并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只见他朝前探了探身子,用一只手轻轻提起那只紫沙茶壶,往指甲盖大小的茶杯里注满茶水,然后小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做完这些之后,又清了清嗓子,嘴里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下面一段话来: “玄妙天机,不可道破;吉凶祸福,皆命中之事。惟心静如水,凡事不争,方能消灾免祸,一生平安。小姐请千万记住:世道艰难,人心难测。世间之事多有不平,善恶是非自有报应。心气不可太高,遇事不可急躁。与人为善,谨言慎行,便可福星高照,前程无忧,不然就会积怨生仇,乃至纵恶逞凶,到那时可就要灾祸临头了……” 算命先生的一番话林卉虽然不能完全记住,但她领悟了其中的要义,那就是要事事谨慎,处处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老天保佑,自己能“消灾避祸,逢凶化吉”。 2、室友阿芬 转眼间就到了9月中旬,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 地处珠江三角洲边缘的这座城市天气依然闷热,人们仍习惯于晚上出来散步购物,很多人涌进了全市最大的福尔玛超市。这里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那些抢先上市的月饼已经摆上了货架。超市里人流涌动,像赶大集似的,空调似乎失去了作用,热浪早已盖过冷气。 林卉在食品区转悠了两圈,要了几只散装的广式月饼,还顺便买了两袋陈皮梅,这是她平时最爱吃的零食。 从超市的人堆里挤到大门口,林卉立时感到一阵轻松,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9点。在这个夜生活异常活跃的城市里,许多人这时候刚刚外出会朋友、吃宵夜,或者陪客人去那些美女如云的歌厅寻找乐趣。 平时林卉很少一个人去超市购物,总是要约上阿芬做伴。 阿芬就是公司销售部的杨云芬,是个四川女孩儿,比林卉小两岁,人长得漂亮,也很会来事儿。今年夏天公司调整宿舍,林卉终于搬出了那间阴冷潮湿的临时住房,与杨云芬合住一套房子。 让林卉感到满意的是这回终于有了一个很像样的客厅,而且厨房和卫生间的面积也不算小。 晚饭前,阿芬与男朋友通电话时说她晚上要去写字楼加班,把她跟男朋友的约会改了日子。 “你怎么老加班啊?”林卉有点儿扫兴,她原想约阿芬晚饭后一起去逛福尔玛超市的,“就你自己吗?” “有什么法子?今天下午有几张报表没做完,明天一早就要交给老板看。这是我经手的业务,别人帮不上忙。”阿芬说话时显出一脸的无奈。 林卉明白她说的老板并不是公司总经理卢成良,而是卢总的哥哥、人称“阿彪”的卢成彪。阿彪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兼任公司销售部的经理,是阿芬的顶头上司。 阿彪还是个采花老手,年轻时就有“花花公子”的雅号,如今已年过半百,非但色心不改,而且堂而皇之地在外面包二奶。 阿芬与阿彪的绯闻在公司里早有流传,有一次阿芬突然请假回老家,她人刚走,公司里即刻就传出阿芬回家打胎的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容你不信。 其实阿芬是回家探望病重的父亲,并且不到十天就回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林卉心里还是很瞧不起这个四川女孩:一个不满20岁的姑娘居然跟一个比她大30多岁的老色鬼厮混,真不知羞耻! 平时林卉几乎不搭理她,甚至见了面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对于别人的异样眼神和轻蔑态度,阿芬自然非常敏感,尤其是林卉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让阿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阿芬倒不是忌恨林卉,自己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种寡廉鲜耻的事,怎么会让人瞧得起呢?相反,她对林卉其实是很敬佩的。 林卉只不过比她大两岁,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外表文静,做事干练,相貌出众,身材佼好……,这么多的优点都让她给占了,难怪老板一眼就相中了她,一到公司就当上了总经理助理,要知道公司里早就有人对这个职位垂涎三尺了! 最让阿芬暗暗诚服的是,林卉从来不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讨老板的欢心。听人说,阿彪曾多次邀请林卉吃宵夜,可每次都被林卉婉拒,搞得阿彪很没面子。 阿芬太了解阿彪了,请吃宵夜是他引诱少女的老套子,她同阿彪的关系就是从一次宵夜开始的。虽然阿彪私下里给过她不少钱,可那是以少女的青春为代价的呀!让一个五十开外、无耻下流的脏男人在床上换着花样肆意玩弄,连阿芬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事已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公司要给林卉调房子,本来这是个好消息,可是让林卉高兴不起来的是公司偏偏让她和那个不要脸的阿芬做伴:两人合住一套房。 分房这事历来归阿彪管,林卉就去找阿彪,还没等她提出想法,阿彪就告诉她,是阿芬自己要求和林卉住在一起的。 林卉其实也不便把她不愿与阿芬同住的真实想法说出口,尤其不能让与阿芬有染的阿彪知道她对阿芬有那样的成见,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刚来不久就得罪老板,那可是一个十足的傻瓜,于是她只好听从安排,成了阿芬的同室女伴。 与阿芬相处了两个多月,林卉慢慢觉得阿芬这个女孩人还不错,她性格活泼、开朗,没有私心,有时还表现出孩童般的天真、幼稚和好奇。 第2章 特别让林卉刮目相看的是,阿芬十分孝敬父母。 3做女人的艰难 阿芬的父亲常年卧床,母亲身体也不好,只能勉强操持家务。三个孩子中阿芬又是老大,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全家的生活担子重重地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阿芬只好含泪辍学,外出打工挣钱。每次领到工资后,她总是把大部分钱寄给家里,留下的那些刚够自己吃饭的。贫穷像一条饿狼,尾随着这个苦命的少女,她只有拼命地工作、挣钱。 有一天林卉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私事,她并不指望阿芬会向她坦露那些羞于启齿的隐私,可是没想到阿芬并不想掩饰自己的丑事,还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她的想法: “……都是让生活逼的。我需要钱,我要养活全家。你说我能干什么?……我知道别人都瞧不起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就是命。” 林卉无言以对,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道理去开导她、说服她,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充分的理由去指责她、非难她;阿芬原本也是一个纯洁可爱的少女,只是命运对她太不公平,谁也没有权力往她心灵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在人际关系方面林卉尽可能地入乡随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去管别人的闲事。因此,她后来就不再过问阿芬的私生活,不再打听阿芬晚上出去跟谁约会,甚至在哪里过夜,也不想知道她同阿彪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同吃、同住,天天在一起聊天、说笑,关系也越来越融洽,日子过得还挺有滋味的。 阿芬在外面交了一个男朋友,听说是个大学生,在本市一家合资企业工作。林卉见过他几次,小伙子人长得一般,但看上去挺老实,斯斯文文的,书生气尚未脱尽。 林卉一直担心阿芬与卢成彪的关系会毁了她的幸福,因为她听阿芬说阿彪是那种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他得知阿芬有了男朋友之后,竟然要阿芬保证不跟男朋友发生肉体关系,否则就要他俩的好看。 阿芬多次向林卉倾诉自己的痛苦和烦恼,林卉对此也无可奈何。林卉也是个女人,她知道做女人的艰难和苦恼,阿芬的境遇使她有了更深的人生体验。 福尔玛超市离公司写字楼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林卉决定去公司写字楼陪陪正在加班的阿芬。阿芬跟她一样,也喜欢吃零食,正好让她尝尝刚买的陈皮梅。 28层的恒信大厦几年前曾是本市最高建筑,大厦业主之一就是天成制衣有限公司老板卢成良。 由于前些年房地产过度开发,导致近两年市场持续低迷,不少楼盘至今仍空置大半。恒信大厦18层以上也基本上闲置着,18层以下倒是租出去不少,但14层和4层一直无人问津,这是因为本地人很迷信,忌讳与“4”(死)沾边,甚至与这两层相临的13、15和3、5层也似乎染上了晦气,未能幸免。 据说,建楼之初曾有人向卢氏兄弟建议不设带数字“4”的楼层,哥哥卢成彪非常赞同,而弟弟卢成良当时刚挤进市政协委员的行列,在本地好歹也算个名人了,他怕影响自己的社会形象,坚持不予采纳,为此兄弟俩还有过一番激烈争执。最终还是哥哥让了步,毕竟弟弟在公司的股份占了百分之六十五。 不过,卢氏兄弟非常一致地将天成制衣有限公司设在第18层,并且占据了整个楼层,在他们看来,“8”就是“发”,“18”就是“要发”的意思,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 恒信大厦的售楼状况令卢成良十分头痛。后来他随市工商联组织的考察团到欧美兜了一圈,竟发现国外有的高档酒店不设13层,一打听,原来很多西方人视“13”为不祥数字。 对于自己没能早早地与国际接轨,他感到非常遗憾,后悔当初不该为了自己的脸面拒绝采纳良策。不过售楼状况不好主要还是经济大环境的问题,卢成良相信只要经济环境一改善,自己投资的恒信大厦会得到满意的回报的。 林卉在大厦底层一钻进电梯,就忍不住从食品袋里掏出一只陈皮梅放进了嘴里,那又香又甜又酸的滋味儿立刻让她享受到了一种特别的快感。她陶醉般地品尝着梅子的美味,不知不觉已到了18层。 一走出电梯,林卉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走廊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阴森暗淡的蓝紫色灯光从假天花里渗透出来,把四周的墙壁映得一片惨白。 再一看,那两扇通向办公室的玻璃门分明是用大锁链从外面锁着的,玻璃门里面漆黑一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影。 奇怪!阿芬在哪儿呢? 4遭遇14楼 林卉在静得可怕的走廊里犹豫了一下,便决定马上离开。 就在她把手指放在电梯按纽上的时候,身边猛然发出“砰”的一声震天巨响,把猝不及防的林卉震得头晕目眩,灵魂出窍,好半天耳中还“嗡嗡”作响。 等她回过神来,终于恢复了理智时,才意识到并没有发生什么天塌地陷的灾难,而是楼下突然蹿上来一股阴险的气流,把楼梯口那扇厚厚的实木门给狠狠地关上了。 电梯早已自动回到底层,这会儿刚开始缓缓上升。 惊魂未定的林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梯口,好像有什么人躲在门后在拉门似的,这会儿楼梯门正在一点一点地打开,漆黑一团的楼梯口阴森森地洞开着,犹如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林卉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后,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地方出了问题:楼梯的照明灯怎么不亮了? 她很清楚大厦楼梯照明灯天天都是通宵亮着的,保安每天夜晚都要对各楼层进行巡查。 还没等林卉弄明白楼梯灯为什么不亮,一股阴冷的风又从电梯门缝里冲了出来,直逼她穿着单薄的身体,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怪兽,从电梯门缝里伸出冰凉的舌头肆无忌惮地舔着她的脸,激得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不一会儿,响起“叮”的一声,林卉的心又被猛揪了一下。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任何一丝声音都会使她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一跨进电梯,林卉就下意识地掏出一只陈皮梅,哆哆嗦嗦地放进嘴里。 电梯开始徐徐下降。嘴里的陈皮梅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味觉,使她暂时忘却了刚才遭遇的惊吓和不快。 她感觉到电梯放慢了下降的速度,但这并没有引起她的特别注意,因为大厦内有好多家公司,晚上也经常有人叫电梯。 电梯照例发出“叮”的一声响,很快就停稳了。 电梯门自动开启……,林卉突然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阴森森、黑洞洞的恐怖世界,就好像突然被带到了一个通向地狱的入口! 她一下子僵住了,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思维也错乱了,该死的大脑强迫她想象着那里面藏匿着各种鬼魅异类、游魂恶煞。 更糟糕的是,她果真看见黑暗中站立着一个可怕的怪影,好像是个人的身影,长着人的外形,可是却没有脑袋,是个无头怪物! 林卉吓得魂飞魄散,手腿发抖,想喊都喊不出声。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梯侧面的楼层显示板,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个血红色的“14”赫然显现在上面! 这时,电梯门又慢慢地自动关上了,结束了这短暂而恐怖的一幕。 电梯继续下降,林卉头晕目眩,全身瘫软,只感觉狂跳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发出“嗵嗵”的声音。 林卉曾听人说过,这座大厦的电梯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停在14层,而整个14层仍是闲置的毛坯楼层,到处遗留着当初施工的痕迹,地上尽是泥灰杂物,一片狼籍。 在这样的夜晚,独自一人遭遇这种突如其来的黑色恐怖,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发毛的。 林卉失魂落魄地逃出电梯,恍恍惚惚地拐过走廊,直到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大厦门口那位值班保安的身影时,才感觉回到了安全地带。 她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向大门口走去。 “林助理,你怎么啦?”保安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有些反常。 “噢,没什么……”她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与慌乱,“今晚你自己值班?” “不,还有一个,到管理处找电工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全出口的楼梯停电了,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 “怪不得楼梯间黑漆漆的吓死人!” “怎么?你走楼梯下来的?”保安露出一脸的惊奇。 “不,我只是在楼梯口看了一下。黑咕隆咚的,谁敢走啊!” 林卉对线路出故障之类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跟保安罗嗦刚才在电梯上的遭遇,她现在惟一想知道的是阿芬的下落。 “你有没有看见阿芬?她来过没有?” “来过,上楼了。”对方肯定地回答。 阿芬这个四川女孩是出了名的靓女,大厦男保安们没有不知道她的。 “真的?”林卉吃了一惊,“她大概几点来的?” “让我想想……,好像是8点刚过。明天过节了,还要来加班。” “你怎么知道她是来加班的?” “是她自己说的。” “那……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离开了吗?我没看见。她应该还在楼里吧……” 林卉又吃了一惊。 5老板的哥哥 “从7点半到现在,我一直在这里值班。 第3章 她如果离开的话,我应该会看到。”值班保安的语气非常肯定。 林卉想起上了锁的门和里面漆黑一团的走廊,不由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上来。真是见鬼了!阿芬怎么会在写字楼里失踪? 街头的夜景很美,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如梦如幻,马路上到处是出来逛街溜达的男人和女人。 今年流行露脐装,时尚少女个个袒露着性感的小腹,大胆地展示火辣辣的青春魅力;男人们爱想入非非,贼溜溜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放肆地扫射着。 其实,秀气中透着娇艳的林卉丝毫不比这些时尚女孩逊色。尤其是她那身段,细腰、丰臀、长腿,走起路来挺拔灵秀,非常惹眼。 今晚林卉穿了一套带浅色花格的休闲衣裙,再普通不过了,可是一路上那些时髦女孩见了林卉都忍不住频频回头。有人说,让男人回头的女人往往只是性感的,而让女人回头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林卉来到路边的一个电话摊儿拨打阿芬的寻呼机,可是等了10多分钟也不见她复机,只好心神不宁地回住处去等她了。 这个阿芬,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毫无疑问,她肯定去了写字楼,而且并未离开,可是又不在办公室,她能去什么地方?再说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林卉百思不得其解,眼前又出现了电梯上的惊魂一幕,尤其是黑暗中那个神秘可怕的人形怪物,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呢?听说人在极度恐惧时往往会出现幻觉,自己吓唬自己……。林卉一路狐疑地回到了住处。 墙上的挂历每个月换一位香港歌坛的天王巨星,上个月正巧是“四大天王”之一黎明的一幅大照片,这位帅哥是阿芬的梦中情人、心中偶像,把阿芬迷得神魂颠倒,所以阿芬一直舍不得把他这幅迷人的大照片翻过去,挂历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今天是几号?林卉一下子想不起来,她自己都搞不清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么个问题来。于是她走近挂历,把黎明轻轻翻过去,用右手食指在日历上面搜寻着。今天是……星期四,没错,……那今天就是……24号。 星期四,24号,电梯停在14层…… 林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发直,呼吸骤停。那一串不祥的数字在她的视觉中变成了一团黑色的迷雾,从日历中升腾而起,很快在眼前弥漫开来…… 天成公司是一家私营企业,老板是卢氏两兄弟。老大卢成彪,70年代移居香港九龙;老二卢成良,家在汕头农村,他们的父母和卢成良的媳妇仍然住在汕头的乡下老家。 卢成彪的老婆已经50多了,又老又丑,卢成彪早就对她没了兴趣。 制衣厂女工多,年轻女孩一大帮。别看她们大多来自湖南、四川等地的穷乡僻壤,却个个充满了青春活力,其中不乏天生丽质的靓女。 阿彪一开始并不敢太露骨,对女孩子还算规矩,动手动脚的事几乎没有。可是让阿彪始料不及的是他只不过给了一点甜头,就有个女孩儿主动贴了上来,心甘情愿地为他献出少女最珍贵的东西。这意外的情形,叫花心的阿彪再也把持不住。 这个主动送上门的女孩儿就是张佳敏。 张佳敏跟阿芬同岁。她17岁就离开湖南老家出来打工,到天成公司已经快3年了。她先是在车缝车间当熨衣工,这道工序是在流水线上,天天从早到晚站在熨衣台旁不停地忙碌着,只要流水线没停下来,人就得像机器似的连着转,有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就是这么没命地干,每月也不过挣三五百块钱。为了多挣钱,大部分女孩子来了例假也不休息,因为请假休息是要扣工钱的。 在这家私营企业里,老板的意志就是法律,谁不想干,马上炒鱿鱼,反正想干的人有的是。 有一天,很久没来车间的卢成彪溜溜达达地来到车缝车间,东走走,西看看。车间主任像个跟屁虫似的,在阿彪的身边小心侍侯着。 阿彪心不在焉地走了大半个车间,突然眼睛一亮:一个皮肤白晰、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正在专心地干着活儿,她的手是那么的灵巧,而少女娇嫩纯情的神态更是叫人怜爱。 阿彪迈不动脚步了,装模作样地在张佳敏的熨衣台旁足足停留了十来分种,把女孩子看得心慌意乱,很不自在,生怕老板挑出什么毛病来。 最后阿彪又仔细地看了看插在固定位置上的岗位工牌,记住了她的名字。 从那天开始,张佳敏时来运转了。 6卖身投靠的女孩儿 没过一个星期,这个被大家称为“阿敏”的秀气女孩离开了噪音隆隆的车间,调到销售部,进了写字楼,坐在了可以360度自由旋转的办公椅上。工资一下子增到了4位数,冬夏寒暑还能够享受中央空调,再不用遭罪挨累了。 阿敏心里很清楚老板的良苦用心,她知道阿彪在她身上打的什么主意。 阿彪却仍像往常一样,不跟女孩子随便调情,对阿敏也不例外。可阿敏并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她没忘记是阿彪让她脱离了“苦海”,更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于是她试探着向阿彪发起进攻,先是眉来目去,暗送秋波;然后撒娇发嗲,拉拉扯扯;再后来就干脆粘粘乎乎,投怀送抱了。 阿彪原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况且又是大老板,有的是钱。他并不满足于对阿敏的持续占有,虽然在阿敏身上他得到了少女的一切,但是他有时还会露点花花肠子,请别的女孩吃饭,偷偷去酒店开房过夜。 本来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何况他还有恩于阿敏,然而阿敏却越来越不能容忍阿彪跟别的女孩子偷情奸宿。 阿芬的出现,在公司里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她刚来那些日子,大家围过来争睹她惊人的美艳,男士们更是骚动不安,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往销售部钻,为的是多看她一眼:一米七的个头,高挑且匀称,天生一副魅力非凡的魔鬼身材;再加上那两片秀气的薄唇、挺直的鼻梁和一汪秋水般的眼瞳,简直是天上飘落的仙子,世上竟有这么漂亮的妹子!被大家公认为“靓女”的阿敏顿时黯然失色,自叹弗如。 阿芬很快有了“天成一枝花”的美名,公开追她的就排成了队,更不用说那些在心里暗恋她、惦记她的男人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阿芬不知怎么看上了一个貌不惊人、挣钱不多的文静书生,据说是从广州来的大学生。 阿芬终于名花有主,这一来倒使公司内部有了一个安定团结的新局面。阿敏自然大大松了一口气,阿彪似乎也收了花心,隔三差五就要找阿敏在床上疯狂一回。 其实阿彪怎么会死心?身边有一个仙女,却只能看不能碰,他怎么能耐得住如此煎熬呢?可是要想得到阿芬又谈何容易!阿芬不是阿敏,她可是人事部正儿八经招聘来的。 阿芬以前曾在一家企业做过销售工作,到天成之后工作业绩显著,很得卢总经理的信任,只是因为文化程度低了一些,否则早就当上总经理助理了。阿芬也不是那种一心贪图钱财的人,要不,凭她的姿色早就膀上大款了,还会看上一个穷大学生?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芬发现阿彪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总要找一点什么理由跟自己说上几句。不久,阿彪开始请阿芬吃宵夜,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 与此同时,阿芬明显感到了阿敏对自己的某种敌意。 阿彪常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他已经多次向阿芬发出暗示,但阿芬不是装糊涂,就是把话岔开。一次吃过宵夜后,阿彪想直接把阿芬带到自己的住处,阿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委婉地拒绝了。 阿彪实在按捺不住了,他冥思苦想,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有一天晚上,财务部催着报账,阿芬只好跟另一位同事一起连夜加班。事情快处理完的时候,那位同事不好意思地说要去跟男朋友约会,就先走了一步。过一会儿,阿彪突然出现在办公室,说是刚从外面宵夜回来,顺便到写字楼里来看一眼,然后趁阿芬不注意偷偷在茶水中做了手脚…… 不一会儿,阿芬开始头晕目眩,很快支撑不住。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里面那间小会客室的长沙发上,衣衫凌乱,下身疼痛,而阿彪却心满意足地在一旁抽烟。她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声痛哭起来。 在阿彪甜言蜜语的哄骗下,失身后的阿芬屈辱地同意跟他暗中来往,阿彪也时常塞给她一些钱。要知道,每月阿彪私下里给她的钱是她工资的好几倍!当一个人靠出卖自己的劳动、甚至靠透支自己的体力来勉强维持自己和家人的生存的时候,钱这东西,就会产生巨大的诱惑力。 阿芬爱面子,最怕让别人识破自己的丑事,于是表面上她极力装得跟阿彪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她再小心,也躲不过阿敏的眼睛。 从阿敏那嫉妒得冒火的眼神里,阿芬意识到自己同阿彪之间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早晚会被人察觉。不过,她转而又想,阿彪也不是平庸之辈,他是天成公司分管市场销售的副总经理,连他亲弟弟——总经理卢成良也经常拿他没办法。阿芬想,这事就是传出去,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跟那个每月只挣一千块的男朋友吹了,自己还年轻,还怕找不到好老公? 7难言之隐 从此,阿芬心甘情愿地成了阿彪的“相好”。 第4章 当然,暂时还得瞒着那个傻乎乎的书生气十足的男朋友。 自从把阿芬弄到手之后,阿彪很快就对张佳敏失去了兴趣,阿敏就像他身上的衬衣一样,不喜欢了,就想扔掉。 问题是阿敏虽然对阿彪的喜新厌旧心生怨恨,但人家是老板,当初又是她自己主动委身投靠的,要恨也只能恨她自己没认清这些有钱人的本性,怪自己年轻不谙世事。可是,阿彪之所以厌弃她,不就是因为来了个天仙般的阿芬么?就是这个小妖女坏了她的好事,断了她的财路。 阿敏跟阿芬算是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 这天下午,阿芬正在办公室忙着做报表,张佳敏走了过来,表情怪异地转告她:“阿彪要你到他那里去一下。” 阿彪让阿敏来转告,说明阿敏刚才一定在阿彪那里。他是不是又在和阿敏搞什么名堂?往年的中秋节,卢成彪都是提前两三天就回香港去了,今年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走,这个没良心的阿彪,不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芬来到卢成彪的办公室,没想到阿彪对她突然客气起来,又让座又给她倒茶,完全不像一个老板的样子,倒像是在给自己的太太献殷勤。 “阿芬啊,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我明天要回那边去,今天晚上来陪陪我好不好?” 阿彪说的“那边”当然是指香港,在他看来,阿芬既然做了他的情妇,拿了他的钱,就该满足他的要求,这是公平合理的事。 “那样不好吧?……会出事的。”阿芬心里一阵慌乱,她非常明白阿彪的心思。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你们男人的心思谁不知道?到时候就什么也不顾了,我可不想糟践自己。想谈什么现在谈好了。” “那多没意思。晚上安安静静的,只有我们俩,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上次你说的那件事。” “你想好啦?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想你一定会满意的。” “不会骗我吧?” “怎么会骗你呢?我阿彪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阿芬感到有点意外,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只要阿彪信守他的诺言,她会考虑满足他的。 “这些日子你已经把我忘了吧?” “怎么会呢?阿芬哪,我真的好想你喔!” “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把我带到香港去陪你呢?” 阿彪早就许愿要带阿芬去香港玩,可是总也没兑现。阿芬一直想去香港开开眼界,可是对阿彪来说,那不是件简单的事,万一让老婆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不行,等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带你去的。” “带我去香港?你不怕老婆揍扁你?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年底我一定让你去香港玩。” “真的?那太好了!” 林卉担心阿芬出事,一夜没睡好,还做了一连串噩梦。 早晨,林卉正在准备早餐,阿芬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不出所料,阿芬刚进门,林卉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昨晚是不是去了写字楼,为什么彻夜未归,对她昨夜的失踪充满了疑惑。 “你去大厦找我了?”阿芬好像已经知道林卉去写字楼的事。 “人家好心好意想去陪陪你,可你并没有在办公室加班,那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林卉顿了一下,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为什么要骗我?” 林卉的情绪有点儿激动,她昨晚不但白跑了一趟,而且还在电梯上遇到了那件倒霉的事情。要知道阿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两人之间可以说没有瞒着对方的事,阿芬甚至连自己同男朋友约会的私事都不对她保密。 阿芬似乎预料到林卉会作出不寻常的反应,她低着头,在自己的床沿坐下,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林卉,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问了。” 林卉估计阿芬有难言之隐,便不想再追问这件事。 今天是中秋节,林卉端上昨晚在超市里买的广式月饼,特意把玫瑰馅儿月饼放在阿芬面前,这是阿芬最喜欢吃的。林卉没再提昨晚的事,这反而让阿芬感到不自在,她明白林卉口上不说,心里一定很想知道。犹豫了一阵后,她终于向林卉披露了自己的秘密。 “什么?在大厦顶层?”林卉似乎有点不相信。 “是啊,阿彪在那里有一套房间,公司里除了卢总,大概只有我知道……” 阿芬曾听卢成彪说起过,他以前跟阿敏偷欢都是在江边的另一个住处。跟她好上后,阿彪借口经常加夜班,向卢总提出想在写字楼里找一个僻静点的房间休息。 8大厦顶层的秘密 反正空房间不少,闲着也是闲着,顶层几乎没人去,是最僻静的,于是卢总就派人把顶层一个两居室的房间装修了一下,专供阿彪使用。至于他会不会带女人在这里过夜,作为总经理的卢成良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阿芬本来并不想瞒着林卉,因为林卉已经对她与阿彪之间偷鸡摸狗的事习以为常。不过她从林卉的眼神里总会看出一丝轻蔑和不屑,她不想让林卉知道她还和阿彪在一起厮混,所以就拿男朋友作掩护,几乎天天晚上外出与男朋友约会。 昨晚她本来的确是要跟男朋友约会的,吃晚饭时男朋友打电话要来接她,她说情况有变化,晚上要加班。当时林卉也在,节前事多,加班加点很正常,林卉也没在意,她原本是想晚饭后约阿芬一起去逛超市的。可是阿芬没想到林卉会独自去逛超市,而且还到写字楼找她。 林卉在18层走廊吃闭门羹的时候,她正在顶层那个房间里赤裸着身子躺在阿彪的床上。 “我一直不好意思问你,你是不是每次都跟他……做那种事?”林卉实在说不出口,但又不无担心地提出了那个令阿芬难堪的问题。 “……”阿芬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我问你,跟阿彪这种男人做那种事,你……不怕得病吗?”林卉终于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 阿彪是出了名的花心男人,都说他在外面有好多情妇。林卉与阿芬同住一套房,共用一个卫生间,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阿芬跟这种男人来往,说不定什么时候把脏病带回来,弄不好传染给自己,到时候有口难辩,无脸见人。 “我……叫他用那个东西,……应该没事吧。” 林卉当然明白“那个东西”指的是何物,便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吃罢早餐,阿芬在厨房洗碗,林卉拿出唇膏准备化妆,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昨夜电梯里那件可怕的事情。她朝着厨房大声问道: “阿芬,你以前在公司电梯里遇到过什么怪事没有?” “什么?你说什么?”阿芬没听清林卉问什么,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林卉。 林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怪事?什么样的怪事?”阿芬好像仍不明白林卉的意思。 “我昨天晚上去写字楼找你,下楼时电梯突然停在14层,门一开,黑洞洞的差点把我吓死!”林卉说起这事仍心有余悸,“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我猜不出来……”阿芬好像受了林卉的感染,神经也突然紧张起来。 “电梯门打开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模模糊糊地看见里面有一个怪怪的人影,靠着墙壁,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简直吓死人了!” “14层一直是空着的呀,怎么会有人呢?再说又是在夜里,谁会去那种地方呢?” “那……除非就是遇见鬼了。” “别瞎说!哪有什么鬼?大概是你心里害怕,看错了吧。” “我当时是很害怕,可是我的确看见了。对了,那鬼影还没有脑袋……” “什么?你别吓我……” “我真的是看见了,一点没骗你。” “你不是说黑洞洞的吗?怎么一眼就看见了呢?” “是借着电梯里的灯光发现的,大概离电梯口有七八米远。” …… 两人议论着这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阿芬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胆子也比一般女孩儿大,她决心要把这件怪事弄个水落石出,就对林卉说:“今天中午我陪你一起到14层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样?” 林卉也很想去14层探个究竟,要是一个人去,她绝没有这个勇气;现在有人做伴儿,又是在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便一口答应了。 吃过午饭,林卉和阿芬来到了电梯口。电梯还没上来,等电梯的人倒来了好几个。 一看这情况,她们就决定从楼梯下去。因为与别人一起乘电梯的话,怎么能去黑咕隆咚的14层呢?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甚至产生怀疑。再说从18层到14层只不过4层楼,走楼梯也不会太费力。 楼梯里光线暗淡。林卉和阿芬一前一后,摸索着扶手,小心地往下走。走到14层的时候,不由得出了一身汗。 出了楼梯口,浓雾般的黑暗就迎面扑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两人摸索着拐过一个弯,眼睛逐渐适应了一团漆黑的环境,可是仍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空空荡荡的楼层笼罩着死一般的幽静,静得令人毛骨悚然,魂不附体。 9看不出凶兆的中秋晚会 置身于这样一种封闭、幽暗、充满死气的环境中,人很难控制自己的大脑,脆弱的神经根本抵挡不了恐怖的联想:无尽的黑暗像一个张牙咧嘴的恶鬼,随时会把人一口吞噬;四周妖雾弥漫,凶气逼人,到处布满死亡的陷阱…… 她们走一步,停一下,用手探一探,像两个瞎子一样。 第5章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摸到了电梯出口处。 林卉犹豫着不敢往前走了。阿芬倒无所谓地走到电梯口处,回过头来叫她: “林卉,快过来呀!我已经到了。” 林卉这才放心地跟了过去。这时,眼睛似乎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近在咫尺的东西了,林卉依稀分辨出侧面不远处是一面水泥墙。她估计了一下,认定那里就是发现怪物的地方。她们来到墙边,试图在附近找到一点线索,可是找了半天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我明明看见的呀,就在这个位置,怎么回事呢?”林卉喃喃自语。 “我说你可能是看错了,神经太紧张了是会看花眼的。”阿芬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两人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仍未发现什么东西,只好作罢。 就在她们想往回走的时候,从楼梯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震得整个楼层发出“嗵、嗵、嗵、嗵”的回声。两人身体贴着墙,互相拉着手,连大气也不敢出,四只眼睛紧张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一转眼工夫,从拐角处模模糊糊闪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黑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一个因嗅到了异味儿而产生警觉的怪物。突然间一道光柱射了过来,像探照灯似的在黑暗中扫来扫去。 “是谁?”对方猛喝一声,显然发现了什么情况。 林卉吓了一跳,阿芬也紧张得不敢出声。 对方一步步逼近,光柱移动着照到了两人惊恐异常的脸。 “怎么是你们……?” 原来是大厦的一个保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保安不解地问。 林卉只得把昨天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那保安一听,很不以为然地说:“这个星期我差不多天天从上到下巡视两遍,白天一遍,晚上一遍,哪有什么怪事?谁会到这种黑咕隆咚的鬼地方来?” “可我明明看见了呀!” “或许是你看错了……” “还有,电梯怎么会停在14层的呢?”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电梯出了故障,要么是有人在14层叫了电梯。” “昨天电梯发生故障了吗?”阿芬急着问。 “我不太清楚,……好像没有。”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林卉心里的疑虑一直没有消除:既然电梯没有发生故障,那就一定有人在14层叫了电梯,那么这个人去14层干什么呢? 林卉的眼前不时出现那个可怕的黑煞鬼似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越想越觉得蹊跷。 下午3点公司提前下班,销售部人员喜气洋洋地在公司内部餐厅举行中秋节小型酒会。 餐厅不算大,平时只能放下四张饭桌。从办公区到餐厅要绕一个大圈,中间要拐两个弯。把餐厅和办公区相对隔离,做饭炒菜就不至于影响到大家办公,不过鼻子尖的人偶而也会在办公室里远远地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卢氏两兄弟一个去了汕头老家,一个回了香港。临走之前,阿彪拿出了一千块钱给大家买些月饼和香蕉、葡萄等水果;卢总也特意给每人发了一盒广东“陶陶居”月饼,以表示对大家的慰问,并委托林卉代表自己参加销售部的酒会。 4点整酒会开始了,餐厅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林卉代表卢总祝大家节日快乐,并且硬着头皮和大家一起举杯干了一杯白酒。 接下来是各桌互相敬酒,不会喝酒的就喝果汁或茶水。林卉又被大家逼着喝了一些酒,头就开始发晕。她找了个借口离开酒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家人,想起了年过半百的父母。 她已有好几年没回家过中秋节了,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弟弟年纪还小,有时还惹老人生气。本来林卉是想请几天假回家探望父母、与全家团聚的,可是近来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有几个驻外办事处经济上出了些问题,正在调查处理,光调查材料就有厚厚一摞。 林卉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整理调查材料,卢总临走还一再嘱咐林卉抓紧把调查报告写出来。无奈,她只好给家里打了个长途电话,问候一声。想到这里她的鼻子有点酸,独自抹起了眼泪。 酒会进入了高潮,每个人都要表演个节目,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说快板的,有说笑话的,餐厅里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这时有人来找林卉,非要她表演个节目不可,为了不扫大伙的兴,林卉只好回到酒会,应付着唱了一曲《十五的月亮》。 酒会快接近尾声时,林卉想起应该问一下阿芬,晚上是她去男朋友那儿,还是约了男朋友到她们的住处来。如果阿芬男朋友来宿舍,自己就应该作好外出回避的安排,奇qisuu.书给他们提供点儿方便才是。 10阿芬失踪 她的目光在餐厅里来回扫了两圈,没看到阿芬。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注意到她。 “小张,你看见阿芬了吗?”林卉又向靠门边坐着的张佳敏打听,要是阿芬出去的话她应该会注意到。 “阿芬?没看见,可能上厕所了吧。”小张一边吃着水灵灵的葡萄,一边随口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酒会宣布结束,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清理桌子。但还是没见着阿芬的人影。 “这个人,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林卉觉得情况有点儿反常。 当天夜里,林卉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等到后半夜,也不见阿芬回来,电话也没打来。打她的传呼,也没有回音。“是不是住男朋友那儿了?过节了嘛,可以理解。” 林卉实在困极了,不再等她,便先睡了。 尽管每周5天工作制早已实行,但本市不少私营企业周六仍要上班。林卉曾向卢总问起这件事,卢总似乎早有思想准备,强调天成公司有自己的特殊情况,并说其他私营企业大多是这样做的。 看着卢总一脸不悦的表情,林卉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要是再把《劳动法》搬出来,恐怕事情就会搞僵。 上班时间早就过了,阿芬却没来,也没打来电话请假。销售部一位主管也给林卉打电话,询问阿芬的情况。 林卉放下电话,心头一紧:太反常了!难道会出什么事?她随手又拿起电话,拨通了阿芬男朋友的手机,她还是头一次给他打电话。 “喂,是小赵吗?……我是阿芬的朋友林卉,阿芬昨天晚上去你那里了吗?……什么?没去?……你也不清楚?” 对方说昨晚阿芬曾给他打电话,说公司有事脱不开身,不去他那里了。 “她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大概是晚上7点多一点吧。” 林卉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事情已经很清楚:昨晚阿芬没跟男朋友约会,阿彪又走了,她绝不可能跟他去香港,传呼机又一直关着……,就是说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上午,|奇^_^书-_-网|阿芬就一直下落不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 看来这一回阿芬真的失踪了! 办公室里,林卉忧心忡忡地呆坐在真皮沙发上,头脑一片空白。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阿芬失踪整整18个小时了,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简直让人一筹莫展。 按理说发生了这种严重的情况应当立即报警,可是林卉一直在犹豫,她还是不相信阿芬真的会发生意外,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接到她的电话,还是等等再说吧。 可是老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万一出了人命,责任可就大了。突如其来的事件把她急得头昏脑涨,浑身冒汗,毕竟她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林卉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然后把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紧张地思索着。 突然,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冲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拨通了公司保安部。 10分钟后,保安队长陈刚急匆匆地出现在林卉的面前。 “什么事,林助理这么着急?” 陈刚一进门就急着想知道让他“火速赶来”的原因,可是脸上却露着讨好的微笑。 林卉急忙把门关上,还没等陈刚的屁股在沙发上落定,就神情紧张地对他说:“不好了,阿芬不见了!” “阿芬?怎么?她没来上班?” 陈刚脸上顿时没了笑意,他这才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岂止没来上班,连人都找不着了!”林卉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的意思是……她失踪了?” “谁知道呢?我老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儿。”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销售部在小餐厅举行中秋酒会,大约4点多钟,阿芬不知出去干什么,再没回来。” “不对呀,昨天吃晚饭前我还看见她了呢!” “是吗?你在哪里见到她的?”林卉的眼睛突然一亮。 “就在办公楼里,当时酒会刚散,人都走了,我在楼里进行安全检查,在走廊遇见阿芬,她好像是从卫生间出来,还跟我打了声招呼。” “酒会大约是5点左右结束的,阿芬是4点多一点离开的,她去卫生间这么长时间?” “我估计她是从卫生间出来的,因为下午放假,其他办公室都锁着门。” “这就奇怪了……”林卉自言自语,一副茫然的表情。 “我看先不要猜测了,还是报警吧,时间拖长了不好。” 11雨夜惊魂 “先别急着报警,”林卉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凉水,又喝了两大口,着急上火的,她觉得嗓子干得快冒烟了,“我看还是先把事情向卢总汇报一下比较妥当。 第6章 你说呢?” 陈刚想了想,说:“也好,那就快给卢总打电话吧!” 卢成良前天就回了汕头老家,临走前他按惯例给各部门经理发了节日红包。没人知道的是全公司只有林卉拿到了两个红包,其中一个是卢成良私下里给的。不用说,这是他给林卉的特殊奖励。 林卉熟练地拨通了卢总的手机。得知情况后,卢总指示林卉要想办法尽快找到阿芬的下落,要是中午休息之前还没消息就赶快报警。 “要不要给阿彪也打个电话?”陈刚提醒林卉。 林卉一想也对,阿芬是销售部的人,应该告诉阿彪一声,于是又拨通了阿彪的手机。 阿彪是今天一早回香港的,从这里到香港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会儿早就该到家了。可是他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接听的电话,周围好像有人在吵架似地大声嚷嚷。 听说阿芬失踪了,他显得非常惊讶,嘱咐林卉要尽最大努力寻找阿芬的下落,要是真的失踪了,就要报警。他还说老婆突然病了,什么时候回来很难说,让林卉有事多请示卢总。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此时林卉身边已经聚了一些人:公司各部室的负责人差不多都闻讯赶来了,大家都十分焦急,一致认为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向派出所报案。 电话打到了派出所,很快,派出所杨所长亲自带着一位民警赶到了公司。 公司会议室里,警方开始做初步调查,他们询问了有关人员,详细了解阿芬失踪前后的一些情况,并认真作了笔录。 临走时杨所长要求公司方面加紧查找,有情况随时同警方联系。 一直到下午6点,也没有阿芬的任何消息。 天黑下来了,大厦里的上班族早已走尽,空空的写字楼显得一片死寂。 林卉和保安队长陈刚及办公室主任肖寒三个人留在林卉的办公室分析情况,研究对策,可是谁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末了,三人决定集体值班到午夜,隔壁会客室里有一张长沙发,谁累了可以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林助理,你觉得阿芬真的会出事吗?”肖寒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神情严峻地提到了这个林卉也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按一般情况看,出事的可能性很大。”林卉若有所思地答道。 “有什么根据呢?”陈刚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也许是职业习惯,在国营企业做了多年保卫工作的他,即使面临突发性事件,也能处之泰然。 “现在还难以断定,可是我也总觉得情况很不对头。”肖寒的语气有些沉重,说完又猛吸了几口烟,小小的办公室顿时烟雾缭绕,气氛显得更加凝重。 按规定,恒信大厦的夜间值班保安要对大厦进行两次巡察,上半夜和下半夜各一次;但是对那些空置的楼层要不要巡察并没有明确要求,因此,以前没有人会对那些空置的楼层进行认真巡察。 新来的保安马小强是个做事特别认真、责任心很强的四川小伙儿,眼下,这样的年轻人还真不多见。轮到小马值夜班,他总是一层一层地去巡察,包括那些空楼层也要去转一转才放心。 这么做好像没什么意义,但小马并不觉得是多此一举,“万一有什么情况呢?”他总这么想。 那天夜晚,小马像往常一样上楼去巡察。他乘着电梯直达顶层,然后穿过楼梯口的侧门,来到大厦楼顶大平台。 站在楼顶上朝四周望去,阴沉沉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整个城市,乌黑厚重的云层不时被凶狠的闪电撕碎,似乎顷刻间就会坍塌下来;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就像一头巨兽发出的阵阵吼叫。 一场大雷雨眼看就要降临。 小马在平台上转了一圈之后,就开始下楼,一层一层地仔细察看。 来到15层的时候,正巧一道雪亮的闪电从窗外掠过,紧接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从空中劈了下来,仿佛就在耳边炸响,所有的灯一瞬间全都灭了,整个大厦立即陷入一片恐怖的黑暗之中。 小马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站在原地呆住了,竟然没想起来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 “没用的胆小鬼!”小马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他定了定神,把手电筒开关往前一推,立即射出一道很亮的光柱。 现在,他可以壮着胆顺着楼梯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了。 大雨夹带着响雷猛烈地袭击着大楼,黑夜中的大厦弥漫着一股惊魂夺魄般的凶气。14层到了。 12撞到了吊死鬼 小马打着手电沿着走廊来到一个转弯角。前面是一堵暗灰色的水泥墙,地上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靠近一侧墙壁的地上好像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他停住脚步,把手电筒的光柱对准那地方照过去。 那是几张破旧的报纸,其中有一张中间还鼓了起来,下面好像盖着什么。 小马好奇地走过去,蹲下来,用手轻轻掀起那张报纸,嗨,原来是一双穿烂了的男式皮鞋,看样子是以前的建筑工人丢弃的。 小马站起来,刚侧过身,就察觉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竖立着一样奇怪的东西,不对,是悬挂着,那东西显然比自己高很多。他想都没想就用手电照过去,这一照不要紧,小马立即像被高压电流猛击了一下,浑身震颤,魂飞魄散! 他看到了一个悬吊着的死人! “啊——”小马一声惊叫,吓得连滚带爬地冲到楼梯口,手电筒差点儿掉到地上。 小马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下楼梯,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下到一楼的,一逃出大门,就像一个突然发作了的疯子似的,声嘶力竭地狂叫着“不……不好啦!有……死人!死人……!” 林卉刚在长沙发上躺下,电话铃就响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听到办公室主任肖寒在隔壁接电话。 “对啊,……什么?再说一遍!……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怎么?有消息了?”林卉冲进办公室,急切地问道。 “不好了!大厦保安说在14层发现了死人!”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肖寒十分紧张,连说话声音都有点发颤。 “不要慌!先把情况搞清楚。走,一起到现场去!”陈刚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林卉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肖寒过来拉了她一下:“走吧!”,她这才转身与肖寒一起追了出去。 14层的楼梯口有两个保安把守着,他们是陈刚紧急调来的。 小马由于受到极度刺激,精神恍惚,此刻坐在一旁发愣,什么忙也帮不上。 此时雷声大作,暴雨倾盆,高高耸立的写字楼孤零零地湮没在雨夜的黑暗中。对这些天天按部就班出入大厦的人来说,这是个难以想象的恐怖之夜。 林卉心里一阵慌乱,她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14层的。她和肖寒紧跟着陈刚朝黑暗中走去,几柱光亮同时在地上和四周墙壁上杂乱地扫射着。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令人窒息的一幕突然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一个身穿花格连衣裙的少女僵硬地吊死在一处墙角,绳索挂在一个弯曲的下水管子上,绳套紧紧地勒在死者细长的脖子上,少女的脸庞变了形,五官生硬地扭曲着,临死前的痛苦神色完整地凝固在惨白的脸上,露出一副狰狞可怖的鬼相。 林卉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她一眼就认出,死者正是失踪的阿芬。 陈刚立即给派出所报了案,过了一会儿,几名身披雨衣的警察赶到了,他们在现场拍照、勘察,闪光灯连连在死者身上闪烁,那悬吊着的死尸一次又一次地在黑暗中曝光,活像鬼魂显形。 照相机的闪光灯每闪一下,站得远远的林卉就禁不住打一个哆嗦。她的脑子刚才还转不过弯来,对阿芬的死感到一片茫然,可这会儿终于明白,阿芬今晚再也不会回到小屋来了。 现场没有留下死者的遗物,只有一个圆形的小凳子歪倒在一旁,看样子是死者上吊时蹬掉的。 半个多小时后,现场勘察完毕,阿芬的尸体被抬下楼运走,警察带走了留在现场的那只凳子。 死者家属——阿芬的父亲强撑着病弱的身子、由一个远房亲戚陪护着从四川老家赶来。 在酒店的房间里,得知阿芬的死讯后,老人悲痛万分,泣不成声:我这女儿是全家的顶梁柱啊,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她年轻轻的为什么要寻死啊!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林卉一边劝慰着老人,一边陪着饮泣落泪。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朝夕相处、活泼漂亮的阿芬竟然说走就走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第二天,警方向家属介绍了案情调查的一些情况,但没有对死因下明确的结论。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法医着手对尸体进行解剖。 卢总从汕头回到了公司,林卉立即向他汇报了这两天发生的情况。卢总对林卉在处理这一事件时所采取的做法表示满意,并明确表示:由总经办出面,一方面安抚死者家属,准备好一笔抚慰金;另一方面,责成保安部和办公室,努力寻找线索,配合警方进行调查。 林卉的心情十分沉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那么一个天仙般的少女,一眨眼就成了一具形容可怖、面目全非的尸体! 13为什么要自杀 她怎么也想不通阿芬为什么要走上绝路,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她很想为死去的阿芬做点什么,恨不能马上解开心中的谜团。 第7章 可是卢总并没有指定她协助阿芬命案的调查工作,似乎也不打算让她参与此事,林卉的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3点左右,派出所马所长打来电话通知公司领导去一趟。卢总亲自带上陈刚和肖寒去了派出所。 快到5点的时候,林卉正在电脑上调取业务资料,卢总从外面打来电话,要她马上到派出所去一趟,说杨所长有事找她。 林卉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赶到派出所。 “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杨所长伸手示意林卉在一张红木沙发椅上坐下,“有些情况你或许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 “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杨所长略微思考了一下,随意问道:“你跟杨云芬在一起住,是吗?” “是啊,那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我和她各住一间。” “那么她经常晚上去男朋友那儿吗?” “一个星期有一两次吧。” “据你了解,她是否经常在那里过夜?” 林卉的脸微微发热,这等于是在问阿芬与男朋友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这个嘛……最好去问她的男朋友,我不太清楚。……不过,她是有几次在外面过夜的。” “那么事后她没跟你作什么解释吗?” “前两次她说是男朋友把她留在那里了,后来就不解释了,我也懒得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除了男朋友,还有别的可能吗?” “你的意思是……?” 林卉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有什么新情况了。 “她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交往?比如说,你们公司里的。” “这……”林卉一时语塞,她纳闷杨所长怎么老盯着男女关系问题。 “这个问题跟她的死可能有某种联系,”杨所长明显加重了语气,“你大概还不知道,尸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有件事想问你,杨云芬生前怀孕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林卉非常惊讶,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记得上次阿芬曾说用那个东西的,不过那是跟阿彪在一起的时候。难道是阿芬跟那个文质彬彬的小赵……。 “你跟她住在一起,没发觉她有什么变化?” 林卉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对呀,我真是粗心。四川人爱吃辣的,可是阿芬却爱吃酸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你一定认为那是她跟男朋友……” 面对一位年轻的女士,杨所长很想把男女之事说得委婉一些,但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为避免尴尬,他从桌子上抓起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把那支在左手指上夹了半天的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雾,然后朝林卉笑笑,“老烟瘾了,戒不了。” “干你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不是酒仙烟鬼的?” “你这是表扬啊,还是批评啊?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种职业习惯。” “你刚才的意思是……”林卉很想知道杨所长的下文,刚才他的话没说完。 “对了,林助理,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杨云芬跟她男朋友可能没有发生过关系,她从来没有在男朋友那里过夜。” “真的么?”林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像听到了现实中一个离奇的童话故事。 “当然,这是她男朋友自己说的。我们了解过了,他是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一向洁身自好。他曾向杨云芬当面立誓,在正式娶她之前,绝不占有她。” “现在还有这样的正人君子?”林卉似乎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们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说法,不过,为了弄清杨云芬的死因,我们需要了解我刚才提到的问题。我想,你是最了解她的情况的。” 林卉感到很为难,虽然许多人都知道阿芬跟阿彪关系暧昧,可是真正知道他们两人经常同居的人可能并不多,如果把阿彪扯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呢?自己不过是个打工的,为这事得罪了老板可不得了,弄不好肯定会连累到自己。 见林卉沉默不语,杨所长已经看出她有顾虑,于是换了个问题:“对于阿芬的死,你作为她的同事和朋友,是怎么想的?” 林卉想了想,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阿芬是个比较要强的女孩,即使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至于突然就寻短见,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自杀。” “你认为这件事很突然,是吗?” 14奇怪的三堂会审 “当然,因为事先一点儿迹象也没有。我和她关系这么好,她都没跟我说过什么,怎么就突然寻死了呢?” “那就请你好好回忆回忆,她还可能跟谁发生那种关系,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别的男人。” “这跟她的死有关吗?” “……不一定。可是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自杀也得有个理由。她没留下遗书,现在还无法判断她的死因。” “我……其实有些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们这是例行公事,希望能把你知道的情况提供给我们。” 下班之前,林卉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卢老板就来电话叫林卉马上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其实她从派出所回来之前,卢老板已经找过她两次了,他没料到林卉在那里呆这么长时间。 这是一个面积很大、颇有气派的房间,门口没有任何标志牌。 一进门,右侧是一套黑色真皮沙发,中间有一个红木底座玻璃台面的大茶几,上面放着一盒高级面巾纸和一只造型美观的烟灰缸。 卢总的紫檀色老板台在另一侧的正中间,左边是一个大花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珍贵的工艺品;右边是一个开放式大书架,排列整齐的书籍几乎塞满了整个书架,使得房间的那一半看上去像个优雅的书斋。 卢老板虽然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很受人尊重,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隐隐的自卑,因为他只读过两年初中,17岁那年,就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出来做生意,从此再没有捧过书本。 这年头,知识又开始吃香了,他这么点文化程度,做做生意还可以应付,可是在别人面前提起来,总觉得有失体面。去年,卢老板通过关系,好歹拿了个大专文凭,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张文凭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文化素养方面的提高,只是破费了一大笔人民币。 书架上玲琅满目的书籍相当一部分是关于企业管理的,其中有一本被冠以“企业家的圣经”的大部头。卢老板曾经认真而虔诚地拜读过那部外国人写的圣经,可惜有许多内容他根本看不懂,也没有耐心去看。 尽管如此,门面还是要装潢一下的,要知道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这里与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打交道,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己。因此,为自己办公的地方增添一些书卷气,是绝对必要的。 大办公室还套有一个十分雅致的小会客室,平时是用来接待贵客要人的。现在,林卉就坐在小会客室的一张沙发上,对面是卢老板,侧面坐着财务部经理李玉芳。 一看这情景,林卉就有点不自在,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不知卢总找她来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免心中忐忑。 “阿卉啊,把你和李经理找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阿芬的事。” 卢老板这句话是对两个人说的,但他的视线却是盯着林卉的。果然,接下来的谈话基本上是他们两人为一方,林卉为另一方。 卢总和李经理似乎很关心下午在派出所杨所长跟林卉谈了些什么,特别想知道杨所长单独跟她谈而没有跟他们谈的内容。 “阿卉啊,”李经理的神情略带严肃,她老是分不清普通话里的h和f,总把阿卉说成“阿费”,“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内部一定要齐心协力,在卢总的领导下,把阿芬的后事处理好。”李经理又把阿芬说成了“阿昏”。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半信半疑地看着林卉问:“杨所长找你去,就谈了这些?” 李玉芳对此事的关心程度甚于卢总,这让林卉感到不悦。按理说,这次谈话有她李玉芳什么事?她倒在卢总面前成了主角了! “就是这些,不信你去问杨所长好了。”林卉忍不住顶了她一句。 “我们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虽然是自己人,也要多沟通嘛。” 李经理无意中使用“我们”这个词,又让林卉产生反感,好像她也成了老板,可以和卢总相提并论了。 卢总见谈得差不多了,再不收场事情就要搞僵了,于是就让林卉先回去了。 天成公司早就有这样的传闻:李玉芳是卢总的编外夫人。 李玉芳是离婚后从外省来到天成公司的,那年她刚30出头,长得年轻,有点儿姿色,平时总喜欢穿那种新潮的淑女时装,极力保持少女般的韵味。 善于察言观色、投人所好、八面玲珑,使她很快得到了卢总的赏识,当了几个月的会计后,被直接提升为财务部经理。有了解内情的人私下里大胆预言:此人极有可能成为公司未来真正的女主人。 15老板的心腹事 卢成良平时不苟言笑,但毕竟是私企老板,向来说一不二,有时明明是他错了,也没有人敢斗胆与他较真,于是他身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帮低声下气的马屁精。 惟独李玉芳敢当众与卢老板唱反调,而且说话口气比卢老板还大,还牛。每逢这种情况,卢老板要么一声不吭,要么虚晃一枪就赶紧为自己找台阶下。 第8章 时间一长,李玉芳俨然成了卢总的代表、天成公司的总管,谁见了她都惧怕三分。因她掌管公司钱财,大伙儿背地里都叫她“财婆”。 财婆自恃有老板的荫庇,一向趾高气扬,公司的大事小事她都要管,都想插手,动不动就训人,发脾气。奇怪的是卢老板对她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还偏袒着她说话。 卢老板对财婆忍让的态度,明摆着是自己有什么短处或把柄捏在这个得意忘形的女人手里。对这一点,大伙儿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 卢老板要聘请一位女助理的消息一传出,财婆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当林卉出现在卢老板身边时,财婆预感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于是她想尽办法维护自己的权威,从来不把林卉这位总经理助理放在眼里。 可是,生性耿直的林卉偏偏不吃她那一套。 不久前,为公司内部食堂的饭菜质量林卉同这位财婆发生了争执。林卉认为膳食标准定得低了,食堂管理又混乱,这样下去不利于稳定人心,已经有人抱怨公司克扣伙食费。 这下可惹恼了财婆,因为膳食标准是财婆亲自定的,食堂负责人又是她的亲信,这不等于在挑她的毛病,明目张胆地同她作对吗? 财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非治治这个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不可!她马上跑到卢老板面前气乎乎地告了一状。 没想到卢老板不知为何也变了口气,居然和林卉是一个腔调。 财婆本想发作,突然想到这里面一定有说道,于是强忍下这口气,心想,来日方长,看谁笑到最后! 从那时起,财婆开始留心起林卉与卢老板之间的关系,她越来越感到卢老板在有意同自己保持距离,而和他的女助理拉近关系。 终于有一天,她偷听到了卢老板在林卉的办公室里像是在跟她调情的声音。 这一下让心气很高的财婆伤了心,毕竟自己已是半老徐娘,怎么比得过如花似玉的青春少女呢? 没过多久,财婆就出人意料地跟公司公关部经理钱大明闪电式结婚。 天成公司的这一重大变故让许多人都看不懂,他们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芬的死,使林卉觉得自己突然暴露在一个无形的威胁之下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和公司纷繁复杂的人事关系,一些平时见了面总是客客气气、但他们的心思你永远也猜不透的人物,一一跳了出来,在她的眼前直晃悠。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卢总经理,有他在,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有时林卉自己也弄不明白,她跟卢总的关系究竟是福还是祸。 自从林卉成为总经理卢成良的助理之后,她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她每次到总经理办公室,经常会碰上总经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目光。只要她转过身去,就会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热辣辣地盯着自己。 大学毕业前夕,林卉跟男友分手了,原因是对方为了自己的前程,攀上了一位地位很高的领导干部家的千金。 她一气之下,毕业后独自闯到广东,先后到过广州、佛山、东莞等地,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来到这里后,她是看到报纸上天成公司的招聘广告前去应聘的。 因为是招聘总经理助理,所以面试时卢成良亲自到场,他虽然对林卉非常满意,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指出了她的一些不足,以示自己的高明与尊严。 女人对男人的直觉是相当准确的。 面试一结束,当卢成良告诉林卉“过几天听消息”时,林卉就知道自己肯定被录用了,同时,她还隐隐察觉到卢总对自己有点说不清的意思。 后来她才知道,卢总干到现在这个程度也很不容易。他家在汕头农村,老婆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妇,只念了几年书,没见过什么世面,至今仍在老家操持家务,服侍老人。 在城里混出个人样的卢成良,现在已是这座城市叫得响的名人,“天成牌”服装也成了闻名遐迩的名牌产品。 他平时应酬不断,经常出席一些有影响的社会活动,与市里的一些高级官员平起平坐,还和省里甚至比省一级地位更高的领导人合过影。 这样的地位和影响,怎么能容忍身边有一个土里土气、根本拿不出手的老婆呢? 16身不由己 “必须换个年轻漂亮、有文化的老婆。”卢成良早就暗暗有了这个念头。 林卉的出现使卢成良眼睛一亮,他一眼就看上了这位气质不凡、充满青春魅力的女大学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卢成良心里好生喜欢。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要得到这样的靓女,就得有十足的耐心,要舍得花本钱,还要等适当的时机。 卢成良的心思瞒不过林卉的眼睛,当第一次接触到卢总那异样的眼神时,她就对卢总有了戒心。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林卉一般情况下尽量不跟卢总有工作之外的接触。 凭心而论,她对卢总还是有些同情的。作为男人,他在事业上是成功的,在感情上却是失败的。 一个成功的、有野心的男人,现在感情上重掀波澜,另觅知音,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起码是无可厚非的。 林卉作为总经理助理,同卢成良的接触自然频繁。她经常跟着他外出应酬,出入高档酒店和娱乐场所,卢成良的许多事情以及工作日程都是由她来安排的。 林卉天资聪颖,办事认真,很有条理,有时还能出一两个好点子,因此天长日久,卢成良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 林卉也对卢老板那种“胸怀大志、开拓进取”的创业精神也产生了好感,尤其是卢成良对自己的关怀体贴更使她心生感激,慢慢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有一次林卉阑尾炎急性发作,需住院动手术,卢成良安排她住进了本市最好的医院、最高级的病房、请了最有经验的医生,并且几乎天天捧着鲜花跑去看她。等她身体完全康复后,卢成良又亲自带她去香港“出差”,陪着她在香港观光购物,整日形影不离。 就是那次香港之行,林卉身不由己地成了卢成良的人。 对于阿芬的死,林卉一开始就心存疑惑。当她得知阿芬怀孕的事后,她自然就想到这或许与阿芬的死有关联。 林卉了解阿芬,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跟哪个男人上床的女人,除了男友小赵和阿彪,她好像没跟别的男人有过私情。 小赵是书生气十足的君子,他绝不可能把阿芬逼上绝路。难道是阿彪……?可是他在命案发生之前,准确地说是在中秋节的上午就回香港去了,怎么可能是他呢?再说阿芬是自愿跟他好的,阿彪有花心不假,可是如果他想跟阿芬分手,完全可以对阿芬作一些补偿,反正阿芬图的就是他的钱,何必要置她于死地呢?再说这对他来说风险也太大了,值得吗? 如果阿芬的死无关男女感情纠葛,那么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林卉冥思苦想,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有件事让林卉感到茫然和不安,她注意到自从发生阿芬命案之后,卢总跟财婆的来往多了起来,两人多次在卢总的小会客室里密谈。 尤其是林卉刚从派出所回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找去,一再打听刘所长跟她谈了些什么。这很奇怪,很反常。 林卉与杨所长谈话的次日下午,财婆李玉芳突然出现在林卉的办公室。 “有事吗?”林卉不冷不热地问。 财婆眼皮翻了一下,尖声怪气地说:“怎么?没事就不能来这里走走?” “没看我正忙着吗?” “忙什么呐?是给杨所长写什么材料吧?” “噢,你倒是挺敏感的!” “说话不要总带刺嘛!开个玩笑也不行啊?” “我可没时间陪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便吧。” “阿卉啊,别这样嘛,不要以为跟了卢总就可以耍性子了,做人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希望你不要像阿芬那样,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林卉明白她在影射自己跟卢老板的关系,便顺着她的意思反唇相讥:“莫不是在感叹你自己吧?你不过比阿芬的运气好一点而已!” “那咱们走着瞧,奉劝你不要步阿芬的后尘!” 财婆走后,林卉独自生了半天闷气。她很清楚,财婆的不请自来必定事出有因,平时她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而且言语之间充满了敌意,好像是在警告自己。 “不要步阿芬的后尘!” 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明在威胁自己吗?难道阿芬的死还有其他背景?自己也不知不觉走到了危险的边缘? 阿彪突然提前回来了,他原来说,老婆有病要过10多天以后才能回来。但是他一直没在公司露面,传闻他因阿芬的事惹了麻烦,是被警方叫回来的。不用说,准是被派出所找去了。 这件事很快传了开来,接着就出现了各种传言。 17有人开始捣鬼 外面的传言有几个版本。一说阿芬被阿彪玩弄后遭他抛弃,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一说阿芬是自己送上门去的,她的死与阿彪没有关系,有人想借阿芬自杀事件陷害他;还有一种说法是阿芬并不愿意与阿彪私通,是被阿彪强奸的,后来阿芬肚子大了,却被阿彪甩了,她实在想不通,一气之下上了吊。 第9章 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难辨真伪,可是这第二种传言似乎是冲着林卉来的。因为在公司管理层中只有林卉一人明确表示要搞清楚阿芬的死因。 这“搞清楚”有两层意思:一是假定阿芬是自杀,那她为什么要自杀?二是阿芬有可能不是自杀,自杀只是假象,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是谋害她的凶手? 林卉的这种态度很容易被人说成是“借阿芬自杀事件来陷害别人”。 在天成公司,谁都清楚卢氏兄弟向来不和,家族矛盾和利益冲突从未停止过,外人要是参与其中,往往没有好结果。 林卉已经跟卢总有了体肤之亲,自然被看成是卢总的人,那么阿彪他们岂能容她?在他们看来,阿芬之死给阿彪带来了麻烦,林卉要借阿芬事件“落井下石”,陷害阿彪,是极有可能的。 这样一来,不管林卉愿不愿意,她都会卷入卢氏家族冲突的旋涡之中。对此,年轻的林卉还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 就在这时,林卉的办公室也出了一件怪事。 早上,林卉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有一份市场情况分析资料上午要送给卢总看,她将电脑打开,调出那份资料,向电脑发出打印指令,然后就去了打印室。 公司的电脑有一个内部系统,各部门都没有配备专门的打印机,文件打印都是通过系统由打印室的那台机器来完成的。这大概也是卢老板的一种管理办法,虽然有些不方便,但可以防止有人利用电脑和打印机干私活。 打印室离林卉的办公室只有几步之遥,在林卉到来之前已有人在那里等着取打印件。林卉稍等了一会儿,取到打印件后她又去了卢总的办公室,卢总还没到,一位女清扫工正在那里仔细擦拭沙发和茶几上的灰尘。 林卉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把资料先放进写字台右边的抽屉里。 谁知一打开抽屉,她就吓得尖叫起来,里面放着一只硕大的死老鼠!林卉平时最怕的就是老鼠,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能让她吓得浑身发抖。 林卉的这个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很像是有人故意搞的恶作剧。 尖叫声惊动了周围的同事,一下子来了十多个人,办公室主任肖寒将那只死老鼠扔进了垃圾袋,并派人把那只抽屉拿去清洗、消毒。林卉在一旁“呜呜”地哭着,女同事们一边劝慰她,一边骂着“缺德”、“胡闹”之类的话。 事情是明摆着的:有人偷偷溜进林卉的办公室放置了那只死老鼠。 “你昨天开过这个抽屉吗?”待众人散去后,肖寒私下里问她。 “昨天下班前我还开过它。” “后来你没把抽屉锁上吗?” 肖寒注意到那排抽屉是可以锁的。 “那排抽屉里面放了一些日常办公用品,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一般是不锁的。” “你刚才离开过办公室吗?” “我去了打印室。” “离开多少时间?” “也就十多分钟。” “要不要跟保安部说一下?” “算了吧。” 林卉觉得为一只死老鼠惊动保安部,显得有点儿小题大做;再说自己被一只老鼠吓成这样,已经很没面子了,自认倒霉吧。 “昨天夜晚不可能,”林卉心里暗想,“一定是我刚才离开这段时间里有人进来过。” 她把刚才的情形又仔细想了一遍:自己拿着资料走出去,拉上门,……不对,没关门;走过人事部,门是关着的;……又过了销售部,里面像是有人在说俏皮话,对,是销售部副经理丁荷秀的声音,没错。来到卢总办公室,他不在。回来时走过财务部,公关部……,没什么可疑的。 谁会专门拎着老鼠盯着我,等我一离开,就溜进去,把老鼠放抽屉里?简直荒唐可笑。 算了,不想它了。自己的胆子也太小了,竟让一只老鼠给吓住了,还是个总经理助理呢,尽出洋相! 是啊,做这件事的人不就是要出自己的洋相吗?这下那个人满意了!想到这儿,林卉十分沮丧。 有人把这件事报告了卢总。当林卉去卢总处送资料时,卢总打量着林卉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心地问起了老鼠的事。 “算了,到处都有小人,想躲也躲不了。” “你估计可能是谁干的?” “不知道,就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 “要是查出来,一定严肃处理!” “好吧,谢谢卢总!” 18窗外人影 从卢总处出来,林卉心不在焉地在拐角处差一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原来是丁荷秀,大家都习惯叫她阿秀,她是少数几个与林卉关系不错的同事之一。 “林助理,我正要找你……” “那就到我办公室来吧。” 在林卉的办公室,丁荷秀悄悄告诉林卉,她曾不止一次看见办公室主任肖寒进出林卉的办公室,而林卉并不在里面。 “肖寒?……”林卉有点意外。 平常林卉临时离开办公室时,总是习惯把门拉上。一般情况下来找她的人先敲两下门,如果里面没人应答,就不会推门而入;也有的人会开门看一下,证实林卉确实不在,就重新把门拉上后离去。 像肖寒这样随意进出林卉办公室的情况,确实少见。 可这事又不便当面向肖寒求证,搞不好还会引起误会,影响同事之间的关系。再说,丁荷秀又不是刚才遇见他的,即使她说的是事实,也不能证明肖寒与老鼠事件就一定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挺感激阿秀的,一般人谁会管这样的闲事? “丁姐,谢谢你。” “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这么说吧,那个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丁荷秀走后,林卉对肖寒这个人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这是个做事按部就班、工作认真细致的人,在大学里是学计算机的,公司的电脑系统就是由他负责设计和管理的。他在公司里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林卉同他几乎都是工作上的来往,不存在个人之间的恩怨。 但是林卉也相信,丁荷秀不会撒谎,肖寒多次趁自己不在时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有可能是巧合,也可能另有原因。不管怎么说,林卉的心里又多了一个谜团。 下班后,林卉同往常一样急着回住处,出了一天汗了,身上粘乎乎的难受,她想尽快冲个凉水澡。 玉带巷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巷口很窄,只能勉强通过一辆小轿车。往里走不多远,小巷就变得略为宽敞一些,石板路面看上去一尘不染,家家户户的门口也都干干净净。 房屋虽然密集,却也错落有致,房前、屋后、阳台和外墙的角落,都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植物。 整条小街显得幽深、静谧,颇有世外桃园的韵味。 林卉住在玉带巷中段,是一幢三层楼房。楼房边上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穿过通道,里面是一个半封闭的院落,住着几家几十年的本地老户。 林卉刚走进小巷,就发现有一个人贼头贼脑地在东张西望。林卉警惕地看了那人一眼,这张胖乎乎的脸好像在哪儿见过,尤其那双小小的老鼠样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贼光,肯定见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那人见林卉注意他,就装作找人的样子与林卉擦身而过。 林卉钻进通道,径直来到小楼门前,从手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凭直觉她意识到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林卉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住在院落里的一位阿叔。 阿叔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对林卉说:“刚才有个人在你门口转来转去的,不像是个好人,你要注意一点喔!” 林卉想起了刚才那个擦身而过的老鼠眼男人,心里立时紧张起来。 她谢过阿叔,开门进屋,立即把门反锁上。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没有什么异常。 多亏有阿叔在,否则那人很可能会在这里守株待兔,趁自己开门时强行闯入……。这样的事在玉带巷发生过几次,多属入室抢劫,有的歹徒还对女事主施暴。 冲凉时林卉一想到刚才那个陌生人心里就害怕起来,好像那人就躲在窗外的什么地方,时刻盯着她似的。 她匆匆擦干身上的水珠,从卫生间出来,打算进卧室去穿干净内衣。就在这时她发现客厅的窗帘上果然映着一个人头的影子,林卉吓了一跳,急忙跑进了卧室。 等她穿上衣服从卧室出来时,那人影已不见了。 这扇窗户的外面就是那条狭小的通道,仅仅十几米长,平时只有住在院落里的那几家老住户出入这条通道,当然也是去阿叔家的必经之路。 窗户是铝合金窗框,因为外面装有防盗网,所以林卉一般不锁窗,天热时为了通风还经常开着窗。刚才冲凉之前,林卉虽然关上了窗户,但没有锁死,而此时的窗户竟露着一条缝! 林卉立即明白了:在她冲凉的时候有人故意弄开了窗户,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偷看她洗澡! 由于现在她是一个人独住,所以冲凉时卫生间的门有时是不关的,刚才冲凉时,很可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窗帘缝那个淫贼的视野里了。 想到这儿,林卉立刻不寒而栗。 19小巷深处 夜深了,林卉躺在床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不由想起了阿芬,想起了以前阿芬和自己做伴儿的日子。 林卉忽然记起有一次阿芬说,她几次看见有人从窗口向里面张望。 第10章 如果真有这事,那么此人很可能是经常从这个小通道进出的……,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是那个几年前死了老婆的邻居阿叔。 林卉自从搬到玉带巷的第一天起,就认识了年过半百的阿叔。林卉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没有好印象。一见到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成了自己的邻居,阿叔的目光就有些异样,他主动上前搭讪:“小姐刚搬来啊?” 林卉一般很少跟陌生男人说话,但人家既然跟自己打招呼,就不好不理人家,于是便应付道:“是啊,阿叔也住这里吗?” “我就住在里面,我们是邻居……嘿嘿,以后有事就找我,不要客气喔。” “谢谢阿叔!”林卉因为有事,说完之后便转身想走。 “喂,小姐,你姓什么?”阿叔在身后追着问。 “姓林。”林卉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阿叔正盯着她丰满的胸部,目光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和色欲。 “林小姐有空请到我家里坐坐。” 林卉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留下阿叔追魂般的声音。 有一天晚上,阿芬去写字楼“加班”,林卉一个人在厅里看电视。 “咚咚!”有人敲门。 “谁呀?” “是我。” 听到是男人的声音,林卉马上警觉起来。 “你是谁?” “我是阿叔啊,有点事想问问你。” 林卉极不情愿地打开了房门,隔着防盗门问他:“阿叔有什么事?” “我想买一份保险,这个资料上写的东西我看不懂,想请林小姐帮我看看。” 林卉不好拒绝,就让他进了房间。谁知这个阿叔屁股一坐下就不走了,说完保险的事,又东拉西扯地磨时间。 后来就不怀好意地打听林卉的私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扯到男女关系上去,还吹嘘自己以前做生意赚了很多钱,最后竟试探着问林卉,做那种事“一次要多少钱”。 林卉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这才明白,阿叔一开始就把她这个“北妹”当成了鸡婆。 这也难怪,本地人大都把年轻漂亮的“北妹”视为干那种事的。 据说前两年某地的女人们对夺走她们丈夫的“北妹”恨得咬牙切齿,实在忍无可忍,她们集体上街游行,高喊“还我老公,北妹滚蛋!”强烈要求政府把“北妹”赶尽扫绝。可是令政府头痛的是男人们的不可救药,他们花心依旧,对“北妹”趋之若鹜。 “真可恶!有几个臭钱就成天琢磨着玩女人,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林卉在心里暗暗骂道。 阿叔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很没趣地被林卉撵了出去。之后阿叔再没有机会进林卉的房间,可他本性难移,又转而勾引阿芬,同样遭到阿芬的一顿臭骂。 林卉想,也许是因为连续在两位妙龄少女面前碰了壁,阿叔很不甘心,又很无奈,于是就动了偷窥的邪念。如果让自己拿到了证据,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让这个老家伙放规矩点。 第二天的同一时间,林卉打开了卫生间的淋浴喷头,水流溅落地面发出的“嘶嘶”声响立即传了出来。 林卉站在一处墙角,隔着窗帘注视着窗口的动静。不一会儿,窗户上果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薄薄的窗帘就被一根细小的东西轻轻挑开了一条缝…… 林卉开门时可能惊动了那个偷窥的家伙,她刚出门,就见一个人飞快地跑了过去,在拐弯角上一闪就不见了,动作十分快捷,林卉甚至没能看清那人的模样。等林卉反应过来,跑到拐角一看,那人早溜了。林卉只好转身往回走,她悄悄穿过通道,来到阿叔家门口附近,她听到阿叔的说话声从屋里传了出来:“阿灵,乖,站起来,对,站好了……” “阿灵”是阿叔最喜欢的那只小黑狗的名字。看来,刚才在窗口捣鬼的人不是阿叔。从那以后,虽然经常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出现在玉带巷,但是林卉每次冲凉时都仔细地锁好窗户。 那个家伙究竟是谁?是偶尔闯入玉带巷偷香掠色的下流胚?还是受人指派、另有企图的坏人?林卉心里烦透了,这些臭鱼烂虾怎么都让她给碰上了? 20常常晚归的男人 晚上11点已过,策划部经理钱大明还没回家。 李玉芳知道,丈夫这么晚还不回家,一定是陪他的哥们儿找小姐玩儿去了。 下午,浙江一家纺织厂的头儿来公司洽谈面料生意上的事儿。此人是钱大明的老关系了,以前钱大明每次到浙江,对方必定安排吃喝玩乐,洗桑那、找小姐是固定节目。钱大明也出手大方,经常主动买单,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回去都能报销,自己一分钱也不用花。 他的这位哥们儿也挺够意思,有钱大家赚,每做成一笔生意都会私下里给他百分之二十至二十五的回扣。一来二去,就把钱大明给喂肥了,反正是老板的钱,不捞白不捞。 目前浙江老板手里积压着一批面料,是市场上已经滞销的老产品,浙江老板想让钱大明帮忙吃进,价钱可以商量。 天成公司供应部经理虽然是卢总的一个表亲,却是个好色贪财的主儿,钱大明早就把他握在手心。这进面料的事儿理应归供应部管,但钱大明经常在背后操纵,基本上是他说了算。 这笔生意如果做成了,那油水可是大了去了。 只要有钱捞,李玉芳并不在意丈夫在外面粘花惹草,因为她自己也时常给丈夫戴绿帽子。丈夫出差十天半月是常事,她寂寞难耐,就会使出看家本事,把卢老板搞掂。而卢老板也难舍旧情,乐得受用一回。 奇怪的是夫妻两人对各自偷情贪色的事儿都互相默认,心照不宣。 李玉芳实在有点累了,准备进卫生间冲凉。她裸着身子,在穿衣镜前久久地自我欣赏着,她对自己仍保持着苗条的身段和足以让男人疯狂的性感曲线,颇为得意。 就在上个星期二,钱大明出差去了西安,许久不曾碰她的卢老板,只几个回合,就在她的家里被彻底搞掂。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卢老板还没有被那小妖精迷恋到神魂颠倒、不能自拔的地步,这么看来小妖精总有倒霉的一天! 她刚从浴缸里出来,身子还没擦干,就听到了丈夫开门的声响。 “怎么这么晚?”她明知故问。 “铁哥们儿来了,能不陪着玩个痛快?” 钱大明满嘴酒气,身上还留有一些胭脂香。 “看来是搞掂了?” 看着丈夫那兴冲冲的样子,她两眼发光,直盯着丈夫的醉眼,期待着令人兴奋的消息。 “起码这个数!”丈夫在她面前伸出两个短而粗的手指。 “才两万?”她的脸上马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由于胃口越来越大,这种小打小闹的敛财方式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 “不对,是那个数的10——倍——”钱大明声音压得极低,表情却异常激动,特意把“10倍”拉得很长。 “20万?真的?”她突然搂住了丈夫的脖子,在他的腮帮子上猛亲了一口,“老公,你太能干了!” 钱大明早就告诉过她,这次公司准备投入200万购进面料,但她没想到这么大的投入竟然也能拿这么高的回扣,百分之十,整整20万!李玉芳喜出望外,双手使劲搂住丈夫的脖子,没命地亲了起来。 钱大明的确够聪明,他觉得自己当个部门经理小打小闹不过瘾,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捞取尽可能多的钱。但是,要规避风险,捞到更多的油水,必须有一个帮手,而且必须是有财权的。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了财务部的李玉芳。 凭借自己多年的情场经验和敏锐的嗅觉,他认定她跟卢老板的暧昧关系不可能长久,他很清楚卢老板的心思,即使他离了婚,也不可能娶财婆这样一个半老徐娘。而泼辣能干的财婆一直很受老板重用这一点,又正是他想要的。 于是,钱大明开始实施自己的甜蜜计划,几招下来,已初见成效。等到林卉进公司当上了总经理助理,他就预感到机会就要来了。 果然,卢老板带着林卉去了趟香港之后,已被老板提拔为公司“财婆”的李玉芳开始遭到老板的冷落,卢老板的心思已经放到年轻漂亮而又能干的林卉身上去了。 钱大明当机立断,乘虚而入,连连出招,终于把她彻底搞掂。 他俩这桩不同寻常的婚姻对公司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卢老板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也许,以前卢老板对钱大明那种小打小闹的敛财举动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毕竟钱大明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对服装市场发展趋势的分析非常到位,去年公司采纳了他的建议,制定了出奇制胜的市场策略,使得公司财源滚滚,老板的腰包也鼓得快要撑破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从公司得到的,不管合法不合法,都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必在意呢?于是大家各得其所,相安无事。 21夫妻喋血 钱大明上了床,李玉芳知道丈夫在外面“玩”得过瘾,准有小姐陪伴,便故意要出他的洋相;钱大明一开始死不承认,可是操作起来却力不从心,无法雄起;老婆急了,使出绝招,也无济于事,钱大明这才如实招供。 两人闹够了,打算熄灯就寝,可是一想到丈夫这次要捞进20万,李玉芳又兴奋得毫无睡意。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从丈夫的怀里探出头来问:“喂,听说没有? 第11章 卢老板打算带几个人出国考察。” “对啊,我正想问你呢。”钱大明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轻抚着,那里是她身上最棉软滑腻的部位,“肯定有你吧?” “实话告诉你吧,名额只有五个,除了我,还剩四个。” “应该还有我吧?卢总哪次出差不带着我?”钱大明十分自信。 这话不假,以往卢老板外出,钱大明经常为他鞍前马后地服侍着,连点烟、沏茶这样的小事他也替老板代劳。 “全公司想去的人多了,这两天哪个不在为自己活动?” “名单定了没有?”他问道,语气有点儿焦急。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怎么,你真想去?” “看你说的,谁不想到国外去溜一趟?”他坦率地表明自己的想法,“明天我去找老板打探打探。” “我劝你别去。” “为什么?” “这事有你落不下,没你争也没用。” 话是这么说,但钱大明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不过,他脑子一转,很快有了一个主意。 “什么时候走?”他问。 “还没定,大概下个月初吧。” “帮我个忙,好不好?” “怎么帮?” “那还用我来说吗?” 李玉芳愣了几秒钟,突然明白了老公的意思。 “讨厌!”她骂了一声,使劲儿在丈夫的肥肚皮上掐了一把。 内部传出消息说,公司派人出国考察之事已差不多准备就绪。本来老板还真不打算让财婆夫妻俩同去,因为这样做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万一闹出什么事来,得不偿失。 可是,天底下有几个拒绝美色且坐怀不乱的男人? 李玉芳诱惑男人的纯熟技巧足以将卢老板再次搞掂。不出所料,一夜之间,魂销巫山的卢老板便彻底缴械。 就这样,钱大明的名字出现在出国考察人员的名单上。出国的行程也已确定,考察地是香港、新加坡、日本、法国。 下午在部门经理会议上公布了名单之后,钱大明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兴奋异常,他决定今晚到菱湖边一家有名的海鲜酒楼去庆贺一下,主要是犒劳犒劳为自己帮了大忙的老婆。 下班后他俩一出大厦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菱湖而去。他俩根本没注意到一部“本田”私家车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到菱湖。 夫妻俩在酒楼二层的小包间里品尝着生猛海鲜,不时像一对恋人似地说着悄悄话。 酒楼门口有个人影在徘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起风了,闷热的空气被一扫而尽,看样子雨快下来了。那人站在离大门七八米远的地方,不时地抬起手腕看一下表,还不停地向大门口张望着。 一个穿黑色t恤衫的家伙从酒楼出来,急匆匆来到那人身旁,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话,那人立即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塞给他。 稍顷,钱大明夫妻俩出现在酒楼大门口,一副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样子。他们刚走下大门台阶又停了下来,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就在这时,那两人迅速冲上前去,没等钱大明反应过来,“嗵”地一声响,他的头部就被一只空啤酒瓶狠狠地砸了一下。 几乎同时,另一只啤酒瓶落在了李玉芳的头上。 钱大明发出一声惨叫,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被击打的部位,鲜血立时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等他想看清袭击者的面目时,那两个人早跑得没了人影。这时他猛然发现李玉芳已侧身倒在地上,半个脸浸在一小滩殷红的血浆中。 “玉芳!玉芳!”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已昏死过去。 一阵急雨袭来,气温骤然下降。 卢总正在同朋友一起吃宵夜,当他听到钱经理夫妻俩出事的消息后,立即前往医院,办公室主任肖寒和保安部负责人陈刚也闻讯赶来。 钱大明的伤较轻,经医生紧急处置缝了4针后,血已止住,人也基本清醒;李玉芳的伤势较重,虽然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抢救后已苏醒过来,但是有多次呕吐,神志也不清。 22机会来了 医生说这是严重的脑震荡症状,需要休息静养。 在钱大明的病床旁,陈刚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同卢总、肖寒退出急诊室,来到走廊的僻静处。 “好像是公司内部人员干的,要不就是雇人干的。”陈刚抢先表明自己的看法。 “有什么根据?”卢总问他。 “我只是觉得这种行凶方式很像是内部矛盾引起的蓄意报复。”陈刚若有所思地回答卢总的问题。 “如果是报复的话,会不会和今天……那个名单的事有关?”思维敏捷的肖寒补充了一句。 卢成良默默无语,陷入了沉思。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曾担心过的事就终于发生了。 由于出了这起故意伤害事件,公司内部议论纷纷,谁也猜不透事件背后的原由。事已至此,卢成良不得不宣布出国考察一事往后推移。 另据消息灵通人士说,出国名单也可能会有些调整。 对李玉芳如此下狠手的人,必定对她充满了仇恨,可是连她自己恐怕都无法判断谁是这起袭击事件的幕后指使人;更让她感到窝囊的是,|奇^_^书-_-网|不但出国的事有可能发生变故,而且即使伤愈出院,头部也肯定会留下一块难看的疤痕。 或许这正是此次报复行动所要达到的目的吧。 林卉其实很同情钱大明夫妻所遭遇的不幸,她虽然对这两人没有什么好感,尤其对“财婆”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甚至同她公开较量,但是她并不赞同这种暴力行为,认为应该谴责这样的野蛮行经。 然而,李玉芳对林卉的善意并不领情。 在她住院期间,林卉曾去医院看过她几次,每次都不忘送上一束李玉芳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并亲自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可财婆却认为她这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兴灾乐祸,一肚子鬼心眼儿! 林卉并不在乎李玉芳怎么诋毁自己,反正自己问心无愧,该做的事还得做,别人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 李玉芳出院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这是后话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过后都会被人们逐渐淡忘,一切又会恢复往日的模样。 阿芬死去才十来天,大家对这个神秘而恐怖的事件已经渐渐失去了兴趣,几乎没有谁再提起它。 但是林卉内心的一个愿望却越来越强烈:弄清事实真相,特别是阿芬临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机会终于来了。 林卉下班后直接去了那家她常去的超市。下班前她突然想起做饭的大米已经没有了,花生油也所剩不多。 因为是星期六,许多单位都已经实行双休日制度,超市里人特别多。看来还应该多开几家这样的超市,免得大热天的让老百姓都往一个地方挤,好像这儿的东西都是不要钱似的。 虽然超市里冷气开得够大了,但林卉还是热出了一身汗。当她拎着货篮子挤到付款处时,那里早排起了长队。 “咦?你怎么也来了?”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林卉的肩头。她回头一看,是那个“爱管闲事”的丁荷秀。 “是你呀!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我这个笨女人没有米更不行啦!” “你买的是什么大米?” “东北大米,黑龙江的。” “我也总买东北大米,做出饭来又香又滑。怎么?你晚饭自己做啊?多麻烦,我就偷懒,常常来这儿买现成的。” 林卉一看,阿秀的货篮子里装的差不多都是拿回去就可以吃的食品,什么葱油饼啦,肉包子啦,炒河粉啦,白切鸡啦应有尽有。 “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看得我都馋死了!” “那好哇,你就到我那里一起吃啦!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怎么好意思!想吃我自己可以去买嘛!”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看排队的人这么多吗?下次再买吧,这次就到我那里去吧。这么热的天,你还回去做什么饭!”停了一下,阿秀又压低了声音说:“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就这样,林卉去了丁荷秀的宿舍。 阿秀住的是一套一房一厅的房间,每月房租就要500块。原来是打算让在外省工作的丈夫也过来的,可是丈夫只呆了半个月就回去了,不习惯这里的气候。现在她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已经快3年了。 “丁姐,那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林卉边问边帮着收拾桌子,这顿晚饭是名副其实的快餐。 “你坐下,我自己来。”阿秀摆出主人的架势,不让林卉动手,“暂时先这样过吧。我挺喜欢这里的,不像我们那里,夏天热,冬天冷,又穷又落后!” “听说你以前在内地一家大企业工作?” 23不许出声 “什么大企业?徒有虚名,不死不活的,都快撑不下去了。” 据说阿秀以前的单位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她又是业务骨干,大小也是个科级干部。 林卉觉得像阿秀这样的人才,到天成公司来当一个部门的副经理,没有实权,成天干活,待遇又不高,实在是委屈了她。 从年龄上来说,林卉要比她小5岁,所以,林卉平时对阿秀是很尊重的。 “要是有机会的话想不想跳槽?” “再说吧,在哪里做都是给别人打工,除非自己当老板。” “对啊,那你就自己干呗。” 第12章 “不瞎扯了,”阿秀在床沿坐下,突然收住了话头,“我有事儿跟你说呢!” “什么事儿?这么一本正经的。” “是关于阿芬的。” 阿秀回忆起中秋节酒会上的一些情况,其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了林卉的注意:阿芬离开酒会之前,保安队长陈刚曾出现在门口…… “这么说,阿芬有可能是被陈刚叫走的?” 阿芬出事后,林卉一直想知道中秋节那天阿芬怎么会中途离开,因为正是那次离开后她便一去不返,丢了性命,所以那次离开是一个致命的环节。 现在,阿秀给她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当时,大伙儿正玩得高兴,有个人在门外走廊里露了一下脸,接着,不知是谁走到阿芬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她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阿秀看得很清楚:门外那个人是保安队长陈刚。 “这事你没跟公安说吗?” “都怪我没多长个心眼儿,嘴又太快。公安来了解情况时也问过我阿芬是什么时候离开中秋酒会的,我说阿芬离开时陈队长也在门口,他可能也看到了。可是,后来陈队长特意为这事来找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跟公安瞎说些什么!阿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那天过来办事,见你们那儿挺热闹的,就过来看了一眼,根本没注意别的情况。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我感觉他是在威胁我。” “你刚才说阿芬在离开之前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记不记得那人是谁?” “当时我没特别注意,反正不可能是销售部以外的人,好像是个男的……” “陈刚自己没进来,是担心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就让别人去叫阿芬。公安来了解情况时,你们部里谁也没主动提起过这个事?” “没有,那个人可能也是怕招来麻烦吧。” “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没了。说实话,我一直对陈刚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那双贼眼,老往女人身上乱扫,听说厂里的女工都怕她,去年他还对一个湖南妹子动手动脚的。” “你怀疑他跟阿芬的死有关?” “这很难说……,比如他对阿芬动了什么歪心眼,甚至因为有了那种事……后来突然反目就出了人命……,社会上这样的案子时常发生的。”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看天色已晚,林卉便起身告辞。一路上她仍在琢磨着阿秀说的情况,心想:只要能找出那个人,那么阿芬到底是不是被陈刚叫走的就一清二楚了。 夜里11点刚过,林卉冲了凉,正准备休息,突然听见有人轻轻敲门。 “谁啊?”林卉警觉地问了一声。 门外没有动静。 “是谁?”林卉有点紧张。 仍没人应答。 林卉正在纳闷,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却惊恐地发现门锁竟慢慢转动了几下!还没等她作出反应,门就突然被打开了,林卉刚想喊叫,一只有力的大手已封住了她的嘴巴。 几个陌生人不由分说就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家伙“啪”地一声关闭了电灯,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 紧接着林卉的双手被他们扭到了背后,借着从窗帘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她被这伙人推搡着进了卧室。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林卉虽然看不清这伙人的面目,却看清了一共是三个人:两个扭着她的手,无法看到;还有一个高个子,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此时的林卉已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深更半夜,遭遇这几个不速之客,她脑海里立即出现一个闪念:坏人入室抢劫! “不许出声!否则就要你的命!”高个子走上前,手上的东西在她眼前一晃,一道微弱的寒光一闪,像是一把匕首样的东西。 那只封住嘴巴的大手转而掐住了她的脖子,林卉有点喘不过气来。 自从林卉来到这座城市,就经常听说歹徒入室抢劫的事,那些穷凶极恶的坏蛋不仅抢劫钱财,有的还奸淫女事主,甚至杀人灭口。今夜这伙歹徒破门而入,只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24恐吓电话 “老子今天不想要你的命,你如果反抗,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高个子压低嗓门儿恶狠狠地发出警告。 “你们……想干什么?”由于被掐着脖子,林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 “听着,阿芬死了,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跟别人没关系!听清楚了吗?” “你们……怎么知道阿芬的事?” “啪!”对方出手给了林卉一记耳光,林卉立时感到左脸火辣辣的。 “告诉你,臭三八!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管阿芬的事,否则就放你的血!” 高个子意犹未尽,又伸手在林卉的胸部狠狠地抓了几把。 在林卉痛苦的呻吟声中,这伙人转眼就溜出门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清晨,林卉迷迷糊糊醒来,一想起昨天夜里的事,心里还有些后怕,这伙地痞烂仔,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她早就听说这些人不是好惹的,他们收了别人的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卉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林卉全身瘫软,像大病了一场。她从小手袋里摸出手机,给卢总打电话请假,只说是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半天。 卢总也没细问,大概以为是女人的月事。 林卉感觉口渴,起来倒了一杯凉开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又躺下了。巷子里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好像是卖甜豆花的,林卉已经好久没尝到甜豆花的滋味儿了,真想出去买一碗,那豆花吃到嘴里又嫩又滑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手机的响声打断了林卉对豆花的美味体验。 林卉马上想到可能是卢总打来的吧?以前自己请病假,卢总就会打来电话表示关心,可是自己不是刚给他打过电话吗?她没注意看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就拿起来接听,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林助理吗?昨天夜里睡得怎么样啊?……” “你是谁?”林卉警惕地问,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别有用心的电话骚扰。 “你怎么这么健忘啊?昨天夜里我们见过面……” 林卉这才听出像是昨夜那个高个子的声音,这家伙居然盯上她了,林卉又惊又恨,不过,她还是沉住气,壮着胆子不慌不忙地说: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到我们公司来见我,我没工夫跟你在电话里罗嗦。”说完就把手机关掉了。 她不想去查看来电号码,肯定是在街头电话亭或者公用电话打来的,这样的电话亭和公用电话到处都有。 烂仔的骚扰电话,使林卉再次回想起昨日半夜的惊恐遭遇,让她感到恐惧的是,这伙人竟然有办法打开自己的房门,这就是说危险随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事情是明摆着的:背后指使的人十有八九是公司内部的,而且是跟自己有过节的,或者是自己得罪过的。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财婆那两口子。 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李玉芳就对林卉憋着一股劲儿,好像林卉来到天成公司就会抢了她的饭碗似的。尤其是他们在酒店门口被殴致伤后,似乎对林卉怀有某种仇恨,在他们看来,林卉虽不可能参与其中,但肯定脱不了干系。 可是,那伙深夜闯入的烂仔威胁林卉不要再管阿芬的事,这说明此事非同一般。但这样一来反而欲盖弥彰,更说明有人在阿芬死亡事件上不干不净,阿芬决不是自杀。 只要有人对此表示怀疑,甚至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危险。 那么到底谁是这幕后之手呢? 林卉又想到了陈刚。这个人早已进入林卉的视线,虽然林卉还是怀疑阿芬的死与他有关,但是他不可能是害死阿芬的元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他要将阿芬置于死地的理由。 林卉躺在床上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但有件事必须马上去做,就是给房门换一把门锁,再装两个插销。 她找人办完这件事之后,还是忍不住给卢总拨打电话。 卢总在市政协开会,林卉不便把昨夜的事在电话里细说,就告诉他下午想单独找他谈点事,不料卢总说政协的会要开两天,恐怕这两天没时间,让林卉晚上打他手机。 林卉在办公室一直忙到上午11点,离吃午饭还有一个钟头,于是就到各部门去转了转。 她发现办公室肖主任不在,听说是去卫生间了。等林卉巡视一圈回来时,却碰见肖寒正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林卉立即想起了阿秀曾经跟她说过的事情,顿时心生疑窦。 “肖主任有事找我?”林卉尽量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 “噢,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刚才电脑系统出了点问题,我来检查一下。” “检查完了吗?有没有问题?” “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我还要到别的部去检查,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肖寒说完就走了,林卉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有点儿鬼鬼祟祟。 25危险的私情 她走进办公室,看到电脑的保护屏开着,一个奇异的变形物出现在显示屏上,像天外来客似的在漆黑一片的宇宙空间游荡着。 每次坐在电脑前凝视着显示屏上的这个怪物,林卉都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生活中许多不可思议、难以捉摸的事情就像眼前这怪物一样,每天都在我们的身边发生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遭人算计,掉入无形的陷阱。 第13章 林卉把目光扫向自己的办公桌,她立即感觉有点不对头,没错,右侧那只抽屉似乎有人动过,其他抽屉都关得好好的,惟独这只抽屉没有完全推上,明显凸出来,露出一个很小的缝隙。这不符合林卉的习惯,她从来都是把抽屉关严的,不会留下任何空隙。 正是上次发现死老鼠的那只抽屉。 林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生怕再见到那种令人恶心的动物。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打开它。她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抽屉的拉手……。 “咚咚!”有人敲门。林卉吓了一跳,立即缩回了手,然后应了一声“请进!” 门一开,进来的又是肖主任! “我忘了告诉你,公司的电脑系统已经安装了新的办公软件,如果在操作时遇到问题,就打电话找我。” “好吧,知道了,谢谢你。” 肖主任走后,林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只抽屉,她再次伸出手捏住了拉手,用力一拉……。抽屉里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死老鼠,却放进了一张白纸,上面有一行字: 小心!你有危险…… 林卉把它取出来放在桌上,仔细猜测着其中的含义。 这是那种常见的a4打印纸,上面的这行字是大号的黑体。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向她提出警告,或者说是一个善意的忠告。那后面的省略号,好像是在提醒她要提防身边的某种危险。 这“危险”是指什么?指林卉目前的处境?还是她做了什么冒风险的事?难道是指她同卢成良的关系会酿成什么后果?与卢成彪私通的阿秀不是已经丢了性命了吗?那么下一步可能要轮到她了? 一想到这里,林卉的脊背立即窜上一股凉气,她偷偷回了回头,就像有个幽灵正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林卉把这张纸小心地夹在自己的工作记事本里,心里开始琢磨:如果这仅仅是个善意的忠告,那么这件事和上次的死老鼠事件就不会有什么联系,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不过肖寒这个人好像挺神秘的,他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进出我的办公室呢?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联呢?是不是在告诫她不要步阿芬的后尘、与老板保持特殊关系? 林卉不由心里一惊,因为她跟卢成良之间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自从林卉那次跟卢成良去了趟香港之后,公司里的人在背后盛传林卉跟卢总早就有了那种关系,甚至连卢成良给了她1万港币的事也传了开来,弄得林卉十分难堪。 传言的源头似乎是财务部,凡是对林卉不利的事情总能隐约看到李玉芳的影子,这些涉及林卉个人隐私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她施展手段从卢成良口中套出来的。 本来林卉是不愿跟卢成良发展成这种关系的,可是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就是现在想起来,林卉也弄不明白她当初怎么会投入他的怀抱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卉与卢成良总是装得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林卉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有一两次跟卢成良外出“办事”。每到这时卢总就亲自驾车,载着林卉直奔自己的寓所。 那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公寓式居住区,除了卢总的司机,没人知道这地方,而司机是绝不会透露老板的行踪和隐私的。 这里就是林卉与她的老板幽会的地方。 阿芬死后,林卉暂时一个人住,公司并没有安排别人进来。其实这是卢老板的意思,作为总经理助理,一个人住一套房并不过分,而实际上是要给林卉更多的私生活自由。 上个星期六,也就是前天,林卉是在卢老板的公寓里过夜的。 平时斯斯文文的卢老板,一到这种时候就完全变了样,根本不顾林卉的感受,兀自行事,亢奋异常,而且总是一发而不可收,接连几个回合,直至精疲力竭,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仰面一躺,再也不能动弹才算罢休。 说老实话,林卉跟他做爱越来越没有快感,更像是例行公事,或是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 林卉从浴室出来后,他不知为什么提起了阿芬:“阿卉啊,你跟阿芬是好朋友,你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自杀吗?” 听到“阿芬自杀”这样的话题,林卉心头不觉一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26怪事不断 “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你认为她真的是自杀吗?”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看不出她有什么自杀的迹象,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断定她不是自杀。” “公安方面好像对她的自杀有怀疑,如果不是自杀的话,问题就复杂了,搞不好会把一些人拖进去,公司也会因此受到连累,当然,我也逃避不了责任。” “你说会把谁拖进去?” “与阿芬有关的人,比如阿彪,……还有你。” “你怀疑我?”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警察会不断找麻烦,会浪费你的许多精力和时间。” “协助警方调查是应该的嘛,你不是也要求大家这么做的吗?” “你又误解了我的意思!……好了,不谈这个了。阿卉啊,说心里话公司里值得信任的人不多,你是我现在惟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嫁给我。” 林卉第一次听到卢成良跟自己谈起婚嫁问题,显得毫无思想准备,有点语无伦次:“这个事……我还没考虑,不,是没想那么多,你真的相信……信任我?” “是真的,我很快就要办离婚手续了,……她提出要100万,我答应了。”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真的?那太好了!……”卢老板异常激动,紧紧地抱住林卉一阵狂吻。 “星期一我要在公司会议上宣布,由你兼任公司的财务总监。”卢老板很认真地对林卉说。 “这……恐怕不妥吧?财务部……”林卉想象着财婆李玉芳会作出什么反应。 “你不必顾虑,她不会为难你的。”卢老板似乎早已看透了林卉的心事。 “为什么不让她……” “你以为我信任她?恰恰相反,我要你好好监督公司财务,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报告。” 不出林卉所料,上午卢老板宣布决定之后,中午李玉芳在老板的小会客室发了一通怨气,两只眼睛哭得通红。 无奈老板心意已定,她也只好认命。 卢成良任命林卉为公司财务总监,足以表明林卉已成为卢老板的嫡系心腹,同时也意味着李玉芳的失势,这一现象使天成公司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说,卢成良是在冒险,他走的这步棋很可能正中卢成彪的下怀,李玉芳如果把屁股坐到了他这一边,那么阿彪显然在兄弟之争中占有了一定优势,同老练的财婆比起来,林卉毕竟还稚嫩了一点。 公司财务部一共才6个人,清一色都是年轻女性。由于李玉芳在公司里的特殊地位,平时她们都小心地伺候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李玉芳也很会笼络人心,经常施以小恩小惠,隔三差五地请她们去附近大排挡撮一顿。因此,她们对财婆是三分忠七分怕,对她们来说,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比老板重要得多。 从前她们也都知道财婆与卢总的暧昧关系,因而每次钱大明到财务部来办事,总会遇到异样的目光,她们觉得这位公关部经理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弄了顶绿帽子戴着好像还挺受用的。 现在她们开始把异样的目光射向了林卉——总经理助理兼公司财务总监,她们的心很齐,林卉过去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一张和善的面孔,李玉芳这个霸道的女人是不会甘心受她制约的,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当天夜里林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反复问自己:到天成公司来到底是为了啥? 当初来求职应聘时想得很简单:自己年轻,有学历,长相不错,能力不比别人差,到这家本市名牌企业谋个职位应该不成问题。林卉知道自己的价值,她有信心在企业里成为一名出色的管理人员。 没想到自己被老板一眼看中,而且一步登天,当上了总经理助理。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女孩子来说,是不是太顺利了? 林卉感觉像做梦一样,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容易了。 然而,想不到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公司内部关系错综复杂,老板两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财婆李玉芳的阴险霸道……;她也没想到车间里那些从四川、湖南等地来的打工妹,天天拼命地干活,有时一天要干10多个钟头,甚至来了月经也不敢请假,每月只挣三五百块,有时还会受到各种刁难和侮辱;她更没想到向来洁身自好的自己竟然会不由自主地、无可救药地委身于表面斯文的老板,成为他的情妇。 自从发生了阿芬死亡事件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她的身边怪事不断,竟然发生了烂仔流氓入室恐吓、猥亵这样的严重事件,她简直像一只地上的蚂蚁,可以任人拨弄来拨弄去,要是想一脚踩死还不是易如反掌? 夜里林卉又做了一个类似的恶梦,梦见那伙烂仔闯进她的住处,将她推倒在床上。 27可疑的账目 在那个可怕的噩梦中,为首的高个子先是警告林卉不得再跟任何人提起阿芬的事,否则就要割掉她的舌头;接着又命手下堵上她的嘴,无耻地动手剥她的内衣……。 第14章 林卉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强烈地意识到阿芬事件的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公司内部一定存在着一股邪恶的势力,甚至是……犯罪团伙。 林卉问自己:你能对付得了吗? 她的确无法回答。不过,她始终相信总经理卢成良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有他在,这些人就不可能为所欲为。 她想起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相信坏人终究会受到惩罚,阿芬之死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今天有位重要客户从成都过来,阿彪上午有事抽不出身,让林卉出面接待,同时派销售部的杨伟去谈货款的事。 在星湖酒店跟客户谈完事,林卉特意把杨伟叫到酒店的茶座饮茶,了解中秋酒会的情况。 杨伟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四川小伙儿,长得挺帅气,可惜名字取得不好,听起来有损男子汉的形象。好在平时大家不习惯称全名,都叫他阿伟。 阿伟近来很苦恼,他预感到有人要找他的麻烦,他必须谨慎小心,以防不测。现在,中秋节酒会成了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谁也不敢触及它。 阿伟不想自找麻烦,所以当林卉私下里问他是谁把阿芬叫出去的,他不是回答“不知道”就是推托“没注意”,然而他多少有些慌乱的神情没逃过林卉的眼睛。 “你不要有顾虑,把情况实事求是地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保密。”林卉一开始就向他作出承诺。 那天阿秀曾告诉林卉,她印象中那天把阿芬叫出去的好像是个男的,可能是阿伟,但又不敢肯定。 “林姐,我真的不知道……”林卉大他两岁,平时他就称林卉为“林姐”。 “那天你中途离开过没有?” “让我想想……,离开过,去了一趟卫生间。” “那么你离开后碰见谁没有?” “没有。” “有人好像看见保安队长在门口跟你说话。” “谁说的?我没跟他说话,我……” “你没跟他说话?你刚才不是说谁也没碰见吗?” 阿伟无意中说漏了嘴,被林卉抓住了破绽,他脸一下涨红了,只好承认在走廊里遇见了陈刚。 “是陈刚让你叫阿芬出来的吧?”林卉趁机单刀直落。 “林姐,你可要为我保密,万一让别人知道了……” “请你相信我,不要有顾虑。” “陈刚让我告诉阿芬,外面有人找她,叫她出来一下。” “你就把他的话转告给阿芬了?” “是的。” 现在终于搞清楚了,是陈刚吩咐杨伟把阿芬从中秋酒会上叫出去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陈刚自己知道。 林卉狠不得马上把陈刚找来问个明白。 林卉从酒店回来,没有直接上楼,她急切地想证明中秋节那天陈刚的有关情况,她在车上就想好了,要找那天值班的保安问一下。 她在大厦门口遇到了保安小周。 “小周,过来一下,”林卉迅速环视一周,把小周叫到一边。“中秋节那天是你值班吗?” “中秋节?你指的是白天还是晚上?” “是白天。” “白天班不是我,我那天值夜班。” “白天是谁的班?记得吗?” “我想想……,对了,是王定虎的班。” “今天有没有他的班?” “今天……没有他的班。” “怎么?他休息?” “不,他……大概这两天就要走了。” “走?不想在公司干了?” “是啊,他上个月就提出要走。” “为什么?” “这……我不大清楚。” 林卉抬手看了一下表,还不到11点,这个时候不便去找他,于是转身上了楼。 林卉刚进办公室,卢总就来电话要她马上过去一下。 下午,按卢总的指示,林卉来到财务部,第一次履行财务总监的职责:查阅有关账目。 林卉在财务室的一个小房间里一边核对账本,一边不时地在笔记本上作记录。她发现有的帐目十分可疑,尤其是行政支出(奇*书*网^_^整*理*提*供)、出差报销等账目问题更为明显。 临下班前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笔记本往最上面的小抽屉里一放,随后又用钥匙锁上;然后因为“内急”去了趟卫生间,反正马上就回来,就没锁办公室的门。 这是她的老习惯了,怎么也改不了。 28不翼而飞的笔记本 林卉在电脑前忙了一阵后准备去向卢总汇报查阅账目的情况。 当她拉开抽屉时,那个笔记本竟然不见了! 真见鬼了!自己明明把笔记本放进抽屉的,怎么一夜工夫就不翼而飞了呢?她心里很焦急,把办公桌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一遍,还是不见踪影。 奇怪,抽屉都是锁着的,也没有撬过的痕迹,怎么就会丢了呢?林卉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抽屉偷走了笔记本。 谁手里会有自己抽屉的钥匙呢?这个情况按理办公室应该知道,于是林卉在电话里很客气地请肖主任过来一趟。 听到林卉提出的问题,肖寒急忙问: “怎么?钥匙丢了?”他以为林卉不慎丢了抽屉钥匙。 “不是,……我放在抽屉里的东西丢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你抽屉里的东西?” “是的,是用钥匙把抽屉打开的。” 肖寒很仔细地查看了林卉所指的那个抽屉,确实没有撬过的痕迹。 “你来公司后,是谁给你办公桌钥匙的?” “是阿彪,两套钥匙。” “这两套钥匙你从来没丢失过吧?” “没有,绝对没有。” “这样吧,我回去问问小李,或许他能提供更多的情况。” 肖寒说的小李是办公室的一位职员,他手里保管着各个房间的钥匙和借用钥匙的凭据,不知道他那里是否有林卉的抽屉钥匙。 不一会儿,肖寒来告诉林卉,她的抽屉钥匙原先有三套,以前是一位叫陈丽红的秘书使用的,不知怎么的丢了一套,曾向办公室报失过。 这么说来,那套丢失的钥匙很可能是被人偷了。 另外,林卉办公室的钥匙也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虽然三把房门钥匙都在她手里,但不能排除有人偷偷配制的可能,否则那只肮脏的死老鼠怎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办公桌抽屉里的呢? 现在的问题是,笔记本丢了,林卉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核查账簿的数据和疑点也都消失了,该怎么向卢总汇报呢? 万一笔记本落到财务人员手里,那就糟糕透了!那等于泄露了公司的机密,责任实在太大了! 事不宜迟,她马上来到财务室。可是掌管保险柜钥匙的小朱外出办事去了,林卉不想在电话里把笔记本的事透露出去,又没有合理的理由让她马上回来,只好作罢。 她来到卢总办公室,发现卢总也不在,问他的秘书,说是到厂区的车间去了,上午也许回不来。 林卉手头暂时没什么事,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写字楼,到员工宿舍找王定虎去了。 员工宿舍1号楼是一栋三层楼房,从前这里是一家工厂的仓库,工厂倒闭后天成公司买下了这个仓库,翻修一下后成了员工宿舍。 宿舍楼每层有20多个房间,底层是男工宿舍,二三层是女工宿舍。一层和二层的入口处是管理员的房间,外人进入须登记。 林卉是第一次来这里,管理员并不认识她,于是她只好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 “哦,原来是林助理!不好意思,欢迎光临!”那位30多岁瘦巴巴的男管理员看过工作证,马上一脸堆笑地表示歉意,并殷勤地把林卉让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林助理今天是来……”男管理员对总经理助理的突然造访显然有点局促不安,这两天没有认真搞卫生,宿舍楼里又乱又脏,连走廊里都堆着垃圾。 “噢,我下午有点儿空,想到各宿舍楼转转。”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清扫工请了病假,楼里卫生太差……” “临时找几个人扫一下不行吗?自己住的地方,还不弄干净点?” “哎,谁也叫不动,下了班男的打扑克,女的出去遛街,谁管呢?” “公司保安是不是也在这里住?” “是啊,这几个小伙还不错,到底是从部队出来的。” “是不是有个叫王定虎的?” “有啊,你想见他?唉,干得好好的,就想走,你知道这事吧?” “听说了,他在的话顺便跟他谈一下。” 男管理员领着林卉来到保安的房间,门半开着,里面好像有人。管理员上去推开门,朝里面喊了一声“王定虎,起来吧,有人找你”。 靠里侧的那张床上一个人翻身而起,见门口有个女的,赶忙拽过一条长裤套上。 “林助理,怎么是你?”王定虎十分意外,甚至有些惊奇。 “怎么?不欢迎啊?” “哪里啊,你们当领导的,请都请不来呢!” “你们谈,我先过去了,有事尽管找我。”管理员知趣地退了出去。 29狐狸尾巴 林卉在另一张床边坐下,这时王定虎几步跨出门,不知跟管理员嘀咕了几句什么。 “林助理今天是来检查宿舍吗?你都看见了,平时就这样,总是乱糟糟的。”王定虎站在床边有点不好意思。 “不,我是来找你的。 第15章 来,坐下谈!” 王定虎是个很斯文的小伙,20刚出头,却显得老成持重。 “老家是哪里的?” “安徽的。” “当过兵吧?” “是,在部队呆了三年。” “听说你在部队立过功?” “那不算什么,只不过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 林卉对保安的情况还是有点了解的,作为总经理助理,她有必要对公司人员的素质有个基本了解。王定虎在部队立过一次三等功,在一次外出办事时,他从几个歹徒手里救出了一位少女,至今他的背上还留有一条10厘米长的伤痕,那是歹徒用刀砍的。 “你在公司表现不错,大家都很满意。不过我好像听说你想走?” “是的,我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 这时,管理员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罐百事可乐饮料。 “林助理,天太热,来一罐!”管理员递过一罐给林卉,剩下的往床边的小桌上一放,“我还有事,你们谈。”说完就转身走了。 王定虎拿起一罐饮料追出门去,硬把它塞在管理员的手里。 林卉同王定虎谈了有半个多钟头,很有收获,至少弄清了两件事,都是与陈刚有关的:一件是他之所以想走是因为不满陈刚的横行霸道,尤其是他在工人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作派,而且林卉还从他那里获悉陈刚对女工耍流氓的丑事。另一件是中秋节那天陈刚是下班前进写字楼的,直到晚上9点多钟才离开。 在林卉的劝说下,王定虎答应暂时不走了。林卉还让他暗中注意保安队的情况,尤其是陈刚的动向,如有情况,随时向她报告。 林卉在回公司的路上接到卢总的电话,他已经从厂里回来了。 林卉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赶回公司,直接来到卢总办公室。她撒了个谎,说自己身体不适,到外面药店买药去了。 “那件事怎么样了?” 林卉明白卢总问的是查账的事,她心里一阵紧张,在这种时候只好实话实说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卢总也感到非常意外,但他并没有随意做出猜测。 林卉试探着问:“要不要再去复查一下?” 卢总沉思良久,然后小声吩咐道:“一定要把问题查清楚,要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 林卉明白卢总的意思,如果账簿中的可疑之处被做了手脚,那就说明笔记本的失窃决非偶然,公司内部已没有安全可言,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下午一上班,林卉就来到了财务部。 见林卉突然又来查看账簿,李玉芳一脸不高兴。等林卉说明来意,李玉芳冷冷地说: “现在不行,你要的账簿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钥匙在小朱手里,她去银行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下班前不一定回得来。要不你明天上午来吧。” 林卉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卢总打电话。 “那就明天吧。阿卉啊,今天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宵夜。” 林卉知道卢总打的什么主意,才两三天就又憋不住了,男人真是个怪东西,我要是个男的,会不会也是这个德性呢? 天黑了,林卉还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今晚有线电视开始播映香港电视连续剧《肥猫正传》,由影视大腕郑则仕和鲍起静主演。林卉特别喜欢那一家人温馨的家庭气氛,尤其是“猫妈”与子女们之间朋友般的融洽、诚挚让她非常感动。 林卉正看得入迷,卢总来了电话。林卉有点纳闷,还不到8点半,吃什么夜宵啊?没想到卢总是叫她到写字楼取一份资料,他马上要看。 林卉不敢怠慢,简单化了一下妆,就出了门。 在大厦门口,林卉跟值班保安打了声招呼。那保安随意问了一句:“今天晚上开会啊?” 林卉一愣:“没有啊,开什么会?” “刚才阿彪和李经理都来了,我以为你们来开会呢。” “咚,咚。”有人敲财务部的门,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夜晚哪怕是铅笔落地的一顶点声音,也会被放大成惊人的响动。 “谁?”李玉芳机警地发出一声喝问。门外没人应答。 30老板的打算 “是谁?”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第一次更尖利。 还是没应答。 李玉芳紧张起来,她迅速把摊在桌子上的账簿放进抽屉,随手拿过一份《会计通讯》放在面前。 她悄声来到门边,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下把门打开,门外并没有人,她探头往走廊里查看,也空无一人!见鬼了,明明有人敲门,却不见人影。 她狐疑地走到玻璃大门口,又来到电梯门廊,还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只日光灯管的整流器发出令人讨厌的电流声,除此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玉芳失魂落魄地跑回办公室,把门反锁上,拿起电话打了一通,好不容易拨通了丈夫钱大明的手机。“喂,你跑哪去了?……在外面?……我不管,你马上到公司来,刚才……我害怕极了,……你不要问了,快点儿过来!” 卢总一脸倦容地躺在床上,刚才还是龙腾虎跃的,现在却成了一只死猫。卢成良在床上已经经常表现得力不从心,可能是劳累过度,也可能是生理功能上的衰退迹象。每次行事,身上储存的那点能量很快就消耗殆尽。 卢成良心里开始苦恼,照这么下去,再过几年就彻底了结了,不可能再有销魂夺魄的享受了。 此时,躺在他身边的林卉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体内好不容易被激起的欲望尚未消退。 事情老是这样,不合拍,不同步,更谈不上什么和谐。 林卉越来越觉得她纯粹是在履行某种义务,再没有从前那样的兴致了。虽说卢成良跟乡下老婆的离婚是早晚的事,林卉也有了嫁给他的思想准备,可是林卉还是清醒地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比如生理方面就无法协调,这样的婚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更不用提文化和兴趣方面的差别了。 所以,林卉虽然口头上答应嫁给他,可是真要将婚事摆上议事日程,也得好好斟酌一番,她是不会轻易披上婚纱的。 “怎么啦?不舒服?”林卉看了一眼身边死气沉沉的卢成良,轻声问道。 “不是……,这几天有点儿累。在广州天天只睡四五个钟头。”卢成良很善于给自己找理由,反正林卉也无从考证,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明白。 “那以后就不要做这种事了……,再说我也老担惊受怕的,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 “你担心什么?我是过来人,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这么下去……” 卢成良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完全左右眼前这位青春少女。 他第一次听到林卉对他说“不”,不免有点自卑和无奈。此刻他突然发现以前太高看自己了,你卢老板不就是有点钱财吗?而像林卉这样的女性,未必就对钱财感兴趣,那么除此之外,你卢成良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呢?你靠什么去吸引和征服你身边这个具有大学文化的漂亮女孩呢? 卢成良越想越觉得自己原本就是一厢情愿,林卉之所以与他发生这样的关系,可能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报答而已,而自己却有点异想天开,得寸进尺。 “公司账目上的问题你以前一点也不清楚吗?”林卉的提问打断了卢成良不愉快的思绪,也避免了在他俩关系问题上立即发生分歧和裂痕。 “怎么会呢?不过我有我的打算,你慢慢会知道的。” “看来,李玉芳今晚的举动肯定与账目有关,明天上午就会一清二楚,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肯定有人偷了我的笔记本。你说是不是啊?” 一边的卢成良已发出轻轻的鼾声,林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伸手关了床头灯,不由自主地反省起她与卢老板之间的关系来。 一想到自己是个年轻未婚的姑娘,竟和一个大自己20多岁的男人同床共枕,林卉心里就乱糟糟的,久久无法入睡。 上午林卉在财务部重新查看了一遍有关账目,正要离开时,阿彪把电话直接打到财务部,让林卉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本来林卉打算查完账簿就去找卢总汇报,不过她又想,这些情况不是几句话能说完的,还是先去见阿彪吧,就直接去了阿彪那里。 阿彪的办公室虽然面积不算大,但室内用品从书柜、写字台,到沙发、茶几却都是高档货,这些豪华的用具只有在卢总和他的办公室里才能看到。 最明显的还是地上铺着漂亮的纯毛地毯,充分显示房间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林卉平时很少进阿彪的办公室,尤其像今天这样阿彪特意打电话要她去见他,实属罕见。 31你是他什么人 一进阿彪的办公室,只见他正埋头整理办公桌上一大堆乱糟糟的资料。林卉想上前帮他整理,阿彪却向她挥了挥手,并示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满屋子高档摆设的办公室气氛很是沉闷,阿彪只顾自己整理着那一堆资料,把林卉傻呆呆地晾在一边。 林卉想问他有什么事,可是一看到他那张阴沉的脸,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阿彪平时见了林卉总是笑嘻嘻的,尽管有时笑得不那么自然;但他此刻那种虎着脸一声不吭的样子,让林卉感到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着实让她琢磨不透,心里不免有点慌乱。 第16章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阿彪才抬起头来瞥了林卉一眼,然后一脸不悦、慢声慢气地对林卉说:“我听说,这两天你在查财务账目?怎么样?发现什么问题了没有啊?” 林卉不觉一愣:这件事是卢总亲自交给自己办的,除了卢总,自己没有义务向任何人透露账目情况。可是阿彪为什么急着过问这件事呢? 林卉到底聪明,脑子一转,马上轻描淡写地答道:“是这样的,前天卢总让我到财务部去熟悉一下公司的财务情况,顺便看一看最近的账目。”那意思是我作为公司财务总监,这么做是很正常的,再说又是奉老板之命行事,有何不妥?有没有问题我自然要向老板汇报。 阿彪听出了林卉的意思,脸色更加难看了:“是这样吗?恐怕是想借此机会跟别人过不去吧?”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确实是卢总让我去的,再说……” 听着林卉的分辨,阿彪显得有些恼火,没等林卉把话说完,就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要一口一个卢总,我是他亲哥!你是他什么人?” 稍停片刻,他略带威胁的口吻说:“你给我好好听着,这家公司是我们兄弟俩开的,你要是想在这里呆下去,就少管别人的闲事,否则,你会后悔的!” 林卉没想到阿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明显:查帐的事已经给自己惹来了麻烦,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去见卢总。 卢总在市里开会,林卉一连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但卢总的手机一直关着。快到中午了卢总才回到公司,林卉立即钻进了他的小会客室。 “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阿彪上午找我,他好像生气了……” 林卉虽然一肚子委屈,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嘛。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要生气?” “还不是因为查帐的事……” “查帐是我让你去的,你怕啥?他同你说了什么?” 林卉把阿彪对她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卢成良。出乎意料的是卢成良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异常的神情,就好像在听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 等林卉说完,卢成良略微思索了一下,安慰了林卉几句,随后就把话岔开了:“最近市场情况不好,下午公司要在山庄开会,找出原因,研究对策。你也准备一下,谈谈你的想法。” 林卉搞不明白卢总对阿彪的反常举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近一段时间卢总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晚上也不打电话找她,好像在故意疏远她;即使阿彪对她说了那么不尊重她的话,他也只不过例行公事似的安慰了几句,这使林卉感到很不自在,心里不踏实,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转出了一个念头:莫非他又有别的女人了? 林卉一直在为自己的这种念头烦恼。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偷尝禁果时的情景:少女的羞却、身不由己的投入、莫名的兴奋和那种奇妙而震撼身心的快感,就像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 她又想起香港的那个夜晚,卢老板在占有了她之后说过一定要娶她的,要她耐心等待;回来后他经常偷偷摸摸地把她带到他的寓所,在那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 难道这一切现在就将结束?难道以往她与老板之间所发生过的男女私情只不过是一场半真半假的游戏? 阿彪的话虽然难听,甚至伤了她的尊严和人格,但有一句话说得既直白又一针见血:“不要一口一个卢总,我是他亲哥!你是他什么人?” “你是他什么人?” “你是他什么人!” 因为这句刻骨铭心的话,林卉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她回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想起了那位曾让自己偷偷思恋的中学男生,想起了大学三年级时那场甜蜜的初恋……。 不知何时,一串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悄悄滚落下来。 32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秀林山庄位于三十里外风景秀美的罗峰山脚下,周围群山环抱,山林茂密,一条小河从山庄边上缓缓流过,清凉的河水带来了山里清新、湿润的空气。 一进大门,迎面是一处美丽的大型喷泉,离水池三四米,一股凉气便扑面而来,赶走了湿热的暑气,令人无比爽快。 往右一拐,顺着鹅卵石小道往前走五六十米,眼前就是一幢连体别墅式的建筑。这里是山庄的主楼,有三十多个标准房,内部设施相当于四星级饭店。 山庄后山上有一大片荔枝园,穿过荔枝林,一个个沿着山坡建造的外形别致、色彩斑斓的小木屋就出现在眼前。 每间小木屋形成一个独立的小天地,里面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可供新婚夫妇欢度蜜月,平时来此休闲游乐的多为成双结对的情侣。 山庄还设有室外游泳池、网球场、多功能娱乐厅、桑拿浴室、健身房等。 一到假日,不少客人从广州、深圳、东莞、惠州等地来此休假、游玩,甚至还有从香港、澳门的客人来这里小住几日,领略山林乡野的自然风光,享受世外桃园般的悠闲生活。 秀林山庄也是卢氏兄弟投资兴建的,几年来生意一直不错。公司平时也在这里安排特别会议、接待各地客户、举行厂庆日聚会等。 当然,卢老板的一些官场朋友、商界同仁也时常带着年轻的小姐、女秘来此偷欢作乐。 天成公司在这里举行入秋以来的第一次特别会议,会上将着重分析目前服装市场的竞争态势,研究制定公司的销售策略。 会议按预定计划进行,卢总在会上作了近一个小时的主题讲话,接下来是各部门经理自由发言。 他们千篇一律地对卢总的讲话进行肉麻的吹捧,然后象征性地提出一些所谓的问题,自以为是地发表一通高论,每个人的发言都力求四平八稳,无关痛痒,林卉听着听着就想打瞌睡。 卢总讲完话后就离开山庄回市里去了,会议由副总经理卢成彪主持。 阿彪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平时最喜欢讲一些男男女女的荤笑话。一到正式场合,他讲起话来不是跑题就是出格,有时还不着边际地瞎放炮。 由于他的一顿搅和,会议竟演绎成了一场唇枪舌剑的口水仗。 众人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以阿彪为首,对公司的经营管理和用人问题大加抨击,明眼人一看便知其矛头是针对卢总去的,因为经营管理和人事问题是卢总直接抓的,连阿彪也插不进手。 让林卉不悦的是,他们在发言中有意无意地点到总经办职权不清、各部门之间关系没有理顺的问题。 林卉心里很明白,这是冲她而来的,因为总经办目前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所谓“职权不清”就是权力过大的意思,也就是管得太宽太多了。 另一派则由生产部经理唱主角,埋怨公司的市场策略失误频频,对市场的情况很不了解,犹如瞎子摸象。指责有些人与办事处内外配合,愚弄公司,出差在外天天逛歌厅泡酒巴、玩小姐。 这些问题当然都是市场部的烂伤疤,而市场部正是阿彪的天下。 谁都知道,这位生产部经理是卢总手下的大红人,他的意见往往代表了卢总的看法,因此,公司里只有他才敢摸市场部的老虎屁股。 说到底,两派意见的对立实质上反映了卢氏家族的内部矛盾与兄弟争斗。 与此同时,林卉还注意到了一个明显的变化:阿彪他们丝毫没有触及财务问题,也没有对公关部表现出不满的态度,而以往阿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李玉芳及其丈夫发难的机会的。 这莫非证明“财婆”在卢氏兄弟的对立中已倒向阿彪,与卢总的暧昧关系已成为历史? 轮到林卉发言时,她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有不怀好意的,有兴灾乐祸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装作洗耳恭听的。 “我觉得,企业经济效益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资金周转,具体说,如果资金不能及时回笼,销售回款迟迟不能收回,那么,企业怎么能够正常运作呢?在这个问题上,财务部和市场部应当加强合作,制定有效措施。另外,一定要强化公司财务制度,堵塞漏洞,防止企业内部出现蛀虫。……” 林卉一口气讲出了自己的看法,她的那些“另外”之后的话,是她最近查阅账目后产生的想法,“内部蛀虫”这个刺耳的词儿她是从昨天报纸上看来的,她没怎么考虑就随口用上了。 不成想,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正是这句话触怒了财务部。 33隐居山庄的林娜 财婆的一名副手当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卉的发言:“我们来这里是分析问题、研究对策的,不是来指责别人、抬高自己的。林助理要是对财务部有看法,请拿出具体事例,我们欢迎林助理来帮我们堵漏洞、捉蛀虫,想必这也是林助理邀功领赏的一个好机会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卉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当众用如此刻薄的言辞对她进行讥讽、挖苦和恶意攻击,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就算财务部出了问题,那么林助理作为公司财务总监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是顶头上司,总不能让林总监屈尊到财务部去拨弄计算器嘛!” “不是说外行一定不可以领导内行,但也得八九不离十吧,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第17章 销售回款的问题症结在哪里?公司目前资金周转遇到的具体问题是什么?市场降价风潮对我公司产生了哪些不利影响?这些问题都要进行认真研究,做表面文章,说大道理管什么用!” 还有许多更难听的话。会议室一度成了林卉的受难所。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了,各自多想想自己的问题,不要老盯着看别人的问题,有什么好看的,脱光了不都一个样?” 阿彪的奇言妙语引来一阵轰笑,男士们顿时兴奋起来,有人又附和着说了几句荤话,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林卉看着这些小丑般的人物,一时气得头晕目眩。 吃过晚饭,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去处:有人去了ktv包房,这类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找小姐伺陪、取乐;也有人去了按摩室,谁都知道那里面搞的什么名堂,不过从来也没有人来这里检查,绝对安全。 财婆不知何故回市里去了,钱大明一见来了机会,就声称身体不适,迫不急待地找小姐按摩去了。 阿彪最鬼,突然间就隐身不见了,谁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平时在这种情况下他总是喜欢单独行动,谁都不会打听他的下落,老板嘛,做那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阿彪的好色本性恐怕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财婆一走,女的就只剩下林卉自己了,她不想跟那些人凑热闹,再说那些男人都想去有小姐的地方,她去干什么?只会碍人家的事。于是她一个人走进了健身房,这里的健身器械很全,还有健身教练随时指导。 林卉刚进去,一位体态健美、脸蛋俊俏的年轻女教练就迎了上来。随后林卉在练习腰腹肌的器械上躺了下去,按教练的指点开始练习。 近来林卉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腰似乎比以前粗了,腹部也开始囤积脂肪了,这使她感到了某种危机。果然,在器械上刚做了几下,就觉得非常吃力。女教练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对林卉说:“你要经常锻炼了,还要适当注意节食。” 林卉跟她攀谈起来,得知眼前这位充满青春活力的健身教练毕业于湖南一所体育学院,曾经练过武术。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林卉冒失地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满脸负疚的神情。 女教练看透了林卉的心思,并不介意她那唐突的发问,反而对林卉微微一笑。 “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为了赚钱。我需要钱,我家里更需要钱,我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母亲得了绝症……” “你在这里挣钱多吗?”林卉又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 “……看怎么做了……,有时能多挣些,毕竟来这里的大多是有钱的大款,只要让他们满意,他们是很舍得花钱的。”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我叫林娜。” “巧了,我也姓林,叫林卉。” “你就是林卉?卢总的助理?” “是啊,你知道我?” “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只是以前没见过面。” 后来林卉才了解到那位女教练是阿彪花重金招来的,是山庄招徕客人的一大招牌。阿彪自己也没少在她身上下本钱,听一位知情人透露,阿彪也曾动过要包她的念头奇qisuu.书,但她没答应,直到现在,阿彪每个星期至少要去一次山庄,在她那里过夜。 回到住处已经11点了,林卉身上出了不少汗,就立即进了浴室。 她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她最欣赏自己那对高耸的胸乳:丰满而充满弹性,微微上翘的乳头放肆地凸立着,毫无羞涩之意;虽然腰身粗了点,腹部也不如以前平坦,但仍保持着少女的体态特征,这使她略感一丝安慰,毕竟她早已失去了少女的纯洁。 34偏僻的小屋 冲洗完毕,林卉一丝不挂地走出浴室,只有一条洁白的毛巾包裹着黑亮的秀发。 她在床边坐下,动作麻利地在背后扣上了粉红色乳罩的搭扣,又站起身,准备穿上内裤。说是内裤,其实只是一块紧身、狭小的遮羞布而已。 林卉把淡黄色的内裤套到腿上,从膝部往上拉,使它像一面女性的三角旗往上升去,直到完全遮盖住那个隐秘之处。 直到此时,她也未注意到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门都上了保险锁,窗帘也拉得严严的,纵然是满屋春光,也绝不可能有一丝外泄。 不知睡了多久,林卉觉得身上有点儿凉意,用手一摸,身上盖着的毛巾被掉到一边去了,她刚想重新盖上,却感觉下面身子有点不对劲,内裤好像没穿好,她下意识地把内裤往上提了提,又盖好了毛巾被。 突然,附近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异响,把林卉吓了一跳,她伸手打开床头灯,坐起身屏气细听。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屋外的草丛里低声吟唱着。 林卉不知怎么的想起白天的事来,心情有点儿烦闷,再不能入睡。她索性穿好衣服,来到屋外,欣赏朦胧月光下的夜色。 漆黑的夜空,繁星满天,房屋、树木、草从、小溪都洒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光。 前面就是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伸向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林卉顺着小路朝前走去,原来是一片荔枝林,里面黑黝黝的挺吓人。 林卉收住脚步,转身想往回走。刚转过身,面前却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两只眼睛闪着绿光! 林卉吓得失声尖叫,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荔枝林。 林卉躲到一棵树后喘着气,两眼盯着那条小路,只见朦胧的月光下,那鬼魂似的人影追了过来,又像是跑,又像是飘,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林卉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她没命地在树林里狂奔,可怎么也跑不出这片树林。 她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在一棵树后停了下来。她倚在树干上,偷偷露出半张脸,用一只眼睛向后望去。 就在这同一瞬间,离她不远的一棵树后同样露出了半张阴黑的脸,那只可怕的闪着绿光的眼睛正与她对视着。 林卉恐惧到了极点,她想继续朝前跑,可两条腿软绵绵的,一点儿劲都没有了。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刚跑了几步,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她不敢往后看,拼命往前跑,终于出了小树林。谁知前面是一条小河,无路可走,右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她想都没想就朝大树奔去。 她躲在树干后面,紧张地注视着小树林,许久也没见有人从小树林出来。她想回住处,不管怎么说那里还算是安全的,相隔不远的小木屋几乎都住着人,四周照明也好,屋里还有内部电话,有情况可直拨山庄保安部。 可是她不敢原路返回、再穿过那可怕的荔枝林,于是只好沿着河边朝山坡下走去。走了一阵,好不容易看到了灯光,她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被什么人从后面拦腰抱住,她绝望地大叫一声,终于醒来。 原来是一场噩梦!然而还没等她从梦的恐怖中缓过气来,眼前的景象又惊得她一口气上不来:一个黑影突然从床上蹿起…… 林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谁!”同时伸手去开床头灯。 那黑影出手更快,一拳打在林卉的脸上,打得林卉头晕眼花,倒在床上。等她再起身时,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林卉急忙打开电灯,只见房门洞开着,黑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她裹上睡衣,来到门口,四周一片寂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关上房门,把门锁上。 奇怪,门锁好好的,怎么能进来人呢?突然,一丝凉风轻轻飘来,她猛然发现窗帘竟然露着一条缝!她走过去,用手撩开窗帘,果然有一扇窗子被打开了。一检查,原来窗子的插销坏了。 林卉的心“嗵嗵”狂跳着,不停地责怪自己太粗心,睡觉前没好好检查一下。 这时,又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这么说,自己洗完澡在卧室光着身子换内衣……有可能被人偷看了? 林卉顿时有种被人强暴了感觉,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 她想起刚到这里时,自己原先想住在主楼,虽然条件稍差一点,但心里踏实。后来公司作了统一安排,把自己安排在这个看上去像个小别墅似的小木屋,里面设施倒挺齐全的,住在里面也感觉十分安闲、舒适。 可窗子的插销怎么会出问题的呢?怎么偏偏把自己安排在这间屋子呢? 35赌博之夜 天刚亮,林卉就起身来到小屋外。山里的空气真清爽,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氧吧。但林卉却没有好心情去享受这清新的空气,她来到窗户旁,仔细察看着那个坏了的插销。 显然,插销是被人故意弄坏的,这就表明有人早就要算计她,弄坏插销的目的当然是想进入房间,……也许一开始是想偷窥,后来竟色胆包天,半夜溜进来干坏事。 8点多钟,林卉不动声色地来到餐厅吃早茶。不一会儿钱大明进来了,看到林卉后简单打了个招呼,却找了个远离林卉的空座。 林卉注意到钱大明眼皮有些浮肿,眼眶也略显发黑,不用说,肯定是昨夜没有睡好。 林卉吃罢早茶还没离去,又进来几个人,都是销售部的,后面跟着保安部的陈刚。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的,看样子玩麻将一直玩到了后半夜,因为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赌徒”,林卉早就有所耳闻。 第18章 尤其是陈刚,嗜赌如命,听说他曾经在麻将桌上一连鏖战两天三夜,刷新了本市赌界的记录。 这个记录是在去年春节放假期间创造的,因为有了这个记录,陈刚名声大作,据说有不少赌界朋友想要打破这个记录,纷纷向陈刚叫板。这下陈刚有点胆怯了,他本是个普通赌徒,又没有什么大的本钱,万一遇到高手,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一一谢绝了赌友们的盛情邀请。 前两个月,听说已经有人打破了他的记录,不过陈刚对此已不感兴趣,他想明白了:出这样的名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惹来麻烦,还是收敛些好,所以他后来就不怎么玩儿了。 陈刚不想玩儿了,可是偏偏有人总找他玩儿,这人就是他的二老板卢成彪。 阿彪是个赌场老手,有人说阿彪这个人只有两个爱好:赌博、泡女人。有一次在麻将桌上财婆当面跟阿彪开玩笑说:你这样的香港男人真是潇洒,不在桌上,就在床上。 阿彪也不示弱,马上反击:那是我自己的床,又没上你的床! 财婆与阿彪斗嘴每每要吃亏,因为阿彪不出三句就会冒出一些黄得透顶的词儿,让财婆无以招架,更无法领受。 好在他们俩早就在床上滚过几回了,谁也不会在乎。 阿彪跟财婆这等女流之辈玩麻将,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没次都得他“出血”,否则就甭想离开。后来他听说本市赌界的新科状元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顿时喜出望外,立即约来陈刚,从星期六晚上8点一直玩到次日上午9点,然后又一起出去吃早茶;吃了早茶又继续玩到晚上10点,才出去吃消夜。 但是,陈刚心里明白,陪老板玩儿麻将可不是件好差事,自己总输输不起,总赢老板会不高兴,不输不赢又让老板觉得没刺激。 真难啊! 有一次阿彪看出了点儿门道,就对陈刚说:输钱怕什么,我阿彪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先拿两万去,能还你就还,还不了就算了。 去年年底,阿彪还私下里给了陈刚一个大红包,数目相当于他全年的工资。陈刚与阿彪的私人关系就是在麻将桌上建立起来的,有了这层关系,陈刚在别人的心目中就成了阿彪的亲信和马仔。 早餐后,林卉在小屋附近散步,遇到了销售部的一位男同事。 “昨晚打麻将了?”林卉随意问了一句。 “随便玩玩,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做。”对方也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跟谁玩?” 对方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陈队长没跟你们玩吗?” “他呀,玩了一会儿说是肚子不舒服,去了厕所,再没来玩儿。” 林卉愣了愣,迟疑地问: “你们没去找他吗?” “找了,有人说他回去休息了。” “他不是跟你们住同一层楼吗?” “哪里呀,他在3号小屋住,怎么?你不知道啊?” 林卉住的是5号,跟陈刚住的3号只隔一个小屋,相距不到30米。4号小屋本来是给财婆留的,她临时回城里去了,昨晚上是空着的。 林卉顿时对陈刚起了疑心,这个人平时仗着跟阿彪的关系,又是保安部头目、保安队长,在公司里有点权势。 以前曾有传闻说有个女工向人事部告发陈刚利用职权猥亵了她。事情反映到卢总那里,卢总指示要调查清楚,如属实要严加处理。这事后来在阿彪的干预下不了了之,那个女工拿了一些“赔偿费”也离开了。 不知是谁有过这样一句名言:男人最难改的毛病是贪色。色胆大了那就非出事不可。 36暗访 昨夜那个潜入木屋欲图不轨的家伙一定是个胆大包天的色魔。 为了不打草惊蛇,林卉决定不露声色地对陈刚昨天夜晚的行踪进行调查。 公司的等级是很分明的,各种待遇也不一样,按陈刚的职位他还不够单独住别墅小屋的资格。林卉暗中了解了一下,果然销售部有个叫温国华的业务主管跟他住在一起。 非常巧的是陈刚吃过早餐就回市里去了,这给林卉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中午休息时林卉装作散步往3号小屋走去,温过华正在门口晾衬衣。 “小温,没休息啊?” “是林助理呀,刚洗了衬衣,拿出来晾上。到里面坐吧?”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晒得人直冒油,每个小木屋门前都有一个遮阳挡雨的宽宽的屋檐,林卉不想进屋,就指了指屋檐下的阴凉地儿说: “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温国华从屋里拿出两把椅子,两人就在外面坐着聊了起来。 “陈队长呢?”林卉明知故问。 “先走了。听说我们下午也都要回去?” “按计划今天下午开完会就回去,卢总要在会上作总结。” “唉,再多待两天就好了!风景优美,空气新鲜,又安静又舒适,简直像神仙过的日子。” 在林卉的眼里,温国华还是个没长大的四川娃,清纯、诚实,一脸孩子气。可是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小伙子,在业务上比别人都精明,阿彪曾夸他“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不想回去了?那你就申请调这儿来吧。”林卉故意逗他。 “那就没意思了,一到晚上怪害怕的。” “你这么大了还会害怕?再说有保安队长陪着,怕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天一黑有点荒郊夜外的感觉。” “本来就是荒郊野外嘛,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挺舒服的。” “陈队长去跟他们玩麻将了吧?” “是啊,不过后来回来了,说肚子不好,吃了药,就躺在床上看电视。” “你没去玩儿吗?” “我从来不玩儿那东西,没意思。” “那……你俩一直在屋里呆着?” “是啊,大概12点多就睡了。” “是不是你半夜醒来发现陈队长不在屋里所以就害怕了?” “没有,陈队长一宿都没离开,半夜起来拉了一回,早晨起来又拉了两回,可能是得了胃肠炎了,所以就决定回市里看病去了。” 温国华不像会说谎的样子,看来陈刚没有作案的可能。如果排除了陈刚的嫌疑,那么又会是谁呢?林卉感到一阵茫然。 林卉从来没感到心情如此压抑。 自从阿芬死后,自己的身边怪事不断,到底是为什么?而且好多事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谁在捣鬼?想达到什么目的? 最近发生的几件事尤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那伙半夜入室警告自己“不要管阿芬的闲事”的歹徒是受谁指使的?他们怎么有我房间的钥匙?肖主任为何屡次趁我离开时进出我的办公室?他想做什么?办公桌的抽屉里出现的死老鼠和“小心!你有危险……”的纸条究竟是谁放的?山庄小木屋的窗户插销是谁弄坏的?夜里潜入卧室的臭流氓是不是公司内部的人? 这一切又恰恰都发生在阿芬死亡之后! 难道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如果这些事件都和阿芬的死有关,那就是由于自己暗中追查阿芬的死因引起的。这正好说明阿芬死得蹊跷,死得不明不白。 本来这个案件警方已经立案,林卉完全可以置身其外,可是她总是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死去的阿芬做点什么,如果能发现线索,进而找到阿芬的死亡真相,就可以告慰阿芬的亡灵,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下午的会议主要是听卢总的总结性发言,林卉心情郁闷,根本听不进去。好在卢总的发言已经打印成文,人手一份,回去再好好看吧。 4点半左右,林卉终于坐上了公司的中型面包车,准备返城。半路上一阵急雨打在车身侧面的玻璃窗上“劈啪”作响,林卉感觉那雨点好像打在自己的心口上,隐隐作痛。 回到城里,看到熟悉的一切,想起近来公司内部那些可憎的人和事儿,林卉的心情更加郁闷。 37长着招风耳的男人 晚上,林卉为了放松自己,一个人出外散步。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无垠的星空看上去是那样的恬静、安详。如果人世间也是这样,没有权势,没有欺诈,没有阴谋,没有犯罪,人们和睦相处、互敬互爱、各得其所,那该多好! 林卉在江畔公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不远处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在嬉戏打闹。广场的一角,几个大人领着孩子在放风筝,一只灰白色大鹏鸟在夜空中展翅翱翔,越飞越高,渐渐地成了一个小亮点。 不一会儿,一位妇女从眼前飘然而过,熟悉的身影立即把林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咦?那不是阿秀吗? “阿秀!”林卉站起身,对着那女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那人走过去没多远,但并未回头,可能是没听见。 “阿秀!”林卉又喊了一声。 这次那女人回了头,却不是阿秀。对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林卉,好像在问:我们认识吗?林卉非常窘迫,立即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林卉没兴致再坐下去,就转身来到了公园旁边的步行街,逛了几家小商店。她注意到有个穿红花格衬衫的人在自己眼睛的余光中出现了多次。当那人再次接近自己时,林卉突然转身与那人对了个面,那人慌忙扭过身装作看货柜上的工艺品。 林卉虽然不认识他,不过觉得有点儿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19章 那人长着两只独特的“招风耳”,非常醒目,像一对粘上去的假耳朵,使本来就大的脑袋显得像猪八戒一样可笑。 林卉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那对“招风耳”。突然,她想起来了:那天夜晚,那伙烂仔中就有一个“招风耳”,他当时站在窗前,窗户上出现一个黑黑的头部剪影,林卉的记忆中还留存着这副怪怪的模样。 没错,就是他! 林卉回转身去寻找,可是“招风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卉继续往前走,可是一种在他乡漂泊、无依无靠、孤立无援的感觉,深深地折磨着她。 在天成公司,虽然大家每天在一起共事,甚至在一起吃饭、谈笑,可是真正能够称得上朋友的目前还没有,更不用说那种患难与共、心心相印的知己了。就拿平时与林卉比较接近的肖寒和阿秀来说吧,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站到她一边吗? 办公室主任肖寒,比林卉大两岁,原先是四川一所大学经济系的讲师,对现代企业管理很有研究,是卢总以高薪挖来的人才。 林卉同他的交往仅限于工作范围之内,虽然他们是四川老乡,却从来没有推心置腹地谈过话。林卉觉得这个人很难捉摸,有时还表现得神秘兮兮的,总让人感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同别人相比,肖寒是进出林卉办公室比较多的人,但是他跟林卉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林卉看得出来,卢总对他是挺赏识的,甚至有一次还征询她对肖寒的看法,说这个人以后能做大事。 “阿芬事件”发生之后,肖寒从来没在人前提及这件事,即使别人说起,他也不置一词。在林卉的印象中,肖寒惟一一次提到“阿芬事件”是在部门经理联席会议上,当时为了表达自己对阿芬的同情和怜惜,他说了“阿芬不该走这一步”之类的话。 让林卉不理解的是,就是在私下里他也从不发表自己的看法,难道他什么想法也没有?这个人不是胆小怕事,就是明哲保身,没有骨气! 这就是林卉对肖寒人品的结论。 阿秀曾经是大型国营企业的业务能手,副处级干部。她在销售部虽然是个副经理,实际上只是给阿彪打杂的,工作上的事情都得请示阿彪,自己一点权力也没有。 听人说以前她跟阿彪很合得来,阿彪说啥她就听啥,所以阿彪对她很放心;她对手下的人从不使性子、发脾气,而且还能体谅他们的工作上的辛苦和压力,因此在公司里她的口碑不错。 平时林卉去销售部多数情况是了解市场动态,索要各销售区域的库存和产品零售的一些数据,然后编印成“天成内参”发送给公司领导层和部门经理。 林卉每次都是直接同主持销售部工作的阿秀打交道,闲暇时两人还聊聊天,甚至发发牢骚。 “阿芬事件”对公司震动很大,其实许多人对阿芬的自杀抱有怀疑态度,但谁也不敢公开议论。大家都明白,如果阿芬不是自杀的话,那么作案嫌疑犯十有八九隐藏在公司内部,搞不好会把自己都断送了。 38盯梢 阿秀对于自己手下女职员的横死很是悲伤,这一点林卉能感觉得到,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无动于衷呢? 也许因为林卉与阿芬是室友的缘故,人们对林卉在“阿芬事件”上的态度更为关注,林卉的稳重老成没有能够完全掩饰她对这一事件的看法,而且还明察暗访,有所行动,这些是躲不过一些人的眼睛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到目前为止,公司里跟林卉谈起阿芬之死时流露出怀疑、不平情绪的人只有阿秀一个,而且她还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况和线索,所以,林卉对她没有什么戒心。再说,林卉原本就把她尊为大姐,过从密切。 不过,万一自己遇到什么难处,连卢总也顾忌家族关系而不愿为自己担当什么的时候,阿秀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毕竟在这里他们都是打工的,人家要炒你鱿鱼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林卉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走着走着来到了“金玫瑰”夜总会?从这里往前,到下一个路口往右一拐,阿秀的住处就近在咫尺了。 这是一条不算太短的小路,两边差不多都是老式房子,一些人家的小庭院里也种了一些树木,有的树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年了。在众多参差不齐、斑驳陆离的老房子堆里,有一栋鹤立鸡群般的四层楼房,是前三四年前盖的私人住宅。 阿秀就住在四楼的一个小套间里,房间的窗口是临街的,橘黄色的印花窗帘在灯光的映照下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 林卉爬到四楼,有点儿气喘。这两年没坚持锻炼身体,体质下降得这么快,连上四楼都觉得累,自己才23岁呀,想想真是可怕。 林卉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过了几秒,她又敲了三下,而且加了点力,“笃笃笃”的声音清脆入耳。还是没人应答。 奇怪,怎么回事? 林卉把耳朵贴近门缝,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人不在,也许出去溜街了?可是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呀。 转而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外出时留着灯,是为了防小偷的,表示此时家里有人,小偷就不敢贸然行事了。林卉自己就经常这么做。 来到楼下,林卉心里有点儿失落,今天夜晚她很想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偏偏阿秀还不在家,如果多几个朋友该多好。 林卉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咦?灯光怎么熄灭了?刚才明明是亮着灯的呀!林卉犯糊涂了,这不明摆着里面是有人的吗? 再上楼去?林卉犹豫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阿秀真在里面,那就说明她一定有什么情况不能露面,所以干脆假装家里没人。 可能是什么情况呢?连自己的同事、朋友都不想见?……有个念头一闪,林卉马上觉得根本不可能,阿秀是那样的人吗?一个神秘的男人在阿秀的房间里?荒唐! 算了,不想它了,还是回去看电视吧,时间也不早了。 从小路一出来,林卉就发现马路对面有个人站着向这儿观望,她疑心是不是那个“招风耳”,就干脆过马路朝那人走去。 那人穿一件深灰色休闲夹克衫外套,一张微胖的脸,理了个板寸头,见林卉走近也不回避,仍站在原地,右手手指夹着一支正抽着的香烟,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林卉看清楚那不是“招风耳”,这个人或许是在等人,自己可能多虑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滨江公园遇到“招风耳”的缘故,林卉还是心存疑虑。她忽然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何不来个反跟踪呢?看看这个“板寸头”究竟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于是,林卉迅速离去,到了路口往右一拐,接着又快速穿过另一条马路,朝来路方向走去,睁大眼睛往马路对面观察着。 “板寸头”已经来到拐弯路口,往右侧张望着。 果然是个盯梢的! 林卉又重新转回原处,见那家伙急急朝前走了,就穿过马路,在他身后20米开外紧紧地盯着。 “板寸头”走了没多远,又折回来,林卉马上转身进了一家水果店。“板寸头”来到水果店门口,停下了,站在那儿东张西望。 林卉一看,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低头假装看水果。店老板过来了,大声向林卉推荐自己刚进的红富士苹果。 这声音惊动了这个盯梢的家伙,他侧过身,转过脸,朝店里看了一眼,幸亏老板在外侧挡住了他的视线,“板寸头”随即就离开了。 39突如其来的车祸 林卉偷眼一看那家伙不见了,拔腿就往店外跑,也没听清店老板在后面叽咕了几句什么。她出了店门,紧走几步,跟上了那个家伙。 林卉只顾跟踪那个家伙,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后又出现了一条“尾巴”。 走过了几条街后,“板寸头”又在路口站下了,拿出手机打电话。 时间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一些行人,林卉利用一对年轻情侣作掩护,悄悄走到那人身后,躲在一个路边广告牌侧面,此时林卉与“板寸”近在咫尺,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林卉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听见那家伙说“……没错,上去了……没看见。……现在?……好,我马上就来。”她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在林卉偷听那人打电话的时候,有个背影从广告牌的另一侧闪了出来,林卉吓了一跳,那人走到“板寸头”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走了。林卉紧跟几步,定神一看,吃了一惊,她认出了那人头上的一对“招风耳”。 这两个家伙想干什么?是谁派他们跟踪自己的?林卉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就在暗中尾随着他们。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那两人转身往“福尔玛”超市方向去了。超市门口人多车多,林卉差点跟丢了,穿过人群后她发现那两人拐进了一条灯光幽暗的小路。从这里去公司写字楼是个近道,难道他们要去写字楼? 出了小路口,是一条新修的马路,主要由本市新光集团公司投资修建,所以就以公司名称命名为“新光路”。路面为四车道,两侧有绿化带,每隔10多米就有一盏照明灯。由于路况好,路上的汽车都开得飞快。 这座小城历史悠久,长期以来比较封闭,人们还没有适应现代城市的生活节奏和出行习惯,缺乏城市交通意识。马路上行人从来不让车辆,即使过马路也从来不看交通信号灯,经常与汽车抢道,所以交通事故频发。 第20章 那两人走到马路一侧的绿化带,路上汽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他们就在那儿站下了。 林卉在人行道边的一个共交车站假装等车,两眼一直盯着绿化带旁边那两个人影。 一辆自行车从眼前慢慢驶过,骑车的是个时髦小青年,怀里还坐着一位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 “一对早恋的中学生”,林卉心里想着,不觉把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就几秒钟的工夫,便发生了一起触目惊心的事件。只听一声尖厉刺耳的轮胎猛烈摩擦水泥路面发出的怪响,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把分了心的林卉吓了一跳。 她急忙抬眼望去,绿化带那两个人影不见了!她立即走上前去,跨过绿化带,只见一辆东风大货车停在车道中央,车头已瘪进去一块。离汽车10米开外,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俯身压在中心线上,另一个仰面躺在绿化带旁。 林卉上前一看,绿化带旁的那个倒霉的家伙双眼紧闭,微张着嘴,鲜血从嘴里和鼻孔里同时流出,顺着脸颊一直淌到耳边,在地上凝聚成一摊鲜红色的血浆,那对被血染红的“招风耳”是那样的刺眼。 林卉感到一阵恶心,冲出人群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林卉到公司办公室找肖寒要一份人事资料,肖寒正在办公室里跟几个人议论着什么事。 说明来意后,林卉跟着肖寒来到与办公室相隔两个门的档案室,边找资料边自言自语:“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人事档案,我都没见过,不好找喔。” “找找看吧,或许能找到。”林卉说着拿过一个凳子坐下,“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呢?” “噢,没什么。是昨天夜里发生的车祸。” “车祸?”林卉心里一沉,表面却假装不知,“什么车祸?” “就在新光路上,一下撞了两个人,听说是一死一伤。” “真的?……那条路车多,真危险!过马路可要小心。” “我听说,”肖寒压低了声音,表示下面的内容极具新闻价值,“其中一人还是卢总的远房亲戚……。” 林卉只是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惊诧,没有发表什么议论。 “在这儿,找到了。”肖寒把一份厚厚的资料从一大摞废纸一样的文件堆中抽了出来,交给了林卉。 林卉谢过之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关上门,开始翻阅那份人事资料。这是公司成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6年前建立的资料档案。林卉想寻找一个人的有关资料,这人就是在秀林山庄遇到的健身房女教练林娜。 自从见到林娜之后,林卉总有一种感觉:她练过武术,正规体育院校毕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初阿彪把她聘来不会仅仅是当健身教练的。 40死者是老板的亲戚 工夫不负有心人,林卉果然找到了一张登记表,姓名:林娜,年龄:23,文化程度:大学。这么说,林娜今年有29岁了,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快30的人了。 林卉注意到“本人特长”一栏填着:武术、中长跑;“家庭住址”栏没详细填,只写着:湖南省。右上角贴照片处空着,没贴过照片。 林卉把表格翻过来,背面的“主管部门意见”栏空着,“公司意见”栏写着这样几个字:同意录用,暂任总经办秘书。下面的签名写得很潦草,不仔细看很难认出是什么字,可林卉太熟悉这个签名了: 卢成良。 林卉非常清楚,所谓“总经办秘书”其实就是总经理或副总经理的秘书,看来应该是阿彪的秘书。那她后来怎么又去了那个偏僻的山庄?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不过既然有传闻说阿彪直到现在还与她有染,就说明她跟阿彪之间必定有过一段特殊的关系。 林卉之所以对这个女人感兴趣,是因为她后来突然想起,阿芬在死前不久曾说起她认识阿彪的第一个“小姐”,是湖南人。当时林卉没怎么在意,说实在的她对阿彪的风流史并不感兴趣。 那么阿芬说的“认识”的意思仅仅是知道这个人呢,还是跟她有过交往,甚至曾经是好朋友呢?阿芬没详细说,可能是有原因的,这里面也许有个人的隐私。 现在看来,阿芬说的“阿彪的第一个小姐”,很可能就是林娜。 林卉想,这事儿卢总一定清楚,只是向他打听是否合适呢?万一涉及一些私人问题,或者某个不该问的问题,就极可能会引起误会,造成严重后果。 虽然她与卢总仍保持着床上那种关系,可是她总觉得她跟老板之间隔着一层东西,这层东西永远不可能消失。说到底,林卉自己都感觉到她同卢老板之间并不存在恋人之间的关系,她越来越觉得卢老板对她是“欲”多于“情”,即便他没有老婆,也是一样。 那么,公司里还有谁了解林娜的情况呢? 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卢总,阿彪也不知去了哪里。看样子肖寒说的不假,昨天被汽车撞死的那个“招风耳”一定与卢氏兄弟有关系,他们极有可能是到交警大队处理车祸事件、料理后事去了。 阿秀来了,她一进来就关上门,然后神秘兮兮地把嘴凑到林卉的耳边:“听说了没有?出事啦!” “又出什么事了?”林卉已猜到她要说什么,却装出什么也没听说的样子。 “老板的一个亲戚死了,昨天让汽车给撞死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许多人都知道了。” “是老板的什么亲戚?” “不太清楚,听说也是在为老板做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为老板做事?” “哎呀,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板有些事是保密的,帮他们做事的人从来不在公司露面。老板信不过外人,帮他们做事的全是跟他们有亲戚关系的。” 林卉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了林娜,于是就问阿秀是否听说过此人。 “林娜?你说的是哪个林娜?” “就是在山庄健身房里的那个,你跟她熟悉吗?” “山庄健身房?”阿秀想了一会儿,“噢,想起来了,原先在总经办当过秘书,长得挺漂亮,身段也好。我见过,知道这个人。” “她什么时候去山庄的?为什么不在公司当秘书了?”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刚来公司不久,她就离开写字楼去山庄了。好像是……”阿秀压低了声音,“因为她的什么事卢总和阿彪闹得很不愉快,阿彪这个人你还不清楚?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就会神魂颠倒,林娜实际上是他的私人秘书。因为她会武术,阿彪外出总带着她,成了他的秘书兼保镖。” “原来是这样……”林卉若有所悟。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不,我只是头一次见到她,随便问问。” 林娜是不是帮阿彪做事的人呢?阿彪不是一直跟她有来往吗?阿秀走后,林卉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下班了,人们一窝蜂似的冲出办公室往电梯跑。 从上个月开始,公司实行上班打卡制度,上班时间一到,差几秒种也不行,卡上就会打出红色的日期;每月迟到三次以上,就要根据情况接受不同程度的处罚。据说许多外国公司都是这样做的。问题是公司雇员们普遍感到这是一种冷酷的制度,是对人格的一种蔑视。 41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上班连一秒种都不能晚,那么下班时间一到,就应当马上走人,凭什么要多干一分种的工作?于是就出现了一下班人立马走光的现象。 以前到了下班时间,多干十来分种,把手头的事情做完,是常有的事。现在没人这么傻,反正写字间里的工作无法量化,不能记件,干多干少谁也说不准。 林卉暂时没走,她只是不想去跟大伙儿挤电梯。另外,正好趁这个机会做一点儿不想受到干扰的事,比如,现在她就想把那份旧人事档案再拿出来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自己想了解的情况。 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林娜的材料只有这么一张登记表,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听阿秀说因为林娜的什么事卢家兄弟之间还差点闹翻,不会是争风吃醋吧?也难说。不过林卉主要关心的是在整个“阿芬事件”中,阿彪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有没有利用“帮他办事的人”?如果有个女的帮他办事,而且这个女人又同阿芬熟识,那就再理想不过了。 下一步林卉就想搞清楚:中秋节那天下午林娜在什么地方。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天渐渐暗了下来。林卉打开了办公室的日光灯,准备把东西收拾一下,趁天还没黑透,早点回去做晚饭。冰箱里还有些前两天买的熟食没吃完,不宜久放,今晚一定拿出来热一热,吃了它。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几下门。 这个时候人早都走光了,谁会来找我呢?林卉觉得奇怪,正在纳闷,门锁一转,门开了,进来一胖一瘦两个陌生男人。 “对不起,打扰你一下。”那个瘦的脸无表情地说。 “公司早就下班了,你们有什么事?”林卉站起来问。 “没事来这里干什么?”胖子虎着脸,态度有点不对劲,“有个熟人在下面等你,请你马上下去。” “什么熟人?谁的熟人?”林卉不解地问。 “下去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嘛,快请吧?”瘦子又催了一句。 反正楼下有保安值班,怕什么?林卉一边警觉地想着,一边把东西收拾好,锁上门,与这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第21章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把手机落在办公室里了。 电梯在14层突然停了,一个黑洞洞的恐怖空间又一次突然出现在林卉眼前。还没等林卉反应过来,她就猛地一下被推出了电梯,掉进了黑色的深渊…… 林卉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露天平台上,眼前是繁星闪烁的夜空,微风阵阵,略有凉意;耳边传来城市的喧闹声,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她想动弹一下,发现两只手被绑在身后。定神一看,黑暗中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林卉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那两个人是谁? 见林卉醒了,那两人凑上前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林卉惊惶失措地把身子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这么健忘?不是我们把你从办公室请出来的吗?” 林卉逐渐恢复了一些记忆,眼睛适应了四周的黑暗,眼前正是那一瘦一胖的两个家伙,他们是怎么把我弄来的? 她想站起来,但双腿软绵绵的,试了一下没站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快把绳子给我解开!” “什么地方?你到那边看看就明白了!”说着,两人一边一个,把林卉架着拽到楼顶露台的边上。 露台的护墙有人胸部这么高,站在护墙边上就可以看见对面富裕商场以及周围许多住宅楼的楼顶。林卉虽然从没来过恒信大厦的露台,但是一看到对面的楼群和商场,就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了。 两个家伙紧紧地抓住林卉的胳膊,使劲将她的上半身尽量往外压,直到林卉的头部伸出了护墙的边缘。 林卉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只看了一眼,她就头晕目眩,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似的,“嗵嗵嗵嗵”一阵狂跳。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混蛋!”林卉边骂边挣扎,黑暗的露台像罩着一张无形的隔音网,声音在高高的夜色中显得那么单薄无力,传不多远就消失了。 一团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林卉的嘴里,一个弱女人毕竟不是两个男人的对手,何况林卉的双手还被反绑着,根本使不上劲儿,挣扎了几下就被狠狠地摁在了护墙上,脆弱的胸部被水泥墙棱儿硌得生疼。 42凶相毕露 “你好好给我听着!今天把你找来,就是要让你明白:你要是想给自己找死,就可以从这里往下跳。你要是害怕,我们也可以帮你推下去!你会比阿芬那个婊子死得更惨!听清楚了没有?” 林卉没顾得上听右边那家伙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因为那股刺鼻的口臭气让林卉恶心得不行,她屏住呼吸强忍着,直到他说完才敢大喘一口气。 不过,大概意思她是听明白了,尤其是提到了阿芬,一下子露出了这两个家伙的狠毒用心。 林卉再次想挣脱,但是被胖子狠狠地压住了右肩膀,无法动弹。那个瘦子趁机腾出一只手,在林卉的胸部乱摸一气,遭到林卉的极力反抗,她突然抬起右腿膝盖,猛地往瘦子胯下的要害处来了一下子。 “哎哟——”瘦子痛得大叫一声。 “算了吧,想玩儿女人有的是机会。来帮我一下,叫这婊子在这里过夜吧。” 两人用绳子把林卉绑在护墙上的一根铁管子上,瘦子不甘心地在林卉的身上放肆地摸了几下,两人随后丢下林卉,扬长而去。 身上的绳子绑得很结实,林卉费了半天劲才使它松动了一点儿。她极力把自己的手缩小,想从绳套里蜕出来,可是手被捆得淤血发涨,怎么挣脱也蜕不出来。 这时,她注意到离得最近的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看见那里好像有两只凳子。 经过好番挣扎,林卉终于把手上的绳子蜕了下来,她急忙解开拴着身体的绳索,活动着两只酸麻的胳膊,就朝那堆东西走去。 果然是那种在杂货店里经常看到的小圆凳子,跟在阿芬死亡现场见到的那种一模一样,只是天太黑,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颜色。 林卉离开露台,走进顶层走廊,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她摸索着来到电梯口,伸手摸了几下,才摸到电梯按钮。 奇怪,电梯按纽怎么不显示?难道电梯停了? 她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听阿芬说阿彪在大厦顶层有一套秘密房间,可千万别让阿彪听见什么动静。要是阿彪突然从哪个房间里钻出来,事情就难以解释了,说不定还会……,阿彪这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夜深人静,林卉甚至能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电梯没有一点儿动静,糟糕!电梯出故障了,怎么会这么巧?这时她突然想起中午在楼下走廊看到的一则告示:今天晚上9点至明天早晨5点全楼停电。 真倒霉!偏偏手机又落在办公室,简直糟糕透了! 看来没别的办法了,林卉只得接受眼前的现实。 她开始挪动脚步,顺着楼梯往下走。要走28层,而且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像瞎子一样摸索着走,林卉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否坚持到底。 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不由自主地从头脑里冒出来,自己吓唬自己,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林卉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老是担心会迎面撞上什么东西。 林卉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楼层:27,26,25……。她不敢想那些没用的事情,生怕分散了精力,把楼层数错了。 她必须随时知道自己离一楼还有多远,这个想法非常顽固,她一定要记住走到第几层了。 她的左手一直摸着楼梯扶手,这样能走得稳一些。 她就这样一级一级地走着,每截楼梯都是12个台阶,她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规律。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既要记住楼层数,又要数着台阶数,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果然,走了七八层之后,她就怀疑自己记错了楼层,好像是到了18层,是公司所在的楼层。她想证实一下,就摸着墙壁找楼梯门。 楼梯门很容易就摸到了,可是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拉不开。到底是不是18层?她开始糊涂了。 由于失去了参照物,因此也就失去了空间感。林卉感觉自己像是在黑色虚无的混沌中漫游,跟幽灵差不多。 没办法,只好继续往下走。现在她干脆不数楼层了,反正到了一楼应该是能判断出来的。 走着走着,一些可怕的念头又顽强地冒了出来,大脑好像不听指挥了,完全失去了控制。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被一大团黑雾笼罩着,四周埋伏着数不清的怪物;|奇^_^书-_-网|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夜游神,在黑暗中寻找着自己的归宿;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喧闹的尘世,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在混沌无声的灵界鬼域游弋……。 43今晚停电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就像突然通过时间隧道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根本不需要视觉的幽冥世界。 她感觉走到了14层,偏偏这时她又想起了阿芬,眼前出现了阿芬那张恐怖的鬼脸……,怎么回事?上吊的阿芬那僵硬的躯体突然动了起来,自己解脱了绳索,身体轻轻飘落,没有脚,向前慢慢移动,最后竟向自己飘来,死鱼一样的眼睛,血红的嘴唇,长长的舌头……。 不知怎么搞的,林卉脚下踩了空,身体一晃,一下子倒了下去。她感觉好像是被谁推了一下似的,没错,她的确是被推倒的!莫非是……阿芬? 恐惧像一股强大的电流顷刻穿透了她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怪叫:“啊——” 恐怖的叫声引来了一长串低沉的回声,犹如众多鬼魂在应答。 就在这时,从底下遥远的地方传来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唰”的一下,眼前骤然一亮,林卉终于又回到了她那个熟悉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林卉才弄明白:大厦管理人员启动了机器房里的大功率发电机。 大厦门口的门卫室里有电视的声音,林卉走近一看,有个保安正半躺在床上看电视,她认出那人是小许。几乎同时,小许也发现了林卉,赶忙下地开门。 “林助理这么晚了才下班?” “噢,我忘了今晚停电的事了……,对了,刚才有没有看见两个人出去?” “刚才?没有啊!”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前,没有吗?” “没有,今晚停电,9点以后就没人进出过。怎么?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事。明天白天是谁的班?” “明天是礼拜天,是老姚值班。” “你说的是姚思瑞吧?” “对啊。他上午8点接班。” 走在路上,林卉的耳边仍回响着刚才小许的话:9点以后就没人进出过。她想,那两人既然没出大厦,就一定是在楼里……,对了,就在顶楼,在阿彪的房间里!这样一来问题就清楚了:他们是阿彪的人。 本来失魂落魄,一心恨不能马上报案的林卉,现在终于绝望地明白了一点: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第二天是星期天,林卉天亮才睡,直到上午10点才从床上爬起来。 经过一夜未眠的折腾,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先给阿秀打了个电话,说有要紧的事,让她马上来一趟。然后她就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泡了一袋方便面。还没等她把方便面吃下肚去,阿秀已经到了。 “怎么啦?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 第22章 “哦,看电视看到半夜1点多,……什么事这么急?本来我还想继续睡来的。” 林卉就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最后下了一个结论:“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是阿彪在背后搞鬼,目的是不让任何人对阿芬的事产生怀疑,更不许任何人过问和调查这一事件。” “你的分析有道理,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查明真相。” “你自己去查?你不怕他们害你?不如把疑点告诉警察,让他们去查。” “警方的观点倾向于自杀,我不想再找他们;再说要是找警察,不是更引人注目吗?” “那倒也是。……你准备怎么查?” “先去查那两只凳子的来历。再了解一下原先放在那里的凳子到底有几只,如果是三只的话……”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楼顶拿走了一只凳子,那只凳子后来出现在阿芬吊死的地方……,太可怕了!”聪明的阿秀看出了林卉的心思,同时也被自己的推理吓了一跳。 “这只是一种假设,需要去证明它。你陪我去一趟写字楼好吗?” “现在?” “对。” 林卉老远就看见老姚在大厦门口踱步,因为是周日,很少有人来写字楼,值班保安显得悠闲自在。 老姚显然对总经理助理的突然造访有点儿不知所措,以为自己跟天成公司一位相好的女工合伙偷衬衫的事被发现了。当他听林卉说她是和阿秀一起去逛超市,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老姚的疑虑神色才从脸上消失。 林卉跟他聊了几句家常,就把话题转到了她非常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老姚,你到楼顶的露台上去过没有啊?” “当然去过啦,前两天还上去过。” “那上面有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些东西,是吧?” “林助理也上去看过?是有些杂物放在那里,那是今年春天给顶楼一套房子装修的时候丢在那里的,一直没有完全清理掉。这应该是他们物业的事。” “你见过那里有两只旧凳子吗?就是那种圆圆的凳子?”林卉说着还用手比划成一个圆圈。 44最近你有什么心事 听到林卉问起凳子的事,老姚立即答道: “见过。你说是两只?不对,是三只,我记得很清楚。” “是三只吗?” “没错,三只。半个多月前我本想拿到门卫室来,他们都说太旧了,该扔了,就没拿。” “老姚啊,我们刚才谈到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凳子的事情,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讲,要保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林卉郑重其事地向他提出了要求。 “这个我明白,我是个老保安了,这点纪律性还是有的。”老姚讨好地说。 “我相信你。那我们先走了。” 林卉本想与阿秀一起到楼顶露台去看一看那两只圆凳,但转而一想,顶楼的房间里很可能有人,说不定阿彪也在里面,万一让他们察觉,计划就完全暴露了。因此她临时放弃了原来的想法,离开了写字楼。 下午,林卉为了让心情放松一下,彻底消除这几天的紧张与疲惫,一个人去湖边散步,欣赏初秋的山水景色。 她心里清楚,后面几天或许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她希望有人会公开跳出来,必要时她也可以主动出击,引蛇出洞。但是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她打算试探一下卢成良的态度,这关系到事情的最后结局。 卢成良昨天去了广州,按计划今天回来,不知情况会不会有变化。林卉打卢总的手机,知道他在回来的路上,于是就约他晚上见面,并说定晚上一起吃宵夜。 让林卉感到欣慰的是,她与卢成良的关系很快会有个结果。 前不久卢成良告诉过她,自己与老婆的离婚问题已接近解决,律师已开始起草有关文件,而且还许诺要给林卉买一辆“广州本田”,说过一段时间安排她去汽校学习汽车驾驶。 阿芬的问题一旦真相大白,公司里与阿芬死亡案有牵连的人将受到法律的惩处,困扰公司多年的卢氏兄弟之争也将成为历史,她与总经理的正式结合便是水到渠成,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总经理的太太、公司的第一夫人。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晚卢成良亲自驾驶他那辆浅灰色“奔驰600”,将林卉接到全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香泉大酒店”吃宵夜。这本身就说明林卉已经提前享受到了总经理夫人的待遇,在林卉的印象中,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她甚至有点儿受宠若惊。 接下来的情况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林卉略有羞涩地向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展露自己的性感魅力,两人经历了一次从未有过的激情之夜,持续不断的疯狂举动使林卉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几阵风雨过后,两人终于恢复了常态与理智。 “累了吧?”女人明知故问。 “有点,不过还行。”男人总想为自己树立一个猛男的形象。 “干嘛那么疯?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阿卉,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吧?” “心事?有一点儿。” “不是有一点儿,而是心事重重,我看得出来。” “何以见得?” “说不具体,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有件事我想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可以,什么事?” “除了你老婆和我,有没有和别的女人上过床?” “怎么想起问这个?”卢成良转过身来面朝着林卉,“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我可以发个毒誓……” “别,没有就没有,发什么毒誓啊,我害怕。” “就这个事?还有没有别的心事?告诉我。” “就是阿芬的事,我很担心……”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看未必,据说警方还在调查,并没有结案。” “你有什么担心的呢?” “我担心阿彪……他会不会出事?” “他出什么事?只不过和阿芬有那种关系,阿芬又不是他害死的。” “你从来没觉得阿芬的死可能与阿彪有关吗?” “没有证据的事不应该乱怀疑……” “如果有证据呢?如果阿芬的确是被人害死的呢?” “那就让法律去判决,谁做的事谁自己负责。” “好,不愧是政协常委,思想觉悟蛮高的嘛!” “别逗我了,我这个政协常委还不是摆摆样子、装装门面的?” 卢成良说着一把搂住林卉,嘴唇从她的脸颊顺着脖子、胸部往下移动着,两人又在嬉笑声中扭到了一起…… 林卉明显地感觉到,此刻卢成良的热情已经大大地减退了。 45善意的提醒 上午8点多钟,林卉坐着卢总的“奔驰”来到写字楼,刚下车,就遇见财婆李玉芳从楼里出来。林卉想上前打个招呼,谁知李玉芳装作没看见,侧过脸和身边的财务室出纳小张说起话来。 林卉犹豫了一下,向楼里走去,听到财婆在背后甩过来一句刺耳的话: “神气什么?小妖精!” 可能是看到林卉一大早从“奔驰”里出来,稍作推理就能得出一个涉及个人隐私的结论,财婆心里顿时妒火中烧,不来一句难听的就不解恨。 林卉一听李玉芳竟然当着部下的面侮辱自己,也来了气。她返身冲到财婆跟前,盯着她那双能让男人魂不守舍的小杏眼,一字一顿地责问道: “你骂谁呢?” 财婆没想到林卉会冲过来跟自己论理,而且居然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一时也愣住了,但她马上就接受了挑战: “你听见我骂人了吗?” “你骂了人还不敢承认?” “我骂什么了?” “你……”林卉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她不可能把那个侮辱自己的话再重复一遍。 “说呀,我骂你什么了?”对方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反而有点不依不饶。 “不要脸!回去拿镜子好好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一场势均力敌的口水仗持续了一分多钟,此时财婆满脸怒气,凶相毕露;林卉也花容失色,毫不退让。几个保安和公司职员闻讯赶来劝解,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劝开。 回到办公室,林卉仍怒气难消。这事很快就传开了,有几个与林卉关系不错的同事前来安慰她。公司办公室主任肖寒也来了,这有点出乎林卉的意料。 “我觉得,你不该和她吵架。” 肖寒从未当面评价过林卉的某个举动,而且态度既认真又诚恳,林卉想听听他下面会拿出什么恰当的理由。 “论职位,你在她之上,即使是她冒犯了你,你也不必当面跟她吵,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在别人面前失态。” 林卉虽然觉得他的话有点好为人师,但还是感到不无道理。看着林卉洗耳恭听的样子,肖寒又接着说: “在我印象中,你来公司后还是第一次跟人争吵吧?”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她竟用那么恶毒的话来骂我……”林卉一想起“小妖精”这个词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想过没有?”肖寒看了一眼情绪不稳的林卉,“她为什么这么做?我指的是当着别人的面来羞辱你。” “当然是想让我难堪,实施报复……”林卉刚说到“报复”,忽然停顿了一下,她的脑海里闪过近来的几起针对自己的人身侵犯事件,难道这些都是有计划的报复行动? 第23章 要是这样的话,下一个报复行动会是什么样的呢?将在何时发生呢? “你指的是什么报复?”肖寒认真地问道。 “因为我得罪过她。”林卉故意用“得罪”这个很模糊的说法,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详细议论这些敏感的问题,尤其是涉及阿芬事件的问题。 “算了,别跟她计较了,还是多注意一点儿为好,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加强自我保护。” 肖寒走后,林卉反复琢磨他刚才的一番话,“她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加强自我保护。”这两句话引起了她的思索。 对呀,我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财婆这么做说明了什么?是不是一个信号: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要对自己下手?我是不是要注意自我保护?有道理! 肖寒这个人的确有头脑。他今天找我,是不是特意来提醒自己的?他刚才说的一番话明显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这么说来,阿彪、财婆他们又多了一个对手,自己则多了一个盟友,而且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和不可多得的盟友,以前自己对他的一些看法和成见很可能是一种误解。 想到这儿,林卉心里多了一丝安慰,也增添了一些底气。 林卉从气恼和愤恨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后,头脑开始冷静下来,她记起自己刚才来公司之前曾经想过要办一件什么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本来是打算一到公司就去办的,全让刚才那场同财婆的冲突给搅了! 对了,好像是要去什么地方,是在写字楼里面。 她苦苦思索着,在地上走了一圈,冷不防碰到了一把折叠椅,磨穿了胶垫的椅子脚与釉面地转发生摩擦,那种尖利、古怪的声音非常刺耳,而此时那一声刺耳的声波却让林卉心头一亮:凳子!楼顶露台的圆凳子! 46神秘的阿秀 她计划要去那里“偷窃”一个凳子作为死亡现场的物证,凳子能说明许多有关联的问题,甚至进行死亡原因的推断都可能离不开它。 林卉立即跑到电梯间,电梯正在下降,直达底层。等电梯再次启动,在8层停下时,电梯里已乘有五六个人,是其他公司的,林卉见过,但从没搭过话。 林卉按了一下楼层显示屏上的“26”按键,似乎引起了注意,有人奇怪地看了她几眼。 到了顶层,林卉悄无声息地来到露台,转身一看,顿时惊呆了:那个角落已经被清扫一空,一夜之间,就销毁了至关重要的“物证”,对手抢先了一步! 难道对手有心灵感应,破译了自己的思维密码?林卉百思不得其解。 有时事情越是显得蹊跷,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凳子失踪事件”的最大嫌疑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林卉一向认为绝对可靠的阿秀身上。 林卉思来想去,她昨天刚跟阿秀谈到过凳子的问题,而且阿秀当时就完全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她很清楚那丢弃在露台上的凳子对揭示事情真相所具有的价值。 另一个人是保安老姚,她也同他谈过凳子的事,但老姚可能并不清楚自己提及凳子一事的动机,并且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背叛诺言、出卖情报。于是,林卉对阿秀起了疑心,如果真是她搞的鬼,那就意味着对手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林卉顿觉毛骨悚然。 就在林卉对阿秀进行种种猜疑的时候,阿秀突然打来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阿卉,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没有,你在哪里?”林卉在电话里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电话显然不是在办公室打来的。 “我在外面。你听我说,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住,找一个地方躲一下,记住了?” “为什么?有什么情况吗?” “以后再告诉你,我现在不能跟你接触,你自己要小心!” “喂,阿秀,喂?”林卉还想再问点什么,阿秀已把电话挂了。 林卉到销售部一问,原来阿秀临时到深圳出差去了。林卉感到事态严重了。 关键时刻阿秀以出差为由离开了公司,是因为不让自己有接触她的机会,还是怕她暴露了什么秘密?阿秀在外面给自己打来电话又是什么意图?叫自己今晚不要回去住,找地方躲一下,难道有什么危险?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前几次他们已经对自己有所行动了,甚至到了公开威胁、人身侵犯的程度,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林卉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避一下再说。 在这种情况下,林卉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自己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遇到什么情况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其实林卉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和最大的靠山,就是卢成良。她完全可以利用卢总这把保护伞,把目前自己面临的严峻情况告诉他,让他采取措施保护自己。 可是,单凭阿秀一个电话能有多大说服力?另外,如果把自己暗中进行调查的事情和受到盯梢、绑架、威胁的情况统统告诉卢成良,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吗?卢成良可能为了一个对她来说已经毫无隐秘可言的女人而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彻底闹翻、甚至决裂吗? 虽然她与卢成良的关系似乎已经“敲定”,只等按程序办一个非常简单的手续,可是林卉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特别是卢成良在床上那些奇特的难以令她接受的行事方式,让林卉产生本能的反感,她丝毫没觉得那是在做爱,在享受做女人的滋味,而是完全处在被征服、被虐待,甚至被玩弄的地位上。 她现在对那种事几乎失去了兴趣,有时也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她多次问自己是不是真正愿意嫁给他,结果是她自己也对此缺乏自信,这就是她担心的原因。 总之,卢成良现在不是她所需要的那种人,她需要的是朋友,能为自己救急和解难的朋友。 林卉想到了肖寒,她决定冒险向他求助。 她把他约到自己的办公室,跟他谈了几分钟,肖寒的表现很让她感到满意,他好像早有预料似的,一口答应为她想办法,并为林卉出了个主意。 下班后,林卉先回了趟住处,路上好像有个人在身后跟着。她进了房间,收拾了几样生活用品和换洗内衣,便又溜了出去。她故意往一条小巷里走去,在一个拐弯处,她回了一下头,果然有个可疑的人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闪了一下,不知躲到了何处。 林卉从另一头穿出小巷口,正巧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一招手,钻了进去,出租车向繁华大道急驶而去,很快就在第一个十字路口消失了。 47意外的骚扰 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巷里有一个三层小楼,全部是对外出租的。来到二楼第二个房间的门口,林卉轻轻敲了两下门,开门的正是肖寒,他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你今晚就住这儿吧,很安全,不会有人打扰,多住几天也没关系。”肖寒关照了几句就走了。这是他一个朋友租住的房间,到底是女孩子,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利索,东西也摆放得井井有条。 肖寒对这里熟门熟路,看样子他跟这个女孩子经常来往,关系很不一般。 大约晚上9点40分左右,林卉正在看电视,忽然有人敲门,林卉十分紧张,在门里问道:“是谁呀?” “小婊子,你听不出老子是谁?”对方没听清屋里的人是不是“小婊子”,就骂开了。 林卉听出门外那人不是找自己的,也不敢开门,于是就在里面回答:“阿红不在,我是她的朋友。” “什么?你不是阿红?那你跑这儿来干什么!”那人的语气还是气势汹汹的,稍停了一会儿,那人又说:“我不信,那小婊子一定藏在里面。快开门!” 林卉有点急了,心想:你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凶算什么能耐?我倒想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她猛地把房门打开,防盗门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嘴里喷着酒气,瞪着眼睛看着她。 “你是谁?找阿红干什么!”林卉的口气软中带硬,想先把这个粗俗不堪的男人镇住,然后再请他离开。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等看清了这是个长相要比阿红漂亮得多的年轻小姐时,立即露出笑脸:“小姐对不起,我是来找阿红的,不知道她有客人。她在里面吗?我有要紧的事找她,麻烦你开一下门好吗?” “我说了,阿红不在,你走吧。” “小姐别生气嘛,我刚才态度不好,请你原谅啦!你开门让我进去看一下可以吗?” 那人开始纠缠起来。 “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我又不认识你,你还是改天再找她吧。” “不行啊,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她的啦,你不知道,我要是找不到她,就麻烦了。” “……你别在这里捣乱了,快走吧!”林卉说完就要关门。 “求求你了,小姐,我说的是实话,我有一样东西放在这里了,我马上要用,拿了就走,相信我好了。” “什么东西?我拿给你。” “……你不知道的,在箱子里锁着,你拿不到的。哎呀,求你了!” 林卉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要是关上门不理他,他继续敲门也麻烦,这样会惊动邻里,自己也是临时到这里躲避的,让别人知道了不好。林卉想到这儿,就把防盗门打开了。 那人像贼似的一下子溜了进来,口里说着“谢谢,谢谢”,人已来到了床边。“不好意思,我太胖,箱子在床底下,麻烦你帮我拿出来好吗?” 第24章 林卉犹豫了一下,就双膝跪地,低头往床底下一看,果然有一只箱子,是那种带两只小轮子的普通旅行箱。不过太靠里,她伸出手去,想往外拽,却够不着,只好把身子往床底下钻进去一些。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 林卉觉得不对头,等她警觉起来想站起来时,那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拦腰抱住。林卉拼命挣扎,可是那人十分有劲,那双手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把她夹住,然后把她往床上按,企图把她制服在床上。 林卉一边反抗一边喊叫:“流氓,放开我!”那人生怕喊声引来旁人,就开始猛掐林卉的脖子。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那流氓一愣,手松了一点,林卉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下将他推下床去,然后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对着话筒就喊:“有坏人,快来救我!” 电话一下就被那人抢了过去,他拿起听筒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回事?说话呀!”那人对着话筒猛喊了一句:“小婊子!你跑哪去啦?你给我马上回来!……” 趁这工夫,林卉冲到门口把房门打开,当她想打开防盗门时,那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床上。他转身把房门推上,然后一步一步逼上前来: “老实告诉你,老子是本地老大,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肥仔阿三?你一个小婊子敢不从我……”话没说完,就听见了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开门!快开门!” 那肥仔一听,回了一句:“你是谁呀?” 对方立即回答:“我是房东,出什么事了?快开门!” “他是流氓!坏蛋!”林卉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48惊人的发现 肥仔回过身去,冷不防给了林卉一记耳光,林卉的嘴角很快流出了血。 这时房东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门,一看是肥仔,就说:“原来是阿三呀,怎么到这里来啦?” 那房东看上去有50岁上下,人挺斯文,跟肥仔好像挺熟。 好不容易把肥仔劝走后,房东问林卉:“你是阿红的朋友?” 林卉点点头。 “阿红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林卉摇摇头。 “唉——,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跟这些人搞到一起,会有什么好结果!” “老伯,阿红她怎么啦?这个流氓跟她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你自己问她去吧。”房东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等林卉准备上床睡觉时,阿红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肖寒也一起来了。 “你是阿红?”林卉已经看过书桌上摆放着的阿红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略显瘦削的脸,一双细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嘴角微微上翘。算不上漂亮,倒也挺惹人喜爱。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会找上门来。” “刚才阿红说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有什么事没有,没想到让你遇到这么个麻烦。”肖寒补充了一句。 “幸亏阿红来电话,否则就……” 其实还是房东阿伯来得及时,事情才没有产生严重后果。 “他找阿红有什么事?”肖寒问。 “他说要来拿一样东西……”林卉一脸的无辜。 “他是骗你的,其实就是想耍流氓。”阿红恨恨地说。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林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阿红看了林卉一眼,低头不语。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你问这干什么?”林卉后悔自己的冒失,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倒是肖寒主动打破了僵局,替阿红回答了这个问题。 原来阿红曾经是一家酒店的餐厅服务员,被一个无赖看上,总来骚扰她。一次那无赖又来找阿红的麻烦,恰巧被肥仔遇上,几句话就把无赖轰走了,再没敢露面。 谁知从那以后,肥仔又盯上了她,多次要请她吃宵夜,阿红都找理由推掉了。肥仔有点火了,见了她就骂骂咧咧的,说是不给他面子,非要阿红陪他吃一次宵夜不可。无奈之下,阿红只好答应了,谁知吃宵夜时肥仔就很不安份,甚至提出了非分的要求,让阿红陪夜。阿红一口拒绝,肥仔还死皮赖脸地纠缠没完。阿红哪有心思吃宵夜,气得站起身来就走了,从此就得罪了这位地头蛇。 肖寒是阿红的老乡,经人介绍认识后两人确定了朋友关系。阿红把这事告诉了肖寒,肖寒在市公安局有个朋友,后来就通过派出所警告了肥仔,他才收敛了。 没想到最近他又来找阿红的麻烦,看来是狗改不了吃屎,还得让公安朋友出面敲打他一下了。 “这样吧,你跟阿红也是头一次见面,大家交个朋友,一起出去吃宵夜,我请客。”肖寒的提议里面当然包含为林卉压惊的意思,而林卉也有答谢他俩对自己的关照的想法,于是就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要出去的话,该我请客,请你们两位。” “那可不行,哪有女士请先生吃饭的道理?给我个面子吧,林助理?” 林卉不好再说什么,就跟他俩一起出去了。 在一家生意红火的酒店里,林卉与肖寒和阿红点了各自喜欢的菜肴,肖寒还要了一杯石湾产的米酒,这种酒度数很低,口感有点甜,不过喝多了也上头。这顿宵夜给林卉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肖寒首次向林卉公开了他的私生活,结识了他那位很讨人喜欢的女朋友,而是从肖寒嘴里听到的一则使林卉震惊不已的消息。 “你刚才说阿秀这个人不错?”肖寒显然有点吃惊。 林卉听出肖寒的话里藏有玄机,就问:“怎么?你的看法跟我不一样?” “岂止不一样,而是完全相反。看来你是太善良了!” “你的意思是……” 肖寒关于阿秀的故事简直令她大吃一惊: 阿秀是与丈夫离婚后到广东来的,到天成公司不久,就投进了阿彪的怀抱,成了阿彪的心腹。由于她业务上有一套,阿彪很快就提拔她当销售部副经理。 在此期间,阿彪在湖南认识了年轻漂亮的林娜,把她带回来当秘书。谁知卢总也对林娜产生了兴趣,想调她到自己身边工作,为此这两兄弟差点反目成仇。 幸亏阿秀从中斡旋,让阿彪把林娜送到山庄,远离是非,实际上是为阿彪金屋藏娇创造了条件,阿彪随时可以到山壮与林娜幽会;另一方面,她又说服卢总公开招聘总经办秘书,其实是想为卢成良找一个比林娜更漂亮的“小蜜”,于是就有了林卉的出现。 49阿秀的真面目 阿芬死后,阿秀有点反常,她以前很少到其他办公室串门,现在却天天有事没事地到处串,而且突然同林卉的来往多了起来,甚至成了总经办的常客。她这样做就是为阿彪充当耳目,刺探情况。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瞒你说,当初我是卢总高薪聘来的,当了几天总经理特别助理,负责企业内部管理。林娜来公司后,我看她什么也不会,不赞成她当办公室秘书,结果得罪了阿彪。卢总起先也支持我的看法,后来他也迷上了林娜,于是就该我倒霉了,把我弄到了办公室。” 这一宿林卉头脑里满是肖寒的那番话,她越想越感到凶险、可怕:难道阿秀真是阿彪的特务密探?自己遭遇的盯梢、威胁恐吓和人身侵害事件都是因为她告的密? 我的天!这世道怎么啦?为什么连阿秀这样的人都要和我过不去?难道是我错了吗?难道我一定得欺骗自己的良知、出卖自己的灵魂吗? 阿秀突然发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妙。 上星期六晚上,阿彪单独请她吃宵夜,地点是远离城区的一家名叫“夜明珠”的酒店,阿彪自己开车,足足有20分钟的路程。 阿秀觉得好生奇怪:吃顿宵夜何必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酒店。阿秀敏锐地感觉到今晚一定有什么事,因为以前如果有特殊的事情,需要避人耳目时,阿彪就会自己开车把阿秀带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这里其实是一个小村子,一条公路从村子中间通过,路两旁开了一些小店铺,最高不过两层楼,这家五层楼的“夜明珠”酒店便是此地最豪华的楼房了。 别看是荒郊夜外的偏僻之地,门口却停了几辆高档轿车。看来这地方里面一定另有乾坤。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阿彪看着阿秀,诡秘地笑了笑。 “我怎么知道?我正想问你呢……” 阿秀显得有点儿不高兴,她本来以为阿彪会带她去“夜玫瑰”酒吧呢,那是一家幽雅、舒适的情人酒店,阿彪曾多次带她去那里吃宵夜。酒吧里有一条伪装得很巧妙的秘密通道,进去以后就可看到七八个房间,是专供情人在此过夜或临时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阿秀就是在那里受到阿彪的诱惑,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中第一次与一个没有婚姻关系的男人上了床。 可以说,在阿芬之前,阿秀是跟阿彪关系最亲密的女人,连林娜也自叹弗如。这是因为阿秀虽没有林娜的脸蛋和身材,但在女人堆里也算比较出色,尤其是她有过婚史,性经验丰富,很会讨男人的喜欢,再加上阿彪亲自传授的各种花样,能让男人在床上体验欲仙欲死的感觉,达到无与伦比的境界。 而像林娜那样的年轻小姐是不可能让阿彪为所欲为、心满意足的,毕竟她还是位受过高等教育的未婚小姐,在性方面有些忌讳,尤其不能容忍男人的变态举动和胡乱行为。 第25章 当然,阿秀也不会让阿彪白玩,她每个月私下从阿彪那里拿到的钱是她工资的两三倍。不过,这些钱里面还包括阿秀为阿彪办私事的酬劳。 所谓“私事”便是阿彪亲自交代的任务。例如,阿芬事件发生后,阿彪就让她收集公司里面各方面的反应,尤其是要把对阿芬自杀一事持怀疑态度的人作为重点,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向他汇报。 前段时间林卉受到的威胁与恐吓,与阿秀的活动和告密是绝对分不开的;而林卉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对待。 阿彪心里对阿秀非常满意,否则他根本无法知道林卉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下一步还想干什么。本来他对林卉与卢成良的关系就嫉妒得发狂,成宿成夜地把林卉作为性幻想的对象,肆无忌惮地对她实施性虐和意淫;而现在林卉却成了一个危险人物,居然要追究阿芬死亡的真相,简直不想活了。 阿彪现在对林卉只有仇视,连意淫的兴趣也荡然无存,于是他一心想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让她马上人间蒸发,连一根头发也不要剩下! 在与阿秀的关系中,唯一让阿彪担心的是有朝一日阿秀会不会把自己卖了,因为她知道得实在太多了。这是一种潜在的危险,而且对自己构成了致命的威胁。他要想办法消除或者化解这种威胁,不过,最好不要再出人命,否则对自己将会非常不利。 总之,他要让阿秀认识到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继续死心踏地为他卖命,而且任何时候都要在外人面前彻底闭嘴,守口如瓶。 50阿彪的真话 “这个地方比较清净,不大可能碰到熟人。”阿彪停了一下,继续说:“我选这个地方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偷偷摸摸跑这么老远?” “是这样的,近来我几次做同样的梦,很可怕的梦。” 这时酒店小姐端来了他们要的菜,阿彪又临时要了一瓶酒和一盒烟。然后又继续说他的梦: 是这样一个梦,我在浴室冲凉,出来的是热水,我挺奇怪,因为我明明放的是凉水。正冲洗呢,门忽然自己就开了,吹进来一阵凉风,这时喷头里的水流立刻变成了冰凉的,我正觉得奇怪,我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出现了:“我来帮你洗吧。”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吓得赶紧往外跑,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身子跑到了大路上。我顾不得这些了,拼命往前跑,人们都以为我是个裸奔的精神病。有几个女人手指着我偷偷地笑,我一看,原来那个东西缩成了一个小辣椒,再一看,那两个蛋蛋没了!我成了一个怪物……。 “这个梦是不是好可怕?”阿彪讲到这儿,瞪着眼睛反问道。 阿秀听到最后已经笑成了一团,她怀疑阿彪的梦是他胡编乱造的,以前他也多次编一些希奇古怪的梦来逗自己,当然都是一些黄色的梦,在这方面他是很有天赋的,(奇*书*网^_^整*理*提*供)能说得绘声绘色,生动幽默,不说到你捧腹不算完。 “你又逗我!那东西丢了两个蛋蛋还有什么用?还小辣椒呢……,哈哈!” “你笑什么?我可没瞎说,真的是做了那样的梦!” 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阿秀很快止住了笑,并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 “我打电话给香港的一位朋友,请他为我说一说这个梦,他是香港很有名气的一位道人。” “他怎么说?”阿秀兴趣十足地问道。 “他说,我命里有个女人,死了还想报复;还有几个女人会让我阳气尽泄,难养天年。唯有远离他们,方能积蓄阳精,安身立命。” “这话不假,谁让你生就个色胆淫心,见了女人就不要命?” “这么说就不叫解梦了,那位先生还有更重要的话呢!” “哦?……” “他说,梦中那两个蛋蛋没了,预示着人身的两个灾祸,这和那几个女人有关。其中一个灾祸是生理上的,另一个是生活上的,都是要命的事。” “那几个女人会是谁呢?” “哼,还会是谁?可能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我怎么会给你带来……那个什么灾祸?” “那要问你自己喽!”阿彪的脸色有点难看,好像眼前的阿秀转眼就成了一个灾星似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找你做那个事了,所以,你不会给我带来生理方面的灾祸。可是你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弄不好就会说漏嘴,尤其是阿芬的事,其实你也不相信她是自杀的,对不对?” “我?怎么会呢……?”阿秀有点意外,也很惊讶,她没料到阿彪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你不要不承认,你一直在怀疑是我害死了阿芬,因为阿芬是我最得意的女人,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阿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身上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当时,阿彪曾经把阿芬怀孕的事告诉了阿秀,阿秀也找过阿芬,劝她把肚里的孩子处理掉。但阿秀没料到会出人命,而且对她自杀的结论多少抱有一丝怀疑态度,因为即使被老板搞大了肚子,也不必非走绝路不可,现在的女孩不大可能因为不小心怀了孕而一死了之。 “那阿芬的死和你没关系?你敢说这句话吗?”阿秀反过来将了他一句。 阿彪怔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害她,信不信是你的事。” 阿秀看着他的眼睛,也一本正经地说:“你今天是不是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阿彪眨了眨眼睛,用一种带有威胁的口气说:“你要想清楚,要是不跟我一条心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稍停片刻,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这几天我总觉得要有麻烦,林卉那里你要盯紧点,这个人太不自量力,早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阿秀心里明白,自己早已被这个大色狼握在手里,成了他的工具。眼前这个男人表面上对女人有求必应,很有绅士风度,实际上却是个玩弄女性的老手,谁敢不顺从,他就辣手摧花,毫不心软。一旦落在他手里,只能任其摆布,否则就会灾祸临头。 那天夜晚,阿彪在“夜明珠”开了房,阿秀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与这个男人同床。 51告密 第二天是星期天,阿秀上午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接到了林卉的电话。 当林卉一说到“凳子”问题时,她马上领悟到了林卉的思路。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阿芬“自杀事件”有明显漏洞,那个现场很可能是伪装的,警察无疑会看出其中的破绽,案发现场的那只凳子还在警方手里,他们一定会追查它的来路。 可是她不明白,当时警察怎么没把整个大楼从上到下彻底搜查一遍呢?到目前为止,警方仍未采取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管怎么说,她应该把这个情况赶紧告诉阿彪,说不定自己会得到阿彪的重赏呢! 在阿秀眼里,那个小骚货阿芬完全是自食其果。自从她把阿彪弄得神魂颠倒之后,她这个以往在销售部可以说一不二的女人,突然间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那个臭不要脸的财婆李玉芳也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 更可气的是,自己很可能会因此丢掉升迁的机会,有人早就猜测,下一步要成立天成集团销售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非她莫属。看来,这块肥肉要掉到别人嘴里了。 只要对自己有利,她才不会像林卉那么傻头傻脑地要调查什么事情真相,阿芬即使死得冤枉,也该由警察去管,你一个女孩子逞什么能呢?当了总经理助理就以为自己有了什么天大的责任,把自己当正义的化身了。 于是,林卉的计划落了空,那堆废物包括那两只破凳子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使林卉感到非常懊丧。但是由于这事做得太露骨,林卉没有办法不把怀疑的眼光落在阿秀身上,但偏偏这个时候阿秀却出差去了。 这些因素一连起来,林卉认定阿秀出差是假,其实是溜了,她可能再不会回来了。可是,她还给自己打电话,是良心发现,还是继续行骗?林卉自己也吃不准,她现在根本搞不清阿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秀是星期一上午走的。早晨一上班,她就接到阿彪的电话,让她马上去大厦顶层见他。 一到那里,阿秀很意外地看到保安队长陈刚也在场,预感到有重要情况或变故。果然,她吃惊地听到了阿彪对她的安排:你上午马上准备一下,9点半以前去深圳,先在那里住两天,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下一步去什么地方。陈队长亲自开车送你,他还要在深圳办点事。有什么情况可以跟他商量。 说完,阿彪拿出2万元钱,用作阿秀今后一段时间的车马费和生活费,暂时由陈刚保管。 阿秀问他为什么急急忙忙让她去深圳,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办。阿彪不想罗嗦,只说是临时的安排,等到了深圳陈刚会告诉她的,现在时间太紧,赶快去准备吧。 就这样,陈刚开着公司车队那辆“捷达”把阿秀送到了深圳,住进了离华侨城不远的一家四星级酒店。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实在是社会生活的一大写照,揭示了一条深刻而普遍的社会学原理。如果说陈刚与阿彪走到一起,是属于臭味相投的话,那么阿秀与阿彪混在一起,则是出于互相利用。现在的问题是阿秀与陈刚滚到了一起,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26章 在酒店办好手续之后,阿秀借口去卫生间,偷偷给林卉打了个电话。把随身行李安顿好,陈刚就硬拽着阿秀去附近的“世界之窗”,用陈刚的话来说,就是“来深圳好好放松放松”。 阿秀的确需要放松一下了,眼下她离开了那座充满了恐惧和阴谋的写字楼,觉得生活原本可以是另外一种样子的,应该好好享受几天。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有这个陈刚在身边。 在浓缩了世界各地名胜的“世界之窗”,阿秀只顾自己游览、拍照,全然不理身旁的这个男人。 阿秀当然希望有位男士陪在身边,一个人是很寂寞的,也很乏味。但是她从心底里讨厌这个男人。 阿秀认为,他与阿彪的区别在于阿彪虽然玩女人,但从不伤害女人,而且还会尽力满足女人的一些要求;而陈刚却是个纯粹的色鬼,根本不可能给女人带来浪漫和愉悦,相反,那种对女人的饥渴和最低下、最无耻的欲望却随时会从他身上表现出来。这种人只知道在女人身上无休止地发泄,无止境地满足性欲,女人纯粹是他们的性玩物。 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陈刚因赌出了名,成了阿彪的赌友和亲信,于是与阿秀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时间一长,阿彪看出了陈刚的心思,有时当着阿秀的面暗示陈刚对她有意,还故意找机会让阿秀与陈刚单独在一起。陈刚也心领神会,对阿秀越来越来放肆,不放过任何能够接触阿秀身体的机会。 52悔恨 阿秀虽然相貌一般,但很会打扮,加上身材出奇的匀称、丰满,在男人眼里是那种十分性感的女人。陈刚早就对她想入非非,垂涎欲滴,只是因为她是阿彪的情妇,所以不敢染指。 既然阿彪已经有了那方面的暗示,他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只要不当着阿彪的面胡来,不伤阿彪的面子就行了。但是,阿秀却从来没给他面子,也没给他机会亲近自己。 可是,无法在阿秀身上满足私欲的陈刚,竟然将魔爪伸向了那些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工。有一天放工时,保安在人群里发现了可疑现象,一名女保安上前搜查,从一个年轻女工身上搜出了一件衬衫。 这个倒霉的女工立即被押送到保安部。保安队长陈刚正在悠闲地抽烟,他吐了口烟,告诉押送的保安可以吃饭去了,便独自在保安部里侧的一个小房间里审问她。陈刚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女工丰满的胸部,借口怀疑她在身上还藏有别的东西,竟提出要对她进行脱衣检查,并用威胁的口吻对她说,如果不依,他就公事公办,把这事向老板报告,那样就要罚她一个月的工资,而且立即开除。 那名女工当时还不到18岁,尚未谈男朋友,她又羞又怕,犹豫再三,只得顺从地解衣脱裤……。 后来此事传到阿彪耳朵里,阿彪担心引起公愤,把他找去大骂了一通。 阿彪回头又找阿秀做工作,要她对陈刚客气一点,让他一次算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阿秀看在阿彪的面上,答应了。于是在阿秀的记忆中留下了那个被兽性蹂躏、痛苦异常的夜晚。从此,阿秀宁可一辈子不找男人,也不许陈刚这个混蛋再碰一下自己。 吃过晚饭,陈刚不请自来,说是要跟阿秀谈谈,消除误会。什么误会?还不是借口再跟自己扯上男女之间的事? 果然,还没说上几句,陈刚就提起了几年前那件令人恶心的事。阿秀不想听他罗嗦,几次把话题岔开。陈刚自讨没趣,十分尴尬。 “你知道为什么让我匆匆忙忙来深圳吗?来时阿彪说你会告诉我的。” “这件事你没必要知道得太多,主要是为你考虑,怕林卉怀疑你,找你麻烦。” 听他的意思,有关林卉的事他一定知道不少,说不定还有他参与其中的事情呢。阿秀很想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有些事情阿彪显然是瞒着她的。于是她利用对方极力想同她表示亲近的机会,假装随意地问道: “那你呢?阿彪有没有派你做什么事?林卉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不怕她找麻烦……,因为她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 “她决不可能知道是谁找过她的麻烦。比如几次夜里的行动,主要是吓唬她,让她不要乱管闲事。算她走运,老板不让伤害她,否则她早就被……” “这么说,是你带人去修理她的?” “对付她这个小婊子还不容易?说实在的,只要老板发个话,她就得服服帖帖的,否则就叫人轮着干她!” “你是不是也想干她?你们这些臭男人,个个都是色狼,没出息!” “男人嘛,总得找女人……,比如现在,我不就找你来了?” “不要脸,休想!” 阿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气也没有。因为那2万元钱还在陈刚手里,没有钱她是走不了的。走时她自己只带了两千多块钱,过不了几天就会花完。再说阿彪让陈刚陪着自己,本身就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拿自己当人情送给他呢,这个老色鬼,自己玩腻了就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简直不是人! “你还不明白老板的意思?他就是怕你寂寞,要我来陪你。不管怎么说,做起那种事来我一点也不比老板逊色,对吧?” 阿秀瞪了他一眼,没给她好脸色,也不搭理他。 陈刚的血在往上涌,他好像已经按捺不住了,阿秀不驯服的态度更激起了他想征服她的欲望。 突然,他站起身来,冲了上去,一下子把阿秀抱住,发疯似地吻她,接着便把她压倒在床上…… 对阿秀来说,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唯一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竟然在林卉面前充当了这么一个无耻、下作的角色。 说心里话,她与林卉无怨无仇,两人关系还处得不错。林卉总是像对待大姐姐似的信任自己,把自己当作好朋友,她不忍心让林卉再遭遇不测,阿彪这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还有飞扬跋扈的财婆那两口子,也在处处给林卉设陷阱,他们俩之所以胆敢营私舞弊,聚敛钱财,就是因为有阿彪跟他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林卉要是真的成了卢夫人,这写字楼里就难以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53危险逼近 至于林卉能否成为卢夫人,阿秀心里看得很透:到头来,很可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凭心而论,卢成良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或者说是个很敬业的人。但是正像有人说的那样:我们现在不缺老板,缺的是企业家。卢成良充其量只能算个老板,在这个家族式的企业里,他本能地排斥现代化的管理,一切都是他来做主,他的话就是企业的法规,连车队司机给汽车加油的报销单都要由他亲自过目、签字。 由于习惯于家长式、家族式的管理,加上文化素质较差,生活趣味低下,卢成良的私生活也是极其风流、放荡,对漂亮的女孩子看一个爱一个,只不过他不像他的哥哥卢成彪那样放肆、露骨而已。 这就决定了像他那样的男人不可能专心去爱一个女人,他们的本性是喜欢追逐新鲜和刺激,一旦失去了新鲜和刺激,女人的价值也就不复存在了。 林卉太年轻,缺乏生活阅历,她与卢成良的关系能否有一个好的结果,谁也说不好。 实际上,从阿彪让她接近林卉、监视林卉的那天起,阿秀就陷入了一种难以摆脱的困境。一方面,她无法拒绝阿彪的指令,毕竟人家是老板,又与自己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奇qisuu.书她还希望从老板手中拿到更多的钱;另一方面,她这么做肯定会使这个年轻有为的女助理无辜受害,而且对已经死去的阿芬来说,也是一种罪过。 林卉之所以要弄清事实真相,只是因为阿芬死得不明不白;那么对林卉进行迫害,岂不是要让死者永不瞑目? 阿秀的内心时常受到自我谴责,她从来没想过要去做如此缺德的事,她也是女人,为什么要去伤害另一个女人而又装得像是她的真正的朋友似的呢?这样的人,怎么说来的?……卑鄙、无耻、下作、缺德,还有……,总之一句话:简直禽兽不如! 到了深圳后,阿秀凭她的直觉,预感到林卉要有大麻烦了,甚至要大难临头了。阿彪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甚至卢成良的态度也可能是个未知数。一来是因为林卉跟卢成良的关系使她身不由已地陷进了卢氏家族矛盾和兄弟之争的旋涡,她这个外来妹到头来很可能成为某一方的牺牲品;二来是因为她在暗中调查阿芬死亡的真相,这是公然与卢氏家族作对,在这一点上,卢成良绝对要维护家族的利益和名誉,不会容忍任何人把这个家族的成员推上审判席。 现在,这两个因素已经交叉在一起,危险就逼近了,公开摊牌或者暗中下手就将不可避免。因此,阿秀就背着陈刚悄悄给林卉打电话让她先躲避一下,夜里不要独自一人呆在住处。 到了今天上午,她还在惦记着林卉的安全问题。中午她在房间的外把手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把门锁好,躺进被窝用手机拨打林卉的手机。 “喂,是哪位?”手机里传来林卉的声音。 “小声点,我是阿秀,我知道你在办公室,旁边有人吗?” “没人,你在什么地方?” “在深圳,你好好听着,你这几天可能会有危险,下班后要注意安全……” “你怎么知道有危险?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楼顶凳子的事跟别人说过?” 第27章 “……”阿秀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喂,你在听吗?” “林卉,有些事等以后再跟你解释,你要相信我,一定要小心……” 阿秀还想说点什么,可是林卉却把电话挂了。 其实,林卉对阿秀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昨天夜里她听从了阿秀的劝告,在肖寒的女朋友那里住了一宿,虽然遇到了一点意外,但还是平平安安地过去了。今天一早回住处看了看,什么事也没有;到中午为止,写字楼里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 自从上星期六晚上发生意外事件,在大厦顶上的露台被人恐吓了一通后,林卉的确遇到了一回死亡的威胁。说实话,她确实害怕过,要是哪一天把这些人惹急了,或者无意中涉及到了问题的要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他们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做出杀人灭口或报复性杀人这样的事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些干了坏事或犯下不赦之罪的家伙,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想让人察觉。他们在实施犯罪行为时必定不希望把自己也赔进去,所以,干了坏事以后,他们自然要把自己隐蔽得越深越好,也就是要千方百计提高自己的安全系数。 这么一想,林卉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似乎有了更多的信心,只要自己多加小心,注意防范,就不太可能出大问题,毕竟眼下还看不出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最后关头。 可是,林卉想错了,事实又给了她一次血的教训。 54无辜的替罪羊 林卉已经好多天没逛超市了。 她这个人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就喜欢逛超市和商场。一进超市,她就会觉得进了一个天堂般的世界,东看看,西瞧瞧;这儿转转,那儿逛逛,自由自在,非常受用。 尤其是那些美味小吃,对她来说简直是世界上最具有吸引力的东西。这也许是她身上惟一的一个毛病,嘴馋。 夜晚,霓虹灯的彩色光线把夜色中的城市装扮得像一位艳丽的新娘。 林卉穿着一款时尚的夏装从福尔玛超市出来,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可以断定那里面全是她爱吃的东西。这款低领无袖女式夏装是她最心仪的那种款式:领口开得有点低,但恰到好处地露出女性胸乳上面那个动人的部分;两个浑圆肩头和丰腴的臂膀一览无余地展露出来,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温柔气息;加上浅黄色的高支面料,平整而又细腻,确实是一款不错的时装,它让林卉平添一分娇媚的姿色。刚才在超市里转悠时,人们的回头率让她有点心跳。 超市东侧的路口,有一块很显眼的牌子,红红的底色衬托着一个黄黄的英文字母“m”,林卉直奔这家麦当劳而去。 从硕大的玻璃窗望进去,林卉在一张单人的座位上端坐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有半分多钟,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种姿态。 离她不远有一个看上去比她略年轻一点的女孩,穿着几乎跟林卉一样的时装,只不过领口比她的还低一些,使得那小巧的胸罩时隐时现。 有意思的是那女孩的发型也是她那种披肩短发,光滑黑亮,风采照人。但是,林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跟那女孩的不同之处:她虽然也算漂亮,但绝对没有自己那种高贵的气质,而且,她那件夏装是乳白色的,缺乏一点温柔、优雅。 不过那位女孩在今晚还是让林卉眼前一亮,无法不注意她。 从林卉入座到现在,她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那个姑娘,直到那姑娘起身离去,林卉注意到她的身材和个头居然也与自己相仿。真是不可思议,那女孩竟有那么多与自己相同的地方,林卉突然产生了想与她交个朋友的欲望。 她急忙走到门口,向两边张望,寻找那姑娘的身影。她失望了,那位姑娘已经走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林卉正在电脑前敲键盘,有人送来了今天的报纸。 她现在没时间去翻报纸,10点钟之前她必须整理好这份最新的关于产品质量监测体系运行情况的报告。为了撰写这份报告,林卉足足忙了两三天了:找有关人员了解情况,与主管生产的经理谈话,跟质量保证部的负责人一起到各个车间去现场考察……。 初稿昨天就搞出来了,但她不太满意,还要作一些修改、润色。 这会儿她眼盯着电脑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跳动,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似乎把这世间的一切都甩到了脑后,包括昨晚在麦当劳看到的那位女孩,以至于送报人把报纸放在电脑边的桌上,她也没斜眼去看一下。 “林助理,看报纸了吗?又出事啦!”办公室一位女秘书走了进来,那声音好像海湾那边又开战了,萨达姆有大麻烦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林卉边说边忙着敲键盘,连头也没有动一下。她听声音就知道是黄丽丽,那个对什么事都感兴趣的女大学生,平时总爱跟林卉说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包括外国恐怖小说中的那些凭空杜撰的魔鬼故事。 “有个女孩被人杀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林卉心头一震,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去翻刚送来的报纸。 在本地的一份早报上,有一条醒目的黑字标题:歹徒当街行凶,少女生命垂危,还配发了一幅压题照片,一个女孩倒在地上,洁白的上衣沾有一些血迹。 照片很清晰,可以看出那姑娘身穿一件白色女式夏装,底领、无袖。天哪!莫非是她?昨晚在麦当劳见过的那位少女? 林卉越看越像,不禁叫了一声:“是她!就是她!” 叫声倒把黄丽丽吓了一跳,她第一次看到林卉脸上露出被什么东西吓坏了的表情,那不是害怕,不是惊诧,也不是慌张,而是恐惧,无以名状的恐惧! 报纸上是这么报道的:昨晚9时许,在本市光华路“天惠”歌舞厅附近发生一起凶案,一名少女突然遭到歹徒袭击,腰部被刺伤,血流不止,当场昏到。 案发当时虽然周围行人不少,由于事发突然,没人注意到凶手模样。 少女被被紧急送到市中心医院抢救,到记者发稿时为止,尚未脱离危险。 55没有下一次了 据初步了解,受害人系本市某电子厂的湘籍打工妹,21岁。目前警方正在深入调查案情,全力追捕凶犯。 “天惠”歌舞厅在那家麦当劳餐厅的西面,相距不到百米,估计那位少女从麦当劳出来后往右一拐,朝“天惠”方向走去,前后也就是三四分钟。可见,少女在进入麦当劳之前已经被凶手盯上了。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林卉突然意识到,凶手一定搞错了,凶手的目标不是那个姑娘,而是自己!因为昨晚林卉那件夏装与那姑娘几乎一模一样,而白色和浅黄色在灯光下是很难分清的。 林卉逃过了一劫,而那位少女却喋血街头,她完全是无辜的呀! 林卉的心被报纸上的那幅遇刺少女的照片揪得发疼,她什么话也没说,扔下手头的活儿,就跑出了写字楼。 在中心医院的抢救室里,少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鼻孔插着一根氧气管,手臂上接了一根软管,鲜红的血浆正一滴一滴地注入她的体内。林卉透过玻璃凝视着少女惨白的脸色和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眼前又出现了昨晚少女吃东西时那优雅的姿态,不觉鼻子一酸,眼中湿润起来。 她走进医院门外的花店,挑了一束鲜花。她请护士把鲜花放在少女的床头,再次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少女,然后怀着一丝愧疚默默地离去了。 阿秀睁开眼睛,天已大亮。陈刚的一条腿压在她身上,还在呼呼大睡。两人都赤裸着,虽然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但是身上还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汗味儿。阿秀厌恶地抽出身来,披上浴衣,进了卫生间。 等她冲洗完毕,准备穿衣时,陈刚醒了。他翻身坐起,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拿过床头柜上的裤衩想穿上,忽见阿秀脱下浴衣,露出白花花的肉体,两只乳房高耸着,好像在故意逗引他。 阿秀正要穿胸罩,冷不防被陈刚一把从身后抱住。阿秀生气地挣扎了几下,没好气地训斥他:“别胡来!天都大亮了,快放开我!” 陈刚将阿秀使劲拉到床上,恬不知耻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听明白了?是最后一次了……” 阿秀听厌了这样的话,男人只要想做那种事,就从来不会有什么“最后一次”,所以她把头一扭,没搭理他。 突然,陈刚用手使劲把她的脸扭过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凶巴巴地说:“没有下一次了,你不相信?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不想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说完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向阿秀扑了上去…… 阿秀已经毫无感觉,她现在的处境就像一个被人豢养、供人玩耍的小狗。可恨的是在要被主人抛弃之前,随便给了另一个她所厌恶的人,还要供他玩耍。 在深圳的这两天里,陈刚几乎没离开她一步,虽然住的是两个房间,可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在一起,而且连续两个晚上都是在她的床上度过的,她成了一个被监视、被控制、随时可以被玩弄的女人。 在她离开公司、离开了阿彪之后,她才省悟了,她这几年其实是当了老板的工具和玩物,虽曾显赫一时,最终却像一件穿旧了的衬衣一样被扔掉了。 第28章 然而她不甘心,她不能承受如此的屈辱,接受一个可悲的命运。她想知道下一步阿彪到底想怎么做,而这个下流无耻的陈刚却偏偏不告诉她,目的无非就是想玩弄她,使她处于他的控制之下。 但是现在她只好任其摆布,没有别的办法。短短两天,她感到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包括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她尝到了悲哀、沮丧、无奈、恐慌和悔恨的各种滋味,但她仍抱有一丝希望,她一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陈刚心满意足地从床上下来,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然后在椅子上坐下,点上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等阿秀收拾停当,从卫生间出来时,他才阴阳怪气地告诉她:“老板让我告诉你,要你尽快回湖南去。” “回湖南?干什么?……是不是要炒我的鱿鱼?”阿秀完全没想到要她回老家去,通常这就是炒鱿鱼,不过说得好听一些罢了。 “炒不炒鱿鱼我不知道,反正这是老板的意思,不信可以问老板。不过,你最好不要问,问了也是这么回事。” 阿秀倒不是担心被炒鱿鱼,其实她早就萌生去意,她只是觉得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毫无思想准备;况且就这么被一脚踢回老家,她是绝不会甘心的。 56警觉 “什么时候走?” “车票已经订好了,等一会吃了早餐就去退房,9点半送你去火车站。我起先说什么来的?对了,最后一次,我没骗你吧?” 阿秀心里还是没底,不管怎么样,在临走之前,她要打电话问问阿彪,叫她回湖南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当陈刚在大堂办理退房手续时,阿秀来到一旁拨通了阿彪的手机。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离开公司回去呆一段时间,现在这里的情况不大好,可能会有麻烦……” 没等阿彪说完,阿秀就急不可待地说:“你说话要算数喔,想炒我鱿鱼就直截了当跟我说,反正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听阿秀这么说,阿彪就用哄人的口气说:“你放心啦,我不会不管你的,到湖南后要跟我保持联系。好了,就这样。拜拜!” 陈刚送走了阿秀后,当天下午就开车回到了公司。 保安部里的值班保安告诉他,派出所来过两次电话了,要他回来后去个电话,找杨所长。 虽然陈刚早有预感:警方可能会找自己,但是真找上他了,心里还是有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电话。 “喂,派出所吗?杨所长在吗?” 接电话的是一位民警,一听是天成公司保安部的陈刚,就说:“杨所长出去办事了,你半个小时以后过来吧,他有事要跟你谈。” 放下电话,陈刚马上拨通了阿彪的电话。他把杨所长找他的事告诉了阿彪,问他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有这个事吗?我不知道啊。是谁告诉你的?” “是他们来电话找的,我刚给派出所去过电话。” “……这样吧,你先等一会儿,我马上给杨所长打电话问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刚一直在猜派出所找他可能会谈什么事。这两天他不在公司,公司里也没再出什么事,……那就是阿芬那件事了,这事警方一直没什么动静,据可靠消息警方前段时间倾向于按自杀来结案,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化了。再说,阿彪早就给有关方面打了招呼,暗地里还送了不少钱,哪能出现咸鱼翻生的情况? 不一会儿,阿彪来电话了,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杨所长是例行公事,要了解一下治安方面的情况。 2点半左右,陈刚去了派出所,直到下班前也没回来。 大约5点钟的时候,派出所给阿彪来了电话,通知他陈刚被拘留了。 阿彪一听,佯作镇定地问是因为什么事。对方没详细讲,只是笼统地说他与一件案子有牵连。阿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件案子”?难道他在外面会犯什么事?不大可能。 陈刚这个人阿彪很清楚:在部队呆过几年,当过排长,练过擒拿格斗;退伍后在多家企业做保安工作,之所以来天成公司,是因为当时公司保安队队长一职空缺,而且工资也相对高一些。 卢总对他的情况很满意,尤其是他在部队当过排长,素质一定不低,于是就马上录用了他。后来他成了自己的赌友和马仔,从来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只有那次对女工的下流举动,让他狠狠地骂了一通,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听说他在外面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然而,有一点让阿彪有些不放心,就是陈刚对他的事情知道得太多,而且公司内部发生的不能公开的事,他几乎全知道。最令阿彪担心的是阿芬的事,如果他一开口,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次警方把他请进去,会不会是因为阿芬的事还有麻烦,陈刚能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他心里没太大把握。许多人平时是敢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铁哥们,一旦出了事,就第一个反水,让一帮人倒霉,这样的事阿彪在江湖上看得多了,所以,阿彪还是想采取主动,免得被人卖了还稀里糊涂摆老板的架势。 他立即叫来了李玉芳,把陈刚被拘留的事告诉了她。 财婆一听吃惊不小,那张小脸都有点变了形: “没说是为什么吗?” “详细情况没有说,只说是因为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是不是阿芬的事?公安那边一直没结案,我很担心……” “别说没用的,这样吧,你马上找人问问,免得被动。” “……好吧,我马上打电话。” 李玉芳刚走到门口,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问阿彪:“卢总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要到后天才能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卢总前几天去浙江参加一个创服饰名牌的经验交流会,原计划今天返回,可是会议的组织者安排与会者去雁荡山游玩,这样就要晚两天才能回来了。 “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个情况跟卢总打个招呼?” “不用了,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还有,晚上到我房间来一下,告诉钱大明一起过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57意外的夜访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阿彪就等得不耐烦了,他拿起电话打李玉芳的手机询问情况,可是手机里传出“不在服务范围”的提示。 这个女人!跑哪去啦?真是急死人了! 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阿彪又点燃了一支,把身子往老板椅上一靠,眼睛瞅着天花板发呆。 就在这支烟抽了一半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阿彪一把抓起听筒,急切问道: “阿芳啊,你去哪里啦?情况问清楚了吗?” 可是,电话里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阿彪,是我……” 阿彪吃了一惊:“阿秀?你到哪儿了?” “我又回来了,正在路上。” “哎呀,你怎么又回来了呢?叫你回湖南是为你好嘛!” “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为什么要我走?” “好了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了,你还是给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什么意思?喂,喂!” 阿秀把电话挂了。阿彪立即拨打她的手机,可是手机已经关了。 天黑下来了,大厦里人早已走光,四周静悄悄的,犹如一座钢筋水泥的囚笼。阿彪终于等来了李玉芳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问题不大,不要担心”之类的话,让阿彪松了一口气。 阿彪问她到底去哪里了,财婆故意卖关子:“一个朋友家里。” “那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可能那里信号接收不好……,那么着急干什么嘛,有了消息我会不给你打电话吗?” 阿彪还想问个详细,财婆假装不高兴: “你什么都想知道?人家就不能有点隐私?”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彪不好再问什么,但他又反问了一句:“你跟我……算不算隐私?” “去你的!老没正经!没事我挂了啊?” “还有件事,你猜我下班前接到了谁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是你老婆的?” “开什么玩笑,她成天打麻将,哪有工夫给我打?是阿秀!” “阿秀?她不是回湖南了吗?” “这个不知趣的女人,她根本没走,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还不是不想离开你?谁让你给她那么多钱!” “唉,说实话我也不想让她走,可是她一天不走,我就一天放心不下,我担心她会站到林卉那边去。” “你还是多考虑怎么对付林卉吧,她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不知怎么回事,陈刚被拘留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林卉觉得很意外,按理警方应该通知公司方面,虽然卢总不在,但阿彪应该知道。于是她打电话给阿彪询问此事。阿彪很不情愿地承认了确有此事,没有表示任何看法。 林卉又悄悄给派出所杨所长打了个电话。杨所长不在,值班民警的说法跟阿彪告诉她的没什么两样。 林卉一听,这么神秘,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莫不是与阿芬的案子有关?这下好了,警方终于采取行动了! 林卉在小红那里只住了一宿。这是因为一来她不好意思给别人添麻烦,二来她对阿秀本人产生了警觉,对她的话不再深信不疑,甚至觉得自己周围随时会存在某种圈套或陷阱,最重要的还是提高警惕,加强自我保护。 第29章 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采取了她认为最可靠的安全措施:在两扇房门上各加了一道锁。 夜晚11点左右,林卉看完了两集电视剧之后,正准备进卫生间冲凉,好像听到有人敲门。她侧耳倾听,又传来两下,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这么晚了,会不会又是烂仔来骚扰?可是听那声音又不像。她走到门边,定了定神,用一种不太客气的语调问道:“是谁呀?” 门外有人轻声答:“是我,阿秀。”听声音的确是阿秀。 林卉没开门,在里面问:“你不是出差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秀有点急,催促林卉开门让她进去。林卉在猫眼里看清楚只有她一人之后,才开了门。 两人心里都存有疑虑,在这种时候突然见面,气氛多少有点儿尴尬。 林卉觉得屋里不够凉,将空调的设定温度往下调了两度。看着阿秀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卉知道她心里有话对自己说,否则也不会深夜来访。于是就先问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饭后,大概8点多。” “是去深圳办事?” “不,在深圳住了两宿,什么也没干……” 58山雨欲来 阿秀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接着就把自己如何为阿彪做事的经过向林卉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林卉这才明白,为什么以前会发生那么多的怪事。 原来阿彪为了能够控制整个公司,把各部门所有的门和办公桌的钥匙都偷配了一套,也就是说,只要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暗中打开任何一个办公室的任何一个办公桌的抽屉,这是他对公司事务和写字楼里的人员进行长期监视的一种手段。 阿彪还用金钱收买等手段网罗亲信,为其充当内部探子,阿秀就是他的一个探子。通常这些探子都是直接受阿彪指派,实行单线联系,并且私下里领取“特殊津贴”。 因此,阿秀并不清楚阿彪到底有几个这样的探子,她一直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谁是阿彪的探子,况且这笔财务开销是不入账的,所以谁也不清楚公司内部还存在着这么一个情报小组。 “阿卉,我实在对不起你,我没有脸再来见你。可是我还是下决心来找你,一是想求你原谅,二是想劝你离开公司,越快越好,免得招来灾祸。” 听了阿秀的一席话,林卉显得很冷静,没马上表态,那些事情从阿秀的口中讲出来,简直令她不敢相信,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头脑里一片空白。 “你……不想原谅我?”阿秀怔怔地看着林卉,说话声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林卉被阿秀这句非表态不可的话刺了一下,思维被激活了,脑子飞速转了起来。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说出下面这番话来: “阿秀,我可以原谅你,不过我还是强烈感到自己被人捉弄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好吧,我原谅你,接受你的道歉,你的好意我也领了。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听林卉这么一说,阿秀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挽回的,尤其是朋友之间的欺骗、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出卖朋友而不遭惩罚的,这完全是自作自受,迟到的悔恨是无法弥补过失的。 阿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默默地向门口走去。 “你晚上去哪儿住?”林卉在她身后问道,可是那话里没有一丝情感色彩。 “你不用管,我有地方住。”阿秀说完就拉开了房门,她在门口站了一下,又说了句“你自己多保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卉的脑子麻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急急追出门去,可是阿秀已经走远了,那条狭小的巷子里已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怎么了?我怎么可以这样?” 林卉非常懊悔,她突然间觉得心里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她从来没有如此狠心过,她以前总是善待别人,为别人着想,现在她感到自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惊讶。她为阿秀的不义感到痛心,更为自己的冷酷感到难过。 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她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哭得很伤心。 陈刚回来了,出乎许多人的意料。阿彪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阿彪打电话给李玉芳,对她的“活动能力”大加赞赏,让她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陈刚已经到了。 “我昨天特地派李经理出去活动,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你放回来了。他们到底为什么拘留你?”阿彪先点上了一支烟,还破天荒地把烟递给陈刚:“来,抽一支。” 陈刚很感激地接过烟,见是“大中华”,不客气地从里面拿出一支,抽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前两天我跟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在饭店里和另一帮人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们里面有个人喝多了,不知怎么的跟我一个朋友发生了冲突。结果就打起来了,那个人被我打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你小子还真是好样儿的!朋友当然要帮朋友,够意思!” 陈刚没想到阿彪居然会表扬自己,有点受宠若惊。然后又显出一付为难的样子,说:“好什么呀,这下我可惨了,公安要我赔偿医疗费,还要罚款。” “要多少钱?”阿彪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烟。 “总共七千多块钱。” “这么点儿钱好说,先从我这里拿吧。一会儿李经理来了,就让她给你办。” 这时李玉芳敲门进来,阿彪示意她把门关上,三人在里面嘀咕了老半天,不知在商量什么事情。 中午下班前,林卉得到办公室的通知:下午去秀林山庄参加重要会议。她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事先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呢?以前这样的会都是总经办负责发通知,这回反而是别人通知自己,有没有搞错! 59突然袭击 她想找肖寒问个究竟,肖寒不在。她立即打他手机,肖寒正在外面办事,他说自己也不清楚,是阿彪告诉办公室发通知的。按理卢总不在,公司里的事情阿彪当然有权决定,毕竟他也是老板。不过作为老板助理,她打电话问一下还是可以的。 “阿彪,下午开什么会?” “有重要的事情要研究一下。” “哪方面的事情?”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都有谁去啊?” “五六个人吧,下午两点在楼下集合。” “那我……”林卉还想问什么,可是阿彪已把电话挂了。 下午两点,林卉在楼下等车,可是阿彪的那辆“奔驰”还没来。又过了十分钟,还没见“奔驰”开来。林卉拿出手机给阿彪打电话,回答是车出了点故障,刚才去修了,临时换了一辆“子弹头”,马上就到。 说是马上到,可是林卉又等了半个来钟头,总算坐上了“子弹头”。奇怪的是财婆夫妻俩已在车上,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上的车。 “你的大奔驰还在修吗?”林卉问阿彪,其实是在无话找话。 “还在修,出了一点小毛病。” “这么高级的车也会出毛病?”林卉不无嘲弄地添了一句。 “美国的航天飞机还出问题呢!”阿彪很有点为自己的座驾鸣不平的意思。 阿彪的话引来财婆夫妻的一阵嬉笑,林卉自讨没趣,只好闭嘴不语。 一路上,财婆不断跟阿彪搭话,阿彪还说了几个“黄段子”,把财婆夫妻俩逗得前仰后合。林卉觉得很无聊,不想掺和进去,就一直沉闷着想自己的心事。 到秀林山庄已是下午3点,而且一下车便来到一套独立的连体小房间,这本来是两间供客人喝茶、打麻将用的休闲小屋,四周非常幽静,离最近的小木屋也起码有五六十米远。 阿彪领着财婆和林卉来到其中的一个小屋,里面有几张沙发,地上铺着地毯,陈设很简单,唯一的特点是幽静,绝对没有干扰,是个保密性很好的地方。 刚坐下不久,陈刚也来了。 这不奇怪,每次来山庄都少不了他,理由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但是,林卉心里却产生了一丝疑问,从眼前这几个人的状态来看,一点没有开会的迹象:谁也没带什么文件或资料,甚至连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也免了,只有财婆带了一只羊皮小包,那是装手机用的。 一共才五个人,到底要开什么会呢?林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屋里的气氛出现了一些变化。刚才,财婆坐在靠角落的那个沙发,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好像在考虑什么问题,从林卉上车到现在,她几乎没跟林卉说过话;这会儿她已经坐直了身子,不时用眼色跟阿彪交换着什么意思。 阿彪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看了坐在门边的陈刚几眼,于是,阿彪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这个动作预示“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开会之前的紧张气氛,还有这几个人的怪异表现让林卉感到十分烦闷,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现在,我们开始开会。”阿彪终于发话了,说话时眼睛向每个人扫了一遍,这是他的习惯,好像要看一看大家对他的发言有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大家知道,阿芬事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这件事给公司带来了许多麻烦,公安也来调查,社会上有许多传言,公司内部也出现了种种议论。 第30章 弄得我们非常被动,公司的形象受到很大损害,也给公司的生产经营带来了许多影响。总之,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好,是不行的,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消除阿芬事件的影响,对一些不和公司同心同德、甚至还要在暗中捣乱的人和事,要坚决处理,决不手软。下面请大家谈谈看法,研究一下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和办法,来解决好这个问题。” 阿彪的话完全出乎林卉的意料,她对于会议的内容毫无思想准备,而且阿彪明显是在搞突然袭击,事先没有告诉开什么会,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这种情况太反常了,自从来天成公司以后,林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尤其是阿彪的话里提到了一些“不和公司同心同德”“暗中捣乱”“坚决处理,决不手软”等等带有火药味儿的意思,林卉立即意识到这个会议好像是针对她来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当林卉想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时,财婆清了清她那小母鸡似的嗓子,郑重其事地开始发表她的看法。 “我来谈一下自己的想法。刚才阿彪已经把这次开会的内容和目的向大家作了说明,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召开这样一个会议,很有必要,也非常及时。阿芬的突然自杀,让所有的人都感到非常震惊。这件事公安方面已经介入,展开了调查,并且很快就要结案……” 60囚禁 财婆的嗓子更加尖利了,听上去非常刺耳: “本来事情就没那么复杂。可是,有人在事件发生后,不好好配合公司处理好有关事宜,和公司同心同德,努力消除不好的影响,反而背着公司,在暗中散布谣言,甚至进行非法活动,干扰公司的工作,惟恐天下不乱。” 说到这里,财婆停了一下,眼睛特意向林卉瞟了瞟: “我很赞成阿彪的看法,我们不应该让这种人继续胡闹下去,一定要采取措施,制止他们的非法活动,并按照公司的有关制度,对他们做出严肃处理。” 听到这儿,林卉已经坐不住了,她非常清楚财婆在不指名道姓地对她进行攻击和诽谤,她无法容忍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对自己进行如此猖狂的挑衅。于是财婆话音刚落,林卉就向她射出了一支利箭: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和进行非法活动?” 财婆没想到会受到林卉的诘问,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一变,那张嘴像机关枪一般向林卉扫射过来: “林卉我告诉你,谁做的事谁自己清楚,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你做的那些事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你算老几?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今天你要当着我们的面好好反省反省,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否则你就……” 财婆的话让阿彪的一个手势给打断了,他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财婆,又扫了一眼毫无惧色的林卉,装腔作势地说: “好了,我再说几句。李经理的话有一定道理,她也是为公司着想,态度有点急,可以理解。林卉来公司的时间也不短了,大家对你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会否定你的成绩。不过,话说回来,自从出了阿芬事件之后,有人反映你做了一些不负责任的事情,说了一些没有根据的话,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人来开会?纯粹想围攻我是不是?有胆量你们召开公司全体会议,把问题摆到大家面前来讨论,你们敢吗?” 林卉的话有点慷慨激昂,她停了一下,又说:“阿芬是不是自杀,公安局会作出结论,事实真相是掩盖不了的!这就是我的想法。我认为我没有必要继续参加这样的会,我宣布退出!” 林卉说完,起身就往外走。财婆气呼呼地盯着林卉,那样子恨不能一口把她给吞了。 阿彪没料到林卉一点也不给他面子,居然拂袖而去,一时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陈刚好像是来旁听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其实他根本没机会说话,会议刚开始就搞得剑拔弩张,不欢而散,似乎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卉刚跨出门,就立即吓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没叫出声来。原来门口蹲着一只大狼狗!它张着大嘴,伸着长舌,“咻咻”地喘着气,两眼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卉,那架势像是随时要扑上来的样子。 大狼狗旁边的一只椅子上坐着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是阿彪的司机。 “阿华!谁让你把狗带到这里来的?快把它带走!听到没有?”林卉愤怒地向他发出命令。 谁知司机好像压根儿没听到她的话,仍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不时地吐着烟圈。 林卉火了,拿起门边的一把折叠椅朝狼狗扔了过去。那狼狗很敏捷,突然叫了一声往边上一躲,那把椅子只碰着了一点它的一侧屁股。只见它“嗖”地一声窜了上来,林卉躲闪不及,被它的前爪抓住了一只腿,扑倒在地。 “救命——!”林卉本能地喊了起来。 司机向那狼狗发出了一声“回来!” 那狼狗立即松开了爪子,回到了司机身边。 林卉快吓瘫了,她看着眼前那条凶恶的狼狗,慢慢站起身来。她还想离开这里,刚走了几步,那狼狗又叫了两声,像是警告。这时,司机走到林卉身边,一把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就把她往回拽。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司机一声不吭地把林卉拽到旁边的那个房间里,然后指着林卉的鼻子说:“不听话今天你就死在这里!”随后粗暴地把她的小提包抢了过去。 “还给我!你这个混蛋!把包还给我!”林卉冲上去想夺回提包。 司机根本不理她,一把将林卉推倒在地上,把门一锁,将林卉关在屋里。 “你们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任凭林卉怎么喊叫,也没人过来理她。 61山庄夜奔 过了一会儿,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阿彪他们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林卉想从窗口跳出去,可是她站在窗边朝外一看,那只大狼狗依然蹲守在房间外面的一棵树下,两耳高高竖起,眼睛紧盯着关着她的小屋。 “这帮混蛋、畜生!”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就这样,在那只狼狗的监视下,林卉被关在屋子里无法离开。她知道,只要她一打开窗户,那狼狗就会冲过来,向她扑来;即使从后窗跳出去,也同样无法逃脱,狗的听觉和嗅觉是很灵敏的,这个该死的畜生!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色渐暗,林卉盼望有人出现在附近,她好向人求救。她的提包被抢去了,里面有她的手机,现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犹如被关在囚笼里的一只小鸟,再怎么扑楞翅膀也无济于事。 她失望了,这个地方实在太隐蔽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人光顾。只要有人出现,哪怕是个小孩儿,也会有一丝希望把她从这个小屋里解救出去。可是没有,连个鬼影也没有!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关键是那只该死的狼狗,这个畜生像是决计要和她过不去似的,仍然在树下蹲着,一动不动。 转眼天就黑下来了。一筹莫展的林卉无意中又朝那棵树看了一眼,咦?那畜生呢?怎么没有了?树下那只狼狗真的不见了!可能是饿了吧,大狼狗一定是找食去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一会儿那畜生很可能还会回来,到那时就晚了。 不能犹豫了!林卉立即打开一扇窗户,抬起右脚,小心地上了窗台。然后轻轻往下一跳,就落到了地上。屋子东面有一条石板路,下午他们就是从那条路过来的。 天很黑,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林卉记得从小屋到小路边顶多有十七八米,可是她走了一会儿,还没走到石板路。 前面有一个灌木丛,很难过去,来时根本没走这里,林卉意识到走错路了,没办法只好原路返回。走不多远来到了一个叉路口,她想刚才走的是左边,应该走右边才对。 她顺着这条高低不平的土路摸索着往前走,边走边留心四周的动静,除了草丛里小虫子的鸣叫和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卉走两步探一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肯定又走错了”,她想,“可是不能再返回去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要是找不到那条石板路就麻烦了,说不定那只狼狗还在附近,万一闻到了自己的气味,随时有可能追上来,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自己怎么能对付得了一只凶狠的狼狗呢? 心越急,脚下越不利索,一块石头突然绊了她一下,身子一趔趄,林卉摔倒在地。 她吓得爬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只大狼狗突然跳出来。 哎?两边的草丛不见了,脚下的路突然平整了,林卉发觉自己已经走在了石板路上了。她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走了约莫10多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就在她犹豫着想绕过这片树林的时候,在她身后那个方向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动静,就像一只野兽在草丛里穿行,又像是风吹着树叶发出的响声。 还没等林卉分辨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林卉吓得魂儿都没了,十有八九是那只狼狗追上来了!她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树林。等她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已经听不到那种声音了。 第31章 此时她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腿也软得跑不动了。她边喘气边朝四周观望着,确信没有任何动静后,才一步一步朝树林边缘走去。 其实这片树林并不大,因为天太黑,看不清树林的边缘,所以就觉得黑压压的一大片。没多大工夫,林卉就走出了树林。可是路却找不到了,脚下踩着的不是石头块就是乱草树枝什么的,走起来很困难,只好一步一步往前挪。 渐渐地她发现左前方的坡下出现了一条浅灰色的东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时隐时现。她判断自己已经来到了山庄的外面,那条灰色的东西一定是一条山路。于是她改变了走向,慢慢朝坡下走去。 就在她快到山路的时候,猛然发现山路上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在游荡。林卉的心一阵狂跳,头皮开始发麻。她停下脚步,侧身躲在一个小土包后面,猫着身子向山路上张望。 那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的话,谁会在黑沉沉的夜里跑到这荒郊野外来?莫非自己在梦中遇见鬼了? 林卉想起上次在山庄做的噩梦,当时也吓得要死,但愿这次也不过是惊梦一场。 62险恶用心 于是她下意识地用右手掐了一下左胳膊,发现自己并非在做梦,她的心“砰砰”直跳,身上一阵阵发冷。 远处那东西还在慢慢地往前移动,一会儿又停下了,然后又往前移动。这时,月亮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一道月光骤然照在山路上,霎时那白色的东西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还是因为神经高度紧张出现了幻觉?林卉又观察了一下山路,真的什么也没有! 林卉再不敢往山路上去,可是这荒野山坡上又没有别的路可走,正在犹豫之间,忽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动静,林卉一回头,隐隐约约看见一团黑影正朝这儿跑过来。 这次林卉看得很真切,因为距离并不远,而且还有月光。转眼那黑影就快到跟前了。林卉躲在小土包后面,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谁?是谁在那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卉吓得浑身抖擞了一下,不过那声音使她立即意识到那黑影是一个人,不是那只狼狗或别的野兽。 “你是谁?”声音更近了,一听得出那人的喘息声,“是林助理吗?” 林卉突然听到那人叫自己“林助理”,心头一惊,不由自主地慢慢站起身来。 “是林助理吧?”那人已经离她很近了。 “你是谁?”林卉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别怕,我是陈刚。” “你是陈刚?” “是我,刚才我一直在找你……”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林卉跟前。林卉仔细一看,果然是陈刚。 昨天陈刚一到派出所,就觉得气氛不对:以前他每次到派出所,他们对他都很客气,起码会给他倒一杯茶,要是见到老烟瘾杨所长,他还会请他抽烟。 可是这次情况大不一样,既没给他倒茶,杨所长也只顾自己鼓烟,而且他们的神情也都很严肃。尤其让他感到紧张的是在座的还有两位是市局刑警队的。 接下来事情就完全是按审讯工作的程序进行:先由杨所长介绍那两位市局来的刑警,其中一位是阿芬死亡案的侦破组宋组长;接着就宣布对陈刚实行拘留审查,并向他出示了拘留证;然后那位宋组长简要地解释了拘留他的理由,希望他主动交代自己在阿芬死亡案中扮演的角色以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陈刚起先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避重就轻,蒙混过关,可是在侦破组的强大攻势下,他终于抵挡不住了,只好认罪坦白。 陈刚所交代的问题与警方已掌握的事实基本相符,为了彻底揭开阿芬死亡真相,警方决定立即释放陈刚,并要他对自己被拘留的原因和接受审问一事严加保密,还给了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于是他就杜撰了一个在酒店斗欧伤人的逼真故事,没想到很顺利地骗过了阿彪。虽然财婆心里对他有点不放心,但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在去秀林山庄之前,阿彪曾对他说,这次一定要把林卉“搞掂”,并让他独自开车把厂里那条夜里看门的大狼狗偷偷带上。到了山庄后,阿彪让他把大狼狗交给了司机阿华,于是就出现了林卉被狼狗扑抓的情况。 把林卉关进旁边那个房间后,阿彪他们就把大狼狗留下看守,然后就在主楼里找了个房间打起了麻将。直到用晚餐的时候,阿彪才想起林卉还被关着,就要陈刚去给她送个盒饭,但是财婆却不怀好意地要说林卉死不认错,顽固不化,应当饿她一顿,以示惩罚,阿彪没提出异议。 于是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林卉仍被关着,那条大狼狗始终在外面看守着她。 大约晚上8点左右,阿彪同财婆商量后让陈刚过去看看情况。陈刚到了那里,见大狼狗仍忠于职守地蹲在树下,知道林卉一定还被关在屋里。 四周一片漆黑,到处是灌木野草,连条小路都难找,陈刚估计林卉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就把狼狗牵回去喂食。 又过了一会儿,阿彪派陈刚去把林卉接过来,准备软硬兼使,逼迫林卉就范。陈刚再次来到小屋时,发现窗户大开,林卉已经逃走了。 陈刚想起杨所长说的这次一定要把阿芬死亡案搞个水落石出,只要他反戈一击,帮助警方抓到真正的凶犯,就可以对他的问题从轻发落。 他知道阿芬的死一定和阿彪有关,尽管他并不清楚阿芬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是阿彪和财婆他们之所以要“搞掂”林卉,就是害怕暴露事实真相。 阿彪这个人在香港和珠三角一带有一些黑道朋友,要是把他逼急了,这个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看今天林卉的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同阿彪妥协的,弄不好他们真有可能对林卉下手。 63藏身之处 陈刚想到这儿,忽然有了个想法。他估计林卉不会走远,这附近的情况他很熟悉,他必须尽快找到林卉……。 现在,陈刚得想个办法把林卉送走或者藏起来。 听陈刚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林卉心里并没有完全转变对他的看法,不过,眼前最要紧的是要采取措施,避开凶险,等到了明天再见机行事。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林卉问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找车回市里不大可能,再说时间长了阿彪他们会起疑心……你在山庄有熟人吗?” “没有……,对了,林娜在不在?我可以找她试试。”林卉想起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那个从湖南来的健身教练?” “是啊。” “她应该在。不过这个人可靠吗?听说她跟阿彪很熟的……” “没关系,我去试试看。实在不行我自己到路上截车回市里。” “不知阿彪会不会去找她……,好吧,就这么定了。” 陈刚领着林卉从原路返回,三转两转就进了山庄,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健身房附近。 “你马上进去找她,千万不要让阿彪他们知道。” “我明白。” 林卉说完就警觉地朝健身房走去。陈刚看着林卉进了健身房,才转身离去。 林卉很顺利地找到了林娜,她正在辅导一位中年妇女进行腿部肌肉的训练。看到林卉她很是吃惊:“哎,是林助理!你什么时候来的?就你自己吗?” “林娜,咱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不方便。” “行啊,你跟我来。”林娜说完跟那位妇女打了一声招呼,拉着林卉的手朝旁边的一扇门走去。 这是林娜自己的休息室,房间不大,布置得很简洁、舒适。看到林卉脸上略显紧张的神色,林娜关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 “不,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我遇到了麻烦。” “哦,你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林娜给林卉递过来一杯凉茶,林卉说了声“谢谢”,马上喝了一大口。 “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躲一宿?明天一早就走。” “……这是怎么回事?” 堂堂总经理助理来到公司自己的山庄,却要找地方躲起来,林娜觉得非常好笑,但她一看林卉那副严肃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很想问清缘由。 “等一会儿再给你解释,你能否先给我安排个地方?” 林娜想了想,对林卉说: “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只有住在这里了。那边有个小房间,里面有张床,平时没人去,这儿到晚上11点也要关门的。你看行吗?” “走,过去看看。” 打开健身房边上的一扇门,里面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房间,里面有衣架、衣柜、梳妆台及一些生活用具。靠墙边放着一张单人床,床头还有一把靠背椅,上面放着几本健美杂志。 “这是我的更衣室,在这里对付一晚上,行吗?” “太好了,就在这儿吧。” 有这么个地方林卉已经相当满意了。她怕影响林娜的工作,便让林娜先去忙她的事儿,回头再好好跟她聊。 “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那里有饮水机,想喝水自己接。厕所在对面。我把外面的门锁上,谁也进不来。” “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林卉一想到林娜与阿彪的关系,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连阿彪也不能告诉。” “阿彪也来了吗?” “回头再跟你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第32章 林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离去了。 陈刚回去见到阿彪后,谎称林卉已经不知去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阿彪惊异地问:“这么晚了,她能跑哪儿去?问没问过门卫?” “问过了,没发现她从大门出去。” 阿彪将疑惑的眼光射向陈刚,问:“难道她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 “那我再去找找?” 阿彪虎着脸,眼珠子转了一下,命令陈刚:“你去,把阿秋带上。”“阿秋”是那条大狼狗的名字。 陈刚走后,财婆满腹狐疑地对阿彪说:“我老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 “你没觉得他有点儿反常吗?” “你是说陈队长?” “他被拘留不假,但是这么快就放出来,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鬼?” “你说他什么地方反常?” “刚才回来时我看他神情有点儿紧张,他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会那样?”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你多虑了吧?陈刚这个人我了解,他不是那种人。” “反正啊,小心点为好,免得出什么意外。” 财婆见阿彪不以为然的样子,只好点到为止,不再说什么了,但她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64逃过一劫 陈刚牵着狼狗故意往树林那边走去。 那狼狗东嗅嗅,西闻闻,还没走到树林,它就要往回走。陈刚使劲拉住它,想牵着它绕个圈子消磨时间,谁知那畜生竟对着他叫了两声,非要往回走。 陈刚只好紧紧拉住它,跟在它后面,因为只要陈刚一松手,那家伙肯定会朝目标跑去,追都追不上它。因此,与其说是陈刚拉着狼狗,还不如说是狼狗拽着陈刚,在这种情况下,人很难改变动物的习性。 那狼狗拽着陈刚一路走去,渐渐地朝向健身房的方向。 陈刚有点儿急了,想要改变它的行走方向,没成想那狼狗就是认准了那个方向,只见它回过头来瞅着紧拉着狗链的陈刚,似乎表示很不理解,(奇*书*网^_^整*理*提*供)随后又义无返顾地向健身房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健身房门口了,陈刚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点牛肉干,就急忙掏出来,给狼狗喂上,一边喂,一边把它往相反方向引。 这一招还真灵,那畜生见了香甜美味的牛肉干,变得非常听话。陈刚好不容易把它骗了过去,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阿彪见“阿秋”也未能抓到目标,就只好放弃了找到林卉的想法:“算了吧,不管她了,这婊子精明着呢,出不了事。”他看了看手表,已经10点半多了,“不早了,我们也早点冲个凉休息吧!” 大家都明白阿彪的意思,就各自回了房间。 快11点半的时候,阿彪来到六楼,溜进了林娜的房间。 早上8点左右,林娜来了,还带来了一份早点:一饭盒瘦肉粥、一个馒头、一只鸡蛋和一些酱菜。 “快趁热吃吧!”林娜说着把早餐往梳妆台上一放,然后又去搬床头那把椅子。 “我来吧。” 林卉抢着把椅子搬了过去,她一边吃一边问:“他们走了吗?” 林娜在床沿上坐下,回答说:“走了,半个多钟头前就走了。昨晚,我见到阿彪了。” “真的?他有没有说起我?” “说了。还问我看没看见你。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卉把昨天下午和晚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你……得罪他们了?” “还不是因为阿芬的事?” 林娜一听,脸色骤变,一下子站了起来。林卉注意到了林娜的奇怪举动,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不是那个死去的湖南女孩吗?我们还是老乡呢。”说着林娜又重新坐到床沿上。 “你认识她?” “不,我是听阿彪说的。……我知道她跟阿彪好过……她不应该那么做。” “你是指她的死?” “不,我是说她不应该和老板发生那种关系。” 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和阿彪的关系,林娜马上转了个话题:“对了,忘了告诉你,昨天晚上电视里天气预报说今天要刮台风,还有大雨呢。” “台风什么时候来?” “下午4点以后,最大风力有10级呢!” “都9月下旬了,怎么还有台风呢?” “这几年气候也真是反常,去年基本上没刮什么台风,今年却连着刮,上个月那场台风多吓人哪!连的士都不敢上街了。” “林教练,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诉我。” “那要看是什么问题了,只要不是公司里的事。” “公司里的事怎么啦?” “我讨厌谈公司的事……” “那……谈阿芬的事行吗?” “可我不认识她。” “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不想谈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什么事?说吧。” “你相信阿芬会自杀吗?” 林娜没想到林卉会提出这么个问题,她毫无思想准备,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犹豫了一下后,绕了点儿圈子说:“我听说是因为她怀了阿彪的孩子,后来阿彪又抛弃了她。” “你的意思是她想不开就上吊了?” “不,不是想不开,是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什么意思?” “我听说阿彪不承认这孩子是他的,不想管她的事。阿芬威胁要去告他,还要给阿彪在香港的大婆打电话。阿彪一气之下,臭骂了她一顿,还打了她几个耳光。阿芬见阿彪非但一分钱也不想出,还对她下狠手,就绝望了。” “你认为她是自杀的?”林卉追问道。 “她不是上吊死的吗?” 林卉不再说什么,她知道林娜也是听阿彪和别的什么人说的,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吃完早餐,林卉谢过林娜后就离开山庄,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回市里去了。 65凶险处境 像往常一样,人们一早就来到写字楼上班,临近8点时电梯总是挤满人,搞得电梯一连发出“嘟嘟嘟嘟”的超员警告声。 今天,天成公司的员工感觉气氛有点儿异样。临时主持公司事务的副总经理卢成彪迟迟未到,连手机也没开,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有的部门经理要找他请示工作,有些重要事情要等他来定夺,一些出差回来的人员要找他签字报销旅差费,还有很多外面来的电话,要找他办事……。 细心的人还发现,不仅老板没露面,而且总经办的门也一直锁着,总经理助理林卉也不见踪影。还有,与老板关系密切的财务部经理李玉芳和公关部经理钱大明也没来上班,奇qisuu.书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些没来公司露面的大小头头们不约而同地都关了手机,好像因为某种原因集体失踪了。 公司有点儿像要瘫痪的样子。大家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谁也没心思做事,一些人转而来找公司办公室主任肖寒,现在他成了公司的“一号人物”,可是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只得以“无可奉告”来答复众人的种种疑问。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肖寒也无可奈何,只好通知各个部门:一切照常进行。 吃过午饭,肖寒在办公室里不断给这些大小头头们打电话,还是一无所获。 林卉从山庄回到市里已经快10点了,她下了中巴,坐上一辆的士,直接来到住处。 上午她没心思去公司上班,她需要冷静地思考和分析一下自己所面临的各种变故,理清头绪,权衡利弊,她心里非常清楚,她该作出一个决定了,而这个决定可能会产生难以预料的结果。 林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破天荒地从茶几上的一盒“555”烟里抽出一支烟。林卉极少吸烟,可以说她根本不会吸烟,这盒烟是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用的。 她点上烟,轻轻吸了一口,烟在口腔里拐了一个弯立即从鼻孔冒了出来。据说不会吸烟的人都是这么“冒烟”的,也有的人说这么吸才不会伤害身体。不过,林卉只是为了借吸烟来平稳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心思去仔细品味烟的味道。 不知是因为呛了几口,还是因为这烟的味道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林卉把剩下的大半支烟扔进了卫生间的便池里。 在沙发上重新坐下后,她开始清理自己的思路,那些接连不断闯入她的生活的各种人物和事件,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给她的生活造成直接影响的卢氏兄弟,卢氏家族内部的明争暗斗; 与卢氏家族关系颇深、从来没把林卉放在眼里的财婆,她的野心和蛮横; 对林卉不阴不阳、为卢氏家族充当走狗的钱大明,他的贪婪和阴险; 平时跟谁都保持一定距离、永远捉摸不透的肖寒,他在关键时刻对林卉的支持和帮助; 那个骗取了林卉信任并与之成为朋友,实际上为阿彪充当密探和性工具的阿秀,她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带来的各种伤害; 还有那个已经死去的阿芬,要是她不被金钱诱惑,或许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到底是谁毁灭了她的青春、剥夺了她的生命?可怜的阿芬到底是怎么死的?凶手究竟是谁? 还有那一系列的意外事件和离奇现象:查帐中发现的问题;笔记本不翼而飞;抽屉里的老鼠和纸条;深夜遭遇烂仔的骚扰和侵犯;明目张胆的绑架和露台上的恐吓;街头行刺,那无辜的女孩充当了自己的替身;“山庄会议”上的摊牌和狼狗逞凶…… 所有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第33章 根源在哪里?背后有没有不可告人的黑幕? 毫无疑问,在这个家族制的企业,家族的利益是不可侵犯的,任何人触犯了卢氏家族的利益,当然都不会有好结果。 然而,卢氏家族的内部争斗,使得家族利益发生了分割,于是就形成了两种势力对各自利益的维护和争夺,任何人卷入其中,其实就是在参与一个危险的游戏,弄好了会得到一些暂时的好处,弄不好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显然,林卉早已身不由己地卷进了这场家族内部争斗的旋涡,她与卢总发生的亲密关系表面上给了她地位和职权,实质上陷入了一个险恶的环境,随时会面临阴险的图谋和可怕的报复。 谁也没料到阿芬之死会把公司卷入一场危机。 本来卢氏家族对这件事的基本态度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这关系到卢氏家族的共同利益。为此,卢氏兄弟,尤其是在阿芬事件中难脱干系的阿彪一定会动用各种手段,包括对有关人员的打点行贿。以天成公司在本市的影响和卢成良本人的社会地位和各种关系,要做到这一点是有可能的。 可是,偏偏有人要与卢氏家族过不去! 66毒计 偏偏有人要搞请事实真相,要揭露公司黑幕,这不是在存心捣乱吗?不是要把卢氏家族拖进一场危机和灾难吗? 从这一点上说,林卉做了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那便是曾经对她同卢成良的关系充满了幻想,说得不好听,她只不过是卢成良的另一类“二奶”,她同卢氏家族是互不相容的。 事到如今,要想从这场危机中脱身,已经不现实,而且按林卉的性格也不可能使她改变初衷,违心地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因此,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索性坚持到底,为阿芬、也为社会伸张正义。 她相信卢家可以在公司里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但他们不可能戏弄社会,对抗法律,现在是他们为自己的卑鄙、贪欲、愚昧和无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就在林卉下了决心准备向警方提供有关线索的时候,她的一个很不明智的举动使她陷入了绝境。 林卉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阿秀,她希望阿秀能和自己一起采取行动,因为她掌握的情况肯定比自己要多,她从深圳偷偷回来,其实已经表明她看清了阿彪的用心,有可能将公司的一些黑幕和阿芬事件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和盘托出。 于是她神使鬼差地拨通了阿秀的手机。 在市里某个大酒店28层的一个套间里,一个凶险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有人给阿彪打来一个电话,从阿彪接听电话时的异常表情可以猜出发生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时间已近中午,酒店服务员送来了他们预定的盒饭。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本地电视台正在播送台风警报,根据气象部门的有关资料和最新数据,名为“玛格利特”的第10号台风已经逼近这座沿海城市,台风中心最大风力达到了12级,并伴有暴雨,有可能给这座城市带来一场难以预料的灾害。 台风对于长期生活在这座南部沿海城市的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所以阿彪等人对台风即将肆虐这座城市的消息没产生什么兴趣,而钱大明却从台风警报中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狠毒的灵感。 “我有主意了,”钱大明眼盯着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气象卫星传回的台风图象,“玛格利特,她可以帮我们。” 阿彪没听明白,或者以为赵一明在说笑话,于是自以为很幽默地问:“谁是玛格利特?是个外国娘们儿?” 财婆一听,差点没喷出饭来:“阿彪啊,你是不是又看上什么外国女人啦!” “那个台风的名称叫玛格利特。” 很少说话的司机阿华本想不失时机地讨好主子,可是阿彪根本没领他的情,反而抢白了他一句: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也想在我面前装聪明?” 司机自讨没趣,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看电视。财婆平时很瞧不上自己的老公,尽管钱大明在外面很有点儿名气,她也从来没夸过他一句,老公肚子里有多少坏水,她最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钱大明还是有些本事的,比如他思维敏捷,鬼主意来得快,这一点让财婆十分佩服。她听钱大明说“玛格利特”可以帮忙,就觉得很新奇,她对阿彪说:“还是先听听大明有什么好主意吧!” 钱大明发现这几个人都在等他开口,便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只需要把她骗到楼顶露台……那样玛格利特就会把她带走……” “好,太好了!”阿彪兴奋地挥了一下手,“这回公安要麻烦了,他们到哪里去找那个外国娘们儿?哈哈——!” “是跳楼自杀,被阿良抛弃了。”财婆又补充了一句。 “对,对!这一回要轮到她跳楼自杀了,妙极了!”阿彪得意地笑了笑,好像他那个心头之患已经死定了。 下午两点,阿彪来到了公司,一切都恢复正常,写字楼里的人们现在只关心台风的问题,有人在打听下午会不会提前下班,赶在台风到来前安全回家。 在阿彪办公室里,财婆还在跟阿彪研究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你那个马仔呢?有消息没有?” @奇@阿彪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没有,不过我让他远走高飞了,估计没什么事。可惜事情让他搞砸了,算她命大。” @书@“那个小姐好像也没事了……”财婆显然指的是那位当了林卉替身、被当街刺伤的小姐。 @网@“我一再关照他下手不要太狠,不是想要她的命,谁知……” “反正没出人命,就不要再去想它了。可是这一次……” “这一次她在劫难逃了……一定要想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林卉的提包和手机在谁手里?” “在我这儿,怎么……?” “我有办法了……” 67劫持 林卉来到写字楼,敲响了阿彪办公室的门。 “进来!”阿彪在里面应了一声。 见是林卉,阿彪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用责怪的口气说:“你昨天晚上去那里了?我派陈队长找了你两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交代喔!” 林卉面无表情地说:“我的手机在哪里?我是来取手机的,昨天被你的司机拿去了。” 阿彪眼珠一转说:“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问。”他拿起电话拨号。一连拨了几个号码,就是打不通。 “怎么搞的,这小子跑哪去了?”阿彪自言自语地继续拨号。 “算了,我待会儿再来。”说完林卉转身就出去了。 阿秀其实并没走,她还想看看阿彪究竟想把她怎么样。阿彪让她不要来公司,说是这两天可能会有事,于是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阿秀对林卉拒绝她的道歉非常失望,并且对她产生了怨恨,她骨子里还是想继续从阿彪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钱,源源不断的、越来越多的钱。 林卉的电话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她马上把这个极其重要的、能给她换来钱财的信息出卖给了阿彪,同时她又按照阿彪的缓兵之计,想办法先稳住林卉。 于是她装出一副为了伸张正义准备豁出去的姿态,约好晚上到林卉的住处好好商议商议。她已经看出阿彪他们这次是真的要对林卉下手了,她打算尽快从阿彪那里拿到赏钱,然后立即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秀的这个“拖”的计策目的在于让阿彪他们的行动抢先一步,即使林卉看出了名堂也是无法逃脱的。 诡计多端的财婆预料到林卉一定会来要回她的手机,她决定利用这一点使林卉再次受骗上当,并且利用“玛格利特”的威力,制造一起意外坠楼事件。 3点刚过,外面果然刮起了大风,街上的行人骤然减少,一些没关好的门窗被风吹得“砰砰”直响,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和玻璃被震落地上摔成碎片的响声。 “阿彪,下午要不要提前下班?看样子台风很快就会到。”办公室主任肖寒忍不住打电话向阿彪请示。 “我要跟工厂那边联络一下,等有了决定我会通知的。” 风越来越大,那“呜呜”的风声变成了疯狂的咆哮,对面楼上的一块广告牌被刮得摇摇欲坠,路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少量出租汽车还在东跑西窜,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台风这个诞生于热带海洋的魔鬼已经近在眼前了! 终于传来提前下班的通知,人们像逃难似的纷纷涌向电梯。林卉再次来到阿彪的办公室,追问手机的事。 “我问过了,你的提包和手机还在山庄总台那里,肯定丢不了,我已派人去拿了,马上就回来,你再等几分钟吧!” 林卉回到办公室,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一拿到手机就回去。公司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林卉焦急地在地上踱来踱去,|奇^_^书-_-网|心情像外面的天气一样乱成一团。 就在林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没想到财婆和钱大明进来了。 “林助理,你的包,里面有你的手机。” 财婆向林卉递过她的那只浅灰色提包,林卉好像闻到了一种异味儿,有点像医院里的气味。可是她没在意,只顾着把提包接过来,急急忙忙打开察看。 就在这时,钱大明突然从后面上来,冷不丁将一块小毛巾死死地捂在林卉的鼻口上。 第34章 强烈的麻醉剂气味很快使林卉瘫软在地,昏睡过去。 各个办公室的门都锁上了,电梯间里也空无一人。 财婆夫妇把昏睡中的林卉抬出总经办,经过走廊,来到电梯间。 刚才当人们潮水般涌向电梯的时候,肖寒仍坐在他那张软椅里操作电脑。肖寒知道这个时候电梯肯定会挤满人,他宁可在办公室里多呆会儿也不愿跟别人去挤电梯,这是他一贯的态度。 就在他关上电脑,准备离去的时候,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还夹杂着财婆尖细的说话声。 肖寒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正好发现财婆和钱大明抬着一个人往电梯间走去,他觉得很奇怪,那个人是谁呢?从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肖寒感到非常可疑,于是他轻轻把门打开,偷偷地跟了过去。 突然肖寒的脚踩到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小本子,就弯腰捡了起来。打开本子一看,他立即断定那是林卉的,因为他非常熟悉林卉的字迹。 他感到事情严重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见过林卉,怎么一转眼就昏过去了呢?会不会……,他立即警觉起来。 68台风中的阴谋 阿彪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一直按着电梯的按纽,电梯的门始终开着。他们一起动手,把林卉抬进电梯,随后电梯门就自动关上了。 这情形被躲在暗处的肖寒看得一清二楚,他想乘另一部电梯跟上去探个究竟,可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几楼,只好等着看电梯显示板。 电梯一直在往上升,直到顶层才停下。肖寒并不清楚阿彪在楼顶有一套房,所以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顶层。他想立刻乘电梯追上去,可是又担心到了顶层电梯会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那声音很大,肯定会惊动他们。 一筹莫展的肖寒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旁边那部电梯此刻正停在底层,他立即按了一下电梯按纽。电梯停稳,门还未全部打开,他就钻了进去,按了26层的按纽,电梯很快载着他往顶楼冲去。 阿彪他们把林卉弄到26层,钱大明来到通往露台的门前,此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外面大风呼啸、天昏地暗的可怖景象。 钱大明刚想打开门,伸出的手又立即缩了回来,他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进入露天平台是相当危险的。他马上退了回来,对财婆说:“不行,外面风太大,非常危险,必须用绳子绑住身体!” 阿彪一听,有点着急:“那怎么办?到哪里去弄绳子?” 财婆想了一下,问她老公:“你办公室里有没有?” “我哪有绳子!他妈的,怎么把这件事给漏了呢?快想想,你那里有没有?” “对啊,我差点忘了!”财婆突然惊叫起来,“我那里有!我马上下去拿。你们先把她弄到房间里去,我很快就回来。” 阿彪和钱大明立即把林卉抬到阿彪的房间,财婆在那里等电梯。 这时,旁边那部电梯突然“叮”的响了一声,那声音就如一颗炸弹爆炸,把财婆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从电梯里走出一个人来。 “怎么是你?……肖主任……怎么还没走?” “哦,是你呀,李经理怎么在这里?” “我……哦,我到上边来看看,台风要来了……”财婆语无伦次地说,“你上来有什么事吗?” 财婆说后面这句话时特意把音量放得很大,不仅因为风声太大,更重要的是想通报阿彪他们:有人来了! “没什么大事,国庆节快到了,公司要在楼外面挂一条长幅标语,我来看看怎么挂好。” “哎呀,外面风这么大,怎么能出去呢?明天再说吧。”这时电梯上来了,财婆拉着肖寒走进了电梯。 房间里的阿彪和钱大明已经听到了财婆和肖寒的说话声,显得非常紧张,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出声。 “好像走了。”钱大明轻声说。 阿彪没吱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去看看。”钱大明说。 “不,不要出去。”阿彪说。他看着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林卉,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钱大明似乎明白了阿彪的心思。“怎么样?”说着朝林卉做了一个下流的动作。 “好啊,可是要快一点儿。”阿彪早有邪念,话音未落,手已伸了上去。 这两个禽兽淫心大发,在昏睡不醒的林卉身上放肆地动起手来,活像两只饿狼在撕咬他们的猎物。 可能是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刺激了林卉的身体,她嘴里轻轻哼了一声,双腿收缩了一下。正在兴头上的两个禽兽骤然住了手,钱大明把手从林卉的内衣里抽出来,紧张地说:“好了吧,阿芳快回来了。” 意犹未尽的阿彪也无奈地松开手:“他妈的,真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最后又在林卉的两腿之间狠狠地捏了一把。 电梯在8层停住,财婆让肖寒先走一步,自己就出了电梯。 肖寒一直下到底层,他感觉情况不对头,他们把林卉弄到顶层想干什么?他猛然想起林卉曾对他说过“他们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就意识到林卉一定处在危险之中,他们极有可能对林卉下手! 事不宜迟,他立即用手机给派出所报了警。然后,他又乘电梯去了顶层。 到了顶层,肖寒不知道阿彪在哪个房间,就轮着敲每个房间的门。西侧房间全部锁着,看样子都没有人。他又来到东侧,正当他举手准备敲门时,只觉得头上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69罪恶随风而去 “是谁?”阿彪从房门里探出头来问道。 “是肖寒,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手里提着一根拖把的钱大明答道。“怎么办?把他弄屋里去?” “不用,别管他,反正没人会来。”阿彪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电梯间,又自言自语地说:“阿芳怎么还不上来?不会有事吧?” 财婆在办公室里找那捆绳子,她记得上次是在保险箱边上的一个角落里看见过。可是现在那个角落里什么也没有。她又四处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拿起电话拨通钱大明的手机,告诉他绳子没找到。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扭头一看,两个警察已经出现在门口。她惊谎失措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阿明,警察来了!”便瘫软在座椅上。 “不好啦!警察来了!”钱大明惊叫了一声。 阿彪也惊呆了。“没别的办法了,快逃吧!” “往哪里逃?” “快到露台上去!” “……风太大……” “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心点儿!” 两人打开通往露台的那道门,立时一阵狂风吹了进来。他们一前一后互相拉着手,猛地冲了出去。 恒信大厦的露台很大,a座与b座的露台是相通的,只不过中间隔着一人多高的水泥转墙,墙上有一道铁门,只要穿过铁门就可以进入b座的楼内,再从那儿脱身逃走。 狂风肆虐,吹翻了街头硕大的广告牌,刮倒了路边粗壮的树木;纸屑、塑料袋、尘土和各种各样的东西统统被卷上天空,密密麻麻,发疯似地满天飞舞。 一只塑料袋突然打在阿彪的脸上,紧紧地裹住了他的口鼻,弄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松开手,用力拽掉塑料袋,不料身体被风刮得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阿彪抬起头来,看到钱大明已经快到墙边了,就拼命喊:“等等我!快来帮我!” 声音显得那么微弱,钱大明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喊,他到了墙边后才发觉阿彪没过来,又返回去把阿彪拉起来,两人猫着腰,顶着大风艰难地向墙边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那道铁门边,钱大明使劲推门,没推动;他用手摸了摸,摸到了门的插销。他想拉开它,可是拉不动,再一摸,摸到了一把大锁头。 门是锁着的。 “他妈的!门锁上了!”钱大明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没别的办法,翻墙过去吧!”阿彪也发疯似地吼叫着。 大腹便便的钱大明用手抓住墙头,试图爬上去。试了几下都没成功。 “你在下面托住,我先过去!”阿彪命令道。 阿彪也是个肥胖的家伙,靠他自己是根本上不去墙的,到了这种紧急关头,他也顾不得危险了。钱大明只好蹲下身去,让阿彪把两只脚踩在自己的肩上,这一百七八十斤的重量差点没把钱大明压趴了。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像一个挺举运动员那样,终于把沉重的杠铃举上了墙头。 也算阿彪有福气,当他被钱大明用身体托起来的时候,风小了许多,他的一条腿很顺利地跨上了墙头,然后翻过身去,手抓住墙头,往下一溜,两脚就着了地,虽然落地时把屁股摔得生疼,但是这点苦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墙这边的钱大明伸手抓住墙头,往上一跳,可是用力不够,没能爬上去。就在这时风又刮了起来,而且看样子比刚才还要猛烈,那“呜呜”的怒吼声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钱大明平时行有轿车,食有佳肴,又嗜酒好色,身体原本就虚弱,加上刚才把卢成彪托上墙头消耗了一多半体力,要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爬上这么高的墙头,的确是勉为其难。 钱大明又一连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他心里一阵慌乱,因为警察很快就会上来的,不能再拖延了。 俗话说狗急了也会跳墙。人要逃命,难道还对付不了这道墙? 第35章 钱大明真急了,这回他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劲儿,居然一下子把半个身子撑上了墙头!现在他只需要抬起一条腿骑上墙头,就可以很轻松地翻过墙去了。 然而,灾难就在那一刻发生了。 一阵狂风猛然刮来,犹如一个发怒的巨人,疯狂地对阻挡它的一切东西实施报复。对面楼顶一块巨型铁皮广告牌顷刻间“轰”的一声被掀倒了,那些又粗又厚的角铁架子顿时成了一堆东扭西歪的金属垃圾。 已经骑上墙头的钱大明没来得及喊出声来,身体就突然腾空而起,犹如一片被狂风卷走的枯叶,向恐怖的夜空飘然而去,一转眼就被夜色吞噬了。 台风挟带着暴雨气势汹汹地扑向这座城市,风吼雷鸣,惊天动地…… 70尾声:来去无踪 阿彪已经两天没消息,惊慌失措的阿秀预感情况不妙,她正收拾东西时,警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拘留所里,阿秀坦白了为阿彪充当密探、对林卉进行监视的事实,并且揭发了阿彪的违法行为,但对阿芬的死没有提供有价值的证据。 财婆李玉芳这两天非常沮丧,她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丈夫死了,阿彪跑了,一切都完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阿彪,只要阿彪不被抓住,谁也没法揭开阿芬死亡的真相,因此她在阿芬命案上一直跟警方玩儿猫腻。 几天后,在深圳罗湖口岸检查站,一个戴黑色太阳镜的赴港男士引起便衣警察的注意。他正东张西望,两名便衣已经冲上前去,一前一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就是企图逃回香港的卢成彪。 虽然卢成彪避重就轻,百般抵赖,极力隐瞒自己的罪行,但是最终不得不交代了自己谋害杨云芬的全部罪行。 原来杨云芬发现自己怀孕后,忧心忡忡地找阿彪。阿彪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轻描淡写地说“钱我来付,到医院去做掉就行啦。”阿芬不同意,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仍然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因为阿彪私下里曾对她许愿说,只要能给他生个儿子,将来就把她办到香港定居,等离了婚就马上娶她。 阿芬弄到了他香港家里的电话号码,威胁说如果不答应条件,就给他老婆打电话告发。阿彪原本就是看上阿芬的年轻漂亮,只是想玩玩她而已,没想到会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担心事情闹大了,自己无法收场。 阿彪尤其害怕香港那边发生变故,当初他这个混迹香港街头的小烂仔,要不是投靠一位黑帮老大并仰仗他的势力,哪里会有今天?那位黑帮老大后来成了他的老丈人,阿彪娶了他那位相貌丑陋、刁钻蛮横的千金。阿彪一到内地,就像老虎归山,鱼儿得水,开始纵情声色,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究竟跟多少女人上过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彪在内地的风流韵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香港老婆的耳朵里,那女人立即气势汹汹地勒令他回港交代自己的丑事,跟他大闹了一场。 他跪地求饶,百般央求,老婆才答应放过他这一回,没向她那个心狠手辣的老爸告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一回要是让老婆知道了阿芬被他搞大了肚子的话,岂能饶了他?他那位在香港黑道上颇有势力的老丈人非但会让他一夜之间变成流落街头的穷光蛋,弄不好还会要了他的小命。 杨云芬成了卢成彪的心腹大患,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终于想到了杀人,要让杨云芬永远消失。起先卢成彪打算让陈刚下手,但经过反复考虑,觉得这个人做事太粗,放心不下。后来就物色了李玉芳和钱大明。李玉芳早就跟阿彪勾搭成奸,两人结成死党,大肆侵吞公司钱财,可以说在天成公司,卢成彪不能没有李玉芳,李玉芳也离不开卢成彪,他们是捆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 经过一番密谋策划,他们制定了一个狠毒的杀人计划。 钱大明在14层踩点时忽然感到内急,趁着等电梯的工夫到墙角去撒尿。电梯在14层停下时,他正要过来,突然发现电梯里面有人,再一看,认出是林卉,就立即背过身、低下头。他,就是林卉在惊恐中看到的那个极其恐怖的“无头怪物”。 中秋节晚上,陈刚奉阿彪之命将杨云芬从酒会上骗出,阿芬听说阿彪找她,以为他会答应她的条件,就独自来到顶层阿彪的房间。早有准备的钱大明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像对付林卉那样将杨云芬麻醉,天黑之后把她弄到14楼吊死。 其实警方一开始就怀疑杨云芬并非自杀,现场那只小圆凳经过反复调查,证明不是公司的物品,有人反映阿彪装修房间时曾经用过。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个凳子的来历?警方至今守口如瓶。 阿芬出事后,警方为防止打草惊蛇,故意制造“倾向自杀”的迷雾,使阿彪等人判断失误,渐露马脚;陈刚的坦白交代,使案情有了很大的突破;而肖寒的临危报警,则为警方当场抓获疑犯李玉芳、使林卉免遭毒手立了一功。 卢成良得知消息后,立即从广州匆匆赶回公司。随同他一起回来的是一位留洋归来的美貌女士,她将担任卢总的特别助理兼私人秘书。 第二天,卢成良郑重其事地与林卉作了一次长谈,随后林卉就向公司提交了辞职书。林卉从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据说,第二年杨云芬的忌日那天,恒信大厦的电梯又莫名其妙地在14层停住了。人们都说这是因为阿芬生前在这座写字楼里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所以才阴魂不散,日夜游荡。于是每年的这一天,公司的人就会在14层的电梯口点上几柱香,好让死者的灵魂得到安息,祈求消灾避祸,出入平安。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